《[综]无解之受》 第001章 失败者的日常 在没有屏幕限制的全息投影上，容貌皆相当出色的三个年轻人正在某大楼的天台，沉默对峙。 “鲁鲁修，和我签订契约，你将得到活下去、并且能将胸中野望尽数舒展的力量。”一身洁白束缚服的少女打了个哈欠，随意撩起了自己那有着罕见翠绿发色的头发，率先打破了平静，“而你得到这份王者之力的代价……呵，不过向我承诺一个愿望罢了。” 尽管身处在推销这一角色上，但拥有着绿色长发的少女似乎完全不担心会被拒绝一样，慵懒而高傲，全然笃定了对方无法拒绝自己的邀约。 而受到魔女诱|惑的黑发学生则陷入了沉思，像是正在思虑应下这份契约是否合算的样子。眼见着那个被绿发少女唤作鲁鲁修的人有点意志不坚可能背叛革命的倾向，站在他身边绕来绕去努力刷新着存在感的白发少年连忙唤道：“别听她的别听她的！要签契约果断来找我呀！她能给的我也都能给你，不能给的我就是抢也要抢来给你！” 撩拨着翠绿长发的少女报以一声嗤笑，仿佛听见了最滑稽的笑话。遭到魔女嘲笑的少年瞬间涨红了脸，又很快决定忽略掉这个强而有力的竞争对手，向自己意图勾|搭的契约者发射纯洁眼神攻势，试图用饱受五星好评的卖萌攻击拿下业务。 “……你？”鲁鲁修狐疑的目光在少年脸上扫了一圈，最终定格在那双眨巴眨巴着努力释放出『我很真诚』意味的漂亮红眸上，压着声音问道，“c.c能给我自保与复仇的力量，你又能给我什么力量呢？” 白发红眼的矮小少年用力拍着自己没二两肉的胸，非常自豪地回答说：“和我签订契约，就能成为魔☆法☆骚☆年！穿梭在银河宇宙之间，大喊出变身口号，为了新世界的爱与正义，跟迷人又可爱的反派角色火箭队展开殊死搏斗……” 眼见着鲁鲁修的脸色随着介绍一点点往锅底般的焦黑色发展，少年原本兴致高昂的声音渐渐低落了下来，到最后变得犹如蚊子叫一般微不可闻。 在少年迟钝的反应神经，终于意识到变身魔法骚年这一福利无法诱|惑到鲁鲁修之后，他立刻笨拙而焦急地挽回道：“哎你别生气啊，不喜欢魔法骚年我们还可以提供变身马猴烧酒业务嘛……等等鲁鲁修你别走啊！我还能实现你一个愿望！随便什么愿望都可以满足！” 当变身魔法骚年赫然升级为变身魔法少女之时，对异装癖毫无兴致可言的鲁鲁修已经决定忽略掉这只蠢蛋转投向c.c怀抱了。但是当蠢蛋涕泪横流地抱住他大腿不让走，还哀嚎着说可以实现他一个愿望的时候，鲁鲁修企图将大腿从对方怀抱中抽出的动作瞬间僵住了。 “你是说……跟你签订契约的话，除了得到那变身什么鬼玩意的力量以外，还能够额外满足我一个愿望？”修长的手指轻抚过毛茸茸的白色短发，转过头来的鲁鲁修表情和蔼得像是在爱抚心爱的小狗一样，水晶般剔透的深紫色眼眸中荡开醉人的温柔，“这是真的吗？” 被美色所惑的白毛小狗非常不争气地看呆了，浅浅红晕爬上了白嫩的脸颊，逃避似的垂下头，露出了已经熟透的通红耳根，“是、是的！只要鲁鲁修愿意跟我签订契约，但凡你想要的，任何愿望我都可以帮你实现！” “实现一个愿望，外加附赠虽然不那么美妙但也有点用的变身能力，这边的交易筹码倒是诚意十足呢。”鲁鲁修侧目，将目光转到了从一开始就懒散没干劲的绿发少女身上，“那么你这一边的契约……是在赋予我力量的同时，要求满足你一个愿望？” 老神在在的魔女白了他一眼，闲闲笑道：“是的呢，要跟我签订契约得到力量的话，就得欠下一份实现我愿望的承诺。” “一边是满足一个愿望顺便附赠力量，一边是为了得到力量实现别人的一个愿望，怎样交易最划算，不是很明显了么。”鲁鲁修喟然一叹，作为被双方所争抢的契约对象，这套说辞俨然便是一派要宣布自己最终决定了的架势。 在白发少年紧张地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甚至连绿发少女也收起懒惫神色微微认真起来的时候，刚才还绷着脸一脸严肃的鲁鲁修突然展颜一笑，对着还紧抱住自己大腿不放的少年问：“你觉得我会选哪一边呢？希洛？” 被他唤作希洛的少年依然紧张得不敢说话，但是跟小狗见着骨头一样亮晶晶的眼神却完全出卖了他，就差没在脸上写满‘选我’表忠诚了。 “无论让谁站在我的立场上来思考，最终的认知都会是一样的吧，希洛那边开出的条件确实相对丰厚太多了，不是吗？”鲁鲁修倒是没有再继续转变话锋挑逗少年，而是转向了翠绿长发随风飘扬的魔女c.c，“对比之下，c.c，很抱歉，你向我邀请的契约……” 拒绝吧拒绝吧拒绝吧！选我选我选我才是真理呀！ 希洛瞪大眼睛同时暗搓搓诅咒c.c落选，就像鲁鲁修所说的一样，他开出的契约条件无论怎么看都比c.c优渥太多，理智的人都会作出选择他的正确抉择！但令他万万没想到的是，鲁鲁修最终交出的答卷却是—— “c.c，很抱歉，你俩的契约，我一起要了。” 听见鲁鲁修吐露出不选男也不选女而是要男女一起吃下的惊人回答之后，希洛惊得跳了起来，“你这不对！犯规了犯规了啊啊啊啊！！” “你们的契约上，好像都没有加上只能签订一张契约的约束吧。” 相较于希洛那世界崩坏了般的暴躁，鲁鲁修则是一派悠然，慢条斯理地从裤兜里抽出了那张被希洛强行塞入的契约，扫过一眼之后当着对方的面抖开，露出了促狭的笑容，“看，你的契约上，完全没有这样的规则哦？所以违规什么的，呵呵呵。” 在白发少年被气得差点一口老血都快直接飙出来了的时候，那边鲁鲁修又慢悠悠地继续道：“既然你们两位的契约我都接下了，那么具体内容怎么操作好呢？嗯……” “一边是满足我一个愿望，一边是要我实现一个愿望，既然如此，那希洛你来帮c.c实现愿望好了，‘实现c.c的愿望’就是我的愿望。这样一来，两边的契约条件都已经达成，剩下的就是将你们承诺的力量收入囊中——” 鲁鲁修的声音戛然而止，而黑发学生面带微笑、绿发魔女嗤之以鼻、白发少年仰天悲号的全息投影瞬间停滞，片刻后扭曲虚化最终消散于无形。 “大白你放过我吧！不就是又失败了一次而已吗！！这录像你都给我重复播放四十多次了到底多大仇啊啊啊啊……”我抢过身侧青年手中的遥控器，果断关掉那羞死人的录像之后，将自己红成小苹果了的脸埋进松软沙发垫里打死不拔|出|来了。 没错，我就是希洛，以上录像里面那个被全程智商压制沦为搞笑角色的八嘎希洛。 我听见了一声悠长的叹息，然后强行抢过来的遥控器又被坐在我身边的人拿了回去，他的动作温柔却又不容抗拒，让埋头于软垫间cos鸵鸟的我根本反抗不了。 “你这样不行啊，小白，这不是‘又失败了一次’，是你失败的第四十九次了啊。” 忧心忡忡的声音透过软垫传入了我的耳中，这位跟我一样具备白发红眼种族特征的青年有着似水的温柔声线，这也是他明明不怎么骗人却也依然能轻松拿下大量契约订单的原因，青春期的少男少女们总是很容易在这种知心大哥哥的角色面前沦陷。 我现在也很想沦陷来着，如果这位知心大哥哥不是刚又翻出陈年旧历，在我伤痕累累的小心脏上再刮过一刀的话…… “小白，别装死了。起来，你必须要从过去的失败中总结出经验教训，否则我很担心你破纪录的四十九次会再度刷新成五十次、五十一次……”看起来很温柔、动作也很温柔、但正在做着一点也不温柔事情的青年把我从沙发软垫里拔了出来，就跟拔萝卜似的，“告诉我，为什么这次你与鲁鲁修的交涉失败，没能拿下契约？” 我相信，此刻我脸上潸然落下的清泪已然流淌成河，因为我的眼角是那样的湿润，声音里的哭腔，连我自己听了都觉得感人，“哥，我错了，下次我一定成功，你放过我吧！” “果然还是没能得出丝毫体悟么，还想蒙混过关，哎。”青年又叹了一声，毫不为我可怜的泪眼汪汪所动。就在我用力腹诽着他残忍冷漠无理取闹的时候，便听见他温声道，“小白啊，下次往眼角抹辣椒粉的时候少抹点，弄太多顺着眼泪滑下来都把脸给弄花了。” 从裤兜里机智掏出辣椒粉刺激泪腺却被无情拆穿了的我：…… “来，让我们继续分析录像，总结失败经验制定下次攻坚计划吧。” 他摁下了播放键，然后那段噩梦般的全息影像又开始了轮回。 大白，我不想做qb了啊啊啊！！！ 第002章 失败者的野望 我的名字是希洛，当然，“希洛”于我而言不过是区别自己与其他族人的一个代号，在外人眼里，总是以红眼白兽模样出现的我们应该被称之为qb——这是孵化者incubator的简称。 虽然有些偏好欺诈戏弄幼女的前辈们为我们遗留下了相当难堪的坏名声，但作为孵化者incubator的一员，我不得不为我的同胞们诉声苦，忘掉马猴烧酒吧！我们qb真的不是以诱拐无知少女为主营业务的可疑传销团伙！ 通过签订契约来实现少女们的愿望，并且让她们得到变身魔法少女与邪恶战斗的力量，这的确是我们qb的经营业务，但请记住，我们所服务的客户绝不仅限于懵懂少女，所有不甘于平凡希望崭露头角的有志之士，皆是我等孵化者竭诚服务的对象。 正如同我在上一次（失败）营销中对鲁鲁修所承诺的一样，我能激活他的潜力让他得到超乎常人的力量，并且作为契约报酬实现他的一个愿望——简而言之，让普通人变成如同主角般闪耀、让主角变得更加耀眼，这就是我们孵化者的能力，也是职责。 与之相对的，我们赠予与付出也绝非无私，之所以会选择契约者并加以培养，自然也有着我们的索求所在，那就是契约者死后的“遗产”问题。 不过这一点在契约上倒是不会特意标注出来，因为对于绝大多数人类来说，唯有“生”才是他们的世界，“死”后任你洪水滔天也无关了嘛。 好吧，对于至今仍未成功签下任何一个契约者的我来说，似乎没什么立场来讨论契约善后问题，孵化者族群之中已经流传开了『希洛具有特别的被拒绝技巧』之美名，虽然作为当事人的我一点也不想要这样奇怪的被拒or悲剧技巧就是了。 由于至今尚未成功签订过任何一个契约，因此我对于契约签订之后的后续操作也一直停留在初级理论阶段，但就算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不是么！只要能让我成功勾搭上一个契约者，别人能做到的事情我希洛也是可以做到的！ 不过呢，首先，我需要成功勾搭上一个契约者。qaq 好不容易从大白的录像循环播放地狱中解脱出来，我还没来得及松口气，下一个沉重且悲痛的任务又摆在了我的面前。 ——鉴于我连续失败四十九次未尝一胜的光荣战绩，已经对我完全放弃治疗了的族人们大手一挥，直接表示你这挫样也别想着勾搭主角了，下次能随便找个别太歪瓜裂枣的搞成一伙都是我们最大的期待了！ 我的心好痛好痛，我感受到了来自族人们的满满恶意，我的灵魂像是要被他们恶毒的撕裂了一样……不对这边不是琼瑶剧场，我的族人也不是冷酷无情无理取闹的皇阿玛，相较于继续将信任交托给“日常失败的希洛”，将勾搭意义更为重大的主角交付给其他值得信赖的人来处理才是最理智、最正确的选择吧。 ……虽然我对此会感到有点难过就是了。 即使失败了四十九次，我也依然坚信自己才是孵化者的未来之星，现在的沉寂都是为了日后那一鸣惊人的崛起！但是愚蠢的同胞们竟然不相信我这个明日之星的实力，竟然拿出了如此轻蔑与不信任的任务来羞辱我……我、我……我要报警了qaq！ 好在虽然其他族人对我满满的都是恶意，但大白还是对我好的，哪怕已经被普罗大众视作是即将创下连续失败五十次记录的种族之耻，但一直没有放弃治疗的大白依然原因相信我迟早会迎来我成功的第一次。就算是冲着大白对我的这份信任，我也绝对要勾搭成功给他们看呀！ ……好吧，到一个相对而言不那么受欢迎的世界里面去勾搭主角而言不那么受欢迎的配角，这显然已经成为了我不可避免的宿命。既然没有办法从这一宿命中挣脱出来，那么我就只有躺平乖乖享受命运的临幸了。_(:3」∠)_ 也许打大白对于我如今沦落到只能去勾搭配角的命运抱以歉意与同情，于是在他的努力之下，本该到《七个小矮女与白雪王子》中去跟小矮女们想看两相厌的我，竟然意外得到了前去《黑某某的杀人篮球》的机会！ 天呐，哪怕是在我还没有变得像如今一样“声名远扬”的时候，我也不曾妄想自己能有幸获得前往《黑某某的杀人篮球》这样著名的世界，去勾搭著名的主角！ 本以为鲁鲁修已经是我能见到的最后一个具有知名度的契约对象了，谁知道在我痛失勾搭主角权利、被迫含泪接下丧权辱国之任务书的现在，大白竟然告诉我说我的下一个任务世界变更成《黑某某的杀人篮球》了？！ “虽然还想帮你争取到更多，但是很抱歉，主角黑子以及男二号火神都已经被其他人预定下来了，所以你的契约对象，也只能在黑子和火神以外的人里面加以寻找了。” 大白英俊的脸上写满了歉意，我总觉得他很像是温顺而无害的大狗，尤其是像现在这样表情失落眼神里带着黯然歉意的时候，“对不起，小白，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不，能有这样的结果我已经要感谢天感谢地、先谢郭嘉再谢你了……嘤嘤我希洛终于也要迎来咸鱼翻身之日了！” 斗志高昂正踌躇满志地沉浸于对未来巅峰人生策划之中的我，下意识忽略掉了大白所说那两块大肥肉都已经被人提前预定下来了的事实，自顾自地开始幻想起了未来勾搭高富帅推销契约书出任ceo走上qb人生巅峰的幸福日子…… 光靠想象已经无法舒缓我此时的亢奋心情了，于是我踮起脚尖在大白那张白嫩嫩的脸蛋上狠狠mua~ji了一口，抱住瞬间脸红成小苹果的大白蹭了个满怀，啊啊啊的乱叫着，“大白我爱死你了！我就知道只有你对我好！” 是的，在我连续失败四十九次的昭著臭名远扬出去之后，我身边那点原本就数量寥寥无几的朋友，也基本全疏远我了。在我失败十次二十次的时候他们还曾充满耐心地开导我指点我，但在我无功而返三十次乃至于四十次之后，这些曾经对我真心相待的朋友们，也逐个渐行渐远渐无书了。 眼见着倒霉鬼希洛都快要创下旷古烁今的五十次记录了，已然对我失望透顶的朋友们，会选择撒手放弃也是无可奈何的不是么。 毕竟从来没有过像我这样自诞生伊始至今仍未成功签订过一次契约的反面教材，哪怕我一直坚信着自己是那块等待着打磨展露锋芒的钝剑，也得有伯乐型的铁匠能够耐住性子一直不放弃地操练打磨才行啊。在各种教育方式都用尽却仍然迎来我失败告终的结局之手，大多数族人都将我视作为不可雕的那块朽木了吧。 我倒不是想要对此表示出什么不满，谁让我确实一次又一次辜负了他们的期望……哼，我才不在意他们看好不看好我呢，只要大白仍然坚信我是等待着发光之日的金子就行了！ 与略有点离别伤感的大白拥抱告别之后，我便毅然踏入了通往《黑某某的杀人篮球》世界的传送门。那些曾经瞧不起我、不相信我能够拿下契约对象的人啊，准备好颤抖吧，长眠已久的希洛大狮子已经要醒过来啦！ 黑某某的杀人篮球，黑喂狗！ 第003章 首个契约 自从使用特殊手段成功混入帝光中学之后，我便一直在暗搓搓地物色着可供下手的好苗子，虽然戏份最大的主角已经被人无情抢走，但这里可不是让主角一个人王霸之气一侧漏，立马就跪下一片小弟送膝盖的种马向世界啊！ 连主角都被作者大笔一挥给定义成“影子”了，那些光芒万丈的耀眼配角们，又怎么能不让我馋涎欲滴？ 既然名叫《黑某某的杀人篮球》，那么这个世界中的主角自然就是黑某某了，而且跟一般意义上那种打怪升级、一路从废柴变成篮球天网笑傲全国大赛的励志类型男主不同行，黑某某反倒被设定为了光芒之下的“影子”，将本该属于主角的不少荣耀都拱手相让给了作为他这个“影子”映衬的光芒们。 这里的主角依然是主角，常见的天赋设定依然存在于他身上，不过配角却拥有了不逊于他的光彩，与身为奇迹世代第六人的主角相比，五位正式成员的身上都跃动着璀璨的星光。 ……当然，我一直坚持认为这样他们之所以会散发出灿烂的光芒，与其发色眸色或者肤色的不走寻常路是绝对分不开的。╮(╯▽╰)╭ 痛失了主角黑某某固然可惜，但即使不能咬下这块肥肉来，奇迹时代中随便挑出一个来都是设定高大上到能足迹当主角的角色。所以当我知道我不用去《七个小矮女与白雪王子》勾|搭小矮女而是能进入《黑某某的杀人篮球》之时，立刻就兴奋的狠狠啵了大白。 来来来，让我好好沉思下，到底是要找狂霸拽炫酷中二病不愈的红毛队长大人呢，还是找冷静沉着具有完美主义的绿毛豌豆射手呢，亦或者是找最会撒欢卖萌人前又装得人五人六的金毛大型犬呢？ 紫毛那个两米级的小型巨人倒是被我首先给排除掉了，毕竟我无论在人类形态的身高只有一米五九，qb形态下的弹跳力大概也只有一米八，要是找个两米级的小型巨人……请想象下，人形的我要申高手臂去跟人家勾肩搭背、qb形态下蹦来蹦去还不一定能蹦上人家肩膀的囧态。_(:3」∠)_ 表达亲密的肢体语言也是攻略的一环，既然“低人一等”的硬件不支持攻略两米级小巨人，那我遗憾放弃掉紫毛也是在情在理了。至于头发黑得深沉，虽然据说发色为蓝黑、但怎么看都跟那非洲皮肤黑成一堆了的黑人……对不起，我讨厌黑色！ 咳咳，不要误会，对于一个连外星人都能接纳为客户目标的qb来说，种族歧视什么的是绝对不可能存在的。所以，我绝对不是在歧视他那身看起来跟非洲部落兄弟关系匪浅的肤色，只是对如此集中的黑色有点炸毛反应罢了，在必要时候，我也是能抛弃节操撸顺炸起来的毛跑过去勾|搭黑人兄弟滴！ 不过话说回来，人家真的是根正苗红的亚裔黄种人好么！虽然黑漆漆的头发一点也看不出设定上的“蓝黑”来……o(>﹏<)o 好了，把两个人选剔除之后，剩下的签约对象就是红毛绿毛以及金毛这三个了。那么问题就来了，我要是跟红毛队长来场《签下我的合约：霸道总裁俏qb》，还是跟绿毛后卫上演《我与我的傲娇契约人》，亦或者选择金毛共同演绎《我诱拐大型犬的日子》？ 我一边低头慢速前进着，一边沉浸在严肃的思维海洋之中，三只潜在契约对象都是那么的优秀，优秀得令人舍不得抛弃掉其中任何一个！啊，我的心好痛，苍天啊你为何如此不公，非要让如此优秀的我，去抛弃掉另外两个同样优秀的契约者！ ↑醒醒，说的好像三个都捧着契约在求着你签一样…… 我痛苦地做着艰涩抉择，直到一头撞上硬邦邦的人肉墙壁，双眼被生理性泪水弄花视线之后才骤然停止了思考。捂着感觉上痛得像是鼻骨裂了一样的鼻子，我踉踉跄跄地跌退了几步，然后抬起头看着朦胧视线中挡在篮球馆大门前的那个人抱怨道：“干嘛堵在路中间啊！” “我刚才已经警告过你了不要再前进了，结果你还是像没听见似的一头往上撞。”没想到以身做墙让我撞出一脸血的那家伙还毫无歉意，反倒用冷冰冰的目光盯着我，好像错的人是我，“前方是篮球部，拒绝闲杂人等靠近。” 我去，你的脑回路到底是怎么把篮球部与拒绝闲杂人等靠近联系起来的！你以为这是五角大楼还是中南海！篮球部不让闲杂人等进那美眉们怎么来打望篮球小哥运动中的风采，美眉们不来打望风采篮球小哥们心都要碎了你造吗！勾|搭不到萌萌的小美眉谁还来你们篮球不打球啊！ “这里是帝光中学，队长不允许任何闲杂人等在训练期间前去碍事。”那堵人肉墙冷冷地说道，然后眯起眼睛，有点危险的眼刀子戳得我肉痛不已，“你看起来挺眼生的，是哪一级的学生？为什么没穿制服？” 你这不废话么，我今天才摸进你们学校来，要是能眼熟才是见鬼了！至于制服……你们学校那胸前还印着名字班级的制服太高端，我一下子伪造不出来这么高科技的犯案工具啊。qaq 因为答不上又不甘心就这么灰溜溜地夹着尾巴走，于是我就在原地支支吾吾搓完手心搓手背的看着他，希望这个还有点小帅的小哥能被我卖萌光波所打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放我进去。 “……别用这么恶心的眼神看我，虽然我不介意真爱对象是男还是女，但下限也没陷落到可以跟你在篮球馆前打野战的！”堵住门不让我进去的小哥抖了抖鸡皮疙瘩，用嫌恶且警惕的目光瞪着我，一脸“我要报警了”的表情。 靠，我明明是在发射卖萌光波来着，你到底怎么解读成求原地来一炮的啊！这必须是你睁眼方式不对好吗！ 而且你看我如此人畜无害的温油外表，哪里像饥不择食逮着一个就要强行原地来一炮的猥琐大汉！就算我有色心也没这能力好吗！搞得想我要强上了你一样的是什么心态，你胳膊都有我小腿粗了还怕我吗！ 这位小哥显然很担心自己因被非法混入校园的不知名痴汉摁在地上强行夺走后面的第一次，早就是全神戒备，随时准备扯开嗓子喊里面兄弟伙出来帮他打响节|操守卫战的架势了。我暂时还不想以“非法入侵校园企图强行侵♂犯篮球小哥未遂”的痴汉形象在帝光中学的全体篮球队员面前登场，因此面对挡路的门神也只有抹着鼻子讪讪走了。 可恶，竟然敢拦我的门，等我勾|搭上你们队长以后一定要让你躺平在地上求侵♂犯呀！ ……不过话说回来，连门都进不去的我，还有机会勾|搭上他们红毛队长吗？ 失落而黯然的我再次使用特殊手段离开了帝光校园，决定还是等转学手续半下来之后以新来转校生的方式混进篮球队去，凭我希洛（完全没有的）健壮体魄以及（白日做梦时）精湛绝伦的篮球技巧，要用实力折服这些国中生还不是分分钟的事情！ 灰溜溜滚出了帝光中学的我站在大马路上，双拳紧握面容坚毅，一派朝气蓬勃奋发向前的进取神采，在我自己都陶醉于这感人的拼搏精神之时，一位从我身边摇着头路过的老人却轻声叹息道—— “现在的【哗——】从业者素质啊……光天化日竟然当街出来拉客了，世风日下，世风日下……” 我去，我看起来有那么像白天就出来找业务的饥|渴【哗——】从业者吗！像吗？明明长得如此清正廉直连男盆友都木有骂过我qaq！！ ↑首先，你要先能找到一个男盆友…… 第004章 首个契约 历经九九八十一难后，我终于打探到绿间真太郎的住址，并且埋伏在从他家到学校必经之路上的草丛中，随时准备跳出来大吼一声“德玛西亚！”。 为啥我要躲在草丛里酝酿德玛西亚？这你就不懂了吧，当我侧漏的霸气成功威慑住那只绿箭射手的时候，就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诱骗他拿下契约！ 别看我现在一副摩拳擦掌等着绿间送上门的饥|渴架势，其实吧我最想勾|搭的对象果断还是狂霸拽的红毛队长大人。毕竟要是能勾|搭上红毛队长的话，我不仅可以得到一个有力的契约对象，更是可以狐假虎威一报先前被篮球队小哥挡路不让进去的血海深仇…… 一开始的时候，我也的确是在蠢蠢欲动地准备先对队长动手，只不过我削尖了脑袋也挤不到队长大人的身边去啊。qaq 在学校露面时，赤司身边那群媲美“王之军势”的花痴大队让我连二十米之内都挤不进去，在篮球馆练习时，那堪比克里姆林宫的警备更是想都不要想，明明是在理论上最容易接触的校园内，结果想勾|搭上队长大人却难比登天。 至于在学校到家之间的必经之路上拦截他——首先，你要知道，据说家里来头很大的赤司住在富人区，因为是富人区，所以那边是没有公车的，因为没有公车，所以我想去的话就得先准备几对耐久度修满了的狗腿…… 狗腿耐久度不够的我不得不放弃了无比诱人的队长大人，郁卒地蹲点在了绿间真太郎家门前十米外的草丛中。赤 司家是远到能跑断狗腿的富人区，黄濑凉太则因为还兼职平面模特的缘故，对个人*保护得相当好，哪怕问遍了帝光中学所有的学生也没人知道他到底住在哪，倒是绿间的住所先被我找到了。 ……说来也奇怪，不知为何我在这里遇到的大多数男生对我那满满的都是恶意，总是会把我当成白天出来找业务的【哗——】从业者，那警惕又戒备的小眼神好像我饥|渴到随时要把他们摁在地上啪啪啪一样，简直伤透了我纯洁的小心灵。 无论本体还是人形，我的模样明明通过了“人畜无害2.0标准”的检验，合理运用了纯白色与红色的搭配，是最能让人类产生善意想抱回家的可爱样子！但是为何，在男同胞们的眼里我就变成欲求不满的【哗——】从业者了呢qaq。 虽然女生们眼神一亮然后对我上下其手摸头捏脸的亲昵稍稍慰藉了我受伤的心灵，但问题是我业务经营范围主要在男性之间啊，女生们再是母爱泛爱地抱着我一边蹭一边叫萌也根本没意义啊摔！ 哎，为何我不是魔法少女事业群的啊……迄今为止无一次成功都是我没选对专业的错！ “你蹲在草丛里唉声叹气的干什么？”从草丛上方传来了清清冷冷的声音，似乎对我大白天蹲在草丛里的行为无法理解。 我也懒得抬起头看来者到底是谁了，从我蹲进草丛里到现在已经有不下十个大姐大妈大姨大娘过来热心慰问我怎么了，还各个爱心泛滥的想把我领回家去。对大妈们身心俱疲了的我只叹息着回答：“我在这里蹲人啊，再过一会绿间真太郎就该回家了，我要在这里等着偷袭他，威逼利诱他签下契约才行。” 那人的声音变得有点古怪，“……那你叹什么气？” “因为我觉得就算他来了我也不一定能成功拿下他啊t_t，这里的男生们让我感受到了大宇宙的恶意！哎，不提了，为啥他们见到我就没一个好脸色的，对我友善点的也就只有你们女生——耶、唉？嘎？！！” 我终于后知后觉地发现了，正在跟我说话的人是个男生！不是温言柔声问我是否无家可归的大姐大妈，而是声音有点冷、音调还有点古怪上扬的男生！ 我慌忙地想站起来，但是保持下蹲姿势太久的双脚却因血脉不通而酸麻胀痛，仓惶试图站起的动作非但没能成功，反倒让我狼狈地向后跌撞了下去。尾巴骨与砾石地面亲密碰撞的冲击疼得我龇牙呼痛，仰头看向草丛上空的方向，结果在刺目的阳光照射下只能看见模模糊糊的人影。 以及，被阳光穿透而过好像自己也在发光似的深绿色头发。 逆着光的那个人怔了一下，像是没想到我连站起来都会摔倒一样——这个丢脸的认知让我脸变得滚烫，捂着屁|股不顾未消的疼痛从地上爬了起来，讪笑道：“不好意思，因为之前来问我的都是女性，所以把你当成女生……” 话音戛然而止。 我突然什么都说不出来了，只能错愕惊惶地看着眼前相较同龄人来说过于高大了的少年，乱糟糟的头发上还沾着在草丛里蹭上的树叶，皱巴巴衣服带着泥土，看上去狼狈滑稽且可笑。 他显然不是女生，这是当然的。 但他也不只是一个偶然路过的男生。 因为他有着深绿色的头发，与发色相近的眸色，鼻梁上折射着冷峻寒光的黑框眼镜，以及被绷带细心缠绕保护起来的十根手指。 这其实是非常显著的个人特征了，显著到了稍一思索就能辨认出他是谁的地步。即使我被刚才摔倒那下的疼痛弄得还有点没反应过来，宕机的大脑也已经为我呈现出这人是谁的思考结果了。 他是绿间真太郎，我蹲在这个草丛里等待的，勾|搭对象。 像是“懵住了”这样力度过浅的形容大概都已经不足以表达我此刻的震惊，我为我与绿间真太郎的初遇认真设想过许许多多的可能，并且逐一制定了如何引诱对方上钩的攻略计划——但在我摩拳擦掌所策划的这些诸多可能性之中，可没将现在的情况囊括进入。 我以无比丢人的方式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而且，还是在傻乎乎地把自己想勾|搭他的目的全盘交代了之后…… 天啊，我能申请读档回来一次吗！ “看你的样子，也终于反应过来我是谁了。”他推了推自己的眼镜，冷冷地点评道，“不过我必须得说，你蹲人的技巧真是太特别了，我之前从你旁边走过的时候已经看过你一眼，结果你却依然沉浸在脑内世界里没注意。如果下次还准备蹲人的话，请把起码一半的精力放在观察上。” 我张了张嘴巴，不甚灵光的脑子转了半天，也才憋出了一句干涩的问话，“那你还来这里干啥……” “家门外的草丛里有个可疑人士撅着屁|股蹲着，于情于理都该出来看下。”虽然他的神色没有变动，但语调中却让我听出了几分令人羞赧的促狭，“尤其是在我母亲告诉我你在这里蹲了一下午，她很担心你是不是跟家长闹别扭离家出走之后……不过现在看来，显然不用担心你是无家可归的迷路小鬼了，因为你的目标看起来很明确的样子。” “好了，你能告诉我，你之前说的契约是什么意思了吗？” 第005章 首个契约 我完全傻住了。 竟然会被已经知道我图谋不轨了的勾|搭对象面对面问出契约是什么的问题来，这样预料之外的窘迫发展，即使是有着四十九次失败“阅历丰富”的我也从未遭遇过。被绿间真太郎如此直截了当地问了之后，原先死记硬背下来准备的说辞全部都卡壳了，傻傻地张合着嘴巴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我该如何作答？如实相告说我见你根骨惊奇是个打篮球的奇才，遂欲与你签下契约帮助你变成能打魔幻篮球的魔法少年？ 不被当成蛇精病送进网瘾治疗中心电疗才怪…… 但是除了蛇精病的说法以外我还能说什么呢？告诉他说其实我什么都没想做、契约是你听错了、我也没在等你、撅着屁股蹲在草丛里一下午都只是为了看风景？ 你信吗？至于你信不信，我反正是不信的。 这么说完以后我也不用去网瘾治疗中心了，直接就能被当成变|态痴汉扭送去警署、然后判刑关进监狱，一边捡着肥皂一边大唱菊花残。qaq 一个寒颤过后，自认嘴炮功力不足以随口便造出另外一套说辞的我还是决定如实相告了，“嗯，实际上情况是这样的，我不是人类，而是来自宇宙的星际友人。关于我为何而来的事情我会全部告诉你，听完之后你千万不要太惊讶，因为这将是决定你未来命运的转折点！” 绿间真太郎没有答话，只是诧异地挑了挑眉——说实话我一直无法理解人类为何会选择用挑眉的动作来表示惊诧，他们真的不知道自己眉毛蠕动起来的样子像是菜青虫一样很好笑吗？ 看见绿间真太郎用眼神示意我继续编、哦不，是继续说下去之后，我忍住被他挑眉动作逗出的笑意，表情严肃地说道：“我知道你是篮球名门帝光中学的正选队员，是被称为‘奇迹世代’的篮球天才之一，在半场内的任意位置都能投射出必中的三分球，是所有球队梦寐以求的奇迹后卫……但是，你真的只满足于后卫与投射手的位置，不想更进一步了吗？” “是的，相较于同龄人你已经很强了，但是这还远远不够！你的队友具有着与你一样惊人的天赋，甚至比你更加耀眼，你不想拥有青峰大辉的反应力弹跳力吗？不想拥有黄濑凉太的超强模仿能力吗？只要你愿意，这些才能同样可以属于你！” 不管绿间真太郎有没有动心，反正我是已经被成功调动起情绪了，正热血沸腾地鼓舞怂恿着绿间更进一步，“不仅是他们俩的天赋，你完全可以得到一切，无论是紫原敦的破坏性力量还是赤司征十郎掌控全场的洞察力，甚至连黑子哲也的微弱存在感也可以！你不需要选择，不需要去烦恼究竟哪一个天赋最好最适合自己……你只需要点点头，与我签订契约，便可以得到一切！” “集合奇迹世代所有队友的所有优点，成为篮球场上那万众瞩目所向披靡的，闪耀王者！” 感谢来自qb一族的传销加成天赋，刚开口还有点磕磕绊绊的我说起来是越发流畅且激昂动人了，虽说还比不上前辈们能颠弄黑白的巧舌如簧，但要勾|引下青葱稚嫩的国中生想来还是不成问题的。 这一番慷慨激昂的陈词结束之后，我几乎已经看见了绿间真太郎抵抗不住诱|惑点头同意签约的美好场景，四十九次失败的耻辱即将成为过去，我希洛即将迎来首次胜利的曙光，向着登临人生巅峰的未来大步跨进…… 但是，正温柔注视着我的胜利女神，突然面容扭曲地露出了一个嘲笑，打碎了那虚幻的美梦，让我再度落入了失败循环的残忍现实之中。 “没发烧，怎么大白天的就说起了胡话。刚才也没见他撞到脑子啊。”高出我半个头不止的绿发男生用手背试了试我额上的温度，自己小声嘀咕了句，然后看向我皱着眉说道，“喂，我不想对男孩在这个年龄段特有的丰富想象力评判些什么。只是啊，这些事情留在睡前想想就够了，白天乱说的话，会被当成笨蛋孤立的。” 果然，被他当成妄想症末期的中二小孩了…… 更糟糕的是，因为《文明保护法案》的二次修订，现在高等文明来客在没有征得低等文明原住民同意的情况下，是不允许展示超过现有文明的技术的。也就是说，如果绿间真太郎始终不愿意相信我不是在撒谎的话，那么我是不能通过展示“不可能之事”，来以此证明自己有能力实现契约承诺的。 魔法与奇迹，都只有在衷心相信的前提下，才会诞生啊。 我没有撒谎，如果绿间愿意与我签订契约的话，奇迹世代所有成员的能力我都可以赋予他，甚至连其他的愿望也可以予以满足。但如果他不相信，那么我刚才所为他勾勒出的美好未来，全都只是白纸上涂鸦出来的幻想。 以如此狼狈姿态出现在对方面前的我，又有什么资本来让他相信我说的是真的呢？ 这一认知让我挫败地低下了头，用阴影盖住了脸上的失落神色。是啊，他怎么可能会相信我的话？在正常人看来，会在草丛里蹲一下午的我完全就是个沉浸在脑内胡思乱想中，经常做出奇怪行为的孤僻怪人吧。 如果我在进入这个世界的时候没有选择隐藏起头上兽耳与身后尾巴的话，我相信现在我一定是耷拉着两只大耳朵垂着尾巴的沮丧模样。我的心情晦暗了下来，无以复加的失望情绪迅速蔓延开，在心底发酵成了酸涩的惆怅，我知道，当他对我形成“胡言乱语的中二小孩”这一印象后，这颗好苗子基本上也就与我绝缘了。 但我却不甘愿就这样接受失败的结果，继续不死心地从裤兜里拿出了揉得皱巴巴的契约书，展开以后对他说：“我说的都是真的！和我签订契约的话，任何愿望我都可以帮你实现！和我签一下契约又有什么关系呢？既然你不相信，那么就当成陪小孩一起胡闹好了，但只要你在契约人那里签下自己名字的话，万分之一的奇迹也是可能会发生的哦！” 绿间真太郎对我展示出来的契约书连看都没有看一眼，只是伸出手弹开了我头发上沾着的草叶，也许是心里已经把我当成了中二期熊孩子的缘故，他那冷冰冰的神色也松动下来，带上了点照拂小孩的耐心与温柔，“嗯，你没有说谎，我知道你能帮助别人实现愿望。但是呢，你所说的都不是我的愿望，所以，把你的能力留给更需要的人吧。” 虽然他对我的态度相较于对其他人的冷漠来说已经很好了，但这样应付宠物似的温声敷衍却更令我挫败失落，干脆破罐子破摔地把自己当成了熊孩子，“那就跟我签订契约吧！没有愿望也没关系，将机会留着，等你需要的时候，必将会发生令你欣喜的奇迹！” “……不，我不需要奇迹，也不需要其他人的天赋，我只要做我自己，就足够了。”他低下头，看了眼自己指节上缠满绷带的左手，那是他刻苦训练至今将天赋完全发挥出来的证明，冷峻的面容上不无骄傲之色，“比起期待万分之一的奇迹，我更愿意付出一万分的努力。” 当他说出这句话来的时候，我便已经知道，无论我再如何吹得天花乱吹，也势必无法让绿间真太郎点头了。 因为他正是我们qb最惧怕的那类人，是信奉着绝对的努力会缔造出绝对的未来，对可能性的奇迹不屑一顾，无论想要什么都只靠自己去争取的天才。 对人类来说，他们依靠努力获得成功的经历因可复制性而成为了令人钦羡效仿的偶像，但对我们这些制造奇迹孵化梦想来与人类签订契约的孵化者来说……简直就是噩梦一样的存在啊。 第006章 首个契约 在绿间真太郎那里折戟沉沙之后，低落了一阵的我又很快振作了起来，开始着手规划起了下一个目标的攻略计划。 诚然，失败的登场方式让我在与绿间真太郎交涉之中丧失了全部的主动权，但这并不意味着这是一场我掌握了主动权就能成功拿下的交涉。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连续失败四十九次之多刷新记录了的我在语言艺术的造诣上确实不算高，缺乏能够打动人心的三寸不烂之舌，想成功勾|搭上任务目标本就是相当困难的事情。 更令人尴尬的是，比起奇遇更加信任自身努力的绿间真太郎可以说是与我们qb相性最差的攻略对象了，别说是我，就算让大白这样身经百战曾百胜、一个忧郁眼神就能勾|引无知少女跑来签契约的行中老手来做，也未必能在他身上讨到什么好。 我不合时宜的出场以及拙劣的交涉能力没能取得绿间真太郎的信任固然是一大劣势，但即使我成功让他相信了我有实现他任何愿望的能力，也同样难以保证他会如我所愿地签下契约。谁让他是依靠勤奋努力获得成功，并显然以此为傲的奋斗型天才呢。 ……虽然这么说起来是有点为自己开脱的意思啦，但他也的确不是能够轻松攻略下来的对象，甚至很可能会在付出巨大精力之后无法得到与之相应的对等回报。经过与绿间真太郎的粗浅交谈，我已经意识到这一点，因此即使有点失落与遗憾，我也很快做出了抉择。 将绿间真太郎这块难以下口的硬骨头暂时搁到一边，接下来还是先将目光放在另一位潜在攻略对象——黄濑凉太身上吧。 其实从个人性格来说，黄濑凉太这样又爱撒欢卖萌、又有点小无节操的逗比少年才是最好套近乎的人选，起码比总是板着脸又神兮兮迷信占卜的绿间真太郎要好相处多了。但是在攻略可选对象的排位中，我依然还是将黄濑凉太放在了绿间真太郎之后，原因无他，就单纯因为他那保密措施相当良好兼职。 这里是《黑某某的杀人篮球》，是一个以篮球为线索来展开叙述故事的世界，但那些在篮球场上挥洒青春汗水绽放耀眼光芒的少年们，可不仅仅只是备受瞩目的天才篮球队员而已。 黄濑凉太，一个无论做什么都能在短时间内取得优异成绩的全能天才，没花多少功夫在学习上却依然是个无情收割膝盖的死学霸，明明国中二年级才开始打篮球却迅速窜进了正选队员行列，并且与同期的其他四个天才并称为“奇迹的世代”。 正是这个“奇迹的世代”，让帝光中学从篮球名门变成了统治全国大赛的帝王豪门，更是成为了导致他校篮球队员们常年陷入噩梦中的可怕梦魇。 黄濑凉太会被我列为优质客户对象自然是因其身份，作为“奇迹的世代”中的一员，他的光芒甚至更甚过存在感微弱很容易被忽略掉的主角，不过除了天才篮球队员这个身份以外，黄濑凉太还兼任了一个更加光鲜亮丽的角色——平面模特。 即使平面模特这种更侧重颜与气质的兼职不像歌手或演员那么难以接近，但半只脚跨入娱乐圈了的平面模特显然也不是什么平易近人的职业。黄濑凉太因自身优秀的条件，在杂志上多次亮相之后已经算是小有名气的平面模特，无论在校内还是校外都具备了为数不少的粉丝群体。 有了粉丝，黄濑凉太的经纪人与事务所自然也要开始费心保护他的个人*了，毕竟早上起来发现自己家被狂热粉丝围了个水泄不通可不是什么振奋人心的事情。正是因为兼职平面模特所导致的信息保护，我多方打探也未能获知他的住址，实在是有点让人郁卒了。 据说来头很大的赤司在家世上已经让我吃过一次苦头了，虽说打听到了他住在哪，但那占地面积奇大还不通公车的富人区，简直就是在无声地拒绝我等无车户靠近。正是因为有了只能看不能吃的赤司这个前车之鉴，所以在对待貌似很好相处黄濑凉太时，我才变得更为谨慎。 不过现在嘛，啃不下绿间真太郎的我当然也就只有灰溜溜地回过头来找黄濑了。t_t 什么，你问我连家庭住址都不知道要怎么制造巧遇机会勾|搭黄濑凉太？哼哼哼，你这个问题真是太天真了好吗！谁告诉你不知道家庭住址就没办法制造巧遇的？机会都是人走出来的！只有想不到，没有不可能！ 的确，黄濑凉太作为小有名气的半个艺人个人信息被保护得相当好，要不是因为他篮球天才少年的名声也相当响亮的话，估计很多人连他是帝光中学的学生都不知道。在老练经纪人的精心保护下，我无法得知有关他住所或者联系方式的任何消息，但这样真的能够阻止我吗？ 显然是不可能的！ 首先，作为一个平面模特，哪怕是兼职的，也必然会接拍广告登上杂志。黄濑凉太现在不算太火但也绝对没过气，所以想买到有他广告的杂志是件相当容易事情。 那么找到了刊登有他广告的杂志之后该怎么做呢？接下来就是见证奇迹的时刻了！通过分析黄濑凉太所接拍的广告，我们可以得到一个至关重要的信息——那就是他签约事务所的名字！ ↑不，其实直接在网上搜索黄濑凉太+事务所的效率，绝对比你像个狂热追星族似的满大街买有他广告的杂志，然后不明觉厉地回来开会分析一通要快得多，真的。 奇迹般地分析出黄濑凉太签约事务所的名字之后，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就是杀去事务所守株待兔啦～当然，我们不能直截了当的说出真实目的来，那样肯定会被当做是迷途粉丝被强制送走的。所以在与事务所接触的时候，必须要有一个能让自己长期进出那里的妥当理由，然后寻找机会“偶遇”黄濑凉太才行。 至于理由……哼哼哼，天才qb希洛早就已经为此准备好完美解决方案了！只要英俊帅气阳光开朗且具有欧洲贵族高贵气质的希洛大人稍稍透露出有想要兼职的想法，那事务所老板还不跪下来求我当他们的平面模特？ 只要能够混进黄濑凉太所在的事务所，总是会有“偶遇”的机会！ 于是，胜券在握的希洛大人昂首挺胸走进了事务所，矜持而高傲又不失礼仪地用英式鹰语表示道：“俺想当模特，让老板见见俺哒呗。” 挂着微笑询问我来意的前台小妹显然被我的王霸之气所震慑住了，哼，那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我这口地道的伦敦郊区口音，对上她们偏音走调的日式英语那简直就是让他们开口跪节奏。 果不其然，前台小妹无法抵挡我正宗的伦敦郊区鹰语，崇敬且满头雾水地请出了她们老板，让拿下过美国乡村鹰语一等奖的老板来亲自接待贵客。 在我慢条斯理的叙述完来意之后，事务所老板眼中浮现出了早在我预料之中的惊艳神色，哼，我就知道，善于发掘美的事务所老板在我的霸气英俊面前必然不可能无动于衷！接下来，就该是他跪求我成为他们平面模特的剧情了！ “你，很棒很漂亮！有你出演的话，片子一定能大卖！”果然，老板不住地赞叹着我的帅气俊朗，正当我志得意满觉得成功在望的时候，老板却忽然话锋一转，“但是对不起，我们事务所是正规的会社，无法接纳你加入我们。” 我懵了，因为是正规的事务所，所以无法接纳我……这究竟是怎么个神奇的逻辑？ “虽然我们事务所收不了你，但是没关系，我有朋友在做这行业，并且规模已经做得不小了。你过去的话，已经能够得到最好的发展！” 老板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一张名片，天知道他为啥会把别人名片塞进自己口袋。递过来之后，他又拍了拍我的肩膀，以一种希翼期待中混杂着奇怪欲念的复杂目光看着我，直把我看得毛骨悚然了以后才说道，“年轻人好好干，我期待你的出片！” 一头雾水的我拿起名片一看，字体妖娆的『东方夏♂淫♂梦株式会社』一行大字赫然映入眼帘，还像是害怕别人不能理解这公司主营业务是什么一样，特意在名片上刻印上了两个小受*纠缠|的秽|乱画像…… 精神污染，简直赃秽，不堪入目，公众激怒，诉讼不可避！ 我捂着深受创伤的双眼，怒撕掉了手中*交|缠的精神污染源……靠，我是如此的英俊威武，到底哪里长得像是要来接拍重口钙片的小受了啊啊啊！ 第007章 首个契约 事务所老板的不识时务让我大为光火，我到底哪里看起来像是来接拍重口钙片的gv男优了？！说实话，我真的很想把手里撕烂了的名片揉吧揉吧塞进那老板的两个大鼻孔里出气。但想起来此勾|搭黄濑凉太的目的，我高涨的怒火一下就萎了下来，好吧，现在还不是得罪老板的事情。 “报告老板，我不想接拍什么艾斯艾萌gv也不想加入什么东方夏♂淫♂梦。”我瘫着脸，面无表情地看着老板那微秃的地中海发型，声音平静地说道，“我想成为你们事务所的平面模特，想拍杂志广告。” 老板闻言一愣，像是听见了什么荒谬的事情一样，惊问：“你不是来接片子拍的？” “……还真不是。”我挫了挫牙花，从牙缝里心平气和的挤出了这么一句话来。 得到了我肯定的恢复之后，经营着这家平面广告事务所的老板终于回过了神来，开始仔仔细细地打量起了我——谢天谢地，他的表情终于不再是刚才那副琢磨我会拍出啥片子来的猥琐模样了，现在这样挑剔中带着点赞叹的目光才符合事务所老板的身份。 哪怕是被老板用着评估货物价值的挑剔眼光审核着，我也没有流露出丝毫紧张亦或者慌乱的神色来，在皮囊卖相，我对自己还是相当有信心的。对于我们这样推销契约的业务员来说，皮囊不好可是不行的，要是长得太过骨骼惊奇一露面就把契约对象给吓晕过去，那可不是什么值得夸耀的优点。 无论是长耳萌兽的本体还是掩藏起了耳朵尾巴的人类形态，我的外表都完美通过了“人畜无害2.0标准”的检验，而且不是那种精致到压迫力十足会惹来嫉妒的冷峻漂亮，而是能让大多数人心生好感，转而萌发喜爱之情的乖巧可爱。 每一只qb的每一个形态都不尽相同，但塑造之时大多都会去迎合主流审美观念，争取在容貌这一项上能让契约对象下意识卸下心防。 毕竟能够加印象分的讨喜外表，也算是我们赖以生存的趁手武器之一。虽然不见得会跟软妹币一样人见人爱，但至少也能博得七成人的好感，而对于平面模特这样需要主流消费群体认可的职业来说，讨喜又没有显著缺憾的可爱长相未必会比什么看呆围观群众的绝美差。 所以我能肯定，在外貌这项上老板绝对挑不出我的任何毛病来！ “好吧，我为我之前的冒犯道歉。你的确是个不错的苗子，形象很接地气，大部分的广告都适合接拍，但是呢……” 我还没来得及为老板前半段的肯定高兴，那代表着转折的一个“但是”就立马让我的心悬了起来，前一个“但是”让他拿出了钙片事务所的名片，这一个“但是”又准备弄出什么幺蛾子来？！ 老板又打量了我几眼，惋惜之情溢于言表，遗憾地摇头发出了叹息，“可惜啊，你跟我们事务所的风格不合拍啊……” 我快给老板跪下了，“哪里不合适了，我改还不行吗。qaq” “不是改不改的问题，你形象确实很好，但是、哎……”老板被我可怜兮兮的小眼神给看得有点动摇了，一时间也词穷得不知该怎么解释。思考一阵过后，他拿了几本刊登着他们成品展示的杂志过来，放在了我的面前，“这些都是我们事务所签约模特的广告，你看一下就知道为什么我说不合适了。” 他拿来的这些杂志并不是在外面报刊亭随处可买的流行书刊，而是拆开过往杂志、将其中某些页面集中起来重新装订的特别版。 其中既有以名下模特为主出专刊的内容，也有漏了个小脸专门裁剪下来的剪辑，出现在上面的无一例外都是这家事务所的签约模特，也算是他们的过往成品集合展了吧。 我随意翻动了几页，黄濑凉太出现了两三次，更多的还是我不认识的其他模特。但无论是黄濑凉太还是我不认识的其他模特，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看起来都一样阳光帅气，洋溢着青葱岁月的蓬勃朝气。 翻动到的书页越多，我的心也沉得越厉害。我大概已经明白了，老板刚才没能诉诸于口的未尽之语是什么。这些人的确都是养眼的小帅哥没错，但对他们来说优质的容貌其实都是次要的，所有广告的重点，主要还是那隐隐要从画面上跃出的青春风采。 ……虽然不愿意承认，但这样走青春风学生风的杂志，在风格上确实跟我不是很搭调╮(╯▽╰)╭。 “嗯，你也应该看出来啦，我们事务所主要还是经营面向学生群体的平面广告，即使旗下模特也有与其他事务所合作拍摄其他风格的作品，主要营业范围也依然放在学生群体上。所以在签约标准上，肯定也是要能配合我们事务所出学生向平面广告的优先考虑。” 老板搓了搓手掌，看向我的目光里有着显而易见的遗憾，“说真的，我也挺想签下你来着，你的形象与气质都相当棒……但我们并没有转型的打算，短时间内也不会扩充经营范围，所以就算留下了你，也没有合适的广告给你拍啊。” 话已至此，老板让我圆润滚粗的潜台词已经是昭然若揭了。但就这样放弃的话，也未免太让人难以接受了！我意图借助工作之便与黄濑凉太制造接触机会的攻略计划还没开始呢，现在就要因为风格不搭而夭折，这让刚刚在绿间那里撞出了一脸血的我怎么甘愿？ 低着头沉默了一会之后，我用力咬了咬牙，终于作出一个艰难的决定——我要开大招了！ 从老板说出婉拒之语后便一直黯然失落的我霍然抬起头，坚毅而明亮的眼神吓了老板一跳，铿锵有力地毅然道：“报告老板，既然风格不适合那我就不应招平面模特了……你这里还缺扫地的么？我手脚麻利热爱干活工作勤恳认真负责，您瞅瞅我适合不？” 嘴角抽成帕金森的老板：“……” 哼，反正我也不是真想来当什么平面模特的，只要能赖在这家事务所里等到跟黄濑凉太近距离接触的机会，抛弃点无用的节操又有什么了不起的！ 再说了，扫地的怎么了，别瞧不起扫地的，扫地党里面还出了个扫地僧呢！╭(╯^╰)╮ “扫地的不缺？那端茶倒水的呢？跟着模特跑片场的助理呢？联系客户的业务员呢？再不行的话给您办公室增添一个小秘也不错啊！”我已经以五毛一斤的跳楼价把所剩无几的节操全部抛售出去了，一改之前应聘平面模特时高贵冷艳的矜持模样，腆着笑脸问道，“老板，您看看我适合什么，准备安排个什么职位啊？” “……保安，把这蛇精病给我叉出去！” 第008章 首个契约 大抵是我瞬间高冷形象崩坏露出逗比本质的巨大反差惊吓到了可怜的老板，胃疼不已的老板正捂着肚子窝在椅子上，满脸黑线地抽嘴角，另一只手哆哆嗦嗦地指着我，嘴巴张张合合了老半天也没能憋出一句话。 我连节操菌都抛弃到月亮之上让它去跟下限菌一起自由飞翔了，又怎么可以让自己被保安小哥叉出去，在此功亏一篑！于是机智的我连忙窜上前紧紧抱住了老板丰满的大腿，哀嚎道：“窝不走！老板窝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今天你不收了窝这个磨人的小妖精窝就死给你看！” 同样满头黑线的保安小哥手伸到我腰上准备把我从老板身上“撕”下来的时候，我立马就跟要惨遭毒手蹂|躏了的忠贞烈女一样惊叫了起来，“苍天救我！我看你这粗眉大眼的本也以为你是忠厚耿直之人，岂料你竟敢在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众目睽睽之下欲强拖我走……你是要把我送去夏♂淫♂梦会社拍片子吗？不！我不去！！” 保安小哥被我毫无底线的嚎叫弄得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放在我腰间的手也僵着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我趁机更加用力地抱住了老板大腿，然后卖力地哭诉道：“老板你就收了我吧，我上有八十老母嗷嗷待哺下有三岁稚儿年老体衰，我要是找不到工作的话全家都要喝西北风啊！” 心宽体胖的老板颤着手指戳了我半天，然后不负众望地俩眼一翻，晕过去了。 老板被我气晕之后我也傻眼了，老板晕了那我这工作怎么办啊？要是不能混进这事务所的话我又怎么长期进出这里制造偶遇机会啊？细思极恐的我这会连大腿也不抱了，麻溜地从地上爬起来之后就掐着老板脖子嚎哭了起来，“老板你可不能死啊，你死了的话我可怎么活——” “那个……老板还没死呢，但你继续掐下去的话，可能真的就会死了。” 被我夸张表演惊呆了的人群之中终于传来了一声弱弱的呼唤，我看着老板那张被我掐的出气多进气少都憋成紫茄子了的脸，也连忙松开了掐着的老板脖子的手。要是老板被我掐死了，那我想混进事务所不是更加不可能了？ 终止了险些送老板升天的危险行为之后，我面带感激地向人群中看了过去，准备对提醒我别掐死老板的那个好心人致以诚挚谢意。 然后……仿佛被惊雷劈中的我，深切感受到了来自这个世界的浓厚恶意。 那是个很帅气的大男孩，一身学生装扮，像是刚从校园里赶到这里来的，阳光的俊颜无愧于他爽朗的声音，搭配之下更是相得益彰，未语先笑的俊颜肆意流露着只属于青春学子的蓬勃朝气。 而且，他还有一头无比显眼的漂亮金发。 这是一个接近于现代社会的世界，作为东方国度的日本居民自然也是以黑色头发为主，虽然在《黑某某的杀人篮球》里面有着亮眼头发的人不算少，但也绝对没有多到遍地走的程度。而现在我正身处在某间平面模特事务所中，可能会出现在这里、且有着优质容貌、又身兼了学生与平面模特两个身份的人…… 还用想吗？假设黄濑凉太没有一个跟他长得一模一样又签约同一个事务所的双胞胎弟弟的话，那么这家伙肯定就是黄濑凉太没错了。 哈、哈哈……很有即视感对不对？就像之前意图蹲点绿间真太郎却反被蹲了狼狈登场一样，在我抛弃节操与脸面说什么也要缠得老板留下我的时候，黄濑凉太又悄然出现，将我这副满地打滚的耍赖作态尽收眼底。 我以我的节操保证，在我刚进入这间事务所的时候黄濑凉太绝对还不在这里，至于他到底是什么时候来的、又看到了我多少不堪入目的黑历史……鬼知道啊。qaq 说来好笑，我耗空心思纠缠老板也想混进事务所的目的就是为了黄濑凉太，为了制造“偶遇”的机会才费尽唇舌试图得到一份事务所的工作。现在倒好，工作还没找到呢，“偶遇”就先来了。 在我无比丢脸的时候，又一次碰巧遇见了我企图攻略的契约者。 我有理由相信，这个主角不属于我的世界一定是对我充满了恶意……如果可以的话，被事务所内数十双眼睛所盯着的我非常希望如同老板一样昏迷过去，对于此刻窘迫得无以复加的我来说，要是能用昏迷来逃避现实那真是再幸福不过的事情了。 但令人不禁扼腕而叹的是，我没点亮随时吐血昏迷的柔弱天赋。_(:3」∠)_ 惶恐与焦灼两种情绪在我的胸腔之间激荡，我定定地看着那个疑似黄濑凉太的高挑金发少年，勉强扯开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讨好笑容，无力地试图辩解道：“那个，其实我刚才是跟老板在开玩笑哈哈……” “哎？是这样吗？你果然很有意思呢！” 身材相较于同龄人而言更加挺拔的英俊男孩同样露出了笑容，但那份阳光般的灿烂却刺痛了我的眼睛，将我此刻勉强的笑容衬托得更加苍白，“但是我觉得你没必要非缠着天草桑啊，虽然他的事务所不适合，但其他事务所也很多啊，需要帮忙的话我也可以帮你介绍下哦！” 天草桑？大概指的就是那个被我吓晕过去的可怜老板了吧。我将他的名字在嘴里默念了两遍，满嘴皆是莫名的苦涩。也许是我停止蹂|躏老板之后的示弱表现让其他人觉得事情已经得到解决，遂一个个该干什么干什么去了，也让我终于从瞩目焦点的目光扫射中解脱了出来。 “说真的，需要我帮忙给你介绍个适合的事务所吗？你长得这么好看，上杂志的话肯定会迷倒大一片人！”那个金发的大男孩非常自来熟地凑了过来，亮晶晶的眼神无端令人联想起了摇着尾巴吐舌头的大狗，“哦对了我都忘记自我介绍了，你好我叫黄濑凉太，是这间事务所的签约模特！” 话音刚落下，他又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灿烂的笑容也变得有点腼腆了，“不过说是模特我也只是兼职接点广告啦，平时都不会过来。不过幸好今天来了，能碰见你真是太幸运了呢！你长得这么漂亮，肯定会很著名的！” 说话间他凑得更近了一点，也许他过来之前还在篮球场上挥洒青春的汗水，以致于我甚至能嗅到他身上传来的那种青春期男生特有的汗味，不是成年男人那样令人皱眉的汗臭，而是更近似于雄性荷尔蒙诱|惑的阳光味道。 他亲昵的勾住了我的肩膀，动作熟稔得简直不像是初见面的陌生人，反倒如同相识已久的老友一样。我本该为攻略对象如此上道的自来熟而欢欣雀跃，但一联想到我之前被他看光了的丢脸行径……一下子只想哭了怎么办！ 听见黄濑凉太以很高兴的口吻夸奖我说以后肯定会出名的时候，发酵膨胀的酸涩刺激得我更想哭了，我能说我到这里来根本就不是想成为什么著名模特、只想制造出一次狂霸拽炫酷能在你心中留下高大威武形象的“偶遇”吗？ 但就目前来看，嗯，在黄濑凉太的心中，我肯定已经被贴上“跟他一样来自逗比国度”的同类标签了，炫酷高大上之类的形容词，必然与我无缘。正是因为觉得我是个跟他一样逗比的笨蛋，所以才会表现得跟见着亲人了似的自来熟吧？ 我已经预见了，他一边拍着我的肩膀，一边向他朋友们介绍说“这个叫希洛的逗比就是跟我在事务所里认识的巴拉巴拉”的场景了。 …… 苍天啊，让我砍号重来可以吗！！！ 第009章 首个契约 虽然黄濑凉太的主动示好也算是个相当不错的契机，但我犹疑再三后，还是不愿意以逗比登场的方式介入他的世界。都说第一印象最重要，要是让逗比形象在黄濑凉太脑子里根深蒂固了的话，那我以后说什么都会被他当成是胡闹与玩笑吧。 这不是我所期待的形象，在我的完美设想之中，我应该为自己营造出一种高深莫测又带着点西欧异域风情的神秘形象，虽然外表看起来只是软糯可爱人畜无害可抱养回家的小萌受，但实际上却是暗藏着无数隐秘，能引导出契约者体内潜力的世外高人！ ……好吧，伴随着我抱紧老板大腿高唱窦娥冤的闹剧，神秘啊高深啊什么的形容词注定是与我有缘无分了。 我不希望让“希洛是个快乐的小逗比”这一形象在黄濑凉太脑子生根发芽，倘若可能的话，让我催眠他时期忘掉今天悲催的偶遇就更好了。 但那该死的《文明保护法案》在经过天界*院的二次修订之后，已经严令禁止了擅自侵犯低等文明住民的人事权与知情权，所有涉及记忆相关的行为都必须在征得同意后才能予以实施。 《文明保护法案》的修订让我们丧失了最常用也是最可靠的手段，还想像以前那样把低次元世界当成游戏任意读档修改，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也就是说，除非我能够忽悠得黄濑凉太自己同意我删改掉今天的一切记忆，否则想消除掉有关于此的印象，就只剩下期待他自己撞到脑子给忘掉这一种可能。 已然意识到今天来事务所找老板抱大腿是我在此世界中所犯下的最大错误以后，我匆忙而落魄的借口有事逃离了事务所，甚至黄濑凉太在后面大声追问名字电话都只当做没听见，火烧眉毛似的跑出了事务所，引来无数路人侧目。 直至跑出黄濑凉太所在事务所的办公大楼，被正午灼人刺目的火辣骄阳晃痛眼睛之后，匆匆逃窜而出的我才终于止住了脚步，蓦然驻足了下来。 ……我又逃了。 因为笨手笨脚的失误，在意图勾|搭的契约对象面前慌了神，然后下意识地逃避开了，装出一副好像只要跑开，一切都可以当做没发生过的样子。 但我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如果逃避就能解决问题的话，那我也不会是失败四十九次的笨蛋希洛了。 我突然感到了异常的沮丧与黯然，甚至连一贯坚信着自己迟早会成功的自信也隐约动摇了起来。因为我已经不再确信这里将会是我成功的第一站，心中已经开始担忧起来如果这个世界成为我的第五十次失败了该怎么办。 如果说在绿间真太郎身上的失误还可以归咎于是这块硬骨头太难啃了的话，那这次在黄濑凉太面前颜面大失落荒而逃的结果就只能归责在我自己身上了，如果我能更加警觉点提前发现他的到来，如果我进入事务所之前能更详细调查黄濑凉太的日程、选择避开他的时候进来…… 但是啊，现实最为残酷之处，就在于永远都不会有“如果”啊。 这时候我突然很想知道，倘若是大白在这里的话，他会选择怎么做？是收拾起之前的失态展露出自己最美好一面来跟黄濑凉太重新自我介绍呢，还是干脆舍弃颜面以逗比身份跟对方混熟在图谋契约，亦或者跟我一样暂时退避再做打算？ 这样的心思一旦产生，便如同雨后春笋一般无可遏制地疯狂蔓延了起来，已经对自己心灰意冷了的我现在迫切需要一个引路者、倾诉者，将胸腔中躁动的惶然与不安尽数倾吐之后，由他来告诉我现在该怎么办。 而我所能想到的唯一人选，也就只有大白了。 于是所剩无几的自尊心与越发膨胀的焦急窘迫天人交战了起来，一方面是自尊心在痛斥我要是连自己决断自己承担的底线都失去了，即使在大白指导下勾|搭上了黄濑凉太也决计不能算作成功；另一方面则是蔓延开的不安与担忧在怂恿我，就算场外求助一次又有什么呢？要是能在他指点下第一次成功完成任务的话，大白应该也会高兴啊。 我备受煎熬地在两个选项中彷徨徘徊，手足无措得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但似乎连冥冥之中观尽了世间万态的命运之神也不忍见我继续犹疑下去，主动在我背上推了一把一般，来自次元外的高频精神波骤然啼鸣，惊醒了从瞻前顾后犹豫不决的我。 这是发起自更高次元的通讯思维电波，是我们qb在间距次元之隔的时候所采取的特殊对话手段，因为这样跨越次元的对话对发起者的精神消耗担负相当大以致于无法长时间使用，所以在任务期间若非有重要事情我们是不会轻易发起通讯电波的。 ……啊，原来在我的心里，遇事不决找大白已经是重要事情了么？ 心情突然有点小复杂的我萧索叹息了一声，找了处有树荫避光的僻静之处，接通了来自大白的通讯电波。 哦对了，就跟我真名叫希洛却被大白叫成小白一样，被我叫做大白的大白实际上真名也不是大白……嗯这么说起来有点别扭，总之大白的真名实际上是维特，就是鹰语里面表示白的那个单词。 “小白，有件事情需要你去……你怎么了？！”维特平稳的声音戛然而止，立马转变成了让我心底暖洋洋的担忧，“才这么短的时间不见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听见大白忧虑的询问后我下意识地摸了摸脸，依然还是带点婴儿肥的嫩滑脸蛋啊，怎么说得好像我刚从非洲逃难回来变得黄皮寡瘦了似的？ 不过既然有着大白自己送上门来的天赐良机，不用烦恼究竟要不要舍弃最后一点节操来发动场外援助的我也是彻底没了顾忌，仗着大白对我屡次突破底线快没原则了的疼爱，硬是占着宝贵的通讯时间巴拉了一大堆自己忧愁的心路历程。 悲痛地将这段时间的晦暗经历倾诉完了之后，我便眨巴着眼睛可怜兮兮地看向了大白的通讯影像，满脸的求抚摸求顺毛等待大白的宽慰。 但让我万万没想到的是，面对着我大概算是在撒娇的表现，大白非但没有立刻温油地安抚我，反而是沉吟片刻之后叹息道：“小白啊，你这套说辞……这都是已经用过七次了的啊。我知道你一写煽情台词就写得抓耳挠腮煎熬到欲仙|欲死，但我们也不能太节约成本是不？同一套心路历程你给我重播第八次了，你这让我怎么昧住良心来安慰你啊。” ……靠，大白你也不爱我了，我不跟你好了！qaq 第010章 首个契约 虽然大白对于我同一套心路历程循环播放八次了的隐约有点扶额的意思，但在我泪汪汪的可怜眼神攻势之下，大白最终还是抵挡不住投降了。 哪怕大白跟我一样清楚这些眼泪水都是被辣椒粉呛出来的，他也没办法在我装熊的时候耐住性子坐视不管，用他那句一边说着一边叹息交友不慎的老话来说，那就是谁让他摊上我这小祖宗了呢？ 面对着我现在绿间不亲黄濑不爱、赤司还远在九重天外的困境，大白先是感叹了下能把事情弄砸成这样我也算实力派，感叹完之后还是跟着我一并苦思冥想了破解之法，真是个天生的奶爸命，自己都放弃治疗了。 “别的不管，和黄濑凉太之间的距离先要拉开，你是来推销契约不是来玩恋爱养成的，要是真跟他混太熟说什么都被当成开玩笑胡闹的话，那简直比被当成蛇精病无视掉更糟糕。” 在如何处理黄濑凉太的问题上大白对我的做法表示了肯定与赞同，很显然他也觉得在契约签订前给自身维持一个神秘炫酷的高深形象是很有必要的，虽然从现在来看我已经距离这一形象越走越远了…… 不过即使肯定了我对黄濑凉太所采取的冷处理策略，但是在如何对待绿间真太郎的看法上打败却与我产生了极大的分歧，“小白你真是笨啊，他说一句自己更喜欢付出努力你就信了？还未战先退的自己缩了，你让我怎么说你……哎，别说那家伙是不是真像自己所宣称的一样对捷径不感冒，就算真的心思坚若磐石你也要想办法去撬动他，明白不？” “抓住条件赶紧上，没条件也要创造条件硬上！对他们这样顺风顺水的天才就不能干锦上添花的事情，我们要在他们经历挫败陷入迷茫的时候出现，趁着心神动摇之际来个雪中送炭才有效。” “嘁，你这嘴皮子上下动着倒是容易，但要给予‘奇迹的时代与’沉重打击让他们经历挫折有谈何容易？难道你要我等到他们都进高中分家各自为战然后掐出个你死我活以后再去吗？”我撇撇嘴，表示大白完全是纸上谈兵，“奇迹的世代在这个时间段可是无敌的！你让他们上哪找挫折去……” 大白冷笑了声，总让人感到春风拂面般温暖的书生气俊颜上浮现出了狡诈之色，“所以我说小白你太笨！是，奇迹的世代各个都是天才，顶着主角光环在这个时间段是打遍天下无敌手的存在……但是，要是其他拥有主角光环的人出现了呢？” “被奇迹的世代压迫得喘不过气来的人可多得是，即使不是天才，也是可堪一用的‘人才’。以帮助他们变成像‘奇迹的世代’一样的天才为饵，再附加上私下击败绿间真太郎予以精神打击为条件，抛出来诱饵还怕没有鱼儿愿意上钩？一帆风顺的绿间真太郎现在自然是脊梁挺得笔直，对你不屑一顾。但是等他脊梁被被硬生生打弯之后，还能否坚持着不受诱|惑可就难说了。” 黑……卧槽这好黑！ 大白这寥寥一番话，立刻就为我勾勒出了好一盘阴险狡诈的棋来，让从来都只想着怎么勾|引契约者的我膛目结舌，对这番无耻之尤的谋划叹为观止，心里再度刷新了对我们qb一族传销能力的认知。 就连大白这样看起来温润尔雅还有点小忧郁的文艺青年也精擅算计，果然只有我这样死蠢死蠢、一根筋扭在契约者身上的笨蛋才是异类吧……qaq “好了，小白你也不用想太多，业务熟练以后你也能轻松做到的。”大白好像是看出了我敬佩神色下的郁闷，温声宽慰起了我，那狐狸般阴险的表情也骤然变成我所熟悉的温油，“就算绿间和黄濑失败了也没关系，这个世界里出彩的配角非常多，你一定可以在这里找到适合你的那一个。” 虽然只是没营养的常规型鼓励，但大白温言软语的安抚还是显著提升了我低落的士气，让我振奋抖擞起来再度坚信自己一定能在这个世界大获成功。对大白这个一直不离不弃的好基友完感谢之后，还算有点良心残留的我终于回想起了他有事来找我的原本目的。 “你怎么突然联系我了？是有什么重要事情么？” 大白轻笑一声，没有作答，只是用笑意盈盈的眼睛看我，把我看得有点莫名悚然之后，才像故事里白马王子似的温柔笑道：“想你，特别想见你，所以来联系你了。” ！！！！！！！！！！！！！！！！！！！！！ 一大排的惊叹号，在我脑海里刷屏而过。我的视线里除了大白温柔的笑容以外似乎容不下除此以外的任何东西，满脑子都在鬼畜循环着他刚才那句‘想你，特别想见你。’…… “别跟我开这种玩笑啊，大白你别吓我，张嘴吃药啊乖。tot”我捂着噗通乱跳的小心脏，虚弱而无力地对通话屏幕上那依然笑得勾人的青年发出了严正抗议。 该死的大白，竟然用这种方式来吓我，一定是在报我之前亲了他一口闹出他大红脸的仇！不用照镜子也知道，我现在肯定是脸红成小苹果了的狼狈样子，一想到这是被大白特意逗弄出来的，连他那张温柔体贴的笑脸也变得可恶了起来。 “好了我不逗你了，怎么一点玩笑都开不起，小白你亲我的时候可不是这样。”大白似笑非笑地结束了这个话题，像是在开玩笑，笑意却没有抵达眼底。将笑容收敛起来之后，他换上了任务交接时的正经表情，说道：“希洛，这个世界极度权利社今年新入会的成员已经罗列出来了，由你去负责入会事宜。” 听见大白所传达的任务竟然是让我去负责极度权利社入会事宜的时候，我微有些诧异地挑起了眉毛——这时候我已经完全忘记了先前我评价绿间挑眉动作像毛毛虫的评语——疑惑地问道：“怎么是我？这事情不是该应该负责主角的那家伙去交接吗？” “嗯，常理上是该他去，不过今年的入会仪式以及聚会派对都在日本举行，所以让你就近前往比较方便。他现在人在美国，就不过来了。” 不知道为什么，大白结束前半段话的时候，总让我有点他在欲言又止的感觉，“小白，你不是在烦恼不知道该如何接近赤司征十郎么？适当借助下极度权利社也没关系哦，反正这就是为了方便我们行事而建立的组织。” 大白这么一点醒之后我也是心思刹那活泛了起来，之前一直孤身寡人地跟着勾|搭对象死磕，倒是把这事给往到脑后了。略一思索之后，我也应下了大白临时传递的任务，“没问题，这次的聚会派对就交给我好了。” 第011章 首个契约 极度权利社是什么？简单的说，这就是一个不掺杂任何交易与争端，单纯为会员们提供私下交流平台的一个非赢利性组织。 虽然听起来和大多数的同好会所差别不大，但与我们qb牵连上了的极度权利社显然不是什么猫狗同好会这么简单。正如同『极度权利社』之名，能够有资格进入这一组织的人，无一例外都是在世界上具有着举足轻重地位的重量级人物。 在演讲上慷慨陈词的政客，在幕后操纵货币战争的大资本家，耳目遍布全球的情况机关头目，与国家命脉连为一体了的财阀主，掌握军队调度权的纷争地区将军，甚至是有能力操纵一国国运的垄断性寡头…… 人类的社会总是呈现金字塔般的权利结构，只有站在金字塔顶端的那一小部分人，才具有受邀进入极度权利社的资格。极度权利社的会员们在上一刻私下商议点什么达成了共识，那么下一刻引发世界级的动荡也是轻而易举的，可以说，正是一小群体组织里年老体衰了的老人们支配主宰了这个世界。 好吧，我知道这样狗血的设定烂俗透了还特别中二，但没办法，为了方便我们qb在各个世界的行事，这样又狗血又烂俗还中二的设定已经被变成现实了…… 这个世界叫极度权利社，下个世界叫远东权利论坛，另一个世界叫长生兄弟会……虽然挂着的马甲不尽相同，但这些组织本质都是一样的：聚拢世界上权力最大的那些人，形成一个有能力影响世界格局的松散联谊会。 没办法，之前已经提到过很多次了，自从天界*院对《文明保护法案》的二次修订通过之后，我们这些外来者在低等文明世界的行动变得极为不便。不仅要小心翼翼遮掩自己异于常人之处不被发现，还得打工挣钱来买食物，说多了都是辛酸泪，不给自己找个靠山日子都没法过了。 既然最便利的高文明手段已经不允许再使用，那么想要在这些世界上畅行无阻，也就只有借助人类权贵们的权势了。而为了将手握重拳的这些权贵们集中起来，我等孵化者一族也算是下了重本——为所有会员提供一份无风险无约束的契约，以此来换得他们入会为我们行动大开方便之门。 众所周知，我们孵化出的契约能到哪种程度与契约者本身也是密切相关的，往玄乎了说，那就是通过契约能够得到的力量与自身“气运”是成正比的。 也正是因此，我们在择选契约者时往往会直接考虑主角，再不行也是有着重要戏份的配角，至于那些位高权重却连脸都不露名字都木有的权贵们吗……抱歉。╮(╯▽╰)╭ 倒不是我们对这些空有权势却没有露脸机会的权贵们有啥偏见，只是像他们这样露面机会都看作者心情的路人角色，即使榨干了气运也堪堪孵化出一点可怜的力量，只能稍微满足下诸如想变年轻点漂亮点这样的小愿望。 而他们愿望实现得越微小，我们孵化者能在契约结束后得到的回报也就越少，所以这样没有气运傍身的路人角色往往都是被我们直接忽略掉了的存在。 鉴于在《文明保护法案》二次修订后，举步维艰的我们确实需要权势助力，所以才会有极度权利社这种只接纳金字塔顶层人士加入的联谊组织出现。签订契约后我们对权贵们那点可以忽略不计的气运加以孵化，延长他们三年到十年的寿命，以此换来会员们对我们qb行动的暗中协力。 别看耗尽气运也只能延寿最长十年的报酬看起来很坑爹，但是对于这些攀爬了大半辈子才终于走上人生巅峰执掌大权的权贵们来说，哪怕增加三年寿命那也是从上帝那儿偷来的幸福。所以但凡知道我们孵化者与极度权利社存在的人，无一不是削尖了脑袋想进来，每年有限的新入会名额可抢手哩。 只不过这样回报少到可怜的契约也明显不是什么好差事，反正我是宁愿把时间花在勾|搭绿间或者黄濑上，也不想去跟这些脸上面具多得连自己本来面貌都忘记了的老人们虚与委蛇。只是碍于在赤司一事上大概还得有求于他们，才同意了主持本次入会事宜和聚会派对的事情罢了。 在这个世界上，极度权利社已经诞生又十多年了，各国政要与经济首脑自然早早被发展成了极度权利社的会员。早已经成型了的会所体质是不需要我去费心发展什么，只要跟今年新入会的大佬大亨大腕们签订好延年益寿的契约，然后再象征性地跟会员们友好打个招呼，我这花瓶的意义也就到此结束了。 连续签订下七八个契约之后，耗神过度的我也有些疲乏了，在后来众人言笑晏晏的聚会派对上也也没啥好心情，光在一旁怏怏地看着他们谈笑风生，一声不吭双目无神地在发呆。 要是我这副神游天外的模样被黄濑凉太瞧见了，那他肯定是要嘲笑我连聚会都能走神太逗了，但落在极度权利社会员们这些对孵化者身份略有知晓的人眼里，那我的发呆可就变成高深莫测与喜怒无常。于是在见着我没心情搭话之后，一个个都知情识趣地权当做我没来过，没有一个来打扰我的。 在毫无营养的聚会派对结束之后，沉默当背景板很久了的我，突然出声叫住了会员里卑躬屈膝却无人理会的那两个日本老任。等到其他好奇的人都走完之后，我才在他们惊讶中略带着点惴惴不安的目光注视下，特深沉地冷哼了一句，“天气转凉了，该让赤司破产了。” 本来还因为被我临时叫住而提心吊胆的他们顿时茫然了，面面相觑发现对方都不知道后，才惶恐地对我问道：“赤司是啥来着？” “……不好意思我刚才调错频道了，我们重来一次。”伪装深沉boss太久，搞得我都有点拎不清自己定位了。捂着脸装作没说过那句中二爆表的话以后，我才垮着脸对嘴角抽搐的老人们说道，“我要你们给我创造个机会，方便我接触契约者。” 第012章 首个契约 真要来玩什么天凉王破的赤司版吗？不，认真你就输了。 虽然身体非常老实地跑出了一句天凉王破来，但实际上我这种走进富人区都要踮着脚走路的怂货还真搞不出弄垮赤司家，然后趁机勾|引赤司征十郎的事情来。 如果是大白那个看起来风度翩翩实则满肚子坏水的家伙，也许真会先弄得赤司家破人亡接着再装成小天使出现，将悲痛迷惘的赤司少年搂入怀中这样那样之后诱骗其签下卖身契的事情来。但我好歹是qb中最后的良心，这样丧（xi）尽（wen）天（le）良（jian）的事情我还是干不出来的。 我特意叫住这些来自日本的权贵们并且请他们帮忙的事情，其实也只是给我编造个合法身份，然后再制造个接近赤司征十郎的机会这种程度罢了。认真算起来的话，从来到这个世界开始到现在我可是连个合法身份|证明都没有呢，没被警|察蜀黍当做离家少年捉走都得算是我这张脸卡给力的结果了。 日本算是个很奇怪的国家，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财阀已经变成了支撑着日本这个国家存在的根基，甚至说财阀就是日本、日本就是财阀也不为过。 主动挑起战争是为了扩张幕后财阀们的利益、战败后在实质沦为殖|民地的情况下还能保留国号是因为财阀们割肉放血付出了巨大代价、在世界局势和平稳定下来后能有经济腾飞发展是因为财阀对这国家具有绝对控制力、泡沫经济崩溃进入互联网时代后慢慢衰落下来被其他国家赶超也是因为财阀们保守而固执的短见…… 对于这样一个实质上已经等同于那几个枯瘦老头的国家，很多人轻视同时都对他们带着不屑的。像这样保守老人控制财阀、财阀又控制国家的体质在整体欣欣向荣的世界格局里完全可以说是落后了时代，暮气沉沉得行将就木。 ‘体质如此扭曲的国度，最终要么毁在这群贪婪又短见的老头们手里，要么在被其他国家彻底征服之后抹去财阀印记真正实现现代化社会。’我记得以前在某次谈论中偶然提起日本的时候，大白是对它如此评价的。 我对日本的腐朽体质不置可否，但必须肯定的是，因为整个国家的权利实质上都被财阀，被这些阴险老人们所控制了的原因，这里的确是我们孵化者行动起来最方便的地方，没有之一。 作为政治上低人一等的矮子，日本人在很多国际场合都丧失了话事权。在引以为傲的经济也惨遭崩盘二十多年停滞不前后，他们的头颅更是低得快埋进了地里面。 这两个来自日本的财阀家主在极度权利社内部的待遇可以看做是日本在国际上的缩影，地位低下、见到谁都卑躬屈膝地点头哈腰，却又被人不屑一顾的尴尬存在。 因此当我表示希望能得到一个合法身份，顺便再跟赤司征十郎见个面的时候，这两位大财阀家主甚至连邀功讨宠的勇气都没有，立刻应承了下来。短短两小时后，一份“希洛”从出生到现在的履历出现在了我面前，有赤司征十郎参与的某晚宴邀请券也一并送了过来。 更让我惊喜的是，他们还送来了一份特别的礼物——帮助我渗入赤司征十郎生活的精心计划安排。 除了今晚会在晚宴上“偶遇”的契机以外，我还会作为归国学子插班到帝光中学，然后被老师发掘出篮球天赋，推荐进入篮球部，然后近距离接触赤司征十郎展开攻势。 ……他们还真是把心思全花在钻研特别的奉承技巧之上了呢。 很显然，这些闲得蛋疼的财阀主们对于如何接待qb已经是形成一套方案了，难怪很多同胞都说选择在现代背景社会去勾|搭日本主角最轻松，原来是他们政府如此上道马屁拍得如此漂亮……不管怎么说，这份礼物还是让我很受用的，对笑容讨好的财阀主们也少了点偏见不满。 先前已经说过了，我不喜欢跟这些表情虚假的权贵们打交道，更不想参加看似自由实则却比开会气氛更加压抑的晚宴。但为了能够制造一次完美的“偶遇”，我还是苦着脸参加了这场受邀人数不少注定不会轻松，所谓的“上流社会”晚宴。 在财阀主们的操作下，我被设定成了具有日本血统的混血儿，之前一直在澳大利亚，现在则回归日本国内准备定居了下来。年龄是标准的国中生，身份是三井住友银行某个地区主管的侄儿，选择进入帝光中学的原因是因为距离老家最近…… 将准备好的“个人履历”粗略扫过一遍后，我不得不承认这些老头们在虚构资料上面果然很有一套，信息详细得连我都以为真有这么一个人了。在身份的选择上也做得很好，既不会富贵得太吓人，也不至于地位低下没有勾|搭赤司的机会，助攻手法如此娴熟，在后面推波助澜肯定不是第一次了。 有了“个人履历”的傍身，我感觉自己底气都变得充足了许多，洗干净换好一身手工制作的礼服之后，我便跟着我名义上的叔叔，一起走进了这场“上流社会”的晚宴。 现在藏于幕后支配日本的财阀里，最大的那两个便是三井财阀与住友财阀，弄出特别礼物来让我惊喜的也是三井和住友家的老头。所以我完全不用担心会被“叔叔”拆台，非常自信地走进了晚宴会场。 凭借我刚刚主持完极度权利社聚会派对的眼光，那自然是一下子就看出了这个晚宴档次远远比不上极度权利社聚会派对的事实，顿时便有一种“我比你们档次更高”的优越感油然而生。 从毕恭毕敬的服务生手里端过清澈的柠檬水之后，我低调奢华有内涵地小口品完了这杯柠檬水，然后摇头晃脑故作陶醉地感叹了声，“这滋味，就是酸爽！” 刹那间，整个晚宴现场鸦雀无声。 正当我疑惑着是不是我侧漏的霸气威慑住了所有人的时候，有着鲜艳红发在人群中无比瞩目的攻略对象走了过来，看了我一会，眯得狭长的眼瞳中流转着玩味的色彩。 “欢迎回国，希洛桑。”他向我举了举手中只酌上浅浅一层的红酒，非常准确地念出了我的名字。我还没有为老头们如此给力的前期准备工作而高兴，赤司便已经带着古怪的笑容越过我去跟我的“叔叔”打招呼了。 在途经我身侧的时候，他突然顿了一下，然后用惑人的耳语低声道：“你知道么？滋味酸爽的柠檬水，是用来洗手的。” 我矜持而自傲的笑容僵在脸上，崩裂了。 第013章 首个契约 有个赤司征十郎的“善意提醒”，在接下来觥筹交错的晚宴中，不断被名流们举着酒杯前来搭讪套话的我整个人都不好了。 看见那晃荡在酒杯底那让人忍不住怀疑一小口就能喝完、装饰意义完全大过实际意义的红酒我就会想起刚才擦肩而过的那个红发少年，想起他唇边勾着的那似有若无的嘲笑弧度，想起他那句‘你知道么？滋味酸爽的柠檬水，是用来洗手的’…… 刚把一整杯洗手水灌进肚子里还感慨滋味如此酸爽的我，又如何有颜面去勾|搭笑容如同柠檬水一样酸爽的赤司少年！ ……不行，我胃疼得整个人都要酸爽了。 环视一周面带着虚伪笑容私底下却又暗潮涌动的陌生人们，我对这些所谓的“上层名流”，也完全失去了兴趣。 如何将真实情绪掩盖在笑容假面下似乎成为了这些“上层社会人士”的必修课，且一个个都在‘如何不失礼仪风度的同时恭维奉承上位者与贬低竞争’这一语言艺术修养上造诣颇深。我不想对他们这样用重重面具遮掩住真心的生活方式多做任何评价，但说句真的，跟他们九曲十八弯的说话还真是虚伪得恶心。 再加上因之前柠檬水事件所产生的自卑性心理暗示，恨不得挖开条地缝把自己埋进去的我现在简直就是浑身难受，特想找个安静的小角落蹲下来对着墙壁流泪画圈圈。 但其他人对我这个“刚回国”的新鲜生物显然充满了热情，热情洋溢得快要淹死我了。 我不知道这场晚宴的主办者是谁，亦不清楚这场晚宴究竟为何而办，但有一点却是我无比笃定的：从我与担任三井住友银行主管的“叔叔”出现开始，这场晚宴的聚光灯便已经锁定在了我们这两个宴会主角身上。 这并不算是层次有多高的晚宴——这是以我刚主持完极度权利社年度派对的眼界所得出之结论——受邀来参加宴会的，大多都是颇有点知名度为政府贡献了不菲税收的商人，算是商业界的企业龙头们私下小聚吧。 在这其中，既有曾经扬名世界但在战后分|裂接着衰败中落的旧财阀势力，诸如三菱财阀解体后形成那一百四十多个小企业里面的佼佼者；也有在老旧财阀们受到美国爸爸重击后沉寂崭露头角的新贵阶级，例如以纺织厂出身依靠交好ghq高官在战后野蛮生长起来的右代宫，说是鱼龙混杂也不为过。 说起财阀，虽说大白对此的评价态度依然相当鄙夷，但实际上现在的日本商界环境比起几十年前来已经是好得多了。堵上国运发动侵略战争失败后付出的惨重代价，令这个心比天高命比纸薄的岛国重创至今仍未恢复。 为了保住日本的名字，支配日本的旧财阀们付出了相当沉痛的代价，三菱财阀被强制解体分|裂成了一百四十多个企业，安田财阀更是销声匿迹湮灭于历史长河之中了。昔日与日本国运同气连枝的四大财阀只余下三井和住友虽伤了筋却没被动骨，在美国爸爸的大棒下夹着尾巴老实做人。 四大财阀在旧时代各有分工，虽然分支业务互有交叉但立足根基却区分的泾渭分明。三井主资源商贸，住友主建设制造，三菱主线路运输，安田主金融经济，四大财阀互通一气，在日本的每一寸国土上都深深刻入了四大财阀的印记。 但随着罪恶战争的失败，在爸爸国严苛的割肉剔骨政策下，旧财阀终究还是渐渐丧失了对日本的绝对统治权。 三菱财阀分|裂出来的企业们自己搞了个松散的三菱联合会，但较之以往还是元气大伤势力大幅缩水，不得已拱手相让出了大量机会给新兴企业们。 安田财阀的黯然谢幕更是解放了以往被四大财阀垄断的金融行业，不断新的尝试者闯入高风险与暴利并存的证券以及保险行业。只有门槛最高的银行倒是入门者寥寥，让四大财阀守住了银行这道最后的骄傲。 也正是因此，这些落魄的老财主或者新兴的企业家们才会对我“叔叔”如此热情，经商自然免不了与银行打交道，就算是同样做银行的也还有同业存款的说法嘛。如果恭维可以与地区主管拉近关系方便日后贷款融资的话，谁不愿意呢？ 更何况，三井住友银行的背后，还站着三井财阀与住友财阀这两个庞大怪物呢。这位地区主管虽然血缘已经远得不配冠以三井之姓，但毕竟还是受到三井财阀承认的外围旁系成员，这样生来高人一等的身份，自然值得企业家们去谦卑奉承。 至于躺枪的我……谁让我在设定上变成了这位主管的外侄，同样从母系那边得到了“高贵”的三井旁系血脉呢。 其实硬要算起来那主管应该是我舅舅而不是叔叔，毕竟身份设定时候给我准备的是“名门闺秀为追求真爱远渡澳洲与外国青年俊秀所产下的混血儿”嘛。 明明是女儿被人拐走私奔了的老旧狗血剧本，却硬要说得跟别人入赘了一样。这些思想封建陈旧的财阀家主啊，真是做个假都固执得做得让人好笑。 被一波又一波的陌生人凑过来搭话，就算我还状态正常也该烦了，更遑论我现在还正因为之前的丢人举措而羞耻得要死，看着那一张张虚伪的笑脸都觉得是赤|裸|裸的嘲笑，简直渗人得不行。 心理暗示真是种无比可怕的幻觉，哪怕明知道这些有求于我那位主管叔叔的商界名流们不可能对我产生讥讽不屑、即使有这种想法也是小心藏在心里绝不让它流于表面，但自卑性的暗示还是让我在人群中难受得厉害，根本不再像这样当个逗比猴子似的瞩目焦点。 挂名充当我叔叔的那位主管还是挺有眼色的，见我隐约面露不耐之后，立刻在肥而不腻的肉脸上笑容可掬地驱散了围在我身边的商界名流们，态度看似温和却强势得根本不容推拒，出身大财阀的倨傲溢于言表。 将碍事的围观群众全部驱走之后，他也算想起了来帮我穿针引线勾|搭赤司的主线任务，拉着我主动靠近不远处靠在柱子上晃荡着酒杯闭眼假寐的红发少年，笑问道：“赤司君，鄙人接下来还有约在身不得不离开，我这小侄刚回国人生地不熟，不知能否麻烦赤司君暂且照料一二，待结束后再送回我家中？” 蜀黍gj！助攻好棒好棒哒！窝再也不在心里黑泥胖得像个肉丸战车啦！要是能不说最后一句让窝伺机混入赤司家里就更棒啦！ 咦，我好像不小心暴露了什么…… 第014章 首个契约 从晚宴开始时到现在，赤司征十郎除了过来主动与我“叔叔”打个招呼，顺带对我使用柠檬水的错误姿势致以“善意提醒”以外，可以说是全场装酱油权当自己不存在，压根懒得掺和进其他商界龙头的寒暄应和之间。 当然，就算赤司一直靠在柱子上晃荡着酒杯装布景板，他那隐藏在谦和面具之下存在感极其强烈的狂傲也是任何人都忽略不了的。参与晚宴的人之所以会默契地绕过让赤司能躲个清静，很大程度上也是因为他那来头不小的家世所致。 赤司并不是什么常见的姓氏，而在日本国内一提起这个渲染上了鲜明色彩的姓氏，大多数人都会直接想起那个在日本屈指可数的望族豪门。 同时具备着雄霸一方的权势以及堪称悠久的历史，甚至与四大财阀之中消失了的安田财阀有着藕断丝连的牵扯，如是种种叠加起来，使得赤司家族一贯都被视作是现代日本的新贵财阀之一。即使还屈居于三井住友这两个庞然大物之下，但在商界也算是挪挪身子就能引起地震的重量级人物了。 如果不是当年ghq对日本财阀的重拳打击同样也给赤司家造成了不小的困扰，借着三菱与安田衰落的契机赤司家一跃而上接替下四大财阀的称谓也未尝不可能。虽说现在赤司家仍只算作是经商世家，但势力却也已经慢慢渗透入政坛之中，开始尝试着为自己谋夺话语权了。 正是因为他们这身处商界却不仅经营商业的微妙处境，其他商人们都异常自觉地将赤司摆放在了高自己一等的位置上。 哪怕老赤司自持高人一等的身份不愿屈尊降贵，只让赤司征十郎这个还在念国中的继承人前来，他们也一样得夸赞老赤司大家风范，夸赤司征十郎年少有为定有栋梁之才。哪怕赤司征十郎一个毛还没长齐的国中生就对他们爱理不理，睥睨倨傲显露无疑，他们也一样得奴颜婢膝地顺着赤司的心意，不去烦扰这个同样对虚伪社交嗤之以鼻的名门继承人。 因为家世，他们不得不陪着笑脸来奉承出身三井财阀的我与我的“叔叔”平井何夫，同样也是因为家世，他们窝着一肚子的憋屈火不敢招惹赤司。 说来也是悲哀，这些在外界民众们看来叱咤商界呼风唤雨的龙头企业家们，在所谓的财阀名门之前不得不夹着尾巴做人，辛酸得让人都不免怀疑，出现这样的事情是否是日本社会体制出了问题。 不过即使赤司征十郎能无视掉在宴会场内占据绝大多数的名流商人，也不代表他能无视掉这里的所有人，毕竟一开始以子侄之礼前来主动问候平井何夫的人就是他。谁能肆意欺凌展露名门傲骨谁又得小心应对规避纤毫之错，从小便因继承人身份而严格教养长大的赤司还是能理清的。 这会既然平井何夫愿意为我这个“侄儿”开口了，那么哪怕微皱的眉峰彰已经显出了主人对接受这一麻烦的不耐，但赤司征十郎还是选择了接受平井何夫交托的任务，主动靠近了过来，颔首相应道：“平井先生若有要事在身自行离去便是，小侄会照看好希洛桑，将他完好送回先生家中。” 你真别说，当赤司收起散漫与倨傲转为谦和诚恳表情的时候，还真有那么几分世家底蕴出身名门的味道，虽然我被他这从腹黑狐狸骤然切换成纯良白兔的画风转变给恶寒得哆嗦了下。 不对，狐狸的形容好像还有点不对？虽然他给人感觉是狡猾又腹黑腹黑滴，但那啥王霸之气也还是有的嘛。只不过他那与我不相上下的悲催身高倒是完全当不起狮子老虎这等丛林之王的称谓呢，噗噗噗噗。 ……糟了，他好像秒懂了我突然幸灾乐祸的原因，阴森森的眼刀子戳得我好痛好痛。/(ㄒoㄒ)/~~ 话归正题，我这个“叔叔”在赤司那的面子显然还是挺大的，甚至能一句话说动一直装背景板躲避麻烦的他主动负担起我这个大包袱来。虽然我觉得那双泛光眼眸里隐藏着的怎么看都是令人想跪地送膝盖的嫌弃，但既然给我创造出机会来了，那我好歹也得垂死挣扎一下不是么。 将我这个烫手山芋甩给赤司征十郎之后，平井何夫连招呼都懒得跟主办方打个便火急火燎地跑路了。很显然，对于我豪饮下酸爽柠檬水的行为他也同样是与有荣焉……不对是引以为耻的，不止我待在人群当中觉得混森男受，他这个把我带进晚宴来的引路人也同样挂不住脸面，深感丢人丢出水平来了。 不过即使心里满腔幽思地埋怨着我丢人，突然领受到本家密令的平井何夫，也是丝毫不敢将这番不满表现出来的。 他只是三井财阀的一个派系外围成员，平日里能得到本家接见都算是受|宠|若惊了，这次猝不及防地接下了本家的秘密委任，激动感激难以言表的平井何夫自然是要尽全力完成任务。哪怕他很疑惑三井本家究竟是从哪里请来我这逗比的，却也尽职尽责地如约给我创造了接近赤司的机会。 如此敬业的配合，给你点三十二个赞！ 三井财阀的家主给我设定身份的时候还真是找对了人，别看平井何夫一个旁系远亲在身份上隐隐比赤司家差了半截，但三井住友银行区域主管这个身份可是连老赤司都不敢含糊敷衍的。有他出面，要约下赤司征十郎来简直就是水到渠成般的轻松。 虽说与安田财阀有着姻亲牵连，但赤司家自发迹之时便一直蒙受三井财阀恩惠，至今仍交情笃深，与三井旗下的樱花银行可以说是有着千丝万缕斩都斩不断的牵连。 而后樱花银行与住友银行合并成了三井住友银行，这份牵连自然也转移到了联合银行的头上，是以平井何夫不仅是三井家族的外围成员，更是三井住友银行的中高层领导，赤司征十郎就是再狂傲也不敢轻视了他。 为什么我要强调平井何夫的身份很应景？别忘了，我现在可是他的侄儿，是刚刚回归国内的“平井白”啊。我和三井财阀的家主固然清楚这是为了方便我行事而编造的假身份，但在不明所以的外人眼中，“平井白”突然回国还被平井何夫引荐登场，这自然意味着“平井白”要在国内扎根下来接手家族事业了。 平井是三井财阀的旁系分支，算是在三井财阀下辖银行证券等金融行业里充当中层管事的主力军，有着平井何夫这位叔叔充当引路人的“平井白”，日后会进入三井住友银行担任管事为本家服务，就像他的叔叔平井何夫一样。 ——很显然今晚前来奉承我的这些商人们都是这么认为的，所以他们不仅要阿谀平井何夫这个现任管事，还得奉迎我平井白这个“未来的管事”。 嘿嘿，别说这身份是假迟早会被拆穿什么的，只要现在赤司征十郎还当我是未来要进三井住友银行担任管事的平井白，那他为了赤司家族的利益就得耐着性子跟我打好关系建立友谊……拿着这么大优势不大作文章伺机混入赤司家中的话，我就改名叫平井白子！ “醒醒，口水都要落下来了，真恶心。”红发少年突然冷冷地说道，将我从对未来的美好幻想之中无情拖入了现实。 被惊醒的我慌忙低下头动作隐蔽地用手背擦拭了下唇角，在发现根本就没有流过口水之后霍然抬头怒视着赤司，想发火却又碍于周围言笑晏晏的围观群众，只得压抑着被玩弄的悲愤向他低吼道：“哪里流口水了，你骗我！” “没骗你，我要是再不叫醒你，当众发着白日春|梦的你马上就要流一地口水了。”大抵是平井何夫这个镇压他狂气的大山已经走了的缘故，这会的赤司征十郎又恢复了开始那副旁若无人的拽样，眯成一条弧线的狭长双眼中尽是嘲弄促狭，“再说了，看见你这蠢样，不逗弄两下都觉得对不起自己良心啊。” ……导演这剧情不对了啊！说好的耐着性子呢？说好的打好关系呢？？说好的主动建立友谊呢？？？写剧本的那个逗比作者你给我出来，我保证不打死你！tat 第015章 首个契约 赤司征十郎是个中二病，而且是狂妄到了会说出‘胆敢忤逆我的人就算是父母也得死’这种话来的重度中二病。 赤司征十郎有着控制欲，而且是强烈到了连自己队员们平时吃什么便当喝什么饮料都要过问干涉的重度控制欲。 当我在百毒辞典上看见这两个被大白朱墨重笔勾了出来的词语并且批注为“须谨慎对待”之时，我心里对于大白的大惊小怪是很不以为然的，自信一笑以表很淡然。然而当我用*亲身体悟到赤司征十郎的中二病控制欲病情到底有多重之后 大白我错了，果然只有你才是真心爱我的！/(ㄒoㄒ)/~~ 我既没有九尾妖狐的九条命，没办法用绳命来hold住赤司那很严重的中二病，也不是包治百病包孕育的老中医，木有祖传秘方专治赤司的控制欲。因此当这个眼睛总是半睁半闭好似对周围一切都不屑一顾的家伙以一种理所当然的态度开始插手我人生安排的时候，我除了傻眼以外完全找不到自己还能做的其他表情了。 这是怎么回事？我那个地中海发型的便宜蜀黍应该只是暂时嘱托他照应下我，不是签下什么可疑合同之后以跳楼价把我打包甩卖给赤司征十郎了吧？ 刚开始他摆出一副“我的东西没允许谁准你们乱动”表情生生隔断我与其他人的联系，让周围那些想与我攀谈却被强行阻止了的商人们满脸遗憾的时候，对于这样社交应酬相当不感冒甚至可以说苦手的我悄然松了一口气，心里还有点小感激他的“体贴照应”。 但是当我发现无论干什么都会被他盯梢、连拿杯鲜榨橙汁都被嘲讽‘喝果汁这种小孩饮料还不如找杯牛奶补补身高’ 了之后，我也总算意识到，这家伙非但没有因为我的虚构身份而变得稍微友善一点点，甚至还越发变本加厉地对我百般刁难了起来。 ……这剧本是怎么回事，果然说好的恋爱攻略养成游戏都是骗人的，这游戏的真实名字叫做《你男人你他喵的就撑过一百天》才对吧！ 很显然，不止平井何夫这个便宜蜀黍嫌我丢人现眼，甚至就连我可亲可敬的攻略对象也认为摊上我这么一大坨包袱是令人难以忍受的大麻烦，而赤司难以忍受的具体表现，大概就全部体现在他突然变毒舌无论我干什么都要刺一下的集中爆发上了吧。 拿个蛋糕被数落说是想把自己吃得跟猪一样胖；缩回手去拿水果又被嘲笑再怎么努力减肥也改变不了可以形象示范圆润滚粗这一动作的国宝体型；蛋糕不敢吃了水果不敢拿了就连喝杯果汁都要被吐槽还不如喝牛奶……但你他喵地在大人社会的晚宴上让我去哪找牛奶，这日子还让不让人过了！(╯‵□′)╯︵┻━┻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赤司征十郎还真的是做到了他所承诺的照应我，而且还是事无巨细无微不至的悉心照应，简直就像照料牙齿没长出来的婴儿一样令人感动……感动你喵个头啊！ 周围人看我的眼神那已经是跟看智障儿一样充满怜爱之情了好吗！ 我倒不是没有尝试过从他这堪称折腾的“悉心温柔”，但我只不过稍稍抗议了一下，就会被对方一句“连洗手用的柠檬水都乱喝进肚子里你还让我怎么放心让你一个人呆着”而失意体前屈地跪倒在黑历史之下。甚至连围观群众们都一脸深以为然的赞同表情，我只能说…… 时至今日，都是我咎由自取。_(:3」∠)_ 赤司的强势与我的手足无措形成了鲜明对比，大抵是对我懦弱而无能的表现大失所望了，那些原本还满脸笑容凑过来想要跟我攀谈一二的围观群众们渐渐散了个精光，应该是觉得我挫成这样就算今天攀上了关系日后也未必会有所助力吧。 当然，我身边那红发恶魔冷冰冰的恶意笑容，也绝逼是促使他们绕道而行的最大功臣。 从一开始众星拱月般的炙手可热落到如今门可罗雀的地步，身边除了表情高深莫测的赤司征十郎以外竟然是一个人都找不出来了，这巨大的心理落差，也让我一时间懵住不知道应该干什么了。 ……我就是贱啊，刚才被团团围住脱身不得的时候觉得他们烦、打扰了我与攻略对象的亲亲接触时间，结果真到我身边除了赤司以外再无一人了的时候，我却又软骨头地觉得赤司巨巨气场太攻性格太喜怒无常我一个人hold他不住了。 苍天呐，看着他那脸皮笑肉不笑的表情我就觉得渗得慌好吗！虽然理论上围观群众们已经自觉挪开位置给我们腾出了“二人空间”，但我连一点暧昧或者得意的感觉都产生不出来啊……谁来救我脱离苦海。qaq “你这是什么表情，还怕我把你咬烂吃进肚子里了不成？”半拖半拉地将我拽到晚宴会场里右后方不起眼的小角落之后，红发少年俊秀的面容之上又浮现起了令我心惊肉跳的似笑非笑来，“一直想方设法找机会跟我独处的人，不就是你么？” 有那么一瞬间，呼吸骤然停滞的我甚至终止了心跳。 赤司已经知道了我想做什么，我方阵营中♂出叛徒出卖了我！ ……不过这样强行甩锅给队友的想法也就只是冒了一下就被我自己给否决掉了，暂且不说对此事知情的人在三井家和住友家那两个老家伙的眼皮底下敢不敢搞小动作，就算他们真有这贼心贼胆也没有给他们当贼的时间啊！ 现在距离极度权利社的年度聚会派对结束也不过小半天的时间，距离三井财阀与住友财阀帮我伪造出“平井白”这一身份来只有数个小时，在如此短暂的时间之内，要是真能有人给在家中准备参加晚宴的赤司透露口风的话，那间谍能力都直接能够进入fbi单挑克格勃了好么！ 我不觉得那两个支配了日本的老家伙对属下的控制力度会如此之弱，弱到让赤司家的探子能打入内部堂而皇之传递出机密消息的地步。于是努力找回自信的我一边自我催眠他这是在诈我话，一边梗着脖子强行不心虚地回答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我们这才第一次见面不是么？” “呵……见面么，倒还真是第一次。”真是该死，他的脸上又出现了那种令我捉摸不定的古怪笑容。翘着唇角的脸忽然凑近吓了我一跳之后，赤司突然贴着我的耳侧呢喃出了一句骇得我亡魂皆冒的话来，“那天，你在篮球馆门前勾引我队员勾引得那么卖力，不就是想接近我么？” 刹那间，我那张本来就白嫩白嫩的脸蛋上，褪尽了全部的血色。 我突然觉得，舍弃掉面冷心热的绿间真太郎以及傻萌木楞的黄濑凉太来找赤司是我所犯下最大的错误。在绿间与黄濑那里失败最多不过铩羽而归，然而在这个心思难以琢磨的红发少年面前，也许我连自己都会赔进去…… 他那副高深莫测的表情，仿佛在叙说着他不仅仅知道我那天混入帝光的事情一样，让我惶然之余更平添了几分自己撅着屁股屁颠屁颠走进他掌心里的悲凉。 堪比乌鸦嘴的直觉已经隐隐令我察觉到，这一次，也许我又要栽了。 这一定是命运之神对我三心二意动不动就换任务对象的惩罚…… 第016章 首个契约 我是个很怂蛋的蠢货，一旦发现事情超出我短小手掌所能掌控范围之外的时候，总是在第一时间产生逃避的想法，好像只要扭过头装作没有看见的样子那些倒霉事情就不会发生了一样。 我知道这样的想法很傻很天真，连一贯在我面前态度相当温和的大白，也忍不住就此嘲讽说我比起qb来说更像是鸵鸟了好几次…… 但是没办法啊，谁让我是废柴无能的笨蛋希洛呢？也许一开始的时候我还没这么认命，但被失望的眼神看得多了，自嘲的轻笑说得多了，渐渐地连自己也相信自己是个永远坚信着自己会成功但始终被失败所疼宠的乐天笨蛋了吧。 当我终于迟钝地意识到赤司征十郎并非是我能够轻易糊弄过关的对象之后，运行速度总比别人慢上那么半拍的大脑便立刻做出了自认为最正确的决定：装傻，打死我也不承认的装傻到底。 对于我的死不认账，赤司到没有拿出更多的证据来佐证我从一开始就在对他图谋不轨的犯罪事实，但脸上的古怪笑容却是越发令我毛骨悚然了起来，只觉得自己好似已经落入迷宫陷阱却仍不自知的可悲小动物一样，彷徨鼠窜着却寻找不到出路所在。 我曾以为我才是躲在暗处肖想着赤司的猎人，殊不知一瞬间位置反转，我成了那在他追捕之下狼狈仓惶的猎物…… 晚宴后半段的气氛和谐得令人不禁感到古怪，虽然没有任何人前来打扰在角落里“亲密会谈”的我和赤司少年，但如影随形的窥探视线却恍若附骨之疽般阴魂不散。那一簇簇或明或暗的探究视线，只叫我觉得自己是暴露在强光之下无处遁形的暗黑生物，难耐难受且难堪。 他们一定是很好奇吧，好奇为什么对宴会交际嗤之以鼻的赤司会对我露出充满兴致的神情，好奇为什么能够疏离冷淡将他们拒于千里之外的我在赤司面前会像老鼠见了猫似的提心吊胆，好奇刚才我们究竟在低语些什么骇人听闻的内容，以至于我刹那间失去血色面白如纸。 对八卦的探究*乃是人类作为群居生物的本性体现，他们不仅关心自己吃的好不好穿的漂不漂亮，还有着想了解别人是否吃好穿暖了的浓厚*……只可惜，无论是我还是赤司都没有兴趣现身说法来满足他们的八卦心。 当于我而言无异于煎熬的晚宴终于迎来结束之时，险些痛哭流涕出来的我简直就像看见了撕裂黑夜迎来拂晓的曙光，对上台致词感谢各位赏脸光临的晚宴主办者更是充满了森森的感激之情。 啊，你那圆润凸起的小肚子是那般迷人，秃着一小块的地中海发型是那般可爱，油光满面的肥美脸庞亦也是那般的英俊……主办人啊，你就是救我于水火之中的男神！ 晚宴结束了！我终于可以从赤司征十郎这个磨人小妖精的身边逃走啦！ “宴会结束是这么值得你兴奋的事情？”他显然也看见了我脸上洋溢着的幸福喜悦，不以为意地挑了挑眉，“你果然不适合这样的场合，像只珍兽一样关在金丝打造的漂亮笼子里吃了睡睡了吃才适合你，对吧，希洛桑？” 随便你这蛇精病说什么也动摇不了我马上就能脱离苦海的兴奋啊哈哈哈！(>^w^<) “你这尾巴都要翘上天了的得意小模样还真是欠揍……真不知道那家伙从哪找来这么个小东西……”赤司小声嘀咕了一句内容似乎很不得了的话，但我却因为他说的太小声了而没能听清后半部分内容是什么。只不过从前半截来看，肯定也不是什么好话就是了…… 当我将谴责的目光投到赤司身上之时，他又恢复了那副说不准到底是在嘲笑什么的表情，笑得特意味深长，“好了，既然晚宴已经结束，那我也该履行承诺，将你好好送回家了。” 是哒是哒，晚宴结束以后我就能拍拍屁|股走人了哒！ ……虽然在此之前还得熬过一段与赤司同行的路程。 哼，要不是我既没有车也找不到路，早就挥挥衣袖潇洒离去不带走一片云彩了好吗！在迎来革|命胜利彻底解|放之前还得熬过最后一段苦难，果然是天将降大任于斯人必先虐其身灭其魂残酷摧毁其精神的节奏啊。(┬＿┬) ……不过话说回来，被贼老天虐身灭魂还摧残精神过后的倒霉蛋还能活下来么？果然我还是不要接什么天降大任的好！ 从宴会结束伊始低落情绪一下子高昂起来的我显然有点太兴奋了，以至于连基本的警戒心都抛去了九霄云外，不止在赤司征十郎对司机吩咐道回老宅的时候没有察觉到不对劲，甚至连加长版豪华轿车左拐右拐地越走越清冷远离闹市区之时，也迟钝地没有反应过来老宅究竟是谁的老宅。 不过我很快就知道这究竟是谁家的老宅了，因为那赫然镂刻着“赤司”之名的张扬告示牌已经彻底出卖了这片土地属于赤司家私人所有的事实。 只有在终于顿悟这一事实之后，我才豁然发觉，这混蛋根本就没有要把我好好送走的意思！ “……这里是哪？” “如你所见，赤司家的老宅。”赤司说话时并未看向我，而是摇下了车窗跟小跑过来的黑衣管家吩咐些什么，“虽然平井叔叔是希望我带你回家……但我的家，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随随便便就能进的地方。” “那你又把我带这来干什么啊混蛋！”被戏耍的屈辱感点燃了我的愤怒，阿猫阿狗的形容更成为了浇在火苗上的热油。再冲撞上晚宴中一直被对方逗弄戏耍的窝囊气，最终被瞬间引爆燃烧成了燎原之怒火。 ……可惜，废柴的盛怒，终究不过色厉内荏，以头抢地耳~ “干什么？接下来该干什么活，你叔叔没教过你吗？”赤司冷笑了声，似笑非笑的表情骤然阴沉下来，一把揪住了我的白毛，“装蠢扮傻到是挺有新鲜感的，但装过头可就惹人烦了……友情游戏已经结束，现在该你拿出你的谋生技术手段了。” 他冷冰冰的声音几乎是贴着我耳朵传进来的，五指深深插|入我乱茸茸的白毛之间，揪得我头皮都要要被撕裂了似的，惨叫声接应而起。 别看这家伙个头跟我差不离，到底也还是个打篮球的，手上这劲儿可跟我完全不是一个重量级，哪怕我费尽力气地想把他捏住我头发的手指掰开，但那依然牢牢钳固着我头发的手指却犹如铁夹一般不可撼动。 我很想大声咒骂质问他到底是在发什么神经，但受制于人的我话到嘴边又怂了，说出口的却只有弱声弱气的求饶，“嘤嘤嘤虽然不知道到底错在哪里了反正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啊大爷你行行好松开手行不——头发要落了要变成吴克了啊啊啊！！” 赤司的身体僵了一下，我能肯定这不是错觉，因为他拽住我头发的手显然松了那么一片刻，让我逮着机会成功拯救出了自己饱受折磨的头发来。 “不是装的？天生就这么二？到这时候了还在意头发脱落变吴克？”他似乎又是问我，又像是在自言自语，一度惨遭折磨的我却不敢冒头回答，只能用充满怨念与控诉的眼刀子暗搓搓地戳他，当他视线转过来之时，却又变成了纯良的傻笑。 “有意思……难怪平井桑会这么热络地主动送人给我，看来还真是遇着有意思的小东西了。”赤司拍了拍我的脸颊，因手指拍打在白软嫩肉上的轻柔触感而满意地眯起了眼睛，但被他挠摸宠物般对待的我却深感屈辱。 更悲哀的是，因之前差点被拽掉头发变成大光头的心理阴影没散去，以至于我只能继续忍辱负重下去…… 赤司笑了，好像我隐忍难过的表情能让他感到快乐似的，每次我咽下老血忍气吞声的时候他都特高兴，真是变态啊！他一边保持着那种让我悚然而惊的笑容，一边揉搓着我跟猫毛一样柔软的头发，“我还真有点期待了，能把平井桑伺候得舒|坦还让他转手送给我，你在床|上的技术肯定很不错吧？” 等、等等等等，我刚才幻听对吧？船♂上技术很好？把平井桑伺候的很舒坦？我不认识什么平井桑更没跟他一起划♂过♂船啊摔。(╯‵□′)╯︵┻━┻ 第017章 首个契约 赤司家的老宅其实并不能叫做老，因为这处占地面积颇大独霸了小半边山腰的僻静庄园从修建年龄上来看最多不过一二十年，放在现在也丝毫不落伍的西欧风情与处处整洁如新的完美修缮，更是为让人疑心这处庄园经历过的岁月怕是连二十年都不到。 实际上，这处庄园也确实相当年轻，即使是从最早老赤司刚开始买下这处土地修筑新宅开始算起，距离如今也不过小二十年罢了。 而这里会被赤司征十郎称作是老宅的理由也很简单，因为他在即将进入国中的年纪就已经从这里搬出，住进自己的房子里面了嘛。之前他提到过那个“不是随便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进去”的地方，所指的自然就是坐落在富人区里的那个私人公寓、或者叫小别墅也行。 作为日本有数的名门之一，赤司家自然不会将本家宅邸放置在周围还有邻居的富人区，那对于赤司这样名声显赫的豪贵来说，也未免太跌份了。 所以这处老赤司主持修筑的巨大庄园才是赤司的本家所在，寻常来说在提起赤司家的时候大家脑中浮现起的也是这处气派庄园而非富人区的私人公寓。也是只有为了方便国中生活而搬出去居住的赤司征十郎，才会管这个一点也不老的地方叫老宅了。 虽说有着可以算作悠久的家族历史以及与四大财阀一衣带水的姻亲血缘，但赤司家却意外地并不是什么墨守成规不知变通的封建家族，因为那些从事实结果来说封建且拒绝变通的家族们大多都伴随着日本步入现代化而覆灭了，比如四大财阀之中最先倒下的安田…… 好了日本现代史的补习就到这里结束吧，在胡扯下去肯定有很多人抱怨‘裤子都脱到地上了就给我看这个人干事？！’，所以我们就跳过令人昏昏欲睡的历史，直接进入正题吧。 现在，我进入了这所占地面积大到让人忍不住产生“打倒地主分土地”欲|望的庄园之中。 但很遗憾，我并非是受到庄园主人邀请而来的观光客，甚至连自愿进入庄园都算不上。我之所以会不请自来地出现在这里，完全是赤司征十郎那蛇精病一路揪着我头发把我拖进来的结果。 ……以我的节操发誓，那混蛋一定是不忍直视他自己比我还矮上一厘米的差距所以才故意揪住我头发的！该死的地球人，就算揪住我头发迫使我低下了高贵的头颅我也一样比你高一厘米呀！ 因为从下车以后就是一路被揪着头发低着头进去的，所以仔细记下路径等待逃跑啊什么的，是跟我完全没关系的。头皮仿佛即将脱落似的剧烈疼痛刺激之下身体产生了大量的生理性盐水，这些俗称眼泪的生理性液体打湿模糊了我的双眼，为我的视界蒙上了一层暧|昧不明的朦胧水光。 该死的人类身体就是娇气脆弱不堪重用，倘若我现在以不知痛觉为何物的本体出现，又何至于沦落到受痛觉所牵制不得不屈从于人的地步！ 我所能感知到的，唯有在昏暗小径之上被揪着头发狼狈前行，以及终于进入宅邸之后被堂皇灯光窜入眼睛的刺痛。 当那煎熬似的的拉扯疼痛终于停止之时，已然身处某间客房中的我立刻风度全无地趴在地上哼唧喘息了起来，好不容易恢复点力气，一抬起头便看见了居高临下俯视着我的红发少年。 ……还非要找个四十五度俯视我的角度，这混蛋对身高到底有多怨念啊啊啊！！！ “让我们从哪一步开始呢？”修长的食指抵住我的下颚，用单指的力道强制抬起了我的脸，迫使我以仰望的姿势与他对视着，“虽说戏做全套比较好，但我对这些相当不耐烦呢……要不，你自己用工具扩【哗——】？” 虽说绿坝安全助手无比即时地在我脑内屏蔽掉了不和谐之词，但光看那*的『扩』字我也产生不了啥美妙联想。心里已然隐约意识到了赤司一路冰凉嘲笑的原因所在，但理智却又阻止了我往哪可怕的方向继续联想下去…… 微微定了定神之后，我咽下唾沫，润湿了因紧张而干涸的喉咙，尽量放平稳声音不卑不亢地回道：“我不知道你想干什么，但我必须提醒你，诱|拐、绑架、故意伤害以及非法监|禁人身自由都是重罪。哪怕你现在还未成年，数罪并罚之下也绝没有好果子吃。” “嚯？还重罪？事到如今要跟我装傻……真不知道你是太会装还是真傻了。”赤司用拇指与食指扳着我的下巴，半蹲下|身子脸向我的方向凑近了些，玩味表情之中满满的恶意，“不知道的话，那我就提醒下你好了：你的那个好‘叔叔’，已经把你卖我上来了。” ！！！！！！！！！！！！！ 卧槽，我听见了什么！！这一定是幻听我要剁耳朵啊！ 眨完眼却悲哀发现眼前之人恶意表情丝毫没有变动后，我终于不得不面对着被‘好叔叔’卖到赤司上来了的悲惨事实，但问题是……“我他喵的什么时候被送到你上了啊！！” “嘁，不就当着你面的时候么？”他冷笑了声，“自己有要事在身不得不离开，有约在前他还跑来参加一个娱乐晚宴是吃饱了撑的？无暇顾及所以把你托付给我照顾，堂堂三井财阀的成员难道连个可信赖的助手都找不到，还得麻烦我？还像是怕我理解不了把你塞过来干啥似的，特意强调了句要把你送回家……呵呵。” 红发少年漂亮的薄唇微启，无情而又残酷接连吐出一个又一个可怕的理论，听着听着已然惊呆的我只能表示……卧槽他说得如此有理有据令人性福，搜肠刮肚竟无言反驳！ “喊声叔叔就真当自己是平井家的人了？不看看你这样子……跟那肥头猪脑的‘叔叔’又何曾有一丁点相似？嘛，不管他从哪找来你的，既然都能让你叫叔叔了，这船♂上功夫想来也是极好的，不然也不会被送出手了。”赤司又拍了拍我的脸，将我从张大嘴的呆滞中拍醒了过来。 大概是我大惊失色的表情让他产生了什么奇怪的联想，这家伙竟然皱着眉有点不屑味道地嘲笑了声，“你以为你找到了什么好靠山？不过玩腻之后转手就送走的人渣罢了……你倒是运气好，要是碰上点有艾斯♂艾闷嗜好的，今晚不脱掉一层皮你可别想过关。” “卧槽什么船♂上功夫什么艾斯♂艾闷的泥奏凯！魂淡不要靠过来啊不要啃我……我靠你是基佬吗怎么对男孩纸也下的了手啊啊啊啊！” 正在啃噬着我脖颈、力道大得仿佛要将我整个人吞吃入腹的红发少年动作骤然停滞，抬高视线目光沉沉地与我对视一眼之后，再度冷笑道：“说得好像你不是一样，这本书里，十个男的八个都是基佬。” 我：…… “而且作者还说了，当男性范围圈定在你周围之时，此比例还会骤升99%。”他怜悯地看了我一眼，“认清现实吧，你也是个迟早被压的死基佬。” ……作者你给我粗来我要和你畅谈人生！！！ 第018章 首个契约 被当成出来卖的鸭子，对于心情复杂的我来说还真是一种奇妙的新鲜体验。虽然在这个大家都有点偏光眼的世界里，我已经不是第一次被【哗——】从业者了，但那样仅仅停留在口头上的说法，也一直只被我当成玩笑话罢了。 直到赤司似乎真将我当成被平井何夫送与他的玩物之时，骤然意识到这已经超脱玩笑范畴了的我才骤然慌乱了起来，这不对……我的容貌分明应该是让人感到亲切与和善的形象才是，为何会发展到被当成出来卖的东京烤鸭这一步！ 也许有不少人觉得我略无节操，但在qb之中我真心是节操值满满的好孩子了，让我就这样顺水推舟的上♂船了什么的……臣妾做不到啊！ 倘若是我那些肚子里黑水跟墨汁似的同族们，这会肯定是半推半就欲语还羞地就借着这个机会从了，待到日♂后再伺机挑破这个误会，让赤司征十郎这个占到便宜了的小混蛋在错愕尴尬之余平添出一两分的愧疚来。 无论看起来再冷漠再难相处的人终究也只是感情动物，只有能摸清他们的情绪，便终究会有得到打破心防闯进他们真实世界的一天。而在我们qb一族千百年来的经验总结之中，愧疚，才是最有利于发展契约的人类感情，甚至比浓烈的爱恋更甚。 能爱得放下自己原则的人不过寥寥少数，但因愧疚而稍稍退让几分底线，却是人类之所以暂时放弃原则的大多数原因。。 人是会心软的，尤其是当他将你放在弱势受害者的位置上之后，更是会不自觉放软语气卸下心防。因为对自身错误的过意不去所以愧疚，因为愧疚所以希望能够作出补偿，因为心理已经决定了要补偿，所以平时难以应下的事情也会在愧疚驱使下一口应承下来。 『这是一个绝好的契机，一个操作得当便完全可以赢得赤司契约的可乘之隙。』 我的理智，我的本能，我那份隶属于孵化者的荣耀与冷漠，都在如是提醒着我。 也许我应该抓住这个机会，在赤司心中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但是…… 我做不到。 没有为什么，我就是做不到。也许拉拉手亲个嘴之类表示亲昵的动作扔掉节操也还能接受，但跟刚认识不超过半天的人上船，我做不到。 猛然剧烈起来的挣扎也让赤司有点迷茫了，他也隐约察觉到也许事情并非他所臆想的那样，但困惑的意识却又想不通到底哪里不正确了。平井何夫刻意将这人交给他的行为怎么看都是在“送礼”，但为何被送上来的这份礼却挣扎得这么欢腾、一点自己该干什么的觉悟都没有？ 如果是正常时间的赤司，大概很快就会意识到这是一场因双方彼此都想岔了而产生的闹剧，但今晚反射弧稍有点迟钝的赤司却没能顺利反应过来。应酬时的碰杯加上独酌的红酒，即使还没达到令他醉酒的临界点，却也足以影响他的判断能力。 从另一方面来说，倘若没有这些令他失去平素自持力的甜美毒药，很少掺和进这些名流阴暗面之事的赤司也不会想着顺水推舟收下平井何夫送来的这份“礼物”。 这些衣着光鲜亮眼态度矜持骄傲自诩为上层人士的名流们啊，背地里的阴私混乱可一点都不比流莺飞雁徘徊的红灯街少，而能够麻痹神经放空思虑让人不自觉卸下伪装的酒水，自然就是让上层人士们从衣冠楚楚摇身变到禽兽不如的最佳催化之药了。 倘若那些名贵的红酒有灵，想必也会为自己沦为打开禁忌盒子钥匙的下场而感到悲戚吧。 酒精钝化了赤司的判断能力，让他察觉到了违和却想不通究竟违和在哪里。而这份迷茫，也很快被因我一直反抗而产生的愤怒所吞没了，一开始的装傻与抵抗还能当做增加情调，但刚才我将他猛然推开的那一下，显然已经无法再算入是*范畴之内的行为了。 我的抗拒之意，已经溢于言表。哪怕是喝得酩酊大醉了也该感觉到不对劲，更何况是赤司这样还不算喝醉了的人。 但与此同时，我也在那双色彩越发浓郁鲜艳的瞳孔中，看见了逐渐高涨的怒意。 我知道，现在在赤司眼里我就是个使劲手段好不容易爬上了平井何夫的床，结果还被他转手送人了的悲催烤鸭。被我这样一个连平井何夫都可以上船划水的鸭子给拒绝，这位帅气多金的御曹司想必是难以接受的吧。 我能看见他脸上越发浓郁的寒气，能察觉到他周身越发凌厉的盛怒，但嘴里泛着苦涩的我，却无法解释什么，这会说得再多也只会被当成应付托辞，还是以实际行动先保护好自己所剩无几的节操再说。 赤司并不是习惯被拒绝的人，事实上对于这位出身高贵的大少爷来说，从小到大几乎都罕有被拒绝的经历。老赤司私生活算不上干净，但能够登堂入室的继承人却一贯都只有赤司征十郎一个，只要他不做出什么背典忘祖有辱门风的荒唐事，那么这个历史悠久的名门完全可以确定是将由他来继承。 他的身份与个人能力让他总是能轻易取得自己想要的东西，而这份轻易与从容，在十余年时光的磨砺之下，更是演进成了王者的倨傲。 他没有经历过失败，所以他的人生至今为止都是“成功且正确”的，这样正确的他，竟然会被我这样一个被送给他玩的money boy拒绝，赤司大少爷肯定不爽得想把我剪成纸片了吧……但就算被剪成纸片，我也不要上船当东京烤鸭啊！ 红发少年森冷的目光看得我心里一阵发憷，但却依然梗着脖子与他坚强对视死活不愿在气势上先输了。就这么傻乎乎地大眼瞪小眼瞪了几十秒之后，我捂着发疼的狗眼缩了……这家伙不是人类啊！眼睛瞪一分钟都可以不眨眼的啊！ ↑不对，貌似真正不是人类的人应该是我才对…… 正当我准备将负隅顽抗精神坚持到底，宁死不从地要跟形象崩得不成人形了的赤司君抗争到底之时，骤然打开的房门与随之一并进来的寒风让我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正心里感激且纳闷地疑惑着在赤司大宅中有人敢坏他们大少爷好事的时候，来者开口了。 “少爷，老爷请您前往书房面叙。”一身严谨黑西装的中年人说道，声音沉稳平板得像是复读机，他的衣着实在是太过于整洁，一丝不苟扣牢的袖口与衣领让人印象深刻，“以及，带上您的客人一并前往。” 刚才还在为赤司被他老子召唤过去而幸灾乐祸自认为逃过一劫了的我：……你说话敢不大喘气吗？敢吗！！ 第019章 首个契约 虽然对于老赤司的突然相邀有点二张摸不着头脑，但老赤司和他沉默而忠实的管家，的确是造成了救我于水火之中的既定事实没错，要不是在赤司心里还颇有点分量的管家打破了刚才那一难言的尴尬暧昧，说不定我会被酒精麻醉部分神经的小混蛋给吞吃入腹了也说不定。 ……毕竟他喝进肚子里的量无论怎么算都不够让人喝醉，大脑工作状态还正常着呢，被管家撞破自己桃色逸事的尴尬立刻便让赤司从失控薄怒中清醒了过来，来自父亲的传召更是让他迅速恢复了冷静常态，若无其事地整理起了狼狈衣衫来。 这点酒精会钝化判断能力让人变得有点懵是在所难免，但想把人给喝醉还是只能说想太多了。而且赤司一路到现在表现得都不像是喝过酒的迷糊样子，要不是在他啃我的时候闻到了他身上浓郁的酒气，我也绝对猜不到他喝过酒。 “父亲找我有事？”完全看不出一丁点喝过酒样子的赤司少年问道，沉沉的目光在我身上流转片刻后转移到了黑衣管家身上，“而且，让我带上这家伙一起？” “是的，老爷请少爷前往书房一叙，带上您的客人一道。” 管家仿佛复读机一般平淡地重复了一遍之前的话，本该古井无波的语调却在“客人”二字上稍稍加重了读音，某种判若鸿沟的提醒已然显露无疑。 赤司并不像其他同龄人那样还是对世事懵懂无知的呆头小子，在私生子有如过江之鲫层出不穷的豪门里光靠天真无邪是无法生存下去的。 传承越久的家族便越发提倡含蓄，认为直来直去的交谈方式只是用于私人场合，是上不得台面的，而且交谈时的许多内容也确实不适合明晃晃直说出来，因此如何从暗示中读出潜台词来自然是赤司这样名门继承人的必修之课。 他虽然高傲，却不至于狂妄到要刻意无视管家善意提醒的地步。管家两度强调客人身份，已经是在明着警告赤司他之前的行为不符合待客之道了，而赤司的父亲会挑在这么个时间点让赤司去书房叙话，只怕与之前所发生的事情都脱不开关系。 当然，我对于赤司征十郎和管家之间明人偏要说暗的精神交流是完全找不着头脑的，除了觉得赤司看我那种若有所思的目光让我直冒鸡皮疙瘩以外。 等到赤司少年与管家之间的精神波交流结束之后，他才终于收起了那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探究眼神，沉心静气地理了理自己衣领，对我说道：“平井桑，发什么呆呢？你是准备以这副仪表去与赤司家主见面吗？” 听见他不紧不慢的问话，我下意识低下头望了望自己的仪表……靠，把我搞得这么衣衫不整的人不就是你么，这会装什么大尾巴狼！ 忿忿不平地在心里将赤司数落一通之后，我也连忙翻身下地整理起了皱巴巴的衣服。只是这件可怜的衣服在刚才的揪扯中远不止弄皱了而已，被扯落的袖扣与扭歪了的衣领，咳不是我空着手一时半会就能弄好的。 一个人傻傻地跟衣服做了好一会无用功之后，我也终于挫败地放弃了想让自己看上去不那么狼狈的想法。反正这样子也不是我自己整出来的，全都是赤司的锅，就算衣衫不整也不能怪我！ 待我们准备好之后，管家也将房门完全推开，领着我们向老赤司书房所在的大宅走了过去——是的，你没听错。我现在所出的这处大得出奇的西式建筑还不是赤司家的大宅，而是他们用来举办宴会招待客人留宿的宾馆！ 在明明留有客房的自家大宅不远处还要修栋宾馆，这在我看来完全就是不可意思的事情。只不过联想到这处庄园整个的占地面积之后……该死的有钱人。qaq 跟着木头般沉默寡言的管家前行是一件很无趣且沉闷的事情，他压根就没有愿意停下脚步来介绍下途经之处都是些什么的意思，再加上天色昏暗看什么都朦胧不清，更是让这压抑的前进变得越发无聊透顶。 令我更加郁闷的是，这管家是个闷葫芦就算了，怎么连赤司也一起哑了！鬼知道从宾馆走到大宅到底要多久，难道这段时间里都要让我寂寞地看黑色夜景吗！ ……从稀里糊涂进来赤司家老宅以后，所经历的事情从各种意义上来说都挺糟糕的呢。 反正远处那些影影绰绰的东西全都看不分明，是什么也都无所谓了，将失望的目光从远处收回来之后，心有不甘的我犹豫二点五秒之后也是暗搓搓地打望起了走在我身边的红发少年来。 优秀的家族基因赋予了他值得骄傲的出色容貌，与父亲一脉相承的鲜艳红发即使是在黑夜之中也同样惹人注目，总是流转着暗光的红眸半眯着，将本就偏纤细的双眼勾勒得更显狭长，透着股没将任何事物放在心上的轻慢。 他的皮肤好得足以令女生们嫉妒，一点也看不见这个年龄段男生们常有的痘痘困扰，本身精致的容貌便足够漂亮了不说，甚至连冷静自持的表情也显现出了高岭之花般的诱惑，眉眼间与生俱来的傲慢更让他看上去像只高傲的名贵猫咪一样迷人…… 我本意只是想打望打望消遣下无聊，但在夜间清冷朦胧月光的轻拂之下，本来纯洁无暇的欣赏目光也悄然染上了暧昧色彩。说起来也丢人，我看着赤司的侧脸，看到最后竟然把自己给看呆了。_(:3」∠)_ 有那么一瞬间，我甚至节操全无地对管家打断了之前的桃色逸事而略感遗憾，之前光忙着慌乱了还没注意，早知道赤司这么好看的话滚床单来一发什么的也不是不…… 咳咳，不行，我可是qb一族最后的良心底线！要是连我都沦陷了，还有谁能站出来斥责围观群众们把我们qb乱叫成淫♂受、不对是淫♂兽的可耻行径！ 我就这样呆呆地看着赤司漂亮的侧颜，越发缓慢的脚步到最后甚至停了下来，直到那双与发色一样红得耀眼的眼眸里荡开浓浓讥讽、像是在嘲笑我之前装得三贞|五烈这会对着侧脸都能看傻的时候，骤然惊醒发现管家与赤司已经站在前面等很久了的我才尴尬一笑，撇开视线匆匆追了上去。 不过这家伙真的还有点小帅气呢，突然觉得就算不推销契约也想跟他继续深交下去怎么办！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都得是他别再继续把我当东京烤鸭了……悲伤脸。 第020章 首个契约 就跟赤司征十郎口中的老宅其实并不算陈旧同理，因暂时不知道名字而被我在心里嘀咕成老赤司的赤司父亲，实际上一点也不显老。 当他与赤司同时出现的时候，任何人只需要看一眼马上就能够知道两者之间割舍不断的血缘关系。无论现在处于青春期自我意识过剩的赤司少年是否愿意承认，他的确都与他的父亲有着如出一辙的相似，从赤司父亲的身上，甚至能隐约看见赤司征十郎的未来。 少年的锋芒锐气为时间所打磨得圆滑，不可一世的傲气历经岁月的沉淀变为优雅与内敛，既没有久居上位的独断暴戾，周身气度却又令人折服……这就是赤司的父亲，赤司家的现任掌舵者。 他与赤司征十郎的容貌实在是太相似了，从棱角到眉眼的极度相似到了让人不禁怀疑赤司那个毫无存在感的母亲究竟为她儿子留下了哪些印记。 富贵的环境延缓了时光在他身上镌刻下划痕的速度，看不见丝毫皱纹的俊美容貌之上依然存留着属于青年的熠熠光彩，但眼底的悠然雍容，却又将成熟男人的沉稳刻画得淋漓尽致。 比起父亲，他看上去倒更像是赤司的兄长，如果不是上唇那道刻意蓄满的小胡须，说他年级不超过三十岁也有人信。不过就算有了胡须遮挡也丝毫不显突兀，非但没有丁点违和感，反而是平添了几许成熟韵味。 而这种只有真正肩负起一个家庭乃至于更多责任了的男人才会拥有的韵味，正是让活了几百年心性却依然还跟个小孩儿一样幼稚可笑的我，异常垂涎连做梦也想得到的气质。 赤司的父亲一出现，我马上就将刚才帅我一脸血的赤司少年给忘到脑后去了，哼，嘴上无毛的骚年有什么好的，只有这样的气质大叔才是我的菜呀！嘤嘤蜀黍你好英俊我给你生猴子好不好呀…… 大抵是觉得我死盯着赤司父亲口水都要落下来了样子太过于失礼，赤司家那位连袖扣都要扣得一丝不扣的古板管家曲起拳头，声音特别明显的假咳了一声，结果却被眼里除了帅蜀黍以外再无任何事物的我给无视掉了。 赤司征十郎的脸色也不太好，任谁发现自己父亲被人用痴汉似的目光看着估计都好不起来，但既然连正被痴汉注视着的他父亲都没有意见，那么他也无法对此多质疑些什么。 ——这个年龄段的男孩都是这样的，一方面会自我意识独立开始尝试挑战代表权威的父亲，以此来证明自己已经成熟不再是孩子了。而另一方面，从小到大对父系的憧憬与尊敬却依然牢牢刻印在骨血之中，让这些跟朋友相处时尾巴翘上天了的大男孩们在父亲面前依然夹着尾巴非常老实。 至于让我看呆了的赤司蜀黍本人嘛……他显然不介意自己男性魅力又折服了一只白毛小崽的事情，或者说，他并不觉得让我继续在这里发呆是坏事。 “平井桑，你看，小希洛一点都没事，小孩们混熟了爱胡闹胡闹也是常有的事情。虽然征十郎没有知会你就将希洛带回来，但你没必要太惊慌，孩子们嘛……谁没有过胡闹的时候。”他意味深长地轻笑了声，天呐，蜀黍连声音都像醇厚低沉的大提琴一样好听！那山涧流水从石缝间淌过般的笑声，真是听得我醉了…… 他拍了拍自己儿子的肩膀，就像是寻常家庭中开明而温和的家长一样，一点大家族之长的架子也看不出来，“好了，征十郎也给你平井叔叔好好道歉，你擅自将希洛带回家来更是吓着他了呢。” 而红发少年对此的回应，则是移开了被父亲搭住的肩膀，闷闷地低哼了一声。 这家伙心里肯定是别扭且难堪的吧，在晚宴上会错意把我当成了平井何夫送给他的玩物，先是被我再三推拒弄得怒火中烧，接着又被在家里等不到人的平井何夫找上门来，再被自己父亲不轻不重地责怪了一顿…… 我看了眼低下头的赤司征十郎，从我站的这个角度正好能够看见他攥住的拳头以及紧抿的下唇，然后有点幸灾乐祸地想到。 虽然我也听得出来赤司父亲那看似谴责的话实际上是在为他推脱，但那接二连三出现的“小孩”与“胡闹”可以说是正正戳在赤司少年心窝子上了呢。青春期的少年们迫切想得到别人对于自己已经成熟了的认可，而在这个“别人”之中，最最重要的自然就是来自父亲的肯定了。 我不信赤司父亲会真不知道我和他儿子险些上船滑水了的事情，不过这又有什么关系呢？反正实质性的事情并没有发生，只需要推脱给孩子间的胡闹不就足够了嘛，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他就是吃准了我不会因为险些被赤司拉上船的丢人乌龙而大闹，这才轻飘飘地扔出了一个小孩胡闹的解释来。 对我，对他，对赤司家以及三井家来说，孩子们的胡闹都是这件事情的最好解释。只不过对于赤司征十郎来说，刚发觉乌龙起因自自己的误会又被父亲斥为胡闹的孩子，骄傲的大少爷这会心里想必不会太好受吧。 他要是私下被父亲责怪不成熟就算了，偏偏还是当着我和平井何夫这两个外人的面……嘎？等等，平井何夫怎么也在这里！ 我揉了揉眼睛，确定了下坐在赤司父亲旁边那坨胖肉、不对是那个穿着名贵西装满头大汗的胖子不是我眼花出现的错觉后，才终于后知后觉地反应了过来，这不就是我那个便宜蜀黍吗！ 难怪赤司父亲会让管家把我和赤司征十郎叫来书房呢，感情是平井何夫找上门来兴师问罪了。似是察觉到了我的目光般，体型虚胖头发微秃的中年男人也冲我露出了个勉强的笑容，带着劫后余生的味道，“希洛你没事就好，下次可别吓叔叔了，叔叔担心的厉害，可禁不起第二次吓了啊……” 他当然担心得厉害，要是我在他上手被弄丢的话，估计这个可怜的胖子就只有切腹自杀以谢罪了。虽说我名义上是他归国的侄儿，但事实上，却是被三井长老会硬塞到他手里的烫手山芋兼无价之宝，他不止得小心呵护着，还得满脸纠结地创造机会让我这块宝能爬过高墙翻进赤司家来找赤司家少爷交流感情。 不管缘由为何，平井何夫这个人对我的关心与照顾倒是真心实意的，要是不真心实意他也不会在大半夜地跑上赤司大宅要人来了。自己费事不说，还会影响到与赤司家之间的关系，给赤司父子心中留下一惊一乍心理承受能力太差的不好印象。 他的这份照顾，我也知晓并且承情了，在心里也将他从路人定位上移动到可信赖之人上了，只不过…… 虽然你很温柔，但比起内在美的便宜蜀黍我果然还是更想要赤司叭叭这样的腹黑帅蜀黍呀。_(:3」∠)_、 第021章 首个契约 我对着赤司叭叭又流了一会口水，丢人现眼够了以后才咬着小手帕恋恋不舍地跟帅叭叭挥手道别。平井何夫既然都找上门来了，我于情于理都得跟他回去一趟，哪怕我心里实际上跟猫爪子挠似的痒，非常想留下来满地打滚地求赤司叭叭抚摸。 临走之前，我才福至心灵般的突然想起来了赤司征十郎这个原·攻略目标，为自己见着帅叭叭就忘掉帅儿子的可耻行径而忏悔了零点三秒，然后略带点小愧疚的看向了红发少年，试图用纯洁的歉意眼神来安抚下惨遭无视的赤司菌。 不知是单纯的巧合还是因察觉到了我的视线，就在我眨巴着眼睛努力转达“我很无辜”的精神光波之时，赤司也正好抬起了头，睃了我一眼，冷得像冰块一样的阴沉目光激得我忍不住抖了下。 肿么办貌似对着赤司叭叭发花痴的时候惹恼赤司少年了……qaq 我心虚胆颤地挪开了眼睛，不敢再跟目光跟刀子似戳得我生疼的赤司征十郎对视下去，本来就运行效率堪忧的大脑更是糊成了一片，嘤嘤貌似被赤司给记恨上了肿么办。_(:3」∠)_ 我也真是够笨的，看着赤司叭叭花痴得连自己到底是来干什么的都给忘完了，刚才竟然还敢对着吃瘪的赤司幸灾乐祸……啊啊啊啊希洛你这个八嘎到底还刷不刷好感度卖不卖契约了啊！ 惨淡的愁云一直笼罩在我头上，临别前赤司那个阴霾而冰冷的眼神更是时不时地从脑海里浮现出来，让我恨不得抱着头哀嚎我为何如此愚蠢。一会哭一会笑的怪异表情搞得平井何夫都忍不住瞥了我几眼，一脸不知道我又在抽啥风的纠结表情。 只不过他也没有真把疑惑个宣诸于口出来，大概从我在晚宴上豪爽喝完柠檬水大赞滋味酸爽过瘾的时候，这个捂着脸不忍直视的便宜蜀黍就没拿我当正常人来看待过了吧…… 将我接回家什么的只不过是借口罢了，事实上平井何夫也从来没有打算过让我这个身份高贵又性格古怪的客人住进他家里过，将我从赤司大宅中接出来之后，他便转道去了本市滨江的另一处豪宅区，那里才是三井财阀替我准备的住处。 当然，在明面上，这里依然是平井何夫他妹妹早年置办的产业，因为我这个“儿子”归国所以理所当然的继承下来了。 三井家的长老们在讨好奉承方面真是天赋异禀，难怪能把美国爸爸伺候得那么舒服，不过半天时间他们还真准备了一套豪奢舒适的别墅出来给我落脚，所有日常用品一应俱全甚至连最新的皮埃斯4游戏机都有，让原本有点情绪低落的我一边敲着太鼓达人一边嗨了起来。 不过他们特意塞进来的那些年轻貌美的少年少女们我倒是一个都没有手下，除了一个老人管家以外一个都没有留下。我是会对帅哥美女们发花痴，但那也只是单纯的欣赏目光罢了，作为一只qb，我对人□□|望方面的渴求其实是很寡淡的。 现在的人类身体并非我真正的本体，虽然这副身体的所有感觉也能传递到中枢神经系统里，但始终有那么点隔了一层的微妙偏差感，就这一点点的偏差，就决定了我很难主动产生想要跟某个人啪啪的冲动。作为承受方被动享受他人劳动还行，要我来努力耕耘什么的，还是算了吧。 而且要说享受的话……在契约签订瞬间的神魂交融以及收割契约果实时的至高满足感，那才是我等qb真正欲罢♂不能的极致享受啊。 所以身娇体弱貌美如花的少年少女们都被我无情赶走了，哪怕他们波光粼粼的泪眼是那么的我见犹怜，但我依然冷酷无情地将他们全部赶了出去。我毕竟不是真的人类，在私人空间独处的时候可不想继续保持人类的伪装，不趁着独自一人的时候做点羞羞的事情，更待何时！ 至于被我留下来的那位管家嘛，他身份可不得了，家里是世代三井本家的直属家臣，本人更是从小侍奉三井家主至今的心腹重臣，甚至连极度权利社的存在与我的真实身份都知晓。 他会出现在这里，自然是作为三井长老会的联络人员而来，现在身为“平井白”的我可不方便随时进出三井本家，因此需要一个中间人充当话筒也是应有之义。 他的身份毫无疑问是值得信任的，三井财阀只会将qb这样非人类存在的事实死死隐瞒起来，除非他们想被世界范围里其他同样因qb一族得以延年益寿的权力者们合围剿灭。因此在别墅中只剩下我与管家二人之后，我直接变回了久违的原型，用变得更加年幼中性了的声音对管家说道：“帮我放好水，我要泡澡～” 嗯，之前忘记了说，我们qb本体的体表肤下神经可是异常丰富的哦，无论是被人用手轻柔抚摸还是泡在温泉里面都会产生强烈的舒适惬意感，快活程度一点都不比人类啪啪啪来的少呢。╭(╯^╰)╮ 也正是因此，某些发觉到我们qb被摸摸毛都能欢快呻|吟的魔法少女们，唾弃地将我们称作“白色淫♂兽”。 哼，比起淫♂兽之类听起来就令人不爽的外号，我还是更喜欢另一个外号，那些被我们盯上无处可逃最后绝望地签下契约的人们，一边颤着手指签订契约一边看着我们无比痛苦念出来的另一个名字。 ——无解之兽。一旦被它们盯上，再怎么抵抗逃避也是徒劳的，灾厄凶兽。 乳此霸气侧漏，真是与我相得益彰的称号啊！萌萌哒！ 我泡在温度适宜的浴池中，飘在水面上来回打着滚发出舒服的哼唧声，哪怕感知到了来自大白的精神波讯号，也懒得将自己收拾得更加体面能见人一点，直接就接通了大白的通讯精神波。 大白还是那副仪表楚楚笑意醉人的衣冠禽|兽样子呢。 自从无解之兽的凶名在宇宙中越传越广之后，为了方便行动我们通常都保持在人畜无害的人类形态下，以本体示人的情况越来越少了。因此看见我现出本体泡在浴池里打滚哼唧的样子以后，大白还稍有点惊讶地睁大了眼睛，然后石榴石般瑰丽的红眸变得更加柔软温和了。 “小白，我本来还担心你会在赤司那里撞一鼻子灰，不过现在看来真是我多虑了，你都有闲心泡澡肯定是胜券在握。”满肚子黑墨汁儿的白发青年明明笑得温柔，但看着却让我慎得慌，“我是来通知你的，鉴于你四十九次失败的前科，倘若本次依然失败蝉联五十次的话……” 我顿时心下一紧，“五十次的话？” “为了我族的荣誉，你就得从我族中被除名了——不过肯定没关系，看见小白你这么轻松的样子，我也对你充满了信心。”大白假惺惺地安慰道，“而且就算失败了被除名也没事，只是不允许你再使用‘无解之兽’来自称罢了，得换个与你相称的名字。” 我大惊失色，“那我叫啥？！” 大白定定地看着我，一字一顿地重音道：“无·解·之·受——” “……你才是无解之受，你全家都是无解之受啊啊啊！”口不择言的我一说出口就后悔了，大白全家里不还是有我吗？！qaq “我要说的就是这些了。加油哦小白，我等待你首战告捷的好消息～或者改名无解之受的好消息也不错呢！”话音落下的瞬间，通讯中断大白的虚影消散。我颓然沉入了浴池底咕噜咕噜地吞吐着泡泡……临别时赤司瞪我那个凶恶眼神又浮现了出来，这尼玛哪里还有希望啊摔！ 不知道下次见面的时候我跪在地上抱住大腿给赤司唱征服求饶可行么？我不禁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嘤嘤赤司大大求放过，你比你叭叭帅多了窝们来签契约好不好！ 第022章 首个契约 虽然我对于下次见面时该用哪种姿势体位来抱住赤司大腿求放过颇为犹豫困惑，但手续全办理完转入帝光中学的日子依然还是如约到来了。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我第二次进入了帝光中学那恢弘大气的校门。 现在我是有点想躲开赤司强行忘掉惨痛前科的鸵鸟心态啦，但帝光中学却又是我不得不去的重要地方，因为这里不仅是赤司征十郎就读的学校，更是所有奇迹世代队员们云集的名门。即使不是为赤司征十郎，我也还是得混进帝光为日后搭讪构建坚实基础才行。 没错，心情悲悲惨惨戚戚恍若过山车一般忽上忽下的我，已经在开始考虑被赤司用眼刀子削成人棍以后下一个备胎该着谁的问题了…… 好吧，让我们暂时抛开对未来的悲惨预测，开始认真关注下我即将入读的帝光中学本身吧。 第一次翻墙而入的非法入侵不算，这还是我首次以正是学生身份进入帝光中学，看着气派亮堂的帝光中学，顿时便有种“能成为这里学生真好啊”的骄傲感油然而生，马上就能开始崭新の校园生活了，想想还有些小激动呢。 ……不对这里不是校园小清新暧|昧片场来着，待我泡个脚冷静下把自己角色定位把握准了再继续。 毫无疑问，我转入了赤司征十郎所在的班级之中，顺理成章得简直让人都不敢相信这只是“意外巧合”。 而我的厚颜无耻神功还并未修炼到家，面对着这样刻意人为营造出来“巧合”，多多少少还是会有点做贼心虚的不自在，在老师友善地拍着我肩膀让我做自我介绍的时候，我看着坐在左排靠窗倒数第二个位置上表情冷淡的红发少年，一下子卡壳了。 “我叫赤司……啊不对是希洛，来自澳大利亚……” 胡言乱语了半天，双脸涨红的我连自己到底在支吾些什么都弄不清楚了，脑子里却都是赤司那双让我感受到切骨之寒的淡漠眼神，心里不断循环着马教主狰狞的咆哮脸以及“叫你作死现在完蛋了吧！”的怒吼声。 嘤嘤赤司菊苣你不要这么看窝好不好，只要您愿意原谅窝的话窝愿意扑倒在您的超短裙下跪舔高跟鞋啊！原谅我吧女王大人！ ↑咦好像有什么奇怪的东西混进去了一样…… 我意义不明的连篇鬼话不止让台下的学生们交头接耳窃窃私语了起来，甚至连让我做自我介绍的那个老师也流露出了显而易见的后悔，一脸“要早知道他是这么个连自我介绍都说不利索的坑货鬼才让他浪费时间”的表情。 “希洛，过来。” 就在我大脑宕机介绍卡壳让所有人都感到尴尬的时候，坐在窗边那个让我大脑死机的罪魁祸首开口了，简短而有力的命令祈使句将唯我独尊的王（中）霸（二）之气展露无遗。 赤司并没有对着我指名道姓的说出这句话来，甚至在说话的时候都移开了与我对视着的视线，但在这种大家都不敢高声说话生怕成为继我之后另一个笑话的场合下，赤司的突然开口，倒是有点解围缓和气氛的味道了。 无论别人是否这样认为，起码将我带进教室来的老师是这么想的，在大松一口气之后，他对着座位靠窗的红发少年问道：“赤司君你认识新同学？对吗？”可怜这老师，迫切想得到赤司肯定回复的问话之中都带上了几分恳求。 而面对着老师充满希翼的目光，赤司征十郎也只是矜持地点了点头，一副懒得再开启尊口的样子，将高贵冷艳气质与狂霸拽气场完美诠释了出来。 若是放在平时，老师也许还会因为中二少年的目无师长而略蹙眉，但既然现在有我这尊瘟神压在前面，他也顾不得去计较赤司的失礼了，跟赶鸭子似的把我往赤司方向一推，匆匆道：“那新同学就坐在赤司同学后面好了……”连名字都不问了。 我被老师推了个踉跄，看着周围眼神又好奇又好笑的学生们，顿时也是尴尬得不行。深鞠躬小声介绍了一下平井白的现用名之后，颠颠地跑到了赤司征十郎身后的座位上，然后把脑袋埋进了抽屉里…… 哈哈哈哈我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没看到什么也没听到！我根本就没有来过这个教室，就是这样！ ……要是谎话对着自己说十遍就能成真该有多好。tat 清脆悦耳的下课铃响宣告着枯燥国文课的结束，老师带着讲义离开之后昏昏欲睡的学生们立刻恢复了抖擞精神，而作为一只活生生的转校生，头顶稀有品种招牌的我自然免不了被同学们团团围住问东问西摸上摸下的可怕遭遇。 好奇心旺盛的同学们让我应接不暇，诸如“你头发是染得吗眼睛是美瞳吗(⊙o⊙)”“我这里有块肥皂你看看合手不↖(^w^)↗”“希洛桑我可以直接叫你小白吗！(>^w^<)”“你叫希洛是因为头发白还是人傻白o(≧v≦)o~~” 之类的问题问得我是头疼欲裂，恨不得长出十张嘴才回答的过来。 幸好，课间休息时间只有短短十五分钟，当下一位任课老师走上讲台轻咳一声示意该回到座位上了的时候，那些将我蹂|躏得奄奄一息的少男少女们才终于离开了我的课桌，临走前恋恋不舍的目光看得我一阵恶寒。 所以说绿间赤司这些关键人物的好感度就是刷不起来，碰到路人就一下子好感爆表了到底是什么坑爹节奏啊摔！ 就这样撑到下午课程全部结束之后，我顿时松下一口气自以为逃过一劫了，但发现将我团团围住的丧尸群（咦好像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人数只增不减时，才惊恐想起，日本学校貌似是有社团活动来着…… “小白来我们黑暗厨艺社吧！”——鬼才要跟你们进军黑暗料理界啊！ “不行堂堂男子汉怎么能进厨艺社那么娘的地方，希洛桑，你还是来我们摔♂跤社，一起挥洒青♂春的汗♂水！” ——那奇怪的符号是什么意思，说话的时候不要乱加意义不明东西啦！ “你们那全是基佬的搞基社还不把新人吃的连骨头渣渣都不剩……平井同学，请务必加入我们茶艺社！我们会长要是知道终于有端茶送水的新人加入的话会非常欢迎！”——我靠你直接把真实目的说出来了真的好吗？好吗！ “小白酱……” “希洛桑……” “平井同学……” 被夹在中间扯来扯去的我感觉像是要被撕成几片了一样，在一波高过一波的劝诱声中更是连悲鸣都无人听见，正当我以为会被残暴的同学们五马分尸一人抱走一块的时候，一只触感有点熟悉的手揪住了我的衣领，粗暴地将我从人群中拉了出来。 “吵吵嚷嚷的，够了。”提住我衣领的红毛少年寒着脸，明明身高在同龄人中算不上挺拔，但从座位上站起来却自然成为了人群之中不容忽视的瞩目焦点，“这家伙，是我的。” 原本熙熙攘攘恍若闹市般的争抢声戛然而止，仿佛老旧播放机里的劣质磁带卡住无法卷动了一般，所有学生的表情在这一刻同时定格为了若有所思的诡异，火辣辣的目光在我与红发少年之间晃来晃去，一脸“我懂了的”古怪表情。 ……所以说你们到底懂什么了啊！ 还有赤司菊苣你突然这么炫酷地耍（中）帅（二）真的没问题吗？就算你装得再帅我也喜欢更喜欢你英俊潇洒的叭叭呀！ 第023章 首个契约 凭心而论，从进入帝光以来赤司对我也算是照顾有加了，起码跟预想之中被叼出一脸血的糟糕境遇还是有着天差地别。让我受|宠|若惊之余，也不免开始展望起了升级加薪当成总教头出任篮球部长迎娶高富帅还有小弟无数跪舔求签约的幸福人生…… 醒醒，该吃药了。 我不知道赤司对我的特意关照究竟是出于之前险些划船共渡乌龙事件的愧疚，还是因为被赤司叭叭再三嘱咐推脱不掉才只得不耐烦应承下来，因为在那张总是板着装酷的面瘫脸上，我压根看不出任何一点有用的表情。 但是原因究竟为何都已经不重要了，有狂霸拽炫酷的中二少年顶在前面，嘛嘛再也不用担心我被同学们围追堵截以后撕成标本人手一块啦。~\\\\(≧▽≦)/~ ……不过我好像忘记了很重要的一件事情，真·国中·二年生的赤司征十郎除了患有中二病以外，同样还有着异常强烈的控制欲！ 以为他那句‘这家伙是我的’只是随便找借口开脱的我果然还是图样图森破了，虽然不知道理由为何，但赤司征十郎似乎准备将这句承诺兑现成事实，硬是将我拽到了篮球馆中，赶鸭子上架似的塞给我一个圆润篮球，言简意赅地冷声命令道：“投进去。” 等等这是什么节奏？我是来勾|搭篮球小哥们的没错但教练我不想打篮球啊！而且我有限的天赋点全点卖蠢装萌上去了完全没开启过篮球技能树啊！qaq 我试图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地让他明白我是块雕琢不出来的朽木，但霸气侧漏队长大人只是抱胸站在旁边用眼刀子戳了三秒钟，我便立刻一脸血地放弃抵抗，举起篮球蹦跶着投了出去。 毫无意外地落在了篮球架三米之外！ “……再来。” 我抱着篮球一路小跑到了篮球架下，然后蓄力猛然一个原地跳高，动作矫健姿势风|骚地使用了扣篮技能。 毫无意外地手指尖都够不着篮板！ “……” 各种姿势体位操♂练我大概二十分钟之后，脸上震惊困惑不解恼怒表情不一而足的队长大人沉默着用极具压迫力的眼神盯着我，然后寒声质问道：“为什么你不会打篮球？！” 我这会真体会到孟姜女哭倒窦娥城的千古奇冤感觉了，这家伙到底是从哪看出来我会打篮球然后把我强拉来的啊，“赤司菊苣我从来没有说过我会打篮球……qaq” “这跟你说没说没关系，你不是白色头发吗？为什么不会打篮球？”他百思不解地自言自语道，“究竟是哪里出问题了？为什么发色如此惊奇的你竟然不会打篮球？” 我：…… 他喵的不要因为你们是天才五色战队就看着谁都像天才篮球少年啊！打篮球和头发颜色之间没有一点关系好吗！你们家那个青峰头发黑得跟乌鸦似的不也一样篮球吊的飞起么！！ ↑不对青峰君头发设定颜色貌似是蓝黑色来着，虽然完全看不出来…… 赤司征十郎的表情里依然带着难以名状的困惑，显然还沉浸在『白毛竟然不会打篮球』的可怕事实之中回不过神来。而被他命令着用各种姿势尝试投篮却百发百不中的我也瘫在地上，手脚摊开呈大字状的喘着气，根本就没有说话的气力。 一时间，只有我们两个人的偌大篮球场上，只有我粗重的喘息声回荡。 不过这一异样的沉默很快就被擅自闯入我们位二人世界的第三者给插足打破了，穿着长袖运动装带着黑框眼镜的高大男生走了进来，连看都没有看作死狗状瘫地上喘气的我一眼，径直走到了沉思不语的赤司身边，“你将新来的转校生带进来了？他天分很好？” 天分？无论用哪种姿势都没办法将篮球成功投入，堪称『具有着绝对无法投篮命中成功程度能力』的我在某种意义上也的确是很有天分了吧…… 一提到天分，赤司的嘴角就不免隐约抽搐了起来，显然也是回想起来了我刚才百投百不中的可怕实力，连想违心地自我安慰下都做不到，只能挫败而嫌弃地说道：“不，他没有任何篮球天分，只是猴子请来的逗比而已。” 虽然这的确是事实没错但是赤司菊苣你就这么直接说出来了真的好吗！我破碎的小心灵都被你践踏得渣都不剩了啊……tat “毫无天赋？有这么夸张吗？”提问的那个男生也略微有点吃惊，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赤司会这样刻薄地去评价某个人，心里不由对被赤司如此评价的我产生了点好奇，“既然如此，那你将他带来……” 眼镜男生后半句的话并没有说出来，因为当他看清我的容貌之后，问话戛然而止转变成了短促的低呼，“怎么是你？！” “绿间，你和这家伙认识？”赤司征十郎的眉毛又皱了起来，控制欲强烈的人都相当讨厌碰见自己掌控情报以外的事情发生，而我与绿间真太郎竟然认识这件事情显然在他的预料以外。 听见赤司的问话之后，原本因看见我而怔住的绿间真太郎伸出手指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神色恢复冷淡镇静地回答道：“嗯，之前有过一面之缘，因为发色和眸色都很稀奇所以印象深刻，特别是头发，少年白头还是很罕见的现象。” ……你们这两个反现实主义的红毛绿毛来吐槽我白毛合适吗？！这不合适吧！ 虽然我很想跳起来反驳斥责他们的吐槽是毫无理由的、不合常理的，但现在趴在地上半条命都没了的我显然没办法做出这样中气十足的事情来。而且跟反驳他们关于我白毛的吐槽比起来，现在更重要的显然还是先想办法把绿间那边给解释过去才行啊！ 作为刚归国的海漂子弟平井白，会刚一回国就蹲在绿间家门口求勾|搭求签契约这正常吗？这显然一点都不正常好吗！ 我让三井家老头帮我伪造合理身份的时候，压根就没想起过要提及与绿间黄濑撞面的那两次黑历史，因此在“平井白”的人生履历之中，应当与绿间真太郎没有发生过丝毫牵连……那么本该与绿间无缘的我，又如何在赤司面前解释清楚绿间是怎么认识我的呢？ 要是因为这种理由导致身份穿帮的话……一想到可能会导致的结果，额上涔涔冷汗唰的一下就全冒出来了。果然好面子害死人啊，早知如此最开始设定身份的时候，我就该把来到这个世界以后经历过的事情全部都说出来！ 不过现在也为时不晚，只要能够将绿间这一劫蒙混过关，今晚我就可以让管家帮我更新身份设定，至于要怎么把这两件事情强行加入平井白的人生中就是三井长老会应该烦恼的事情了……只要过了这关，只要过了这关一切都没有问题了！ 于是我全速运转地开动起了脑子，绞尽脑汁试图寻找出应付本次危机的解决之道来。但让我万万没想到的是，有那么一种令人悲痛欲绝的意外，叫做飞来横祸。而从天而降的第二坨横祸，正向着我飞速袭来。 “小希洛！啊哈哈果然是你！听到惠美他们说有白发转校生的时候我就在猜会不会是你，又碰巧遇见了真幸运……咦，小绿间和小赤司也在？你们干嘛要用这种眼神看我……等等不要揪我头发痛痛痛。qaq” 看见被拖过来扔到我身边一起跪着等待坦白从宽，还满脸忐忑与迷茫的某只金毛犬，我的心情呐，跟冰渣一样，哇凉哇凉的。 我只想说，时至今日，一切都是我喜新厌旧见异思迁的咎由自取…… 什么是修罗场，这他喵的就是修罗场啊啊！！ 第024章 首个契约 赤司阴着脸，像是个亟待着择人而噬的猛虎，背对着光线的站位让他整个人都笼罩在了阴影之中，看上去扭曲而可怖，“说，你在绿间家门口草丛里蹲点的目的是什么？” 我坦诚道： “因为他麻麻很漂亮，所以我忍不住蹲在门口想等麻麻出来告白说‘太太我喜欢你呀’！” 赤司藏在阴影之中的面部表情显然扭曲了一下，深呼吸一口之后继续问道：“……你跑到黄濑在的事务所去干什么？” 我坦诚道：“我对黄濑他们老板倾慕已久少年心暗许终于忍不住上门去告白了呀！” 赤司额上迸发的青筋已经交错成了十字路口，手指关节捏得吱吱作响，“…………你接近我又是想干什么？” 我坦诚道：“我喜欢你叭叭呀！” 红发少年手中的篮球向上抛出，以完美的抛物线砸中了我的额头，冠玉般的俊美容颜上覆上了一层薄怒之色，“给我认真点说人话！” 被砸出一个大包来的我摸了摸光荣负伤的额头，瘪着嘴小声道：“我真的喜欢你叭叭呀！” 赤司：…… “这人是变|态吧。”站在赤司旁同样听完了我心路历程的绿间真太郎推推眼镜，异常毒舌地断言道。 连续深呼吸几次将万千草泥马奔腾而过之心境平复下来的赤司点点头，煞有其事地附和道：“嗯，的确是个专控人♀妻和人♂夫的变|态呢。” “小希洛才不是变|态，喜欢成熟男性和成熟|女性有什么错！”黄濑非常有义气地给我帮腔，感动得我稀里哗啦一脸泪，嘤嘤黄濑桑我再也不黑泥蠢萌蠢萌得像条呆狗了，如此忠厚耿直简直就是居家旅行杀人放火必备的好伙伴啊！ 赤司与绿间对视一眼，异口同声地对黄濑凉太呵斥道：“闭嘴，你这个爸妈都没被他盯上所以就卖老板求荣的叛徒！” “先别管这个了，你们知道安利吗？我观你们面相印堂发黑脸色发白红光满面嘴唇乌黑，这一定是脑残志坚月经紊乱不孕不育的外在表现症状！来，跟我一起干了这碗安利恒河水，来世我们还做好姐妹！” 脑残志坚的赤司、月经紊乱的绿间、不孕不育的黄濑：…… 淫♂兽被殴打ing…… 经过我不予余力地自黑之后，变|态大叔人|妻控、无节操尾♂行蹲点痴汉的标签也算是彻底贴在了我的脑门之上摘不下来，不过相对的，我为啥要在绿间家门口以及黄濑事务所蹲点的原因也没人再问了。 没错！机智的我在面临着被绿间真太郎及黄濑凉太拆穿的险境时，灵机一动找到了用自黑来脱身的绝妙办法！ 哼哼，反正我之前对着赤司叭叭口水滴答的丑态也早就被看光光了，所以现在会爱博不专地顺便对着绿间麻麻以及黄濑老板起点痴心妄想也很正常对吧……好吧我知道这么用力一黑之后我个人形象都给崩得不成人形了，但除此以外我也找不带其他办法忽悠过关了啊。qaq 大力出奇迹地把自己黑成非洲黑人之后，关于我究竟如何认识绿间以及黄濑的事情也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赤司倒不是不想追究，只是我动不动就拉他老爸出来挡抢的无耻行径深深震惊了他，老在学校里面听着别人对自己老爹告白的滋味也是相当酸爽，于是脸色都给听青了的赤司征十郎只有放弃继续追问，免得自家可怜的老爹又被我拉出来鞭尸挡抢。 绿间真太郎对于我会出现在这里倒是有点困惑，只不过却不是令我担忧的那种怀疑我身份真实性的困惑，而是『这家伙不是小学僧吗怎么混入国中来了』这样更令人无语的困惑……我倒是忘了，在绿间的眼里我就是个性格有点孤僻行为有点怪异的奇怪少年。_(:3」∠)_ 黄濑凉太那边倒是好应付，不仅对我的再次出现毫无意外，甚至还表现得无比热络准备再拉我去拍广告……之前要不是为了接近你鬼才想去拍广告嘞，广告没拍成差点被抓去拍艾斯♂艾闷片子了！ 用他自己的话来说，那就是‘从上次连你名字都不知道的分别之后我就有还会再见面的预感’，虽然我不知道这位少年究竟是撸太多还是小苹果吃太多以至于出现这种幻觉，但既然黄濑凉太自己都把自己忽悠过去了，那我正好省事了不是。 从红黄绿的三色修罗地狱中脱身出来后，几近虚脱的我感觉像是被活活刮下来了一层皮似的，忍不住流下几滴辛酸泪感叹下成功是多么的来之不易……正当我高歌着《咱个老百姓今儿个真高兴》准备迎来解放的时候，赤司菊苣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令我立马晴转多云哭丧着脸坐到了地上。 “你想去哪？” 我眼泪汪汪地看向队长大人，朝着他伸出了那双具有着投篮绝对不会命中程度能力的双手，“我手残不会打篮球！所以就不用留在这里了吧……” “手残不会打篮球和当吉祥物之间没有任何冲突，还是说，你想出去被那些女生给撕成一片一片的然后人手一片抱走？” 想了想篮球馆外那些战斗力堪比丧尸群的热情女生们，我就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虽然继续待在赤司和绿间面前总觉得很危险，但和残酷的馆外世界比起来……貌似除了心理压力略大以外还是木有生命危险的。qaq 脑海里那副被女生们举起来五马分尸撕成片的可怕场景令我不寒而栗，连忙甩甩头将这可怕的想象扔了出去。犹带惊恐地咽下唾沫后，我向着红发队长低下了高傲的头颅，“赤司巨巨我从小就喜欢打篮球虽然手残但仍然志坚，请留下我吧！” 赤司那张满是阴霾的脸上突然晴朗了一瞬，唇角勾起了抹稍纵即逝的笑容，像是为奖励我如此听话般伸手揉了把我的头发，感觉跟揉搓|宠|物的动作一样，“乖。” ……不对这台词和这动作是怎么回事，我现在应该是长着人脸的人类形态而不是本体吧，为何赤司菊苣会对同龄同学作出抚摸|宠|物一样的动作来？难道他已经看穿了我人皮之下的qb本质了吗？！真是细思极恐！ 第025章 首个契约 万万没想到，曾经削尖了脑袋企图闯入帝光篮球馆中一窥风情的我，最后竟然是以吉祥物……哦不，是经理助理的身份留在了篮球部中。 帝光篮球部的经理就是桃井五月啦，有着漂亮粉色长发的天然女孩，看上去性格开朗十分好相处的样子。虽然也隶属于篮球部，但桃井五月自然是不会跟着男生们一起打篮球的，作为经理的她，只需要做好社团活动日程时间安排、场地器械管理以及辅助赤司管理篮球部的工作，可以算是帮所有队员解决后顾之忧的全能助理呢。 至于我这个经理助理……应该算协助助理的助理？怎么说起来总有种“因为什么都不会所以就挂名业务代表or产品经理”的即视感来着…… 好吧，先不管那奇奇怪怪的即视感究竟从何而来，总而言之我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经理助理显然还是非常奇怪的，本身性质就类似于全队助理的桃井五月的助理，怎么看都像是因为实在找不到位置安|插所以才随便找个头衔挂上来的空降党啊。t_t 不过话说回来，帝光篮球部的成员们对我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助理小哥显然还是异常欢迎的，经常热情洋溢的来跟我汪♂汪♂汪切磋，并且跟我言传身教悉心指导打篮球的特殊技巧…… 一时间，不知从来谁口中说出来的一段话在帝光篮球部中广为流传开来：被队长大人训了不开森？找助理小白one♂on♂one啊！ 被青峰完爆了不开森？找助理小白one♂on♂one啊！ 防不住绿间的三分球不开森？找助理小白one♂on♂one啊！ 惨遭紫原吊打了不开森？找助理小白one♂on♂one啊！ 苦练的绝活被黄濑瞄一眼就偷学去了不开森？找助理小白one♂on♂one啊！ 终于鼓起勇气准备跟小黑子告白然后却连人在哪都找不到不开森？找助理小白one♂on♂one啊！ 因为找不到不开森的理由而不开森？找助理小白one♂on♂one啊！ 吊打小白，您值得信赖的舒缓压力放松精神缓解疲劳的最佳选择！ ……等等，我角色定位真的写作助理读作吉祥物而不是沙包吗？！(‵o′)凸 被轮番吊打的我不开森了，桃井五月明明也是个风|骚的粉长直，一看就是骨骼惊奇精擅篮球之道的天纵奇才，为何天天吊着我来打，这不公平啊！我知道了，你萌一定是在嫉妒，嫉妒我那身为同性却令你们自惭形秽的威武英俊！ 时刻展露着男子汉英气的我，在沦为沙包日日遭花式吊打的痛苦日子之中，到底还是顽强地挺了下来。回想起这段艰难岁月，我堂堂六点五尺男儿都不禁泪从悲中来。 说好的助理呢？！说好的勾|搭上赤司菊苣以后扬眉吐气呢？！说好的升级加薪当成总教头出任篮球部长迎娶高富帅还有小弟无数跪舔求签约的幸福人生呢？！人与人之间最基本的信任呢！！ 什么，问我赤司为啥放任我惨遭他的队员们轮番蹂|躏？会问出这样愚蠢的问题来真是太天真了好吗！如果不是那个心思比天气预报还难猜测的队长大人默许了的话，我又怎么会沦落到天天被吊起来当沙包给人发泄的地步啊…… 不知道是不是身为白毛却不会打篮球这件残酷事实触发了赤司的什么奇怪开关，以至于在我混入篮球部后很长一段时间内他都是半睁半闭着眼睛似笑非笑地在看我，那说不出究竟是什么意味的深沉表情渗得我一身鸡皮疙瘩，下意识地走路都绕开这尊大神在走。 虽说刷高亲密度为日后建立契约合作伙伴关系很重要，但是……每次被赤司盯着的时候都会产生一种我是一只蠢羊羊自己跳进嘴里送给了灰太狼的错觉……qaq 嗯，痛并快乐着（咦为何受虐的我会觉得快乐？）的篮球生涯先放在一边，还是来重点汇报下我经过这段时间相处所了解到的人员请报，以及与篮球部主要成员们之间的好感度吧。 首先有个必须要强调的两项基本原则：第一，在篮球部里赤司征十郎是绝对正确不容置疑的总boss。第二，如果你觉得赤司征十郎犯错了，请将手举写有第一原则的小纸条放在胸前默念一百遍，效果不佳可尝试配合服用适量小苹果增进疗效，直到从身体♂到心灵♂完全认可接受第一原则为止。 众所周知，帝光中学的篮球部是没有教练以及监督的，因为作为队长的赤司，已经全权包揽了本该属于教练与监督的职责。 他那个名字听起来跟邪王真眼一样高耻度的“天帝之眼”，能针对每个队员分析出最完美的训练方案，再加上本人又不是能容忍有人骑在脖子上的大少爷，所以从赤司进入帝光篮球部以来原本在这里威风八面的监督教练也就光速失业滚蛋，让这里变成赤司的一言堂了。 帝光中学会放任赤司在篮球部里搞自己的小王国，与赤司本人确实异常厉害的领导能力是分不开的，在原本教练指导的体系下帝光只是赫赫有名的篮球豪门，但在赤司的领导下，这里却成为了称霸全国令其他学校产生心理阴影的霸道帝王…… 当然，校方高层们的好说话，与赤司财团每年以各种名目入账的赞助经费也是绝对没有关系的，清正廉直的领导们才不会因为赞助费受太多手软了所以才拉不下脸让赤司别继续胡闹呢，绝对不是。 赤司对帝光篮球部的改造不仅仅只是自己接替教练工作而已，甚至连从篮球部兴盛以来一直延续至今的制度，也全给改了个面目全非。 作为篮球名校的帝光中学从很早开始就在内部设立了竞争制度，也就是同时保留一队二队两个正选队伍的编制，能代表帝光中学参赛的只有优胜者那一支。至于落败的另一队，就遗憾地只能作为拉拉队出场了，甚至连替补队员的名额都捞不上。 赤司自然是看不上这样靠内部竞争来互相促进提高的双队共存制度，从他入主篮球部以来，便一直在弱化二队的存在，不断吸纳人才进入一队，最终形成了现在出则必胜的“奇迹世代”。 聚拢在他麾下的队员们，无论哪一个都是才能足以震惊于世的天才，当五个天才碰撞在一起之时，那真是同时代所有篮球队员们不愿面对的噩梦。 只不过嘛……这一结果对于帝光中学来说也未必会是什么好结果就是了，太过于依赖“奇迹的世代”这一天才队伍，在不断赢来荣光与名誉的同时，也埋下了竭泽而渔之隐患。 再是不世出的天才，也终究会有毕业纷飞的一天，等到那时，已经磨平了尖齿钝化了利爪的二队成员们，还能继续扛起帝光中学现在这面太过孤高了的大旗么？ ……好吧，我承认，我的确不是出于真心地在提帝光中学担忧，会这么抱怨一通确实也有个人原因在内啦。毕竟赤司那边的道路一直走不通，我也忍不住开始物色新的契约人选了，但残念的是，威名赫赫的帝光篮球部中除了“奇迹世代”以外竟是再找不出其他可堪入目的潜力之选。 跟不起眼的备胎队员们暗通款项还行，想在赤司征十郎眼皮底下跟正选们暗度陈仓还是算了吧。要是让赤司知道我背着他勾|搭奇迹世代其他成员的话……嗯，大概会被剪刀剪成窗花贴在篮球馆墙壁上杀鸡儆猴吧。qaq “小白！躲在角落里写什么日记呢，快过来陪我们打球！小白～” 唉，又要被备胎队员们叫去吊打沙包寻找自信了，那么《帝光篮球部观察报告》就先到此为止吧，待我满足完备胎们可怜的兽♂欲之后，再回来完善观察报告，寻找出一条可行的攻略之道。 嗯！堵上我无解之兽希洛大人的名誉，这次我一定要成功勾|搭上契约者呀！ 第026章 首个契约 我是希洛，在充当出气筒被吊打二十分钟之后，我终于能拖着病弱残躯重新回来续写我的帝光中学篮球部观察日记了，并且暗自发誓，今天遭花式吊打的奇耻大辱来日定要全数返还！ 如你们所见，那些因各种理由不开森所以就来在我身上寻找幸福感的备胎队员们，跟我是各种不对付，别说一个个歪瓜裂枣没有能让我看上眼的，就算有我也不会去跟他们这些老欺负我的混蛋搞好关系。╭(╯^╰)╮ 抛开这些存在感稀薄的路人脸备胎队员们，在头发颜色越显眼就说明该角色越重要的这个世界上，我跟五色战队……哦不，是奇迹世代的队员们可是关系非常良好的！ 最先跟我熟悉起来的自然是经理桃井五月，就像其他一边抱住我猛蹭一边大叫着好萌啊的女生们一样，以光速窜到我身边上下其手很快就建立了坚实的革命友谊，让一直都怀疑自己丧失魅力而失魂落魄的我重新恢复了自信。 哼，男生们不喜欢我怎么想都是他们的错！萌萌哒女生们不是一个个都跟我一见如故了吗！ 青峰虽然对我这样连备胎都打不过的“弱者”不屑一顾，但因为桃井五月这个青梅竹马跟我关系迅速升温的缘故，人前人后也对我称得上友善了——虽然这位黑人兄弟即便友善也一样拽得二五八万…… 跟紫原熟悉起来的契机回想起来也让人感觉很是微妙，我记得是某次被吊打太狠于是眼泪汪汪缩墙角里吃棉花糖聊以慰怀的时候，这家伙突然冒了出来，用高大的身躯将我笼罩在了阴影之中，然后伸出手，从瑟瑟发抖的我手中强行夺走了棉花糖的救赎与福音。 “啊，这棉花糖真好吃！谢谢你请我吃棉花糖，你真是个好人，我们做朋友吧！” ……谁请你吃了啊你这个抢走我棉花糖的魂淡！(╯‵□′)╯︵┻━┻ 每当我寻求甜品零食治愈的时候，都会有一只不知从何而来的两米级精英小巨人在我身边刷新出来，然后仗着身高与体格优势强行夺走属于我的甜品零食。干出这样抢夺零食的可耻事情就算了，你能别每次抢完后还感概句‘多谢款待’以及‘味道不如第一次的棉花糖’吗！ 不过细算起来的话……咳咳，光是付出一点零食就能将紫原敦的好感度刷得风生水起，从各种意义上来说我再这么抱怨真有点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感觉呢。╮(╯▽╰)╭ 黄濑这家伙也不用说啦，从那天在篮球馆里重逢时直接扑我身上来的动作就知道，这只金毛大型犬已经自来熟到了令人失去成就感的程度。本该处于追逐者位置的我却意外成为了被追逐者，甚至不用自己去寻找黄濑的所在，只要出现在他视野范围中那么十秒内必定会被他自己扑过来…… 而且他对于之前在事务所里见到我强上老板未遂的羞耻事件似乎一直耿耿于怀，不止一次提出想要帮我搭线去拍平面广告来着，但我现在对于在杂志上抛头露面（重音）搔首弄姿（超重音）的事情真的不敢兴趣啊！我知道你是出于好心但天天缠着我说这事也神烦了你知道吗！ #终于明白为什么黑子偶尔会吐槽他是烦濑了# 除开缠起人来简直神烦这一点以外，其实黄濑凉太还算是个非常值得一交的朋友。不仅性格开朗健谈不会产生无话可说的尴尬，而且还有着犬类般可靠的直觉，总是能适时岔过诸如我和赤司到底啥关系为何一直相爱想杀这样的问题，看着他犯蠢发傻连阴云密布的心情也能变得开朗起来。 不过也正是因为黄濑凉太非常适合做朋友，所以我才拉不下脸来将他当做契约者发展啊。想象一下吧，在一个跟你很有共同语言交谈很愉快的朋友面前，大谈什么我是外星人来找你们签订契约变身魔法骚年之类的话题……那该是一件多么令人难为情的高耻度事情！ 至于绿间嘛，他倒是个对我态度越来越冷淡了的异类呢，第一次尴尬初遇的时候他那点摸头安慰的小温柔早不知道被扔到了哪个爪哇国去了，对着我的时候总是冷若冰霜态度，搞得好像我跟他之间有什么国仇家恨没齿难忘一样…… 不就跟你麻麻坦白了一句太太我喜欢你么！这么记仇你是对母爱占有欲多强烈的母控小学僧啊！！ 与绿间气场冲突的结果就是关系降至冰点，刚碰面的时候还能算是有过一面之缘的交情，这会完全就是被讨厌了的角色，再加上绿间本身对于签订契约变身魔法骚年从此称霸国中的事情并不感冒，于是绿间真太郎这条路子可以说是已经被彻底堵死了呢。 哼，就算这样又如何，不就是绿毛豌豆射手吗，拿不下你我还有赤司菊苣和黄濑小天使呢！ 不过话说到赤司菊苣……菊苣你是月经不调大姨妈来访亲问友了还是怎么的，今天对我和颜悦色明天就疾首蹙额的我桑不起呀！ 一会态度好的令我受|宠|若惊，一会又恶劣得让我觉得我是不配做人、不配活着连呼吸都是在浪费空气毫无存在价值比垃圾渣滓还要低等的微生物，您这态度前后转变幅度之大也是让我醉了啊。qaq 赤司菊苣的变脸速度真是比翻书还快，哪怕已经成功打入帝光篮球队内部了的我也依然摸不准他的心情变化依据，甚至不免恶劣地猜想：难道赤司菊苣是根据今天起|床|时发型的凌乱程度来决定心情的么？ 默默脑补了一下臭着脸鸡窝头的邋遢赤司菊苣……噗这一定是精神攻击！ 不过话说回来，心情比天气预报还难以揣摩的赤司菊苣还真是难搞啊，我真对他有点一筹莫展了…… “希洛，你的日记还没写完？”个子相较于其他队员们有点太过瘦小的蓝发少年向我走来，看见我撅着屁|股卧在地上写日记的样子抽了抽嘴角，白嫩|嫩的面瘫脸上嘴角抽搐的样子也颇为好笑，“不是说要去购买辅导书吗？太晚了的话可能书店都关门了哦。” 我手忙脚乱地将写有观察日记的笔记本合了起来，一边扭着密码锁一边对蓝发少年回道：“啊啊马上好，我马上就来！” 嗯，这人就是我还没写进观察日记里的最后一人，在奇迹时代里作为影子与替补而存在的，“幻之第六人”，黑子哲也，也是这个世界的主角。 而且……我喜欢黑子，很喜欢的那种喜欢，比心水赤司叭叭流口水的花痴更进一步的，特别喜欢的那种喜欢。 第027章 首个契约 我很喜欢很喜欢黑子哲也，当然，这绝对不是因为只有黑子愿意认真叫我“希洛”，而不是像黄濑凉太那样乱加其他奇怪前后缀的原因…… 好吧，我确实就是被黑子瘫着脸一本正经叫我名字的样子给戳中萌点了，那种让人心如挠痒的微妙萌感，木有接触过他的人是绝对无法体会到！ 不过抛开外貌协会这样可耻的理由不提，黑子哲也与我也有着异常良好的天生相性……怎么说好呢，“虽然他是主角，但依然需要亟需与我们签订契约成为外挂少年”，大概就是这么一种感觉吧。 即使同为奇迹时代中的一员，作为主人公的黑子，与其他队员间也有着泾渭分明的巨大差别。 他既不是投球手也不是防卫者，无论百发百中的投篮技巧亦或者带球过人的矫健身手都与他无缘，从最开始，被赤司所发掘出来的黑子哲也便是作为辅助角色而存在，是奇迹时代那五个光辉背影之下的“影子”。 虽说篮球是一项团队竞技运动，但恕我直言，如果光是在传球给队友的话，哪怕最后队伍赢得了胜利也未必能获得多少满足成就感……倒不是说黑子不会因帝光篮球队胜利而高兴，但这份与队友们共享的荣耀喜悦，要比起扣篮的青峰或者投出三分球的绿间来，说多多少少还是差了点对自我的肯定，不是么？ 而且，伴随着奇迹时代的威名越来越盛，伴随着帝光篮球队与对手之间的实力差距日益拉大，伴随着这些天才少年们光芒绽放一骑绝尘地将同龄人远远抛诸脑后，作为辅助与影子而存在的黑子，也就变得越来越困惑与尴尬。 奇迹的世代是凝聚在赤司征十郎领袖魅力之下的天才队伍，自然也受到队长赤司的影响对胜利存在着异常的执着。但是当胜利变得如同吃饭穿衣一样稀疏平常，当胜利已经成为一种理所当然的时候，本该由胜利而诞生的喜悦会渐趋于凋零也是在所难的事情吧。 黑子哲也的队友们太强了，强到了即使没有“幻之第六人”的辅助也能够轻松夺得胜利，这对于一直遥仰着队友们身影的黑子来说，这是一件相当令人沮丧的事情。 『我真的还能帮上他们的忙吗？』与『这里真的还需要我吗？』的疑惑交替闪现，特别是在好友青峰大辉已经开始厌倦一成不变的胜利、隐隐表现出对篮球失去兴趣的样子后，迷茫的黑子哲也便在这一怪圈中越陷越深了。 “果然还是有什么地方不对了啊。”他曾经在困惑的时候一个人独自轻声抱怨过，“虽然胜利也很重要，但要是连笑容都无法露出了的话，胜利又有什么意义呢？” 是啊，连最开朗最乐天的黄濑凉太都已经对获胜感到习以为常，既不会大声欢呼也不会兴奋勾住黑子肩膀庆祝了之后，篮球还能让他们感到快乐吗？ 如果不是对篮球这项运动感兴趣的话，百年难遇的天才们也不会聚拢在赤司身边成为奇迹的世代了，但这些天才却正渐渐遗失掉篮球所带来的快乐。因为如流水般平淡的重复式胜利、因为那比赛开始时，对手看见他们便已经丧失斗志了的不败胜绩。 其实私心里黑子有点认为赤司向大家传递的唯胜利论不正确，但碍于对方那暴君般的威严，黑子还是非常识趣地将话闷在了心里没有说出来。 他一直很努力地想要追上队友们，抱着一种『既然对手们不给力那就让我来让他们重拾兴趣』的稚嫩固执，觉得好笑之余也有点令我鼻酸的小感动。黑子真的很喜欢篮球，很喜欢这个已经与他共渡两年时间的奇迹世代，并且拼了命地想要将最初大家一起笑着打篮球的画面定格维系下来。 但是啊，这显然是不可能的事情，且不论一年后大家会因升入高中而不可避免的分道扬镳，单是现在这一剂名为“高手寂寞”的毒药，便已经足以站得太高以至于对手们都放弃追赶了的奇迹世代分崩析离。 奇迹的世代不会解散，但他们也无法继续将奇迹的传说维系下去，六名天才汇聚的奇迹只能是骤然划过闪耀夜空却稍纵即逝了的流星，而不能成为永恒的太阳。 总有一天他们会分开，分别效力于各自的队伍，与前队友们作为对手在球场上见面，然后奔跑着将汗水挥洒在篮球场上。 其他奇迹世代的成员们都预感到了这一天的日渐到来，甚至隐约有点期待着各自分属不同阵营、胜负结果不再板上钉钉的未来，赤司知道，青峰知道，绿间知道，黄濑知道，就算是平时除了零食以外对其余事情都兴致缺缺的紫原，也同样知道。 依然沉浸在奇迹之梦中没有转醒、期待着大家还能一起开心打篮球的，只有黑子一人罢了。 所以我非常地喜欢黑子哲也，寻梦者总是我等孵化者的最爱，将其梦想孵化至绽放的过程总是美得令人痴醉，黑子需要我们超乎常识的力量来实现愿望，我们则需要追逐梦想的他来签订契约，互相需要着彼此的双方，简直就是天生一拍即合的萌友。 而且即使抛开这样因立场而生的好感，站在人类朋友角度上来说，我也对黑子哲也充满了好感。我已经不想去分辨，这些好感究竟是更多来自他可爱的面瘫外表，还是那沉浸旧梦中不愿醒来的稚嫩坚持。 构成主观印象的变量实在太多了，非要撇开偶然因素去找个理由出来实在蠢得可笑，无论理由为何，我都对这个名为黑子哲也的人类充满了喜爱之情。我想让他开心，想让他不再迷茫与烦恼，想让他愿望实现，想要看见他终于能够对此释怀了的坦然笑容。 这样双份叠加的喜爱，令我对黑子充满了难以言喻的亲近之意。如果不是我还记得黑子哲也已经被某个不知名同族给承包了的话，我肯定一见面就变回本体扑进黑子怀里撒欢求蹭，然后不惜一切地帮助他实现愿望。 唔，心水的小天使竟然提前被人承包了什么的，还真是一件残念而悲伤的事情啊。o(>﹏<)o “希洛桑，你笑得好猥琐哦，好像那种蹲在幼儿园外拿着棒棒糖准备勾搭小正太的怪蜀黍一样。”黑子依然顶着万年未变的面瘫表情，连眼神也木木地吐槽道，“不要在白天笑得这么荡漾露骨啦，虽然你看上去就是一脸x求不满的样子……” 荡漾露骨和x求不满是什么情况？！还有为何是勾搭小正太而不是小萝莉？！虽然我对赤司叭叭以及黑子小天使充满了森森滴爱，但我真的不是基佬啊……Σ(tдt;) 看见我又泪流满面地皱成了包子脸，黑子的唇角也往上翘了大概十度的距离。哼，小样，别以为你笑得隐蔽我就看不出来了，你萌这些个没良心的，一个个都爱欺负纯良心善的希洛大人，等我修炼菊花宝典神功大成篮球技巧无敌于天下之后，定要逐一把你们肛回来以雪深仇大恨呀！ 黑子拍了拍我的肩膀，不知道该算是胜利者的得志还是小天使的温柔，“好了希洛桑也别继续皱着菊花脸了，快收拾东西，书店去晚了真的会关门。” “哎哎？小黑子和小希洛在干什么呢！难道是要一起去约会逛街吗？” 不知道为何折回篮球馆来的黄濑凉太看见了正在勾肩搭背的我们，顿时大为不满地叫了起来，“太狡猾了啊，我也要跟着一起去！！” “不行啊，黄濑君。我们接下来要去的地方是书店，书店是不允许携带犬类宠物进入的。”黑子正气凛然地拒绝道，“而且你也说是逛街约会了，怎么可以带上金光闪闪的大灯泡一枚呢，那也太让人难为情了。” 咦、咦？黑子这算是承认我们要去逛街约会了吗？！嘤嘤肿么办突然有点小羞涩小忸怩与小激动呢！ 而另一边，被黑子重炮轰击了的金发少年则与我羞涩脸搓衣角形成鲜明对比，哭丧着脸蹲在地上画圈圈，嘴里不断重复着之前黑子对他的评价，“犬类宠物……大灯泡……小黑子和小希洛都不要我了，嘤嘤，好累不会再爱了……” 使用特别的观察技巧看完黄濑凉太内牛满面的表情之后，我终于体会到了赤司与黑子那样总是爱把我挤兑成qaq脸的促狭兴趣究竟从何而来了。不得不说，看见黄濑qaq的模样顿时感觉整个人都萌萌哒了！ 嘿嘿，这就是青春的味道呀！ 第028章 首个契约 在已经沦为日常活动了的陪（sha）练（bao）任务结束之后，腰酸背痛的我揉着肩膀准备找个地儿休息会，结果却被突然从地里冒出来的赤司征十郎吓了一跳。 “……能别出现的这么突兀么大哥，怪渗人的啊！”我捂着被吓得噗通乱跳的心脏，心有余悸地控诉道。 赤司嘴角微不可查地抽了抽，以一种混杂着鄙夷不屑无语等诸多情绪的眼神沉沉望向我，把我看得直发毛了之后才说道：“我一直站在这里。” “哦是这样吗？对不起你海拔太低我完全没有注意到啊。”我十分歉意地解（zuo）释（si）道，随即有警惕地看了他一眼，“有事吗？没事的话我先离开了，我是很忙的，每秒钟450上下，跟我聊天可是小时制收费的！” 别怪我神经绷得那么紧，实在是赤司那积满了阴霾的目光太吓人，看得我连寒毛都纷纷竖立起来以表忠心了。赤司很少会主动来找我，一般真有点啥事都是招招手把我屁颠屁颠地给招过去，像这样阴着脸蹲点在这里等我什么的…… 这其中一定有着天大的阴谋！ ↑这笨蛋好像忘了，赤司阴沉的脸色都是那句心声自然流露的海拔太低所导致的结果…… “我父亲邀请你今日共进晚餐，与平井先生一起。正式的邀请早已经送往了平井先生府邸中，但你现在没住在那，所以父亲让我再来通知你。” 虽然赤司一脸要生吃了我的可怕表情，但碍于嘱咐所托还是压着性子将来自父亲的邀请传达给了我，“他很期待你能前去，此前平井先生已经答应了父亲的邀约。” 很显然，赤司并不是什么爱好引狼入室的人，对于我这个觊觎他父亲的变态痴汉（并没有啊t_t）更是提防到了极点，从来不提让我去拜访赤司叭叭的事情。就算是这次被他父亲委以了邀请痴汉进屋的重任，也硬是拖到最后几小时才不情愿地告知了我。 红发少年冰得掉渣的眼刀子戳得我直哆嗦，但他那副闷气在心又咬牙隐忍的表情却又看得我暗爽得不行，这种明明有点害怕对方报复，却又忍不住想继续挑拨下去的心态真是作死到了极点！ 但赤司此刻的表情实在太美，让我不禁偷翘起了唇角，“赤司叔叔要举办宴会派对吗？但我不太适应那种场合啊，去了的话要是举止不当给赤司叔叔添麻烦就不好咯……” “不是派对，是私宴，只邀请了你和平井先生。”赤司蹙起了眉峰，略有点不耐烦地打断了我。似乎是想起了上次晚宴上我豪饮完柠檬水感叹滋味酸爽的糗事，他的眼皮顿时上下跳了几下，“如果是正式宴会，我相信他也不敢请你过去砸场。” ……靠，说得好像我是哥斯拉一样，我有那么可怕吗，有吗！明明是一只人畜无害的小萌兽呀！(#‵′) 我对赤司将我比作洪水猛兽的形容大为不满，但对于来自赤司叭叭的邀请还是要屁颠颠应下来的，当仁不让地拍着胸脯表示你的叭叭就是我的叭叭、叭叭请吃饭哪里有说不的道理，然后吐着舌头边傻笑边催促他带我去看帅爸爸。 当我恬不知耻地将对赤司叭叭的觊觎之心尽数展露无遗之后，脸色黑如锅底的赤司君显然已经想要拿着小剪刀把我人道毁灭了。但父命在身，他还得将我完好无损地领回家带给赤司叭叭，于是将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的赤司也只能用凶狠目光来表达不满了。 哼，我又岂是那种被眼神一瞪就脚软的软柿子！哪怕近乎化作实质的眼刀子已经在我身上戳出好几个洞来了，但口水着赤司叭叭的我可是脸皮厚如长城拐的呀！眼神凶又怎么样，戳出洞来也有慈祥温柔的赤司叭叭治愈我！ 果不其然，与我充满革|命朝气的烈士眼神对视一分钟之后，眼眶都瞪红了的赤司少年挫败地闭上了眼睛，从牙缝间痛苦且隐忍地挤出了一句话来，“论耻度，你赢了。” 嘿嘿，过奖过奖，再怎么说小爷也是在武士弗拉明戈和少年好莱坞那种羞耻y世界里打滚历练过的，论放得开的尺度，我称第二肯定没几个敢称第一！ 于是就在我总是不经意嘿出荡漾笑声的傻笑以及赤司脑门上青筋越蹦越多的循环中，由赤司家司机专车接送回老宅的这段旅程，迅速结束了。快得甚至让我跟赤司少年都没能说上多余的话。 抵达赤司老宅的时候是下午六点四十分，距离预定的时间还早着，于是温柔英俊帅气逼人的赤司叭叭主动邀请我在赤司庄园中好好游览一番，不过他跟平井何夫好像有什么事情需要商议，所以就让同样闲着没事的赤司征十郎来陪伴我了。 对于陪着我这个刘姥姥一起逛大观园的差事，赤司少年显然是无比嫌弃的，但放着客人在家里乱转也未免太有失礼仪，因此他也臭着脸应了下来，真跟我一起在赤司庄园里转了起来。 我对这个占地面积大得出奇的庄园很好奇，不过碍于不方便让司机开车带我的缘故，也只能在大宅附近转悠了个遍，当看见赤司家管家与脸上有雀斑的女仆小心捧着黑盒子往大宅走的时候，也好奇地上去问了下，“你们这是在带什么东西？” 那个有点雀斑还带着眼镜的年轻女仆显然很内向，被突然蹿出来的我吓了一跳，手足无措地往后退了一步，拽紧着手里黑盒子的边缘，用力之大连指甲都开始泛白了，支支吾吾半天也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倒是赤司家的管家处变不惊，泰然自若地解释道：“这是老爷为了晚宴而准备的名酒，特意吩咐我在宴会开始前取来。” 他的解释倒也合理，只是赤司听完后不免皱起了眉，反问道：“从外面买的？什么时候老爷子的庄园寒碜到连酒水都没有了？” “少爷，两位平井先生都是我府贵客，因此老爷特意吩咐要准备规格与之相应招待。”管家向着赤司微鞠了一躬，态度谦卑却不谄媚，“府中没有适合私宴时使用的名酒，因此老爷才会让我们外出取来。” 赤司还想再追问点什么，但是我却大咧咧地拍着他肩膀笑道：“你管那么多干啥咧，既然是赤司叔叔特意采购的美酒，那肯定是好东西啦！我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尝鲜了嘿嘿。” 是的，赤司父亲专程让心腹管家前去取回的酒，自然不会是寻常意义上的美酒。不仅美酒如此，每一道佳肴的每一处细节都臻至完美，甚至连私宴厅中的每一处装潢也典雅考究，充分显示了主办者对本次私宴的重视。 柔和的灯光下，赤司父亲温柔的笑颜更显尔雅，他亲手斟满的美酒更是飘香满屋沁人心脾，美酒醉人，美人更醉人，在珍肴名酒华灯美人之间，不知喝下第几杯酒了的我像是有点醉了。 嘿，日本的交际还真奇怪，难道未成年人也能够敞开肚子喝酒么？似乎无论赤司父亲还是平井何夫都不由自主地在给我劝酒呢。 唔，好像也不对……他们没给赤司劝酒来着？唔，嗯……一定是他们喜欢我不喜欢吃死啦！哈哈哈……嗝……头好晕啊，醉酒的感觉真差劲，果然美酒虽好却不能贪杯呢。 呃，哎？我的人类身体有醉酒这一感知吗？为了方便更换身体与执行任务，我记得好像死亡痛觉与醉酒昏迷之类的反应都被屏蔽掉了啊？哎哟……头好胀啊，算了不想了。 接二连三地美酒下肚让我眼中世界变得朦胧迷离了起来，赤司父亲温柔的笑脸渐渐扭曲，大提琴般醇厚的低沉声音也变得渺远不可闻，难以言喻的燥热从胃袋中蔓延开，让我体表温度不断上升。 “希洛真能喝，果然英才出少年啊，来，再来一杯——” 啊咧，赤司父亲好像跟我说了什么来着？不行听不清啊……好热，领子系着好难受。脑子跟灌铅了似的我一下子又忘掉了赤司父亲跟我说话的事情，晃悠悠地伸出手，想解开衣领却怎么也没办法在眼前三重幻影中找到真正的衣领。 正在此时，冰冰凉凉的玻璃抵在了我唇上，令人沉沦的酒香扑鼻而来。举着酒杯半搂着我的赤司父亲俯在我耳边，终于说出了一句让我听明白了的话，“来，喝下这杯酒，听话，希洛最乖了……” 唔，是赤司叭叭在让我喝酒！嘿嘿，美人劝美酒，喝，必须喝！ 我从赤司父亲手里接过了酒杯，但我抖着手想将杯中清酒送入嘴中的动作却被另一个人给打断了，从我手中将酒杯夺走的红发少年眉头拧得死紧，向着自己的父亲低声说道：“足够了吧，他已经不能喝了！” “征十郎，你退下，这里不需要你插话。” “但是他已经喝醉了……” “闭嘴！” …… 啊，吵吵嚷嚷的。 好像赤司父亲和赤司发生了什么争执的样子。 不过他们到底是在吵什么呢？而且笑得那么温柔的赤司叭叭竟然也会摆出如此严厉的表情还真是让我意外……不行头好疼啊，这样下去完全不能思考，想点什么都痛得要死……啊啊醉酒好讨厌啊！ 遍及全身的燥热非但没有消退，反倒愈演愈烈侵略如火地点燃了我的身体，如置火炉的我感觉自己像是被融化了缩小成一滩泥水了一般，啊啦果然是幻觉，怎么感觉眼前的桌子都变得越来越大，好像椅子上了我缩水得只有猫咪大小了呵呵…… 嗯？争吵声好像停下来了，嘿嘿不要吵架，金克拉好处都有啥，谁说对了我给他！ “抱歉打扰一下，厨房那边突然发现老爷吩咐的菜单上没有吩咐餐后甜点种类，所以我们各准备了一点，不知道各位需要什么……呀！！！”推开门进来送甜点的年轻女仆在看见我的那一瞬，骤然爆发出了刺耳的尖叫声，让我从迷糊中稍稍清醒了一点，“怪、怪物、有怪物呀啊啊啊！！！！” 怪物？哪里有怪物？我晃了晃脑袋，看着自己白嫩嫩的前爪咧开了嘴。嘿嘿，有什么怪物都不怕，本体状态下的希罗大人可是无敌的呀！ 啊咧……我什么时候变回本体的？呃，头好疼……不想了…… 第029章 首个契约 我是被酥|痒酸麻的奇怪感觉给弄醒的。 晃着沉重的脑袋试图站起来却失败后，我很快就发现了导致我浑身酥|痒难耐的罪魁祸首——一根大约成人小指宽的麻绳绕着我的身体紧紧缠了起来，把我包裹得活像是虫茧或者木乃伊似的，只露出了头和两只长长的耳朵出来。 嗯，是的，现在清醒过来了的我，终于发现自己已经变回孵化者本体了的可怕事实。不过醉酒后会变回原形这种狗血设定真的没问题吗，总感觉会被吐槽出一脸血啊……而且既然有这种坑爹设定为何我之前不知道！说好的不会醉酒呢！渣作者你算计我！ “嚯呀，可爱的小怪兽先生醒了吗？竟然在光天化日之下惊吓到了无辜的女仆，还真是罪恶啊。” 犹带着笑意的低沉声音从右侧传入了我灵敏的长耳之中，让我不由费力地扭动大头转向了声音源头的方向，然后不出意外地，看见了赤司父亲那张依然和风细雨的温柔笑脸。 qb的身体比人类袖珍太多，随便看见一个正常身高的人都感觉像是在仰望巨人一般。而大概是在人类身体里待太久了的缘故，我已经稍有点不适应本体状态下看什么都感觉放大好几倍似的视角，仰着大头望了一会以后，我突然感觉变成巨人的赤司叭叭也没有之前那么帅了。 哼，就连原本觉得低沉好听的声音也显得虚伪、做作、矫情！ 我是有点花痴有点蠢，但我也绝对不是被卖了还傻乐着帮人数钱的笨蛋！之前被美色|诱|惑着一杯杯穿肠毒酒下腹的时候没察觉，但现在都落到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地步了还不清楚现状那就不是蠢，而是智商欠费了。 虽然不知道赤司父亲究竟从哪得知了我的真实身份，但他与平井何夫串通一气设下这场鸿门宴来逼我现出原形已经是不争的事实，平井何夫那个地中海啤酒肚的猥琐中年就算了，没想到貌美如画的赤司叭叭内里也是这么个阴险小人！ 真是金玉裹败絮，肚子里的黑墨水比脑汁都多！难怪大白曾说过，“路遥方知马力不足，日久才见人心不古”，在这个世风日下人心险恶的世界里，像我这样纯洁善良的好少年真是越来越难以生存了呀。╭(╯^╰)╮ 我到现在还没弄清楚用心险恶的这俩黑人大费周章设计我到底意欲何为，但先是鸿门宴又是把我捆成粽子的怎么看都不是待客之道……哼，思来想去也无非是看中了我能帮人实现愿望的能力，想威逼利诱着让我实现他们的野望吧。 但是真可惜……我既不想做，也做不到呢！路人定位的他们，即便耗尽了所有气运，大抵也只能实现“来杯草莓苦瓜味棒棒糖外加一杯牛奶血液”程度的愿望罢了。 其实我本意是想要扭过头作宁死不屈状强行演绎成伟大割命裂士的，但紧紧捆在我身上的绳子实在是滋味太过奇妙，让我自己蠕动着扭来扭去也缓解不了酥|痒酸麻的感觉后，还是耷拉着耳朵向恶人求饶了：“那谁谁，把我身上的绳子解开点呗，这样捆着好难受啊……” “不行哦，小怪兽先生。”红发赤眼的坏人面挂着险恶的笑容，装模作样地感叹道，“要是把你放跑了，又有谁来补偿我们如此珍贵的机遇呢？” 嘤嘤，坏人，赤司粑粑果然是坏人！再也不会爱他了！ 赌气似的将头扭转到另一边不看坏人粑粑，然后另一个肥头大耳的巨人又映入了我的眼帘之中。与平井何夫沉默对视十秒之后，我满腔悲愤顿足捶胸地质问道：“说，你为什么要背叛窝！赤司那个小妖精到底给你灌了什么*汤，让你竟然不顾叔侄情谊把窝打包卖给了他！” “叔侄情谊？呵呵呵呵……小白啊，叔叔我就是看在叔侄情谊的份儿上，才会将你引荐给赤司老兄啊。”平井何夫先是假惺惺地笑了两声，然后瞬间面目扭曲狰狞得简直能止小儿夜啼，“我那可怜的侄儿连这个世界都未曾睁眼看过便遭迫害而死，如今还遭不知哪来的怪物给占了名字，我这叔叔要是不为他报仇，又何以为人！！” 等、等等等，这是什么剧情走向？险恶反派突然抖开话匣子变身悲情男配得是不是太突兀了点啊？还有他那可怜侄儿又是怎么回事……坑爹作者完全没跟我透露过这些狗血设定啊啊！！ “你以为，平井白这个名字从何而来？三井家那几个老东西又为何会将你安插|成平井白？”平井何夫满脸尽是森冷，就像所有遭受灭门惨案然后入魔黑化的反派一样，开始喋喋不休地介绍起了自己的悲情过去来。 原来，我那俩只存在于设定里的“父母”其实是真实存在的，平井洋子曾经是平井家的骄傲，具备着出色的商业天分，一度被认为是要接替祖业代三井本家管理银行产业的人选，是高岭之花般迷人的骄傲贵女。 然而，平井洋子的人生，却因为机场里与英俊外国友人一次不经意的对眼，而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 正如我所知道的设定一样，平井洋子与那位澳洲青年陷入了不可自拔的热恋中，像这样跨越家族跨越国度跨越人种甚至跨越大西洋了的爱恋完全可以谱写成可歌可泣的动人诗篇，但这样感人的异性恋故事，显然不是bl文里需要讴歌的重点。 平井洋子与爱人陷入热恋，并且抛下家族加诸在自己肩上的责任，与爱人共赴澳洲开始了自己的人生。但残酷的现实，却远不像我所知设定里那样，两人幸福生活至今堪称童话般的完美。 三井长老会对平井洋子的“叛国私逃”异常震怒，认为这不仅让三井财阀面上难堪，更是对国家的背叛，所有三井财阀的成员都应该生于这片岛国长于这片岛国最终埋骨于这片岛国，平井洋子的私逃，是对整个三井家族荣耀的亵渎！ 于是，震怒的长老们派遣了他们暗中所养的打手团体黑龙会前往澳洲，将平井洋子强行抓回了国内。彼时的平井洋子已经身为人|妻有孕在身，凸显出的腹部轮廓，更是极大惹怒了三井财阀的长老们。 最后的结果，便如平井何夫所言，他那可怜的妹妹与侄儿，永远消失在了这个世界上。 她的丈夫在澳洲也颇有点势力，从平井洋子被抓回日本开始便一直在试图营救，在平井洋子遭迫害而死后便开始对三井财阀展开了疯狂报复，但最后却偶然获知了三井是极度权利社成员并且准备将这无法无天的神秘组织公诸于众之时，遭到了澳洲总督的严厉警告与镇压而被强迫封口。 多年过去了，平井洋子的丈夫因失去爱妻爱子又无力复仇以致郁郁所终，无人继承无人经营的家族也中落衰败，即便是在当年举行婚礼的地方也很少有人记得这么一对不同肤色的夫妻了。而在日本官方的档案记载之中，平井洋子也从飞赴澳洲后不知所踪。 正是因为“平井白”这一身份似真似假，探究起来有迹可循最终又查无所获，所以三井长老们才会邀功献|宠|似的安插|给我……于是，不幸卷入豪门阴私之中的我，真是躺着也中枪了。 泥煤啊，劳资就想泡个赤司小哥而已，要不要这么难啊！ 第030章 首个契约 “真是狡猾的人类啊，明明是为谋私利而干出的行为，还非要粉饰成替妹报仇可歌可泣的故事……人类真是太狡猾了。” 在平井何夫脸上恨意与悲愤依然还在交替着出现的时候，被困成粽子的我突然开口，说出了相当不合时宜的以上感慨来。 平井何夫显然是没想到我这块已然落到他菜板上的鱼肉还敢如此嚣张，愣了足足有十秒后才勃然大怒地将我揪了起来，一张本来还算得上端正的胖脸扭曲得狰狞可憎，“你说什么？！你这怪物刚才说了什么！！” “嗯、啊……我就是在说你太虚伪怎么了！真这么可怜你那妹妹的话当初为何什么都不做？真想报仇的话怎么对着三井长老会卑躬屈膝了这么多年到头来只敢对我一个躺枪的路人动手泄愤？” 被平井何夫提着绳子拽在手上的我龇牙咧嘴，十分努力想作出冷笑表情增加时髦值，但无奈身体随着绳子晃来晃去的样子一点也威严不起来，遂只能作罢放弃了继续颜艺的想法，“说得好像你真是什么忍辱负重十几年的卧底一样，明明之前冲着那群杀死你妹妹的老头们摇尾乞怜得那么欢快，要不是……嘶，啊♂，雅蠛蝶♂……” 在我揭破其卑劣的真实想法之后，平井何夫显然恼羞成怒到了极点，也不继续拽着绳子把我吊在空中了，直接就一巴掌捏住了我的身子，凶相毕露道：“闭嘴，否则我捏死你这小畜|生！” 被死死捏住的我开始挣扎着扭动了起来，却又无力从恶人的魔爪之中挣脱出来，痛苦而又无助，只能在大坏蛋的钳制之下发出低低的哀婉啜泣娇♂喘，“呀……雅蠛蝶哭累……啊♂……嗯♂啊♂啊～～～” ……等等，这听起来跟叫船声一样荡漾还带着颤声的小语调你跟我们说是啜泣娇♂喘？！？我们书读的少你可不要骗我们！ 平井何夫那狰狞可憎的扭曲面容，在我不慎将啜泣娇♂喘声倾泻出口时便凝滞住了，活像是看傻了一样，不可置信地转过头去，对同样看呆了的小伙伴问道：“我没看错吗？我没听错吗？刚才这淫♂兽的表情和声音怎么看起来那么荡漾，一定是我虐身的姿势不对吧……” “嘤嘤窝才没有荡漾要不是你们把窝捆成这样，窝才不会控制不住地呻|吟出口被，一切都是你萌的锅！”我一边努力按捺着自四肢百骸升起那股让我想继续哼唧的愉悦快|感，一边口齿不清地对着惊呆的两人控诉着。 qb体表皮肤下覆盖着大量敏感神经的事情之前我也说过了吧？本来这是为了在少年少女们爱抚我们时能够顺利作出享受回应而发生的进化，但挪到现在来却弄巧成拙成令人尴尬了呢。 捆着我的麻绳一直都在摩擦着肤下神经，酥|痒得像是人类脚心一直在被狗尾巴草挠着的那种感觉，被平井何夫用力揪起来之后受到的刺激变得更大，一时忍不住叫出了声也是可以理解的事情对吧！ “啊，如果你是想用体罚虐待来教训我的话，我建议你还是省省力气比较好哦。” 我诚恳而友善地对平井何夫建议道，“之前那个人类身体好像处理得不是很好还残留下了醉酒反应，但在本体状态下‘疼痛’可是与我完全绝缘的存在呢，要是再继续折腾下去的话，恐怕还会发出那样令大家都感到困扰的声音哦……” 听见我真心诚意的友好建议后，平井何夫有点崩溃地松开手让我三百六十度自由落体到了地上，与挚爱的大地母亲做了一次亲密接触。而落在地面上所产生的冲击，也让我不由自主地再哼唧了一声。 平井何夫让后退了一步，哆嗦着嘴皮对赤司父亲说道：“不、不行啊，这家伙简直就是淫|兽，想利用它来实现愿望什么的根本不可能吧！” “安静点，平井兄，你现在的样子也未免太过有失体统了。”在接受完我受虐还会发出愉悦叫声的带感设定之后，赤司父亲已经再度恢复成了处变不惊的泰然神情，摇着头满脸怜惜地将我从地上捡了起来，“这可是能实现愿望、令无数当权者趋之若鹜的珍兽啊……好不容易抓到手里，若是让你一把摔坏也太过可惜了。” 虽说心里已经早有所揣测，但真听到赤司父亲柔声将费心设计我的目的袒露出来之时，中枢神经里某根名为难过的神经，依然还是被触动了下。 其实，他要是直说的话，之前那个倾慕着他风采的我很可能会一口应承下来，哪怕跟他签订契约于我而言回报低得可以忽略不计，但现在…… 我严肃地看向赤司父亲，两只流转着赤红光华的无瞳圆眼与他目光交汇，“愚蠢的人类啊，阴谋设计揭破我身份还企图控制我的兽生自由，像你们这样狡猾无耻的家伙，根本就没有与我意识交融签订契约的资格！” “嘛，话也别说得这么满，我可爱的小怪兽先生。”赤司父亲温柔地揉了揉我的头部，富有骨质美感的纤长手指轻拂过我柔软的皮肤，这本该是能让我眯上眼睛享受的快乐感觉，但他那副志在必得的讨厌表情却让我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人类是很容易改变自己立场与意志的生物，只要有着足够的利益亦或威胁驱使。在这一点上，我相信即使种族不同万物也都存在着共通性。”他有一下没一下地揉搓着我的长耳朵，满脸的胜券在握让我很想糊他一熊脸，“今天你不同意没关系，我可以等明天，明天的明天……直到你想通为止。” 他越是想这样明目张胆地将威胁态度摆明出来，像根刺一样扎在我心里的那种难受感觉便越发明显，悲哀的情绪油然而生，即是为了他在我想象中那个谦谦君子贵族风范形象的破灭，也为了有着他这个父亲的赤司征十郎。 早该想到的不是么，在那样肮脏的上流社会环境里打滚几十年的赤司家主，又怎么可能是待客温和友善的普通父亲形象……反倒是赤司那样还将不耐与倨傲写在脸上的少年，才是这污浊泥潭之中罕见的汩汩清流啊。 “人类，你们是抓不住我的。我等的存在方式，早已远远超乎了你们认知体系。你手中的我，真的是我吗？”我的声音从赤司父亲手中提着的白色异兽口中发了出来，相较之前显然低沉了些，听上去终于有了那么点能唬住人的神棍味道。 在平井何夫和赤司父亲还没反应过来这句问话是什么意思的时候，我的声音再度响起。只不过，这次却来自于天花板上堂皇富丽的吊顶灯方向，“好好看清楚，你们挖空心思抓到手的东西，究竟是什么吧！” 当看见蹲坐在吊顶灯上红眼白毛的我时，赤司父亲瞳孔骤然收缩成了一个小点，失声惊道：“不可能，你明明在我手上……” 但是他的声音，却到此戛然而止了。 那个被捆成粽子又被他提在手上的“我”，仿佛遭遇烈阳暴晒的雪人，迅速融化成了一滩白色的浆液，从麻绳缝隙间轻而易举地滑落到了地上。接着又像是有生命的活物一般，顺着赤司父亲与平井何夫的鞋面攀爬着缠绕上了他们的身体。 “啊、啊啊这是什么鬼东西！！”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被白色浆液缠上、努力甩动着手脚却发现无论如何也甩不开的两人，第一次用不卖萌也不扮傻的深沉语气说道：“你们啊，就算猜不到我来自更高文明，也该知道我有点非现实的特殊能力吧？一根绳子想捆住我，难怪你们混到头也是连露脸机会都没有的配角呢……” “放心好了，我不会杀死你们的。虽然行使自卫权时可以暂时无视《文明保护法案》，但要是闹出人命可就明显防卫过当了，为你们而被天界*院起诉，怎么想都不值得。” 我看着被越来越多的白色浆液缠住表情也越发惊恐的两人，声音里也沾染上了报复性的愉悦，“不过呢，作为妄想使用大师球捕捉我的代价，就让你们体验下永生难忘的地狱吧！” “撒撒，回想起来吧，那一天被白色浆液渐渐吞没的恐怖，以及被外星触手缠绕抽打的屈辱！” 哼哼哼，这俩八嘎为了隐瞒我的存在可是特意找个了很僻静的房间呢，想让我逃脱无门？现在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可是他们啦哈哈哈！ 正当我准备在三人世界里好生调♂教二人之时，紧闭着的大门突然被人从外侧用蛮力破开，红发上还沾着雨露的少年闯入了这间本不该有外人进入的房间，“父亲，请你……” 跟他父亲之前看见我新身体时的反应如出一辙，赤司少年的声音也戛然而止了。 只不过他父亲的惊愕是因为看见了我切换到新身体的诡异场景，而赤司少年的惊愕，则来自于他父亲与平井何夫身上缠绕着的软液触手，以及脸上可疑的白浆…… 触手y，白色浆液。 妥妥的里番节奏有木有。 脸色涨得跟头发一样鲜红的赤司少年迅速转身关上门，将肮脏的大人世界隔绝在了视线之外，“对不起我想我开门姿势错误了等我回屋刷新状态以后再来一次，不要在意我，你们……继续……” 好像被误会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一样。 我看了眼赤司父亲，这家伙……嗯，也跟我一样满脸想切腹的绝望了呢。 赤司菊苣你别走那么快你回来听我解释啊我能解释的！！qaq 第031章 首个契约 冲进房间里将房门反锁后，倚靠在房门上渐渐滑落下来的赤司也终于能长吁出一口气，松下一路上保持紧绷的神经，努力甩着脑袋想把残留在脑内的可怕画面驱逐出去。 青葱年少的赤司君，面对着刚才混合人兽触手黏液激射等诸多重口y的场景，可谓是遭受重创三观俱灭，连眼前的世界也变得焕然一新了一起来。 真是太可怕了……大人的世界，都这么肮♂脏吗！ 一想到自己父亲与平井何夫费尽心思抓到传说中能实现人愿望的珍兽，其真实目的竟然非钱非权只是为了体验重口y的愉悦之后，赤司少年整个人都不好了。 ……总感觉这个世界变得越来越糟糕起来了呢，又是新来转校生竟然是非人类的戏码，又是据说能实现所有愿望的奇珍异兽，再这么玄幻下去，他真的还能与小伙伴们一起愉快地打篮球拯救世界吗！ 而且，那只传说中能力堪称稀世之宝的白毛珍兽，竟然……竟然不会打篮球！玄幻的白毛不会打篮球！说好的篮球番世界观何在啊！ ↑等等，你们的杀人篮球也让牛顿爱因斯坦在厕所里哭晕过不止一次了吧，还有你那头红得跟猴屁|股似的红毛有啥资格吐槽别人啊喂！ 好不容易将两人一兽的高耻度画面从脑内驱逐成功后，赤司决定要去洗个澡好好冷静一下，先让自己回复到平常状态在考虑其他事情。 从昨天宴席上他父亲与平井何夫努力灌酒导致那白毛笨蛋露出原形开始，仿佛整个世界都染上玄幻色彩了一般，精神冲击与信息量都不是一般的巨大。即使是赤司，也没办法在一时半会里接受完这些设定啊。 冰凉的清水迎头浇下，令他燥热的脸颊迅速降温了下来，连受惊过度变得浑噩的精神也一并清醒过来。汩汩清流顺着脸颊下颚颈部一路滑落，掠过胸腹间隐约可见的肌肉轮廓线，在少年挺拔而不显纤细的精瘦身体上留下了暧昧的水光。 真是……让人头疼的神展开啊。 跟那奇怪转校生初见时闹出乌龙被自己当成mb就算了，到头来对方竟然连人类都不是，而且现在还在跟那两个恬不知耻的成年人一起小黑屋羞耻y……赤司顿觉自己头都快大了一圈，完全不知道该拿这无理取闹的世界如何是好了。 “你在叹气什么呀？苦大仇深得像是被人上完还只给450日元的样子，嗯，有啥不开心的你凑跟窝说，让窝也一起开心一下！” 比变声期少年低沉沙哑的声音更加软糯、又比孩童尖细声音更加清朗的声音传入了赤司耳中，惊醒了站在水流正下方冷静着大脑的红发少年。警惕环顾一周发觉没人后，赤司才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轻声自言自语道：“还是太在意了么……都产生幻听了。” “不，这压根就不是幻听啊，为何你要逃避现实呢骚年。”我略有点郁闷地说道，“我知道刚才的黑屋触手两人一兽颜♂射y画面对你冲击力有点大，但你也不能就此拒绝认清现实了啊！赤司巨巨，请冷静镇静沉着地听我说，我真的可以解释的……” 赤司终于发现了，那迎头浇下本该清凉透澈的清水，不知何时浸染上了纯白的色彩。从刚开始水里带白再到最后恍若牛奶般浓稠，这些从喷头里喷涌而下又在他身上从头到脚划过一遍的白色浆液，压根就没有要流入排水口中的意思，反而是在地面上渐渐聚拢，变化成了固态。 从浆液状重返qb本体后，我歪了歪脑袋，摇晃着身后柔软的尾巴向赤司说道：“刚才你所看见的一切都是意外，你父亲他们只是因为对我动歪脑筋所以受了点教训……” 我的话说到这里便中断下来了。 因为，置身于冰凉清水淋浴间却依然面部温度急速上升的那位红发少年，用手掐住我脖子将我捏了起来，让我没办法继续说话下去了。 啧，即使是我等孵化者，在被人制住发生器官的情况下也没办法继续说话了嘛。 赤司面色非常不自然地将自己赤|身裸|体的不雅状态隐藏起来，但悲哀发现自己现在这样子就是要么袒胸示人要么光屁|股对着我以后，才羞恼至极地压着声音低吼道：“你这家伙，到底是要把我的生活搅得多乱才肯罢休啊！竟然从喷头里跟着水流出来，还擦过、擦过了……你想要做什么？像教训他们一样，来教训我？！” “咳、咳咳……那个，擦着我的手可以、松一点吗？不方便、说话……” 感受到脖子上钳制的巨力松懈下来后，我也轻松了许多，用真诚的眼神注视着面前这位羞怒难掩潮红面色的尴尬少年，“就算你再想杀死我也没办法啊，虽说这是本体，但对于我们孵化者来说本体也不过寄居精神的躯壳罢了～” “要是掐得再用力一点，也许我会变成黏糊糊的液体顺着你手滑落下去哦！” 赤司面色迅速变换了几下，然后松开掐住我脖子的手，一言不发的转身走到了浴室门口，用宽大浴巾胡乱擦了几下头发和身体后迅速穿上了浴衣，然后才黑着脸走过来看着我，咬牙切齿道：“知道么？现在的你，比人类时欠揍了不止一百倍。” “咦有吗？qaq……啊真抱歉，因为人类感情解读资料都保存在人类壳子里面，所以本体状态下的我不是很能理解你们人类被看见不穿衣服样子就会觉得难堪的奇怪羞耻心，要是让你感到不快了还请见谅。” “不过话说回来……为何人类非要穿着衣服呢？不穿衣服与人见面就会很羞耻很窘迫的观念又是何人制定下来发展至今的呢？在上帝造人的传说中，作为人类始祖而存在的亚当夏娃可都是光着身子在伊甸园里到处走的说！” 红发少年磨了磨牙根，一副很想把我皮扒下来让我亲身体验下裸|奔快感的可怕样子，“如果你不希望重温亚当夏娃清凉快|感的话，请让这个话题到此为止。” “好好好，对不起啦，我们不说衣服不说衣服。那我们聊点什么？貌似现在说什么都有点煞风景，那不如……直接进入正题如何呀？” 就像变回本体后赤司父亲的人渣脸对我吸引力大幅衰弱一样，在qb形态下我也是对赤司一点～畏惧之心都没有呢，毫无诚意地道歉后，我笑眯眯地对赤司说道：“我就单刀直入地说了，赤司君，我观你骨骼惊奇是块打篮球的好料子，我这里有本祖传《菊花宝典》要赠与你……不对，刚才剧本拿错了别在意，重来重来。” “赤司君，无论你有怎样的愿望，我都可以帮你实验……撒，和我签订契约，成为魔法少年吧！” 第032章 首个契约 “和你签订契约……”赤司重复可以了一遍我的问话，然后反问道：“这就是你帮助人类实现愿望所收取的代价？之所以会接近我，也是为了让我签订这个契约？” “bingo！少年你也很懂的嘛，不过有一点必须得纠正一下，契约才不是什么代价，而是为了帮你愿望所必须的仪式步骤！” 我驳回了赤司对于契约的猜测，但是却没有详细解释清楚契约到底是怎么回事，只是眼睛闪闪发亮地看着他，用充满期待的元气声音问道：“怎么样，考虑好了吗？果然还是跟我签订契约，成为魔法少年吧！” “赤司君，你是有才能的人，如果是你的话，无论什么愿望都能够得以实现！人生在世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每个人都怀抱着遗憾与妥协成长，最终将孩童时期天真的纯白全部遗失到了记忆的死角里。啊，伴随着得到的总是失去，这是件多么令人心痛的事情啊！但是要弥补这份遗憾的办法已经出现了哦，向我许愿吧，然后，我将实现你的愿望！” 我一个人在这边燃得都快烧起来了，但赤司却还是丝毫不领情的模样，在我说完准备已久的劝诱台词后，他沉默了大约十秒钟的时间，然后抬起头，与我定定对视着，“你想说的，就是这些吗？” 哈？这是什么发展？！ “在我洗澡的时候，闯入我的房间，不顾时间与地点与我展开对话，你想说的，就只有这些而已吗？”他沉沉的目光将我瞪得浑身僵硬，满脸『你敢说是我就干.死.你』的浓郁怨念更是让我缩着脖子不敢说是，好吧，我确实不该在他洗澡的时候冒出来说契约的事情。 不过话说回来，这家伙的身材还真有点料呢！穿着衣服的时候还看不大出来，但脱光后还是很赏心悦目的嘛，果然是打篮球的少年，身材美如画得让我想舔…… 咳咳，算了，今天还是将泛滥的节操稍微收敛下好了，再闹下去搞不好赤司征十郎真的会恼羞成怒了呢。这个状态下的我是不太能感知到人类情绪，但察言观色的基本技巧以及回避危机的本能还是具备的，至此为止发生的事情确实太多，也是需要给赤司留下点整理心情的时间。 灵敏地跳跃到内窗台上后，我回过头，向着面色变幻莫测最终又尽数化作沉默的红发少年点了点头，说道：“那么今晚我就先离开了，你需要一个人单独冷静思考的时间与空间，得出属于自己的结论吧，我期待着能与你签订契约的那一天！” “等等……”见我跳至窗台上似乎准备离开的样子，屋内的少年欲言又止地叫住了我。 “孵化者的旅途，绝不会因一站靓丽风光而久久驻足。请放心，即使离开，我的心灵也与你永远同在。”我特别有格调地说道，“当你作出抉择之时，只需要呼唤我的名字，无论我身在何方都必将会听见你的呼喊，跨越重重艰险来与你见面！” “就此别过吧，赤司君！我能看见，在那必然与偶然重叠交错的前方，存在着你与我签订契约共同打败魔王拯救世界的未来！” 豪气冲天地说完以上这段貌似很厉害的话之后，我无视了赤司满脸的黑线以及“此兽多半有病”的表情，向着夜色苍茫的窗外，一跃而下—— 然后“吧唧”一声，我撞上了玻璃，贴在透明窗玻璃上圆润地滑了下来，脸都被撞扁了。 接着，我的身后想起了赤司似乎不忍直视的声音，“我叫住你只是想提醒下你还没打开窗户来着……” 希洛，卒，享年二百二十二岁。 ************************************************************************* “所以？你现在还吊死在赤司那一棵树上，等待着他回心转意倒回头来临幸你？！”听完我的工作汇报进度后，大白终于按捺不住额上连续蹦出的青筋，做出了个敲我脑袋的动作来——只不过正在与我进行着超时空对话的他，光用虚影显然无法真敲到我的脑袋就是了 “他说需要时间所以你就一直等着他的回复？等到现在？小白你是缺心眼吧……看看时间，这已经是一年过去后的第三个月了！” 没错，从上次我在赤司家里不慎露出真身来又破罐子破摔跟他摊牌的那个夜晚算起，至今为止已经过去十五个月了，我转入帝光时还是悠哉悠哉的国中二年生，如今转眼一变就是与小伙伴们期待着高中生活的三年生了。青春什么的，过的还真是快啊！ “别生气了大白……我也不是没办法么，赤司貌似很不喜欢我本体的样子，所以才一直迟迟追问不了进展嘛。” 比起正在扶额长叹的大白，身为当事人的我却无所谓得像是身在局外一样，“人形时见着他总有点老鼠见着猫的害怕，根本不敢追问他考虑得怎么样了，本体去……怕是不会再怕了，但对方老臭着脸也没办法继续谈合作了不是么。但我也不是毫无进展的哦！在作为同学希洛的时候，我可是跟他距离近了很多，偶尔还能一起吃便当！” “……你确定他是在讨厌你的本体形象，而不是比起本体更加喜欢你跟包子一样谁都能上来戳一下的人类形态？”大白捂着隐隐发疼的胃，表情纠结地对我说：“还有距离近了很多偶尔一起吃便当是什么鬼东西，你真的没忘记自己是去干什么的吗？契约啊、契约！能一起吃便当就这么得意你以为你在攻略乙女游戏吗！” 我瘫着脸，以四十五度忧伤仰望天空的角度，轻声说道：“如果这真的是乙女游戏就好了，那我起码还能查找下如何拿下赤司的正确攻略方式啊。” 大白：…… “你真的没有反省过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的结果吗？”大白问道，“虽然人形的制作也很用心，但诞生时的本体才是我们塑造最为精致的身体，在不对孵化者抱有偏见的情况下，想要对我们天生讨喜的本体产生厌恶情绪是非常困难的事情……你真的有好好思考过，为何赤司会讨厌看见你的真实样子吗？” 我十分老实地摇摇头，然后诚恳道：“没想过。” 大白复又叹息了一声，貌似他跟我相处的时候叹气次数比笑得还多，“没有人会毫无理由的产生爱憎，人类的所有情绪变化都是可究其源的，小白啊，你认真想下，明明不反感你的人形，却莫名其妙地厌恶你的本体，这到底是为什么？” 我十分老实地思考了会，然后诚恳道：“为什么？” “……” 大白对于试图引导我独自思考这件事情终于绝望了，挫败地挠乱了头发后，他看着我自暴自弃似的说道：“你真的没有想过，赤司会讨厌你本体的原因是因为他喜欢你的人类形态，喜欢那个名叫希洛身高比他矮点伪装成人类后连自己该干什么都记不得了的笨蛋吗！” 第033章 首个契约 “喜欢我？快醒醒大白天的别做梦啦……喜欢折腾我还差不多。”面对着大白恨铁不成钢的叹息声，我也只是无所谓地笑了笑，完全没有将他的担忧放在心上。 虽然我在对着赤司征十郎的时候偶尔也会有这丫长得真帅之类的想法冒出来，但这也绝对只是赞许里带着点小嫉妒的而已，绝对拒绝添加任何暧昧成分！至于他对我……咳咳，连我本体都见过了，种族都不同如何喜欢啊。←_← “算了，反正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你不愿多想就当做不知道吧。” 大白轻描淡写地揭过了这个由他自己提出来的话题，转而道，“不过啊，你要和赤司继续玩谁先开口谁输的木头人游戏我是没意见，但正事也别忘掉。一年的时间已经足够长了吧？也许选择其他目标还能更快些呢。” “才一年多而已，哪能算长。”我撇撇嘴，“其他人在一个世界逗留几十年，等目标对象走上人生巅峰期时再发出邀约的例子也不少见啊，为啥你老是要催促我，好像从马路上随便拉个人都行了一样……” 我以为大白依然还会笑着对我回答说‘这不是担心你又得失败么’，就像每次督促我尽快与目标对象确立契约又被我拒绝后的无奈一样。但我没想到的是，这次大白竟然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用一种我看不懂的忧郁眼神看着我，表情里充满了让我困惑的忧虑。 “……以前我也觉得还有时间，所以一直没有提醒你，不过现在看来的确是我错了。”他叹气道，“小白啊，这个世界是什么世界，你还记得吗？” 我仍未弄明白他究竟在忧虑些什么，于是也只是摸不着头脑地回答道：“不就是黑某某的杀人篮球世界吗？” “但是，主角却不是你的任务目标。”大白提醒道，“这本不该是你来的世界，但你却作为第二孵化者来到了这里……在本该来此的孵化者完成任务回归后，因他而产生链接至此的超时空隧道将会被关闭。所以，你必须要在他完成任务前归来，或者是跟着他一起回来。” 纳尼！！！ 也许是因为所处环境中一直只有我这个不属于此世的外来闯入者，以至于我都快忘记了自己只是搭着顺风车来到这世界的事实，而在大白放弃委婉直接而了当的示意之下，我终于想起来了，这里不是我的动感地带我也压根做不了啥时候回去的主啊！ “啊啊啊啊要死了要死了要死了！！”我抱着头在地上来回打滚，然后满腔悲愤地对大白控诉道：“为啥你不早点提醒我非要等到那混蛋完成任务要走了的时候才告诉我啊啊啊魂淡大白我不爱你了！！” 大白被我如同连珠炮弹一样连停歇都没有的吐槽给吐得抽了抽嘴角，扶着额上垂落的黑线，说：“我是那种心黑的人吗……好吧就算我是也不会这样对你啊！放心好了，第一孵化者的任务还没完成，那个完美主义者在将任务目标塑造成自己理想对象之前还不会抛出契约，你还有努力挽回的时间。” “但是，你的时间，也所剩无几了。” 我抱着头打滚哀嚎了一会，然后突然灵光乍现以拳击掌道：“等等，我在黑子身边压根就没看见其他人啊？那个第一孵化者到底躲哪去了……难道他进来的时候准备的切换形态不是人类而是手办之类的东西？！” “你这脑洞怎么越来越大了……之前让你代替着去参加极度权利社会议的时候不是就告诉过你了么，那家伙在美国，所选择的任务目标也不是黑子，而是火神啊。”大白吐槽完我一脸后，托着下巴沉吟道，“要不然，你考虑下黑子？” “哈？！你这是要我去ntr火神的意思吗？不等等火神好像已经先被抢走了，于是现状是另一个孵化者ntr了黑子然后你叫我去ntr火神？！等等圈子好乱我整理下思绪先……(╯°口°)╯” “我的意思是，放弃赤司，将目标定在黑子哲也身上吧。如果是主角黑子的话，对你获益也许比赤司来得更大呢。”他并未理会我抽风的胡言乱语，而是继续认真地说道：“反正你也想帮他不是么？这是互利互惠的交易、不，应该说是互相需要比较妥当。” “……让我考虑下呐。” 与黑子签订契约实现他的愿望？老实说，虽然我在朋友立场上是很想帮黑子的忙，但要通过契约方式来实现……我真得好好沉思下是否应该呢。 “迷茫的话，就去和黑子见下面再做决定如何？一直绕着赤司转，你也很久没有和他聊天了吧。” *********************************************************************** 从正式成为国中三年生后，黑子哲也的情绪便显而易见地走入了低潮期，虽然黄濑凉太与桃井五月总是会抽|出时间来陪伴他，但那张面瘫脸上硬挤出来的笑容又多勉强，他们也无比的清楚。 黑子不开心？这是当然的咯……骤然意识到一直以为很遥远的分别之日原来已经迫近在即后，会情绪低落也是在所难免的事情啊。更何况，现在还没毕业奇迹世代还没散伙呢大家关系就开始渐渐疏远起来，这也让对同伴们异常看重的黑子会感到由衷难过。 赤司曾经说过，黑子是辅助光芒的影子，而现在他的光已经不需要他、甚至不需要篮球了，一直跟在光明背后的黑子，也陷入了不知前路为何的迷茫。 习以为常的胜利已经让青峰感到麻痹与厌倦，对于“只有他自己才能战胜自己”的篮球已经失去兴趣了；紫原对篮球也并非那么的喜欢，只是因为天生身高这么高于是顺理成章地来打篮球了而已；对自己人生有着明确规划的绿间在国三时，重心也开始渐渐转移到学业上，虽然没放弃篮球，但孰轻孰重的态度也已然昭然若揭了。 另外的两人呢？黄濑倒是很想天天粘着黑子细心安慰，但模特兼职与篮球部活动本就已经将他休息时间压榨得差不多了，进入三年级面对着升学压力更是忙得分|身乏术，再想顾及黑子也是有心无力了。 至于赤司……对这个天才大少爷来说学业倒不是什么问题，只是赤司家最近总有点磕磕绊绊的不顺利，像是被什么海外势力刻意针对了一样，连运输船都在太平洋上倒了三舰。家事不顺的赤司自然也没办法分出太多精力在学校里了，有时候甚至上午还看得见人下午就被一个电话叫走呢。 繁重的学业压力，各自的工作事宜，都使得篮球部活动越来越少了——不对，应该说是“奇迹世代”的活动越来越少，现在的帝光篮球馆中基本都是国中一年生与二年生，曾经被我吐槽成五色战队的鲜艳发色，已经很少在篮球馆中见到了。 其实大家都还在一个学校一个篮球队里，只是当大家都开始忙于自己事情走向自己人生后，依然停留在原地的黑子，茫然得像是被扔下了的孩子一样，只觉得自己与同伴们渐行渐远，渐无书了。 所以他的情绪变得越来越低落，在大家都忙着自己事情而他手足无措的时候，经常会跑到篮球馆里坐着仰望圆顶，一个人舔舐着心脏上那一道道被同伴们不经意划出来的伤痕。 虽然对奇迹世代有着归属感的绝对不止黑子一个人，但像黑子这样热爱奇迹世代胜过于热爱篮球的，大抵也只有他一个了。 『如果不是因为其他人喜欢篮球的缘故，也许他根本就不会和篮球扯上关系。』 看着在光线黯淡的篮球馆内抱膝坐着，将头深埋于两膝之间的瘦弱蓝发少年，我脑内突然冒出了这样的念头来。在封闭而黑暗的寂寥空间里，那种仿佛被世界所抛弃只有自己一人身处阴影中的怅然情绪也感染了我，让我放轻了脚步，驻足在原地，不惊扰到馆内那位缅怀着过去的少年。 我的人类身体是能够屏蔽掉大部分痛觉感知的，但看着黑子哲也抱膝在篮球馆内一人呆坐着的模样，胸腔中荡开的那缕缕钝痛，却又如同在催促我赶快做些什么一样。 ……大白真是够了解我的，是啊，比起若即若离的赤司，也许我真该将好好关心下黑子了。 心软非好汉？对不起我不是好汉我就是个见着人伤心也会跟着一起伤心的笨蛋啊。qaq 第034章 首个契约 虽然我已经尽可能地放轻了脚步声不想打扰到篮球馆内抱膝坐着的少年，但在过于寂静了的黑暗封闭空间内，哪怕踮起了脚尖想完全不被对方察觉到也是很困难的事情。在黑子抬起头来与我目光相对之时，我便知道，自己还是闯入了对方那不愿向他人敞开的私密空间中。 即使在室内昏暗的光线条件下有点不太好辨识，但我出色的视觉能力，依然能让我捕捉到在黑子脸上一闪而过的不自然与迷茫。那是黑子哲也此刻心情的最佳写照，是在恢复成无表情面瘫脸之前，因独处才会流露出的真实情绪波动。 他一直在烦恼着，但却又不想让其他人跟他一起承担这份烦恼，如果不是因此，他也没必要一直对自己困扰的事情避之不谈、等到所有社团活动结束后才独自来到篮球馆内发呆了。他需要理清思绪接受现实的时间，而做到这一点则需要一个安静的独处空间。 只不过……选在这个承载了奇迹世代太多记忆的篮球馆里，真不知道到最后会是慨然释怀就此看穿，亦或者触情伤情愈伤愈深了。 “希洛桑，来找我有什么事情吗？”黑子哲也定定地看了我一会后，率先移开视线，有点漫不经心却异常确定地如是问道。 嗯，没错，会在这个时间段来到篮球馆里，除了特意来找黑子以外确实也没有别的可能了呢，难怪他会直截了当地这么问我了。 知道黑子哲也一个人经常会坐在篮球馆独处的不止我一个，但无论对黑子异常关心的黄濑凉太，还是又要照顾青峰又担心黑子进退两难的桃井五月，都从未有闯入过这片熄灯后独属于黑子一人打破的领地。 只不过，奇迹世代内部这份约定俗成的默契，却是被我给打破了。因为我觉得，也许自己能够做点些什么。 慢吞吞地向着黑子走了过去，落下的每一个步伐都好似更加坚定了决心一般，直至走到蓝发少年面前之时，我才深呼吸了一口气，向着眼前身高相仿的少年说道：“黑子，这世界上没有永恒不变的东西，无论是已经逝去的童年、正在悄然不觉间转瞬即逝的青春、亦或者友情……” “时间会改变一切，临近毕业大家要各奔东西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你来找我就是想说这个的吗？”黑子哲也抿了抿下唇，埋下头，像是有什么话试图脱口而出最终又被生生咽了下去似的。 片刻后，他才重新抬起头，对着我异常勉强地扯动了下嘴角，“道理是这样的我当然明白，只是……要因为理智上认可就说服自己轻松接受，根本做不到啊！我知道大家肯定会有分开的一天，我知道不可能大家没办法一直像以前那样愉快地打篮球，但是、但是……” “不，我想说的，不是『让你接受认可现实』哦。”我伸出食指，指腹轻抵在他的唇瓣上止住了黑子后续的声音，自指尖上传回的柔软触感与少年瞳孔收缩的震惊表情似乎触动了我，某种分辨不清的异样情愫豁然升起，令我竟有几分贪婪这分秒的肢体相触，不忍收回手。 “我是在感慨时光流逝白云苍狗的无情没错……但是啊，这并不意味着，人就必须接受时间所带来的变化。” 正放缓了语调温声叙述着的我看不清自己此刻的表情，但想来也必然是赤诚得令人不忍怀疑，“黑子哲也，我知道你是比谁都温柔比谁都重感情的人，分离之时所带来的悲伤对你而言也是最深……” “那么，干脆一点，『让分别不会到来』，如何？”我微笑道，“黑子哲也，如果是你的话，任何愿望我都可以为你视线，让所有队员们升到同一所高中继续着现在的友谊，让奇迹的世代不会因升学而分崩离析，让强敌出现重新点燃天才们对篮球的热情……只要是你所期望的，无论什么都可以实现！” “甚至于，让时间回溯到一年前，回溯到你们依然还在篮球场上挥洒着热汗与笑颜之时，让『时间的脚步就此驻足』，让幸福永远定格在那一年！” 我没有欺骗黑子，对于身为主角的他来说，在这个与他息息相关的世界上，真没有什么是不能实现的愿望。也许他自己尚未察觉到那可怕的潜力与无限的可能，但作为孵化者的我却能够看见，属于黑子哲也的、那份一旦确立决心后连世界也会为之改变的恐怖潜能。 改变命定的轨迹让奇迹的世代延续下去简直是轻而易举的事情，甚至连让时间循环倒带在国中一年与国中二年之间也未尝不可，只要黑子向我许下愿望……一切都可以实现。 不过要是黑子真向我许下这种愿望的话，对我而言未免有些遗憾就是了。因为在他所期望着的世界里，大概没我这个外来者的立足之地吧……而且倘若契约成立，那我还能在这个世界逗留的时间也是开始倒计时了呢。 虽然我与黑子相处的时间只有短短的一年余，但我却是真拿他当做朋友来看待了，想到待会他可能投向我的异样目光，便总觉得挺忸怩的。而且帮他实现愿望后自己也得从他世界里消失，怎么想都会觉得惆怅啊！ ……所以我之前才没考虑过跟黑子说这事啦，结果万万没想到今天一见着黑子在篮球馆里将脑袋埋进膝盖间的孤独样子，脑子顿时懵着什么话想也不想就脱口而出了。艾玛刚才坚定成那样子这会又开始后悔，我也是熊得飞起啊。qaq 而且说老实话，即使抛开个人别扭小情绪，像这样趁人之危的事情我也真的不是很想做，毕竟人总是会习惯性地爱后悔，后悔以前别无选择时自暴自弃所做下的决定。 现在黑子的情况正是如此，他不希望看见奇迹世代就此分道扬镳，但却又无力阻止这一天的日益迫近，在这种别无选择的情况下，我带着唯一的希望出现在了他面前，亲手送上了美味的禁果。 也许这份禁果会为他带来幸福与甘甜，也许这会是令他酸涩抱恨，虽说未曾尝试过永远都不知道结果究竟如何，但是，我还是不愿看见……不，甚至不愿去想象，日后黑子独自背负着这个秘密感到后悔的那一天。 好吧，虽然我现在又有点怂了，不过既然话已说出口我也不打算再继续逃避，我是担忧黑子会后悔没错，但此刻在我胸腔中激荡汹涌着迫切要求我为他做些什么的炙热感情，却比任何担忧都来得更为真切。没错，我想要帮他，我想要他幸福，想要他能在自己所期望的世界里如愿以偿地快乐下去！这是我的愿望，我作为希洛、作为孵化者，对本该排除在任务目标之外的黑子哲也，所产生的愿望！ “……实现愿望的邀约已经发出，黑子，你的决定呢？”我说道，“与我签订契约，实现愿望了却所有遗憾吧！” 第035章 首个契约 “如此突兀地说出这种话题来，希洛桑还真是让人困扰啊……我都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了。” 黑子拍了拍我的肩膀，直到把我昂扬的斗志以及好不容易鼓起来的勇气全部拍成渣渣之后，才收回手对着我充满勉励地微笑道：“总之谢谢你了呢，的确，我再失落也没办法改变已经注定的结果了，继续沉浸在低潮中害得大家为我担心也太不应该了……我会振作起来的，谢谢。” ……黑子到底是不是突然醍醐灌顶大彻大悟看穿一切了我不知道，但他这反应，显然是一点也没有把我之前的话听进去了的样子啊！难道我一个人慷慨激昂地在那心潮澎湃了半天，嘴皮子上下抖动那么久，都完全被黑子当成中二病发的可怜患者了吗！！ qaq不行这么想以后突然感觉他看我的眼神也充满同情与怜悯了怎么办……啊啊啊而且刚才貌似我还说了好多好多高耻度的话出来，怎么一种不被当成中二病才怪的悲催感油然而生了啊！哈子卡西，哈子卡西，真是太哈子卡西了！ 我能清晰地感知到，自己的双颊已经开始飘上了鲜艳的红霞，炽热地脸皮下好似有正在翻涌的滚烫岩浆，让我带点婴儿肥的整张脸都从内到外的红了起来，就像熟透的苹果一样。 “黑子，跟我签订契约成为魔法少年吧！”我垂死挣扎道，“我会魔法会奇迹会帮你实现愿望啊真的qaq，我爱你我们来签订契约吧！” 这已经是我强忍着想扭头泪奔而去的羞耻心理所能做出来的最后努力了，刚才还信心满满自觉黑子一定会同意签订契约的我这才意识到，原来自己在对方心中的可信度是如此之低真是桑心嘤嘤……不，这一定不是我的锅，肯定是刚才传销洗.脑时候耻度太高导致黑子触雷的错！ 我期待着魔法与奇迹的发生，期待黑子用渴望迫切的声音向我宣告愿望，期待能与他神交魂融定下契约的那一刻……但对方悄然抚上我头上松软白毛的手，却是彻底打破了我一切的幻想。 “足够了哦，希洛桑。”净身高比我还稍矮一点点的蓝发少年瘫着脸，却动作轻柔地抚摸着我的头发，温柔得像是在给撒欢的小狗顺毛，“不用强迫自己继续说这样的话啦，相信我，我真的很好，跟你抱怨一通以后，之前烦恼的事情也看开了点呢。” “所以啊，你不用再继续故意说这种话出来啦……你也觉得很难为情，不是么。” 等等我是难为情没错但这只是羞耻心作祟啊，窝的小天使你误会大了听窝解释啊……tat 好吧，我到最后也没能实现将误会解释清楚的愿望，大概是想起之前那中二气息满满的文艺内心独白而哈子卡西得满脸潮|红，搞得我嚅嚅了半天也没勇气说出“我其实是认真的”这句话出来。 其实是认真的？一本正经地跟一个生长在卫生巾红旗下接受着科学唯物教育长大的少年大谈魔法鱼奇迹？你确定这是认真地在提意见而不是认真地在逗比吗！ 而且……我现在被黑子摸得好舒服，眼睛都快眯成一条缝嘴里的细微哼唧声根本就停不下来你知道吗！ 因为人类总是习惯性地要穿衣服来遮掩身体，为了防止与衣服一直摩擦搞得high过头所以我只能异常遗憾地屏蔽掉了肤下敏感神经，但毛发根部的敏感神经却得以保留下来。像黑子现在这样有一下没一下跟顺毛一样摸我头发的动作真是……嗯，好幸福的说。(⊙v⊙) “嗯，刚才的话确实很难为情呢，请务必当做没有听到来处理！”已经不知道到底是因为羞愧所然还是因为幸福刺激而红脸的我低头如此说道，在黑子将手收回去不再继续给我顺毛的时候，遗憾之余也略微松了口气，抬起脸向着这位存在感有些薄弱的少年露出了个腼腆笑容。 虽然主动出击却遭遇婉拒多少让我有点挫败，但是能看见黑子恢复精神我也很开心啦……如果他不是因为把我当成笑料而恢复精神的话我觉得我还会更开心一点。tvt “天下无不散之宴席，即使没有办法一直在一个篮球队里，但朋友间的友谊可不会因为分隔两地而消失哦。”可怜啊，这会心情微妙复杂的我还得继续开解黑子，免得他笑过这阵子之后又再度沮丧了下去，“不过没关系，我会待在你身边为你加油鼓劲的！要是后悔了也没关系，会使用魔法的希洛大人随时可以帮你把他们从五湖四海抓到你面前来！” 看似在开着玩笑的我，其实却是无比认真地说出了后半句话来。但是认真听着我说话的黑子，却显而易见地将这当成笑话听了，“嗯，希洛桑的魔法很厉害很厉害，下次再有不开心的时候我肯定要来找你帮忙施加幸福的魔法！” 什么，只有不开森的时候才会想到我吗？！备胎的苍凉感油然而生有木有，说多了那都是两行热泪滑落啊有木有…… “……那个，希洛桑。有件事情，我不知道该不该问。”在我独自垂泪默默舔舐伤口的时候，黑子犹豫了下后突然问道，“如果方便的话，能告知下你准备报考的高中是哪里吗？” 我愣着眨了眨眼，然后有点傻眼地磕绊回道：“啊、这个啊，嗯……还没决定好呢哈哈。” 当然没决定好了，我能直说压根就没考虑过升学的事情，摩拳擦掌地准备在毕业前就先把你或者赤司拐到手么。_(:3」∠)_ “这样啊……果然很像是希洛的做法，慢吞吞的，什么都像是反应慢了一拍似的。”黑子一本正经地对我如此说道，看见我满脸草泥马般哀怨的不满神情后，又补充道，“跟懒散的兔子一样，很可爱！” ……兔子？因为一样是白毛红眼吗？如果不是有懒散这种听起来不像夸奖的前缀的话，我还真觉得这是不错的比喻呢，叹息一声后，我对黑子说道：“有什么想说的直言吧，我不会介意的。” 黑子又沉默一会以后，仿佛下定决心豁出去了一般，声音骤然拔高一调地对我说：“如果没有决定好升学去向的话——希洛桑，跟我选择同一所高中可以吗？” 我瞪大了眼睛，这、这仿佛比♂利动漫一样奇妙的展开究竟是怎么回事？！ “那个，虽然大家没明说，但高中大概都不会选在一起了呢。为了所谓的‘平衡战力’吧。桃井虽然不大会因此而特意选择其他学校与我们分开，但就算要一起，她也应该会和青峰君选择同一所高中吧。所以，我想，我想……” 刚才还在说我难为情的黑子倒是自己害臊起来了，又酝酿一会之后，才终于向着已经被惊呆的我说出了真实想法来：“所以我也想和其他同伴进同一所高中，但赤司君他们为了平衡可能不会同意……所以，拜托了，希洛，请跟我选择同一所高中！” …… 我没有回答，不是因为我在犹豫或者不愿意，而是如潮水般骤然涌来的震惊与狂喜，淹没了我所有的思绪，让我没办法做出任何回应表态来。 原来，在黑子的心中，我这个本不该存在的外来者，在相处只有一年多的时间之后，也已经是同伴了吗？ 该死的笨蛋，这时候玩什么煽情啊……这时候要是哭出来的话，那才哈子卡西死了啊…… 第036章 首个契约 “好，我答应你。之前也没怎么考虑过高中升学的问题啦，不过现在考虑也不算太晚就是了……嗯，你决定好要去哪所高中以后告诉我就行了，反正我是去哪都没差别啦。” 虽然之前黑子十动然拒了我，但我这么厚道的人又怎么会瑕疵必报地要报复回去对不对？之所以会一口答应下来，绝对是因为我太宽厚仁慈太好说话了的缘故，才不是被黑子无意识的嘴炮给攻略了呢，绝对不是！ “不同意也没关系，请不要将我之前无礼的请求放在心上……唉？”连我回答了些什么都没听清楚的黑子已经自顾自说起了莫名其妙的话来，说到一半突然戛然而止，眼睛来回眨了好几次才终于反应过来，然后又将信将疑地小声嘀咕了句，“我没听错吗？” 我：……既然开口前就已经是准备被拒绝的悲观心态了你还开什么口啊！弄得一口答应下来的我灰常下不了台你造吗！ 虽然不知道那句‘我没听错吗’到底是黑子在自问还是在问我，但听见嘀咕声了的我却不能继续当做没有听到了。已经不知道究竟是该摆出什么表情来面对这只蠢萌的我同样瘫着脸，面无表情地重复了一遍，“嗯是啊，我好像的确是不小心同意了来着……” 相顾无言地对视大约十秒之后，黑子突然有点慌乱地往后退了一步，然后朝着我重重地鞠了一躬，那几乎要将腰线与双腿打成直角地力度，看得我都有点为他的腰杆心塞担心会不会闪着腰了。 “抱歉、不对太感谢了，希洛桑能同意我如此突兀而无礼的要求，真是太感谢了！我本来说出口的时候就已经后悔，对你会答应下来完全不抱期望，但没想到……谢谢你，希洛！” 被黑子这样郑重其事地鞠躬道谢，我反而有点受宠若惊地手忙脚乱了，傻了两秒后自己也朝着黑子的方向弯下了腰，脑袋几乎是贴着黑子脑袋的垂了下去，“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不值得你这么认真地道谢啦，而且……” “…………而且，你不也说了……我们，是朋友么……”我说话的声音越发轻微，到最后已经是跟蚊子叫差不多的微不可查了。黑子能不能挺清楚我在说啥已经无暇去管了，光是这样傻乎乎地说着哈子卡西的台词已经够我捂脸耻半天了的说。 也是到了这个时候，我才终于发现，日本人的鞠躬礼仪是门多么符合人体工程学与社会心理学的社交艺术。 当一个人大幅弯腰鞠躬的时候，他的脸是正朝向地面而不会看见其他人脸的，因为看不见别人捂嘴偷笑表情，所以羞耻耐性可以得到30%以上的增益加成！平时说不出的话，在面朝大地母亲的时候也能勇敢说出来了！ 而且更棒的是，要长时间维持这个高难度姿势必然会导致血流不通畅面部充血，而充血的外在表现症状正是面色潮红……也就说，鞠完躬以后抬起头来就算脸红得跟猴屁|股似的，别人也只会觉得你是生理充血而不是耻得难以为继了哈哈哈哈！ 新技能get！以后大白再也不用担心我勾搭对象的时候说着说着自己先怯场或者笑场啦！ 于是我俩一起保持着这一能促进面部充血掩盖羞涩表情的蠢货姿势半分钟，在我都忍不住开始怀疑是不是新一轮“我们都是木头人不许说话不许动”竞赛又开始了的时候，黑子终于率先结束了这一又傻又二的比拼，抬起来头来脸色红红地看着我，微张的口中还隐隐发出了惑人的低喘。 “你说得对，我们是朋友。所以多余的道谢也不用再说了。”他严肃的表情胜过了双颊上的红晕，直接给了我一种国家临导上台讲话的感觉，“但我还是得说，能认识你，真是太好了。能和你成为朋友，真是太好了。” ……岂可修你能别老换着姿势煽情吗？我脸滚烫得都快能煎鸡蛋了啊魂淡！不行必须忍住扭头捂脸的冲动，反正我现在脸红得跟猴屁|股一样就算臊红了脸他也看不出来！ “嗯，我也是这么觉得的，能遇见黑子认识黑子太好啦。”我以同样严肃的表情，无比真诚地倾吐着心声，“也许说起来有点那为情，但你真的是这里最让我感到亲切的人了……嘤嘤，黑子桑，只有你才会认真地叫我名字而不是乱加什么‘小’‘酱’‘汪’称呼的亲人呐！” 只听前半段还被稍稍感动了下的黑子：……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感觉面前蓝发少年的面瘫脸上有点嘴角抽搐的痕迹出现，而且还伴随有无语而鄙视的目光……啊哈哈肯定是我的错觉啦，黑子这样的面瘫系少年怎么可能会抽催嘴角还露出鄙视目光，尤其是在我刚慷慨陈词完乳此霸气侧漏的心声之后！ ↑所以你的心声到底哪里霸气了啊！ 与黑子约定好一定要选择同一所高中后，我沉浸在『友谊线攻略达成√』以及『与黑子哲也独处cg get√』两个成就中，飘飘然地告别黑子离开了篮球馆，脚步生风快活得跟吃了炫迈一样，根本就停不下来地哼着歌转着圈跳着舞蹦了出去。 “啊咧，奇怪……貌似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忘记了，是啥来着？”通过黑暗的通道快走到篮球馆门口时我才感觉到不对劲，像是将来找黑子的本来目的给忘掉了似的。 苦思冥想了会也想不起来到底忘记什么事情后，我一边嘀咕着“算了，能被忘掉的估计也不是什么要紧事”，一边继续哼起了农业重金属的神曲串烧，蹦蹦跳跳地朝着门口奔了过去。 “你是我的小呀小火锅，怎么吃你都不上火！在伤不起的爱情里挥手沉默～共赴月亮之上大唱忐忑——” 我欢快的歌声，骤然停息了下来。那是因为我刚出篮球馆的门就被人捂着嘴拉进了旁边的草丛堆里，想继续制造噪音污染都不可能了。 而且……赤司菌你今天出门前是忘记吃药了还是怎么的？眼睛红得跟头发一样我好害怕啊……qaq 第037章 首个契约 “那个……赤司桑,有什么想说的话你就直接说好么不要这么看着我可以吗真是慎得慌啊！qaq” 其实我本意是很想直接问他是否今天出门前又忘记吃药了的,但看见那一脸像是要把我摁在地上揍回原型的凶恶表情,立刻就怂了下去,声音都抖了起来。 我一直都觉得赤司征十郎的瞳色有点难以形容,是介于亮金与鲜红之间的那种金红色，在眼睛里有暗光流转的时候看起来格外的漂亮。据说再发动“天帝之眼”这一中二技能的时候眼睛会变成亮金色,不过我因未曾有幸见过的缘故，至今也无法确认这一说法究竟是真是假。 ……他眼睛会不会变成金色我不知道，但会变成血红色像是要把我生吃活吞了一样绝对是真的啊啊啊！ 大白曾经说过,我们殷红色的眼睛在必要时候是非常具有威慑力的,尤其是在独处的时候,要靠眼神慑住人也不是不可能,可惜我一直找不到那种“兔美桑的眼神犀利起来了”的那种感觉。直至今日，被赤司用兔子眼睛恶狠狠地戳出一身窟窿眼后，我才终于明白，原来眼刀子也是可以杀人的。 “……你就这么迫切地想要帮人实现愿望吗？随便任何一个人都可以，绿间可以，黄濑可以，连黑子也可以？” 良久的等待之后，我终于等到了赤司的回答，但与预料不同的是，我所等来的并非是惊涛狂浪般的斥责，而是有点低沉压抑的沙哑问话。不知为何，听见他那句将某种压抑情绪渐渐渲染开的问话后，我的心脏突然触痛了一下。 那种钝钝的，难以形容的，像是被蚊虫蛰了一口然而摸上去却根本摸不到任何伤口的，违和钝痛。 “才不是随便谁都可以。”我声音很小很小、连自己听起来都觉得底气不足地重复了一边反驳，“不是随便谁都可以的啊……我也是，要自己愿意才会签订契约啊！” 也许他说的没错，我表现出来的就是一副迫切着与人签订契约的样子，但就算这样，我所努力追寻着的，也是『能让我愿意』的优秀之人！在平井何夫与赤司父亲谋算着想让我帮他们实现愿望的时候，我压根没考虑过顺势满足他们以便完成自己的任务指标。 不管其他同族们怎么看，那一直停留在理论阶段未曾实战的契约签订仪式，于我而言毫无疑问是极具神圣意义的，尤其是契约签订时由我长耳触及契约者心脏引发魂之共鸣那瞬间的神魂交融，更是令我对其充满了浪漫的憧憬……随便谁都可以？别开玩笑了！ “我才不是那么随便的人呢！不对我不随便好像也不是人来着……总之我才没有那么随便啦！说得我好像从大街上拉个人来就能签订契约了一样真是太过分了，就算要拉，我起码也会挑个帅点的小哥拉！” 没错，就算是在大街上拉个人也要找个小帅哥！不然以后回想起自己值得纪念的第一次时总是有张苦逼大叔脸在旁边当背景的话……绝壁会做噩梦的。_(:3」∠)_ 赤司：……原来不随便的标准就是长得帅点就可以了？！ “竟然会觉得能和你语言沟通成功，我也是醉了。”他扶着额头，声音闷闷地说道，“本以为你怎么也不会去找黑子，没想到你竟然急得连黑子都不放过，怎么，就这么想找个人签订契约然后离开吗？” “不是急着要找人签订契约想离开，而是因为估计待不了太久了所以才急着找人签契约啊！”我瘪瘪嘴，理清了赤司那错误的因果思路，“还有什么叫连黑子也不放过……好好解释清楚啊混蛋！” 赤司的目光暗了暗，深沉地盯了我一会之后，感慨道：“我还以为，你会对黑子这唯一一个至今都没有察觉到你非人身份、简直堪称硕果仅存的笨蛋网开一面，结果到头来果然还是太高估你的节操值了。” “等等、等等等信息量略大我有点接受不了啊！什么叫硕果仅存的笨蛋？还有唯一一个没察觉到是什么意思？快告诉我一定不是我想的那样！” “……难不成你还觉得自己掩盖的很好么？”他语气嘲弄地反问道，“一个连英语都磕磕绊绊的海归？连篮球基本规则都不清楚的男子国中生？你以为反差萌就能解释完你的不合群之处了？” ……嘤嘤膝盖被射的全都是血好痛好痛。qaq 唔，不过仔细回想一下貌似赤司说的很有道理我无言反驳呢，跟黄濑凉太闲聊扯淡的时候总不知不觉被对方引导到外星友人话题上就不说了，和绿间真太郎见面的时候他身上的辟邪物品也总是越来越多，甚至连紫原也有认真来问过我一次“真空包装的太空食物是否比一般零食更好吃”的问题…… 哎原来我是外星银兽的秘密早就已经不是秘密，只有我自己还蠢蠢地把这当成秘密了吗？哦不这真是太悲伤了！_(:3」∠)_ “要伪装成人类，你还差的太远了啊。”赤司拍了拍我的头发，然后还曲起手指捋了捋我翘起的白毛。结合上下语境……不用怀疑，这绝壁是在揉搓动物皮毛的动作啊靠！ “没有人会因为喜欢而连续吃一整年的香蕉蛋糕，也没有人会一年四季都保持同样的气色不知道生病不适为何物，你真是扮演得太差劲了，差劲得让人想把你当成普通人都没办法啊。” 咦原来人类还要定期更换喜欢口味以及玩玩生病y吗？好吧新技能get√，看在传授了我新技能的份上，我就不计较他损我的事情了，“难怪总有种被黑子以外的人当成稀有动物的奇怪感觉，原来不是错觉啊……” “但就算要戳破拙劣的伪装，让唯一一个还以为我是地球人的黑子失望，我也不会后悔。” 回想起刚进篮球馆时看见黑子孤身一人那令人心疼的萧索身影，我的腰杆顿时又挺直了起来，“我不想看见黑子难过的样子，我想实现他的愿望让他快乐，哪怕不为了契约我也会这么做！倒不如说，赋予契约实现愿望这点恰好给了我帮助他的能力，因此我才会找上黑子！” 赤司并未评价或者嘲讽我这幼稚的维护友谊方式，他只是用迫力十足的眼神与我对视着，看得我心神慌乱忍不住别开视线时，才说道：“究竟是什么，让你产生了这样做才是对黑子好的错觉？” 我愕然。 这不是明摆着的嘛。 如果说人生在世就是为了逐梦而生，那么携带着契约而来实现人类愿望的我等，无异于幸福即将到来的宣告者，人因*而为人，因求之不得而痛苦，将愿望实现满足其梦想后，岂非幸福？ “黑子需要的不是回到过去，而是坦然面对现实，然后走向未来。”他对我说道，“你不过试图为他编织一曲虚幻的昔日之梦，让他沉浸在欺骗与虚假之中不肯面对现实罢了。” “……不要小看我啊，只要黑子愿意，这个世界的时间也能为他而驻足，永远在昨日徘徊！将时间永远停留在你们奔跑于篮球场上挥洒青春的美好时光之中，让稍纵即逝的幸福化作永恒！”我激烈地反驳了回去。 “幸福？永远当一个潜藏在我们光辉之下的影子，永远被我们所掩盖，这就是你为黑子定义的幸福？”赤司嗤笑了声，“希洛，你不懂人心。黑子不会同意你的邀约，哪怕是在你充分证明自己有实现愿望的能力之后也不会。那家伙啊……已经在成长，试图从我们光芒的遮挡下超越出来了呢。” 他说的好有道理，我竟无言以对。 ……黑子确实是跟我提到，他对奇迹世代现在以胜利为一切宗旨的原则抱有质疑，认为这才是消磨掉篮球兴趣最终让所有人渐行渐远的元凶。虽然他是很缅怀以前大家一起快乐打球的日子，但如果是他的话，也许更期待着能车翻这五个胜利即一切的中二病、证明唯胜利论是错误的？ 不对这愿望简直比回到过去还要难啊！就黑子那个小身板……没有我的帮助怎么打败这五个挂比！果然我还是得留在黑子身边，帮他实现愿望才行啊！ “黑子的最终道路究竟为何，轮不到你来探索。同样，我也不允许你干扰黑子的决定。”像是看穿了我的心思一般，赤司自顾自不容置辩地下了决定，“你也不准再去骚扰其他人了，奇迹世代的分离是我们默契之下的共同决定。” ……我去刚才你还一副要跟我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的怀柔模样，眼见忽悠不了我马上就暴露出霸权主义的恶劣本质来了啊！ 咦，等等，他怎么凑得离我原来越近了，不过这家伙长的果然帅就算近距离观看也找不到瑕疵啊真嫉妒……诶不现在重点不是这小子为何突然把我压在墙上用手扳着我下巴一副强迫良家少男的恶少样子了！剧情不带这么突飞猛进的啊！ “我说，不准你再去骚扰其他人，听明白了吗？”他低沉的声音在我耳边回荡，潮热的湿气迅速染红了我的耳廓，“当初既然为了契约而主动招惹我，就别想再找别人了。” 卧槽这片场分分钟跳到《霸道队长爱上我》的酸爽是怎么回事，作者滚出来我要跟你谈谈人生理想啊！ 被抵在墙壁上后背发疼的我一龇牙，满脸哀怨地看着霸道红毛队长，说道：“但你压根就没有要跟我签订契约的意思啊，每次我一提到这话题就黑着脸来唬我……看，就像现在这样，我怕了你了换个人还不行啊！” “不行！”他斩钉截铁地回答道。 我：“……” 真是败给这独占欲旺盛的中二病了，这一股子“我的玩具就算不好玩也绝对不能给小伙伴们玩”的强烈*是怎么回事啊，你是童年缺钙吗！默默垂下一脑袋黑线之后，我对赤司叹息道：“大少爷哎，那你就行行好，告诉我你的愿望是什么好吗？虽然没办法像黑子那样逆转因果律那么夸张，但这世界上存在的一切，皆会响应你的愿望而来。” “这世界上存在的一切？钱？权？还是功成名就的自我满足？但这些东西，本来就只有一步之遥啊，还需要你来实现》呵、哈哈……”他嘲弄地笑出了声，刺耳的笑声明明应该是在嘲笑我，但不知怎么的，却让我莫名觉得他此刻的笑声是在自嘲。 他笑得很大声，很夸张，像是将平日里压抑在冷静队长与矜持少爷面具下累积的全部情绪都释放出来了一般，甚至笑得眼角挂满了晶莹湿润的水色。彻底笑够之后，他的表情一点点沉了下来，然后定定地看着我，说道—— “我想要的东西，这世上没有。我的愿望，你实现不了。” 名为慌乱的情绪，自我心头悄然爬起。比起最开始那个红着眼睛摁住我的愤怒少年，此时将所有冷静尽数化为沉着的赤司，其认真之色更加令我无法忽视。而且仿佛在篮球馆里见到黑子抱膝身影时的重现一般，那种木木的钝痛心疼感觉，再次浮现。 我实现不了的愿望，这个世界上没有的东西，真的存在吗？ 我觉得是没有的，但赤司那认真到让我相当成玩笑都不行的表情，却明晃晃地再告诉我：有。 作者有话要说：对不起我又成失踪人口了_(:3」∠)_ 嗯……今天尽量再写两章 第038章 首个契约 时间流逝起来,便如同那从指缝间滑落的沙砾一般,任凭人再怎么徒劳地试图把握住将其挽留,最终也只会刻板到近乎于冷酷地悄然匿迹。 令所有人隐约有些期待却又不愿真正面对的分别之刻，终于是已经迫近在即。短暂的期末时光已然尽数过去，曾经在帝光校园中处处留下过痕迹与笑声的六人,已经到分道扬镳自寻前程的时候了。 我遵循了与黑子之间的约定，选择了与他同一所的高中,而命令我不准勾搭其他人的赤司，却似乎对此无动于衷、不，简直就像是不知情一般。 ——但是他真的可能不知道吗？明明每周末都会不请自入到他家去窜门的我，远不止一次提起过这件事情啊。 好吧，虽然每次在以炫耀口吻提起这件事情的时候，一脸欠揍表情的我总饱含着森森恶意这点连我自己也否认不了就是了，故意在赤司征十郎的面前这么说，我就是想刺激他让他主动说出想实现的愿望究竟为何嘛。 我也是有好奇心的，那所谓都连我也无法实现的愿望，实在是令我深深为之着迷。因为……理论上来说，我所不能实现的愿望应该是不存在的吧。 『只要在这世界上』，就没有我们所无法达成的夙愿，只要是有着资格的人……若是郑重其事地向我们许愿后仍然发生失败，那也只能考虑为是『不存在于此世』这一种可能了。 说实话，我并不害怕赤司会提出什么过于苛刻的愿望来为难我，因为对于我等孵化者来说，真正为难的就只有『契约者没有想实现的愿望』这一点罢了。这并非我目空一切认为自己无所不能了的狂妄，而是在万亿年累积的成功历史之下，对孵化者这一种族油然所生的深切自豪感。 哼，我们可是连小圆脸都能孵化成圆神的伟大qb呀！ 不过可惜的是，因为赤司这厮至今仍然不愿意透露出他到底有啥惊天大愿望，心如挠痒的我至今都不知道那所谓不可能的愿望究竟是啥。 明明连赤司有自己实现不了的愿望这件事情都已经知道了，却就是弄不明白更具体点的愿望究竟是傻……不得不说，这实在是身为一只qb所能感受到的最大悲哀了啊。 哪怕我一年如一日地每周末跑去骚扰赤司，这家伙也死活不肯透露那个秘密愿望究竟是什么。当某次我怒而表示“你丫再这一副非暴力不合作的吊样就别怪我爬墙去找黑子”了的时候，他竟然笑了，还是那种很得意很拉仇恨、让我看了一眼就想糊他一熊脸的欠扁笑容。 “没用的，黑子根本就不会相信你的话，而且他也不会有需要外人帮助来实现的愿望。即使有……那也肯定是你做不到的事情。” 士可忍叔不可忍，叔叔忍了婶婶也得表示不能忍！对于这个三番两次嘲笑我专业姿势储备与业务操作水平的混蛋，我特有骨气地冲着他喷了一口气，然后……扭头离开了他家，并且嘴里叫嚣着我再也不来了之类想起来就令人哈子卡西的傲娇台词…… 等等，一直厚着脸皮不请自入的不就是我吗？那时候我究竟是脑回路有多惊奇才能撂下“哼不爱你了你求我我也不来了”这种耻度爆表的台词来，还自觉这是成功反抗强权暴政霸气值侧漏爆表了的表现啊！ “希洛桑，你的脸怎么又红得跟小苹果一样了，生病了？”走在我旁边的黑子哲也如此问道，显然是对于我走路走到一半突然cos鸵鸟恨不得把头埋进地下的行为相当不理解。 “不，没那么严重，只是突然回想起某些高耻度的黑历史于是哈子卡西了……”我跪在地上嘤嘤道，“我真是太愚蠢了，嘤嘤好丢人……” 黑子哲也瘫着脸将我从地上拽了起来，示意我看向周围那圈一边偷偷打望一边窃窃私语的学生们，说道：“希洛桑又想起什么羞耻事情害羞起来了我不知道，但我能确定的是，如果你继续在开学第一天就表演当众打滚的话，你的黑历史又会再多一件出来。” “……不过希洛桑也许会觉得债多不压身耻着耻着就接受这一设定，然后还开始得到愉悦了？”想了一会后，黑子又歪着头吐槽道。 等等，我纯洁善良善解人衣的黑子菌你肿么了！刚才那句恶意都快盈满溢出来的毒舌吐槽肯定不是你说的吧！要是连你也不爱我了我在这冷酷无情无理取闹的世界上活着还有什么意思……还不如一头撞死算了！ “啊，没这回事，我依然还是很爱希洛桑的。”给完一棒子后他又果断摸头安抚道，“但是，如果希洛桑继续在大庭广众之下羞耻y的话，我想我一定会远远躲开装作不认识的。就算是我，也存在着三观正常的羞耻心有木有……” ……你的意思是说我不知羞耻了吗！嘤嘤黑子你果然不爱我了，我要跳槽去洛水还是洛山那个高中勾搭赤司去……不要拖我衣领我自己会走，你明明还没我高的！qaq “身高不是问题，年龄不是距离。这句话不是希洛桑自己说的么。”黑子一边拽着我衣领把我拖走，一边面无表情地说道，“我不想将希洛桑抛弃在满目陌生人的开学典礼上，也不想继续陪着希洛桑一起羞耻y，于是就只有把你拖走这一个选项了。” 喂喂你不觉得你拖着我走的画面耻度更大么！手动捂脸绝望ing…… 在群众们力度更大的围观之下，黑子将我拖行出去足足有一百米后才终于松开了拽着我衣领的手，得到解放的我连滚带爬地翻身站了起来，害怕在地上赖着坐得久了点又会被黑子当成包裹拖着走。 我本以为黑子会松手是拖我拖得累了，但站起来之后我才发现，自己原先的猜测显然错了。正愣愣看向某个方向的蓝发少年，绝壁是看的太入神了才会松开拽着我衣领的手啊！ “嘿嘿，在开学第一天就碰到了篮球社团的前辈招新，黑子你果然是跟篮球有着不解之缘啊。”我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在视线顺着黑子注目方向看过去后马上就露出了会心的笑容，“想去就去啊，口嫌体正直的傲娇差评！” “我没有傲娇，看的也不是在招新的那些篮球社前辈，而且口嫌体正直明明是形容希洛桑的词语，不要乱套到我头上。”黑子拍开了我搭在他肩上的爪子，目光沉沉地转过头来对我说道，“希洛桑还真是笨的可爱呢，还没有看见吗？” 我只将他的辩解当成是不愿承认的傲娇表现，伸手扯着他的面瘫脸，扯出一个滑稽的笑脸以后自己咯咯笑了起来，“我除了篮球社在招新以外确实是什么都没看见，不知道你看见了啥灵异现象？” “那边，那个正在和前辈说话的红头发新生旁边，个头稍矮点的黑头发新生，玩手机那个。”黑子没有继续拍开我捏住他脸的爪子，而是继续将视线投向了篮球社招新宣传那边，有点口齿不清地说道，“就是黑发红眼的那个？看见了吗？和希洛桑长得一模一样，简直就像双胞胎一样呢……” “不，双胞胎都没有这么像，应该说是简直就像同一个人，要不是头发颜色有区别，我都以为希洛桑瞬移过去了。” 顺着黑子这次更加清楚的描述看去，我终于看见了黑子真正所注目的那个人。而仿佛是心灵感应似的，在我看过去的同时，本来在看着手机屏幕的黑发新生也刚好抬起头，恰好撞上了我的视线。 当目光在空中遥遥交汇的那一霎那，他露出了韵味说不清道不明的笑容，而我，则捂着因太过震惊而头晕目眩的脑子，跌跌撞撞地往后退了一步。 那家伙……库洛……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第039章 首个契约 身经百战见多识广的读者们都知道,只要是剧情稍微长一点的剧本里，主角都一定会有一个英俊潇洒俊朗不凡背负着天才之名的宿命对手。主角看上的漂亮妹子他也一定会看上,主角想要取得的珍宝他也一定想要,主角的每一次功成名就,都是踩在这位可怜的宿敌菌背上所达成的…… 曾几何时，我也天真地以为库洛就是我设定上存在的宿敌菌，但事实证明我果然还是图样图森破，宿敌什么的设定……那是隔壁老王家的起点设定啊！胡乱往我自己这个唧唧主角身上套实在是想太多了有木有！ 我和库洛几乎同时诞生的，这在孵化者群族之中是极度罕见的现象,通常情况下每一个孵化者的诞生都源自于一个宇宙湮灭刹那的最后悲鸣,作为“不要再让历史重演”这一悲愿的延续，每一只孵化者都各自承载了穿梭在各个次元间尽力维持宇宙活力的重要使命。 那就是，与重要之人契约,实现他们的愿望，以此来释放他们所身具的所有潜能，回馈他们所在的宇宙。 如果说每一颗流星的陨落都意味着一位契约者的愿望实现与契约达成，那么我们孵化者诞生的象征，便是某个宇宙的消亡。这也就意味着，契约者可以成片的出现，但孵化者却不可能同时诞生。 但我与库洛却正是将这一“不可能”转变为现实了的，双生之子。 哪怕是到了现在，我们的族人也没能弄清楚双生奇迹出现的原因究竟为何，我俩的诞生是因为有两个宇宙同时消亡了呢，还是同一个宇宙最后的悲愿中诞生了两个迥异的孵化者呢？没人知道，而且，在发觉到我与库洛的不同之后，也没人再想探究我们为何会一起诞生了。 为什么？大概是他们觉得，我这种笨蛋竟然与库洛同时诞生什么的，对库洛来说都足以称之为是污点或者不幸了吧。所以他们都默契地选择了遗忘这一点，完完全全将我们当成了两个不同的个体来对待。 一个是，迄今为止屡战屡败屡败屡战已经让他们失望到麻木了的，废柴希洛。另一个，则是出手从未落空过光辉胜绩足以令所有人为之敬仰的，天才库洛。 我也曾坚信着一定会有废柴吊车尾逆袭高富帅天才的王道逆转剧情出现，但是在六十多次连续失败与六十多次连续成功的刺目对比之下，我也只有捂着被刺得鲜血淋漓的狗眼，默默哀叹一声，感慨一定是这厮在胎体孕育时偷走了我的所有天赋技能点…… 有时候我也会觉得纳闷，诞生之初完全一样的我们为何会变成现在截然不同的样子呢？ 分明是同样的容貌，微翘着唇角眼神赤忱而热烈的我只会被女生们抱进怀里揉搓大叫好可爱，反而是抿着嘴唇冷着眼神一副欠揍模样的库洛被大赞狂霸拽炫酷……尼玛，我也想体验把霸道总裁的感觉啊！ 我的成长史，基本就是被压迫在库洛阴影里含着热泪顽强奋斗的悲情史，这种所有成就都集中在对方一个人身上自己只能咬着手指仰望的心情，说多了都是一脸的辛酸泪。 总而言之，我不想看见库洛，因为一见到他就会因那刺目而鲜明的落差感到沮丧，甚至连自己是否还能继续坚信着努力终会迎来成功都不再确定……嘤嘤你们还不理解？拿着手中79分的卷子去看看人家考149的学霸大谈“我还差得远进步空间还很大”就明白了！ “抱歉，我突然想起来有间很重要的事情忘记了，黑子你先忙着我走了哈！”见着库洛就跟老鼠见到猫一样不自在的我抖了抖鸡皮疙瘩，跟黑子匆匆说完便向着篮球社招新所在的反方向跑了，那速度简直刷新了我的短跑爆发记录。 “希洛桑，等……”面对着跟兔子一样撒腿就跑出十米开外的我，黑子除了眼睁睁看着我凭借矫健身手窜入人群之中销声匿迹以外，根本什么都做不了。直到我跑的看不见人影后，他才像是慢半拍地反应过来了似的，小声抱怨道，“什么嘛，不还是扔下我一个人了。” 抱怨过我不讲道义将他甩在这里自己跑路的可耻行为之后，黑子重新将目光投在了不远处篮球社招新的人群中。重新打量几秒之后，自言自语道：“不过果然还是长得好像啊……希洛桑突然有事离开真是太可惜了，能见到与自己长相一样的人也是种新奇体验吧。” 到现在还没搞清楚我为何会撒腿就跑的黑子，在犹豫一小会后，还是向着篮球社招新的方向迈开了脚步。对于弄不清我与库洛之间奇妙关系的黑子来说，这位与我长相异常肖似的新同学还是相当具有吸引力的。 而且……在那边拦着人推销入部申请的，是篮球部啊。 “哎，这位同学，你看你身高如此傲人体格如此健壮不打篮球简直就是浪费天赋，真的不考虑下加入我们篮球社吗？虽然我们成立时间不久但也已经是受到学校认可的正规社团……哎同学你别走，真的不考虑下吗！现在不同意也没关系你起码拿张入社申请表再走啊！同学等等，等等啊！” 刚一靠近，黑子就被正在到处拉人的篮球社团前辈们给镇住了，这股子浓郁而彪悍的传销气氛到底是在闹甚？！疑心自己不慎闯入什么牛郎社团招新处的黑子甚至还茫然地抬起了头，看了看白板上写的社团名字，确认是篮球社没错后，才小心翼翼地又向前迈了一步。 ……这真的是篮球部招新而不是可疑的人贩子团体吗？ 又一次看见负责招新的某前辈死死抱住路过新生的大腿，哀嚎着跪求对方入社后，满脑袋黑线的黑子不由得开始怀疑起了自己在高中志愿上随手填写了诚凛的决定是否正确。 这个似乎成员极度紧缺的社团，正在以强拉学弟们入伙搞传销的精神在为自己社团做着宣传，每一个路过的男生无论高矮胖瘦都会受到来自他们的热烈邀请。对于篮球社来说，他们洋溢的热情自然是极好的，但对于各位无辜的路人们来说…… 咳咳，这估计已经不能算作是热情，得说成是精神污染才合适了吧。 在这种每个男性同胞都唯恐被强拉入伙的关键时刻，黑子毫无存在感的优势便彻底显现出来了，当他突破重围堆积着厚厚一摞入社申请表的中央地带后，那些还在忙着拉新生入社的前辈们也没有一个注意到他的，让他成功混进了无人防卫的核心区域。 也是在绕开那些战斗力堪比丧尸的前辈们以后黑子才发现，感情篮球部那些有限的人力全派出去拉人了，反而是在堆积着入社申请表的桌子这里没一个正式成员，只有那个相对同龄人来说身材高大多了的红发男生弯着腰在桌子上填表，还愁眉苦脸似乎很为难的样子。 “一年生……一年生、一年生怎么写的？库洛，一年生用日语写出来是怎么写的来着？啊啊这些人真是够了，光把我拉进来都不指导下怎么填表啊！” 红头发的高大男生烦躁地挠了挠头发，将手中的笔重重扣在桌子上后，朝身边还在对着手机屏幕入神的黑发同伴抱怨道，“库洛你也够了啊！快来帮我写下表，我日语都快忘记该怎么写了……” “都二十一世纪了，他们当然不知道还会有光会说不会写的文盲存在，而且你的日语口语说得如此标准，所以就理所当然地觉得你能自力更生填完申请表咯。”黑发红眼的新生啪嗒一声合上了手机，动作潇洒得仿佛校园日剧里耍帅的男主一般，“加油啊火神君，都高中了，遇到不会写的字就别再找我了，多丢人。” 被称作火神的红发男生一脸怨念地看着他，“我老早就让你帮我补习日语了啊！那时候忽悠我说只要能说会听就够了的家伙是谁，站出来我绝对不打死他！” “我怎么记得，我说出这句话的语境是在你问我『下飞机看不懂机场指示牌』的情况下来着？对于知识获取全靠书本的校园来说，还会天真觉得日语文字不熟也没关系显然是你自己的错。另外……如果你真需要帮助的话，也许你旁边那位同学会很乐意帮助你？他看上去对你很感兴趣哦。” 听见同伴这么一说之后，一直苦着脸在申请表和黑发同伴之间来回转换的高大男生才抬起头，将视线转向了自己空无一人的身边，然后……不负他那位腹黑同伴所期望的，被无辜眨着眼睛的黑子吓了一跳。 “我靠你什么时候过来的……不对你是谁？站在我旁边干嘛？不声不响得很吓人啊你知道吗！” 黑子瘫着脸看他，对于这么大个男生还被自己吓倒的行为歪头表示不解，“我很正常的走了过来啊，你没有注意到吗？至于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这里不是篮球部招新的地方吗？我也想加入篮球部，所以就准备来这里填表了。” 不提到填表还好，一提到满目尽是不认识的假名与汉字的申请表，红发男生刚才还满脸愤慨的脸又垮下去了。瞅了瞅自己事不关己看好戏的同伴之后，红发男生只能咬咬牙，向面无表情看不出在想些什么的黑子低声请求道：“那个……你能帮我填下表吗？我刚从国外回来，对日语不太会写……” 岂止是不太会写，连一年级的小学生都比你强吧……黑子看了眼对方那张满目狗爬体写的跟一群蚯蚓般扭曲、还不时夹带点英文的申请表，嘴角可疑地抽搐了下。 但是当他的目光移到最上那一栏，看见笔画端正与下面那堆蚯蚓假名比起来简直不像出自同一人之手的名字后，却骤然凝住了视线，将姓名栏里那个名字，轻声念了出来，“火神……大我？” “是啊，我的名字是火神大我……很奇怪是吧，嘿嘿，我也觉得挺奇怪的。”红发男生又挠了下头发，对着黑子露出了个与外表不太符合的腼腆笑容。 但是，黑子却没有接话，只是死死地盯着那个名字，眼中看不见光彩。 他是认得这个名字的。火神大我，一个听过一遍就会很有印象的奇怪名字。 因为，在某次我半真半假地提出要帮他实现愿望的时候，曾经，不慎说漏嘴过这个名字来。 作者有话要说：本世界中的另一只qb，终于登场啦 跑到美国玩火神养成y什么的…… 第040章 首个契约 “……所以说,那家伙到底为什么会冒出来啦！” 以光速逃窜离开躲进阴暗小树林里后，惊魂未定的我以连环夺命call硬是把还在休假中的大白给call了出来,连开口的机会都不给他,劈头盖脸就是如同连珠炮弹一般的哭诉砸了下来。 为了将自己所遭受到的不公待遇与悲惨事迹解释清楚,我声泪俱下地就库洛为我带来多大心灵创伤与精神打击一事说了整整半个小时，直接把大白地脸都说成了一张“囧”才罢休，最后气鼓鼓地用质问结束了这一单方面的对话。 “……小白啊,库洛也在这个世界,这和你是否能成功签订契约之间有关系吗？如果你和黑子或者赤司真的进展顺利的话,有他无他都是没区别的吧,再说了，库洛的任务目标从一开始就定在了火神大我身上,完全不会影响到你啊。” 终于能够开口说话的大白一语中的，直接拆穿了我企图将锅全部甩给库洛的可耻目的,让我试图先声夺人确立下『赤司和黑子不爱我怎么想都是库洛的错』这一既定认知的妄想直接破灭。 “嘤嘤，我不管啦，反正我不想见到他，看到那家伙我就难过。”我脸挂着两行宽面条热泪，像只无家可归的小狗一样蹲在地上，一边吸着鼻子一边跟大白咕哝道，“大白我不想待在这里了……让我回去好不好？或者能转校到别的地方也行啊！” 当我将这句话说出口后，大白脸上无奈的笑容收敛了起来，罕见地冲我板起了脸，声音也不复以往温和地斥责道：“你忘记之前自己是怎么说的了吗？这次一定会成功已经说过几遍了？要是只因为库洛也在这个世界就打算半途而废的话，那你是将自己的愿望都当成儿戏了吗！” “……我知道，我知道的啊。不想再被当成一事无成的废物，不想再被其他人有意无意地忽视，我也想改变的啊！”我抱着膝盖将脸埋了进去，只有闷闷不乐的声音传出来，“但是，我真的和库洛合不来，有他在的话我肯定会被欺负的很惨很惨的……” 见我作出这般可怜兮兮的动作，一向对我心软的大白就是真有十分火气也能去掉七分，更何况刚才他板着脸说重话的时候显然也是佯怒居多，被我这么一示弱顿时就没脾气了。一声绵长的叹息之后，他伸出手，在我头上摸了摸。 由光子所组成的虚拟影像是没有真实触感的，但那掌心的温暖却似乎跨越次元与虚实的间隔传递了过来，我茫然抬起头，看见的便是大白那混合着忧心与悲伤的复杂眼神，“小白，别这么说库洛，让他听见会伤心的。” 伤心……？开什么玩笑，让那恶劣的家伙听见的话只会继续嘲笑和捉弄我还差不多！ “打开次元间隙，与故事中的世界建立连接通道是需要耗费不少能量的事情，不过因为在契约达成后我们也能获得不菲的回馈，因此很少会有人在意这个。” 维特并没有继续规劝我或者为库洛解释什么，反倒是转而谈起了之前一直没有告诉我的事情，“对于新生儿，通常都会有一个具有经验的同族来引导他，就像我和你的关系一样。库洛是我见过的最具有天赋的新生儿，除了在第一次任务时接受过帮助以外，他一直都是一个人独自奋斗到今天。” 嗯，让我们穿越到任务目标所在的世界里是需要耗费能量的，这一点我早就知道了，虽然大白一直没有主动告知，但是从其他同族们越来越冷淡的态度，以及偶尔不小心听见的风言风语里，我依然还是知道了。 『希洛那家伙，除了浪费开门的能量以外根本完成不了契约啊，摊上这么个包袱还能和颜悦色不发脾气，维特也是蛮拼的了。』 我知道啊，与我同时诞生的库洛，从第一次得胜归来开始便已经独立，不再接受任何人的引导或者帮助，以全战全胜的傲人战绩成为了所有族人为之钦佩的骄傲。 而我呢？到现在都还是在拖累着大白的一个包袱……因为觉得很对不起大白，所以我很努力很努力地尝试跟目标签订契约了，但最终却总是因为这样那样的而以失败告终…… 我知道，自己一直在浪费着大白的帮助，是甩掉以后比现在更为轻松的包袱，所以我才一直装作不知道，害怕大白也会像其他人一样，在一次次的期望落空坠成失望以至心灰意冷后，用不再温柔的冷漠视线看向我，让我别再拖累他。 我曾经以为，距离着大白也对我失望的那一天应该还有很远很远，但现在，我却……已经不再确信了。 他跟我说这些话的意思究竟是什么？点出库洛很早就已经独立的事情是在暗示我也该独立起来，不要再依赖他了吗？是不是我刚才的表现令他失望透顶，已经决定放弃我了？ 无尽的恐惧与不安如潮水般奔涌而来，将不知所措的我淹没，什么委屈什么抱怨全都忘到了九霄云外，在我胸腔之中所余留下泛滥汹涌的，唯有对于“连大白也要放弃我了”的惶然。 大白的话就此戛然而止，先前话中的意思究竟为何也不得而知，这谜样的沉默滋味于我而言简直无异于煎熬，心脏仿佛被骤然揪紧，盯着地面的视线开始渐渐发黑，甚至连呼吸也几近于停滞。 “小白，你……” 犹如来自审判官裁决之槌降临前竭力维持着平静却依然停不住颤抖的犯人一样，我来只听见维特的声音仿佛惊雷般在耳边炸开，杂乱而辨识不清的声音一股脑冲进耳中，带来阵阵失重的晕眩。 我不敢抬头看，因为我害怕看见他失望透顶的表情；我不敢认真听，因为我担忧会听到他说以后别再去打扰他…… 然后，似乎是神听从了我内心深处的祈愿一样，维特焦急的声音越来越渺远，光子虚拟出的身体也越来越透明，他向前垮了一步，像是想要搂住摇摇欲坠的我，但濒临消散的虚幻身体，却根本什么都握不住。 唔，不对，这不是什么奇怪神明的帮助，应该是因为我快昏厥了所以才会导致通讯断连吧……也是，本来由我发起消耗颇大的跨次元对话就有点勉强，更别说还自己废话半天浪费大把时间，完了还产生如此剧烈的情绪波动，本来就满负荷的精神会耐受不住崩溃也正常。 不过这样也挺好的吧？大白想说什么都没听见，没听见就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将今天的事情全部忘掉，忘掉…… “……这笨蛋，是想找死么。” 我身体无力地向后倒了下去，但却似乎并没有如同预料地撞上冰冷地面，反倒是落入了一个有点温热的怀抱。在意识溃散前的最后清明中，我努力地想辨清接住我的人到底是谁，但模糊的视界中除了天空的湛蓝以及糊成一团的黑色头发以外，什么也看不出来…… **************************************************************************** “啊，库洛你突然离开干什么呢，把我扔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走丢了怎么办！”看见一度消失的黑发同伴终于又回来后，头发如同燃烧烈火般鲜艳夺目的红发男生立刻嚷嚷开了，显然是对于自己被随意扔下十分不满的样子。 但是在看清对方肩上似乎还扛着一坨不知名生物，并且这坨不知名生物貌似还穿着与他们相同的新校服之时，红发男生突然乐呵了，站起来对着黑发同伴胸口擂了一拳，挤眉弄眼道：“库洛你小子行啊，这才多久就给扛回个人来了！哎怎么还是昏迷的？喂喂我说你该不会直接把人打晕就扛回来了……” “希洛桑！” 红发男生的话被一声惊呼所打断，他旁边瘦弱点的蓝发少年在看见被库洛扔下的那坨不明生物后，发出了短促的惊呼并且立刻上前蹲下了身子，将不明生物翻来覆去看了半天确定没少肉也没被削肾后，才松了口气，对着将不明生物扛回来的库洛问道：“希洛桑……他没事吧？” “死不了，别看他好像身娇体弱易推倒，实际上命比小强还硬。刚才他从我肩上直接自由落体到地面你也看见了，连个红印子都没摔出来，完全不用担心。”刚快递小哥附体完成一次暴力搬运还不自知的库洛抖抖肩膀，异常无良地吐槽道。 “……但是这么摔下来希洛桑肯定很痛吧。”黑子还是有点不放心地上下察看了一会，确定这么难，真没摔出问题以后才抬起头，冲着拿起申请表在桌子上填写些什么的黑发男生问道，“那个，库洛先生，刚才那个你还没回答就离开了的问题……” “哦，你是问我跟地上那坨有啥关系，为啥长得那么像对吧？”库洛一边行云流水地填着入社申请表，在洁白纸张上留下笔锋明朗的漂亮文字，一边还能闲闲地转回头朝黑子扯了扯唇角，怀着满满的恶意，说道，“虽然不愿意承认，但地上那坨，的确跟我同年同月同日生没错。” “嗯……按照你们人类的理解，还在装死的那坨，就是我愚蠢的弟弟之类的角色吧。” 作者有话要说：小白其实很幸福，他周围不少人都在以自己的方式爱他，只不过，因为长期失败的不自信，导致他不敢相信自己其实招人爱啦…… 说了傻白甜就是傻白甜，你萌相信我好不好（严肃脸 第041章 首个契约 “刚才,你有提到过……『你们人类』,对吧？”迟疑了一会后,黑子哲也还是将问题问出了口,“这是否意味着,你、不，应该是你们，和寻常意义上的人类不一样呢？” “我并不介意回答这一问题，但这里不太适合谈论这个话题，不是么？”在黑子抓住关键词提出质疑的同时,库洛手中的入社申请表也正好填完，在手中三份申请表末端分别署上三个不同的名字并叠好放在桌上整理成一摞后,他才将视线转移到了蓝发少年的身上。 他懒散而轻慢地打了个哈欠，然后笑道：“距离报道典礼正式开始还有一个半小时，找个僻静的地方聊聊也来得及哦，比如体育馆后的小树林之类的。” 将手中整整三份的申请表交给热泪盈眶的篮球社前辈们后，已经吸引来不少女生偷偷围观的黑发新生便离开了这个本就因抓壮丁行动而热闹非凡的地方，与体格较之寻常东方人更为高大的火红短发同伴一起，不带走一片云彩地悄然离开，只留下了数十声少女们遗憾的叹息。 库洛与火神大我都离开后，黑子也同样觉得继续待在这里太招摇了，奋力抛投大师球捕捉新生的前辈与殊死抵抗试图逃离捕捉的新生们共同谱写出了一区惨烈的战争诗篇，哪怕是存在感薄弱不容易被人察觉到的黑子，也有点担心自己会被卷入这场人民战争的汪洋中不得脱身。 于是他也不再停留，半拖半抱地将不知名生物从地上拉了起来，打包携带着一起离开了战况焦灼的战场，向着库洛所说的僻静小树林走了过去。 “……也太轻太软了吧，简直像是没有骨头一样呢。”在前行的过程中，黑子自言自语道。 当黑子抵达目的地时，长相与他友人如出一辙的库洛已经在那里等候多时了。 挺拔欣长的身躯半倚在柏树上，剪裁合身的衬衣与长裤勾勒出了纤细却不显瘦弱的轮廓，配合上阖眼小憩的慵懒神态，即使是见惯了奇迹世代同伴们出色容貌的黑子也不得不承认，眼前的这个人有着不逊于他们的出色外表，对于青春期的少男少女们来说简直就是无法抗拒的吸引力。 明明是一样的长相，但不管怎么看都感觉要比希洛桑帅气得多呢……果然是气场的原因吗？一联想到傻乎乎的兔子就怎么也没办法和帅气一词联系起来了呢。黑子在心中默默吐槽道。 环视一周发现这里除了对方与自己以外并无他人后，黑子率先问道：“火神君呢？没有和你在一起吗？” “嗯，他说对将会发生的事情没有兴趣，所以就干脆没有过来了。”库洛睁开眼睛，先是看了会被黑子环抱住还没清醒过来的不明生物，然后才将目光挪到了黑子身上，“你和火神应该是第一次见面才对，倒是对他有点在意过度了呢……看见名字的时候也是。” 黑子并没有避开他那探究味十足的视线，反而是堂堂正正地对视了上去，坦然道：“在今天之前我就已经听到过这个名字了，而且因为名字太过特别，所以印象很深刻。” “嚯？”库洛意味不明地轻笑了声，“于是呢？” “……提到这个名字的，是希洛桑。他问我如果爱神要赠予我一个恋人的话，我会选择什么类型的。虽然当时我只觉得他是在来玩笑，但除了桃井桑和黄濑桑他们都被提及到以外，我并不认识的‘火神大我’也出现在了选项之中，这让我很难以理解。而当时希洛桑的表情也不像是在随口胡诌某个并不存在的人物，所以我就开始疑惑，思考是不是他知道的某些我们都不知道的事情。” “如此符合那笨蛋的风格，十有八|九是真人真事了。蠢爆了地想去试探别人，结果自己老底被掀了个精光都不自知，确实像是他会干出的事情来。” 库洛一针见血地做出了如是辛辣点评后，复又问道，“所以你才会直接向我问出我们是不是人类的问题来？嘛，你还会因为不确定而求证这一点也让我稍微有点吃惊就是了，我本来以为他早就跟你坦白了——或者说，即使那个笨蛋想隐瞒也根本瞒不住的。” “……差不多就是这样子吧，在国中的时候，我的其他朋友也或多或少感觉到希洛桑的异于常人之处了，只有我没发觉——不，也许早就发觉了，只是一直没有往深处去思考罢了。”黑子说道，“不管希洛桑是什么，我只需要知道他是我的朋友这一点就足够了，剩下的，他愿意说的时候我再知道也不迟。” 库洛好笑地勾了勾唇角，反问道：“既然这样，那你今天又问我作甚？” “『反正能确认我们是朋友就足够了』，我原本的确是这么想的，但我越来越发现，这根本就不够。”黑子微垂下头，视线不再与库洛相对，而是注视着地面，声音也低落了几分，“希洛桑很认真地拿我当朋友了，但也就只是朋友，他烦心的事情，忧虑的事情……全都没有告诉过我。” “我很早就发现了，本来总是很悠闲很懒散的希洛桑突然紧迫了起来，像是有什么亟待完成的事情促使着他焦头烂额一样，哪怕跟我在一起的时候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但叹气的次数却越来越多……” 黑子向着仿木桩样式的矮凳走了过去，动作轻柔地将怀中体重过轻的白发少年放下，看着对方在昏睡中也无意识蹙紧眉头抿着下唇的动作，眼神黯了黯，显得有点难过，“我很想知道他为何困扰，想帮他解决苦恼，但那时候还总得让希洛桑强打起精神来开解安慰的我，根本没有开口的立场。” “跟赤司君私下见面的次数越来越多了也是，偶尔会在空无一人的地方对着天空说话仿佛跟人交谈也是，希洛桑自己的事情从来没有告诉过我。每次看见我的时候总是扬着笑脸，但是这样的希洛桑，却让我很担心。” “关于希洛的事情，我想知道的有很多很多，但是我没办法对他问出口，因为不想看到他因回答不上来而窘迫难过的样子，所以什么都没有问过。”将视线从白发少年脸上收回后，黑子重新抬起了头，看向库洛的目光坚定而沉着，“所以，我只有问你了，问你关于希洛桑烦恼的真实原因。” 在黑子将人放在木桩矮凳上的时候，库洛也走了过来，一派悠然地坐在了刚好与白发少年相对的位置上。如果忽略掉旁边的黑子，再将他脸上那玩味的神情ps得更加柔和一点，两位容貌同样出色的少年对坐在一起也不失为和谐画面。 “很感人的内心独白，虽然只是个笨蛋……不，应该说正因为是个笨蛋，所以才能遇见真心相待的朋友吧。” 说这话的时候，库洛目光并未聚焦在黑子身上，显然有点敷衍的样子，“但是啊，因为舍不得问他所以就来问我，这样真的好么？也许他不告诉你的原因就是不想让你知道，被你知道以后，他可能会比你直接询问来得更加难堪窘迫哦？——不过想象下他面红耳赤的画面到也颇为有趣呢。” 黑子并未因库洛的话而动摇，“请告诉我，你和希洛桑的真实身份究竟是什么，一直以来让希洛桑困扰的麻烦又是什么。我和他是朋友，所以我不想只是单方面地接受来自朋友的帮助。就像希洛桑会担心我一直努力开导我一样，我也想要帮助希洛桑！” “……你这么认真的话，那我也没有办法了。”库洛单手抵在比木桩矮凳稍高些的木桩矮桌上，撑着半边脸，神态是一种兴趣缺缺的慵懒，似乎黑子的真情吐露完全没能打动他反而让他感到无聊了一般，“最后提醒一次，知道真相后也许你会后悔，会有种世界都变得不真实了的恍惚感，并且希洛也不会因此而高兴……即使这样，你也不改变主意吗？” 短暂的沉默之后，黑子点了点头，“是的，我想知道。” “ok，授权确认，《文明保护法案》限制解除……确认中……完成，——请看向这边，我在这里。” 前半句话，尚且还算正常地出自黑发男生之后，但是在可疑的停顿结束后，单手撑着脸的黑发男生却一下子倒了过去，软软地趴在了木桩矮桌上，似乎失去意识陷入昏迷了。 昏迷中的人是无法说话的，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常识，所以黑子所听见的后半句话显然不可能来自黑发男生之后。顺着与之前声线并无二致但位置感却截然不同的声源方向看过去后，即使是一向面瘫的黑子，也不由为眼前不可思议之景而怔住，讷讷张着嘴，不知所言。 “嗯，你的第一个问题，我和希洛究竟是什么……答案，就是这个。”从松鼠大小的黑毛红眼异兽口中，吐出了散漫而性感的男性声音，黑子无比确信，这就是先前库洛说话时的声音没错。 “孵化者incubator，简略称为qb也行。这就是我，这就是我们，库洛与希洛的真实样子——啊对了，那家伙是白毛来着，除此以外，我们没有任何区别。”异兽甩了甩两只长耳，猩红的眼睛中荡开了因不再需要压抑自己而产生的愉悦，“正如你所猜测的，我们不是人类……其余问题，还需要我继续说明吗？” 在新闻联播上传闻十多年也未曾有切实证据能证明存在的非人形智慧生物骤然出现，这对于接受着现代化科学教育而长大的黑子哲也来说，无异于是发现新世界的巨大冲击。已然身处于世界间隙之间的人类少年尚未从潮水般奔腾不息的震惊中镇定下来，身体便已经快过大脑地行动了起来，亲自推开了前往常识以外另一侧的大门。 “……请告诉我。” 第042章 首个契约 我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呃,说是梦也不尽然,比起光怪陆离又荒诞不羁的梦境来说,正在我眼前一一呈现让我如临其境的,实则是已经久远到令我快要忘记、重现起来简直都失去真实感了的往日记忆。 那真是一段过去很久很久了的事情了，以至于我看见那两只依偎在一起的小兽时,甚至发出了短促而惊异的低呼——天呐，那个连眼睛都睁不开趴在另一只身上不松手的，真的是我吗？ 情感上已经无法接受有着这样一段经历的我陷入了沉默,但从角落里浮现起的点滴记忆却又清晰分明地在强调着：这就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 嗯，这的确是我刚出生不久时所真实发生的事情,因为当时的情景、自己的每一个动作、甚至是趴在库洛身上打滚的柔软触感,都无一例外能够清晰地回想起来。那忘却太久了的真实，全部都伴随着梦的延续,一点一滴地分明重现了出来。 qb是没有所谓的幼年期的，我们从诞生之处便已经是具备完整智慧与独立意识的个体，并且因为身体的可更换性，即使是刚出生的幼兽也能顺利转变成与普通族人无异的成年样子。所以要用年龄来衡量我们，实在是一件没有意义的事情。 但身体无需成长却并不意味着我们从生下来便没有任何变化了，即使具备着完善的个体意志，但如白纸般纯粹的新生灵魂上依然需要人来点缀上孵化者应有的色彩。这也是为何大白总是会照顾着我培养着我的原因了，他是我的引导者，是我本该最亲近最信赖的师长、父兄…… 为何要加上本该呢？因为啊……我不仅是我，还是我们啊。 在我与库洛之前从未有过双生儿同时诞生的案例，所以族人们自然也拿从出生开始就黏在一起的我们有点手足无措的感觉。 按照正常经验，新生的qb应该很快就能模仿着自己引导者的样子融入群族之中了才对，具备着高等智慧却缺乏经验的新生儿会下意识地学习起周围同类，很快在纯白画卷之上涂抹出一只孵化者应有的样子。 但这一『应该』，却在我与库洛的身上失去了效力，因为我们是同时诞生的，所以我们对于彼此的归属感远甚于周围那些与我们只有六七分相似的族人。在刚出生的那一段时间内，固执认定着只有彼此才是同类，大概我和库洛都是这样的吧。 ……不，说是同类都不太恰当，毕竟当时的我们甚至连孵化者啊族人啊同类啊之类的概念都没有，只是凭着源自灵魂深处的那份亲密，下意识地靠紧在了一起。 我是我，也是我们，我是他，他是我，我们是不可分割的同一个体……像这样将对方也当成自己了的奇怪执拗，一直持续到希洛库洛这两个分别归属于我们之一的名字出现后，才终于消停了下来。 当时的我们究竟有多亲昵与融洽，不用我说也能想象得到吧？因为觉得本该是一体，所以甚至连走路都是耳朵缠着耳朵你走左脚我走右脚的……回想起来都觉得难为情啊。 幸好希洛库洛这两个名字劈开了仿佛连体婴一样的我们，不然稍微想象下我现在走路都和库洛那家伙抱在一起走的滑稽样子……呀太羞耻了，细思极恐啊有木有。 不过即使是终于不再二十四小时黏在一起，我跟库洛的紧密联系也丝毫没有因此受到影响。总要视线之内能看见对方才安心的我们，连分别接受引导者教导的要求都不愿意接受，搞得大白第一次当引导者就得面对买一送一打包销售概不退换的囧况，看着我和库洛的脸都是苦哈哈的。 咦原来大白也有乳齿青葱粉嫩的时候！不对更值得惊讶的应该是库洛那家伙原来也是有引导者的，而且还和我一样都是大白！ ……完全看出不来呢，就现在那幅多看他一眼就欠他二五八万的吊样，我还以为他一生下来就无师自通啥都会做了呢！ 梦境的回忆持续到这里也便暂时告一段落，身体下坠般的失重感已经意味着梦境结束我即将醒来，那两只小兽靠在一起的画面也变得越来越模糊，褪去了恍若真实的斑斓色彩，渐渐化作了朦胧的灰白…… 从截止到这里的仓促记忆来看，我和库洛理应关系很好相亲相爱得跟一个人似的才对，但这与我印象之中的事实却截然不符。最起码在我不用刻意去回想就有印象的记忆里，库洛跟我应该是相当不对盘，老爱冷嘲热讽和捉弄我才对。 其实我现在对他的认知这才科学啊，学霸和学渣怎么可能一起愉快玩耍，这也未免太魔法了！ 身体的触感神经正在与我的意识一点点完成对接，来自股下冰冷而生硬的触感越发强烈，正提醒着我现在所处的环境极度不舒适这一事实。看来在我陷入梦境恢复精神损耗的这段时间里，捡到我的人貌似没有妥善照顾我的身体啊。 当身体的感官与意识完全契合后，重返现实世界的我睁开了眼睛，然后……就被眼前放大的黑脸吓得“哇”的一声叫了出来。 “我只是想看看你死没死透而已，叫这么大声，搞得好像我正在侵|犯你一样干嘛。”通体漆黑的异兽冲我脸上甩了一尾巴，不过考虑到我俩现在的体型差这一扫尾攻击显然是就算打出暴击也没啥效果就是了，“快点爬起来，你不想在报道典礼上就因为迟到而留下光辉一笔吧。” ……还是原来的配方，还是熟悉的味道，果然说话中夹枪带棒的库洛才更符合我认知啊！记忆里那坨跟我靠在一起仿佛用502黏住了一样的不明生物一定不是他，绝壁不是！ “疼疼……你就不能找到舒服点的地方让我躺着么，就这样把我扔在矮凳子上，身体会很难受的你造吗！”我一边活动着腰酸背痛哪都不舒服的身体，一边跟库洛抱怨道。 “得了吧，把你扔在这的可不是我，是你亲爱的小黑子呢。”库洛从鼻子里阴阳怪气地哼了一声，嘲笑道，“或许你会更喜欢躺进校医务室里去？那里的病|床|倒是挺柔软的……然后来针麻醉让你睡得更舒服点，顺带做个解剖小手术为人类医学科技发展做出伟大贡献如何？” 你才被解剖，你全家都被解剖！凸=_=凸 自知嘴炮绝非对方敌手的我不再继续辩驳，反正在对我知根知底的这货面前多说啥都是废话，恹恹地扭过了头，不打算再看那讨厌的家伙了，势要用沉默以示抗议。 一阵细微的窸窣声音结束后，我听见了朝我走来的沉稳脚步声。当脚步声在我背后停下时，骨节分明的漂亮手指扣住了我下巴，将我的脸朝反方向扳了过去，“闹啥别扭呢，还沉默以示抗议，你是说不过就不跟人玩乐的三岁小孩吗？” 同样是在眼前放大了的脸，但此刻猩红眼睛中弥漫着挑衅意味的男生却比刚才黑不拉几的qb脸中看多了，不仅没让我受到惊吓，反而因惊艳而呼吸停滞了一霎——不对，我怎么会看他看呆了，虽然这家伙的确人模狗样帅得飞起木有错，但我的容貌显然更帅一点好不好！ 就算长得一样又如何，我高贵的气质与浑然天成的霸气岂止是完爆他一条街，要是看这货都能看入神，那我岂不是对着镜子就能自high一天了的自恋狂魔么！ “……又在想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情，这小模样真够欠扁的。”事实证明，库洛对我的阶级压迫绝非仅停留在语言暴力层面这么简单，嘴上嫌弃着我欠扁，身体还异常老实地敲了下我脑门，痛得我捂着脑袋瞪他，敢怒不敢言。 面对着我饱含对资本家残忍压迫感到愤怒的无产阶级眼神，这家伙不仅没有丝毫悔过与反省，反倒居高临下地回瞪了我一眼，神色话语间倨傲溢不屑于言表，“看什么看，有空在这里瞪我，不如好好思考下怎么收拾自己的烂摊子吧。” “黑子哲也？赤司征十郎？都到这时候了你连个明确的目标都还没有，真是难怪一事无成。我可是早就跟火神大我达成愉快合作，互利双赢了呢。跟你这种笨蛋同时诞生，真是我的耻辱啊。” ……没错就是这种晒我一脸血的丧病感觉！你丫自己是人参淫家就算了还天天嘲讽我等吊丝，是可忍孰不可忍啊！ 他看向我的眼神之中充斥着鄙夷轻慢，直接点燃了我熊熊燃烧的燎原怒火，让我怒火上涌崩断了那根名为理智的神经，“你以为就你厉害吗！我告诉你，神马赤司黄濑绿间的早就跪倒在小爷牛仔裤下了！只要我勾勾手指，他们全都屁颠屁颠地跑来求着我签契约！才搞定一个火神大我，拽什么！” “嚯～啊拉拉，小白也长大了，变得这么厉害了呀。”对于我高涨的滔天|怒火，库洛不惧反笑，嘴角敲得老高，划出了道恶意满满的弧度，“既然如此，那我们设个赌局，如何？” 其实这会我已经为险些吹破牛皮而心虚慌乱了，但一股脑的热血与火气却令我说什么也不想输不输阵下来，只得梗着脖子佯装硬气，“什么赌局，说！” “很简单，既然你我都对自己的目标颇有信心，那就来赌赌谁会如愿以偿好了。”他微笑着看向我，但那笑意未曾渗入眼底的眼神却让我不寒而栗，“以这本月的结束为界限，在此之前没能签订契约者算输家，惩罚嘛……回去以后跪舔对方一个月的靴子，可敢赌？” ……靠小爷又不像你那样特爱穿靴子这种逼格甚高的装备，搞出这种惩罚条件来你是笃定我要输是吧！我今儿个还不信了我，不让你这混蛋狠狠吃个瘪，我希洛的名字就倒过来叫裸|戏！ 我毫无畏惧地直直迎向了他那志在必得的眼神，先是用眼刀子在空中进行无声厮杀，积攒够怒气值以后才骤然爆发开出了大招，冲着库洛那张让我磨牙的可恨俊脸，铿锵有力地摞下来了几个大字：“我！不！敢！” 激将法失败被我糊一脸的库洛：…… 哼哼哼哼，愚蠢的库洛啊，你以为我真的会上当中你的激将法吗！真是太天真了，先佯装不敌其实是诱敌深入之计，我就是要装作一副被你带进陷阱里了的样子，再在最后关头狠狠糊你一熊脸才解气呀！ 啊，天空是如此的湛蓝，花香是如此的芬芳，连鸟儿也不禁为我奏起了高唱——这就是大仇得报的酸爽吗？简直不敢置信！ “……你果然是欠扁了。” 哎？诶！等等你想干神马！( ⊙ o ⊙) ！你这是嘴炮战不过我就准备贴身肉搏吗魂淡！啊等等雅蠛蝶，雅蠛蝶苦累……啊♂，no♂，oh♂yes♂sir…… 希洛，卒，享年二百二十二岁零二个月。 作者有话要说：关于希洛欠扁的小贱样，请自行脑补兔斯基…… 另，关于小黑明明早就能拿下火神走人了还一直拖到现在的原因，小白你真的有考虑过吗！ 第043章 首个契约 新学期的第一个周末,晴,风和日丽,太阳公公笑着向我招手，我迈动着雀跃欢快的步伐，一蹦一跳地走进了赤司菊苣家。 “嘤嘤赤司菊苣我想死你了果然只有你才是我的真爱除了你以外我谁都不想要啊！你是我的小啊小苹果,怎么爱你都不嫌多，火红的笑脸照亮我的心窝！点亮我生命的……呃——” 我五音不全的农业重金属轰炸被直直砸中俊脸的靠垫攻击所击破,即使是人类形态下两只手环抱都觉得太小的方形靠垫,但对于我此刻比猫咪大不了多少的体型而言,果然还是太庞♂大了一点，根♂本♂吃♂不♂消啊。 “赤司菊苣这么久不见我都快对你思念成疾了，你乳齿冷酷无情无理取闹地拒绝我真的好吗！”我费劲儿地用爪子刨开了碍事的靠垫，露出了靠垫后那张草泥马般哀怨的囧脸，“你是风儿～我是沙～缠缠|绵绵～到天涯——先富带后富～共赴黄泉路……” 只听“簌”的一声，硕大的篮球化作暗器直朝着我面部袭来。已经吃过一次亏的我又怎么会再在这里翻跟斗，身手矫健走位风|骚地往左一扭，完美避开了来势汹汹的篮球攻击。仗着qb轻盈的体型与敏捷的动作，三步两跨地越过了雷区，一跃蹦上了正对着将棋左右互博的红发少年肩上。 我挥动着毛茸茸的大尾巴，讨好意味十足地在他脸上蹭了下，然后用甜得发腻自己听着都打哆嗦的卖萌声音撒娇道：“赤司菊苣不要不理人家啦，虽然间隔了这么久没来看你让你独守空闺寂寞很过分，但人家刚开学还被篮球部强抓了壮丁好忙好忙滴，真心是一瞄准空隙就来找你……所以，别～吃～醋～啦～” “……两个月不见，看来你的脑洞都快赶上大脑直径了，我真的很好奇，你还有正常的脑细胞组织残留么？”一直对着将棋自娱自乐的赤司少年终于肯抬起头，施舍给我一个不咸不淡的鄙视眼神了。哟西，看来卖萌果然管用，再接再厉！ “嘿嘿脑洞容量大不好么，精神病人思路广，脑洞患者心宽敞，而且一点也不影响咱俩间发展点更进一步的亲密关系嘛！”为了与库洛间那个非正式的赌约，我也算是节操与下限齐飞廉耻共羞涩并射彻底放开了，“撒撒，偷偷告诉我你到底想要什么吧～征十郎的愿望，我全部都会为你实现～” “………………闭嘴，被你恶心得寒毛都竖起来了。” 随着赤司少年终于装不下去淡定破功、狠狠在我脑袋上敲了一下后，那股莫名其妙的疏离与隔阂才彻底消失，面前伪深沉的红发少年总算恢复了印象中貌似很拽实则中二小傲娇的形象。 我就说嘛，窝的赤司菊苣才木有那么高冷！就跟库洛哪天跟我和颜悦色不凶我不奚落我了会浑身难受一样，赤司菊苣摆着个淡定深沉脸也真心无法接受啊！ 看见不由面露出嫌恶之色来的赤司菊苣，我立马将尾巴摇得跟电风扇似的，舔着脸凑过去阿谀奉承道：“雷霆崖的赤司菊苣威武雄壮，一个人下将棋也能下的如此大气浩荡，我对您的崇拜简直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般的荡漾，只求您老心情好点露个笑脸以表舒畅……” “够了，一经过你这张嘴真是什么都被毁成渣了。”赤司菊苣无语地扫开了眼前已经一个人摆弄许久的将棋盘，显然是被我给说的兴致全无了。用那种大概连生气都气不起来了的无力眼神扫完我一眼后，他才轻哼道，“说罢，不去守着宝贝似的黑子，找我究竟想干嘛？” 面对着赤司巨巨充满了不信任的质疑目光，我立刻跳到了他的膝盖上，迎着巨巨的眼睛拍胸脯作大义凛然状，“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咱俩谁跟谁的关系，我一天没见到你就感觉跟灵魂丢了一半儿似的……赤司菊苣，我对你的忠心天地可鉴日月共证啊！我想死您嘞，24k纯纯滴……” “嗯，我也很想你，想得想弄死你。”赤司态度异常敷衍地回了一句，话语中可信度全无，“我不管你是想来干嘛的，就这副样子，不觉得太没诚意了？” 言语间，他的右手已经轻车熟路地摸到了我颈后那块红色的软肉区域，有一下没一下地捏了起来，舒服得我只哼唧，然后在他手里打滚着打滚着就冒出白烟变作人形了。 随着我越发明目张胆地拿本体在他面前刷存在感，赤司从一开始光看见就眉头紧蹙的抗拒到现在变得熟视无睹，完全证明了我的潜移默化战略实施的有多么成功！现在的赤司不仅不再方案我以本体出现在他面前，甚至偶尔还会作出像刚才那样的逗玩动作来，那画面简直和谐得感人！ ……唯一遗憾的是，无论我再怎么以本体卖萌，他也对我的人类形态亲密度更高一筹，每当我以本体出现想要跟他谈正事的时候，总是会被他逗着逗着就忘了初衷，口嫌体正直地变回了人形来。 大概三观还没从qb本体那边转换到人类这边来，我丝毫没有意识到此刻自己正以一种何其暧|昧的姿态趴在对方大腿上、还享受着绝不对外的后颈拿捏服务。 虽然已经恢复成了人形，但我还是像qb那样，用脑袋很无赖地在大腿上来回打滚，努力释放着萌杀光波，“快告诉我你的愿望是什么，告诉我告诉我告诉我……以拂晓之夜划破皓月荧光的流星为誓，吾希洛一定会倾尽全力以实现汝之愿望！” “告诉你也没用，快起来，这么大一坨了还趴在我腿上也真好意思。”赤司动手推了推我圆滚滚的脑袋，像是想把我推开似的，但手上却是一点都没用力，感觉就是走个形式而已，“听说你的同类出现了？还是跟你长相一模一样的？真想看看，其他孵化者是不是也跟你一样呆。” 我继续赖在大腿上不愿意起来，摇头晃脑地回答道：“要看库洛的话以后会有机会啦，反正火神那厮就是为了吊打奇迹世代才来日本的说～啊啊快告诉我你的愿望啦！又不准我去勾|搭黑子又不愿意把愿望告诉我，这也未免太狡猾了吧喂！” “告诉你也没用，还要我重复几遍，就算让你知道又如何，除了把你所剩无几的信心与自尊心给泯灭得渣都不剩以为，毫无意义。”他漫不经心地跳过了这个话题，显然对另外的谈资更感兴趣，甚至在提起火神大我时眼睛中都微微绽放着光彩，“你刚才说，叫火神大我的那家伙……是冲着我们来的？” “唔……算是吧，那家伙啊，大概就是脑子里对人生的规划就只剩下『打篮球』这一项的笨蛋了。在美国的时候就听说你们奇迹世代很厉害在同龄人中出类拔萃，一直很想跟你们较量一番，结果高中索性就跑回国内来了。” 想起那个从小就投奔美帝主义、在资本社会腐蚀下歪曲生长得连日语假名都不会写几个的火神大我，我就觉得有点乐不可支。能在日本语几乎畅行全宇宙的二次元里找到个日语苦手，这小子也是蛮拼的了。 “看你蠢样，又在傻乐。”赤司曲起修长的手指，不轻不重地在我额头上敲了下，强行将我从傻乐中唤醒，“叫火神大我的那家伙，很厉害？” 我瘪瘪嘴，捂着又被敲了的额头腹诽这群混蛋一定是企图用这种卑劣手段压制我智力成长，库洛是这样，赤司也是这样！愤愤不平地在心里给他俩扎完小人后，我才哼唧着回答说：“很厉害很厉害哦，把你们挨个轮着花式吊打一天都不是问题！” “但愿你这次空口白牙的水分能少点，也是被你吹上天了也不堪一击的话，那也未免太无聊了。”从不考虑自己会失败的中二少年赤司露齿一笑，带着头狼开猎前的狂气与战意，“我会让他明白，挑衅奇迹世代，将有怎样的下场。” 切，现在这么自信满满，别到时候被人家开挂轮翻在地打得脸都肿成二师兄咯。 我白了他一眼。 倒不是我对火神大我有什么盲目的信心，只是世界发展歪斜到现在。已经很难在用此世界原剧情的轨迹来套用此刻了。现在归国的火神大我不再是那个只身在美国跟外国友人们玩篮球的普通小子了，已经与库洛接触数年之久的火神究竟发展到哪一步，恐怕除了他自己以外就只有库洛才知道了。 与尚且挣扎在温饱边缘只求能契约达成的我不同，库洛这混蛋显然是觉得一般的契约已经无法满足他，开始给自己强行增加任务难度了。不知从何时开始，他不再以“本身能带来回报收益”为标准衡量合适的契约者，而是先找中一个自己中意的目标后，“将其培养成巅峰理想状态”了再行签订契约。 本来火神应该是在回国后与奇迹世代接连交锋才慢慢发掘出不足得以成长，但多了库洛这厮在中作梗干涉，现在连我都已经无法猜测火神究竟抵达哪种境界。和赤司比不好说，但赤司以外的奇迹世代，应该都有一战之力才是，甚至超出。 哎……等等，这貌似是个机会的说？ “呐呐，赤司巨巨，我们来次对赌如何？”我翘着唇角，露出了不怀好意的笑容，在这张肖似的容颜上甚至有了几分库洛的味道，“我看你似乎不相信火神大我能与奇迹世代一战的样子啊～” 赤司没有多话，只是瞟了我一眼，问道：“如何赌？” “条件很简单啦，火神的目标是要逐一挑战超越奇迹世代，作为队长的你自然是最后最强的那个。我们就来赌一赌，火神大我能否超越你的前队友们，抵达你面前呢？” “输赢条件没有异议，胜者奖励败者惩罚？” “唔……我赌赢的话，你就要告诉我你的愿望究竟是什么～至于你赢……哎，本来想说你赢的话我就无条件帮你实现一个愿望，但貌似你接受这条件啊！（⊙o⊙）没办法了，看来对赌不成立……” “不，等等。”他打断了我自言自语的唠叨，“我同意你的条件，若你胜出，我将愿望如数告之。若我胜出，你必须答应我一个愿望。” ……赤司巨巨你真的有考虑清楚了吗？这条件怎么看都是我有赢无输啊！ 第044章 首个契约 就对赌一事达成令人欣喜的高度共识之后,我与赤司菊苣彼此都对这个结果表示相当满意,我自然是再高兴快把我愁白头了的契约任务终于有了着落，而赤司……大概是在为终于不用在被我天天烦而松口气了吧。 虽然我到现在为止都没能想明白『把愿望告诉我然后我来实现』和『让我满足他一个要求』这两件条件有什么区别…… “对了，你说这两个月是在因为篮球部的活动而忙碌……怎么听这口气,好像你也混进篮球部了一样？”赤司用说不清到底是怜悯还是鄙夷的挑剔眼神把我从上到下看了个遍，“那个诚凛，真的缺人缺到这般饥不择食的程度了？” “……喂喂不要说得我好像一点用都没有的样子啊！好歹我以前跟在你们屁|股后面混了整整一年有余,就算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好么！哼，你是不知道，我现在拥有特殊的篮球技巧，别说寻常高中生了,就连你们奇迹世代（中的黑子）也跟我战成过五五开你造吗！” 听见赤司那令人寒心的评语后，我怒发冲冠,对于自己被严重低估小看这件事情表示了强烈谴责与严正抗议……好吧，还有那么一点点小心虚。 为啥心虚？因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诚凛确实是缺人缺到了饥不择食也没错啊…… 而且和黑子俩强行五五开貌似也没啥值得自豪的地方啊，更别说那次五五开还是在对方主动放开三峡大坝来泄水的情况下打出来了的。t_t “不，就算你这么说，我也想象不出你打篮球的样子，更别说打败黑子了。”赤司异常刻薄地点评道，“在我的印象里，你能把篮球抓稳就是个伟大的奇迹了。” ……赤司菊苣咱不提黑历史行么！打人不打脸谈感情就别谈钱啊！刚开始变换各种姿势拿不住篮球沦为吉祥物的耻辱已经在帝光中伴随我一年多了，这会您老人家就别来跟我忆苦思甜了好不好，手小抓不住球也不是我的错啊！！ 都怪大白当初误导我说存在身高差萌萌哒的正太才是现在的主流，搞得我还真信了，在初次制作人类身体的时候选择了四娘模板……虽然自己也觉得太矮于是稍微调高了点海拔，但这身高差哪里萌了根本就是一坨悲剧啊！ 时尚的风潮真是变化的太快了，当我知道现在吃香的不再是正太时，什么都太晚了……_(:3」∠)_ 虽然是同一张脸，但库洛那厮长腿挺腰的小模样，走哪都是少年少女的尖叫，显然让她们受用得多！不像我，要么被男同胞们要么当成特殊性工作者，就是怀着可疑目的蹭过来揩油，桑不起！ 现在连打个篮球都被歧视，这无理取闹人参还能让我跟小伙伴们愉快玩耍吗？ 我捂着臊红的脸颊，以教科书般标准的姿势扬起了头，傲娇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你这信息水平都都落后快半年了，不是我之庐山真面目也情有可原，我就不跟你计较了，哼！” “比起你竟然会打篮球了这间事情，我更想好奇为何你还会选择进入篮球部。在帝光傻看着别人打球还没看够么。”赤司说到此处顿了顿，然后半眯起了眼睛，语调也低沉了下来，“还是说……你就这么舍不得黑子，连社团活动这点时间都不想分开？” 赤司后半句话的味道显然已经有点不对了，但被他前半句勾起悲伤回忆的我却完全没注意，反而是垮着脸跟他嘤嘤抱怨了起来，“说到这话题我就是满脸的泪水，简直像撞到长城拐上大唱六月飞雪窦娥冤呐——” “你别唱了，能把这么棒的声线唱成屠宰场配音也是你天赋异禀了。”赤司垂着一脑袋的黑线，“到底是怎么回事，说重点。” 听见不能尽情高唱一展歌喉，我十分失望地耸下了肩膀，不过考虑到上次在赤司家中才高歌三分钟就被隔壁老王以“我家对面有残杀案正在发生被害者还在呼救”为由报警的前例，算了今天我还是不唱歌好了—— 让我理理思路，想想看这件事情究竟从何说起……总之，我会出现在诚凛篮球部新成员的名单上，与“黑子哲也主动报名参加了篮球部”是绝对没有任何关系的。 虽然黑子确实是和我关系很好的小伙伴没错啦，但我还没跟班到连社团活动都要和他形影不离的程度，那么一心想混入午睡社或者下午茶部之类社团的我，又为何会被抓壮丁进了篮球部呢？ 这里就得让我借用下雁夜（言叶）蜀黍（姐姐）的某句名言了，“都是时（世）臣（界）的错！！” 还记得那天库洛唰唰唰填完的三张入社申请表么，没错，前两张是火神跟他自己的，但第三张却不是黑子的而是我的……t_t 就这样，我莫名其妙地被强拉入了诚凛篮球部，导致扑进午睡社下午茶部与同♂志们胜利会师的愿望化为了泡影。刚开始对篮球部缺人程度天真无知的我还妄想提出退团申请，但是看似女子高中生实则夜叉妖魔所化的篮球部教练一顿胖揍外加狰狞威胁后…… 我就无比可耻地表示自己生是篮球部的人死是篮球部的死人了。 虽然那只披着女子高中生外皮的夜叉对我们这批新成员挑肥拣瘦十分不满，但却依然本着来者不拒的宽容心态将我们全部接纳进了篮球部中，然后挨个挑刺说着很多很过分的话。 “你这小腿瘦成这样能跑的起来吗？” “看你这竹竿儿的小样子是来打球的？别被篮球打了！” “一脸欲求不满的受样你到底是来干什么的，看什么看，篮球不给拿来给你塞进【哗——】里止痒的！”←很过分对吧？而且更过分的是这种毫无真实依据可言的台词还是她用来说我的。qaq 靠，也不看看你们篮球部是怎么招收新部员的，那些个前辈们招新的样子完全就是在强拉壮丁入伍有木有！还嫌弃我们歪瓜裂枣得跑不动……泥煤身体健壮跑得动的那些个早跑远了没让你们抓着，能被抓回来的当然就是跑不掉的了啊！ 夜叉教练在狠狠削完大部分新部员后，倒是在火神大我的面前愣住了很长时间，她当时那表情我都不知道该什么说，活像是从夜叉投胎回炉重炼成了思春少女一样，冒着星星眼对火神上下其手摸个不停，嘴里还不停叫着这里太棒那里太完美，粉红的气泡都快把我们给腻死了。 哼，一股恋爱的酸臭味！嫉妒火神因为高大英俊就直接俘虏了少女教练芳心什么的……我才没有呢！ 在把火神的脸摸得跟头发一样红透以后，少女教练才恋恋不舍地挪开了袭胸之手，然后越过火神大我后面排在倒数第二的黑子，直直奔向了站在最后的库洛，用挑选货物似的眼神上下打量一会后，才开始了例行审问：“你是自愿加入的？但看起来却不怎么适合打篮球耶。” 她这话说得倒也没错，虽然库洛在身高上比我高了一筹，但也同样没准备往肌肉兄贵那块发展，看上去更像是备受女生们追捧的学院王子角色，而不像在篮球场上挥洒汗水的运动员。 “我虽是自愿来的，但却并非因为篮球，只是陪伴朋友罢了。”库洛眼睛都不带看教练一下的，就那么看着地面，用轻慢懒散的语调说出了蔑视意味满满的挑衅来，“若我出场，那球赛胜负从一开始便已然注定。而没有胜负悬念的比赛，也未免太过无趣……因此，我不会代表你们出赛。” 瞧瞧，瞧瞧他那欠揍的模样！别说是被挑衅的教练本人了，就连我这个看客也忍不住义愤填膺想教育下这个狂妄小子……哎等等，教练你那一脸被霸道总裁俘虏芳心的娇羞样子是怎么回事！这丫装逼成这样不好好教育下他合适吗！！！还有你这形象崩坏了啊，快调回母夜叉频道不然蠢作者圆不了场你造吗！ “哇，那家伙真会耍帅……不过长得也确实很帅！能有这么大的口气，肯定球也打得很好吧，真羡慕啊。”by猫猫嘴的某位前辈。 “嘁，所以说我就最讨厌这些新生了，一个个拽得不知天高地厚，连母老虎都给他迷住了，但是这长相确实……啊啊我要洗点重修天赋多点下装逼技能啊！”by戴着眼镜充满怨念的某位前辈。 “库洛没有吹牛也没有耍帅哦，他篮球确实打得特别厉害而且很帅……简直是我见过最厉害的家伙了，他的话，大概已经做到人类能做的极限了吧。确实因为太过影响胜负平衡所以需要禁赛啦。”by不知道为啥就是与有荣焉的火神大我。 这世界是怎么了？难道除了我以外的所有人都觉得他狂霸拽炫酷特别厉害吗？！qaq 教练，我也想点装逼天赋，我不想当逗逼了啊！ 第045章 首个契约 虽然库洛这话说得确实太欠揍了点,但没办法,他确实就是那种能“带你装逼带你飞”的类型……再是在肚子里腹诽，我也必须承认,他对自己“一旦上场便决定了胜负”的欠扁描述，在很大可能性向是真的…… 我们此刻以人类形态呈现在这个世界上没错,这别忘了，我们毕竟不是真正的人类,来自另一个次元的我们，只不过是变成了符合这里普罗大众所熟食认知的姿态出现而已。 这也就意味着,究竟以怎样的形态出现，是可控制可调节的。即使《文明保护法案》约束了我们不能以人类认知以外的高等方式存在，但在『人类认知范围程度』之内，实际上也存在着相当大的操作空间。 举个不恰当的例子——超人，superman，这个几乎所有地球人都认识的超级英雄，即使实际上并不存在，却也是“存在于人类认知之中”的人物。如果真愿意的话，让我们以超人的方式出现在地球上也不是做不到的事情。 只不过……那酸爽的耻度，估计也没族人愿意尝试就是了。 我是因为一直签不到契约没能储蓄到能量回报、连开时空门都得厚着脸皮麻烦大白帮忙的原因，所以才没法改变自己形态，用现在过劳死总受的模样苦逼至今……但如果是库洛的话，想要将自己改变成任何样子，都是可行的吧。 即使他貌似对自己现在的人类外表相当满意、一点修改的意思也没有。 以我对他的了解，这个连契约者都要先培养到满意才签订契约的强迫症完美控，在正式进入这个世界直接绝壁把身体各项指标都调整到了能调的最高，就算干不出红内裤外穿变身超人的事情来，要把奇迹世代的优点全部集合下还是很可能的。 想象一下吧，当火神的弹跳力、青峰的爆发力与耐力、紫原的力度、绿间的投篮、黄濑的学习能力再加上赤司的全场观察力，全集合了在同一个人身上之时，那是那么令人发指人神共愤到恨不得叫gm来马上封了他号的事情…… 库洛到底有没有这么干我不知道，但即使是以我基本属于外行的拙劣眼光，也能看得出他小露一手的动作有多么厉害。具体厉害在哪里我不知道，反正教练相田丽子和她的小伙伴们都惊呆了，于是我也就跟着一起惊呆了。 #虽然不明白到底哪里厉害，但总之就是很厉害的样子# 嘀咕完了一阵“这怎么可能”“完全看不出来”和“简直不像人了”的咕哝后，教练相田丽子也只能认可了这只黑毛是状况外bug的事实，给予了他免除训练以及出赛的特权，并且提出了将其作为王牌雪藏以便在关键时刻救场的明智政策。 本来就不是为打篮球而来的库洛自然对此没有异议，倒不如说他就是为了躲开训练和出赛才会刻意将这份『人类的极限』展露出来吧——话说你既然一点要上场打篮球的意思都没有，还把自己弄得这么厉害有意思吗！你这是赤.裸裸地在浪费能量，很可耻的你造吗！ 对此我表示严正抗议与强烈不满，像我这样的劳苦大众尚且挣扎在温饱边缘，这些资本家都开始不拿能量当干粮了，简直是在对我等无产阶级进行惨无人道地欺凌与蔑视……于是我愤怒了，我要抵抗了，我要不屈不挠地站起来了！ “你瞪人的样子，特别傻。傻得欠揍，真让人想□□你。”被我用强烈而有力、愤慨又热烈的目光瞪视五秒后，库洛拍了拍我的后脑勺，表情云淡风轻一副逼格甚高的样子，“不甘心的话，就上场去证明你自己呗，像我刚才那样。” 我还没说话，刚停顿不过一秒的他又作恍然大悟状，指了指此处已经位于篮球场外的休息区域，眯眼笑道：“啊对了，我都差点忘了，你就算不需要证明自己篮球打得有多好也一样可以免训练免出赛了呢——” “教练是怎么说的来着，貌似是‘摆在你面前的选项，就是直接放弃和努力一年无果彻底绝望后放弃这两个而已’？真是刻薄的说法啊……就算是实话，这么当面说出来也伤人的很呢，你是说么，希洛？” 哐当，会心一击！ 我面挂着宽面条，默默蹲下将碎裂一地的玻璃心拢在一起捡起，没错，跟库洛这个被雪藏禁赛的王牌一样，在被教练相田丽子打量三秒之后，我也同样获得了免训练免出赛的殊荣。 ——只不过，那厮是因为太强而被禁赛，我这边纯粹是教练觉得朽木不可雕又舍不得放我走人所以强留下来当吉祥物了而已……等等，为什么又是吉祥物？诚凛篮球部真的有这么缺人吗？！我原著读的少你萌不要骗我！ ********萌萌哒回忆杀结束******** “……………………” 听完我充满血泪与悲哀的回忆之后，赤司巨巨表示相当震撼，受到了严重的冲击，从他那隐约有晶莹水光闪烁的慈爱眼神中，我读出了春风拂面般的温暖与盛夏骄阳般的清凉。 “所以说，你的定位，依然还是免训练、免出赛、纯粹摆设用的，吉祥物？”赤司在停顿的地方加重了语气，潜在之意溢于言表，“这跟你之前说的可不一样，干翻黑子的是谁来着……” 我挥挥手，大咧咧地表示这都不是问题，“不要在意这些细枝末节，在回忆杀中适当运用夸张技巧可是qb必备的技能，偶尔胡编乱造有利于整体故事性的加强，如有雷同，那纯属我不小心说了实话……” “……虽然没有直接见过面，但我对那只叫库洛的qb对你的评价，倒是深有同感地认同。”赤司巨巨在沉默良久后，长叹一声，说出了这么一句让我听不懂的话来。 面对着我充满好奇的纯洁目光，赤司目光深沉，面无表情地曲起了手指，一边对着我脑袋重重敲击了下去，一边说道：“在很多时候，你真的特别傻，傻得欠揍。” 我又哪里招惹到大爷你了？！qaq 跟平时总爱象征性欺负下我的库洛不同，赤司这丫下手也忒实心眼了，库洛是看着下手重真打到我身上来反而没几分力道，至于赤司……我只能说要是早知道他用这么大力气我绝壁会闪开而不是用可怜的脑勺硬抗啊。t_t 摸着脑袋上那火辣辣的红包，我疼得龇牙咧嘴，但在赤司面前又是敢怒不敢言，欲哭无泪得别提有多委屈了……默默在心中为赤司菊苣扎完十三只小人的菊花后，我才捂着消肿下去的红包，说道：“咱下次能不打头吗，再打下去我智商都快被你们压制成负数了！” “这得看你能否控制住你的欠揍程度了。”赤司说道，“要知道，满脸沙包相的家伙出现在面前，要控制住击打*是一件很令人困扰的事情。” 你才沙包相，你全家都沙包相！qaq “啊对了，你的父亲，最近怎么样？”提起全家，我也总算想起了已经被我忘掉很久很久的赤司叭叭，“好像他一直很忙碌，还不时喊你回去帮忙的样子？” 虽然外表美如画内里全是渣的赤司叭叭已经在之前鸿门宴事件中伤透了我的心，但是呢，我跟赤司叭叭之间毕竟还是爱过……呸呸，毕竟还是花痴过，虽然不齿他的行事手法，但偶尔想起来还是会问候下的，谁让他是赤司的爸爸呢，就算看在赤司少年的份上，我也不会真跟他计较。 “……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让我回去叙叙家常罢了。”还在回想着赤司叭叭的我没注意，当我提起这个话题时，赤司明显停滞了一瞬间才作出回答，甚至低下头没有与我继续对视，“不用管他，跟你无关。” 嗯嗯无关就好了，虽然颜很让人口水但我真的不想再跟他牵连上了啊！而且说到颜的话……嘿嘿，其实赤司少年这副还没张开的脸也灰常有潜力，日后肯定不输给他渣渣老爸的嘛！ 从对着回忆中赤司叭叭流口水转变为对着赤司少年擦口水的我，一点也没察觉到，提及他父亲时，眼前少年的反应是有多么的不自然。 我是笨，他说没事，我就真信了。 如果这时候我能察觉到的话，也许…… 但是，如果什么的，即使是我等孵化者，也只能帮人实现而无法帮自己实现啊。 作者有话要说：中秋两天没有更新真是抱歉！ 节后更新恢复日更，么么哒 第046章 首个契约 我蹑手蹑脚地小步挪到了黑子的身边,用左肩蹭了下他的右肩以示存在感，将视线吸引过来以后，才很小声很小声地问道：“你在看什么呢？好像看的很入神的样子。” “唔，没看什么,只是觉得火神君确实很厉害，有点惊讶。”黑子说道,“在我见过的人力，火神君实在是数一数二的厉害了，就算和其他奇迹世代的同伴们比起来也不遑多让……不,也许更强点也说不定,不知道为什么，总有种真能够打败海常的感觉。” 听完了黑子的话后,我有些茫然地扭头看了眼在球场上飞快绕过后卫们潇洒扣篮的火神，然后不解道：“这难道不好吗？黑子桑也很想赢的吧，在前队友们面前，证明即使是新生们也能用配合打出好成绩来，证明篮球不是只有胜负才最重要……” “是啊，我的确是抱有这一想法，但现在……反而感到比以前更加的困惑了呢。”他低下了头，“将得分希望压在火神君身上，然后我们尽力牵制对方再传球给火神君，这和崇尚实力看重胜负的帝光，又有什么区别呢？即使这样胜过了黄濑君，我也没办法对他说出‘篮球并不是只有胜负’之类的话来吧……” 我一时语塞，被这一难解的问题噎住，久久答不上话来。 就在前几天，诚凛篮球部的教练相田丽子不知道怎么约上了海常高中篮球部的教练，预定要在一周后进行非正式的友谊赛。 话是这么说的没错，但如果要论友谊的话，诚凛和海常貌似扯不上啥关系吧，而且对于诚凛这样连正式编队都靠今年拉人才凑齐的学校来说，去跟赫赫有名的篮球名校进行友谊赛，这怎么看都是不科学的节奏啊！ 说到诚凛，我也不知道这个本来不该如此差人手的队伍究竟是怎么了，总而言之，在我们被强召入伍的时候这里就只剩下教练相田丽子与前辈两名，甚至连招新当天抓壮丁的人手都是隔壁田径社友情赞助……混得这么惨，也只能说句人艰不拆了。 在加入了火神大我、黑子哲也和另一名体格相较之下不算太糟糕的一年级新生后，这个濒临解散的社团才终于凑齐了能参加比赛的正式编制。 再看看另一边，海常的篮球队本就是在全国性赛事上都崭露头角的强队，今年更是迎来了奇迹世代成员黄濑凉太的加入，怎么看都跟诚凛不是一个量级的啊！ 匆匆拉起的队员之间缺乏磨合毫无默契可言，要用这样的队伍去跟海常打友谊赛，也真不知道教练大人究竟是怎么想的。好吧，也许是对火神和黑子这两个王牌太过自信的缘故？从相田丽子要求大家以火神为中心尽快磨合的做法来看，这种可能性的确很大就是了。 “别烦恼啦，现在就想那么多，会头疼的。” 我仗着那点微弱得基本可以被忽略掉的身高优势，摸了摸黑子软软的头发，“再说了，和海常的比赛是输是赢还不知道呢，黄濑和海常也不是任人揉搓的软柿子啊……要是黑子你因思虑过甚发挥失常结果输给海常的话，那不是白烦恼了吗。” 黑子僵了下，借着点头的动作顺势挪开了头部，让不能继续摸毛的我有点小失落，“嗯，我明白的。希洛桑，谢谢，我不会因为情绪与困惑影响到比赛。虽然不太明白现在这样继续下去是否真的正确，但要是放弃的话，也什么结论都不会有了。” “对嘛对嘛，就是要这样积极向上的心态才对！”我有些尴尬地笑了两声，接着不着痕迹地收回了被黑子避开的手，揣进裤兜里，无意识地抓紧了裤袋。 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从升入高中以后，黑子跟我之间，就莫名地多出了一层间隔来。 心塞。 刚开始的时候我还能欺骗自己说这只是错觉，但伴随着那种“他一定有事情瞒着没告诉我”的感觉越发强烈，再加上黑子在与我肢体触碰时有点过激的反应，都让我不得不认真面对这一不幸事实了——我貌似，不再是能让黑子安心信赖的那个角色了。t_t 这种感觉从高中开学的第一天便已经出现，并且历经两个多月后明显发展到了足以让我产生难过情绪的地步。我不知道我到底做过或者做错了些什么，但这种与黑子渐行渐远又无力挽回的难过，却又在消磨着我的精力，让我越来越有种随便怎么样都好了的沮丧。 很多时候——比如现在，我都很想直截了当地向黑子询问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从进入诚凛以后和我的关系就慢慢改变了，但一想起自己那些至今还瞒着黑子的小秘密，突然就有种被戳爆气全泄光了的愧疚与心虚。 要说“一定有事情瞒着没告诉对方”的话，大抵也是从我开始的吧……也许黑子正是因为察觉到了我有事情瞒着他，才会觉得我没真拿他当朋友于是开始疏远我了？ 嘤嘤好心塞……但是要我直接对他说出我不是人什么的，那更加说不出口啊！ 而且要是真这么说了，一定会被怀疑是为了签订契约才刻意与他拉近关系，反而弄巧成拙的吧……我本来就嘴笨，要是让黑子误会的话，那才真是欲哭无泪了。 于是，我就只能这样一边面对着“黑子跟我越来越不亲近”了的可怕事实咬手帕心塞，一边跟热锅上的蚂蚁一般晕头转向却不知如何是好，转来转去找不到破解之道，只得继续在那不经意的疏离动作间倍感煎熬。 “希洛桑，有件事情我想问你已经很久了，但一直都没找到合适的机会。”在我满头乌云默默泪流的时候，同样沉默了很久的黑子突然开口了，“如果我现在问出来的话，你能够，完整而真实地回答我吗？” 我被黑子语调之中的郑重所感染，也变得紧张了起来，颇有点坐在被告席上等待最终审判的味道，“什么问题？我，我一定认真回答。” “其实，希洛桑你……” “啊咧，黑子你怎么还在这里休息？不认真训练的话，要是败给前队友所在的海常你也面上无光啊。”虐菜虐累了的火神大我一边用毛巾擦着汗，一边向着我和黑子所在的方向走来，走到一半才后知后觉地停下，“啊抱歉你们刚才是在谈事情吗？打断你们真是不好意思——” 黑子摇摇头，表情虽然没有变化，但总感觉刚才那种破釜沉舟的气势不见了，“没关系，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以后有机会再说吧。那么我上场了，希洛桑，火神君，待会见。” 哎哎黑子你别走，别走快回来，话问到一半就不问了是要逼死我等强迫症患者吗？你这个磨人的小妖精别走快回来……手动尔康手！qaq 然后，将我无情抛弃的黑子，一点听见我内心呼唤的意思也没有，就这样头也不回的，把我抛弃了。 至于那个“不怎么紧要有时间再说”的事情，直到诚凛与海常的友谊赛开始，也一直没有再问过我…… 明明，我和黑子独处时的机会有那么多…… ************************************************************************ “嗨，小黑子小希洛！好久不见哎我想死你们啦！” 在因环境陌生而使人倍感拘谨的海常校园中，能看见一只熟悉的金毛冒出来是一件非常令人感动的事情，虽然穿在金毛身上的衣服已经不再是帝光那令人熟悉的白底蓝边球服，但光是黄濑凉太脸上那完全没变过的傻笑，就足够我和黑子松口气不再那么拘谨了。 ……不过这样对我俩而言的放松，对诚凛其他人来说貌似有点惊吓啦。 “不用再找了哦，教练他没有跟着来啦，其他队员们也还在训练中，我是因为听见小黑子和小希洛已经到了所以才迫不及待地跑出来呢。” 穿着海常球服似乎前一刻还在球场上穿梭的黄濑对相田丽子解释完后，视线又重回到了站在队伍最后方的我与黑子身上，有点疑惑地打量一会后，他才挠着头问道：“小希洛……你和小黑子闹矛盾了吗？怎么感觉你们气氛怪怪的啊。不对……关系那么好的你们居然也会有矛盾？简直不可思议咧！” 当黄濑的话传入耳中之时，我的心，也一点点沉了下去。 真的，已经有这么明显，明显到连黄濑都可以一眼看出了吗？ 黑子，你能告诉我……你到底是在生我的什么气吗？ 第047章 首个契约 “请不要随便开这种玩笑,要是被希洛桑当真的了话，我和希洛桑都会很困扰的。”黑子将谴责的视线投到了满脸无辜表情的黄濑凉太脸上,“我和希洛桑的关系很好，也并没有任何矛盾与不和出现。” 黄濑闻言愣了一下，有点被黑子严肃的表情给唬住了的感觉，“哎？是这样吗？但是你们明明……” “没有但是了,黄濑君。”黑子打断了他还想继续追究下去的问话，“比起谈论这个,先带我们到篮球馆去应该更重要些吧,毕竟今天我们不是来叙旧的呢,让双方都继续等待下去可不好。” 金毛的高挑少年尴尬地抓了下头发，也总算是意识到了现在不是让其他人看着他跟黑子聊私事的场合,再加上黑子显而易见的态度转变,立刻就进入了带路人的角色，“哦哦好的，那么各位请跟我来，往这边走——” 完蛋了好像被黑子讨厌了。 表面上笑容爽朗的黄濑凉太实际已经在心里哭丧着脸默默泪流了。 然后他那潜藏在笑容下的死蠢表情，也被机智的我给发觉了！也是，就算是黄濑凉太，也该从黑子刚才那明显的态度转变中感觉到他的不开心吧。 毕竟除了对赤司以外，黑子可是很少在他人姓氏后面冠以相对正式的“君”这一称呼呢。与一上来就直呼他人名字的自来熟或者一直客气喊着某某君的做法比起来，黑子对熟人喊出诸如“黄濑桑”这样的称呼来实则是非常机智的选择，既不会太过客套，也不至于自来熟得让人尴尬。 哼哼，所以说在这种时候我的名字优势就显现出来了，虽然挂了个有个非常传统的日式名字，但就冲我这昭然若揭的国际友人特征也很少会被人叫成“平井白”呢！和平井桑之类的称呼相比，果然还是被黑子叫做希洛桑要亲近得多啊！ 不，等等，我在这穷开心个什么呢……现在莫名被黑子讨厌的情况不还是一点都没改变吗……tat 于是怀揣着这种莫名有点小自豪又小心塞的复杂心情，我跟在诚凛篮球队的最后，随这黄濑凉太的走入了海常高中那栋无论设备完善程度还是修建历史亦或者占地面积，都全方位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完爆诚凛的篮球馆中。 ……哎，这群人真的是跟我们约好要打友谊赛的吗？ 我敢打包票，看见那群还在篮球场上你来我往抢球抢了个不亦悦乎的海常队员们后，会有这一疑问从心地浮现出来的，绝壁不止我一个。 最起码我们的教练相田丽子也持有着跟我相同的想法，在看了下手机时间确定自己没有提前或者迟到后，她走到了在旁观海常队员们交战连眼神都没甩给过我们一个的海常教练身边，说了声抱歉打扰后问道：“那个，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们之前是约定在今天这个时间进行友谊赛的？” “啊，是你们啊。对不起，完全没注意到你们来了。”海常教练毫无诚意地道了声歉，接着说道，“虽然不好意思，但我们海常的训练赛还没结束，就劳烦你们暂时等待一下了。” 把俺们都叫到你们地盘上来了还让等着，你丫是不是太狂了点！凸=_=凸 这次我更加确定，跟我一样觉得这教练太欠揍的肯定不止一个，因为我已经听见好多手指节被捏得咯咯作响的声音了，跟血气方刚的热血少年们谈这个大叔你也是作得一手花式大死啊。 要是海常教练不准备给出一个合理交代的话，我有充足的理由相信，今天“友谊第一比赛第二”的友谊赛很可能会变成“友个毛的谊兄弟们抄家伙上啊”的单方面踢馆。 很显然，相田丽子充分感受到了来自后方队员们的愤怒与怨念，当即义正言辞地与海常教练展开了交涉，对于对方将己方喊来又连张凳子都不给坐的可耻行为表示了强烈谴责与严正抗议，要求海常教练就放鸽子一事作出合理解释，并且妥善安排友谊赛一事以便促进双边合作的良好关系与稳定发展…… 也许是觉得把我们这么一大群人晾在这里不管有点说不过去的良心发现，也许是单纯被我们教练烦的闹心了，总之这位无论颜还是身材都弱爆了的大叔教练挠挠头，挥手让还在球场上争个不停的海常篮球队停了下来。 “好了大家安静一下……我跟大家介绍一下，这边是诚凛中学的篮球队，接下来我们会和诚凛中学进行一场非正式的友谊赛，希望大家能和来自外校的对手们彼此切磋共同进步一起发展……” 在海常教练表态非常官方地絮絮叨叨说着一大通的同时，球场上关于此事的讨论也络绎不绝地在进行着—— “什么啊友谊赛？教练怎么这会才告诉我们，完全没有准备的啊！” “是啊是啊，还有诚凛是哪的来着？根本没有听说过……难道很厉害吗？” “喂喂你都没听说过怎么可能很厉害，看上去他们队伍中就那个红头发的高大个难缠点，其他的人嘛……一点打篮球的感觉都没有哎。” “嗯嗯没错，尤其是白色头发那个，那么矮真的没问题吗？不知为何总感觉他努力跳起来也投不进篮筐啊！” 咦，白色头发那个莫非是在说我？！你们怎么可以这样对我，为何我连站着都能膝盖中箭啊，再这样我要报警了！！qaq 不过话说回来，海常教练你这么逗我们玩真的没关系吗，明明同意了友谊赛还连说都没跟队员们说过什么的，你是有多看不起诚凛啊……总感觉我方怒气值都被你挑逗的爆表了，待会不把泥打哭！ 将颇具领导特色又臭又长的介绍念完之后，仍有点意犹未尽感觉的教练砸巴了下嘴，然后开始点人了，“好了，我要说的就是这些了，总之在接下来的比赛中大家各自努力吧。人选我看下，a君b君c君d君e君，就你们五个吧。” “请等一下。”相田丽子打断了他的话，“难道你们不准备让正选们上场吗？我们正是因为听闻黄濑凉太加入了海常所以才来……” “跟你们比赛的不是正选队员这有什么不对吗？挺正常的吧。要是让黄濑他们出场的话，那胜负不是在比赛开始前就直接决定了？这种连胜负都不存在悬念了的比赛还有啥意思。”教练有点困惑看了额头上直蹦青筋的相田丽子一眼，以某种异常欠抽的表情，理所当然般的如是说道。 不得不说，海常这位教练简直是根骨清奇的mt天才啊，你看着仇恨拉得多稳定，脸皮防御力有多高，我方队员们盯着他的目光都快冒出火来了还能跟个没事人儿似的！ “就让我们出场吧，教练！”在交涉陷入僵局之时，还是黄濑凉太出来解了围，对他来说，应该很不愿意见到前队友所在的诚凛与现队友所在的海常发生冲突，这对他来说也太难做了点，“虽然诚凛的篮球队成立也才两三年，但既然小黑子都选择加入他们了，我相信实力也不会让大家失望……” 干得漂亮黄濑君！我给你点三十二个赞！ 被自家王牌都这么说了之后，海常教练也终于不再继续坚持，只不过从他那不以为然依旧将仇恨稳稳拉住的表情来看，他也只是很单纯地卖了黄濑凉太一个面子而已，心里仍然觉得自家是必胜的，“既然黄濑都这么说了，也罢，就让你们出场。” 哼哼，到现在为止都还自以为稳操胜券的愚蠢人类啊，接下来即使见证奇迹的时刻了，快来准备被打肿脸吧！←_← “不过……你们怎么来了六个人？”在黄濑凉太提到小黑子之后，迟钝的海常教练才终于注意到了存在感稀薄的黑子，并且对于诚凛方出动六个人企图以多胜少的卑劣行为表示震惊，“难道你们还带了替补？” 我知道，这时候就是轮到我登上历史舞台的最佳时机了，于是我高举起手臂，振臂呐喊高呼道：“不不不，不是带了替补，只是多了一只围观群众而已！我不是来打球的请不要多过在意我！” “……好丢人呐。” “是啊好丢人啊。” “简直丢死人了。” “我们还咋见人……” 我的队友们不约而同地捂住了脸，用肢体语言充分表明了什么是不忍直视，甚至连我们教练也扶住了额头，似乎在反省着带我前来这一历史性严重错误一般。 只有黑子木有歧视我吐槽我，嘤嘤黑子你果然还是爱我的我错怪了你啊……qaq 好吧，我知道我一个吉祥物还强行拉拉队地跟过来纯属碍事啦，但我真的很想看见黑子和黄濑站在同一球场不同球队里对决时的模样啊！而且火神到底有多厉害我也很好奇的说……所以就厚着脸皮跟过来了。 库洛那家伙倒是没跟来，用他的话说，那就是“胜负早已决定的比赛不看也罢”，哼，丫的小心装逼遭雷劈，你跟海常教练一样欠揍有木有！ “啊，嗯，既然这样，那就开始吧。”海常教练也从被我霸气震慑的震惊中恢复了过来，假咳一声后，示意其他无关人员从球场上退场，将空间留给了海常与诚凛的正选队员们。 当篮球被抛起之时，这场见证了诚凛起航的比赛，正式开始了。 第048章 首个契约 诚凛与海常的比赛,从一开始多数人都以为出现单方面花式吊打的海常绝对优势，到诚凛开场完全不甘示弱地先下一球，本该在轻松氛围里互相得分的友谊赛，却徒然演变成了分秒必争让人挪不开视线的胶着酣战。 海常的教练早就失去了那原本的一派轻松表情,紧张注视着局势瞬息万变的球场，而诚凛的教练相田丽子也完全没比他好多少，一样是目不转睛地盯着球场，片刻不敢分神,紧张得连下唇也紧抿了起来。 我也同样无法独身事外，被弥漫了整个篮球馆的紧张氛围所感染,屏住呼吸关注激战正酣的双方队员。即使我围观到现在依然对篮球一知半解，但即使只看双方蹭蹭上涨彼此都紧咬不放的得分版,也完全能够想象出正在进行着的这场比赛究竟激烈到了何等程度。 谁也没能想到，在互相一无所知的情况下，老牌名门海常与后起之秀诚凛的第一次交锋，竟然不是在万众瞩目的正式球赛上，而是在这连围观群众也寥寥无几的篮球馆中，在截止到今天之前完全没被看重的一场友谊赛上。 而且……也许这场双方都打出真火开始认真相待了的比赛，到最后将会呈现出一个令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结果。 在火神大我跃起扣篮拿下打破篮球馆沉寂的第一球之前，估计海常高中的球员们从未考虑过，他们会败北的可能性吧。 ——我说这话倒不是觉得海常输定诚凛必赢啦，只是哪怕我不太懂篮球，也能看得出来现在海常光应对诚凛的进攻就压力颇大，王牌黄濑凉太更是早就被汗水打湿了前额发梢，表情中失去了一贯的游刃有余，认真得让人心疼。 比起不断找空隙擦拭着额上汗液避免阻碍视线、喘息动作越来越大已经濒近精疲力竭的黄濑，火神大我的状态显然要好上不止一筹。虽然同样无法避免的开始喘息流汗，但他在球场上迈动的步履却依然坚定，带球过人的速度与屈膝跃起的高度也依然没有受到丝毫影响。 其实对比下双方的分工配置就能发现一件很有趣的事情，无论是现在的诚凛还是现在的海常，都在走一种王牌中心化的合作方式。尽可能的将球传给黄濑凉太与火神大我，依靠他们得分的同时盯梢住对方的王牌，以此来让己方继续得分拉开优势。 但就现在双方胶着战况来看，他们尽可能传球让王牌得分的目的是达成了，但想盯住对方王牌不让对方得到分数……只能说想太多。 将得分压力全部负担在王牌身上实际上是一种很取巧的临时策略，因为现在无论是海常还是诚凛都处于新老队员的磨合期，比起各自为战你想传球他想自己投篮的混乱，能将得分机会集中在王牌身上明显成功率会高很多，这么做的目的，自然也都是为了弥补队员之间默契不足难以合作的缺陷。 只不过，像这样反反复复地持续进行射篮得分扣篮得分的动作，对黄濑和火神两人来说也实在负担过大了。 看起来库洛并没有私下给火神大我注射什么t病毒超人基因之类的鬼玩意，所以在亲眼见证过奇迹世代实力的我看来，现实中的火神其实远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厉害。能在开场压制住黄濑连续得分，很大程度上也是因为海常自己过度轻敌导致的出其不意罢了。 当海常队员们反应过来收起轻视态度认真相对后，双方互相紧咬着谁也不愿落下太多的得分已经说明了一切，正在比赛的双方，综合实力应该不相上下才是。 虽然海常方的其他队员相较于诚凛明显有着经验更加丰富的优势，但诚凛这边同样也有着神出鬼没的黑子这一秘密武器，不知何时出现突然夺走篮球的蓝发少年已经让多名海常队员误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视，傻愣愣地让诚凛拿走了不少分。 所以该怎么说好呢……果然奇迹的世代不是这么容易就能超越的啊，哪怕有着黑子的辅助，火神大我也只能稍稍压过黄濑一筹让诚凛暂时领先两三分罢了，想要在与海常的交锋中取得完全胜利，果然还是不可能的事情。 不过我对于诚凛能否获胜这件事情还是持乐观态度的，毕竟黄濑那越来越力不从心的状态连我这个外行人都能看出来，海常队员们也终于渐渐开始尝试自己投篮而非一股脑将球抛给黄濑的行为，也从侧面印证黄濑即将力竭无法再战下去的糟糕情况了。 说起来，诚凛会第一个与黄濑所在的海常进行比赛，而非秀德桐皇或者洛山之类的进行大概也不是偶然呢。因为在奇迹世代中，与火神大我相性最差的绝对是黄濑凉太，所谓的柿子要找软的来捏，大抵就是这个道理吧。 从库洛私下鼓捣这么久也没能弄出个超人火神的现状来看，奇迹世代果然是站在了这个世界顶点的天才，其他人无论再怎么刻苦努力，最终也只能追赶上他们罢了。现在的火神大我，正是处于这样一种与奇迹世代相仿却无法超越的微妙境况之中。 但即使同为站在顶点的天才，奇迹世代的成员们也依然还是有着各自独有的擅长领域，并且很不幸的是，擅长模仿他人长处强化自己的黄濑，刚好就是最苦手火神这类对手的一位。 火神那与生俱来加上后天刻意训练的瞬间反应能力是黄濑所无法模仿的，而如同火神那样进行爆发式的跃起扣篮，对黄濑而言也是相当重的负担。 要模仿对手的风格本来就需要耗费相当的精力，更别说是高跃扣篮这样压榨体力的高难度动作，两相叠加之下，黄濑会先比火神耗尽力气也是无法避免的事情。 黄濑会因为力竭而被替换下场，然后诚凛终于可以趁此机会一举拉开被海常紧咬不舍的比分，赢下最终的胜利。 这便是我对这场比赛结果的预测。 但我万万没想到的是，我不仅猜错了结果，而且还猜错了过程。 因为这场比赛……以没有胜负没有结果的方式，意外结束了。 就在比赛逼近尾声胜负就看那一两球之差的时候，黄濑准备夺下黑子传给火神的球，但却意外撞伤了黑子。挥过来本准备拦下篮球的手，却止不住力道地重重撞在了黑子左眼眶上，即使黑子没有发出任何的痛呼声，那因被攻击到而侧倒下去的身体，也足以令满球场的人都惊住。 比赛打到这种程度，大概双方胸腔里都会有点想要跟对面真人pk的火气，但真敢将痛扁对手这一想法化作现实的，恐怕没几个——我倒不是觉得黄濑是为了泄气而故意打伤黑子，只是想说在出现这种情况时其他人第一反应就是这个，所以气氛顿时紧张了起来。 这时候我都有点佩服我自己了，其他人都怔住一动也不敢动的时候一边能飞奔过去扶起倒地的黑子检查伤势，一边还能脑内活动异常丰富地想东想西给现场氛围找理由。 跟个老妈子一样絮叨地再三确认了黑子只是眼眶红肿而没被伤到眼睛后，我扶着因头部受到冲击而平衡感不稳走路有点摇晃的黑子回到了休息区，然后对着同样怔住的相田丽子问道：“能帮忙找下毛巾和冰块吗？实在不行拿瓶凉水来也可以！” 听见我的呼声后，其他人才如梦初醒般的忙碌了起来，手忙脚乱地找起了能用到的东西——不过你们都办担架绷带的拿来了是想干嘛？！明明连血都没见着要不要弄出这么大阵仗来啊！ 诚凛的队员们自然是出于对黑子的关心才会翻如此可爱的错误，海常那边的人大概也是不想让黑子在自己学校内出什么事情才会这么紧张吧。不过他们也未免太过紧张了点，球类运动嘛谁没有点磕磕碰碰的，别看黑子貌似柔弱美少年的样子，其实人家的小身板上也是有肌肉的你们造吗！ 哼哼，至于看见黑子倒下时紧张得心脏都停止跳动了什么的，如此丢脸的事情，我怎么可能告诉他们呢！ 在所有人都为黑子而忙碌的时候，我看见了不远处双手撑地跪在地上的黄濑，他既没有过来查看黑子伤势也没帮忙找药品的理由我大概也能猜到，是体力完全透支动都动不了了吧…… 在比赛还没结束时，他尚且能凭着一股气硬咬牙不下场，但是在失手打伤黑子后，被震惊与后悔所淹没的黄濑肯定没办法在强撑下去了。还能维持着现在这样挺有范的姿势没当场瘫软得不成人形，已经很不容易了。 看着他双手间那块不知道是被汗水还是泪水打湿的地面，我也觉得现在的黄濑凉太着实有点可怜了。在一向颇具自信的篮球上被火神大我给隐隐压制住，在精疲力竭之际还不慎打伤了黑子，估计在未来好几天内这家伙都得在悔恨与沮丧中度过了。 人在极度疲倦又不得不强撑着精神的场合，总是会丧失掉对身体的绝对控制能力，所以我相信他并非刻意，而是收不回拦截篮球的力道才失手打伤黑子。但是这又怎么样呢？黄濑失手是无辜，被他所打伤的黑子也很无辜啊。 现在的黄濑肯定很需要人陪伴和安慰，如果放在平时的话，看见他那样子我估计就忍不住要贱贱地跑过去当保姆了。但现在嘛……还是陪在黑子身边更重要呢。 我挺喜欢黄濑的，拿他当合得来的朋友的那种喜欢，但如果要对比起来，我对黑子的喜欢绝对要更多得多……所以黄濑菌对不起啦，我真的不是因为黑子在迁怒你，只是暂时顾不上安慰你的沮丧情绪！ 嗯……总觉得今天虽然海常没输，但黄濑却输了个彻底呢。 而且不止输了篮球输了比赛，只怕连总爱口花花喊着喜欢小黑子的人参，也一起输了。 第049章 首个契约 “希洛桑……如果与人签订契约实现愿望的任务完成了,你会要消失离开了吗？” 在我扶着黑子躺上海常校医室的病床、正准备悄悄离开不打扰他休息的时候，躺在床上眼眶外犹还可见红肿瘀伤的蓝发少年,异常突兀地开口问了我以上问题。 因为担心之前眼部的撞击会影响到黑子走路平衡，所以海常教练让我扶着黑子先到他们学校的校医室中休息一会观察情况，因此才会出现我与黑子在校医室中独处的以上情况。 海常除了篮球队颇有名气以外本身校风也很好,假借生病之名躲进校医室里逃课睡觉的学生完全看不到——这也就意味着，此时此刻的此处，只有我和黑子两个人。 简直是打开天窗说亮话的最佳场合。 所以黑子就真的打开天窗，突兀地说出亮话来了。 ……这何止是突兀,简直就是语不惊人死不休了啊！ 完全没有预料到黑子会突然蹦出这么一句话出来的我,在接收到这条消息时大脑瞬间当机,表情特傻地长大了嘴巴愣愣看着他,半天后才如梦初醒般地惊道：“你在说些什么呢,我听不懂啦……” “不用再跟我隐瞒了，希洛桑。我已经跟赤司君还有库洛君都确认过了，你……应该是一直在寻找能和你签订契约的人选吧。” 从黑子（kuro ko）口中听见库洛（kuro）这个名字其实是一件很微妙的事情，但心底仿佛有千万只草泥马奔腾而过的我却是连一点好笑的感觉也产生不出来了，因为长久以来一直犹豫着想坦白却又总是在面对面时露怯不敢坦白的事情，全都被黑子知道。 那一瞬间，我认为我找到了，找到了从进入诚凛高中开始就开始与黑子渐行渐远的隔阂关键。 “不黑子你听我说，事情不是你想象中那样的，我根本没有要刻意跟你拉近关系然后哄骗你帮我完成任务的意思啊！这是误会——” 虽然一时间受惊过度的大脑还没能冷静下来，但身体却已经不由自主地开始了慌乱辩解，语序混乱词不达意得连我自己都不知道现在从口中吐出来究竟是些什么，“我想找的是绿间和黄濑，后来是赤司，但是从来没有想过让你……不是我有想过，但我还是没办法找你，啊不对不是这个意思，黑子你听我解释……” “不，没有误会，我并没有因此埋怨希洛桑或是怀疑希洛桑，所以请不要露出这样慌乱的表情好吗？我看着也会难过的。”黑子用不大却异常坚定的声音打断了我，终止了我语无伦次的辩解，“我从来没有因为希洛桑没告诉我这些事情而生气，只是后悔……后悔知道的太晚了。” 我没有回话，因为此刻完全超乎意料的状况外发展已经榨干了我所剩无几的贫乏智商，我不知道被我隐瞒了这么久的黑子为何不生气，更不知道他究竟后悔知道得太晚又意味着些什么，但光是‘并没有因此埋怨希洛桑或是怀疑希洛桑’这一句，于我而言便已然无异于天籁。 “之前我奇怪的那些举动给希洛桑造成困扰了吧？对不起，我一点要疏远希洛桑的意思也没有，只是一时间不知道应该如何接受这件事情，每当意识到希洛桑不是普通人这件事情时，便有点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能很逊的避开……抱歉。” 嗯，就像黑子说的一样，就不是普通人这点，想察觉到其实并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无论是天生的纯白头发、如晶石般亮红色的眼睛、还是完全没有毛孔与表面绒毛存在的皮肤，都不是正常人所能具备的特征。 粗心大意的人也许会忽略点这些异常，但已经察觉到我真实身份的黑子，只怕想装作没察觉都没办法做到吧……难怪跟我肢体触碰的时候黑子总会有些反应异常，当意识到跟自己肌肤相贴的不是人类而是其他生物之后，那种别扭与违和感不就无可避免的油然而生了吗。 “请不要误解，我绝对没有因为希洛桑不是人类这点而心存芥蒂，倒不如说，我很喜欢希洛桑真正的样子，真的非常可爱。”黑子顿了顿，“但是希洛桑所背负的任务却让我恐惧——是的，我很担心，很恐惧，因为我不知道在这个世界里做完该做的事情后，希洛桑是不是会消失不见。” “所以我一直不敢告诉你自己早已经知道一切，害怕希洛桑会从我面前消失去找其他人……我不在乎希洛桑究竟是什么，但我不想希洛桑分开，其他人都走了，我已经只有希洛桑了。” “对不起，希洛桑，其实我很早之前就应该讲这些话说出来的……但我真的很害怕说完后你会离开，赤司君的想法其实也是一样的，因为不想面对你可能会离开的结果，所以干脆连提都不提了，好像只要不去主动说起，就不会发生了似的。” 但是，这种想法很显然是错的啊。 无论提起不提起，无论本次能否找到契约者，我都没办法在这个世界上一直待下去。因为这里并非我的世界，而是库洛的啊……当他与火神缔结契约之时，无论我再怎么不情愿，也只能跟着他一起离开。 蓝发的少年下床站了起来，虽然步履仍然隐约可见摇晃，但是却固执到倔强地独自走了过来，走到低埋着头掩盖住表情的我面前，紧紧握住了我的肩膀，“我和赤司君都知道这只是自欺欺人的错觉，却仍然想要自欺欺人下去——但是我已经无法继续了，我无法为了让自己好受点而继续看着希洛桑烦恼了！” “希洛桑，与我签订契约吧！不要再困扰了，不要再焦急了……既然赤司君不愿意，那就让我来帮你完成！” ……角色是不是倒转了？为何我会有种黑子才是孵化者，用长篇大论感动得我无言以对后诱骗我签订契约呢？ 我抬起头，也许是因为短时间内消化了太多令人震惊消息、面部神经已经反应不过来，以至于我现在也跟黑子一样成面无表情的面瘫脸了，“黑子你连这也知道了么，连败四十九次，人生未来如何在此一举……是库洛告诉你的？” “唉，有四十九次吗？”黑子微楞了下，连眨几下眼的动作仿佛是被吓到了一般，“我只知道这次的契约对希洛桑而言非常重要，所以希洛桑才会如此着急……但没想到竟然会这么重要。” 刚才那眼神是鄙视吧……是鄙视吧鄙视吧绝对是鄙视吧！_(:3」∠)_ “啊，就是这样啦，原来不知道你现在也知道了。”我垮下肩膀，有点自暴自弃地叹了口气，“我就是这么没用的废柴，这次也失败的话连还有没有下次都不敢确定了……” 突然的摇晃让我还想继续的自我贬低无以为继，以好似要将我从噩梦中摇醒般的力度使劲晃动我肩膀好几下之后，黑子目光灼灼地盯着我，大声说道：“不是这样的！希洛桑才不是废柴，希洛桑一点也不会没用，请对自己自信一点，只有希洛桑才能做到的事情也是存在的啊！” 只有我……才能做到的事情？开玩笑的吧，我能做到的事情，还有谁做不到呢？ 最起码，比我优秀不知道多少倍的库洛绝对能做到。 “那个时候、在升入国中三年大家都对篮球冷淡下来，好像已经做好升学后就不再往来准备了一样的时候，没有希洛桑的话我根本就无法坚持下来！所以请千万不要怀疑自己的能力……于我而言，希洛桑真的是非常重要非常值得依赖的朋友！” 我有点心虚的别过了头，对黑子如此热烈的正面评价有点不自然，“我知道啦，黑子也是我很重要的朋友啦。所以我一直不敢告诉你自己不是人类的真相，我也很担心你知道后会拿我当成怪物……知道以后还是没有被黑子讨厌真的太好了。” 将误会全部解开、不对其实根本就没有误会吧，只是我和黑子都在害怕被对方讨厌疏远所以才弄出了不存在的“误会与隔阂”来。明明只需要认真说出来就什么都没有了的事情，还弄成现在这个样子，果然脑补过度是交流障碍的罪魁祸首！ 不过我现在真的太开心了，不止是终于和黑子冰释前嫌，更是能将一直以来如鲠在喉的契约问题给解决了……刚才黑子好像说过赤司是担心我完成契约后会消失所以才不想跟我签订契约的？口胡，这根本就不像我高贵冷艳的赤司菊苣能干出的事啊！ 默默腹诽了赤司菊苣一阵后，我灰常高兴地对黑子说道：“将你的愿望告诉我吧！无论是什么心愿，无论是什么渴望，只要是你的意志所向，这个世界都可以为你而改变！” “愿望吗？啊糟糕了，好不容易下定决心跟希洛桑说出来，但是却根本没想过要实现什么愿望呢……”犯了个天然呆错误的黑子沉思半分钟之后，在我期待的目光注视之下，唇角上翘朝我露出了个非常认真的微笑表情，“真的不知道要什么好，所以就许个最简单最实际的愿望好了——” “我希望，希洛桑能够一直开心快乐，不要再有任何的苦恼和困扰。即使离开了这个世界，也能如我所愿的幸福下去！” ！！！！ 这、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胸腔中的心脏，跳动得这么厉害？！ 为什么……为什么我会不由自主地扭开了红透的脸，不敢再和微笑着的蓝发少年目光相接？ 这是什么感觉，微妙的酸涩与泛滥的香甜，还有令人沉醉的幸福……我究竟怎么了？！ 作者有话要说：男友力max的黑子先下一城。 昨天没更新抱歉，今晚会补上 第050章 首个契约 啪啪啪、啪啪啪。 清脆的鼓掌声在沉寂的校医室间回荡,同时也将对视着彼此都不愿打破默契静谧的我与黑子惊醒,引得我们目光转向了门口，汇聚在擅入了二人世界的不速之客身上。 “这种时候还需要犹豫吗？赶快抓住他的手，一刻也不耽误的签订契约才对啊。”黑发红眼的男生倚在门框上，眼睛左眼闭着右眼半闭,狭长的眼缝间隐约有红光在闪烁,“竟然能让契约者以孵化者为对象许愿，你可真是创下纪录了呢～” “实在是超出意料,在此之前无论是我还是其他人都完全没有思考过这样取巧的方式，果然在打破常规超乎想象方面你也算天赋异禀——就像你那前所未有的持续失败一样。” 所以才说库洛这家伙太欠揍太讨厌了，在这种感人的时候还来提起我黑历史你到底是几个意思啊，我鄙视你！凸-_-|| 穿着诚凛校服的库洛会出现在海常的校医室中是件很奇妙的事情,但想想这家伙一向神出鬼没的动向,立马也就觉得并没有那么奇妙了……比起他不知道何时出现而言，更重要的是这丫的究竟听见了多少刚才的对话呀！ 虽然在两人独处的时候听起来异常感动，但要是有讨厌的第三者在场的话，总感觉会有种谈恋爱被偷窥了的哈子卡西你造吗t_t……黑子桑，你说对吧！ 哎？！黑子你脸上那点淡淡的可疑红晕是怎么回事？！难不成你也因为之前那些误解意味甚重的话被库洛听见所以害羞了吗！不过话说回来，侧开心虚的小眼神脸颊还带点小红晕的黑子，也真是可爱的让人看着就能吃下三碗白米饭呀！ “虽然我也很不想打扰你们互诉基情的感人二人世界，但抱歉，出于责任所在我必须得来阐明下某些契约相关的要点。”库洛耸耸肩，然后迈开步伐朝向黑子走了过来，比我和黑子都高出半个头的身高一靠近，瞬间就有点准备夺走主导权的味道。 我顿时不满地挥起了拳头，“喂库洛你想干什么？我才不准你对黑子动手动脚，他是我的！” “比起跟我抱怨，你还是多考虑考虑怎么跟你最爱的赤司菊苣交差吧。”他轻蔑而不屑地瞥了我一眼，光是抬出赤司菊苣这一个名字就威慑得我怂了下来。重新将目光转到黑子身上后，他单手抵着下巴，以思考者的经典姿势沉吟了会，问道，“刚才你的愿望，是真实的吗？” 被问到的黑子瞬间绷紧了后背，接着复又坚定地给予了正面答复：“是的，这就是我的愿望。” “唔，你强烈的意志我也感觉到了……嘛，的确早就超过了足以缔结契约的程度，确实是真的希望如此呢，别紧张，我只是形式性的询问一下罢了。”库洛对着表情有点紧张的黑子笑了笑，带着安抚的意味，“因为那边那坨笨蛋从来没操作过这些流程，所以我得盯着以免出现差错。” 将哇哇大叫着异常不满的我无视掉后，他高举起右手，异常潇洒地打了个响指。刹那间，漆黑的波动以他指尖为中心展开，半透明的暗色漩涡席卷了整个校医室，强烈的气旋吹拂的我睁不开眼。 当风暴平息之时，重新映入眼帘的不再是现代风情的校医室，而是亮堂雍华古典味十足的西欧风格大厅。 不只是我突然出现在了这里，黑子和库洛也在，就那么一瞬间的功夫，我们三人都仿佛穿越了一般。虽然大致猜到了这是库洛为了方便谈话而开启的领域，但对于压根不敢奢望拥有这些高科技的我来说，依然还是充满了陌生的新奇。 “欢迎来到『欺诈空间』，这里是我的精神领域，时间与空间都停止流动了的断层隙间。接下来我们将要谈论的话题需要私密性更强点的空间，因此冒昧将你请来，还望见谅。” 已经进入『无视希洛』buff状态的库洛对黑子浅鞠了一躬，刚才还站立着的黑子仿佛被强风吹过一般，跌跌撞撞地往后一倒，却恰好陷入了不知何时出现的柔软沙发之中。而他对面的库洛，也同样翘着二郎腿后仰倒在了沙发中，一副要跟黑子促膝长谈的模样。 ……看着他俩现在的架势，我老会不由自主地想起某世界某档名为《鲈鱼有约》的谈话节目肿么破←_←。 库洛勾了勾手指，暖彻心脾的红茶与香气浓郁的甜点同时具现化在两座沙发间的茶几上，示意黑子不要拘谨一切自便后，他正式开始了之前所说的契约要点普及工作，“首先，你知道与我们缔结契约的意义是什么吗？” “那意味着彻彻底底的改变，与一成不变的既定人生告别，走上从未想象过的未知之路。”库洛并没有等待黑子的回答，而是以自问自答的方式揭开了谜底，“是为了实现愿望而签订契约？的确抱有这样目的来接近我们的人非常多，但是，契约，从来都不会为了实现愿望而存在。” “无论什么都可以如愿以偿的愿望，那只是在世界线发生变动时可以顺带着加以变更的附赠品罢了。正如同我等孵化者之名所昭示的那样，契约真正的意义，乃是『孵化』。” “孵化将会释放你所有的潜力，让你不需要在经历任何锻炼与磨砺便能轻易登临顶峰，臻至人类所能抵达之极的完美，并且超越完美。若要用更加符合你认识观念的语言来形容，那便是你将拥有无人能超越的篮球能力，没有人能拦下你的投篮，没人能夺走你手上的篮球，也没有人能阻止你，你将会——唔，变得比我更加厉害。” “高处不胜寒的古话并非空谈，在这一点上，我相信亲眼目睹了奇迹世代分道扬镳的你会对此理解更深。” 库洛拍了拍黑子的肩膀，“有的人，将这视作至高无上的祝福，而有的人，却把这当成避恐不及的灾祸……我不会武断地断言你是前者抑或后者，这理应是，由你自身来作出判断的事情。请认真思考好你是否真的需要与希洛签订契约，潜力可不是能随便释放随便回收的东西，一旦缔结契约，可就没有后悔机会了。” 黑子，闻言陷入了沉默。 我也沉默了，库洛说的好有道理，让我想插嘴喊他别坏我好事都做不出来。 的确，这些大概只有经历过契约缔结后才会知道的事情我是压根不知晓的，契约会释放契约者潜力这件事情我知道，但完全没想到释放潜力会有这样把普通人变成魔法少年的奇效……所以我现在甚至有些感谢库洛，感谢他拦住了略有点脑热的我和黑子。 要是真因为冲动而导致黑子他日后悔的话……不行，光是想象下那样的场景我都觉得揪心般的难受啊。 “除了身体上会有变化以外，契约对你最大的影响，其实在于意志与灵魂。”停顿了一段时间给黑子默默消化之前信息量后，库洛继续说了起来，“虽然这样说有些冒犯……但对于我和希洛而言，你们、你们的世界都是更低阶更不真实的存在，这一点，你也应该多多少少察觉到了。” “如果与希洛缔结契约，那么你也会『升阶』到与我们相同的次元来……不用担心，这不是要拉你入伙当孵化者的意思，孵化者的诞生更多来源于偶然。你只是会升入了更高的次元中，开启崭新的人生。” “当然，升阶的一切都是在你‘死后’才会发生的事情，你们这样的人类本来死了以后什么都没有了，这个世界并没有容纳灵魂存在的层面，*死亡自然灵魂消散。但契约却会让你的灵魂升华，因为这一缘故，在‘死后’你就不能停留在这个世界，必须前往更高次元了。” “本来这些‘死后’的事情是属于可说可不说的范畴，毕竟对于一死百了的人类而言，‘死后’本来就是个不存在的概念。我现在说的再多你也很难理解吧，在真正‘死’过一次之前。” 长篇大论过后库洛也有点困乏地打了个哈欠，看来即使是他要维持住现在这样现实世界时间停止流动自己还身处精神空间的交谈，也是消耗蛮大的样子，“要说的基本就是这样了……试问，黑子哲也，你是否真的愿意与希洛缔结契约，成为他的契约者？”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食言了抱歉，今晚会熬夜把防盗替换掉。 第051章 首个契约 “试问,黑子哲也,你是否真的愿意与希洛缔结契约，成为他的契约者？” 在库洛表情严肃而郑重的如是问询之后，难言的沉默持续了大约有半分钟的时间，最终是不愿继续这样窘迫下去的我打破了沉默,好像满不在乎似的嘻嘻笑道：“算啦算啦,听库洛这么一算貌似我亏得比想象中更厉害啊，果然还是不要搞这种友谊契约的好,不然我都不好意思收取报酬啦！” 恩，没错，在库洛向黑子索求明确答复、黑子又陷入两难踌躇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我主动取消了与黑子的契约,理由是觉得继续的话我会很不划算。 ……当然,这理由完全就是在扯淡。 没有谁会比我更想拥有人生中第一个缔结契约成功的契约者了，当失败反复累积到第四十九次之时，那种“这次一定要成功”的渴望早已翻涌膨胀到了惊人的程度。 毫不客气的说，即使我做不出拿刀搁在人脖子上逼着他和我签订契约的事情来，但倘若有人稍稍表露出了哪怕一丁点的愿意倾向，我也会立马跟坨牛皮糖似的黏上去，随便怎么甩也休想甩开我，缠到他点头同意为止，哪怕与我之间缔结的契约于他而言毫无益处。 我真的很想很想完成这极具里程碑意义的第一次，哪怕勉强答应下来的人无法从与我的契约间得到任何好处，我也不想放弃那点微薄的可能。 但如果对象是黑子的话……那就另当别论了。 从未产生过现在这样复杂情绪的我不太明白该如何清晰表述，但我能无比确信的是，我绝对不会希望看见黑子因为而为难的样子……就像现在的犹豫这样。 我记得大白跟我说过，人类最艰难的处境其实并不是快被苦难压垮，而是不得不面临抉择而又要在同样重要同样难以割舍的选项中硬选出一个的时候。曾经的我对此懵懂不解，但是看见黑子现在的样子后，我却异常迅速地明白了“选择”对人类来说是件多么艰难的事情。 黑子是真心实意想要帮我完成第一次契约的，但他却在完全没有心理准备的情况下仓促接受了来自库洛的大量信息，人生与未来皆会因此次契约而发生逆转，这不仅让黑子所完全没有预料到，甚至连我也一样。 所以当我终于理解与孵化者签订的契约远不止一个愿望这么简单的时候，黑子犹豫的原因，自然而然的也就能够理解了。正是因为亲身经历过奇迹世代那一段因找不到对手而陷入的倦怠期，所以黑子才会对契约所带来的潜力解放抱有疑虑吧。 所以他为难了，既不想直言放弃，又担心契约的后果会让自己无法承受。夹在『帮助朋友』和『保全自己』的缝隙之间，正处于无论选择哪个都会令自己后悔的摇摆不定之中。 说实话黑子的为难与犹豫让我很感动，他会为我而犹豫，这不正是说明了在他心中我也相当有分量了吗？如果只是想随手帮下无关紧要者，一听见要危及自身的话正常人都会立刻避开吧。 而我能够回报这份感动的唯一方式，就是在他陷入两难无论哪一个都难以抉择之时，直接排除掉其中一个选项，让黑子不再需要抉择与为难。 “足够了哦，黑子桑……谢谢，你的心意，我已经切切实实的收到了，但是对不起，我不能和你签订契约啦。不仅我会亏，黑子桑也未必见得就会赚呢。如果不是双赢的话，缔结契约什么的完全没有必要啊。” 黑子沉默了一会，“但是……” “没有但是啦。答应我，放弃这样的想法！我才没有落魄到需要黑子同情的地步呢，所以，不要再提这件事情了，可以吗？” “……嗯，如果希洛桑认为这样更好的话，我会尊重你的意见。” 西欧风格浓郁的城堡大厅不知何时失去了真实感，在朦胧光影与扭曲波纹的隙间隐约可见到现实世界校医室的样子。在幻化出来的精神领域濒临消散之前，库洛向我扯开了抹意义不明的笑容，“就这样决定了，不会后悔吗？现成的大好机会就这样错失了。” “才不会后悔，不，正是为了不让我和黑子日后因今天的仓促决定而后悔，所以才下定决心放弃的啊。”我认真地回答道，“就算不签订契约，我和黑子也是最亲密的朋友！” 清脆的玻璃碎裂声响起，最后一层笼罩在现实世界之上的灰蒙暗光消匿于无形，不过一转眼的功夫，刚才所发生的一切都恍若幻觉般的凭空消散了。我下意识地抬起头看了眼悬挂在门框上的时钟，停滞许久的秒针终于开始了走动，现在的时间，与之前被库洛拉进他精神世界的时间相差不过六秒钟。 嘤嘤时间停止的专属嘴炮空间什么的好炫酷，我也想要…… “嘛，既然是你自己的决定，那我也没啥好说的了。反正，记住自己所说的，别后悔就行了。”库洛右手掩嘴神色倦倦地打了个哈欠，然后伸着懒腰说道，“劳烦我白跑一趟的事儿我就先记着了，加油吧，放弃了唾手可得的黑子，可不见得还能这么顺利地拿下其他人。” 我撇撇嘴，“嘁，你以为我会有你想象的那么笨嘛！别忘了黑子之前说过赤司其实也很想和我缔结契约的！仔细想想果然还是赤司最适合啊，潜能解放超越所有人什么的，赤司肯定很喜欢这个调调……你说是吧，黑子？” “契约……潜能……抱歉，希洛桑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明白？”黑子困惑的眨了眨眼，连茫然的表情也面瘫到可爱，“而且好像还跟赤司君有关的样子？详细跟我说下可以吗？” 这什么情况！！！要不要失忆梗这么狗血！！！ 我扭头凶神恶煞地瞪向了库洛，质问道：“库洛对黑子你做了什么？！” “瞧你那样子，我什么都没做啊。作出放弃契约抉择的，明明是你与黑子不是吗？”库洛耸耸肩，一派置身事外的悠然，“别紧张了，停止时间让我们有充足的解释时间、成功则立刻完成契约、失败则消除契约相关记忆……精神领域就是这么便利的东西，等你也用上以后自然就会明白。” “那也不能擅自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啊！起码要提前招呼一声才对吧！”我仍然有点窝火，冲着库洛大声抱怨，反而是我旁边的黑子在我和库洛间来回看了几次都还是一头雾水。 “之前我都以为这次肯定没问题了，所以才没说失败的事情啊。结果万万没想到，你到最后还是神展开的如此出人意料。” 库洛的表情依然是不以为意，“再说了，现在的结果有什么不好吗？你和黑子亲亲爱爱的友谊游戏依然能继续，并且他也不用再为你的契约着落而担忧，这才是如你所愿的结果吧？如果还想把他卷进来的话，再跟黑子把我刚说完的那些话重复一遍不就行咯。” “库洛！” “没事的话，我先走了。白跑一趟过来已经很情谊了，我可是撂下火神过来的呢……那么，满脑袋可爱问号的黑子先生，再见了～” 我咬牙切齿地瞪着库洛离开的背影，直到他完全消失不见都没觉得解气，像只蚂蚁似的在原地转了三圈，仍是火冒三丈，“那混蛋！！” “希洛桑，你和库洛君之间闹什么矛盾了吗？”黑子满脸无辜地问道，“不可以的哦，虽然库洛君作为哥哥一直在谦让，但希洛桑太过无理取闹的话也会让库洛君感到困扰，影响兄弟感情的吧。” 我原地转圈的动作骤然停滞，那点火气早已不知烟消云散去了何方，膛目结舌地看着黑子，连手指都开始直哆嗦了起来，“等等，等等等等！这是什么情况？！让我先做张试卷冷静下……黑子，你刚才说什么来着？风儿太喧嚣我没听清楚……” 黑子依然满脸无辜地重复了一遍：“我说，虽然库洛君一直在迁就着希洛桑，但是太过无理取闹了可不好。向哥哥撒娇是没错，但是超过界限——” “我靠谁在迁就谁啊！我忍那混蛋忍得都快被气炸了好吗！”我张牙舞爪地炸开了毛，“还有哥哥是怎么回事！谁跟他那种又臭美又装逼还欠揍的魂淡是兄弟！就算是兄弟也该成熟稳重温柔有风度的我当哥哥才对！” 我面目狰狞地抓住黑子肩膀摇晃了起来，“说！是不是那混球骗你这么说的！是不是！库洛你个总受，你有本事背后造谣就开门进来啊！别躲在外面不出声我知道你在！” “……库洛君没有直接说过，但希洛桑和库洛君之间的关系，一眼就能看出来了吧。一模一样的长相，还有一白一黑的名字。”黑子拍掉了我抓在他肩膀上的咸猪手，释放了会心一击，“至于为何库洛君是哥哥……难道不都是更高更健康更厉害更有才华的那个是哥哥吗？” 会心一击，效果拔群！ 又矮又不健康一点也不厉害还毫无才华的希洛，正蹲在地上摸摸拾取着碎裂一地的玻璃心。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16号晚上发 第052章 首个契约 在黑子这边故作大方地表示完人家才不需要友情援助之后,我就…… 我就只能满脸辛酸泪的继续跑过去跪舔赤司菊苣,求赤司菊苣收下我这个磨人的小妖精了。 “赤司菊苣我想死你啦，就这一周没见面我都仿佛在油锅上煎熬似的，果然只有巨巨你才是点亮我生命的小苹果……啊咧？巨巨？赤司菊苣你不在吗？” 从窗外一气呵成翻进房内熟练度都快逼近入室行窃惯犯了的我，在到处都黑漆漆阴森森的偌大公寓中茫然了。“巨巨,不在吗？”我迟疑了一会,然后面向漆黑的室内发出了大声叫喊，声音在空旷的公寓中回荡，怪渗人的。 这里是赤司自己的公寓,即使在整栋大楼里也是最靠里侧最避光的户型，房间采光效果极差，只有右侧卧室和书房的窗户能让阳光照射进来,其他地方哪怕大白天的也一样阴恻恻的，不用特效都可以直接当鬼片现场来采用了的那种感觉。 我至今也不明白赤司为何会买下这样户型的公寓来当“家”，除了价格上可能会有些优势外简直被隔壁老王家完爆……对这位根本不差钱的大少爷来说，为了省钱所以选择这里什么的，想想都觉得简直惊悚了好不好！ 无论怎么样，我都不理解赤司的想法，只能归咎于是赤司菊苣不为人知的猎奇嗜好了……总之不管他定居在此的原因究竟是啥，反正我这个破窗而入的宵小确实是被这副闹鬼凶宅的架势给震住了。t_t 连续叫唤几声也没人应答之后，我压根生不出一丁点想要去其他房间找人的想法来，而是咽下一口唾沫后才鼓起勇气一口气冲过了长廊，跟身后有鬼在追似的飞快打开正门跑了出去，然后用力关上门，发出了巨大的响声。 这个世界上没有鬼，就像库洛所说的那样，这里的人类一旦身体死亡灵魂便会即刻消散，闹鬼什么的根本不可能。这点我当然知道，但就算没鬼，赤司家里也有很多跟鬼一样吓人的东西啊…… 像是做成标本保存面目还维持着狰狞状的狼头，或者悬挂在墙壁上的牛角面具什么的，在黑不拉几的房间里不小心伸手摸到那可不是一般的刺激，上次就把不慎误入的我给吓跪了。t_t “啊拉……我记得你是隔壁那位少年的朋友？是来找他的吗？”也许是注意到了刚才那巨大的关门声，赤司隔壁的邻居大婶打开了门，探出头来看了会我，复又露出笑颜，口吐出了字正腔圆的汉语来，“是了，我记得你。进来坐坐吧，那边没人——” 这附近都是环境僻静清幽的高档公寓，而僻静清幽就意味着远离闹市，想找个打发时间的活计都难找，高档更是决定了同一楼层的邻居会比一般公寓少得多，想跟左邻右舍打得其乐融融都不具备基础条件，也难怪赤司隔壁家的王大婶寂寞难耐，一看见我这个有几面之缘的人就忍不住想拉回家唠嗑唠嗑。 她会对我有印象，自然是因为我长期坚持着登门拜访刷赤司巨巨好感度，这楼层总共就赤司和隔壁两家人，一来二去的也就把我认熟了。至于我为何会记住这个颇具唐朝丰满美感的大婶嘛……那是因为，她真是隔壁老王家的人啊。_(:3」∠)_ 没错，我之前提到过的隔壁老王并不是什么形容词，赤司的邻居，还真就是移民定居过来的王姓夫妇。王大叔工作奔波相当忙，而王大婶则日语蹩脚得跟火神有的一拼，一个人出去怕是连回来的路都找不着，所以只能留守家中当寂寞主妇了。 王大婶貌似因为我之前有用汉语跟她聊过天所以对我好感度颇高的样子，把我拽进屋里后又是倒茶又是上点心的，搞得我都有点受|宠|若惊了。 在王大婶盛情难却的邀请下，我苦着脸把面前超大分量的曲奇桃酥布丁全部吃完，然后果断制止了她还想再去拿五仁月饼的动作，捂着圆滚滚的肚子问出了正题：“那个，您最近有见到过赤司君吗？” “哦，住在隔壁的那个红头发小帅哥吗？说起来好像很久都没有看见他回来了。”王大婶又给我满满倒上了一杯热可可，那飘逸而起的浓郁热气熏的我也是醉了。下午茶又是大分量甜点又是热可可的，难怪王大婶比上次看见时更加丰饶了些…… 不着痕迹地将热可可推开后，我作正襟危坐状，用克己的实际行动表明了自己绝不会再受到甜点诱|惑，“很久都没有看见他回来过吗？” “也不能说很久一直没回来，上周貌似还来过一趟拿东西，但是也没待多久又走了呢。”王大婶想了想说道，“应该是家里出什么事情了？反正上次见到的时候也挺行色匆忙的样子——啊不要在意我刚才的话，那只是我私底下的猜测，不是他家真出事啦，说不定是考试考砸所以才被老爸抓回去也说不定……” 关于赤司的事情她似乎也只知道这么多，高贵冷艳的赤司巨巨和闷在家里闲得发毛的寂寞主妇显然扯不到一起去，王大婶只怕连话都没跟赤司说过几句，自然也不可能了解更多了。 又跟王大婶闲聊了一会无关事情后，我推辞了她的挽留，毅然起身离开了隔壁老王家。开玩笑，我上次就因为没摸开面子结果被她留下来拉着一起看电视剧，看电视剧就算了，尼玛看的还是《还珠格格》，简直都给我留下心理阴影了有木有…… 不过话说回来，赤司真的没事吗？他怎么看都不像是那种父亲叫一声就乖乖回家去当孝子的人呢，而且他父亲貌似也不是什么好鸟的样子，这么久没出现难道……啊啊我在乱想些什么啊，这里是又不是什么妖魔鬼怪横行的世界，打个篮球还能打出啥危险不成！ 用力拍了拍脸颊将脑内奇怪幻想全部拍出去之后，我手扶墙壁，挺着那七月有余了的大肚子，一点一点艰难地挪动到了电梯口。 唔吃撑的感觉好难受……qaq ************************************************************************* “嗯，放心吧，我会盯着他的………再等一段时间，嗯，还有一点瑕疵没有处理完……什么？开啥玩笑，我怎么可能是为了那笨蛋而拖延的！确实是火神大我还有些让我不满意的原因，别多想了！” “我知道，不必你多说我也明白……对了，你那边也多加小心，巴利安和阿斯特拉尔的神经都绷紧到断裂边缘了……那家伙回来了，我先挂断了。” 我费力地爬进了家门，一步一步地顺着木质旋梯挪上二楼，然后走进了主卧旁边那间曾经是客房现在却已经变成库洛卧室的房间，环视一周后有气无力地问道：“怎么就你一个？我好像听见你和人说话的声音了啊。” “撸多产生幻听了吧你。”翘着二郎腿仰在老板椅里玩平板的库洛抬起头，眼神很鄙夷地瞅了我一眼，“又上哪拈花惹草去了？瞧你这要死不活的模样，都玩的肾亏了。” 我抽抽嘴角，决定不跟他一般见识，倒地滚动两圈变化回原型后，我趴在软哒哒的毛毯上，前言不搭后语地发出了一句感慨，“寂寞主妇桑不起，被寂寞主妇强拉进屋更桑不起呀……” “……”库洛放下手中正显示着某份图表报告的平板，走到我面前蹲下|身子伸手把我抱了起来，左右端详一阵后说道，“你的小丁丁也没被寂寞主妇切掉啊，在这无病呻|吟个毛呢？” “去去去，你的小丁丁才被寂寞主妇切掉了！我只是消受不了大婶的旺盛热情好吗！四十好几还木有儿子的大婶真是热情泛滥得可怕。” 我扭了几下，发现qb形态的力道和人类形态完全没得比之后，也没继续尝试从库洛手里挣脱了。反正他挠着我下巴给我顺毛的动作还挺舒服，就随他去吧。 “你呀，勾|搭思春少女和寂寞主妇的天赋还真是点满了，什么时候在正事上能有这一半的功夫也不至于叫维特操碎心了。”库洛有一下没一下地用指腹轻挠我下巴，到底是同类，明白敏|感点在哪，光这几下就舒服得我只哼唧，快活得好像要升天了。 他侧头看了眼放在电脑桌上屏幕已经熄灭的平板，然后目光又转了回来，以仿佛谈论天气般的语气，漫不经心地随口道：“小白，以后你别跟维特了，跟我吧。” “嗯……舒服……就是那里……呃，等等，我怎么好像幻听了。”我停止哼唧睁开了眼睛，对库洛问道：“哎？库洛你刚才有说什么吗？我貌似听见你说……” “没有啊，撸多产生幻听了吧你。” “……” 第053章 首个契约 黄濑是输了胜负输了人生没错,但是被历史车轮碾压死在沙滩上的绝对不止他一个,他不是跑去厕所抹眼泪的第一个，也不会是哭晕在厕所的最后一个…… 在连诚凛自己都觉得胜算希望不大的训练赛上打出与海常平分的惊爆结果后,这只被世界所眷顾着的主角之队,再度向绿间真太郎所在的秀德伸出了魔爪。 与海常在比分追平时因黑子意外受伤而得以终止平局收场的训练赛不同,更为悲剧的秀德可是在全国大赛预选赛上碰见的诚凛,在堵上了全国大赛参赛权的正式比赛上，可不会存在平局这样尚且能保留三分颜面的结束方式。 于是,意料之中情理之外的结果诞生了,素有强校之名的秀德,众目睽睽之下败给了这匹今年让观众们从震惊到麻木的黑马,不幸成为了第三块垫在诚凛登顶之路上的垫脚石……为什么说是第三块呢，因为在秀德之前，新协学园和正邦高中早就不幸被斩于马下了。 新协学园这种炮灰级的路人且不说，正邦高中的落败着实有些让人唏嘘。与在最后关头被一发三分球打败仅以两分之差饮恨的秀德不同，正邦这位来自东京曾与秀德起名的王者，可是以无法挽回的分差干净利落地输给了新生的诚凛，真是前浪被后浪拍死在沙滩上的典范代表。 海常在终盘时段以平局结束、秀德饮恨落败在诚凛队长日向最后一个三分球的结果都可以看做是火神与奇迹世代间实力对比的投影，同样抵达顶峰了的他们之间已经很难明晰分辨出胜负来，互相追咬不舍的比分，在比赛尚未结束前的最后一秒中都有可能产生出令胜利天平倾斜的结果来。 到了他们这一步，再去追究谁更强上那么一点已经毫无意义了，与队友的配合、临场的发挥以及微妙的运气才是主导胜负的关键所在。倘若最后的那颗三分球没有投进，那么结果就成秀德以一分险胜诚凛了。 毫不夸张的说句，哪怕事前已经知道了秀德会被剧情杀，但比赛进行到最后时刻我依然还是为这场比赛捏了把冷汗，即使靠着队长三分球赢回来的结果与剧本发展完全一致，骤然松下一口气的我也不得不感叹这次真是赢得惊险，赢得侥幸。 很显然，这样“惊险且侥幸”的胜利完全无法让火神的培养者满意。明明对我夸下过海口吹嘘火神有多厉害，结果却跟黄濑绿间打得强行有来有回，库洛那家伙此刻应该很有些吹牛皮险些被戳破的难堪吧。 哪怕他不承认，我也能看出他那份隐藏在冷脸下的尴尬，并且对此异常幸灾乐祸。火神有你亲自调|教又怎么样，就现状来看也没比野生生长的其他天才厉害多少嘛！ 不过这结果其实也没多出乎意料啦，奇迹世代毕竟是代表着这个世界天才顶点的存在，要是真能轻轻松松就将其超越掉的话，那剧本岂不是早就崩得不成模样了…… 想变得比他们更厉害不是不可能，例如库洛这样动用金手指修改自己身体数值的软妹币战士就显然从硬件上超越了奇迹世代，但这到底是非常规手段，撇开我们这样套着人类壳子的非人类不论，剩下能做到这一点的也就只有与我们缔结契约的契约者了。 所以从这一点来说，被库洛冷脸以待还搞不清楚状况的火神真心很无辜，事实上和原本那个还要靠积攒怒气槽打出暴击才能pk奇迹世代的火神比起来，现在实力发挥稳定的火神显然要厉害得多。 所以会跟海常秀德强行五五开绝对不是他的锅，他再努力也耐不住对手着实给力啊。本来就已经将天分发挥到了能发挥的极致，还想更上一层楼，那可就不是光靠努力就能做到的事情。 在比赛中除了对火神相当关注以外，黑子同样也是让我目光追寻的焦点，分给他的注意力甚至比给火神的还多点。从那天签订契约失败导致他遗忘掉qb相关事情后，我便一直有些担心会有后遗症产生，但观察到现在的结果来看，显然是我太多虑了，黑子不仅看起来不像迷茫的失忆者，反而比之前更加精神得多。 库洛曾经向我保证过，那次精神领域所带来的记忆影响绝对不会涉及到与我们无关的其他事情上，而且影响也仅限于加深对我们人类侧状态的印象，下意识忽略我们异于常人之处而已。 这甚至连最基本的记忆修改都算不上，只是在未经提示的情况下让人难以自己想起相关事情的暗示罢了。对人类来说就跟心血来潮买了个什么小物件，随手一扔然后忘掉它的存在放置y数年之久一样。 要是我再以qb形态出现在黑子面前，大概他会脑袋上冒出个电灯泡来恍然大悟把这些事情全都想起来，但要是没有任何与孵化者或契约相关的直接提示出现，他大概会把这些记忆全部放置y了。 关于这一点我还是很愿意相信库洛的，毕竟要是精神空间具现化这技能在qb族群中不说人均一个，起码也是好评如潮使用者甚多，要是真敢明目张胆篡改其他智慧生命记忆，那我们早就被星际警|察们查水表带走协助调查了好吗！ 黑子忘记了孵化者与契约的事情，但他依然记得我并且对我非常友好，而且看起来连浅笑都要阳光多了。将与普通人格格不入的常识外侧事情遗忘后，一直都有点给人忧郁和寡言印象的黑子似乎变得更加开朗了起来，就像这个年龄段少年该有的样子那样，为自己所喜爱的篮球注入了全部热情，明亮的眉眼间看不见丝毫阴霾。 对于他的转变，我既高兴又觉得有些愧疚，黑子会有这样的变化，自然与他忘记的事情有关，把契约孵化者什么的统统抛到脑后以后人都变开朗了，这不正说明之前他一直因为这些事情而烦恼担忧么？原来黑子早就因为我的事情而烦恼低落了那么久，而且我到现在才知道，突然感动得好想报答他！ 不过仔细想想我能为黑子做的压根什么都没有啊，黑子喜欢打篮球，但我这种手残除了在一对一时能勉强和黑子玩玩以外压根上不得场面，更别提跟他携手对敌共同谱写胜利篇章什么了……嘤嘤，这个世界为何如此冷酷无情无理取闹，我也想成为篮球巨巨来当黑子的光啊！ 算了，眼下青峰跟火神俩新欢斗旧爱的已经够圈乱了，我还是别掺和进去得好，不然就算赤司菊苣也保不了我呀。在准决赛打败了豌豆射手绿箭菌后，决赛竟然是跟青峰所在的桐皇对决，总感觉这前任光对阵现任光的决赛意味深长，很有点黑子归属权争夺的感觉肿么破…… 火神：黑子现在是我们的人，他过得很幸福闲杂人等就不要来打扰了！、 青峰：只有我们奇迹世代才能给他幸福，认清现实吧，你这个顶替我的备胎！ 黑子：青峰君，你不要说了，已经破碎了的奇迹世代，又如何挽回同样破碎了的我们…… ……停停停这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啊，一定是隔壁王大婶硬拉着我看还珠格格的错，否则我怎么会产生如此可怕的脑内对话！_(:3」∠)_，不行，脑洞太大我得找些东西来填充下，待我做份卷子冷静冷静！ “别拍了，都快给自己扇成猪头了……虽然你早就笨得跟猪没区别，但要是连脸都跟猪一样了，你还有何颜面双足直立行走啊，回圈里去算了。” 在我用力拍打着脸颊准备把脑洞全部拍走的时候，突然有人捉住了我的手腕制止了自虐行为，听着这傲到深处自然娇的熟悉声音，我连来者样子都没看清便惊喜叫出了声，“赤司巨巨！天噜你竟然主动来找我了好感动嘤嘤……” “……别露出这么让人恶寒的表情，我是来找黑子的，顺道看看能打败黄濑和绿间的人到底是什么样子。”赤司巨巨无情粉碎了我的感动，“倒是你，你站在门口发傻干什么？不用去跟你的队友们一起训练？” 为了迎接与强敌桐皇的决赛，教练相田丽子制定了不明觉厉的“游泳池训练计划”，我是不知道在游泳馆里练球能领悟出啥必杀技来，反正我是不会下水的，别人都能在游泳池里站着结果我却因为体重太轻而漂浮上水面的画面想想都觉得囧死啊……反正作为吉祥物而存在的我去不去都一样，教练都对我放弃治疗了。 “赤司巨巨我其实很内向滴，在大庭广众之下袒胸露乳耻度太大接受不能啦。”完全没准备交代真相的我随意鬼扯了一个借口，然后打量了似乎比上次见面时瘦削几分的少年几眼，震惊道，“巨巨你怎么瘦了这么多！难道是你那坏心眼老爹克扣口粮不给你吃饱饭？真是太可怜了……” 赤司眼皮跳了跳，神色瞬间阴恻恻了下来，“赶紧把你那赛窟窿的脑洞收收，否则我不介意帮你填满。” “我明明只是在担心巨巨的身体，一片赤诚忠心日月可鉴啊！”越来越能摸到让赤司吃瘪门道的我偷笑道。 “……算了，我是有多闲才会想跟你说人话的。”他强硬地转移了话题，“桃井还在里面吗？” 我趴在游泳馆门前的扶手上，一提起这事就表情哀怨了，“是啊她进去好久了啊，而且还穿那么劲爆的泳衣！勾|搭我家小黑子的司马昭之心简直青峰皆知啊……嘤嘤巨巨你要给我做主啊，桃井她都有青峰了还要来跟我抢黑子简直太过分了有木有！” “桃井和青峰是朋友，跟喜欢黑子间没有任何关系。而且……桃井大概也跟你一样，所谓的喜欢就仅限于口头了吧。”赤司一发地图炮把我跟桃井五月都轰进去后，趁着我还没来得及表达不满又扔下了第二颗重磅炸弹，“另外，我本以为还能拖到赌约结束，但现在看来，也许让你如愿以偿的时间会提前呢。” 等等，等等等……这是什么节奏？！我记得赌约结束时无论谁输谁赢结果都是赤司告诉我他那“连我也无法实现”的愿望，但他现在说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赤司巨巨终于想通要主动跟我签订契约了吗？！ 在我被这记核弹炸的脑子晕乎乎，整个人都膛目结舌不知所以了的时候，他又轻哼了声，意味不明地扔下了另一句，“好好感谢下你该感谢的人吧，能帮你到这步，也真是仁至义尽了。” 该感谢的人又是啥意思……为何他说的每个字我都明白，但合起来我就听不懂了？！嘤嘤难道我真的有这么智硬伤吗！qaq 作者有话要说：消失了一周对不起……随我征战多年的手机坏了没办法上网，维修未果后只得含泪埋了它尸首，换了个新手机…… 嘤嘤感觉中兴剁手兴的名字好吓人，但愿新手机能长命五岁！ 第054章 首个契约 因被过大信息量冲击得大脑宕机,我半晌都没能反应过来,还回味在赤司巨巨那意味深长的几句话里百思不得其解。而当我终于挫败承认自己领悟不了天机的时候，早就已经是人去楼空无人可供追问了。 赤司进去跟黑子火神当地说了些啥我不知道,但料想在诚凛那么多高瓦数电灯泡面前他也说不出啥破廉耻的惊天消息出来,反正他跟桃井五月一起出来的时候,看表情似乎还挺高兴的来着。 ——不,那种表情大概不能说成是高兴，甚至能否算得上是表情变化都不一定,非要解释的话,也只有往更笼统更飘忽的精神面貌方面去解释。对,总之就是那种成竹在胸的状态又回来了,让突然变得有些陌生的赤司征十郎往印象里靠近了不少。 老实说，刚才乍一看见他的时候我着实惊了一下，哪怕嘴上不承认，但赤司那迅速消瘦下来的样子可不是在开玩笑的，简直就像刚从二十四小时开工的生产线上下来的一样。而且比身体状态更糟糕的是，他的神经似乎也绷紧到了极致，仿佛稍有不慎便会彻底断裂崩溃掉一般。 哪怕正在奚落我时那高傲而轻蔑的神态一如既往，但那深深镌刻在了眉眼间的倦意，以及连命令式口吻都失去了往日力道的疲乏，还是让我多少有些担心。 这样的画风与充斥着蓬勃朝气的校园环境实在是太格格不入了、甚至与这个整体基调积极向上的世界都有些脱节，简直就像是刚从《宫心计》《步步惊心》之类虐心片场赶完工还没恢复状态一样……幸好，从游泳馆里走出来的依然还是我熟悉的那个赤司，否则我都要惊悚地以为他被人穿了。 不过十几分钟前那吓到我了的样子多少还是让我有些担忧，甚至连琢磨不透意思的那几句话都暂时搁置在了一边，从台阶上站起身来，对着那出门后便背对着我离开一言未发的红发少年的背影，大声问道：“赤司你还好吗？刚才的样子看起来……” “我很好，无须担心。”他应声而顿足，却并未回头，只是稍稍偏转视线用余光扫了我下，眸光一片冰凉，“即便是有事，也还没落魄到需要你同情的地步。” ……赤司菊苣咱能别翻脸快得跟翻书似的行么？！当年你跟我含情脉脉的时候叫人家小甜甜，怎么这会就变成牛夫人了！我抗议，我要见局座啊！！ 被突然切换到冰冷傲娇频道的赤司如此干脆利落地一句话给顶回来，我也是被噎了半天。瞪着那毫无留恋离开的背影，我磨着牙根恶狠狠地跺了下脚，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呐，古人诚不欺我！！ ************************************************************************** 桃井五月与赤司征十郎的相继拜访只能算是决赛开始前的小小插叙，并不能影响到诚凛整体积极备战的热情，倒也不能说他们俩略带有点示威意味的出现完全没任何效果，但如果非要说的话，这影响也是让诚凛队员们更加摩拳擦掌期待与桐皇的对决了而已。 ——准确地说，应该是期待击败桐皇一举夺下本次冠军才对。 接二连三的胜利总是会使人的信心膨胀，尤其是在连续力挫了正邦与秀德这样的强敌之后，仿佛胜利已经是理所当然、冠军早已经唾手可得了一般。当然，没有人会在言语和神情中太过明显地将这种情绪表露出来，即使所有人都觉得这次获胜可能性相当大。 但这一从“艰苦挑战者”转变为“优势卫垒者”微妙的心态变化，还是在他们不经意的举手投足之间展露无遗，即使是一直在强调着桐皇同样是本届全国大赛黑马绝对不容小觑的教练相田丽子，也决计没了之前那种背水一战的紧张。 也是，哪怕桐皇这几年一直在招揽有天分的篮球队员，其知名度也远远比不上名声昭著的正榜与秀德，不管实际如何，在以两分之差险胜秀德后，会产生“对阵桐皇能赢”的信心也是理所当然了。 有信心其实是件好事，有自信才能正常甚至超常发挥，只不过…… 如果现状与预料之中相去太远的话，那之前信心有多重组，这会所承受的打击就有多大了吧？ 在全国大赛预赛的决赛上，诚凛这匹连续打败正邦与秀德惊艳全场的黑马，却是在与桐皇对阵的前半场上遭遇了艰苦卓绝的苦战。本来会陷入胶着苦战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毕竟能打进八强的没有一个是软柿子，对阵正邦秀德的时候同样顺风顺水过，只是…… 只是啊，在桐皇王牌青峰还没登场的情况下就猛然遭受这么大的打击，这未免也太令人大失所望了吧。 会有这样想法的人必然不止我一个，在现场中观看了上半场比赛的观众们大多也将失望表情明显写在了脸上。 谁让比赛发展到现在的进展与预想之中两匹黑马展开激烈对决的预计完全不一样呢？作为桐皇所招揽到的最强王牌，青峰竟然因迟到而缺席上半场，并且在王牌缺席的情况下，桐皇还能以压倒性优势堪称吊打地领先着诚凛…… 说好的黑马对决呢？退票！ 诚凛的队员们也同样因这一结果而大受打击，他们不是没考虑过会遭遇挫败的可能，但却万万没想到挫败会以这样令人难堪而绝望的方式到来。被青峰缺席未出场的桐皇所压倒，这让刚刚经历过两次重要胜利开始信心膨胀的年轻队员们太难接受。 而置身于这片异样沉默之中的我，也大约猜到，连续两度创下奇迹的诚凛，大概会在桐皇的面前止步了。 正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在信心满满的状况下猛然遭受挫折已经够打击士气的了，刚刚进场必定会在下半场出现的青峰更是进一步加深这种沮丧，哪怕撇开两队之间的实力差距不谈，光现在的士气状态就足够让诚凛步入败局。 撇开立场不厚道的说一句……哪怕士气旗鼓相当，在实力上的绝对差距也够让诚凛喝上一壶。 如果说诚凛篮球队是这群爱好篮球的少年少女们自发聚集所形成的，那么桐皇的篮球队就是在学校层面被建立起来的，桐皇学院希望能有一支强力的队伍，于是他们一直在拉拢人才进入，这样爱好与专业的差距，决定了桐皇无论整体综合还是个人实力都甩下诚凛一头的事实。 而且更糟糕的是，今年的桐皇，还有着青峰大辉这位天才的加入。 看见场上那哪怕诚凛方所有人都竭尽全力了却还是被桐皇一点点拉开的比分，我也忍不住叹了一口气。桐皇名气是没有秀德大，但他们的实力可一点都不比秀德差啊，更重要的是，即使同样有着奇迹世代队员的加入，加入者到底是青峰与绿间这点也绝对意味着同一结果。 也许两人同样为天所眷顾的天赋是等同的，但遗憾的是，篮球可不是以天赋论胜负的比赛，真正主导了比赛结果的，依然还是进球所得的比分。绿间的全场三分球投篮非常厉害，但依然依赖队友进行传球辅助，相比之下，哪怕在奇迹时代中也作为主攻手而存在的青峰，一人便足以抗下攻击任务。 这也就意味着，桐皇其余的四人，全部都被解放出来，可以安心负责防守了。 桐皇那完全个人主义的篮球风格，可以说是走在了与诚凛的反方向上。诚凛提倡团队协作夺球再将进球资源分配到王牌身上，而桐皇却截然相反，从夺球到得分全让青峰一人完成，其他人只要盯好别让诚凛得分便是大功告成。 个人主义与团队合作孰优孰劣无从比较，但是在诚凛与桐皇的比赛中，前者却是被压制了个够呛。想守守不住青峰的进攻，想攻又总是被无所不在的桐皇队员所拦截，同样缺乏团队磨合的两支队伍，在不同风格的打法下赤|裸暴露出了双方实力差距。 “诚凛这是要输啊。”我鼓着脸，哀怨地瞪了眼库洛，“说好的完美调|教呢，说好的臻至完美达到极限呢？你悉心培养的火神结果还不是挽回不了整个团队的劣势啊……托你的福，看来我和赤司立下的赌约要输了。” 库洛侧头，朝向我的红眸目光沉沉，看不见丁点光亮，“安心，不会输的。” “无论诚凛还是你……我都不会让它输。” 作者有话要说：黑篮快写完了 第055章 首个契约 虽然库洛说话的口气挺信誓旦旦的,但我总觉得,他会被打脸…… 不是我要转变立场当叛徒唱衰诚凛，但现在诚凛的状况真的各种不妙啊有木有！上半场的轻敌已经导致分差被拉开有接近三十分之多,并且在对方王牌青峰大辉出场后,诚凛与桐皇间的得分差距还在不断拉开,如此不利的状况,怎么可能获胜？ 火神和黑子都很有天分没错……但就算同样有着天分，也得看天分表现在什么方面了啊！对上青峰那个天赋全点在得分上了的变|态,他们不玩合体技怎么可能赢得了啊！现在这点亲密度怎么玩合体技啊摔！ 咦,我好像不小心暴露了些什么…… 抛开突然暴露的脑洞不谈,篮球场上互不相让的形势进展果然如我所料,尽管诚凛方已经竭尽全力地努力反抗了，但桐皇却仍然以压倒性优势牢牢控制着分差，并且一点点将其拉大，将诚凛众人推入无法逃避的深渊。 其实单看赛场的话，被逼到悬崖边上了的诚凛跟桐皇间其实打得还算有来有回，双方进球的效率几乎不相上下，只要篮球传到了青峰或者火神手中必然就会导致得分牌再次更新，但是…… 刚才已经说过了，比赛看得不是你打得气势怎么样，而是看比分的啊。 在分差突破三十大关甚至开始往四十逼近的时候，无论在场观众还是篮球场上队员们的脑中，都不约而同地出现了“胜负已定”的念头来。而这种想法在赛场上最直观的表现，就是诚凛方众人渐渐迟缓下来似乎连奔跑都变无力了的动作。 持续了大半场的紧张心情与体力压榨，在不可能获胜的绝望催生之下，直接夺走了这群年轻男孩继续努力下去的意志。 下半场所剩的时间已经不多了，要在这点时间内追平这三十多分的分差甚至完成赶超倒不是不可能，如果能够一直将进球机会控制在己方并且多出三分球的话，绝境翻盘也未尝不可能。只是啊，以现在的桐皇为对手，要完全吊打怎么想也是不可能的事情吧？ 就算是曾经的奇迹世代……不，如果奇迹世代的成员们能同心协力的话，也许还真能做到这一奇迹，但现在还想聚拢奇迹世代成员在同一队里，本身就是一种不可能了。 他们的分道扬镳，本来就是厌倦了胜利毫无成就感的原因所致啊，要用“为了胜利”这样可笑的理由将他们聚集起来，还不如去说服霍金接受上帝的福泽来得容易呢。 就在我已经垂头丧气准备接受诚凛败北事实的时候，库洛异常突兀地站了起来，并且在我不可思议地目光注视下脱掉了上身宽大的运动服——露出了藏在下面的诚凛队服。 啊我都差点忘了，虽然我跟库洛从没上场过，但我们确实也是作为替补队员入场的呢。只是因为坐板吉祥物当太久，以至于我都忘记自己勉强还算诚凛篮球队一份子的事实了。 动作干净利落地换好上场队服后，库洛跟情绪同样低落的教练相田丽子低声说了几句，然后用余光瞟了我一眼，“还愣着干什么？换衣服准备上场。” 彼时我还沉浸在他突然爆衣、哦不是脱衣的惊吓之中，完全没反应过来他这是准备干什么，傻傻地点了点头，点完之后连自己都没意识到答应了些什么。 嘤嘤，为何看似瘦削的库洛把衣服一脱就如此有料，而我脱完也是毫无男子气概成分的白斩鸡一只呢？虽然只是人类状态下的身体，但我也不想比这家伙差那么多啊！这不公平，我要见局座，我要上诉！！ 套在我身上又肥又大的标准尺队服穿在库洛身上似乎刚好，只是比我稍高了那么七八公分的个头，却恍若平面模特般完美地撑起了宽大队服，穿啥像啥的衣架子天赋让我咬着手指羡慕不已。从侧边开口望进去能看见隐现的腹肌轮廓，更是让我一双红眼都瞪得更红了些。 在我们教练和裁判沟通好，以一声刺耳哨声划破沉默让双方队员都停下动作的时候，库洛回过头才看见我死瞪着他发呆的傻样，眼皮跳着似笑非笑地问道：“都给看傻了，看什么呢？” “看你的……” 看你的身材看出红眼病来了啊！ 我在心底如此咆哮道。 不过我还是机智地将险些脱口而出的这句话咽了回去，真在这么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那我还不得面子里子全被丢完，虽然这两样东西貌似很早之前就伴随着我的节操与纯真一起不复返了……表情妒火中烧地跟库洛瞪视一会后，我才问道：“找我干嘛！” “……替补该上场了，我和你，将火神和黑子替下来。”他状若好心地提醒道，“都在等你呢，还不快点脱衣服上去？” 经他这么一说我才发现，不知何时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我们身上，而且火神和黑子两人也是神情疲乏地向这边走了过来。突然意识到自己无意间让所有人等待的事情后，我一下子就涨红了脸，裹了裹身上标着显眼诚凛字样的运动服，小声嚅嚅道：“我、我里面没穿队服来着……” 虽然顶着替补名义进来但我完全没有想过自己真上场的时候好吗？而且队服穿在身上都长得快能盖住我屁|股了，怎么可能随时穿在里面啊！qaq “……”库洛无言地与我对视三秒，表情中写满了『我就知道你这坑货是这尿性』的鄙视，然后很无奈地叹息了一声，“算了，你就这么上场吧，总不能在这么众目睽睽之下脱光换衣服，那也太劲爆了。况且——” “——接下来也没有需要你的地方了。” 于是就在众人诡异的注目礼之下，穿着正常队服神态自若的库洛以及长衣长裤怎么看都画风不同的我上了场，换下明显体力消耗多过有些力有不逮的火神两人。直到真正站到篮球场上后，我才突然反应过来，艾玛这是要我打篮球的节奏？！ 虽然被赤司嘲讽过“身为白毛还不会打篮球简直不科学”，但我真的就是不会打篮球好吗！把我弄上场真的没关系吗教练大大！我连规则都还没完全弄清楚啊！ 等会黄牌红牌接踵而至被裁判轰下场可别怪我啊……_(:3」∠)_ 青峰跟我自然是认识的，虽然在帝光时我跟他关系比起其他人算是最疏离的一个，但一年半相处下来就算不是密友起码也算熟人了，因此见到我真上场的时候那黑人甚至吹了声口哨，朝我笑道：“哟，这不是镇队之宝希洛吗，今天竟然见着你亲自上场，吓得我都差点坐地上了！” 嘤嘤这嘲讽威力好大我的两只膝盖突然开始血流如注了怎么办！难道要被吊打吗？青峰巨巨求放过啊！_(:3」∠)_ 就在我快双膝跪地的时候，库洛却突然向前垮了一步，挡在我面前，面无表情地看着青峰，语气不咸不淡地嘲弄道：“既然提前做好准备了，那待会就别怪我真把你打得坐地上了。” 敢这么跟青峰对呛库洛你好样的！虽然我不肯承认他比我高出那么一小撮，但现在看着那黑毛家伙挡在我身前的背影，却一下子高大了起来有木有！ 就在此时，库洛突然侧头，红眸中光彩铮亮地对我说道：“希洛，你什么都不需要做，只需要等着我为你拿下胜利的时刻。” 卧槽，赶紧掏出小本本记下这句话来，简直就是攻略女孩纸的至理名言有木有！ ……好吧，虽然依然觉得库洛是个恶劣的魂淡，但是被这魂淡挺身维护下什么的，其实也有点小感动啊…… 不过你丫在我面前展现男友力干毛啊，我知道你勾搭女性契约者比勾搭男性要厉害的多，但你也不用这么炫耀吧！联想到我在女同胞们面前毫无地位总是被当成萌物的待遇，瞬间怒气槽被你拉爆满了你造吗！qaq 哼，这魂淡果然就是来气我的！ 在裁判再度吹响的哨声之中，诚凛与桐皇的比赛，再度开始了。 而此时，分差四十三分，距离结束还有十二分钟。 第056章 首个契约 就对赌一事达成令人欣喜的高度共识之后,我与赤司菊苣彼此都对这个结果表示相当满意,我自然是再高兴快把我愁白头了的契约任务终于有了着落，而赤司……大概是在为终于不用在被我天天烦而松口气了吧。 虽然我到现… “对了，你说这两个月是在因为篮球部的活动而忙碌……怎么听这口气，好像你也混进篮球部了一样？”赤司用说不清到底是怜悯还是鄙夷的挑剔眼神把我从上到下看了个遍，“那个诚凛，真的缺人缺到这般饥不择食的程度了？” “……喂喂不要说得我好像一点用都没有的样子啊！好歹我以前跟在你们屁|股后面混了整整一年有余，就算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好么！哼,你是不知道，我现在拥有特殊的篮球技巧,别说寻常高中生了,就连你们奇迹世代（中的黑子）也跟我战成过五五开你造吗！” 听见赤司那令人寒心的评语后,我怒发冲冠，对于自己被严重低估小看这件事情表示了强烈谴责与严正抗议……好吧，还有那么一点点小心虚。 为啥心虚？因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诚凛确实是缺人缺到了饥不择食也没错啊…… 而且和黑子俩强行五五开貌似也没啥值得自豪的地方啊，更别说那次五五开还是在对方主动放开三峡大坝来泄水的情况下打出来了的。t_t “不，就算你这么说，我也想象不出你打篮球的样子，更别说打败黑子了。”赤司异常刻薄地点评道，“在我的印象里，你能把篮球抓稳就是个伟大的奇迹了。” ……赤司菊苣咱不提黑历史行么！打人不打脸谈感情就别谈钱啊！刚开始变换各种姿势拿不住篮球沦为吉祥物的耻辱已经在帝光中伴随我一年多了，这会您老人家就别来跟我忆苦思甜了好不好，手小抓不住球也不是我的错啊！！ 都怪大白当初误导我说存在身高差萌萌哒的正太才是现在的主流，搞得我还真信了，在初次制作人类身体的时候选择了四娘模板……虽然自己也觉得太矮于是稍微调高了点海拔，但这身高差哪里萌了根本就是一坨悲剧啊！ 时尚的风潮真是变化的太快了，当我知道现在吃香的不再是正太时，什么都太晚了……_(:3」∠)_ 虽然是同一张脸，但库洛那厮长腿挺腰的小模样，走哪都是少年少女的尖叫，显然让她们受用得多！不像我，要么被男同胞们要么当成特殊性工作者，就是怀着可疑目的蹭过来揩油，桑不起！ 现在连打个篮球都被歧视，这无理取闹人参还能让我跟小伙伴们愉快玩耍吗？ 我捂着臊红的脸颊，以教科书般标准的姿势扬起了头，傲娇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你这信息水平都都落后快半年了，不是我之庐山真面目也情有可原，我就不跟你计较了，哼！” “比起你竟然会打篮球了这间事情，我更想好奇为何你还会选择进入篮球部。在帝光傻看着别人打球还没看够么。”赤司说到此处顿了顿，然后半眯起了眼睛，语调也低沉了下来，“还是说……你就这么舍不得黑子，连社团活动这点时间都不想分开？” 赤司后半句话的味道显然已经有点不对了，但被他前半句勾起悲伤回忆的我却完全没注意，反而是垮着脸跟他嘤嘤抱怨了起来，“说到这话题我就是满脸的泪水，简直像撞到长城拐上大唱六月飞雪窦娥冤呐——” “你别唱了，能把这么棒的声线唱成屠宰场配音也是你天赋异禀了。”赤司垂着一脑袋的黑线，“到底是怎么回事，说重点。” 听见不能尽情高唱一展歌喉，我十分失望地耸下了肩膀，不过考虑到上次在赤司家中才高歌三分钟就被隔壁老王以“我家对面有残杀案正在发生被害者还在呼救”为由报警的前例，算了今天我还是不唱歌好了—— 让我理理思路，想想看这件事情究竟从何说起……总之，我会出现在诚凛篮球部新成员的名单上，与“黑子哲也主动报名参加了篮球部”是绝对没有任何关系的。 虽然黑子确实是和我关系很好的小伙伴没错啦，但我还没跟班到连社团活动都要和他形影不离的程度，那么一心想混入午睡社或者下午茶部之类社团的我，又为何会被抓壮丁进了篮球部呢？ 这里就得让我借用下雁夜（言叶）蜀黍（姐姐）的某句名言了，“都是时（世）臣（界）的错！！” 还记得那天库洛唰唰唰填完的三张入社申请表么，没错，前两张是火神跟他自己的，但第三张却不是黑子的而是我的……t_t 就这样，我莫名其妙地被强拉入了诚凛篮球部，导致扑进午睡社下午茶部与同♂志们胜利会师的愿望化为了泡影。刚开始对篮球部缺人程度天真无知的我还妄想提出退团申请，但是看似女子高中生实则夜叉妖魔所化的篮球部教练一顿胖揍外加狰狞威胁后…… 我就无比可耻地表示自己生是篮球部的人死是篮球部的死人了。 虽然那只披着女子高中生外皮的夜叉对我们这批新成员挑肥拣瘦十分不满，但却依然本着来者不拒的宽容心态将我们全部接纳进了篮球部中，然后挨个挑刺说着很多很过分的话。 “你这小腿瘦成这样能跑的起来吗？” “看你这竹竿儿的小样子是来打球的？别被篮球打了！” “一脸欲求不满的受样你到底是来干什么的，看什么看，篮球不给拿来给你塞进【哗——】里止痒的！”←很过分对吧？而且更过分的是这种毫无真实依据可言的台词还是她用来说我的。qaq 靠，也不看看你们篮球部是怎么招收新部员的，那些个前辈们招新的样子完全就是在强拉壮丁入伍有木有！还嫌弃我们歪瓜裂枣得跑不动……泥煤身体健壮跑得动的那些个早跑远了没让你们抓着，能被抓回来的当然就是跑不掉的了啊！ 夜叉教练在狠狠削完大部分新部员后，倒是在火神大我的面前愣住了很长时间，她当时那表情我都不知道该什么说，活像是从夜叉投胎回炉重炼成了思春少女一样，冒着星星眼对火神上下其手摸个不停，嘴里还不停叫着这里太棒那里太完美，粉红的气泡都快把我们给腻死了。 哼，一股恋爱的酸臭味！嫉妒火神因为高大英俊就直接俘虏了少女教练芳心什么的……我才没有呢！ 在把火神的脸摸得跟头发一样红透以后，少女教练才恋恋不舍地挪开了袭胸之手，然后越过火神大我后面排在倒数第二的黑子，直直奔向了站在最后的库洛，用挑选货物似的眼神上下打量一会后，才开始了例行审问：“你是自愿加入的？但看起来却不怎么适合打篮球耶。” 她这话说得倒也没错，虽然库洛在身高上比我高了一筹，但也同样没准备往肌肉兄贵那块发展，看上去更像是备受女生们追捧的学院王子角色，而不像在篮球场上挥洒汗水的运动员。 “我虽是自愿来的，但却并非因为篮球，只是陪伴朋友罢了。”库洛眼睛都不带看教练一下的，就那么看着地面，用轻慢懒散的语调说出了蔑视意味满满的挑衅来，“若我出场，那球赛胜负从一开始便已然注定。而没有胜负悬念的比赛，也未免太过无趣……因此，我不会代表你们出赛。” 瞧瞧，瞧瞧他那欠揍的模样！别说是被挑衅的教练本人了，就连我这个看客也忍不住义愤填膺想教育下这个狂妄小子……哎等等，教练你那一脸被霸道总裁俘虏芳心的娇羞样子是怎么回事！这丫装逼成这样不好好教育下他合适吗！！！还有你这形象崩坏了啊，快调回母夜叉频道不然蠢作者圆不了场你造吗！ “哇，那家伙真会耍帅……不过长得也确实很帅！能有这么大的口气，肯定球也打得很好吧，真羡慕啊。”by猫猫嘴的某位前辈。 “嘁，所以说我就最讨厌这些新生了，一个个拽得不知天高地厚，连母老虎都给他迷住了，但是这长相确实……啊啊我要洗点重修天赋多点下装逼技能啊！”by戴着眼镜充满怨念的某位前辈。 “库洛没有吹牛也没有耍帅哦，他篮球确实打得特别厉害而且很帅……简直是我见过最厉害的家伙了，他的话，大概已经做到人类能做的极限了吧。确实因为太过影响胜负平衡所以需要禁赛啦。”by不知道为啥就是与有荣焉的火神大我。 这世界是怎么了？难道除了我以外的所有人都觉得他狂霸拽炫酷特别厉害吗？！qaq 第067章 首个契约 在濒临结束的最后一刻,从高处拖拽着橙色光影坠下的篮球落进了桐皇方篮筐，互相紧咬不放的得分板，终于迎来了最终拍板定案的时刻。 一度落后桐皇三四十分的诚凛，以一分之差，险胜。 当宣告结束的哨声终于被裁判吹响之时,震惊到木然了的观众们纷纷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一样,接二连三地开始了鼓掌,掌声一片带动着一片,从刚开始的稀稀落落到最后如同雷鸣般响彻全馆,仿佛真的刚看完一场漂亮的比赛。 至于为何是仿佛……看他们满脸茫然搞不懂发生啥事的无辜小眼神就知道，刚才那后半段直接杀入玄幻片场连人影都看不出来了的比赛精彩个鬼啊！ 尼玛连挂壁们在搞什么基都看不清楚好吗！ 尽管诸位观众心中跟我异口同声地在吐槽数落着比赛坑爹,但良好的职业龙套素养还是让他们为这场比赛送上了雷鸣般的热烈掌声，哪怕他们完全没看懂究竟发生了些什么。 同样是作为被诚凛斩于马下的败者下场,但刚刚输了胜负的青峰却一点也没表现出黄濑或者绿间那样的失意来——虽然我很怀疑在那张黑脸上究竟能否看出失意表情——总之，明明输了的青峰非但没有沮丧，反倒是洋溢着怪异的昂扬与兴奋，让本来想上前安慰他的桃井五月一脸黑线不知道该说点什么了。 无独有偶，不仅是输了的桐皇那边一点没有输家的样子，惊险获胜的诚凛也同样没有历经九九八十一难后终于功德圆满的欣喜，反而是泪眼对望着一起陷入了谜の沉默。 观众和对手是被刷新了世界观没错，艾玛他们收到的冲击也绝壁不比其他人少啊！眼睛被伤害了这么长的时间，总得沉默下酝酿酝酿情绪然后在一起哭唱首小白菜地里黄什么的压压惊不是么…… 不过诚凛这边执手相看泪眼一起无语凝噎的情绪还没酝酿好呢，那边一脸被打开新世界大门般狂热表情的青峰就已经结束了与桃井五月的亲切会谈，直接杀到我跟前来，硬是用*阻挡了诚凛准备撤退的脚步，用以前从没有用过的灼热视线紧盯我，直把我盯得毛骨悚然之后才问道—— “你行不行？” 没头没脑的一句问话，险些让我将“我也是男人怎么可能不行”的回答脱口而出了。 稍微动下脑细胞就知道，能让青峰摆出这种表情用上这种语气来问我的“行不行”，显然不可能是我第一反应里理解的那种“行不行”啊。←_← “如果你是想问能不能跟库洛刚才那样……原则上我倒不是不行，但实际上这类型就永远只存在于理论之中的可能，正常人正常非人都不会这么搞，所以纯属他天赋点歪了，不是我不行！”我辞严气正地将责任全部推到了库洛身上，以示绝对不是自己不行。 看见对方那显而易见失望下来了的眼神，我也不免嘴角抽了几下，表示：“质量上是没办法达到他那高度，但还是可以用数量来弥补的嘛。” 所以你别来缠我也别来缠库洛了，果断还是去找你五色战队好基友们组队刷你一个吧…… 听完我的话之后，那双黑黝黝的眼睛，‘蹭’的亮了起来，变得比刚才更加兴奋了。 我当然知道他在兴奋些什么，不就是本来觉得高处不甚寒独我寂寞然后突然发现自己进步空间其实还很大，一下子豁然开朗如同醍醐灌顶了一样嘛。不过我却没有告诉他，以人类有限的精力与天赋的局限而言，走到他这一步基本就算是到达顶点，很难再更进一步了。 因为我觉得青峰现在这副雀跃欲试的样子比之前懒洋洋对什么都不上心的样子顺眼多了，既然能让他再次提起兴趣，就算是错觉也最好别去戳破。 毕竟，青峰能从那样自我放弃般的懒散中走出来，应该是所有人都乐见其成的事情吧，能有一个值得去追逐的目标是好事，尤其是对这些天赋过人太容易得偿所愿了的天才们来说。 青峰是最爱篮球的那个，也是最不爱篮球的那个。 我和青峰只是普通的熟悉——事实上对我非人类身份隐约有点朦胧感觉之后还会主动跟我深交下去的就只有黑子一人，如果被我强行抱大腿拖下水的赤司不算的话——但即使只是普通的熟悉，我也知道，青峰对篮球的热爱大概是奇迹世代所有人里最直接和最单纯的。 因为喜欢篮球，所以就打篮球，就这么简单。也许其他人所灌注的热爱不会比他少，但也绝对没有他那样的纯粹，即使是黑子，也更享受“与朋友们一起打篮球”而非“打篮球”这件事情本身。 所以当意识到已经没有对手可以跟他一起愉快玩耍之后，这份极为纯粹的热爱，很快就变成无爱了。篮球从来都不是一方独大的运动，没有对等的对手，那篮球大半的意义都失去了，能让他说出“只有我才能战胜我自己”这样的话来，足以见证他对无人可挡的篮球有多么失望。 谁让他真的难逢对手了呢，即使是奇迹世代其他天分不输于他的天才，在竞赛向篮球的得分这一项上也不是他的对手。 直到今天被库洛这个非人类吊打。 青峰对我身份有所猜测早不是一天两天了，见着与我如出一辙的库洛能没点脑洞联想那才是怪事，所以对于输给库洛这件事情其实青峰是非常坦然的。要用语言说出来的话，大概就是“连希洛那二呆白毛竟然不会打篮球都接受了，怎么可能接受不了又来个变|态黑毛呢”这样的感觉。 ……我的膝盖又在流血了。 抛开奇妙的中枪感不说，青峰现在的心情其实是很好猜中的，他不就是觉得吊打自己的正确姿势get了、新世界大门打开了么，就像库洛刚才所做的那样，一位同等天赋的天才胜不过他，那两位呢？三位呢？有赤司掌控全场的指挥再有绿间的投篮与紫间的阻拦，光想想青峰也觉得头疼。 事实上，自从库洛上场后，感觉自己不像是在跟对方一个人打而是一支球队打的青峰，早就在他身上看见了昔日队友们的影子，也正是从这时起青峰忽然意识到，要和整支奇迹世代为敌，他还是太稚嫩了些。 ——即使是缺了他的奇迹世代。 稚嫩也就意味着有差距，有差距那就是还有进步空间，而骤然意识到自己其实还madamada的青峰君，兴奋了。恨不得立马把除自己以外的五色战队全部抓到眼前来，狠狠吊打他们，不，是让他们狠狠吊打自己一番才爽。 ……总觉得除了新世界大门以外还有什么奇怪开关也被一起打开了啊，望天。 好不容易将从篮球负心汉再度转职成篮球痴汉的青峰应付过去之后，我也忍不住长吁了口气，擦了擦额头上并不存在的虚汗，感觉痴汉化了的青峰也好可怕。 幸好他痴汉的是篮球而不是别人，要不然被痴汉上的家伙也未免太倒霉了点啊！ 早在青峰杀过来要跟我谈人生的时候，诚凛方的其他人就很有眼色也很没义气的溜之大吉了，美其名曰给我们留下私密会谈的空间……对青峰过来时候那副狂热表情有点不放心的黑子倒是想留下来，结果却被火神勾肩搭背地硬是给拽走了，只回头给我留下了一个抱歉的眼神。 所以，当我畅谈完人生理想好不容易将热情高涨的青峰送走之后，这里理所当然地就只剩下我一个人了……哦不对，板凳上还坐着一只神情恍惚的库洛。 “喂，发什么呆呢？回神回神！”我伸出手张牙舞爪地在他眼前挥了几下，“怎么一比赛完就是这副死样子？刚才在赛场上挂壁壕气冲云霄的劲头哪去了，该不会是开挂开得太生猛导致精尽人亡了吧……” 在我爪子都快要戳上库洛脸蛋了的时候，从下场开始就一直在出神的这家伙才终于清醒过来。眨了眨漂亮的猩红色眼睛，眼中懵懂之色尽扫，仿佛精致塑像被点化了一般，木讷的面容瞬间有了生气，眸光灿若寒星，“唔，只是有点累了，没事。” 他站起来环视一圈发现其他人都走完后，也从长凳上拿起宽松运动外套穿了起来，“也亏得你良心发现一次，竟然肯乖乖守在我身边，不枉我为你出头抢到这一胜了。” “嘁，说的比唱的好听，你根本就是在履行跟相田教练的约定吧，少恬不知耻地邀功了。”我撇撇嘴，对库洛脸上那副看我对你多好快来跪舔我的得瑟不屑一顾。不过嘴上虽是这么说，我依然也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清澈的红眸中荡着宛如泉水般的波光，微上挑的眼角异样勾人，哪怕是在镜中已然看过千百遍的熟悉容貌，却怪异地叫我忍不住心猿意马了一小会。 该死，竟然感觉他比我更帅点了怎么办……会打篮球果然是重要的加分技能！_(:3」∠)_ 虽然心里嘀咕了会库洛这厮不板着脸的时候真够勾人，但我也没忽略掉他眉眼间难以抹去的困顿疲倦，顿了顿，还是主动关心道：“你没事吧？看上去体力消耗很大的样子，可别是为逞强把身体伤了。” “你以为我是你这种热血上脑就不知道自己在干些什么了的笨蛋吗？就算是要逞强，也得有值得我逞强的美人啊。”他耸耸肩，眼神依然是那么的精神熠熠，就是表情有点说不出的贱，“该不会……你以为我真是为了你吧？” ………… 我能说我还真这么以为过然后有点小感动吗！ 心情瞬间感觉这丫真是坑爹到无以复加的我面皮抽了抽，垂下眼睑不再去看他那满脸欠揍的放肆表情，努力深呼吸将胸中想把库洛暴打一顿的躁动情绪压抑下去，绷着脸冷冰冰地说：“既然没事，那就走吧，再不走估计等会就要闭馆出不去了。” 库洛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闲闲地伸了个懒腰，然后拉开门一马当先地走了出去。我注视着他比我高出大半个脑袋的背影，思绪不知怎么地飘回到了刚诞生时那段久远的记忆里，目光刹那间复杂了起来。 那时候的我，还亲密得跟他像是一个人一样，可惜后来差距太大倒是生疏了。要是他刚才真的…… 发散的思维还未深想下去便已经被理智所阻止，我自嘲般地勾了勾唇角，低头翘起了苦涩的嘲笑。 胡想些什么呢希洛，过去的，早都已经过去了。 摇摇头将那片刻的妄想甩到了脑后，我迈开脚，快步跟上前方已经走远了小段距离的库洛，一起离开了预赛所在的体育馆。 只是不知道，在日后的人生中，我是能像现在这样快步追上早已将我抛到九霄云外之后的库洛呢，亦或者仍然原地踏步被他不断拉开差距，渐行渐远渐无缘？ 第058章 首个契约 我原本以为,一只被加持了兴奋buff的青峰应该能让其他奇迹世代的成员们头疼一段时间，但万万没想到的，全国大赛预赛结束后还没有一个月，麻烦便自发找上了门来。 当然，当着赤司征十郎的面我是绝对不敢摆出臭脸称其为麻烦的,哪怕最近一见着这头让人头晕脑胀的红毛我就直犯嘀咕……最近被火神大我吊打次数太多,以至于我一见到红毛靠近就开始生理性坐骨神经痛了好不好！ 那么问题来了,为何荣获人畜无害2.0标准认证绝无任何篮球天赋成分添加的我,竟会惨遭火神毒手摧残呢？这个就得要从比赛结束之后诚凛一方被骤然加大的训练强度说起了。 自从在极其绕口的全国大赛预赛决赛上 被桐皇方花式吊打之后,可怜的火神大我就没从库洛那里得到过一次好脸，被那暗怀不满的黑心兔子日也操练夜也操练,一副要往死里艹练的样子，艹练的火神大我连皮都快脱下来第二层了。 那一刻,火神深感自己不是一个人在战斗，那些不幸降落在甜巢县一出生就直面hard难度的地球online玩家们，全部都是与他分担痛苦的好战友！ 库洛对其训练程度之残暴，简直血腥至极，连号称魔鬼教练的相田丽子都叹为观止不忍直视，直道自己比起真正的高人果然还是太年轻。在自愧弗如的同时，也不禁开始反思起来了是不是自己对诚凛众人太过手下留情训练强度太轻，以至于他们被年龄相仿的火神大我甩下那么大差距。 不都说玉不琢不成器人不揍不识趣么？果然想要提高诚凛队综合实力视线长宽高稳定发展还是需要下狠手操练啊！ 在魔鬼教练被库洛残暴调♂教引得心思活泛琢磨是不是要来给日常训练加点料的时候，心惊胆战的诚凛众人终于忍不住了，一个接一个的跑过来劝说我叫我放过火神吧，再这样闹腾下去要被活活玩死的可就不止火神一个了。火神是那块不琢不成器的毛玉没错，但他们这群顽石就算被琢成渣渣了也不是一般玉啊！ ——等等，虽然你们一个个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说的灰常有理有据令人性福，但是这究竟管我毛事啊？！正黑着脸操♂练火神残忍压榨其潜力的明明是库洛不是我好不好！ “你们关系那么好，你都不去的话还有谁敢去啊！库洛是你哥又不是我们哥，我们就算去劝了估计也是跟着火神一起被摁住往死里艹的结果！” 你们这群怂货，说的好像我去劝就不会被摁住往死里艹一样，我鄙视你们！凸=_=凸 虽然我打心底里是一万个不想去，但是耐不住这群怂货玩车轮战天天守着我唱小白菜地里黄菊花残满地伤，实在推拖不过了的也就半推半就地从了。谁知这一从就粗大事，被满脸“你竟然就为了这点理由来打断我调♂教”的库洛横眉冷对不说，甚至还被这货揪住呆毛，直接扔到了那片洒满了火神血与泪的篮球场上—— “你不是很想让我放过这家伙么？既然你来求情了，我也不能无视掉不是？正好之前训练强度太大再继续下去火神身体也要崩溃了，那现在训练内容就改变为one on one吧。用不同姿势在希洛防守下连续进球九十九个，期间姿势重复或者被希洛进球打断了都重置计数。” 在这一命令抛下时，不知从哪来的阴森黑风吹乱了库洛的头发，身后更是有五尺魔焰高涨而起，期间更有阵阵凄惨阴风与怨灵哀嚎相伴。虽然不知道在这个也许科学已经不太严谨了的现实向世界是怎么弄出以上效果来的，但毫无疑问的是，库洛大魔王真的生气了！ 哪怕脸上没有明着写上“我很生气”，但光听希洛那冷得掉渣的语调我就知道这会他是真的恼怒了。其实我也能明白他在恼怒些什么，耗费了十几年的时间在火神身上，结果换来的却只是与原本相去无几的结果，这让心高气傲从未遭受过失败挫折的库洛委实有些接受不了。 ——哪怕他早就知道，无论蝴蝶翅膀煽动了多少次，总是会被世界剧情那强大的惯性给掰回来。正如决赛时诚凛被桐皇逼得几近绝望一样，如果不是他这只巨大蝴蝶亲自上阵卷起狂风力挽狂澜的话，那么这场比赛的结果又要被掰成原样了。 虽然彼此都没有明说，但我已经影影绰绰感觉到了，也许在这“残忍暴虐”的地狱式训练结束之后，库洛大概就会与火神正式缔结契约了吧。 在火神用九十九种不同姿势花样吊打完我这只无辜的小羊羔以后/(ㄒoㄒ)/~~ 虽然同为遭受库洛大魔王迫害的难友，但可惜的是火神这丫外表忠厚内里切开一片黑的混蛋实在是一点难友爱都没有，在库洛大魔王放话要我们自相残杀之后，这厮竟然满脸无辜地超我眨了眨眼睛，然后表示—— “既然是这样那就没办法了，希洛桑来战个痛快让我感受你那不输给库洛的坚韧与强大吧！” 战你妹啊战，劳资可是被那群怂货逼着来救你的啊！你丫没有一点感激的意思就算了竟然还想要跟我战个痛快让自己从苦难中解放，像这样将自己的快乐建立在他人痛苦之上的事情还是人干的事情吗！！对于你这样无耻之尤的行径，我不仅要严正抗议和强烈谴责，而且我还要郑重其事地警告你一句： 动手可以下手轻点，还有记得别打脸……/(ㄒoㄒ)/~~ 要被火神吊打就算了，而且这厮还要在吊打完我之后去跟库洛勾搭成奸这样那样然后签订契约……我好恨呐，我的心好痛好痛，为何你们都这么的冷酷无情无理取闹，苍天救我！！ 大限将至（咦好像有什么不对）那步步迫近所产身后的危机感，以及被火神花式虐菜后逆流而出的悲伤之情，将我的世界渲染成了悲戚的灰色。甚至于在看见赤司征十郎那一头比火神更为鲜艳绚丽的红发时，生理性痛经无可抑制地呼啸而至—— 咦不对，应该是坐骨神经痛不是痛经…… 残留在身体之中趋吉避害的本能让我看见红毛想炸毛，但是当意识到此红毛非彼红毛虽火神乃煞星然赤司属男神的差别之后，那瞬间炸裂开的幸福感让我不仅感动得内牛满面。艾玛我追着赤司巨巨圆润光滑的小屁屁跑那么久了，这次赤司巨巨主动来找我了！ 虽然上次在赤司巨巨大驾光临游泳馆的时候我也曾被临幸过，但是人家去找黑子顺带着抚摸下窝狗头跟杀到我家里来爱抚窝狗头那能一样么！那简直是天差地别了有木有！ 于是，我瞬间眼睛亮得跟探照灯一样，什么本能性恐惧什么坐骨性痛经全都被我跑到九霄云外去了，头上呆毛蹭蹭啵起要的跟狗尾巴似， “哎哟赤司巨巨好久不见我可真是想死您嘞！看我这弱柳扶风的消瘦身板，简直都快要想您想出思病来了——” 在脸上绽开笑容宛若向日葵般灿烂的同时，我那颗不争气的小心脏也是被吓得砰砰乱跳。天噜，赤司竟然主动来找我了，赤司竟然主动来找我了！！ 请原谅我将这同一句话重复了两遍，因为这实在是太为重要了……一向高冷犹如雪莲般对我爱理不理的赤司巨巨，竟然因为朕太久没有临幸他而难耐深宫寂寞主动来找我了！！！距离产生美什么的果然诚不欺我，对付这种外傲娇内闷骚的熊孩子就是要防止y才管用！ 伟大的先驱者希洛曾说过脑洞大小与思维速度直接挂钩，虽然现在希洛还一点也不伟大与先驱，但是我已经提前将自己的著名语录撰写好就等着伟大起来以后好直接发售了。所以在这种考验文学素养的时刻，伟大的先驱希洛是一点都不慌的，赛黑洞的脑洞一个接一个地开起来，从临危不乱地脑补填空出了一个可歌可泣的感人故事—— 高处寂寞的天才少年赤司，在命运齿轮转动之日，于樱花纷飞的烂漫日子里与伟大的先驱者希洛相遇了。他们携手共进，且歌且行，共同谱写下了感人肺腑的友谊诗篇。 但奈何命运无常，这对情谊纯洁的命定伙伴，却被赤司那恶毒的叭叭妒恨上了（咦好像有什么不对）。用魔法整容得与赤司少年相差无几的继父（说好的叭叭呢？）妒火中烧，明明我跟那倒霉儿子长得一模一样为何希洛不爱我不爱我不爱我！于是恶毒的继父用魔法诅咒了天才公主赤司（咦刚才不还是天才少年吗），令赤司公主陷入沉睡。 阴谋得逞的恶毒继母（……）发出了得意的大笑，他对希洛王子说道：除非你用各种不同的姿势连续亲吻我九十九天，否则你的赤司公主是绝对不会醒来的！ 因惨遭恶毒继母棒打鸳鸯（说好的纯洁情谊呢？！）而伤心欲绝的希洛王子无法，为了拯救沉睡中的赤司公主，只得舍小身而从大义，硬是用各种不同姿势连续亲吻了那恶毒巫婆（……）九十九天，这才终于将沉睡多日的赤司公主唤醒了回来。 然而，继母的可怕诅咒到现在才真正显现出威力来，苏醒以后的赤司公主失去了记忆！他不再记得与希洛王子同乘泰坦尼克出海遨游的快乐，不再记得与希洛王子在东京力斗食尸鬼迎击超能力者打败恐怖分子还帮着死神小学生破案的精彩，亦忘记了他们曾携手在夕阳落樱下四十五度仰望天空承包鱼塘时、那共同许下“山无棱天地合才敢与君绝”的誓言…… 得知赤司公主仍然在继母巫婆魔法咒缚之下的希洛王子悲恸不已，却仍然强打精神勉作镇定的照顾着赤司公主，试图握住赤司公主那细嫩白皙一看就是打篮球的纤纤小手，共同去追寻那已经被遗忘封存在失落记忆里的过往甜蜜…… 啊，这是何等感人肺腑的真爱啊！当希洛王子带着赤司公主故地重游忆往昔峥嵘岁月稠的旅途结束时，连上天也不由为之感动，落下了一场倾盆大雨——此乃天为其所泣，此乃天为其所歌，此乃天作之合！ 令上苍也为之动容恸哭的真爱何其伟大，在真爱的冲击之下，赤司叭叭（终于性转回来了啊）的魔咒入土鸡瓦狗般溃散，天才篮球少年赤司（……说好的公主呢）终于回忆起了自己与先驱者希洛之间的纯洁友谊（真爱设定去哪了！），于是终于舍弃了恶毒的赤司叭叭，勇敢抛弃世俗之见冲到希洛王子的城堡前！ “oh 买哒淋！投入我的怀抱中吧！希洛王子坚实的胸膛永远为你敞开！” 沉浸在脑洞之中被感动得满脸泪花的我一时间分不清妄想与现实，竟是饱含热泪爱意如火地看向了朝我走来的红发少年，那炽热而真挚的爱恋生生威慑得赤司脚步顿了整整十秒，似乎是在犹豫要不要转身拔腿跑掉的样子。 但是天才少年队长的威严最终还是战胜了似有若无的忌惮，只见赤司沉下脸，用冻死冻死冻死你视线硬是把我定在了一米之外的安全范围内，沉声道：“你又在抽什么风？” “麦大林，你不用再说了，你能够会想起我们曾经甜蜜蜜的一切我已经非常满足了，希洛索求再无更多，惟愿我的公主幸福安康！”彼时尚沉浸在脑洞之中无可自拔的我还没摆正自己定位，满脸真挚地吐露了爱意与真心，“赤司，麦大林！” 在赤司磨着牙花准备来几下抽醒我的时候，另一个裹着浴衣衣衫不整头发还带着湿漉水汽的人从玄关内冒出了头，黑着脸凶我：“大晚上的你发什么情，这么欲求不满就去找根ice棒棒纾解下啊！” 看见库洛衣衫凌乱敞着大片大片胸膛的跑出来，我也才终于回想起这里早已不是“我家”而是“我们家”了，还不待感叹下世事无常库洛这一后来者也敢骑在我脖子上称大王，便见着赤司巨巨脸一拉下来瞬间变得跟库洛头发一样黑了—— “你们、你们这是……在干什么？！”他咬牙切齿地报以愤怒质问，眼中高涨的怒意凶光似是要生吃活吞了我一般，“同居？你们竟然同居了？！” 等等同居怎么了，虽然实际上并不存在血缘关系但我和库洛好歹也是设定上的兄弟好么，就冲这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连别说同居在一个屋檐下就是同床共枕一个铺盖了也不该想歪啊好不好！ “啊咧，原来你这会儿才知道么，我还以为这小笨蛋早就告诉你，所以你才一直没来打扰过我们的正常夜生活呢。”库洛长臂一拦，直接当着赤司的面把我楼了过去，头靠着头，发梢上凝结的细小露珠蹭到了我脸上，痒痒的。 库洛□在外的白|皙皮肤透着股绯红，显然是刚才泡澡的温度不低，而这刚泡完澡的腾腾热气，或在肌肤相贴处，或透着薄薄一层浴衣，尽数传递过来，悄然染红了我的侧脸。 库洛目光挑衅而得意地望向赤司，活像只斗胜的孔雀在开屏耀武扬威，“现在，你知道了？” ……我总觉得，神发展到这种地步，要么是他俩拿错剧本要么是我拿错剧本，或者干脆是我们仨都拿错剧本了！ 作者有话要说：在无法码字的那些日子里，渣作者积攒下来的无数脑洞爆发了…… 第059章 首个契约 虽然我觉得我们仨手上拿的肯定不是同一套剧本,但就这么守着在门口大眼瞪小眼的也不是个事儿啊,不着痕迹地从勾肩搭背模式中脱离后，我也不由松了口气，终于摆脱了刚才和库洛脸贴着脸那有些许尴尬的样子。 我是不会多想些什么旖旎脑补出来，但门口跟门神般杵着的赤司显然不是啊，看他那怒火中烧烧得都快跟头发一个颜色了的眼睛,鬼知道这家伙是脑洞开到哪次元想到些什么不和谐事情出来了。 “现在时间已经不早了,难道你们还准备在这里深情对望到天明么？”瞅着他俩那貌似不拿眼刀子戳死对方就绝不开口的模样，我有些无可奈何的出来打圆场了，“虽然不知道你们到底在比拼些什么，但就算要玩大家木头人也请进屋来玩吧，杵在门口跟个望夫石似的不觉得耻度略高了么！” 在我话音落下的刹那,两双目光沉沉的眼睛同时望向了我，这一刻默契无比的沉默，却胜过了万语千言的诉说，哪怕他俩都金口未开什么都没说，我也能从哪四只充满鄙视意味的眼睛中读出意味来：『你丫有资格谈耻度么！』 ……_(:3」∠)_心好累，我的小伙伴们对我的愚蠢如此充满鄙夷已经够悲伤了，更悲伤的是，我还不够愚蠢，以致于一眼就看懂了他们对我的鄙夷 。 可恶，还能不能在一起愉快玩耍了啊！(╯‵□′)╯︵┻━┻ 默契地鄙视完我这个受气包之后，一堵在门口一斜靠在门框上的两尊大神也终于放过了无辜的大门，一前一后地换鞋走进了室内，一副要到客厅里坐下来好好谈♂人♂参的架势。那无须多言一个眼神就能秒懂的默契，简直瞬间就让我感到我才是深夜登门拜访的不速之客了有木有。 召唤fff团火系大魔导烧死你们这俩秀默契的真爱！ 哪怕还没对这栋江景风光独好的小别墅产生“家”的归属感，我也一样不喜欢居住的地方里有太多神秘生物乱窜，所以三井长老们送来的漂亮男仆女仆们是个儿都没留下全轰了出去，只留下一个通风报信……不对，是承担沟通桥梁之用的老管家。 结果就是这硕果仅存的可怜老管家，在库洛大摇大摆住进来鸠占鹊巢之后也被他扫地出门了，平时我们人不在的时候倒是会有家政进来手脚麻利地收拾房间准备半熟食材，可惜现在都这个时间点了，那群被库洛厌恶的外来生物自然是有多远就滚粗了多远。 这就是说……现在这诺大的别墅之中，除了我，就只剩下坐在沙发上还不忘继续比拼眼刀子看谁先把对方戳死的熊孩子了。 靠小伙伴们一见面就瞬间熊化我的心好累你造吗！ 就在我都快忍不住拿出陶瓷国五千年文化精髓之你吃了没作为开场白来打破沉默的时候，阴沉目光没能拼过库洛挑衅视线的赤司便率先别开脸，结束了这场莫名其妙的对视比拼，对我说道：“我是来找你的，关于契约的事情。” 赤司从最初在见到库洛时那无缘无故的惊怒中冷静了下来，而且很显然有准备避之不谈刚才那点破事的意思。虽然到现在都还没明白他在恼怒个啥库洛又在挑衅个啥，但小伙伴们终于不熊了还是我非常乐见其成的，尤其是在赤司直接开门见山挑明来意之后。 亲爱的赤司巨巨，我就知道你是爱我的！在我苦恼着库洛马上就要跟火神勾|搭成奸我却老无所依（好像有什么不对）的时候，为我排忧解难堪称及时雨的赤司巨巨你就来了！ 我大概就属于是那种见着西瓜就立马扔下芝麻不管的人了，并且我到现在为止也从没觉得这一习惯有什么不好的——再好奇刚才赤司和库洛那拿错剧本般的争风吃醋究竟从何而来，也比不上签订契约发展下线共建安利*好来得重要不是么？ “赤司巨巨来吧大声说出你的愿望吧！就算你想要天上的星星月亮我也能给你跳上天去摘下来呀！”我将胸脯拍得咚咚响，完全忘了之前和赤司对赌的事情——话说回来，之前那个『我赌赢了赤司告诉我愿望为何，他赌赢了我要满足他一个愿望』的赌约本来就是输赢都一样啊。 在我努力展现着神兽气概恨不得马上把赤司摁在地上强签了契约的时候，库洛却冷下了脸，像是看见了什么不堪入目的景象般，冷若冰霜地提醒道：“契约义务说明。” ……哦对了，还有责任义务说明来着。 虽然很遗憾不能直接趁热打铁地跟赤司把名分直接定下来，但看着库洛那张黑脸我还是识趣地咽下了那句“我们都这么熟了义务说明什么的就算了吧”。再是没眼色，我也不至于眼瞎到看不出库洛这会周身的低气压以及黑色气流来——虽然我依然没搞懂他这会又是在傲娇些什么。 不敢招惹头顶愤怒buff的库洛，于是我只能一边努力回想着那时候库洛是怎么跟黑子解释的，一边磕磕绊绊地将回忆起来的内容复述出来。只是这样干涩而枯燥的说明，却是还没说到一半就被打断了。 “不需要继续说下去了。”赤司语气平淡地说道，眼睛却一直颇有压迫力地盯着我，“大致内容我已经有所了解，契约于现在的我而言百利无一害，否则我也不会直接找上门来。至于死后，那不是活时所需要考虑的事情……签订契约吧，希洛。” 被赤司正儿八经叫出名字来的时间简直少得感人，也正亏得如此，我掉线许久的智商终是被这声郑重其事的称呼给拉上线了，怎么琢磨怎么觉得赤司这句话听起来不对味……什么叫对现在的他而言百利无一害？ 能成功签订契约对我来说自然是天大的好事，但对赤司来说真的会百利而无一害么？诚然，无论是任意一个愿望的实现还是身体潜能的开发都应该是对赤司有利的益处，但如果真是这么皆大欢喜的结果，为何之前他却一直不乐意提及契约的话题呢？ 与他那个费尽心思想从我身上掏着点好处却竹篮打水一场空了的老爹不同，当初高贵冷艳的赤司大大在我手捧契约谄媚献上的时候，那可是完全的不屑一顾啊。 难得智商上线一次，我琢磨来琢磨去的事情自然也就多了，尤其是联想起上次见面时赤司难掩的憔悴疲态，总觉得心脏都“咯噔”一下停了下来——赤司这么主动地找上来，该不会是真出什么事了吧？ 虽然赤司在我心中一直是攻略目标的定位没错，但时间长了就是小猫小狗也能相处出感情来，更遑论这么大个活人了。所以当隐约意识到也许赤司有麻烦的时候，我刚才喜上眉梢的笑意一下子全没了，有些茫然地张了张嘴又合上，最后才小心翼翼地问：“赤司……你没事吧？” 也许我早就把他当成朋友而不是单纯的一个攻略目标了，我在心里这样想到，因为在察觉到对方可能有麻烦的时候我心情也跟着一起紧张低落了起来，这不是面对任务目标这种利益关系对象时应该有的情绪。 “……”赤司并未回答我的问题，只是沉默以对，而在现下，沉默显然已经是不言而喻的答复了。他垂下视线，并未与我对视，只是问了一遍，“你说过，只要是心中所想的，无论什么愿望都能实现对么？” 我迟疑了片刻，犹犹豫豫地回答说：“……是的。” “不过这个‘任何’也是得分对象的，像黑子火神自然心中所想无有不成。至于你么——”库洛仿佛没感觉到冷凝下来的气氛一般，无视了我着急的眼色径自凉凉开口道，“我看看，唔，气运倒也没差多少呢。只要别是太中二太逆天的愿望，大概都能实现。” 赤司回答道：“我之所愿并不复杂，只是现在的我缺乏将其变为现实的能力，又不再有能让我成长到能力足够的时间罢了。” 听见这句话我整个人都不好了，主动承认自己能力不足什么的这还是我高冷的赤司巨巨吗！就算不去照镜子，我也知道我现在绝壁是满脸见鬼的惊悚表情啊！ “别露出这样的表情来啊，我又不傻，总归是能认识到自己能力极限的。自信也得有限度，无法做到的事情终是无法做到的。”赤司对我扯了扯唇角，做出了微笑的动作，但是那无法传递到眼底的笑意却只让我更觉难过了——他不该是这样的。 承认着自己不足，然后勾起自嘲般的笑容，自己将天生的骄傲践踏于脚下，屈辱承认自己无法做到落于平凡……赤司征十郎不该是这样的！ “希洛，我需要你的帮助……我需要你和我签订契约，实现我的愿望。” 当久居领导地位的倨傲之色褪去后，我才蓦然发现，这位奇迹世代的天才队长，其实也不过只是个未成年的高中生，他也是人，也会有做不到的事情，也会有不得不向他人求助的时候。罕见的软弱，充满犹疑又备受尊严煎熬的生涩，几乎是刹那间，便让我揪心了起来。 他有些躲闪地侧开了目光，我能感受到那羞愧的难堪，还有难堪下已经脆弱如薄冰的少年自尊，“赤司家现在有很大的麻烦……” 我瞬间想起了，邻居家的王大婶说赤司被他父亲召回去很久都没回自己公寓的事情。 他低下头，声音也随之低落下去，“……虽然已经竭尽全力了，但无论是我还是我父亲，都已经……” 游泳馆前见面时红发少年神态间难掩的疲乏与挫败，再度呈现眼底。 “……我以为总能找到解决的办法，但是，没有。”他终于抬起了头，目光直直地看向我，纵然其中仍有揭开伤疤承认挫败的难堪与痛苦，却不乏决意与坚定，“只有你了，希洛。我只有找你了，别无他法。” 我能看出，眼前面容镇定的少年只不过是在强作平静，因为他紧握住以致指尖失血泛白的双手，与我此刻一模一样。只不过，他是因紧张与难堪，我却是因为茫然与愧疚。 赤司不该是这样的，他的愿望，也不应该是这样的。他应该在球场上肆意而骄傲，而并非像现在这样，因家业遭难自己又无能所以所以不得不放下尊严求助。 心情一点一点低落了下去，仿佛溺水渐渐坠入深海一般。 虽然没有直接证据，但我大致能猜到，会有这样出人意料的状况外剧情产生，与我横空乱入赤司的世界，闯进赤司的生活有莫大关系。 我不禁抬头看向了沉默了好一会的另一个人，但是却只在那与墨黑短发同色的双眼中，看见了一片置身事外无动于衷的冷漠。分明是近在咫尺的同一张沙发上，但疏离而淡漠的库洛，却仿佛与猛遭变故的赤司分处在不同次元。 也正当此时，我也终于明白，为何大白一而再再而三地叮嘱我，除非能做到像库洛那样收放自如，否则千万不要跟下位世界的居民们牵扯太深关联太紧的缘由。 无论爱情友情还是其他什么感情，我们qb动不起。而太过深入介入他们世界所产生的后果，我们qb也承担不起。 作者有话要说：如无意外，下章就是漫长的黑篮结束……该fate了 第060章 首个契约 原来这事不仅跟我有关系,而且还是有直接关系，绝非只是蝴蝶效应这么简单。 其个中缘由,赤司自然是不可能跟我一一吐露的了，这位纵使像现在这样放下颜面也挺直着腰板的少年，怕是毋宁死也不可能显现出更多软弱之态来。若不是实在遭遇了这个年纪难以应对之灾祸,又被我在耳边念叨着契约好处念叨了一年多，想必连这片刻的低头也不可会有。 只不过他不说，并不代表着我便没有办法知道究竟发生过些什么了。 最初那阵难以言喻的震惊与惶恐过去之后,我自然而然地也注意到了库洛脸上那显而易见的幸灾乐祸，因为此刻我们的脸实在挨得太紧了，而且他也对此刻的落井下石毫无掩盖之意。 『你很早就知道赤司家会倒大霉了？』我如是问他。 他目光愉悦而嘲弄地在赤司身上一扫而过，转到与我相对时，已然变成了一派的悠然散漫,『是的哦，谁让自己闹那么大，我就算不想知道都难呢，就算不去问，也有不少人惶惶然地来打探过我们态度——嗯，反正只是些不足挂齿的琐碎小事，所以之前就一直没告诉过你。』 我眼神一暗，强烈的愤慨与不满情绪清楚传递了过去，库洛则耸耸肩，一点认为这是自己过错的意思都没有，只是通过思维共振将那些不足挂齿的“小事”全数灌进了我脑子里。 然后我便瞬间明了，何谓虽脑残仍志坚，不作到死绝不堕作死之志的最终奥义。 关于赤司父亲和平井何夫这两号人，回想起来都让我觉得久远得好像上辈子了似的，一是因为这两货滚出我视线确实已经很久，二自然就是因为见面时那算不上愉快的鸿门宴经历导致我压根不想去回忆这两货了。 我对他们的印象，还停留在他们妄图用大师球捕捉我却遭到一发小黑屋触手y给玩到崩溃，从此再也不敢出现在我眼皮底下而已。因为他们没有继续跑出来作怪，所以我也想当然的觉得这事情到此结束不会再有后文——当时不追究都已经是看在赤司面子上了，我当然不会去关注这两个讨厌的家伙。 所以我就理所当然地没能知道，脑残志坚的他们究竟在背地里鼓捣出了多少荒谬之事来。 在qb捕捉圈养计划惨遭失败后，他们仍然不肯放弃美梦成真的奢望，竟然企图从已经签订契约实现愿望了的人身上下手研究，以图能破获这不科学的许愿原理。那么问题来了，通过这一不寻常方式实现愿望了的“研究材料”，到底在哪呢？ 由于将目光定格在我身边的缘故，他们自然第一时间注意到了我的身边人，也就是帝光中学里那几个篮球技巧各种不科学的少年们。 虽然是赤司实质上的父亲，但赤司家的现任当主显然对他这位唯一的继承人没多少关心，或者说是对赤司的私生活从未过问的意思。他知道赤司有玩篮球的爱好，但也就仅限于此了，篮球在他这样“上等社会的名流”眼里太不上台面，因此压根不知道自己儿子在这方面究竟有多高的成就。 而正是因为他对篮球的一窍不通，才会在了解到少年们不科学の谜之球技以后，思维直接撞进一条死胡同里出不来了。 他不懂篮球，但是却懂常识，因为从常理来看觉得奇迹世代们未免太夸张，所以联想到了刚转校到帝光的我身上——如果他能更早点关心下自家儿子朋友圈的话，肯定不会如此大惊小怪的异想天开了。不过话说回来，要不是我也混进了篮球部的缘故，也许他这辈子都不会正眼看待篮球这项“平民运动”呢。 既然发现疑似契约者的“研究材料”，那自然就是要抓回来进行研究了，这里的研究，就是最字面、最浅显、最恶劣的那层意思，人体研究嘛。这并非我或者库洛的脑补联想，而是在三井财阀发现他们行动并加以阻挠破坏后，记录下来后又被库洛拿去的报告。 能找到帝光中学来还能让人勉强夸他们一句聪明，但是妄想在帝光中学下手也未免太愚蠢了吧？不说命运力那些玄乎其玄的东西，就是一直暗中关注着帝光中学的三井长老也不会让他们得逞啊，我从一开始便表明了立场是来寻找合适契约者的，他们作为极度权利社驻日本分部的小伙伴，当然要尽到地主之义帮忙扫清障碍才能贯彻人类与qb之间的深刻友谊不是么。 库洛对这些彰显了人类残忍劣根性的研究项目并无兴趣，因此我也无从得知平井何夫与赤司父亲私下里究竟鬼鬼祟祟地策划些什么，当然我也一点都不想弄个明白就是了。 赤司父亲再怎么说也是赤司家这代的家督当主，纵然干了糊涂事也不至于这么快就倒下去，因而在阴谋遭到挫败后也只是三井财阀严正警告一番，不像平井何夫那倒霉蛋，直接被抓回本家依照私法处理了直接销声匿迹了。 只是这平井何夫的倒台也不是完全没有影响，在这位肥而不腻的白胖子辞别人世之后，三井与住友控制下的多家银行都有意无意缩紧了银根，在放贷催收上着实卡了赤司一把。新的信贷批下来是别想了，甚至连原本谈妥的款项也有无限期拖延的倾向，着实把赤司家主气了个够呛。 不过赤司名下的诸多企业毕竟运营情况良好，资金链也算充裕一时断裂不了，这番落井下石膈应倒是膈应，但影响终归有限，还不至于将整个赤司家拖入泥潭——只要老赤司捏着鼻子自己收拾烂摊子往后老老实实地愿意夹起尾巴做人，这也就只是一次不轻不重的告诫罢了。 但偏生那人作起死来真是连上帝都拦不住，都言道天欲其亡必令其狂，那执念已深一头扎进死胡同里出不来的赤司家主，显然是有了几分疯狂意味。 他是在收拾着自己弄出的烂摊子不错，但一边收拾着却还仍要一边不甘寂寞地上蹿下跳，颇想要再弄出一番风云来似的。事到如今，他哪怕已经不再奢望能从我和库洛这两个人肉许愿机上获利，却也见不得这愿望成真的好处被其他人给独占了，既然自己得不到就索性搅和得所有人都得不到！ 他要将qb的存在公诸于世，要让所有人都知道那些老而不死是为贼的掌权者们是延年增寿苟活下来的，要把这原本清亮的鱼塘搅乱成一汪黄水，让我与库洛再无立足之处只得退避此世之外。 想法很好很有魄力，自己得不到的好处势必要扰乱得没有任何人能得到，只不过……他要在这里搭架子准备上台粉墨登场，也得先问问vip席位上的诸多大佬乐不乐意看他这场戏啊？自己闷声作大死的想搞个大新闻出来，也未免想得太容易了。 极度权利社这名字土是土了点，但绝对够接地气够写实，当位于人类社会金字塔顶端的那一小撮大佬们齐聚一堂的之时，其能量之大，别说是动摇人类社会秩序封|杀点什么消息，只怕连这颗星球也能为之震上一震。 当前一天还在互联网上引起不小轰动的“谣言”在第二天烟消云散、甚至连丁点存在过痕迹都未曾留下来的时候，赤司家主就已经知道坏事了。 约定好要刊登此事的媒体一个接一个闭上了嘴巴也在情理之中，但是当那些信誓旦旦表示即使脱离报社也要作为独立记者持续追踪天外生物qb与神秘俱乐部的记者们接二连三失去音讯以后，再笨的人也能意识到，这番破罐子破摔的举动已经惹恼了平常人绝对招惹不起的大佬们。 赤司家主不笨，在最初那阵执念上脑的劲儿过去后自然后怕了起来，他也很有自知之明，自家纵然算不进普通人的阶层，但要以整个人类世界的统治者们对抗的话，终究也不过只是一只强壮点的蚂蚁罢了。 让这些平素常演撕逼大战的人类社会当权者们齐聚一堂谈笑风生本是不可能的事情，但qb的出现却让这变成了可能，因为无论他们曾为利益博弈撕破过多少次脸，总有一样共通点摆在他们所有人的面前，从未改变：人类有限的寿命。 他们的权势，足以让他们得到任何想要的心仪之物，但唯有寿命，却是无论如何也苦寻不得且时刻流逝着的珍宝。为了更长久的活下去，他们甚至愿意出卖灵魂给魔鬼——从这一点上，我觉得我们qb真是够绅士的了，除了让他们从旁协助下提供点便利以外，什么过分条件都没提。 这份交易划不划算可不是我空口白牙说了算数的，无数当权者已经用毕恭毕敬到奴颜媚骨的态度表明了，他们认为这份交易非常划算，有意向与我们长期继续下去，甚至有点唯恐我们会终止契约断了他们续命的机会。 而妄图通过公开qb请报将我们逼走、致使所有人都捞不到肉汤喝的赤司家主，自然是触碰到这些老不死们忍无可忍的逆鳞咯。 倘若不是赤司家主有个好儿子做挡箭牌，只怕赤司的名字也得被历史长河所吞没变成拿不起眼的一道涟漪了，正是因为忌惮着我与赤司征十郎的关系，在没摸清底细之前这些被触碰到逆鳞暴怒异常的当权者们暂时还不敢彻底毁掉赤司家泄愤，只能一个接一个的下绊子，让老赤司叫苦连天颇不好过之余顺带着来询问下我们的意思。 也许是库洛形象看起来更加成熟可靠点，这些个问询与求证竟然跳过身为当事人的我，反而问到他那去了。 不过库洛这厮肚子里也是一肚子坏水，怎么可老实巴交地给了答复，无论被小心翼翼打探过多少次态度，永远都是暧|昧地不置可否，搞得其他人想下狠手报复下赤司泄怒又不敢，郁闷异常。只得继续憋屈地下绊子，还得是轻手轻脚小绊子，别提有多难受。 但就是这接踵而至的小绊子，却足以将半只脚踏入泥浆中的赤司家，彻底拉入泥潭万劫不复了。 赤司家主的人品暂且不论，在智商未遭剧情压制的情况下还是颇有点能力的，否则赤司家也不会在他手里越发兴盛起来，与父亲共事几个月后，连桀骜不驯的赤司少年也不得不承认，自己相较之下还是嫩了太多。而这份认知，又刺激着他越发鼓着劲的努力，要与父亲携手守住风雨飘摇的赤司家。 但是啊，人力终归有极限，上阵父子兵又如何，在日本国内势力国外势力源源不断毫无停歇之意的持续打压下，本就深陷泥潭举步维艰的局面，更是连维持下去都变得不可能了。 库洛虽然一直都没明确表态，但他从未变过的不置可否在许多人看来也是一种默许态度了——倘若他准备因赤司征十郎的关系而网开一面的话，不是早就应该制止他们的行为了么？毕竟，赤司家已经硬撑不了多久了。 自认为揣透了他心思之后，针对赤司家的打压也就越发明显与猖狂了。嗯，如无意外的话，明天大概就能看见赤司名下数个企业一起因负债过重无力偿还而宣告破产的盛况呢。不是拖到这个非奇迹无法挽救的境地，赤司少年大概永远也低不下高傲的头颅。 他的骄傲，到底还是那被自出生之日便融入骨血间镌刻进灵魂深处的继承人责任感给压垮了。 令人哀，令人怜，令人悲，令人叹。 库洛当然很清楚，如今这结果算是他一手推动出来的。只是他为何要瞒着我造出如今这等局面，却不是我能知道的了，因为在思维交触时传递过来的意念里，完全没有一丁点他个人的主观想法包括在内。 若只是看赤司家不顺眼……怕是做不到这一地步吧？我不禁抬起头看了与我同貌的黑发少年一眼，却恰好撞上了他一直放在我身上从未移开的视线。 那双漆黑如渊的眼眸里，不知何时多出来了太多太多我所看不懂的东西。 果然啊，花有重开日，人无再少年。诞生之初那份恍若一人的错觉，终究只是初生时的懵懂错觉罢了。 作者有话要说：搬砖结束，领到工资了t_t 第061章 首个契约 意识到自己已经越发连接不上库洛的脑回路之后,我也索性放弃了深究他究竟想干什么的念头，重新将目光聚焦在了赤司的身上,只不过,这次投向赤司的目光中却带上了让我不禁肃穆起来的郑重，全然不复以往要求抱大腿时的嬉皮笑脸。 面对着这位为了延续家族传承连傲骨都能弯下的少年，倘若再用一贯那看似谄媚实则敷衍的态度,未免也太不尊重了，连我自己也会觉得失礼异常。 “既然你早已经做好了准备与觉悟,那么多余的话我也不再赘述,直接切入正题。”我平静地与红发少年对视着,首次以从容不迫的姿态对他言道,“现在,你还拥有最后一次反悔的机会,我能实现你的愿望，但我却无法将你已经实现的愿望倒带回原点。” “一旦契约成立，便再也无法挽回，赤司征十郎，你确定你心中所想皆乃诚心所愿，为此付出任何代价也不悔？” 赤司似乎对我现在的态度稍有点惊讶，不过很快也释然接受了我的态度转变。本来也该如此，qb作为远超人类科技水平认知之外的奇妙存在，在对待人类时无论再怎么亲和也总会有些许高高在上的疏离，像我原来那样动不动就抱着大腿撒欢耍泼的样子才是奇怪。 所以他很聪明地并未提起我前恭后倨的态度转变，只是点点头，“永远没有免费的面包从天而降，这一点我从很早以前便清楚了。只要我的愿望能实现，对此付出任何代价都不悔。” “希望你能永远记住永不后悔的承诺，记住今晚的觉悟。”点头之后，那就再怎么后悔也于事无补了。 在双方都合作意向都已经达成堪称你情我愿了的现在，再多说什么都是矫情了，赤司不需要我的同情或者怜悯，我也犯不着用轻蔑的泛滥爱心去侮辱对方。虽说在契约上是我占据了接受与否的主动权，但这也绝不代表我们之间的关系是施舍或赠与。 这是交易，是一场互助互利的公平交易。 无论对我还是对赤司来说，将此定义为公平交易才是最没有额外心理负担的做法，不是为了让对方心里好过，而是为了自己。 仰头望天，方才惊觉今晚的月亮如此之圆，皓月当空，夜幕中遍洒皎洁的银辉，月朗而星疏，是个杀人放火签契约的好日子。 静谧的夜间微风清凉怡人，深呼吸一口气后更觉灵台清明，分明是不知盼了多少年的成功在即，却意外地没多少喜出望外的激动难耐，反倒有几分淡淡的怅然与不真实感。 我马上就将签下属于自己的第一份契约了吗？是的，这是毫无疑问的，赤司不是爱开玩笑的人，我更不会在这种郑重庄严的时候拿双方开玩笑，我们彼此都很清楚，言已尽于此，接下来该做的，就是正式的契约缔结了。 但纵然是在这样契约已经触手可得的关键时刻，我也感受不到任何该有的紧张或兴奋情绪，仿佛这不是我第一次与人签订契约，而是已然千百次处变不惊了似的。 大抵是这份契约书来的太过沉重，才导致得我没办法一个人在这种时候高兴起来吧，那实在是太没心没肺了。 视线转向库洛，发现他正沉默地静静看着我，双眼漆黑如墨，眸光却灿若星辰，比夜空中那些被清冷月辉盖过风采了的稀疏星点还要明亮几许。缄口不语的沉默让他看上去比外表更加成熟沉重了许多，那专注而认真的聆听姿态，更是让我不由恍惚产生他目光中掺入了温柔的错觉。 不管他袖手旁观出今日之局的缘由为何，时至今日就结果而言对我倒是帮助良多，自然也无从指责他不该对整件事情冷眼以对了。若是能单纯站在赤司友人的立场上，或许我还能对他的冷漠行径抱怨指责继续，但既然自己已经成为这件事情的既得利益者，还要对库洛之前有意无意的隐瞒说三道四就太矫情了。 因此，我并未多说什么，只是用眼神示意他松开搂在我肩上的手臂。与库洛间的身体接触分离后，我周身银光吞吐，顷刻间便重新化作了白毛红眼猫嘴长耳的qb本体。 人类形态下并非不能进行缔结契约的仪式，但为了将不必要的情绪全部剔除出去，我依然选择了恢复本体来与赤司进行契约仪式。之前在赤司面前溜须拍马天天摇尾巴的形象虽有三分夸大与刻意，但却未必没有真心，他那样天生领导者的性格气场，会让我心生敬畏太正常不过了。 但是，在接下来要进行的契约中，占据主导地位的我是不需要敬畏这种情绪的。我可以尊重赤司的决意，可以钦佩他的牺牲，但却绝对不能敬畏。 “我给过你最后一次反悔的机会，而你却想也不想地拒绝了。既然如此，赤司，你也应该明白，从现在开始便再也容不得你拒绝。这次契约对我的重要性，你是早就心知肚明的，我不是会三推四就的绅士，所以我希望你明白，接下来你就算大喊雅蠛蝶我也不会停手。” 清冷的流风拂面而过，我缓缓漂浮起来，飞到了能与用这猫咪大小的身体与赤司平行对视的高度——不，说飞起来都不恰当，此刻我并非是用什么奇怪的装置抵消了向心力，而是从地球的重力牵引中解脱了出来。 我与那些被重力束缚着灵魂的人类截然不同，在这一刻，这一认知变得比以往更加清晰鲜明，清晰得让我声音里都渲染上了几分本不属于我的冷酷与漠然。 不仅仅是从地球的重力中解放了出来，更是从*凡胎的拘束中被解放了出来，毕竟目前这副卖萌幼兽的qb形态不是我真正意义上的本体，只是我降生于世之处生成的形态罢了。真正的qb，真正的孵化者，是已经脱离了物质而存在的高等精神体。 人眼是看不见我们的，正因为此，我们才需要准备幼兽或者近似人类的身体，以便闯入人类的视线之中。 “感到恐惧的话，就闭上眼睛。你没必要看清楚我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反正人类的肉眼看不见我的身体，人类的认知中也不存在我的形态。”清楚感受到了身体正在分离崩析的我对赤司说道，“也会有点不适应与小疼痛，闭上眼睛忍忍就好了。” 我自认这番劝说还是善意十足的，结果却被抿紧嘴唇双眼目光如炬的赤司给无视了，甚至还起了反作用，让赤司死死盯着我连眼睛都忘记眨了。那副充耳不闻硬是看个究竟的倔强样子，简直让我无奈了。 人眼真的看不见精神波啊少年，你就算把眼睛瞪得跟我人类形态一样红了也看不见我你造吗！ 丝毫没察觉到之前台词色气十足的我挥动两只长耳，星驰电掣地向着赤司飞驰而去，刹那间便已经刺进了胸膛中直插|入心脏——当然，已经基本维持不住物质形态开始化作粒子飞散的长耳并未给对方带来实质性的伤害，只是连同了我与赤司的灵魂而已。 而硬是要看个究竟死活不闭眼的赤司，在我的长耳飞刺入他胸膛的刹那，也不免猛一阵的瞳孔收缩，脸色瞬间煞白一片，好像遭受了什么难以忍受的剧痛一般。 人类就是这样先入为主的主观生物，一旦认定了某个念头便很难转过弯来。如果闭眼不看或者看了也觉得只是3d电影那样视觉欺诈的话，压根不会有什么痛觉产生。但赤司却眼睁睁看着自己心脏被插|入，主观认定了被长耳破胸而入的事实，倒是自己骗过了自己，疼得脸色都苍白了。 所以早都说过闭上眼睛不要看就好啦，结果赤司非不听我的金玉良言，搞得好像我真把他插的有多疼一样←_← 赤司满脸煞白的样子倒是相当难见到，面对胸膛被贯穿的“幻觉”时分明压抑不住本能恐惧，却又强撑着不愿意将这份脆弱表现出来，反倒呈现了种坚强而隐忍的病态美感，让我惊艳之余也有几分心疼。 其实赤司的长相是偏秀气与精致的，与黑子倒是很类似，需要岁月的打磨才能变成他渣渣老爹那样的俊秀优雅。只不过他平日里积威太重又是个强人性格，眉眼间满载的倨傲之气哪里有丝毫阴柔，压得一般人连多看几眼都不敢，自然也就很难让人将他的容貌与秀气联系起来了。 在面对现在这样远朝常识以外的不科学事情时，他才真有了点少年人的无措样子，令我大饱眼福了一番。不过看他好像真忍耐“疼痛”忍得很痛苦一样，我也忍不住帮了一把，从与赤司灵魂相连的思维触角里输送了催眠的暗示过去。 “睡吧……睡吧……睡过去一觉醒来，什么都结束了……” 他的意志力在人类之中也能算得上是坚韧强大，可惜在孵化者的面前着实不够看，很快就抵抗不住狂潮般淹没而来的睡意，不甘中带着几分解脱地闭上了眼睛。 对失去意识的赤司灵魂这样那样完了之后，我才恋恋不舍地收回了与他灵魂牵绕交缠的思维触角，精神体揉成一团，又将原本飘散在周围的粒子重新聚拢在周围成了qb的样子。 我的第一个契约……终于成立了！ 作者有话要说：第一更，下午还有一章 第062章 首个契约 赤司转醒的时候,只觉得脑子里浑噩万分，甚至好一段时间都没想起自己是谁,又在哪。 当暖流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充沛精力流遍四肢百骸后,望着天花板怔怔出神老久了的赤司才终于回过神，从铺着柔软毛毯的地面上挺直腰背盘腿坐了起来。 望向宽敞透亮的巨大落地窗外，天边已然泛起了昏黄中交错着橙红的鱼肚白，对时间失去概念不知道自己到底昏睡多久了的赤司站起身,带动着各处关节咯吱作响的清脆声音，依照直觉走进了最可能有时钟与日历摆放的客厅。 不可否认，当从电子时钟上显示里确认时间只过去了不到十二小时、自己并未一觉睡过几十年的时候,赤司略微松了一口气。 刚起来时那脑子睡迷糊了身体也睡僵硬得不似自己的感觉相当糟糕,尤其是再有昨晚那场三观俱灭的经历作陪衬，赤司也不免联想到了那些龙宫一天人间百年的可疑传说，很担心自己因契约的缘故一觉睡到物是人非世道大变了。 幸好，只是过了一个晚上而已。 “啊咧，赤司巨巨你醒了？真是的，昨晚在搞什么啊，一进屋来就倒头睡在地上，我想拖你都拖不动。这么大人了还像小孩似一样，也不怕着凉感冒。” 在赤司望着时钟与日历出神的时候，本在厨房里忙碌的人听到动静也走了进来，顶着一头乱糟糟的白毛，“稍等一下，早饭马上就做好。餐桌罩子里有刚榨好的豆浆，你拿杯子倒着先喝点暖暖胃吧。” “希洛（shiro）？！” 赤司原本已经以为自己清醒了过来，但是在看见那围着兔子围裙絮絮叨叨数落自己的白发少年时，却越发觉得自己是梦得厉害完全没点清醒了。这到底怎么回事，他不是昨晚都已经跟自己签订契约离开了吗？为何还会留在这里？ 就这么迷糊糊地坐在椅子上，直到少年将一锅泛着热气的虾仁粥端上餐桌时，才大梦初醒般霍然起身，揪住对方纤细的手腕，沉声道：“你究竟是谁？！” 他的动作疾如雷电，让被他抓住的少年根本没办法反应过来，还是被对方抓得泛白手腕传来阵阵痛感，才将少年从惊愕之中唤醒了回来，“赤司巨巨你在开什么玩笑，我是平井白（shiro）啊，难道你不认识我了？” 赤司仍未放开被他紧握住的少年手腕，仿佛那不是少年人白皙纤细的手腕，而是在乱流之中的最后一根浮木一般，“昨晚的事情你还记得？我晕过去之后发生了什么，库洛又去了哪？还有……契约成立了吗？” “……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白发少年蹙起了眉，石榴石般清澈的红眸中一派坦然，“你昨天敲门进来，然后一声不响的倒在地毯上睡着了，然后刚才才醒过来。至于我哥——我哥不是来看过我以后早就回美国了么？还有什么契约成立不成立……能说得更清楚一点吗？” 面对‘希洛’表情坦然自若的回答，赤司却像是受到了什么重大打击一般，不禁开始恍惚怀疑昨晚的一切是否是自己梦中空想所见了。‘希洛’的表情与回答太过自然，全然没有一丁点作假的痕迹，而他对昨晚发生一切那轻描淡写的描述，更是令赤司惶惑异常，完全弄不清何为真实何为假。 心乱如麻的红发少年隐约察觉到了一点违和，却怎么想也揪不出这丝说不清道不明的违和到底在哪里，烦恼一阵后又复问道：“赤司家……赤司财团现在怎么样了？旗下企业依然全部濒临破产？” 平井白愕然看向赤司，目光困惑而担忧，“你到底在说什么？赤司财团不是一直都顺风顺水吗？而且最近鼎天游戏要在美国上市，赤司叔叔又忙又乐着呢，怎么会濒临破产？” “赤司你怎么了……从醒来就一直在念叨着奇怪的事情，是做恶梦睡糊涂了吗？” 赤司现在稍有点弄明白了，却又因着这点明白而变得更加糊涂。他已经发觉，眼前的‘希洛’即是‘希洛’又非希洛，这位性格少了几分咶噪又多了几许温雅的少年，是他理想之中的平井白，却并非将淡漠薄凉掩藏在嬉皮笑脸之下的孵化者。 南柯了一梦，一梦见南柯，文静而温雅的平井白，狗腿却冷漠的孵化者，究竟谁才是真正的希洛，谁又是这场大梦之下的虚幻？ 一觉醒来发现世界不再是自己所熟悉那个世界的赤司，已经全然弄不明白了。 *************************************************************************** “真没想到你会用这种方式了结契约。”天空星光璀璨地面水镜林立的奇妙空间中，传来了库洛若有所思的声音。 眼见着他随手一抹消去了我离开前所留下的观察印记，躺在水晶堆里嘴叼着狗尾巴草的我也并未多说什么，只是优哉游哉地回答道：“什么叫用这种方式……将他心中的所有渴望无限放大覆盖整个世界导致历史被修正，这本来才是最佳的处理方式才对吧？既然赤司在签订契约时并未明确道出愿望究竟为何，那我当然就得帮他把能实现的渴望都实现了啊。” “如果光是帮一把赤司财团那也未免太轻而易举了，好歹是我正正经经的第一个契约者，说什么也要服务到家帮他了却一切后顾之忧方才正理，不是么？” 库洛没有搭我的话，定定地凝视我半响后，才沉声道：“你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我是在问你，为何要留下‘平井白’。” “……这也需要理由？这不正是赤司征十郎想要的吗？”我困惑地歪着头，无法理解库洛此刻凝重的表情究竟缘何而来，我不是完美而圆满的完成这次契约了么，“哪怕是到了不得不来找我签订契约的最后，他也未曾改变过对我qb模样的不喜，即是如此，舍qb而留平井白不正好让他如愿以偿了？” 库洛深呼吸了一口气，仿佛在压抑什么情绪，“我以为你没有察觉到。” “我怎么可能会察觉不到？要是连别人喜欢我还是讨厌我都分辨不出来，那我岂不蠢成白痴了。” 我不由失笑，“而且也不光是为赤司啦，黑子那边我也放心不下啊，就这么毫无预兆的离去还不得担心死他……所以留下‘平井白’自然是最稳妥的处理方式咯。有我身为人类时全部的记忆，再加上结合平井白身世设定所补全的性格，现在的‘希洛’，怕是比我更受他们欢迎呢。” “别人喜欢你还是讨厌你，你能分辨出来？”库洛挑起高昂的剑眉，表情有些奇怪，有点像挑衅，仔细看却又不像。 我点点头，“当然咯，要是连别人情绪波动都察觉不出那我也别混了……不然你觉得我干嘛不去找青峰或者紫原？能和天生对得上眼的合作又何必去找对不上眼的徒增事倍功半之扰。” 库洛猛然凑近了过来，漂亮的黑眸亮得惊人——说实话我不太明白他前段时间为何会突然用黑色来掩藏原本的红色眼瞳，难道是在日本这个东亚国家待久了所以觉得黑发配黑眼更好看？嘛，不过眼睛换成黑色后库洛给我的感觉确实舒服了很多，不像红眼那会显得疏离且压迫感十足。 就在我神游天外对比起库洛到底是黑眸帅还是红眸酷的时候，本就与我离得很近的库洛更是整个人都贴在了我身上，鼻翼间流淌出的潮热气流吹红了我的耳根，“那……你倒是分辨分辨，我们又是什么关系？” 我略有些不自然地动了几下，却没有挣脱库洛整个人都圈在我身上了的拥抱。将敏感的耳后部分从库洛鼻尖挪开后，我侧过头，目光清正而温暖地看向他，笑道，“我们？当然是最好的兄弟，最棒的兄弟啊。” 在从黑篮世界返程的时空旅程中，我仿佛醍醐灌顶般的顿悟了很多很多，一直自哀自怨着无用与废柴的我，终于察觉到了身畔友人们对我一直放不下手的照顾，不仅有大白的，更有库洛的——我已经明白，从获得进入黑篮世界的机会开始，库洛便一直在照顾迁就着我，这个舌毒心软外冷内热的闷|骚傲娇，一直都在挫败却不愿放弃的帮助着我，用他自己的方式。 人的成长有时仅需要一瞬的顿悟，而我虽为qb，在这一点上却也与人类无异。如今，我终于可以将那句亏欠他们太久的道谢说出口了。向大白，向我人生的导师与亦父亦兄的监护人，向库洛，向我傲娇又别扭的兄弟。 ……嗯，在这种时候吃点亏让他当一次哥哥也不是不可以呢。╭(╯^╰)╮ “库洛，谢谢。一直以来，谢谢了。”我笑弯了眼，第一次主动勾上了与我同貌的黑发少年肩膀，“谢谢，如果不是你们能给我机会，也许我早就无法坚持今天。谢谢你，我亲爱的哥哥。” 库洛愣住了，这个往日里酷爱冷漠耍帅不拿正眼看我的家伙手忙脚乱起来，那有点不知所措的样子倒是异常的可爱，几次张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又自己闭上了，最后才闷闷道：“你很高兴？发现我一直口嫌体正直现在抓着把柄了很高兴？” 说到最后，他又佯作怒状地瞪视着我，张牙舞爪一副真的很生气的样子。 我顿时失笑，却又不敢真笑出声来，只能憋着笑意，冲他眨眼道：“嗯，我很高兴，但绝对不是在嘲笑你。我的高兴，是因为我们又能像现在这样毫无隔阂地闹在一起，好像刚出生的那阵子一样。” “——我曾经以为我们之间的天差地别注定了会渐行渐远，但我很高兴也很感激，在你们的帮助下，我终于有了迈出步伐向你们靠近的今天。” —————————————————首个契约·end———————————————— 作者有话要说：漫长的黑篮篇，结束。 接下来，目测是更加漫长的fate……远目。 第063章 命运之契 冬木远郊树林深处,清冷寂静的城堡中有两位匆匆赶来的魔术师正在为迎接大战到来而准备。 银光粼粼的水银在黑发男人的拨弄下仿佛有了生命一般，在城堡空旷的大厅中勾勒出了玄妙繁复的花纹，环环相扣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圆环，隐约可见不知名的魔术咒文在水银间流淌。 “只用普通的水银足够吗？”他清丽温婉的妻子显得忧心忡忡的样子,“要以最强servant职阶saber为目标进行召唤的话，是否再多准备一些比较妥当？” 还在完善着召唤法阵的黑发男人头也不回,用听不出感情起伏的低沉声音回复道：“即将进行英灵召唤的是大圣杯，无论法阵还是咒文都不过只是引导英灵出现方位的介质罢了。对魔术师的要求并不算高，无须担心。” 拥有着银白色漂亮及腰长发的美丽女子同样也是修习魔道多年的魔术师，自然明白丈夫所言非虚,但即便明白在英灵召唤仪式上大圣杯已经承担了大部分的魔力负担，她也依然会下意识地在自己能力范围内做好最万全的准备。 ——要将那些名垂青史声名赫赫的大人物们重召回人世间，即使是以使魔的形式,也不失为会令人肃然崇敬的重要事宜了。能像她丈夫这样对英雄们毫无敬畏之心的，才是真正的异类吧。 男人并未听见妻子那埋藏在心间未诉诸于口的小小抱怨，这个一贯冷漠阴沉的男人便是听见了也不会有所动容，现在他的眼中只有水银浇筑出的召唤阵而已。将法阵的最后一笔完成后，他从怀中取出了一个巨大的剑鞘，放置在召唤法阵的最中心。 与金蓝交错华贵异常的剑鞘相比，黯然失色的水银法阵好似直接变成陪衬了一样，比刚才更不起眼了。 “满盈吧，满盈吧，满盈吧，满盈吧，满盈吧，周而复始，其次为五，然，满盈之时便是废弃之机——”男人站立在法阵之前，像棵扎根于此的松树，毫无动摇之意，“宣告、汝身听吾号令，吾命与汝剑同在，应圣杯之召，若愿顺此意遵此理的话就回应吧！” “在此起誓：吾愿成就世间一切之善行，吾愿诛尽世间一切之恶行，吾即手握其锁链之人，汝为身缠三大言灵之七天，来自于抑止之轮、天秤之守护者！” 水银构筑的召唤阵中隐见金光渗出，并且伴随着祷文的念诵越发高盛。当金光闪耀到了人眼无法直视之时，四面皆是墙壁的大厅中无端吹起了涡旋之风，吹动得黑发男人风衣猎猎作响，更是吹乱了美丽女子如雪的柔顺银丝。 手背上仿佛被烙印般的烧灼痛疼感越发分明，如焰似血的赤红色纹路在手背上渐渐浮现，男人心下已经了然，藉由大圣杯之力完成的召唤仪式趋于尾声，接下来只要等待被召唤出的英灵现身正式签订契约便可大功告成。 让横跨千年历史的昔年英雄们重新显现于世本就已经超出魔术师能力之外，何况还要以master之身来使役这些生而骄傲的伟大英灵，若非有大圣杯所赋予的三枚『令咒』确保了三次绝对命令权，只怕master们想要拿捏住自己的servant都非易事，更别提想召唤出逞心如意的英灵来任由自己搓揉了。 除了狂战士英灵berserker和刺客英灵assassin可以通过附加特殊咒文来进行强制召唤以外，能召来哪种职阶的servant基本看脸，但扬言要召唤出最强职阶saber的男人却对自己相当有信心。原因无他，这强烈的信心正是来源于召唤阵中央摆放着的华贵剑鞘。 ——那是御三家之一的爱因兹贝伦耗费巨大人力心力才寻找到的圣遗物，据说为不列颠传奇王者用来存放誓约胜利之剑的剑鞘，远离一切巫术干扰的理想乡：阿瓦隆！ 以如此高规格的圣遗物为介质进行召唤，即便请不来不列颠传说中极富盛名的亚瑟王也随便拉个圆桌骑士，正是有着圣剑之鞘这个坚实后盾所在，寡言男人与他美丽的妻子才能无比确信，他们一定会召唤出三大骑士职阶之首的最强英灵！ 刺目的金光还未散去，压倒性的磅礴气势便已经扑面而来，受到这样已经分不清究竟是魔力还是杀气亦或者王者风范的压迫性气势冲击，微有些站立不稳的男人却油然而生了些许喜意。耗费在寻找圣剑之鞘上的功夫并未浪费，以阿瓦隆为引，他们切切实实地召唤出了剑士英灵saber！ 当英灵现世的异相终于消散，从耀眼金光之中徐步走出的人影隐约可见之时，完成英灵召唤的两位魔术师，终于听见了那正式意味着契约结成的天籁之音。 “试问，汝即是召来我的master吗？” 那是非常好听的青年声音，磁性而不失通透清朗，仿佛潺潺流过的清泉般悦耳动听，让人不禁沉醉于这美妙的声音之中，在金属战靴落地的清脆撞击声相衬之下，更添几许肃杀之气，方才叫人恍悟这不是童话里的王子，而是从光荣古战场上复生的骑士。 充斥着大厅的金光紧紧散去，从召唤阵中走出的英灵也终于显露出了真容。光洁白皙的脸庞与高挺的鼻梁印证了其纯粹的欧洲血统，那棱角分明本该稍嫌冷峻的轮廓也被唇畔似有若无的微笑所化解。碧绿的眼眸深如汪洋，在浓密的剑眉之下尽显一片醉人温柔。 心中对英灵欠缺敬畏之意的男人对长相本是不太在意的，但自家英灵过分出色的俊朗容貌还是令他忍不住多看了一眼，与心中早已倒背如流的亚瑟王传说一对照，自然猜到了这位英灵的正体。 用阿瓦隆作为媒介所能抽出最佳的上上签，阿瓦隆与誓约胜利之剑的主人，不列颠传奇之王亚瑟·潘德拉贡。 完美的媒介、完美的召唤、完美的英灵、完美的开局。 一切皆按照预料进行的发展令男人十分满意，甚至连一向喜怒不动于色的表情也有稍许松动。但是他还没来得及接受来自爱妻的贺喜，便被出乎意料的发展打了个措手不及。 ——在本该失去效力的召唤阵中央、在金发英灵都未能察觉到有任何异常的后方，传来了还未变低沉沙哑的少年声音。这位少年的声音同样很好听，有别于青年英灵清泉流淌般清朗，少年的声音则很容易让人联想起棉花糖，软绵绵的，水嫩|嫩的，一副勾人来戳的模样。 但问题是……这声音，既不属于应召而来的英灵，也不属于这里仅有的两位魔术师！ “成功着陆～锵锵锵，那边那位大叔你就是召唤我的魔术师吗……哎不对怎么是卫宫切嗣？嘛算了，既然你召唤了我，那就快与我签订契约成为马猴大叔吧！” 卫宫切嗣这时候才惊悚地注意到，在召唤法阵重心偏后的位置上，不知何时坐上了一位外表十五六岁的少年。他有着一头看起来就手感相当棒的松软白发，赤红的眼眸中流转着宛如红宝石般瑰丽的光彩，抱着剑鞘盘膝坐在法阵上，笑嘻嘻地看向自己。 但那实在是太不正常了，在召唤仪式开始前卫宫切嗣便与妻子爱丽斯菲尔一起布置好了防御结界，堪称魔术师败类的卫宫切嗣甚至抛弃身为魔术师的尊严，在城堡各个入口处设置了红外线感应机关，没有人能在完全不惊动他们的情况下潜入城堡甚至是潜入召唤阵中心来才对！ 而另一边，同样被惊吓到了的剑士英灵迅捷回身，无形之剑利落显现，直指环抱剑鞘盘膝坐地的白发少年，喝问道：“何人？！” 如果这神出鬼没不是用在打招呼吓人而是暗杀的话……自觉刚从鬼门关走完一遭毛骨悚然的卫宫切嗣显然比开打前还有问个一二三四的英灵干脆，二话不说解下腰侧的手枪“嘭嘭”就是两枪，连瞄准的空隙都直接略过，要的就是一击毙命的效果。 但是…… 出膛的子弹并未如同预想那样贯穿少年脑颅带起一片血花，而是直愣愣地从少年身体中穿透而过，射入地面中溅起两三点火星，好似那挑着眉毛微笑的少年并非血肉之躯而是一道虚假的投影。 “灵体吗？”卫宫切嗣喃喃了一声，然后果断异常地卸掉了接近满格的弹夹，重装上铭刻圣堂咒文专对怨灵以及不死生物生效的银子弹，抬手又是一枪。 出自教会之手造价高昂的附魔银子弹同样失去了应有的效力，打在少年身上连些许波澜都未曾惊起，只是在他身后的地面上炸出了一个不小的坑。又被剑士英灵拿剑指着又被黑发魔术师连射三法的少年有些郁闷，脸上阳光灿烂的笑容也垮了下来，抬起头来满脸的无辜，“干嘛射我啊，混蛋master！” 作者有话要说：圣杯战争全员崩坏预定w 第三次招出来的saber不是阿尔托莉雅而是旧剑，第四次才是阿尔托莉雅。 没错，这次要把fz和fsn连着一起写了！ 第064章 命运之契 被变性成帅哥的saber用剑指着还被卫宫切嗣连♂射三枪,如此“体贴周到”的服务还真是让我深切感受到了来自大宇宙的满满恶意。 心情一糟糕，自然最直接地反应到了脸上来，刚才还笑容可掬的包子脸瞬间阴霾密布,引得我面前正严正以待的两人更加紧张,甚至在心中凭空给我安上了城府深不可测喜怒无常的标签来。 我从地上站起来，动作特有逼格地拍了拍衣摆不存在的尘土,刚想向卫宫切嗣走近点先联络下感情，却被直晃晃横在我脖颈上寒气四溢的长剑给拦了下来。即使没有接触风王结界的伪装，誓约胜利之剑身为ex宝具不断外泄的王道之气也醒目异常,让我想忽略眼前这个拦路的家伙都不行。 “麻烦让让。”我赏脸抬起眼睑瞟了表情凛然而肃穆的剑士英灵一眼,虽然对方的颜相当对我口味，但现在显然不能将时间浪费给欣赏帅哥这种小事。因此略带遗憾地收回视线后,我便绷着脸面无表情地迈开了脚步，完全无视掉了三个人盯紧在我身上的紧张视线。 看见我竟然毫不避让地迎着颈前利剑继续前进，金发碧眼的剑士英灵也被惊得愣了一霎，一副被吓呆了的模样——真有心要攻击的话早就动手了，他横剑只是想阻拦可疑人物前进危害自家master的生命安全，身为骑士身为王者的骄傲让他做不出不言而战的偷袭举动来，更不想伤害到眼前这位虽然可疑但看起来却毫无威胁性的少年。 当剑士英灵复杂的心理活动传入我脑海之时，我也为这世界上竟然还有如此正直之人而震惊，果然不愧是几百年前的英灵，与这个狡诈奸猾的时代简直脱节了。虽然心中对这位英灵一边戒备着我又不想真伤到我的骑士精神感到好笑，但我却并未多说什么，只是用实际行动证明了他纯属想太多。 ——无论是包括在圣剑外掩去光芒的汹涌气旋，还是流风掩盖之下无坚不摧的圣剑，都仿佛不存在一般，让我悠然走了过去，走到了召唤阵外双目无光的黑发男人面前，深深地躬下了腰，做着谦卑的动作，却难掩流动在骨血之中的高傲。 千尊主上的形体特训课程果然不是盖的，连我都被自己此刻的男神气质帅哭了有木有！必须给自己点一百个赞！~\\(≧▽≦)/~ “将我唤来人间的魔术师哟，请允许我向你致以最诚挚的感谢。”我的语调轻缓而悠扬，带着那种被人类称作贵族风范的逼格，“作为让我降临的主人，在未来的一段时间内，你将会得到我的侍奉与忠诚——倘若愿意缔结更为正式的契约，我还能满足您的任何一个愿望。” 我对自己的实力派演技表示十分满意，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说到一半观众换人。我看了眼一边持枪对准着我一边后退到银发女子身边将她护住的卫宫切嗣，复又将视线转到了面前替代卫宫切嗣拦住我的剑士英灵，遗憾地叹息了一声，“你在恐惧。” 剑士英灵微微一震，握住长剑直指向我的手却依然稳如泰山，“我不会让你再前进一步，靠近我的master。” 哎哟身居saber职阶还自带忠犬属性什么的果然不愧是最佳英灵，刚被召唤出来连魔术师名字都不知道呢就这么护着了，这可比金闪闪那坑货好啊，不会背着原配爬墙顺带和小三一起把原配捅了，果然是女可婚配男可搅基上得战场还上得主人|床|的优质英灵。 “他也是我的master，我也是响应他召唤而来的。”我眯起眼睛，满口胡言地点亮了忽悠技能，自从知道眯眼留出一条眼缝可以让我纯洁眼神变得更具压迫力之后，我就爱上了这个表情，特别是在需要装逼的时候，“而且论时间，我还比你来得更早一点，所以他是我的master，不是你的。” 嘛，虽然只有后句全是真话而，前句半真半假，但看眼前之人震惊之余连呆毛都耷拉下来的样子，显然是相信了我的说辞。就冲他那副#master被不明生物抢走好心塞#的委屈大型犬样子，我突然觉得将这种说法维持下去会很有意思。 与此同时，剑士英灵内心中的其他挣扎也断断续续流入了我的思维里，唔，果然对上未知的不明生物即使是英灵也会本能恐惧么？嘛，想想也正常，谁让我现在的状态太吓人了呢，不仅物理化的普通子弹接触不到我，甚至连魔力激荡的宝具也能视若无物，活像鬼怪小说中索命的怨灵不是么。╮(╯▽╰)╭ 不过与戒备困惑这样的其他情绪相比之下那丁点恐惧实在是太微不足道了，不过片刻就被从他心中被彻底抹去了，取而代之的则是更为高涨的昂然战意——咦，刚开始还不拿我当对手怕伤到了呢，这会又想正儿八经地想一决胜负来争夺master…… 等等，这一股子比武招亲决定新娘归属的即视感是怎么回事，而且将卫宫切嗣套入新娘角色以后……尼玛违和感爆表了！ “stop，停止你蠢蠢欲动的想法，我不会和你动手的。” 我满头黑线地越过了脑洞奇大的剑士英灵，顿觉以他赛黑洞的脑洞容量能荣登一国之举还在死后成为英灵也是蛮拼的。强行无视掉旁边的金毛犬以后，我恢复了优（zhuang）雅（bi）的从容姿态，向着卫宫切嗣的方向遥遥欠身，“原谅我先前的失礼，master。” “如果我现在的状态让您感到不适与困扰的话，请原谅，倘若可能我也希望用原本的身体来到这个世界，只是因为某些原因而无法做到。”说到这里，我意有所指地瞄了剑士英灵一眼，误导意味相当明显，“本来我应该以更加切实的姿态出现在您面前……” “但是很显然召唤过程中发生了令人不快的意外事件，以至于我只能以投影的方式降临在这个世界上。因此，您完全不必困惑为什么寻常攻击对我无效，那只是因为我实际上并不存在于此，无论是身体还是灵魂。就连意识也卡在时空隧道之中进退不得，能像现在这样与您对话，已经是我能做到的极限了。” 我诚恳的说辞迅速获得了在场三人的认可，卫宫切嗣放下了枪，好像相信了我真没有威胁性一样，不过比起这个我更倾向于他是舍不得浪费造价高昂又对我完全无效的附魔银子弹才对。 而另一边的剑士英灵，则全然松下戒备直接蹦出『原来是这样难怪连我都感觉不到啊哈哈』的念头，让我简直哭笑不得，已经无力吐槽了。 艾玛这家伙被召唤过来的时候不止是身体恢复到了最巅峰的青年时期，连心智也一起恢复了吧！如此忠厚耿直在这个外挂横飞的世界里简直就像个巨型婴儿啊！ 相比起两位男士还没完全放下的拘谨戒备，身为女性的爱丽斯菲尔则表现自然了许多，直接走到我面前来伸手尝试着摸了摸我的身体，张开双臂又抱了个空，当发现果真什么都摸不到的时候满脸惊奇，“咦，真的触碰不到！” “当然了，我漂亮的女士。”我彬彬有礼地对她微笑道，看着她一副被闪到的样子暗爽不已，对于千尊主上说我不暴露逗比本质杀伤力呈几何倍涨的教导深以为然，“现在的我连灵体都不是，只是从次元间隙之中投下的虚幻投影罢了，无法触及这个世界也无法被世界触及，倘若不出声的话，连现在这点稀薄的存在感都没有呢，就像先前我到来之后你们谁也没有注意到我一样。” 从出生便一直生活在古堡中的爱丽斯菲尔像白纸一般纯洁，纵然已经被卫宫切嗣点缀上了几许色彩，但相对于这个五彩斑斓的世界而言还是太过单纯了。而且身为艾因兹贝伦家的魔术师，魔术造诣不抵的爱丽斯菲尔完全能感知到灵体存在，即使是英灵散去实体了也瞒不过她的感知。 因此，她毫无怀疑地相信了我，相信了我既非活人也非灵体只是一道投影，并且蹙着眉头又心疼又同情地看着我，问道：“那要怎么办好呢？就这样不为人所知的存在着不是很可怜吗？” 我稍有些诧异爱丽斯菲尔的反应，但那双与我相似的红眸中却又是令人不忍质疑的流露真情，不过很快我也猜到了缘由为何。白发红眼不仅是qb示人时最惯用的形象，同样也是fate世界中爱因兹贝伦一族的特征，她大概是透过我看见了族人，所以才会态度亲昵友善。 联想到她那还年幼就不得不与之分离的女儿，眼前这位漂亮夫人满溢而出的泛滥母爱究竟从何而来也就可想而知了。对这个看脸的世界自个美滋滋一会之后，我立刻趁热打铁，道出了险恶的本来目的，“我现在的状况，是由召唤仪式未完成所致，只要master与我正式签订契约，那么就能将我真正召唤到这世界上来了。” 当然了，什么召唤仪式不完整都是哄鬼的，卫宫切嗣真正的英灵是在那边咬手帕的金毛犬呢，我就属于搭顺风车过来还把行礼落车上的那款…… 令我失望的是，这位不通世事的美丽女子并未如我预想那样帮忙劝说自己丈夫跳坑，而是抱歉地看着我，“对不起，虽然我也很想帮你，但毕竟事关我丈夫，我不能平白无故答应下令他为难的约定。” 哼，看着跟朵小白莲似的，没想到还把孰轻孰重捋得很清楚嘛。对于这样不给丈夫拖后腿的贤惠内助我还是很欣赏了，也不再指望她帮我拖卫宫切嗣后退了，而是直捣黄龙摊了牌，“master，与我合作您是不会吃亏的。” 卫宫切嗣一动未动，只是目光森冷地盯着我，缄口不语， “别这样看我，我承认，会出现在你的召唤阵中我很意外，叫你一声master也是别有用心，毕竟我还得靠你来完整降临不是么。”我耸耸肩，表情中带上了点无奈，“但既然意外已经发生，我们为何不让它往更好的方面发展呢？虽然我现在只是一道没有任何能力的投影，但做做侦查什么的不是再合适不过了？” 卫宫切嗣眼神冷如冰锥，戳得我脸皮生疼。 “哎您再想想，我现在是没有太多回报您的能力，但是完整降临可不会这样不是吗？我的能力很特殊，并非战斗，却也异常厉害——只要您的渴望足够强烈，我便可以实现您的任意愿望。以我的灵魂起誓，只要master您能让我以本体出现在这个世界上，我将无条件实现您一个愿望。” 卫宫切嗣表情微有松动，看到这我就知道有戏了。果然，和卫宫切嗣这样难很交托出信任的杀手谈什么感情都没谈交易有用，我越是赶着送上门要帮他实现愿望他就越怀疑其中有诈，反而是像现在摊开了说互帮互助各取所需、一副要在他身上榨取出价值来的样子才能令他不那么排斥。 “主动权完全在您的手上，反正我现在这个样子，什么威胁也没有不是吗？你实在不愿意，我也奈何不了你。”我再接再厉，适当地给完甜枣之后立马就是一大棒，眯眼笑道，“只是啊，您不愿意与我合作的话那我也只有另寻其他魔术师了，要是口风不紧不小心泄露了您的事情……” “——我奈何不了您，您也奈何不了我，比起撕逼大战大家都难堪，精诚合作岂不更好？” 卫宫切嗣气势一凛，仿佛在盘算现在死我的可能性有多少。 “嗯刚才忘记说了，虽然我现在只是一道影子，但却不知道为什么刚好跟同次召唤出来的那家伙有点牵连哦，很巧合地能了解他内心所想，而他现在心里就想着『这家伙一边笑着一边威胁人好变|态——』啊拉，英灵先生，背后腹诽人可非骑士所为。” 我淡淡地朝金发骑士先生投去了一个意义不明的眼神，这家伙瞬间就在内心os中哀嚎开日子没法过满地打滚了，搞得我险些没绷住腹黑男神范儿大笑出声暴露逗比本质，幸好及时屏蔽掉他内心活动强忍过去了。 “所以您看，我要是叛变投敌了您也会很为难不是么？您是我的master，您不抛弃我的话我也不想另寻他主啊。”我笑眯眯地掏出了契约纸，虽然明白这里没人能从我手上拿到，但意思总要到位，“说了这么多，不知道master您是个什么意思？和我缔结契约建立双边友好合作关系？” 胡萝卜给了，棒子也掏出来了，卫宫切嗣还能有什么别的选择？尤其是在绝望地发现无论自己还是自家逗比英灵都奈何不了我以后，他也只有阴沉着一张脸，从牙缝里挤出了几个字来，“我，同意。” 那一刹那，我顿觉面朝大海心花怒放了般，笑逐颜开。 虽然还有更重要的特派任务有待完成，但是刚一过来就拿下了第二个契约者、哪怕暂时只是口头约定上的第二个，也足以证明我开始进军实力派qb了咩哈哈哈！ 出任总经理踹翻ceo迎娶高富帅走上兽生巅峰的时刻仿佛近在咫尺，想想还有些小激动呢，我可是要成为赢家的qb！ 作者有话要说：没错，第一个崩掉的就是旧剑←_← 千万别带入利昂家那只，这里的是逗比金毛大型犬ww形象重叠就不好玩了嘛。 不过希洛也就得意这么一会，逗比本质暴露以后他也没得男神范儿装了 第065章 命运之契 “阿瓦隆？抱歉这东西暂时不能还给你们了哦……更准确的说,即使我想还你们也拿不到呢。”当卫宫切嗣向我索取怀中剑鞘的时候,我充满遗憾地如此回答道。 像是为了证明自己所言非虚一般,我甚至还主动将紧抱着的阿瓦隆拿出来递向了卫宫切嗣。看见他迟疑着不愿上前尝试接过的样子,我又微笑着补充说：“而且现在就算还给你们也没用，虽然外表看起来还是阿瓦隆的模样，内部却已经被完全逆化……不，是变成『逆』本身了。” 就算我不加上这句可疑的补充描述，在场的两魔术师一英灵估计也早早看出了阿瓦隆的不正常,与开始召唤之前那个光华内敛却华贵异常的圣遗物相比，现在静静待在我手里的剑鞘仿佛被夺走了所有灵气与生机，空有一个壳子罢了。 这样的阿瓦隆已经失去了作为顶级防御宝具的作用,即使还能被卫宫切嗣拿走也只有沦为装饰品收藏品的份。 帅气的剑士英灵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这件本属于自己又将自己唤来现世的宝具，发现阿瓦隆也变得像我身体一样看得见却摸不着之后难掩脸上失望神色,悻悻然地收回手抱怨道：“搞什么啊，突然冒出来跟我抢master就算了，连我的宝具都要抢……还有你刚才说的那个里、里巴斯？又是什么？” 我忍不住又多瞟了他几眼，明明是王子范儿十足帅到没朋友的优质外表，怎么这家伙一开口就这么……这么二囧呢？结合刚才那想摸又摸不到还满脸哀怨的表情，怎么看都像是伸出爪子刨两下结果没刨到骨头所以委委屈屈的牧羊犬啊！ “一种不存在于这个世界的物质，唔，搞不好是能量也说不定。”将本不存在的『逆』带到这里来同样是我的任务之一，既然原本不存在，这个世界自然也不可能有描述『逆』的语言了，刚才在介绍的时候我也直接念出了异星人语言的原文来。 看亚瑟一个英国人用日语念起来异星人语言貌似很绕口纠结的样子，我便好心提醒道：“不认识也没关系，我不会歧视文盲的。” 文盲英灵：……心好累，小伙伴这么嫌弃我还能一起愉快玩帅吗！(╯‵□′)╯︵┻━┻ “因为被阿瓦隆牵引降落过来又出了意外的缘故，阿瓦隆也成了本该与我同时抵达的『逆』之容器，变得和我一样不属于这个世界了。不过请放心，征用阿瓦隆也只是暂时的，在我完全降临之后立刻就会完璧归赵。所以——亲爱的master，请务必赶快让我降生在这个世界上～” 我以上这一番解释并非对亚瑟所说，反而是对面色从刚才开始就一直不怎么好看的卫宫切嗣说的，虽然阿瓦隆从归属上的确是属于亚瑟·潘德拉贡的宝具，但既然能作为圣遗物被遗留下来而不是跟着这位骑士王一起进入英灵殿，也足以说明他在英灵化之后便不再依赖阿瓦隆这个防御宝具了。 反而是卫宫切嗣，从一开始就准备将阿瓦隆的治愈与防御特性利益最大化，我突然半路杀出强行租借阿瓦隆当容器估计打乱了他不少规划吧？唔，看他现在黑漆漆的脸色就知道肯定很不爽咧。 “……”卫宫切嗣用沉默来作为无声的应答，情绪控制极好的无神双眼里只有微不可查的一丁点杀气泻出，要不是因为我现在对恶意情绪有着极端敏锐的感知，怕是完全察觉不到他在这一刻对我再起了杀意。 好吧，强行征用了阿瓦隆确实不太厚道，毕竟在卫宫切嗣原来的计划中阿瓦隆有着相当重要的作用——这个被称作魔术师之耻的男人很清楚自己更精于暗杀之道，从一开始就没有要作为master登场与其他魔术师进行正规竞赛的自觉，而替代上场的冒牌master，自然就是他那位出身魔术名门爱因兹贝伦的漂亮夫人了。 假设这位为了击杀目标不择手段到可以击毁整架飞机的暗杀者还有那么一丁点良心残留的话，那么这点良心肯定是被妻子爱丽斯菲尔与女儿伊莉雅一起瓜分了，他准备利用爱丽斯菲尔冒充亚瑟的master吸引注意力，却也不忍让自己美丽的娇|妻身陷险境，因此从一开始便准备将阿瓦隆交给爱丽斯菲尔。 没有主人的阿瓦隆只是魔力浓郁的圣遗物，但在亚瑟被召唤出来了的现在，这件ex级宝具却具备了超强的防御能力，即使魔术师以人类之身无法使用它，只要佩戴在身上也能享受到小强般的回复能力。说得具体点，除非是被腰斩或者断头那种程度，否则就算心脏被捏爆也能自己自愈回来。 良久的沉默之后，卫宫切嗣终于用那种暗杀者所特有的冷漠呆板语调，说出了算是正式确立合作关系的一句话，“说出你的条件。” “我要完全降临需要魔力，庞大到超乎你想象范畴的魔力。我知道你提供不了，但是没关系，用你最拿手的方式就可以帮我凑够所需魔力。”我立刻笑眯眯地递了一张写满名字的纸，因为明知此世之人看得到拿不到，所以特别将人名写的很大方便对方观看。 纸张是标准的a4，但规整笔迹所写下的名字却不多，仅有九人罢了：远坂时臣、间桐雁夜、卫宫切嗣、言峰绮礼、雨生龙之介、韦伯·维尔维特、肯尼斯·艾尔梅洛伊·阿其波卢德、基修亚·泽尔里奇·修拜因奥古、苍崎青子。 这份名单实在是太过暧|昧，前七名与卫宫切嗣自己整理出来的圣杯战争参战者有极大重合，甚至无端让他产生了种“这就是七名参战魔术师名单”的想法，尤其是在看见自己名字也跃然纸上之时，不禁深深地看了我一眼。 我回以无辜的纯洁表情一枚。 至于后面那两个……呵呵，卫宫切嗣虽然没有身为魔术师的矜持与骄傲，但这不代表他连魔术师的常识都没有了！基修亚与苍崎青子，那是唯二已知的存世魔法使，第二法与第五法的持有者，以人类之身超越人类甚至超越英灵了的魔法使！ 前几年才从祖父手中继承第五法的苍崎青子还能算得上稚嫩，但基修亚那不知道还能不能称作人类的怪物，绝对不会比英灵好对付半分。 远坂一族在进行重要魔术仪式时总会加上的特殊咒文“其基为银与铁、基础为石于契约之大公、其祖先为吾先师修拜因奥古、天降风来以墙隔之门开四方尽皆闭之、自王冠而出于前往王国之三岔路上循环往复”，这其中的修拜因奥古指的就是基修亚·泽尔里奇·修拜因奥古，远坂先祖的大师傅，掌握第二法能在万千平行世界间自由穿梭的宝石翁！ 去暗杀压根不知道这会停留在哪个平行世界的宝石翁……还是跟英灵刚一波正面来的更简单点。 在心中对这份名单呵呵无数遍之后，卫宫切嗣面上却仍然面色不改，平静地问道：“名单上的人全部都需要杀掉？” “咳，我怎么样也不会让master您自个儿杀自个儿啊，理论上只需要这份名单上五到六人死亡，所释放出的魔力就足够我完全降世了。” 我并不忌讳隐约暗示下自己现在的身份，反正名单上的前七位除了自个儿以外估计全都上了卫宫切嗣的暗杀名单，就这一点上我和他是绝对的利益一致——或者说，任何一位参战了圣杯战争并且想获得最后胜利的魔术师都与我利益一致。 为了展现诚意，我想了想又抛了点老底出来，“要完全降世是需要庞大魔力不错，但如果只是干涉下这个世界的话只要有足够撕开时空裂缝的些许魔力就行了，名单上任意一人死亡后，我都能保证爱丽斯菲尔夫人的人生安全……当然，前七位必须是在召出英灵以后的状态下死亡才行。” “我相信，在我展露诚意之后master您一定不会后悔事先一步与我达成合作……您的愿望，总归是需要实现的。而完全降临的我，则恰好有能力满足您的任何愿望，至于是真是假，便请您用自己的眼睛来判别了。” 锐利如刀的视线戳在身上，我安之若素地任由卫宫切嗣打量，虽然并不知道现在卫宫切嗣到底猜出了几分来，不过这也并不重要，我知道自己天生就不是勾心斗角的那块料，哪怕被恶补特训了几个月也只学到了几分皮毛，所以现在干脆把自己基本所有的筹码一起抛出来得了。 他是聪明人，所以他马上就会知道我对他毫无恶意，并且绝对会恪尽职守地帮助他消灭其他魔术师取得胜利，在他还没有显露出颓败迹象之前，一直一直帮助他。 卫宫切嗣需要获得最终胜利，而我则需要正式降临于此世，虽然目的各有不同，但走的道路却是同一条，敌人也全是那六个，因此我们利益完全一致可谓绑在一条船上——稍有不同的是，卫宫切嗣这只船一旦沉没他便只有死路一条，而我，却随时都能施施然地跳到另一只船上。 嗯，至于同时脚踏两只船什么的……我是有原则的绅士，才不会干出这样无节操的事情来呢！ 我就是要让卫宫切嗣知道，他脚下的这条贼船，已经被我承包了！ 作者有话要说：小白这次身份特别炫酷狂霸拽……不过写这么明显了肯定都知道了吧←_← 第066章 命运之契 哪怕明知失了阿瓦隆这道保障之后再将爱丽斯菲尔推上前台会危险许多,但卫宫切嗣最终仍然执行了原定的分兵而行计划。由出身魔术名门爱因兹贝伦的爱丽斯菲尔冒充saber主人登场，而声名狼藉的魔术师杀手卫宫切嗣则在暗中行动，找出使役其他servant的魔术师暗杀掉。 因着并没有从属关系与令咒链接,所以爱丽斯菲尔和saber之间的配合性实际上是很差的，虽然能运用治愈性魔术来治疗saber实体化以后所受伤势,但对于英灵行动于世间所需最关键的魔力却无法供给，只能任由隐匿在黑暗中的卫宫切嗣来提供。 本来英灵与召唤自己的魔术师放在一块行动才是最好的选择，不仅有利于配合行动培养默契,更是能够方便在战斗时补充魔力损耗。哪怕大圣杯已经在英灵与魔术师之间建立起了魔力链接，但过远的距离仍会对魔力传导造成阻隔影响，以至于千里之外的魔术师被抽干了魔力这边英灵也没能得到多少补充。 如果是道行深厚精修魔术几十载的成名魔术师还能偶尔为之,可惜卫宫切嗣无论钻研魔术的投入还是成就都算不得多，想玩隔空补魔显然是不可能。卫宫家世传的魔术回路倒是给了他不错的天资，却又怎奈何卫宫切嗣心不在此道，白白浪费了这家族数代累积的资本。 虽说补魔方式不止有从master那里获得这一种，但显而易见的是，在传说中高洁傲岸在现实里开朗二缺的骑士王绝对不可能用牲祭活人灵魂的方式来补充魔力，所以只要卫宫切嗣一天没准备光明正大行走于阳光下，saber就一天别想魔力充足地痛快战斗。 即使是各项数值天生高过其他英灵一筹的saber，在无法得到魔力补充的情况下也跟穿了小鞋一样别扭，威力与耗魔同样巨大的宝具解放肯定是别想了，就连持久战消耗的魔力都得精打细算着用，想想便觉委屈异常。以致于在得知卫宫切嗣的安排之后，saber用弃犬一般的哀怨眼神控诉了主人老久，可惜自然打动不了霸道杀手冷酷的内心。 ……这啥分兵作战的计划，本质上就是将明面上的saber与爱丽斯菲尔当做弃子，跑出来吸引其他参战魔术师的目光，为卫宫切嗣的暗杀行动创造契机罢了。所以saber对卫宫切嗣安排的这番不满表现，完全是媚眼抛给了瞎子看，全成了白做工。 说到底，卫宫切嗣从未敬畏也从未相信过这些所谓的英灵，哪怕是召唤出来了名声与能力同样显赫的骑士王亚瑟潘德拉贡也一样，无非是从还有点用的棋子进化成更有用的棋子，根本动摇不了他早已决定好的计划。比起什么誓约胜利之剑，卫宫切嗣更信任自己爱枪华瑟wa2000。 支撑着这个冷漠男人如孤狼般舔舐伤口行走至今的，九成都是从少年时期便已下定决心可谓化成执念了的宏远，而所剩无几的柔情与爱意又全部均分给了妻女，哪能有给契约英灵的残留？被卫宫切嗣这个完全不负责任的master召唤出来，简直是身为英灵的最大悲哀。 他向往万能的许愿机圣杯，却又对魔术师们循规蹈矩的圣杯战争不屑一顾，无论英灵亦或者master身份，于他而言都不过只是能加入这场圣杯之争的入场券。而入场券这一设定，对于身为三大骑士职阶之首的saber来说，显然是俩眼泪汪汪见着人就想哭诉生活不性福了。 当然，卫宫切嗣对自家英灵的小媳妇心情是全然视如不见的，在与爱丽斯菲尔约定好后续行动日程与联络方式后，卫宫切嗣便义无反顾地踏上了暗杀其余master之路……带着我这个刻薄寡夫脸一看就不好生养的狐媚子（某文盲英灵语）一起。 “呐呐master，已经决定好第一个暗杀目标了吗？是谁是谁？说出来听听，我已经迫不及待想要真正来到这个世界上了！”飘在一身黑衣几近要融入黑暗之中的男人身后，我忍不住充满期待地发问了出来。 而被我问到的黑发男人则恍若无闻，继续大步流星地在林间小道中快速穿行，漆黑的夜色与横生的枝丫仿佛都影响不到他一般，心悦诚服地仍由黑发男人快步前行。 被卫宫切嗣强行放置y不理的我也很郁闷，而且不仅是因为可能被无视了而郁闷，更是在为了卫宫切嗣也许真没听到我问话的可能性而郁闷——作为一道存在感稀薄堪比小黑子的投影就是这么悲哀啊，要是其他人注意力没有放在我身上，那我就真跟透明人一样会被直接忽略掉了！ 不过细想一下，要不是我胡乱点亮了变色龙天赋的话卫宫切嗣也不可能让我跟着走吧……算了，存在感稀薄点就稀薄点，跟紧我看上的对象才是重中之重啊！ 虽然卫宫切嗣没直接答我的话，但他回到冬木酒店后接下来的动作却也解了我的疑惑。将所有监视使魔都甩到身后的男人，一跨进门窗紧闭沉闷阴暗的房间中便立刻拿出电话联系上了自己的助手……不，也许只是作用类似电话的通讯工具，因为那外表神似大哥大的玩意也太不像“电话”了。 要说卫宫切嗣是因文艺怀古范儿才特意挑选这种大哥大型号电话的……呵呵，至于你信不信，反正打死saber我都不会信！╮(╯▽╰)╭ 卫宫切嗣那个叫久宇舞弥的小三助手还是很有能力的，在切嗣打完电话后的第三个小时，便已经风尘仆仆地抵达了卫宫切嗣所藏身的酒店，递上了卫宫切嗣所要求的资料。 “进来的时候没有被使魔跟踪？”即使对跟随自己多年的助手，卫宫切嗣也是一张没救了的死人脸丝毫不解风情，果然注定妻离子散孤独一生，“现在聚集在冬木的精英魔术师不少，他们的使魔未必都跟寻常魔术师那般粗劣明显。” 作为与卫宫切嗣共事多年的助手，久宇舞弥早就习惯了这位老搭档上司的谨小慎微，他的安全感早就在消亡在了南国海岛上村毁人亡亲手弑父的那个夏天，无论是有结界守护的爱因兹贝伦城堡还是这间不起眼的酒店都无法给他松懈警惕的安全感。 对此习以为常的久宇舞弥没多说什么，只是点点头，用与卫宫切嗣如出一辙的冷漠杀手口吻叙述道：“使魔七只，路上摆脱了五只，绕路干掉了剩余两只担误了点时间。” 果然，一副没注意到我的样子呢。连久宇舞弥这样刀枪箭雨里面摸爬滚打出来警惕心惊人的杀手都注意不到我，被世界所排斥的我还真是很可怜啊。 卫宫切嗣略一点头也没回复，只是继续快速的翻阅手上资料，完全没有丁点要将被完全忽略掉的我介绍给久宇舞弥的意思。见他的样子我也是一乐，有点坏心眼的想着要是突然出声将久宇舞弥注意力吸引过来的话，能否惊吓到这位如同卫宫切嗣一样冷漠的女杀手。 似是察觉到了我的小小坏心思一般，卫宫切嗣竟然赏脸抬眼瞄了我一下，那冰窖般森寒的漆黑眼眸中，充斥着无声的警告，让我不得不瘪嘴放下心中念头。 但就这么干坐着又觉得甚是无聊，于是我便凑到卫宫切嗣身后，以像趴在他肩膀上一样的姿势伸长脖子一起望起了久宇舞弥送来的资料，结果一看，却又更乐了。 『明朗快活，能洞察别人心情细微之处但不拘小节。随时保持乐观、富建设性的心情。不因失败而认输，有著旺盛的好奇心和求知欲，认真享受人生的好青年。』 觉得这样三好青年的描述很平常是不？嘿嘿，再抬头看看资料档案第一排的『姓名：雨生龙之介』，是不是立马就变成最滑稽的笑话了？ 能将蓝胡子吉尔斯·德·莱斯那个神经错乱精神污染技能点满的caster召唤出来，雨生龙之介本人的精神状态是否健康已经很可疑了，更别说这丫还能与蓝胡子臭味相投同恶共济，说他不是天生恶骨为祸人间的妖孽都没人信。结果这里干脆把他写成了三好青年…… 不过久宇舞弥也肯定不是只会上百毒百科去找资料结果被坑一脸血的笨蛋，卫宫切嗣自己的情报网和爱因兹贝伦的情报网都不容小觑，即使只有短短不到三小时的时间，久宇舞弥也将雨生龙之介生平乃至的户口本都查了出来。 谁让本届圣杯参战者中就他一个毫无背景被临时拉来凑足七人之数的普通人呢？要是连他的资料都查不出来，那久宇舞弥也不用跟着卫宫切嗣混了。 在召唤caster之前，雨生龙之介已经连续杀害了四十二人——当然，就算他一个人没杀卫宫切嗣也不会放过他，有过罪行劣迹在前也只是会让卫宫切嗣下手得更加决然而已。 身负如此多命案全却连一次也没有被列入过嫌疑犯的名单中，可见雨生龙之介在隐藏证据和扰乱搜查的手段上十分卓越，若以职业杀手的身份出道说不定会是足以成为不逊色于卫宫切嗣的杀手。一次次的脱罪不仅有警方搜查不力办案无能的缘故，但每次搜索都陷入泥潭甚至有部分按键没有被当成杀人事件追查，也足见得雨生龙之介的手段了得。 再看下去，我也发现了更有趣的事情：虽然连续残杀了四十二人，但这家伙却一次都没有对受害者的财物下手过，连自己生活开销都是脚踏实地在打工挣钱……这么良心的杀人犯简直太有职业道德了，杀人就是杀人，绝不劫财劫色，光害命了，实为反社会反人类的奇才啊。 我正看得津津有味，结果卫宫切嗣却将文件收了起来，重新递给久宇舞弥，神色依然冷眉冷眼不见丁点波澜，“销毁。你可以离开了。” 待久宇舞弥离开后，我看他擦着枪一言不发的沉默是金态度，也忍不住问道：“怎么会把目标放在那变|态身上？你看起来可不是充满正义感的热血少年那一款了哦～” 卫宫切嗣抬眼，面无表情地盯着我，用异常冷漠仿佛事不关己一般的声音低语道：“你的名单，可有给过我更好的选择？” 也是，就算吃了雄心豹子胆卫宫切嗣也不敢去招惹后两位的魔法使，前面的远坂时臣、间桐雁夜、肯尼斯·艾尔梅洛伊·阿其波卢德三人皆出身魔术名门，是本届圣杯战争的实力派选手，不是能随便拿来做开门红的对手。而言峰绮礼和韦伯·维尔维特到底也接受过魔术师训练，又对圣杯战争有所了解，这会只怕也是在小心防备其他魔术师。 只有被抓来凑数的雨生龙之介，左看右看都是拿来抢一血的完美目标啊。而且身为凑数派的普通人，雨生龙之介还有个更妙的地方，那就是现在还没其他人知道他的master身份！ 因人数不够所以大圣杯随便拉了个炮灰进来大家都知道，但知道这炮灰就是雨生龙之介的，现在只有卫宫切嗣一个！ 一个圣杯战争参战魔术师的死亡，与一个变|态杀人狂的死亡，能是一回事吗？将目光聚焦在魔术师同僚身上的其他master们，根本不会因卫宫切嗣诛杀了一个杀人狂而意识到圣杯战争提前开始了吧。而当他们意识到不对的时候，我已经能以caster阵亡为引小范围干涉这个世界，不再只是摆设似的投影了。 我迎向卫宫切嗣冰冷的目光，露出了一个心照不宣又友好纯良的笑容，一口白牙闪亮亮，“放心，现在雨生龙之介已经将英灵召唤出来了，算是正式master了可以放心动手！” 所以说有个这么上道的小伙伴真是太赞了，耶！哼哼，和只会咬手帕玩哀怨的saber比起来，果然我才是卫宫切嗣的最佳拍档！ 作者有话要说：龙之介，你的便当已经热好了…… 第067章 命运之契 “唔……caster正在牲祭孩童准备某种召唤魔物的魔术,雨生龙之介……在距离caster不愿的地方在帮他处理原材料。” 在雨生龙之介与caster所藏身的下水道外,我一边感知着魔术工坊内部那两人的动向，一边语焉不详地跟卫宫切嗣报告着敌方阵地的大致结构。 我与英灵之间有着不可割舍的紧密联系,便是跟使役他们的魔术师们比起来这种联系也不遑多让,甚至更胜一筹。感知到某个英灵的所在地并非难事，只要我愿意，完全可以如同之前调戏saber一样轻松读懂英灵们心中所想之事。 不过话虽如此，寻常情况下我还是很不乐意去偷窥这些英灵究竟在想些什么的,首先我没办法时时刻刻都接受来自他们的思维电波，单核单线程大脑处理不过来好么，其次…… 像assassin这种精分出几十个人格以及caster这种精神污染等级max的心理活动是人看的吗？看着看着我就满脸辛酸泪了有木有…… 能在caster那狂躁而变态的心理活动中读出雨生龙之介的所在,我都被我不动如山的坚定意志力给感动哭了！ 瞟了眼不为所动的卫宫切嗣,我暗叹了一声,对他说道：“虽然caster不足为惧，但现在saber不在，我们也没有必要与他们起直接冲突。caster用来召唤魔物的’原材料’已经快用完了，届时雨生龙之介势必会出来补充‘原材料’，那时候再对他动手也不迟。” 卫宫切嗣仍然一副对我爱理不理的样子，但藏身于阴影间的模样分明是隐匿起气息准备好了暗杀，见状我也不再多说什么，只耸耸肩由他去了。 之前我说caster不足为惧也不是虚言，身为魔术师英灵的caster最擅长摆弄魔术，除了同样拥有宝具以外在本质上与使役他们这些英灵的魔术师并无太大区别，无非就是魔力更强能灵体化能难以杀死罢了。 精擅于魔术的特性也决定了caster这一职阶的单体战斗能力不会太强，毕竟同为英灵多多少少都会有对魔力，普通魔术施放在英灵身上绝对是效果大打折扣的下场。尤其是在对魔力堪称变态的saberncer、rider三大骑士职阶面前，caster除了卷起铺盖跑路以外别无选择。 为了平衡各个职阶之间的战力差异，caster在单体作战能力逊色一筹的同时也得到了另一方面的能力增强，那就是将普通魔术师都有的魔术工坊进阶为神殿，让本来战力薄弱的魔术师英灵在阵地战中拥有不逊于其他英灵的战斗力。 只是吉尔斯·德·莱斯本身并不是魔术师英灵，甚至连算不算得上英灵都还有待商椎，所以自然也没有原本擅长的魔术工坊，要进阶到神殿更是无从说起了，无形之间倒是放弃了caster职阶的最大福利，若非如此我也不敢带着一个卫宫切嗣就杀上他的老巢。 不过即便魔术工坊的防御建造得不伦不类，像他这样以执念怨念降世的邪灵也不会太好对付，无论吉尔斯还是雨生龙之介都有着强烈的虐杀嗜好，足以引来与他们臭味相投的异界魔物，徘徊在此地久久不散的阴灵怨气，再加上这段时间他们残忍虐杀孩童的牲祭行为…… caster老巢之中的魔物决计不会少，在暗杀掉雨生龙之介就能宣告他们这组失败退场的前提下，没有杀进去发扬个人英雄主义斩妖除魔的必要不是么？在这一点上，卫宫切嗣与我达成了很好的共识。 正所谓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我们探过来的时候被caster抓来的孩子都基本全变成了支离破碎的碎肉，在奇形怪状的肉堆之中正诞生着一只又一只挥舞着触手的异界魔物。雨生龙之介对“讴歌生命奇妙”的魔术异常感兴趣，并且迫不及待的想与caster探寻出人体艺术的更多可行性。 换句话说，他又要出来补充探究人体艺术的“原材料”了。 caster是个事不关贞德就能家里蹲一万年的究极宅男，所以出来干活的自然就只有雨生龙之介一个人了，而面带潮红整个人都陷入亢奋之中的橙发青年，自然也猜想不到有人已经埋伏在下水道口外等候他自己出来送人头多时。 当卫宫切嗣异常稳定地扣下扳机之时，雨生龙之介似乎还沉浸在caster召唤魔物的牲祭魔术之中，为之深深着迷而不可自拔。疾驰而出的子弹呼啸着划破了不到百米的空间，无比精准地在橙发青年眉间留下一抹妖艳红点。 正中靶心，完美的狙击。 被子弹瞬间破坏掉大脑的青年完全没有反应过来的机会，甚至连疼痛亦或是自己已经死亡的概念都尚未感知察觉，一蹦一跳前进着的身体维持着某种怪异姿势停滞下来，并且因惯性与地心引力的作用而前倾扑倒。 ——在生命结束的最后时刻，雨生龙之介的表情依然定格在了那发现新世界般的狂热喜悦上，带着只有caster才能理解的兴奋，轰然倒地。 “龙之介！！！！” 几乎是在雨生龙之介失去生命的同一瞬间，他后方阴森黑暗的下水道中传来了撕裂嗓子般的凄厉尖叫，master与servant之间的契约联系让caster在第一时间感知到了御主的死亡，并且为这相识不久却异常合拍的蛇精病伙伴丧生而极度悲恸。 “走吧，caster已经活不了多久了。再晚点小心他出来找你算账，临死前也咬着拖上你一起走。”我将视线从倒地的橙发青年身上收回，转到了卫宫切嗣这边，催促着他赶紧离开濒死且疯狂的caster。 都言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罪孽多了，不是不报只不过时候未到。作为连续杀害四十二人并且与caster联手祸害数十名孩子的罪人，说雨生龙之介罄竹难书都太温柔了，他的死是报应，也是罪有应得，倘若还有什么遗憾，那就是只怪他死得太轻巧太舒服，完全不足以为所犯罪行抵罪这一点了。 不过话说回来，身为暗杀者的卫宫切嗣也不是啥好人，犯不着把什么正义审判者的身份往自己头上套。雨生龙之介的死，于他而言也获益匪浅，充其量不过黑吃黑罢了，谈不上是代天谴罚这种高大上的事情。 卫宫切嗣杀人绝不是第一次了，死在他手上的魔术师没有一百也有几十，早就杀出风格杀出理念来了，自然不会对雨生龙之介的死有什么特别表示。同样清楚caster临死前可能还要发疯的他没准备在此停留，即使我不开口也早有趁早撤离之心了。 至于caster……已经步入穷途末路的死局，哪怕就这么放着不管，也很快就化作养料为大圣杯之降临添砖盖瓦去做贡献了。 失去master供给魔力的英灵只有回归英灵座这一条路，即使是拥有『独立行动』这一特殊天赋能力的弓手英灵，也无法在master死亡后单独行动超过三天。其他职阶的英灵，根据自身魔力储备量不同能维持最多半天时间，半天之后，神仙难救~ 当然，如果这些名垂青史的骄傲英灵们愿意放□段堕落成邪灵，他们也是能依靠着大量吸食普通人灵魂来补充魔力继续苟延残喘下去的，只是对于以自身传奇为荣为傲的英灵来说，这简直比杀了他们更难以接受。 虽然caster没有这样身为英灵的骄傲，但残酷的外在环境也不会允许他去吸食人类灵魂了——他们这老巢位置实在选得太好，穷乡僻壤的远离市区，这一时半会想找人群聚集地来大开杀戒都找不到。 至于移动到繁华的市区中心地带嘛，caster残留的那点魔力只怕光站着不动都撑不到半小时，要动起来……飞蛾扑火也不外如是了。 在我和卫宫切嗣撤离十三分钟后，与caster之间那种似有若无的奇妙联系骤然消失，这位心怀着怨愤与扭曲降世的魔术师英灵，毫无意外地回归了大圣杯怀抱。 caster组，game over。 在因圣杯战争而气氛渐渐紧张起来的冬木市中，没有人会在意一个无业青年的突然死亡，因为那距离魔术师们的世界实在太遥远了。遵循着避世原则将一切与魔术相关事物都掩盖在“里世界”的优秀魔术师们大概永远也不会猜到，电视台中紧急插播的枪击杀人新闻竟然是打响圣杯战争的第一炮。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在卫宫切嗣顺利得手结束掉第一个对手的时候，冒充master的爱丽斯菲尔也带着saber一起开始招摇撞骗……哦不，是去掩人耳目，行那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之事了。 只不过常年未出城堡的爱丽斯菲尔大概从来没想过，她与saber的组合，在冬木市大街上是何等格格不入又耀眼夺目的存在。 及腰银发如雪的美丽夫人，金发碧眼的英俊绅士，充满异国风情又俊美赛过明星的两人甫一出现便成为了整条街的焦点。女生们三三两两聚集在一起，钦羡又憧憬地看着他们，又花痴着温柔体贴帅气凌人的saber，又忍不住对爱丽斯菲尔身上那昂贵到显而易见的衣着指指点点。 那是用最好面料精制而成的绒衣，袖口是软和顺柔的小羊皮，脖颈间有上等狐貂绒毛点缀，落落大方又少见的款式说明了这件绒衣设计出自大师之手，无论从哪方面看，都是适合出现在时装会展或展览橱窗的昂贵款式。 而对于爱丽斯菲尔来说，这只是爱因兹贝伦家族为她准备的“便服”罢了。 ——作为一个老树林里避世数百年的魔术家族，爱因兹贝伦早就跟不上外界衣着的潮流倾向了，他们只知道在外界行走时为了不引起过多关注需要换下族内中世纪风格的巫师长袍，却浑然不知他们自以为与外界其他人穿着一样的“便服”，也未必没有巫师长袍来的显眼。 所以当我循着saber痕迹走到繁华中心地带的商业街，却看见被人群团团围住求拍照求拥抱求合体的两人时，无奈得快跪地上了。 不对等等，怎么人群中♂出现了同样穿着现代化便装ncer？还有他身边那个……不是偷了老师圣遗物然后独自跑来冬木市参加圣杯战争想证明自己的小魔术师韦伯吗？ 我见状顿时愕然，他们两个怎么混到一起的？！ 第068章 命运之契 仔细辨认过ncer与小魔术师韦伯之间似有若无又不容忽视的联系之后，我才终于不得不郁闷承认,本次圣杯战争发展与我所知有不小出入的事实。 其实从来到这个世界上的时候我就有所感觉了,谁让我第一眼看见的不是阿尔托莉雅盘在脑后的发辫,而是青年骑士刺啦啦的金色短发后脑勺呢。以saber职阶出现的骑士王是亚瑟·潘德拉贡而非阿尔托莉雅·潘德拉贡，即便二者是同一传说人物的不同形象，却也有着不容忽略的显著区别。 只是后来黑吃黑一口吞掉雨生龙之介与caster的时候未见异常,于是我也将saber从妹纸变成糙汉纸的事情抛诸脑后了,如今见得结伴同行且行迹相当亲密ncer韦伯两人，方才顿觉到本次圣杯战争的人员配置已经超出预料之中许多了。 ncer组，英灵迪卢木多·奥迪那,御主韦伯韦伯·维尔维特。本该偷来老师肯尼斯特意寻到的圣遗物召唤出征服王伊斯坎达尔,但在机缘巧合之下却不知怎的召唤出了迪卢木多这个被肯尼斯弃而不用的“备胎”。 迪卢木多变成韦伯的servant也就算了,这点偏差还在可接受范围之内，结果肯尼斯那家伙又不知道充值续费了何方外挂，愣是生生召唤出了职阶为rider的基督教圣人圣乔治…… 当我发现rider不再是征服王那个爽朗的大汉而是恪守律令苦修坚定的圣人以后，简直都快被吓哭了有木有！圣乔治这金手指实在是开得太大了，以至于我怕满脑子都是“卧槽现在去抱肯尼斯大腿可来得及”的弹幕刷屏，恨不得立刻从卫宫切嗣这条破船上跳下去啊。 算了，既然都跟卫宫切嗣同舟同济开上一条贼船，我还是遵循道义继续帮他吧，要是日后卫宫切嗣这小胳膊真拧不过肯尼斯抱上的大腿……届时我再转去抱肯尼斯和圣乔治的大腿也不算太迟吧？当然能不去最好别去，完全不想抛弃掉saber这个养眼帅哥转而去天天看圣乔治的苦逼大叔脸啊！想想就残念好么。 切嗣老爹，你要给力啊知道不！ 在心底暗自抱怨一番压压惊之后，我也终于不再划水开始出力了，手掌抬落间，淡若飘烟的黑雾从掌心间激荡而出，丝丝缕缕迅速融入空气之中，不下片刻便将整条街都笼罩了起来。 这融散于空气中的黑雾无色无味，将俊男美女团团围住求合体的围观群众们吸入体内也不见异常，只是突然觉得有股挥之不去的烦躁感生出，一时间看着英俊的金发男人与漂亮的银发女子那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看久了甚至一肚子窝火，恼怒地拂袖而去。 或是嫉妒油然而生，或是嗔念无端而起，总之各式各样的无名火莫名生出，让刚才还对着saber两人喜欢不已的众人恶念频出，一时间众人皆是怒从心底起恶向胆边生，接二连三离开。原本堵住saber与爱丽斯菲尔让他们出入无门的人墙轰然散开，露出了被里三层外三层裹住的两人来。 saber和爱丽斯菲尔都没见过如此阵仗，更不知道他们因为优质的外形被错认成了是明星，正在为如何从人群围困中脱身而出发愁呢。我做点小手脚让人群散开后他俩也是大松一口气，只是面上还带着点不知道发生啥事的茫然。 “还傻愣着干啥，回神了回神了。”存在感薄弱堪比阿卡林的我拍拍手，终于让两人发现了面前还有个近在咫尺的人，“虽然切……虽然作战计划是有让你们多出来刷刷存在感忽悠其他人，但你们也没必要做得这么敬业吧？猜猜明天小道新闻头条是啥，外国土豪男女怒秀装备引起围观人为造成冬木某商业街交通堵塞？” 被我恶意满满提起了刚才的事情，无论saber还是爱丽斯菲尔脸上都有些尴尬神色浮现，虽然不明白他们俩为何只是逛个街就引起这么大骚动，但两人也都知要是因此闹出事情来还是很不利于切嗣往后的行动。 爱丽斯菲尔自幼在古堡中长大不谙世事，saber虽然有现世的常识，却也仅限于纸上谈兵阶段，一个天真无邪一个半懂不懂，俩人凑在一起不搞出这种大新闻来才是奇怪了。爱丽斯菲尔还好，以守护者身份自居的saber却自愧没有照顾好她，连连道歉引得对方都不知道该如何回应了。 不忍见两人继续卖蠢下去的我打断了他们，扶额道：“你们够了啊，要玩道歉y也别在大庭广众下行么，单身狗经不起你们秀恩爱的刺激啊！” saber被我歪曲事实的胡言气得俊脸臊红，怒瞪我张口结舌半晌也说不出句完整的话来，深感憋屈又惶恐被人误会的心理活动听得我直乐，松开拉着爱丽斯菲尔的手以后在原地急的转了几圈，方才羞恼无奈地瞪视着我说：“牙尖嘴利的小混蛋，你平时欺负我就算了，怎么能拿淑女名节开玩笑！” “安啦安啦，你也知道是玩笑话，认真就输了。再说了也没人会误会啊，要是真担心帽子泛绿的话那家伙也不会安排你们一起行动了。”我不以为意地摆摆手，随后又嘴贱地小声咕哝了一句，“再说了，谁知道英灵那方面还行不行，就算真处出啥jq来了也得配套硬件跟得上才行啊。” 配套硬件跟不上的英灵内心：……卧槽好想拔出圣♂剑当场干了这混蛋让他明白我到底行不行！ 不小心触发了对方黑化开关的我：……得瑟个啥啊瞎得瑟，你丫能行我还不行呢！对着一道幻影也能进行一番【不能描写活动】的话算你厉害！ 一想起自己不知道哪天才能真正来到这世界来的悲伤现实，我也没心思继续逗弄意外纯情的青年英灵了。悄悄切断掉与saber间的思维联系后，我作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纯洁模样，哥俩好凑过去跟人勾肩搭背，在胳膊穿进人肩膀里以后又悻悻然地收回了爪子。 “好了好了不跟你闹了，跟爱丽斯菲尔好生收拾下，展开结界准备迎敌吧。”我一侧身，抬起手向着身后那俩站直了身体一直没离开的人指了指，“虽然以敌人身份相见，但既然同为英灵，一直无视对方也未免有失待客之道了。” 反应慢了岂止半拍的saber与爱丽斯菲尔：……有敌袭！！ “且慢动手！我与主君前来全无恶意，还望能容我们坦诚来意辩解一二！”看见saber浑身魔力激荡直接爆开西装显出一身战斗轻甲来，仍作现代男人装扮ncer出言阻止道。 saber见状也有些迷糊，他ncer身上看见了同为骑士与英灵的骄傲，自然也相信对方不至于谎言欺瞒后再行那伺机偷袭的事情。但既然肩负守护爱丽斯菲尔之任务，无论是出于对卫宫切嗣这个master的交代还是出于守护淑女的骑士精神，他都不该在敌人面前松懈警惕让爱丽斯菲尔陷入险境。 就在saber左右为难不知如何是好之时，另一组的魔术师与英灵却经过短暂讨论达成了共识，似是为了彰显诚意一般ncer向后退却五步，面容稚嫩的小魔术师却上前数步走到了saber与爱丽斯菲尔的面前。 ——虽然ncer的行动力来看这几步距离象征意义大过实际意义，但对方master能堂而皇之站在saber这个英灵面前来，也足够显示出他们无心交战的诚意来了。 当然，这一切都基于saber是个恪守骑士精神的正派英灵这一前提上，要是搁在caster那样疯疯癫癫的家伙面前，是个正常人都会打哆嗦往后退。敢让韦伯直面saber，可ncer也对saber人品颇为信任，正如同saber一ncer便知道对方也同样是恪守骑士守则的正统骑士一样。 “您好，爱丽斯菲尔夫人，我的名字是韦伯。”青涩的小魔术师向着银发夫人深鞠一躬，“虽然您不曾见过我，但我却不是第一次与您见面了……先前有诸多冒犯还请见谅，实在因有重要事情须与夫人相商，才不得不冒昧打扰。” 爱丽斯菲尔颇有些好奇地看着他，这位稚嫩的小魔术师身上似乎沉淀下了许多只有历经岁月才有的痕迹，让他看上去远比同龄者显得成熟稳重更多。光是冲着韦伯ncer退后自己上前的这份勇气，爱丽斯菲尔也愿意与对方继续交谈下去，“我却有些好奇，不知是何事？好歹我们现在也是敌人呢，能让你这样站在敌人面前，想必是很重要的事情吧。” “不，夫人，您这样说却错了，无论从哪一方面而言，我们都不是敌人。”韦伯微微一笑，沉静的双眼犹如老人般安宁无争，“我知道您并非saber真正的master，也知道本次代表爱因兹贝伦出战角逐圣杯的是您丈夫，因此，我们并非敌人。” 爱丽斯菲尔闻言下意识看了saber一眼，见英灵神色并无变化才放了下心，但经此后却也认真了许多，面上再无轻松神态，“我不知道你是从何得知或者缘何揣测的，但如果你只是想跟我们开这样的玩笑，那么交谈也没必要继续下去了。saber是我的英灵，我才是圣杯战争的参与者。” “您不需要为您丈夫的计划做掩饰，爱丽斯菲尔夫人。我知道您丈夫策划的作战计划，知道他想得到圣杯来实现什么愿望，也知道您的真实身份——也许从我之口说出来会显得太过冒犯，但您并非人类，而是为大圣杯降临而准备的容器，是爱因兹贝伦炼制的人造人。现在，您能相信我的话了吗？” 此言一出，不仅爱丽斯菲尔脸上没了从容，就连saber也满脸诧异地变了神色，余光看向爱丽斯菲尔似是在询问真伪。从最初的慌乱冷静下来之后，爱丽斯菲尔深呼吸一口气，指尖悄然缠上了作为魔术介质的头发，随时准备好了与韦伯作战，“您确实知道许多不传之秘，既然如此，我也没必要再牵强隐瞒了。那么，您前来找我究竟想说什么？” 韦伯眼神一黯，“我只是想告知您，大圣杯早已被此世之恶污染，您牺牲自己完成大圣杯降临也无法实现您丈夫的愿望，反而会平生出更多祸端罢了。” “至于我为何会知道……那是因为，在回到这具年轻身体里的很久以前，我也曾经历过与现在很相似的一次圣杯战争。” 作者有话要说：圣乔治，fa里面被废弃了的bug级英灵，基督教的屠龙圣人。 筋力：d　耐久：a+　敏捷：c++　魔力：d　幸运：a+　宝具：c 自带【对魔力：a】【骑乘：b】【战斗续行：a】【直感：c】【守护骑士：a+】【殉教者之魂：b+】【神性：c】这七个技能，是耐操指数令人发指的大肉盾。 宝具能力也很微妙，【汝即是龙】将对方变成龙种，【屠龙】对龙种打出成吨伤害，颇有指鹿为马的精髓，不愧是基督教的圣人…… 第069章 命运之契 导演你出来我保证不打死你,瞅瞅这剧本都扭曲成啥样了,这尼玛崩得不成人形了的你让我怎么继续往下演！！！ 扛不住投资方墙裂要求临时换角色把rider这个重量级男配换掉就算了,撸掉征服王伊斯坎达尔换上圣乔治还能忍，但是说好的小魔术师韦伯变成艾尔梅洛伊二世什么的太过分了吧！这已经不是影响下圣杯战争平衡程度的问题……这尼玛是要把圣杯战争从魔术师英灵混战变成十四壮士怒刷副本单挑boss大圣杯的节奏啊！ 而且在早经历过本次圣杯战争的艾尔梅洛伊二世面前,我这个凭空多出来的家伙不是更加可疑了么,万一不小心被扯下了马甲……不行，那画面太美我简直不敢去想！_(:3」∠)_ 因着被读档二周目的韦伯狠狠震惊到了的缘故,我也噤若寒蝉不敢发出丁点声音，生怕被韦伯发现然后号召起狼牙山十四壮士乱拳打死，完全就是一副“我胸太小不敢说话”的受气小媳妇模样。 幸好,我还有着“不说话你们就看不见我”的薄弱存在感作为依仗，以前让我苦逼不已的小透明光环此时竟成为了保命符,实在是令人哭笑不得。 于是我乖乖闭着嘴，一言不发地观看了韦伯以未来人眼界给爱丽斯菲尔推销安利的全过程，直到爱丽斯菲尔深受感动决定引狼入室……不对是为韦伯与卫宫切嗣创造见面亲切会谈后，目送着二周目韦伯与忠ncer远去之后才终于松了口气。 与我所料一样，深知大圣杯早已被此世之恶所污染、并且亲眼目睹过因大圣杯降世而致惨案的韦伯决心要改变过去，在圣杯战争还没有正式打响之前联络各方参战者痛陈利害，以期能够阻止英灵互相残杀，断绝掉大圣杯降世的可能。 ——看来二周目韦伯还不知道，在我从旁煽风点火提供助攻的帮助之下，caster与雨生龙之介已经双双化作那亡命鸳鸯奔赴黄泉去了。 在为人处世方面意外单纯的爱丽斯菲尔根本就不是二周目韦伯的对手，短短三言两语就被韦伯给忽悠得找不到北了，听见对方一句希望与saber真正master会面商谈如何处理大圣杯被污染一事的暗示，立马表示如果大圣杯真的已经被此世之恶污染，那么她一定会劝说丈夫帮助韦伯销毁黑圣杯。 被爱丽斯菲尔怒拆台卖了个痛快的我非常郁闷，偏生这份郁闷还不能轻易表露出来，于是愈发只能唉声叹气愁眉苦脸了。连前飘都变得有气无力，落后了心急如焚的爱丽斯菲尔与saber一步。 满心皆是韦伯所言大圣杯已经被污染一事了的爱丽斯菲尔急切异常，恨不得生出翅膀飞到卫宫切嗣身边立刻将这一重要消息告知丈夫，自然无暇注意到我的表情变化，更不会发现我因情绪低落而慢了一步没能跟上他们。 但是saber却注意到了，略一迟疑后他也放慢了脚步，走到了与我平行的位置上，轻声向我问询：“你……认识刚才的那位魔术师和他所召唤的英灵吗？如果知道的话……为什么没有跟master和夫人提起过……” 此刻我的心情正因二周目韦伯这个突然杀出的程咬金而不爽着呢，saber再问到他简直就是直接点爆了炸药，心中不忿全都化作实质向他奔涌而去了，横眉冷眼口气恶劣，“你是没长眼睛还是没带脑子？我就比你早来这世界十几秒，你都不认识的人我怎么可能认识！” saber被我跟火药桶般瞬间爆炸的怒气吓了一跳，抿着下唇愣愣看向我，那表情又无辜又茫然，像只不知为何被主人迁怒了的委屈大狗。我最受不了他这样犯规的表情，本来就帅得天怒人怨了还卖萌卖蠢……真是天大的火气也得灭掉大半。 本来就是无端的迁怒，又被他那可怜兮兮的无辜样子看着，我这会其实已经没多少怒意了，但却也不想显得太容易被讨好，刻意粗声粗气地生硬道：“傻愣着干嘛？赶快跟上爱丽斯菲尔啊，她要是出了事你那好主人不把你剐成肉片炖汤！” 言罢，我也不再理会眼睛又蹭蹭亮起来的saber，跟个炮弹似的飞到了爱丽斯菲尔身后，当起了一个安静沉默的美男子。saber不像我现在幻影之身飞哪都跟开挂一样快，但脚力同样不慢，也是稍慢片刻便追了上来，见我似是没有再开口的意思，顿时耷拉着耳朵连呆毛也软倒了下去。 但他到底没能憋住话，欲言又止两三次之后终于下定决心，附在我耳边轻声道歉：“对不起我没有指责你的意思，别生气啦……我只是觉得你刚才反应太奇怪，即使是遇见敌对英灵了会有这么大反应也很少见咧。” 是啊，确实是很少见的事情呢……竟然能碰上读取破关档案杀入二周目的挂比，我这运气也要逆天了有木有。我在心中暗自吐槽道。 身量高大的青年弓着腰附在我耳边说话的姿势看来相当暧昧，耳际低语时涌出濡湿热气吹红耳垂什么的也不失为小情侣间乐此不疲的情绪，但残念的是，作为一只真实触感的幻影，我从硬件设备上就就不支持此类情趣活动…… 早八百年前就说过了，撇开那智商经常掉线的二蠢性格，saber其他方面相当符合我的口味，颜正身材赞，这么一个帅哥放在耳边用压低了的性感声音说着道歉的话，怎么想都是把持不住的节奏，但我现在这悲催的身份……强行帮我把持住真是谢谢你了啊！ “反正不正常的，应该是你才对吧。”用挑剔的眼光上下扫视一番后，我冷哼一声，“刚有人在你面前说他历经过未来，还能一副习以为常的淡定样子，真不知道你是没长脑子还是反射弧被狗啃了。” 我本来只是随口刺他一句，却没想到口出此言后saber竟是一脸惊奇地望向我，心里还不住嘀咕着『咦，难道有人能历经过未来很奇怪吗？』之类的话，让我面皮都忍不住抽搐了起来。 ——我怎么就忘了，眼前这丫就是从过去时空中被召唤到现世来的英灵！以英灵的认知来看，有人能从未来回来什么的……也许真的不是什么多奇怪的事情？ 就在我险些就这样心想着“啊原来是这样”被糊弄过去的时候，突然犹如蒙受天启一般福至心灵，向继续无辜状抿嘴的saber喝问道：“不对，你是怎么发现我的？” 我可没忘记，刚来这世界的时候saber可是连近在身后的我都察觉不到，在我出声的时候还没吓了一跳呢，结果现在连韦伯ncer都下意识忽略掉了小透明化的我，saber又怎么发觉我反应不对的？ 此事定有蹊跷！ “什么叫怎么发现你的……从那位魔术师ncer出现以后你情绪就一直不太对劲吧，而且站在那里老是一副想往角落里面缩的模样，想让人发现不了都难啊。” saber困惑地眨眨眼，碧绿的眼眸清澈如深潭，“其实熟悉点以后才发现，你也没初见时表现得那么乖僻嘛……就是牙尖嘴利得有点讨厌。不知道你自己注意没，有master或者爱丽斯菲尔夫人在时你特爱往他们身后站呢，虽然不太好找，但仔细看看还是能看见……” 我：…… 爱往卫宫切嗣和爱丽斯菲尔背后站，我真的有这习惯吗？鄙人书读的少你不要骗我啊！ “不过说起来，刚才的确是感觉你比以前更有存在感了。”saber突然眯起眼，虽然弯起了嘴角，但微微渗出光芒的眼缝里怎么看也没有真正的笑意，“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应该就分开的这段时间内吧……是你和master去偷袭魔术师得手了的缘故？” 我摸着鼻子干笑两声，总不能直言“是啊撸掉caster以后感觉身体棒棒地都有点真实感”了吧？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总觉得saber这话问得有些意味深长，不像只是随口胡诌的猜测，遂打哈哈两句也便将此话题揭过不再提。只是刚才还高涨的气势却顷刻间被压了下去，不敢再直视saber的眼神，纵然心理有点小憋屈，也不敢再去捋隐有黑化预兆的saber毛了…… 该精明的时候saber这丫老是一副二愣傻样，该糊涂得时候又警醒得不得了……我不就是拐卫宫切嗣出去干了一票黑吃黑么，你要不要嗅觉这么敏锐啊你个该死的御主控！！！ 避开人群回到爱因兹贝伦城堡后，急切想找丈夫坦言此世之恶一事的爱丽斯菲尔到底还是没能看见卫宫切嗣——也是，如果还像圣杯战争开始之前那样频繁出入爱因兹贝伦城堡，那卫宫切嗣制定分兵计划由自己潜藏于暗处进行暗杀行动的苦心不就白费了么。 从兵分两路开始，便一直是我与卫宫切嗣拍档行动，两边互通有无的消息传递也基本是我在负责，谁让我现在来去无影又行动异常迅速呢……寻找不到丈夫踪迹的爱丽斯菲尔只能委托于我，让我将此消息托给卫宫切嗣。 我自然不会推诿她的嘱托，并且很快将卫宫切嗣的回复给带了回来——兹事体大，速请韦伯来爱因兹贝伦城堡，共商此世之恶污染大圣杯一事。倘若属实，必倾尽全力与其合作，阻止被污染的大圣杯降世。 这是卫宫切嗣让我带回给爱丽斯菲尔的原话，听上去貌似诚意满满的样子，但是…… 看卫宫切嗣一边擦着爱枪一边面瘫着脸说出这种大义凛然之言，我都快囧得跪倒地上了啊！别以为我不知道这一肚子黑水的家伙在想什么，商谈是真，但如果韦伯无法让卫宫切嗣信服他所言属实的话，只怕这边立马就要放黑枪毙掉竞争对手吧！ 又摆出了和对方促膝长谈的架势，又暗自准备好了明修栈道暗放黑枪，卫宫切嗣这家伙还真是，为了实现他那所谓的正义，再卑劣再邪恶的手段也不惜使用。像这样游走在善与恶边缘只信奉自己执念的性格，还真是…… 让我和此世之恶都喜欢他得不得了噜。 第070章 命运之契 作为曾经目睹卫宫切嗣将圣杯拥入怀中的重生者,二周目韦伯对于即将前往爱因兹贝伦城堡拜访卫宫切嗣这件事情异常重视。从爱丽斯菲尔那里得到卫宫切嗣同意会面的肯定答复与约定时间后，韦伯便一直在为如何说服卫宫切嗣而做着准备,他相信,倘若能取得卫宫切嗣与saber的支持,那么自己试图阻止此世之恶降世的计划成功率将会大增。 当然,即使是历经过冬木市圣杯战争又亲身主持了罗马尼亚红黑圣杯战争的二周目韦伯，也无法明白被大小圣杯此世之恶同时眷顾着的卫宫切嗣究竟有着怎样强大的后台,而他之所以在众多能力出色的魔术师英灵间选中saber这一组,无外乎就是看中了卫宫切嗣与saber心中坚守正义的秉性。 是的……虽然无论从行事风格还是为人处世上看卫宫切嗣都与saber堪称南辕北辙,但事实就是这么戏剧化,若非卫宫切嗣同样有着那堪称正义伙伴的秉性，他也无法在两个不同的时空中召唤出两个不同却极其相似的saber了,即便冷酷不择手段的卫宫切嗣看上去与阳光爽朗高洁的骑士王一点也不搭调。 他们都是从内心中向往正义之人,同时也是有能力践行心中正义之人，有正义之心并不难,拥有践行正义之力量的强者也不少,但像他们那样在拥有强大力量后仍能保持一颗正义之心的，却着实难能可贵了。 因此韦伯再三考虑后还是决定押宝在卫宫切嗣与saber身上，不是因为这对组合曾经在另一个时空中斩获了本次圣杯战争胜利，而是因为所有参战英灵魔术师之中唯有他们两人会有可能因“圣杯被恶意污染了”这样莫名其妙的理由而放弃自己的愿望，转而与韦伯一起摧毁圣杯阻止此世之恶降世。 其实韦伯也明白，早在应他召唤而来的英灵不再是rider征服王伊斯坎达尔而ncer迪卢木多之时，这场圣杯战争已经走上了与他记忆中截然不同的方向，从亚瑟王传说中走出来的saber不再是阿尔托莉雅而是如假包换的大老爷们也从旁印证了这一点 但韦伯依然坚定不移地找上了爱丽斯菲尔，冒着生命危险，坚持要与卫宫切嗣会面。哪怕只为了一线的可能性，韦伯也希望能够阻止这次悲剧的根源，不让这个仍在宁静中享受繁华的世界重新走上自己历经过的那条道路…… 当约定之刻到来时，韦伯深深吸入了一口冬木市这个季节所特有的清寒空气，让冷意在四肢百骸全部流转一圈后，保持大脑清醒地前往爱因兹贝伦城堡拜访卫宫切嗣。 （注：韦伯重生自很久以后的未来，也就是fz之后往fa发展而非fsn路线的世界，那时候他已经被称作艾尔梅洛伊二世了。第四次圣杯战争后御三家失去对圣杯的掌控力，被纳粹夺走圣杯，后来又移植到罗马尼亚。冬木市的圣杯战争宣告结束，英灵召唤与亚种圣杯战争变得稀疏平常，在世界各地都可见，大圣杯的恶意成功糊了全世界一脸，具体设定可搜索fate/apocrypha了解。） ****************************************************************************************************** 我堂而皇之地趴在椅背上，懒洋洋地看着韦伯对卫宫切嗣卖安利，看他措辞诚恳语调激昂，颇有天朝抗|战时期的政委之风，也顿觉很有意思，只是却没有丁点阻止他继续对卫宫切嗣做思想改造的想法。 因为我非常清楚，今晚无论他安利得再卖力也只有无功而返一个结果，嗯，能全身而退地“无功而返”都是庆幸的奇迹了。韦伯的愿望很美好，只可惜，一次错误的选择，便让这个愿望注定无缘实现。 他不该来找卫宫切嗣的，也许在秉性与执念上卫宫切嗣仍然是他所认知的那个卫宫切嗣，但即使是他所认知的那个卫宫切嗣，真的就会如他所愿那样轻信圣杯已经被污染，然后放弃永生无法实现的夙愿去摧毁圣杯吗？ 寻常人尚且有不撞南墙不回头、不见棺材不掉泪之说，更遑论是执念已深、为实现世界和平之宏远早已不择手段了的卫宫切嗣…… 他的双手沾染了太多太多的鲜血，无论寻找圣杯来实现愿望这条道路行得通与否他都只能继续往下走了，别说回头，哪怕只是对自己所作所为是否真的正确产生丁点怀疑，这个为了正义而背负上深重罪孽的男人只怕顷刻间就会崩溃掉吧。 他早已被心中那无法实现的正义以及圣杯这个万能许愿机的引诱所绑架，除了咬紧牙关落入更深的黑渊以外，早已别无选择了。 对于仅凭一丝天真信念而坚持至今的骆驼，只需要一根名为怀疑名为动摇的稻草，便能立刻将早已不堪重负的它压垮。很不幸，如今的卫宫切嗣正是那只骆驼，而韦伯正是手捧稻草，诚恳劝说卫宫切嗣将稻草背在身上之人。 如此这般，骆驼能答应吗？卫宫切嗣能答应吗？ 所以我根本什么都不需要说，什么都不需要做，不愿被这最后一根稻草所压垮的卫宫切嗣，自己就会为了挣扎着求生下去而抗拒稻草加身——在韦伯看来利己利民为世界阻止一场劫难的大好事，却是卫宫切嗣无法承受之重担呢。 这也正是作为变数出现、本该极力阻止韦伯勾引卫宫切嗣的我现在还能侧在一旁悠然看戏，全然不担心卫宫切嗣会在立场上发生动摇的自信所在。 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他在暗中的布置，连小三都拉进正妻家陪嫁的城堡早早埋伏好准备狙击韦伯，将事情准备到这个份上，卫宫切嗣就是想转变立场投敌也骑虎难下了。 在韦伯终于痛陈完精心准备的腹稿，从各个角度让卫宫切嗣明白圣杯降世将会引发何等灾难后，卫宫切嗣也如韦伯所愿的露出了沉思表情，在很长很长沉吟不决的犹豫过后，长叹一声，作决然毅然状说道：“既然圣杯已经被污染，出现后会引发如此可怕的灾难……” 卫宫切嗣忽然话锋一顿，鹰隼般锐利的目光紧盯在韦伯身上，冷若冰霜，“那就只有辜负你的一番好意了。” "time alter——triple stagnate!" 卫宫家族世代相传的秘术『固有时制御』瞬间发动，藉由祖祖辈辈所精研传承的魔术回路，卫宫切嗣以暂停心脏活动为代价展开了小型的固有结界，将猝不及防的韦伯拉入了其中。 能以人类之身达成的结界注定不会像英灵那般大气磅礴，卫宫切嗣这名为『固有时制御』的独门魔术也不例外，甚至从外看进来除了韦伯表情定格在惊诧上、动作瞬间延缓三倍到几乎停滞以外并没有其他多余的光影效果。 因为『固有时制御』，本就只是将特定空间的内侧从外界的“时间流动”之中分离出来，自由增快或减缓其时间流速的魔术。 不过很多时候并非一定要华丽花哨的魔术才好用，在有帮手从旁策应的情况下，用『固有时制御』来封锁韦伯可能会做出的防御应对，再由久宇舞弥来狙杀韦伯正是最完美的选择。 卫宫切嗣与久宇舞弥配合多年的默契何其之高，两人动手甚至不需要什么暗号，几乎就在卫宫切嗣发动『固有时制御』的瞬间，久宇舞弥也立刻扣下了瞄准已久的扳机，破膛而出的子弹带动着尖锐流风，向着韦伯脑部呼啸而去。 说实话，在这一刻我真有点期待久宇舞弥能一枪成功结束掉韦伯生命的，虽然给偷袭方鼓掌什么的很不厚道……但是谁让韦伯不但阻止大圣杯降世，还想联合其他魔术师英灵一起直接毁了圣杯战争呢？ 所以在突然实体化的枪兵英灵挡在韦伯身前用手臂接下子弹时，我遗憾地叹了一口气，然后扭头对旁边膛目结舌完全没搞懂现在什么情况的金毛英灵说道：“去，该你登场了。切嗣谋划算计这么多却依然被不能以尝试衡量的英灵给破坏了计划，果然还是应该提前让你牵制ncer才对……不过那样的话也暴露意图不好偷袭了。” “等、等等等等，现在到底是怎么了？他们不是来表达善意寻求结盟的吗？为什么master竟然会、会……”似乎连说出偷袭一词都羞愧万分的英灵涨红了脸，仍是满满的不可置信，“他怎么会这样！暗中偷袭有违骑士精神，而且如果韦伯先生所言非虚的话，我们就更不能自相残杀为大圣杯累积降临所需要的魔力了啊！” “就算你现在不去，你那亲爱的master也会立马以令咒宣誓逼着你去。” 我没好气地瞥了saber一眼，这一根肠子通到底的直性子难怪切嗣从计划之处就把他排除在外了，直接跳过英灵对战试图一击解决掉韦伯ncer组退场。也是，毕竟谁也没能想ncer的反应神经竟然如此之快，察觉到枪击的瞬间便实体化出来保护韦伯，而且在减速三倍的『固有时制御』中还能保持如此敏捷的动作。 不ncer反应再快也延缓不了子弹的速度，虽然没能将韦伯一击毙命，但是伤ncer一只手臂也是相当不错的战果了。接下来的英灵对战，就交给英灵们自己去解决吧。 与我所料无二，面对ncer满腔义愤的含怒质问，卫宫切嗣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只皱着眉扬起泛着红光的手背，迅速对saber下达了不可抗拒之命令，“以令咒之名，命令saber，杀ncer！” 预言最朴实也是目的最明确的命令，在令咒之力加持下变成了saber无法违抗的圣旨，看着saber在仅有一瞬的无效挣扎后便被令咒所支配、红着眼睛身体不受控制地ncer挥剑斩去，我也发出了一声无名喟叹，为了英灵这样可悲的存在而叹。 即使继承了传奇英雄之名，即使有着远超人类的力量，即使被冠以了英灵这样尊贵的头衔，他们说到底……终究也只是在大圣杯与魔术师们丝线下起舞的木偶罢了。 在意识到自身意愿在令咒面前什么也不是的那一瞬间，saber清澈湛蓝的双眸究竟为谁而红呢？啧，要是能看见他因抵抗不了令咒支配而流下屈辱热泪的模样，那就真真是妙不可言之景了……哎不对，我怎么突然有这种抖s气息满满的想法？！ 肯定是在这个世界待太久被此世之恶带坏了的原因！ 第071章 命运之契 在令咒的支配下,saber不但罔顾自身意愿ncer发起了猛烈的攻击，甚至还因令咒所附带的短暂魔力爆发而气势汹涌，一时间将又要ncer逼得狼狈不堪,深色的紧身护身甲上也挂了不少彩，隐有血色渗出。 此时卫宫切嗣已经无法再继续维持『固有时御制』的结界了,从束缚中解脱出来的韦伯立刻拍了几个治疗魔术ncer身上,算是勉强止住了流血，避免在接下来的战斗中因牵动肌肉而拉大伤口进一步恶化。 从这一点上也足以看出韦伯与卫宫切嗣作为master的差距所在了,哪怕被冠以了“魔术师杀手”这样离经叛道的称谓，继承了家族代代相传之魔术回路的切嗣依然是个优秀的魔术师。当他与自己的servant出现在同一片区域时，saber完全可以借由令咒所建立起的魔术链接从他体内索取魔力，以便战斗损耗与恢复伤势所需。 反观韦伯，因魔力不足而导ncer畏手畏脚无法解放宝具尽情战斗不说,甚至连伤势恢复速度也逊色于saber一筹,由此可见魔术回路作为魔术师家族最重要的传承，在魔术师对战中究竟有着怎样重要的作用了。 维尔维特家族毕竟只是个魔术师血统单传三代的新兴家族，这对于魔术师而言是绝对的劣势。魔术师的魔术回路很大程度上由血统决定，代代相传的魔术刻印的强度在一般情况下和传承的代数成正比，更何况，韦伯再往上追溯的那两代，祖母只是个魔术师的情妇，靠着枕边情话呢喃间初步习得魔术，母亲修习魔术也更多是为了纪念祖母的重要回忆，真正的魔术研究，实则是从韦伯这一代才开始的。 魔术回路的粗劣，魔术累积的浅薄，这两点作为魔术师而言堪称致命的缺陷已经判定了韦伯在魔术修行上所能抵达的极限，无论他再花上多少倍的时间多少倍的努力，也只能因资质的不足而望洋兴叹。 ——哪怕是在许多年后被人尊称为领主·埃尔梅罗二世的那个时代，单论魔术修为他抵达极限也不过只是个不入流的四阶魔术师罢了，更别说在连自身资质都没有完全发掘出来的现在。 但在魔术能力的匮缺于战斗而言却并没有什么统治性的影响。 就像卫宫切嗣继承了卫宫家优质的魔术回路却心不在此，玩弄枪支军火却依旧能杀得魔术师们人心惶惶一样，这是一场以生死定胜负的残酷搏杀，而非名门魔术师们充满骄傲与荣誉感的决斗。 所以，被卫宫切嗣率先偷袭了一手的韦伯也并非毫无准备而来，在粗略治愈ncer的伤势后，他立刻抛出了一大把金红交错的珠子，在空中互相碰撞炸裂开来，陡然腾起重重绿光将整个大厅照耀得碧焰森森鬼气重重。 这是他本该在很多年以后才改良出的一种宝石魔术，与远坂家化红宝石为烈火的魔术略有异曲同工之妙，但这碧绿阴火的杀性却是重了许多，而且对宝石魔术要求没那么高。唯一缺点就是威力着实不好控制，稍有不慎就会引发祸患，不到关键时刻韦伯也不会使用。 卫宫切嗣看见漫天绿火铺面而来的时候也是一惊，想要避开都已经来不及了。不止是他，连在他旁边近身交战的saberncer也不幸被席卷了进去，只不过英灵体质毕竟比人类要优秀太多，就算被这绿火烧上几下只要及时治疗也无大碍。 当然，这也是韦伯魔力低下的结果所致，再是藉由宝石作为媒介又改良过的魔术，到底也还是需要魔术师本身的魔力来驱动。倘若在这里洒出大把宝石来的并非韦伯而是他弟子，那么只怕那碰撞炸裂出无量无尽的绿光碧焰连两位英灵都只得暂避锋芒。 不过就算只是韦伯这种程度的魔术师，下血本抛出这么多宝石作为媒介所施放的魔术也不会弱到哪去就是了，不然也不会被其当做搏命手段。也许这一下烧不死卫宫切嗣，但我却是一点危险的可能性都不想让他去冒，否则这段时间的经营可就全部白费了。 于是我将变得徒有其表的阿瓦隆向上抛出，双手合掌猛击了下剑鞘中段，硬是从剑鞘口挤出来了几缕非黑非白非灰的浊气，忙将浊气往卫宫切嗣那边一罩，这才终于松了口气。 别看我只是挤了一下剑鞘好像跟挤牙膏似的轻松，实则那些看似从剑鞘口中飘出来的浊气全都是我从时空裂缝间硬逼出来的，要不是刚弄死完caster导致有狭小的裂缝出现，我这会就是想帮忙也没辙了。 在宝珠炸裂出铺天盖地的绿色阴火面前，罩在卫宫切嗣外面那薄薄的一层浊气似乎很是可怜，但两者相交时方才显出高下来。那看似单薄戳之即破的浊气，却恍若洪水猛兽般向着绿火光速吞噬而去，顷刻间便将满室绿火全部冻结成了碧光鳞鳞的绿色结晶，边处还隐约可见火焰燃烧状的尖锐棱角。 更令人惊奇的是，这些被转化为结晶体了的火焰似是仍未熄灭一般，由棱角的交错移动代替了火焰本身的外焰飘动，乍一看仿佛真的还在继续燃烧似的。只是因为控制者从韦伯变成我了的缘故，也只是维持着燃烧的架势，并未将近在咫尺的卫宫切嗣刺穿。 本来杀气汹涌的漫天碧焰刹那间变成满屋绿宝石，我不禁被那绿油油的财富之光闪得直冒口水，本来有些萎靡不振的精神也瞬间抖擞起来。不只是我，连你来我往搏杀凶险异常的双方也稍楞了一霎，韦伯更是在扫遍满大厅后察觉到了我的存在，急迫追问道：“那是什么？你怎么做到的？！” 光听他这个语气，完全不像是身陷敌营身边危机重重的魔术师，反倒像是因发现了新大陆而双眼放光的研究者呢。 嘛，也是，撇开卫宫切嗣这样的异类，正统魔术师们无一不是在向往追求着真正的“魔法”，即使作为魔术师的天资非常普通，韦伯也同样具备着镌刻进魔术师骨血里了的执着。 “比起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你应该更着重关心下自己的处境吧。”我故作无谓状地耸耸肩，指了指正在ncer交战的saber，又指了指卫宫切嗣那小情人藏身的视觉死角，最后才竖起食指指向了自己，“你们已经陷入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里了，我和saber那个死脑筋不同，可是一点都不介意群殴的哦。” 韦伯这才像是回想起了现状一般，谨慎地瞄了眼被大片绿色晶石困绝在几米外的卫宫切嗣，然后从身后解下一只密封的试管，打开塞子倒出其中水银并低喃了几句咒语，水银立刻变得有了生命一般，围绕在他身边流动防范随时可能从黑暗中|出现的冷枪。 嗯，还是熟悉的造型，还是熟悉的味道，在另一个时空中肯尼斯最为得意却又被卫宫切嗣用起源弹破去了的魔术礼装『月灵髓液』，换了个使用者又来到了熟悉的爱因兹贝伦城堡。即使韦伯所能操纵的水银量远不如其师肯尼斯，但要防御普通的枪械射击也绰绰有余了。 这样一来，潜藏在暗中的久宇舞弥可就毫无用武之地了呢，她只是精于暗杀的普通人，没有卫宫切嗣那样枪械化了魔术礼装，自然没办法对付小心防范起来了的魔术师。 这就是魔术师与常人的差距，即使是在魔术师中堪称不入流的韦伯，借助高等魔术礼装也一样能施放出常人所难企及的魔术。 有了月灵髓液的保护，刚与死亡擦肩而过的韦伯显然恢复了些许底气，用那种不属于年轻人的深沉目光盯了我好会，才语气平平地问道：“那是魔法？你是caster？” 这平板无波的语调，说是在征询我回答，还不如说是自己在陈述着已经认定了的答案呢。 所谓魔术，指的是“人类本来就可以做到”的事情，就像韦伯之前抛出的大量绿火和现在护身的月灵髓液，以人类现有科技水平无论是想弄出火焰喷射器还是能抵挡子弹的装甲，都不是什么难事——当然，要把火焰弄成绿色，装甲做得像月灵髓液这般炫酷还是有些难度的，但这终究都是科技继续发展下去很快或者已经能做到的事情。 而所谓的魔法，则是指代“不可能做到的事情”，是在当个时代堪称为‘神迹’的伟大成就。最典型的例子便是操纵时空与起死回生，这是无论人类使用多少时间和资源都无法实现的东西。 随着科技的发展，已经有许多昔日魔法沦落为魔术之流了，这也是现代魔道衰落的原因所在。例如将石头转变为黄金的“点石成金”，人类已经可以在不计成本的情况下通过核聚变反应达成，虽然其耗资远超所得金原子的价值，以至于不可能大规模应用在人类生活中。 但即便是点石成金已经从魔法变成魔术了的现代，要将无形的烈火结晶化变成物质上存在的宝石，依然是不可能做到的“神迹”。如果不是我深知封藏在剑鞘中的力量远不止于此，只怕也要认同韦伯的说法，把这当成是魔术师们追求一生的魔术了。 因此我只微微一笑，并未直接回答对方的问句，但是尽力扮演着卫宫切嗣的另一个英灵这一角色，挑眉道，“你认为你能够赢过我？虽然切嗣暂时出不来，暗中的狙击手奈何不了月灵髓液，但你该不会狂妄到自认为能以人类之身挑战英灵了吧？” 情况不妙，赶紧装个逼压压惊！ 之前韦伯扔出的那把绿火实在太多，宝石珠子角度又扔得刁钻，炸开的碧焰几乎将卫宫切嗣整个人包在了其中。虽然我即时将其结晶化防止了卫宫切嗣受伤，但无形之中也将切嗣困在了大片绿宝石的中央，一时半会脱身不得了。 眼下卫宫切嗣被困，saber又ncer激战正酣，久宇舞弥被月灵髓液克制得死死的，爱丽斯菲尔更是直接被切嗣送到了安全的地方，所以这回我算是直接对上韦伯了。偏偏我现在就是个外强中干的草包，除了嘴上威风两下连跟韦伯一根汗毛都拽不下来啊！ 之前将逆之浊气送入这个世界阻止火焰吞噬卫宫切嗣已经颇为冒险了，这可不是那些和平主义的世界，这里有着名为“根源之涡”的世界意志存在，还有协助其阻止人类到达根源的两大抑制力：盖亚与阿赖耶。 如果不是因为上层力量盯得这么紧，我来此又哪儿需要这么小心翼翼，要套用大圣杯的良民证登陆上线。先前打开裂缝的举动已经引来了世界的注意，这会要是还不夹起尾巴做qb，我分分钟被世界灭掉啊信不信！ 不过这些机密不足为外人道，我肯定不会主动告知韦伯，甚至还得防着他猜中我在这个世界借用的良民证。因此为防被他看出我现在外强中干色厉内荏的本质，我也只能努力提高逼格cos英灵了。caster兄，借你马甲一用！ “你的servant已经被saber缠住，若非如此，他到还有可能救得你一命。”我高贵冷艳地蔑视了韦伯一眼，单手托住阿瓦隆剑鞘，让剑鞘静静漂浮在掌心上，一副很有逼格的样子，“人类，你的狂妄，将葬送你年轻的生命。” “所列哇多卡纳。”狡猾笑容一闪而过，韦伯选手时髦值蹭蹭up↑↑↑。 几乎是在他话音落下的那一瞬间，本该被saber死死缠住分ncer却猛然向我投射了一只长枪，带着呼啸的破空声顷刻而至。像我这样体能废渣级别的弱者自然是没办法飘逸避开攻击的，只能借着现在免疫大部分攻击的幻影身体硬抗过去了。 长枪如我所愿地径直贯穿了胸腔插|入后方墙壁中，没有留下任何伤势与血渍，但长枪破胸之处隐约的钝痛却令我紧皱起了眉毛——caster的死让我能在小范围内干涉这个世界，但与此同时，我于这个世界而言也不再只是不存在的亡灵幻影，来自此世的影响一样会小范围地作用在我身上。 即使不会受伤，也有痛觉产生了。 不过现在最紧要的显然不是那丁点疼痛的事情，看见执枪站在韦伯身前ncer，再看看虽然身体很老实还想继续攻击却被惊人意志力克制住、左手紧捏着右腕双目赤红一副麒麟臂发作模样的saber，我瞬间就头大了一圈。 saber职阶抗魔力是很高没错啊，我也知道就算是令咒的绝对命令权也不能长期生效，但你能别在这种关键时刻给我掉链子可以吗！刚才还放话说韦伯ncer已经陷入人民战争汪洋中了的我转眼就被他们群殴，这打脸打得还能一起愉快玩耍吗！ 作者有话要说：千万不要手贱搜索埃尔梅罗二世，搜索了也一定要催眠自己这不是韦伯，否则会哭的 第072章 命运之契 我瞄了眼正在试探性攻击绿晶石内避却无果的卫宫切嗣,又看了眼红光渐渐消退正在摆脱令咒控制的saber，遗憾而微不可查地叹息一声后，面作高深莫测状掂量着语气沉声道，“也罢,既然先前遭切嗣突袭而未死，便是你俩运数未尽，天不要你们亡……即是如此,我又何要强来逆天理,自行离去吧。” 来自盖亚与阿赖耶的窥视感仍然存在,先前动手已经被注意到不妥的我这会可不能再露马脚了，无论高人气魄拿捏德再怎么到位,也改变不了我现在完全纸糊的事实啊！ 而且瞅瞅saber那模样……总感觉他彻底摆脱令咒控制之后会当反骨仔伙ncer一起先把我干翻了也说不准啊！我又不是卫宫切嗣,没有绝对命令权的令咒，万一被反水了可hold不住场面啊。 于是我十分干脆地转身,轻飘飘地飞进晶石内避中去和卫宫切嗣会和去了。刚才saberncer决斗余波与无法留下丝毫破损的晶壁被我视若无物地穿透了进去，这手变魔术般的视觉冲击又威慑了韦伯ncer，让他们犹豫刹那后立刻选择了撤离。 正如同我在担心saber临阵反水一样,韦伯他们也同样担心saber会被第二发令咒控制住再度对他们发起攻击。既然与卫宫切嗣之间的联手希望已经破灭ncer组现在自然是要以安全撤离为第一目标，而不是继续僵持下去做无用之争。 这也是韦伯现在最难做的地方了，其他圣杯战争的参与者无一不将他当作是竞争对手，欲除之而后快，偏生他除了放嘴炮试图感化对方以外还连重手都不敢下，唯恐master间的互相残杀导致英灵一并死亡——每一个以失败而退场的英灵，都会回归成最纯粹的魔力，用以满足大圣杯降临。 ncer在三大骑士职阶中机动性最高，即使放在全部英灵之中也仅次于骑兵英灵rider，ncer决心要带着master快速撤离的时候在场没人能阻止得了他，目送着他们身影彻底化为黑点消失在夜色中之后，我复又叹了一声，对卫宫切嗣说道：“没能当场格杀掉，真是可惜呢。” 内心中对韦伯试图在悲剧产生前将其掐灭于摇篮的决意不是不敬重，但我也有着必须要让大圣杯成功降临的理由，不同的阵营立场决定了我们绝不可能握手言和的结果。如果韦伯能够死在今晚这场鸿门宴中，于我而言才是最好不过的结局。 可惜，失败了。 盖亚与阿赖耶的注意力似乎也随ncer二人的离去一并转移开，去关注其他更需要他们警惕的事情去了，当那种似有若无的窥视感完全散去后，我才终于敢伸出手覆盖于绿色晶壁之上，开始慢慢粉碎它——不同于之前整个身体将其视若无物的穿过，这次我手掌真正触碰到了翡翠般的晶石，这也是我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后在真正意义上第一次产生了触感。 为防止动作太大再度引来两大抑制力的关注，我刚开始的动作极其缓慢，只是在坚若钻石般的晶壁上生成一道道裂痕，当裂痕密集到如同蛛网一般后，才加重力道往前一推，将内部早已破碎成小块的晶壁尽数推翻，任由翠绿的石屑满地溅落，将大厅地板点缀的恍若翡翠海洋。 “圣杯，是否真如他所言那样，早已经被此世之恶所污染无论许下什么愿望都必将以最恶劣的方式实现？” 绿色晶壁被我单手推出了一跳通路，也让我颇有昔日摩西分红海的成就感，正欲转头招呼卫宫切嗣一起出去的时候，却听见了背后那人乍听冷酷如旧、细听之下却总有那么几分复杂的问话。 这问题问的，真是既在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啊，让我怎么回答好呢？ 我本欲要回头的动作顿时为之一滞，保持着侧对着卫宫切嗣的姿势，用余光瞟着他，似是而非地回答道：“这种问题你问我我也不知道啊……正如那著名的‘薛定谔的猫’理论一样，在猫箱打开之前没人能够断言箱中之猫究竟是生还是死，因为无法断定，所以产生了即是生也是死的相悖谬论。” “大圣杯究竟是否真如刚才那人所言已经被此世之恶污染，也只有在大圣杯降临并且有人向其许愿之后才能得见分晓。” 我慢吞吞地回过身，正视着表情依然如寒冰般冷酷钢铁般坚韧、却又无端让人觉得他精神已经濒临崩溃了的卫宫切嗣，露出了清正廉直人畜无害的qb招牌笑容，“到底是大圣杯真的被污染了呢，还是那家伙妄图以弥天大谎制造骗局引你入内呢……这就只有你自己来判断了哦，切嗣。” “只不过啊，就算圣杯已经被恶意所污染，在亲眼目睹这一事实之前你也不可能放弃追寻圣杯了吧？所以比起问我，你更应该质问下你的真心：假设圣杯业已被污染，你将如何抉择？——嘛，话虽如此，现在的你便是想停也停不下来了，大概～” 卫宫切嗣万年甚少有变化波动出现的死沉脸上怒容一闪而过，黑墨般黯淡的双眼中凶光连连，我甚至能直接感受到他此刻恨不得将我杀之而后快的磅礴杀机。啧，应该说就算是切嗣，也忍受不了被直触逆鳞的感受么？ 嘛，也是啦，让他在这个时候放弃圣杯跟直接否定他一路背负着罪业走来的前半辈子已经没区别了，取得圣杯、然后藉由这一万能满愿机实现世界和平的夙愿已经成为了支撑他行动下去的动力。之前会向我问出那么一番话来，实际上这个有着钢铁般坚韧决心的男人也快崩溃了吧。 韦伯条理清晰因果俱全的那套说辞对他而言并非全然没有触动，只不过，卫宫切嗣已经完全承受不起相信“圣杯被污染”这一言论的后果了，哪怕是要在梦想破灭的尽头崩溃，他也宁愿在亲眼见证罪恶满盈的圣杯后，而不是在这里。 本着打一大棒给颗甜枣的原则，把卫宫切嗣撸炸毛了的我又主动伸出爪子要给他顺毛，“不过安心好啦，无论圣杯那边怎么样，我对你作出的承诺是不会变更的。只要你能让我顺利降临到这个世界上，我会实现你的任何愿望——以你所衷心祈愿的方式，所以，为了我们的共赢而努力吧，我亲爱的～master。” 此时他的情绪也平复了下来，又恢复了一贯那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闻言也只是深深看了我一眼，然后似是连搭理都懒得搭理一般，越过我走了出去。 我耸耸肩，对卫宫切嗣算不上友好的态度不以为然，只是在思索片刻后，又向着他的背影大神喊道：“喂——切嗣，接下来追ncer那位小魔术师主人的任务就由你一个人上，我留下来帮你调♂教♂调♂教不听话的saber如何？” 虽然他对我隐约有点越看越生厌的意思，但不可否认，我现在存在感稀薄加上哪里都能来去自如的行动力实在是一等一的探查好手。有我在旁边的时候卫宫切嗣就跟开了全图作弊器一般满地图都是侦查眼，哪怕在战力上没有直接帮助，也能在局部战局上为他提供莫大帮助。 所以当我笑眯眯地表示要留下来调♂教saber的时候，卫宫切嗣也有一瞬间的迟疑，似是在衡量得失一样，顷刻后才冷声回复道：“随你。” 于是我脸上笑容更真诚了几分，亦步亦趋地跟着切嗣走出去，直到一路将他送出爱因兹贝伦城堡，目送着他被夜风吹得猎猎作响的黑色风衣彻底融入夜色再看不见后，才转身回到了城堡大厅中。 此时saber也终于彻底摆脱了令咒的魔力控制，察觉到我的靠近以后略有些戒备地抬眼盯了我一下，却最终还是难以敌过强行对抗令咒所致的无力与疲乏，连握住剑柄的手掌都合不太拢，身体重心似乎都倚靠到了没入地板半截的长剑上。 “真是凄惨的模样，明明只是个英灵，明明很清楚对抗令咒会是什么下场，何必还要这样做呢。”我看着saber连站立都无力的狼狈姿态，有点惋惜又有几分嘲讽意味地轻笑了声，“我知道你和切嗣在行事准则上有许多出入，只是在敌人面前，你好歹也给他留下点master的颜面吧。” 如果英灵顺从令咒指令而行事，那么令咒上的魔力会作为增幅加强英灵战力，但如果英灵试图抵抗令咒的绝对命令权，那可就有罪受了，不但自身魔力会与令咒魔力相冲突造成无端损耗，还必须以莫大意志力控制被令咒强行驱使的身体，片刻都分神松懈不得。 哪怕只是跟后半截令咒的残余魔力相抗争，saber所付出的精力与体力也绝不比ncer激战一场来的少。更糟糕的是，为了惩罚他的不顺从，卫宫切嗣从使用令咒开始就切断了魔力供给来源，让saber透支自身魔力ncer缠斗许久后还得对抗令咒，这会已然一派油尽灯枯之相了。 英灵本身便是藉由魔力而显形的亡者，连身体也是魔力所构筑出来，魔力匮乏自然而然就会影响到这副魔力构成的身体，造成精疲力竭的不良影响了——实际上魔力匮缺到这地步，英灵早就应该解除实体灵子化了才对，一来节约本就不多的魔力，二来也免遭身体上反馈的虚弱难受折磨。 只是saber现在情况又有些特殊，他强行与之对抗的令咒并非真完全消失，只是同样效力衰弱无法驱使他身体行动罢了。但卫宫切嗣所下的令咒依然存在，在令咒彻底消失之前，其咒缚将禁锢着saber的形态，让他想要灵子化免受磨难都不行。 至于残留的令咒魔力何时才会完全消失……这就只有天知道了。 所以我才说呐，saber把自己折腾到这步田地何苦来哉～ “若何事都听令而为，那英灵与鹰犬又有何区别？倘若ncer他们宣战，再命令我迎战，自会欣然前往。但要行暗中偷袭之事，却绝不可能。骑士的坚持，像你这样毫无信仰可言的家伙是不会明白的。” saber现在的情况可以说相当糟，本来健康的肤色已经呈现出缺血般的苍白来了，粗重的喘息听起来就像重病之人一样，额上豆大的汗珠更是浸湿了浅金色发梢，让被打湿的头发贴在前额上，看起来更显无力与虚弱。 啧，不得不说，平素英俊非凡的骑士王呈现出这样一种虚弱姿态来，还真是格外让我有点心痒痒得胃口大开呢。难怪总有反派把主角打翻之后不赶紧补刀而是百般凌虐最后被反杀，这都是因为这般隐忍痛苦磨难的表情太过迷人，怎么都看不厌了啊。 即便身体已经虚弱至此如此，saber深绿双眸中依然屹立着我所看不懂的坚持，那份明知道以英灵之身对抗令咒会是何等下场却偏要行之的坚持，大概真的只ncer那样崇高的英灵才能理解了。虽然受限于身体状态说起话来轻飘无力，但他语气之中的韧性，却胜似钢铁。 “好吧好吧，我不是骑士，我真搞不懂你们这套行了吧。”我摊开手，作出了一个无奈的动作，“但是我却知道，你惹怒了切嗣，彻彻底底的。那点薄冰般的妥协与均衡，已经在今晚被你彻底打破了。” saber与卫宫切嗣大概是最不搭调的一组了，虽然心怀着同样的梦想与坚持，但行事风格的迥异却决定了他们无法和谐共处在一起——这样原则上冲突的两人矛盾不爆发则罢，一旦矛盾爆发，注定是不得善了的结局。 要是saber还能将高战力保持下去，也许切嗣忌惮着他能力，又出于利用想法，还有可能会继续平衡下去，但像今晚这样明着对抗令咒还把自己搞得狼狈不堪了嘛……哼，简直作死。 我走到了saber的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拄着长剑半跪在地上的金发英灵，说道：“就算我不说，你也应该能猜到切嗣接下来的作法了吧？你的利用价值仅限于第二次令咒了，最后一枚令咒，势必是要用来让你自杀成为大圣杯养分的。如果你能和切嗣好好合作，这段时间还能在现世好好逛逛，怀念下曾为人时的感觉，现在嘛……怕是连这城堡都不能出去了。” 言罢，我轻拍一掌，原本凝固定格下来的满厅绿晶石再度异动了起来，仿佛燃烧的烈火。只是这些原本异晶化了的火焰，却变得有意识一般，齐齐向着拄剑半跪的英灵涌来。 在被彻底封入绿色晶石内前，saber牵动了下唇角，露出了个不知该说是“早知如此”还是“鸟尽弓藏”的笑容，有点苦涩，又有几分释然与解脱。 被主君如此弃如敝履，对于准备交付忠诚的骑士来说必定是难以接受的结果吧，但既然身为骑士的坚守与主君理念注定冲突，就此终了也未必不是最好的结果。 火焰般燃烧的晶石并未点燃金发英灵的身体，却将他整个包裹入了内部，从外看去，恰像是不慎被树脂吞入其中挣脱不能、最终变成琥珀了的可怜昆虫一般。 我后退一步，看了一会然后煞有其事地点点头，晶石美，人也美，确实是美丽的琥珀啊！ 第073章 命运之契 韦伯跑在泥泞的街道上，落脚处溅起的脏水打湿了裤脚，湿腻地黏在脚踝上，但他此刻却没有对此感到不适的闲暇了，侧身闪进视觉死角的阴暗巷道中后，他喘匀了气息，苦笑着对身边渐渐显出身形来的英灵说：“抱歉，没想到会出现这样的结果我是连累了你。” 右臂上被锋利锐物划开一道骇人伤口的r对此只是疲惫地摇了摇头，侧转了下身体，避免将伤口皮肉翻转令人看着便觉毛骨悚然的右臂暴露在韦伯视线下，“r你没有任何过错，无需为此道歉。” “毛头小贼与丧家犬之间的惺惺相惜么……哼，真是恶心到令人作呕的场景呢。” 轻柔的男子声音光线昏暗的路灯下传出，刻意放慢语速的声音里充斥着常被奉承为贵族风范的优雅，以及在从容不迫下不加掩饰的轻蔑。 亮银色的剑光破开夜幕，rider高大而富有压迫力的身形出现在了韦伯与r面前，但这位以守护精神而在神话中著称的基督教圣人却并未对精神紧绷的两人做出任何实际性攻击，仅仅只是沉默地侧开身，让出了身后徐步而来神色高傲的青年主人。 作为时钟塔里相当年轻的天才导师，教学者的严谨与德国人的刻板在肯尼斯身上得到了最充足的提现，扣子扣到了衣领最上方颈扣，丝绸精制而成的白手套不染丁点灰尘，与因逃亡而踩入泥泞中狼狈不堪的韦伯两人形成了天差地别的对比。 “即便不怎么认可’教不严师之惰’这样的说法，但我也一贯认为给予学生相应教育是身为导师的应有责任。只是像不告而取是为偷这样的常识……”肯尼斯瞥了韦伯一眼，轻言慢语的腔调，带着猫戏老鼠的不屑与残忍，“我以为你父母与幼儿园教师早就应该告诉过你才是。” 在精疲力竭的韦伯主从面前，肯尼斯就像是已经将老鼠放置在了利齿之下的猫一般，他甚至违背了藏身于幕后指挥作战的一贯风格，主动现身于韦伯与r面前，用讽刺来抒发心中因圣遗物被盗而产生的不满情绪。 ——即使韦伯盗来召唤r的圣遗物只是个他并未真正准备使用过的“备胎”。 r用尚且还能动弹的左手握住长枪，踉跄起身试图护卫在自己r身前，却被判定他有攻击意图会对肯尼斯安全造成威胁的rider一剑压上，单膝半跪在原地，硬咬紧牙关不肯倒下。 虽然不是以体格力量而著称的狂战士，但rider并未留手的力量也不是r能以单只左臂所接下的，更何况在rider挥出那柄被冠以『力绝祝福之剑』之名的十字剑时r早已失去曾经拥有过的锐意，那因被逼入死胡同而愈发铮亮的眼睛里，闪烁着连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绝望之光。 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无论是谁在被刮出一身大小伤废掉整只右臂而对手还毫发无伤后，依然能欺骗自己能赢过这家伙了。更何况rider让令人棘手万分的宝具『汝即是龙』一直锁定着r，让他体表外多出了一层貌似能增加些许防御实则影响行动的虚幻龙鳞。 战斗到了这一步，即使双方并未交换过真实姓名与来历r也能大致猜出这位虽无三大骑士职阶之名实力却犹在自己之上的英灵来自何处了……身穿神圣的白色骑士袍，手执十字之剑，对龙种生物有近乎于压倒性的攻击力，除了那位屠龙圣人以外只怕也再难做他想了吧。 承认技不如人是相当屈辱难堪的事情，对于英灵来说，尤为更甚。即使对方传说流传悠久声名在外、是神性甚至超越了大部分小语种神话神祗的圣人，也难以抹平r心中那深深的不甘。 然而r颓然而复杂的心情除了韦伯以外没有任何人在乎，唯一会和他感同身受的韦伯此时也无力再去安慰自家心中滋生的莫名情绪了。 韦伯很紧张，紧张到掌心早已被汗渍所浸满。但他同时也异常的冷静，冷静到了能评判出自己主仆二人已经走入末路的冷酷程度。 像只炸毛刺猬般竖起全身毛刺却死咬住嘴不还口的韦伯让肯尼斯感到了一定程度的快意，这位自命不凡的天才讲师其实并不喜欢与人做无谓口舌之争，但在韦伯这个一度被他鄙夷又让他丢掉些许颜面的“坏学生”面前，他依然还是颇为享受那将对方步步紧逼以致绝路的过程。 不仅是要在圣杯战争的实质结果上打败对方，更是要在精神层面给予刻骨铭心的打击，让眼前这个明明只有浅薄的几代魔术传承却妄想超越名门世家的愚蠢学生明白，在魔术师的世界中，血缘出身才是至关重要的一切。 “也许努力与否将会决定魔术师在此道上能前行多远，然而只有血缘传承，才能决定他的魔术之道终究能走多远。”肯尼斯嘲弄中带着零星悲悯地说道，“好好睁大眼睛看着你是如何被打败为圣杯降世而做出贡献的吧……记住这份无能为力与屈辱，这就是根基浅薄的魔术师在这个力量之上的世界里，终将走上的末路。” “rider，是时候终结掉r了。让枪兵的英灵之血，铺垫吾等踏上胜利的道路吧！” 在肯尼斯的命令下，rider……不，应该说是基督教的屠龙圣人圣乔治完全解放了手中『力绝祝福之剑』的力量，让闪耀着金色神圣纹路的十字剑化为了巨大的龙枪，贯穿了r贴身的胸铠，穿过对方的整个胸腔，将枪兵英灵钉死在了只有昏暗灯光隐约可见的小巷中。 圣乔治乃是屠龙圣人，他的宝具力绝祝福之剑自然也是沾染过真正龙血的可怕宝具，虽然平时以十字剑姿态出现时只是一柄以守护之力为主要功用的防御型宝具，但在面对龙种时，却有着不可估量的莫大威力。 在这对龙种堪称绝杀的威力下，被圣乔治另一件宝具『汝即是龙』暂时转化为龙种的r自然无法幸免，力绝祝福之剑所化龙枪在贯穿他的刹那便宣告了其死亡，令他甚至来不及再看一眼放心不下的r，便不得不化为金粉消散在了天地之间。 虽然同样会受伤会流血，但英灵毕竟不是真正血肉之躯的人类，即便是战败身亡了，也不会在街道上留下惨死的身躯，为早间新闻提供《年轻男子惨死街头究竟是道德沦丧还是人性疯狂》这样耸人听闻的头条。 以魔力构筑虚幻之身现世的英灵，人死身体消弭后自然是要回归纯粹的魔力状态，而那分割出来的一丁点意识，则带着在现世的所见所闻回归英灵座，为英灵座上百无聊赖的本体提供点可回忆可缅怀的谈资。 当然，那些英灵消散后纯粹而又磅礴的魔力，理所应当的就被“小圣杯”所吸收，待其盈满之时以作正式召唤大圣杯的功用。 在r身形如虚梦般破碎消弭的时候，韦伯眼中似乎失去了些许光彩，他茫然的伸出手，想在r消散的地方握住些什么，然而手掌张张合合，却也只有寒冷彻骨的空气。 r……不在了？ 这样的韦伯，令肯尼斯只看了一眼便失去了再看的兴趣。对于韦伯这样虽然一度失去、但仍然手持令咒仍由可能与其他缔结契约的魔术师，本来是该斩草除根以绝后患的，但不知为什么，肯尼斯却毫无留念地转身，带着沉默依故的rider离开了这条刚有英灵命陨的阴暗小巷。 也许是顾念着曾为师生的最后一点情谊？也许是觉得遭受失去打击后的韦伯无法再进行圣杯战争了？亦或者只是单纯地因贵族高傲作祟而不愿去杀死毫无反抗之力的敌人？ 没有人知道肯尼斯心中的真正想法，转身离去的他，只留下了属于胜利者昂首阔步的高傲背影。在他的身后，将三大骑士职阶之一r力毙于剑下的rider正以守护者之资紧随着他，那张平凡无奇却又因岁月沉淀而充满睿智悲悯的脸上，依然是古井无波沉静如网，既不为刚战胜了r而骄傲，也不因手刃了r而悲伤。 只是在离开小巷的最后，他悄然回了下头，看向黑暗中人类视线所无法看见的某个角落，目光如炬，在黑暗中那人惊出一身冷汗的同时，若无其事地跟上了肯尼斯的脚步。 而被他所投去目光的那个角落里，卫宫切嗣松开了紧扣在扳机上的手指，指尖轻搓掌心，发现已是一手冷汗。 第074章 命运之契 将韦伯以及r出卖给肯尼斯的自然是卫宫切嗣。 若比起情报收集的渠道广泛，属于外来者的卫宫切嗣也许比不上在冬木市根深蒂固的远坂、间桐，但卫宫切嗣在情报研究的深入度上远胜过带着名门魔术师傲慢的“御三家”。也许在远坂时臣与间桐脏砚眼里韦伯只是一个偷窃了导师圣遗物闯入圣杯战争的小老鼠，不过卫宫切嗣却深知，他俩讲师与学生、被盗者与盗窃者重叠的微妙关系颇具利用价值。 引导韦伯与肯尼斯发生死斗，不但解决掉r组的潜在威胁，更能以r为标准评估rider的实际战斗力——当然，更理想的情况是rider干掉了r，卫宫切嗣再爆掉肯尼斯的脑袋，一波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完美排除掉两组实力竞争对手。 很遗憾，多变的现实情况并未能满足卫宫切嗣的最佳设想，rider的确爆发出了超越其职阶的能力战胜了三骑士职阶之一的r，但他类似于saber直感的“启示”能力也让rider意识到了隐藏在暗处抑制着杀意的卫宫切嗣，用似有若无的警告威慑住切嗣，确保r肯尼斯的安全撤离。 虽然无法理解rider发现了自己却不通报肯尼斯的行为，但rider不愿多事的做法确实在事实上让切嗣松了口气。目送rider组彻底离开后，他不由得放松了紧绷的身体，顺着自己来时已经规划好的撤离路线离开后，向空无一人的昏暗路灯出低语：“出来。” 于是，明明在他身边却毫无存在感可言的我，duang的一下加特技出来彰显存在感了，在切嗣背后挥手呐喊，“r往这边看，我在这里我在这里~” 听到喊声的切嗣默默回头，冷峻的面容上全然不见连方向都猜错了的尴尬，只是保持着一贯的言简意赅，问道，“那个，你能困住么？” “正常交战的话根本不可能，全力奋发的话大概不可能，如果拼上老命……好吧还是不可能。”我毫无耻意的说道，“r你应该也看见了，那个以rider职阶正面击杀r的英灵简直就是怪物啊，虽然我也很想拦住他为r创造狙杀肯尼斯的机会，但臣妾根本做不到惹！” 切嗣略微沉默了一阵，大概是从未见过有像我如此厚颜无耻之人，一时间连能槽点都找不到了。片刻后，他轻声道：“如果解放saber的宝具？” “完全解放誓约胜利之剑、再佐以令咒的魔力加成，在攻击命中不被避开的情况下一定能够击杀哪家伙『一次』。”我加重了尾音，特别强调了次数，“通常而言击杀英灵一次便足以将其送回英灵座……但r你也应该明白，某些特殊英灵在生前便曾有过死而复苏的传说，在升华为英灵后，这些传说也有转化为宝具或固有技能的可能。” 在切嗣的无言沉默中，我微笑着悄然隐去身形，留下背影孤单却脊背挺直的切嗣一人，在灯光越发闪烁光明时有时无的小道间，渐渐融入持续时间越发长的黑暗中。 在老旧灯泡悲鸣着终结掉散去一点光亮前，切嗣耳边响起了我稍纵即逝的呢喃—— “如果在通往圣杯的曲折道路上太累了，那r您放弃也没关系啊，即使没有圣杯，也有我呢……无论是什么愿望，我都会为r您实现的。” 而且，是现在的话，以你所期盼的方式来实现也未尝不可呢——但是再等下去，结果也许就会大相径庭了。 ************************************************************************** 爱因兹贝伦的城堡中，银发及腰的女子蜷缩在软床上，不时伴随着身体痉挛而发出压抑到极低的痛苦呻|吟。床边，有着黑色干练短发的女杀手则手足无措，完全不知道应当如何处理是好。 即使是被卫宫切嗣倚仗为左右手、亲眼目睹过无数魔术师生命逝去的舞弥，看见爱丽斯菲尔突然痛苦倒下也不免有些心惊。 她甚至不由得开始懊恼，为自己那因多次濒临生死交界线的经历而锻炼出的敏锐感知，为这份敏锐感知所察觉到的“眼前女子身体机能已经开始衰竭，已经不久于人世”这一事实。如果能像普通人一样只把这当做突发的身体不适来处理，想必心中会好受很多吧？ 爱丽斯菲尔……不仅是与切嗣孕育了一个女儿感情深厚的妻子，更是切嗣为了取得圣杯所必不可少的钥匙啊！倘若如此重要的钥匙在她手上有了闪失，舞弥可就真不知道应当如何对切嗣交代了。 虽然对于如何猎杀魔术师颇为在行……但她完全不懂如何照顾受到反噬魔术回路暴走的魔术师啊！ “不用担心，那只是英灵回归所造成的痛苦罢了，并不会危及到它的生命。”怀着某种恶意性的微妙愉悦将舞弥一筹莫展表情尽收眼底之后，我终于从阴影中显出了身形，给这位卫宫切嗣的坚定支持者打下了一针强心剂，“r的计划非常成功r已经被诛除，不用过太久，天之杯就可以成功完成。” 舞弥早已习惯我堪比assassin的神出鬼没，自然不会再对此有任何惊诧，只是仍有些忧虑地皱眉道：“但是夫人的身体……真的能够撑到那个‘很快到来’的时刻吗？” “没必要将话说的这么委婉，正如你所见，爱丽斯菲尔的身体机能，最迟也熬不过今晚了。本来我也没有跟你保证过她还能活下来啊……我刚才说的明明是『它』，不是『她』哦。” 迎着对方蓦然瞪大仿佛的双眼，罪恶的愉悦感无可抑制地在心底泛滥开，我忍不住扬起了轻快的微笑，“看来r还没有完全告诉过你圣杯的真相？与其说爱丽斯菲尔是得到圣杯必不可少的钥匙，倒不如说，她是用来盛满『它』的容器更恰当。” “不要露出这么错愕的表情啊，谁让从一开始，爱丽斯菲尔就是为迎接圣杯降临而制作的容器、象征着爱因兹贝伦家族最高魔术造诣的人造人呢？” 果然舞弥还是无法接受吧？与自己相处那么久、除了不谙世事以外完全与常人无异的爱丽斯菲尔竟然会是人造人，甚至连制造出来的目的也只是作为盛放圣杯的容器，这样荒诞而残酷的事实一时间令人无法接受也是理所当然的吧。 我伸出手，想拨开床上银发女子被冷汗浸湿的刘海，但虚多过实的身体却只带起了几缕发梢，一边做着这样堪称温柔的举措，一边冷酷地揭露着爱丽斯菲尔不为人知的身世过往，“你所认知的爱丽斯菲尔是真正的爱丽斯菲尔吗？不，根本不是，你认识的只是流于容器表面的人格，为圣杯容器赋予行动能力、又为爱因兹贝伦招揽来了卫宫切嗣这一强力外援的表层罢了。” 我将侧脸贴在头发被拨乱更显病态的爱丽斯菲尔胸前，聆听着对方因身体机能衰竭而越发微弱的心跳，“为何要露出这样的表情？伴随着名为爱丽斯菲尔的表层被剥下，从里露出的圣杯也将越发靠近切嗣哦——难道这不是应该高兴的大好事？这不仅是你和切嗣的愿望，更是让爱丽斯菲尔这一人格甘愿奉献出自我的愿望！” 舞弥的脸上充满了被人类称作不可置信的美妙表情——不，应该说是明明理智上已经认可，情感上却无论如何也无法接受的复杂矛盾，而这份情与理冲突矛盾的挣扎，正是人类这种生物所能迸发最为美妙的闪光啊！ 我似乎理解了，言峰绮礼这位背德神父热衷于将他人推入绝望的行动缘何而来，在我体内发酵弥漫到四肢百骸的愉悦感兴奋地让我微颤，为了将这份愉悦延续的更久一些，我决定先暂时安抚下舞弥的心情。 拍拍手，一件白底勾勒着金文的祭祀服凭空落下，无法接触到实物的我并没有尝试去将其捡起，只是面露笑容，对舞弥说道：“好吧……我知道你还需要时间来消化如此多的信息量，但如果你还想将那名为爱丽斯菲尔的人格维持到切嗣回来的话，帮忙给ta换身衣服如何？” “再不赶快将天之服换上，让小圣杯本能完全觉醒的话，她可就彻底变成它回不来咯？” 投影不完全的我在这个世界影响力极为有限，只能干涉到非常少的物质存在，但爱因兹贝伦这件为第三法『l』而准备的天之服，恰好正是我唯几能控制的物质之一。 这件爱因兹贝伦在上千年的岁月里魔术积累的结晶，不靠英灵单以魔术师之力完成的ex宝具，正是为实现第三魔法而准备的外挂魔术回路。虽然不依靠天之服也能完成圣杯降临的仪式，但带有数秒内使灵魂物质化魔术的天之服无疑将小圣杯与大圣杯间的沟通阻塞降到了最低点。 更重要的是，这件以黄金制成的纯白礼服中央镶嵌上了七个特殊的“孔”，这是能控制万物、他人的灵魂的“孔”，在天之服上以纵行排列的七个孔，每当吸收一个的灵魂其中一个孔就会亮起。只要将战败英灵的灵魂盛入“孔”中，小圣杯的机能就不会被激活，名为爱丽斯菲尔的女子便能存在得更久一些了。 当繁重庄严的祭祀礼服终于被换好之后，徘徊在爱丽斯菲尔令其痛苦不已的英灵灵魂被瞬间亮起的“孔”所吸收，小圣杯机能停止运作，一度濒临衰竭的人类器官再度焕发活力。刚才还躺在床上虚弱不堪的女子，以常人难以想象的病愈速度恢复，睁开了清明澄澈的双眼。 她在看我。 于是我竖起食指，立在唇前作出了一个噤声的姿势，嘴角慢慢扬起心照不宣的笑容。 保持安静就好。 我无声地如是说道。 第075章 命运之契 参与圣杯战争的一共有七名英灵，这些藉由大圣杯为引从英灵座上召唤到现世的英灵，自然也是大圣杯完全降临所需的的“养料”。虽然按照远坂、间桐与爱因兹贝伦的规划必须当七名英灵全部祭献后大圣杯才能彻底完成，但事实上，最低量仅需要五名英灵便足以让圣杯现世。 当然，像这样不完全的圣杯，无法实现御三家研究圣杯最初『抵达根源』的愿望，然而…… 现在的御三家里，无论远坂、间桐还是爱因兹贝伦，又有几个人还记得自己家族最开始的初衷呢？爱因兹贝伦已经陷入了无论如何也要完成天之杯的执念，间桐移居日本之后连自身魔道传承都开始中落，唯一还记得『抵达根源』这一初衷的远坂，大抵也将其作为家训代代传下，早已忘却为何需要抵达根源了。 所以，除了心心念念着实现祖辈愿望的远坂时臣需要留下最后一枚令咒来逼迫英雄王自杀以外，单以夺得圣杯这一万能许愿机为目标的魔术师们并不需要与所有英灵为敌，不但自己召唤出来的英灵得以保存，甚至与另一组联手共享胜利果实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呢。 假设他们真能公平平分『实现一个愿望』这一胜利果实的话。 纵观参与本次圣杯战争的英灵，saber被暂时封存等待切嗣令咒召唤，archer与rider大展身手，分别击杀了英灵中实力倒数起来数一数二的r与assassin，而后在切嗣的谋划下r也丧命于rider之手…… 虽然有点好奇因人格分裂而分|身成几十个英灵的assassin到底有多能作死才会被一锅端，一个不剩的全被rider干掉，但既然身为小圣杯的爱丽斯菲尔切实回收r、assassin以及r这三名英灵，那么从未以战斗力而著称过的暗杀者英灵毫无疑问是死绝退出了圣杯战争没错。 其实回过来仔细想想，assassin会成为rider第一个诛杀的英灵其实也在正常不过。毕竟assassin本就源自中世纪中东地区的著名暗杀教团阿萨辛派首领，真名山中老人。而阿萨辛派是伊斯兰教什叶派伊斯玛仪派的分支尼扎里耶派的俗称，在当年十字军东征发动的宗教战争中一度令十字军闻风丧胆，谈山中老人色变。 而真名圣乔治的rider恰好又是基督教的圣人，与身为伊斯兰教徒的山中老人，有着不可调和的宗教立场矛盾。也许在历史中错过的两人没办法互相比较，但既然共同被大圣杯召唤到了本次跨越时间空间的圣杯战争中，不先愉快地撕一场逼怎么行呢？ 结果当然是显而易见的了，无论山中老人生前如何威慑得十字军不敢越雷池半步，以assassin职阶降临力量还被均分成几十份的他，根本不是以rider之身降世的圣乔治对手，迅速战败回归英灵座，所剩残余则被小圣杯吸收储备，作为大圣杯降临的根基了。 “也即是说，除了至今为止只小露过一面的狂战士英灵以外，本次圣杯战争只剩下实力都颇为强劲的saber、rider以及archer。” 我伸手拂过爱丽斯菲尔的胸前，感受着天之服亮起的三个孔上传来的惊人魔力，兴奋得连指尖都轻微战栗，“怎么，难道你不开心吗，爱丽斯菲尔？要不了多久了，你很快就能将变成圣杯的自己奉献给切嗣了哦……你的愿望马上就要实现了，怎么还是这样的表情？” 也许是杀手的敏锐直觉感知到了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自己不适合知道，再为爱丽斯菲尔换上天之服后舞弥便迅速离开了城堡，将静谧的夜晚独留给了我与爱丽斯菲尔。 被我询问的女子有着一头极为漂亮的银色长发，配上庄严的纯白礼服，更是美得不似凡人，倘若将她此刻忧愁混着迷惘的表情拍下发布到网络，势必会迅速引起热议成为备受人类男性追捧的女神吧。 “你、你真的……能为切嗣实现他的愿望吗？”因紧张而咬住下唇的漂亮女子如此问我，“我知道那实在是太难了，难到已经让人无法去设想究竟要通过何等途径才能实现这一愿望……但既然是愿望都能实现的你的话，可以帮助切嗣，对吗？” 这位冰肌雪肤眉目如画漂亮到足以令任何一个雌性嫉妒的女子，近乎哀求地如是向我问道。 而对此，我毫无迟疑，坚决而果断地予以了正面回复，“这是当然，我也正是因被切嗣愿望所吸引才会身在此处的啊。真正有资格使用圣杯且被圣杯所承认的，只有卫宫切嗣而已。” 身为小圣杯与大圣杯之间自然有着直接的感知联系，也许处在『卫宫切嗣妻子』这一人类身份时还会有点模糊，但是穿上天之服进化成小圣杯完全体之后，爱丽斯菲尔已经无比清楚我究竟是谁、准确地说，是无比清楚这个世界的『我』被设定成了谁。因此在得到我肯定答复后，一直到刚才都紧张万分的爱丽斯菲尔终于大松了一口气，甚至露出了被拯救似的获救表情。 ——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卫宫切嗣。因为比任何人都深爱着切嗣，爱丽斯菲尔才甘愿奉献出自己化作圣杯来实现丈夫的愿望，也正是因为比任何人都深爱着切嗣，爱丽斯菲尔才无法想象倘若连圣杯也无法实现丈夫愿望的话，届时切嗣究竟要承受何等程度的绝望。 光是设想下，心脏便痛得仿佛要被撕裂了般。于是这位深爱切嗣到无人能及地步的女子，在得知丈夫一定能用自己所化圣杯实现愿望时，忍不住流露出了被拯救般的表情。 能得到爱丽斯菲尔如此情真意切的爱，一贯冷淡示人的卫宫切嗣想必也对妻子付出了相当的爱吧？为实现愿望连这样自己深爱同时也深爱着自己的妻子都能舍弃，切嗣对其愿望究竟执着到了何等惊人的程度…… 真是越来越想看见了，无论是愿望实现那一刹那的至高满足还是愿望破灭那一瞬间的极致绝望，都必定是世间最绝美的表情啊！ 我微垂下眼睑，将眼中难以抑制的痴迷藏在了背对月光的阴影中，然后对着脸上仍不住洋溢着幸福的爱丽斯菲尔伸出了手，“为了帮助切嗣夺得实现愿望的机会，我们需要更加明确有效的计划不是么？虽然再亮起两个孔便满足圣杯降临的最低限魔力要求了，但剩下的英灵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呢。” 感谢爱因兹贝伦对第三法千年不懈的研究，在身着天之服的现在，小圣杯爱丽斯菲尔已经能够如同触碰常人般正常握住我的手了，她双手紧握住我伸出的手，掌心相交处久违的真实温暖让我沉迷，对方亮晶晶盛满信赖的红眸更是让我恍惚想起了过去的自己，“嗯嗯！一定要让切嗣来使用圣杯才可以啊！” “是啊，使用圣杯的，必须是切嗣才行。” 我闭上眼，将心底那些许复杂的情绪尽数抛开，拉着爱丽斯菲尔的手，走向了结晶封存saber的大厅。 ************************************************************************** 间桐雁夜是狂战士英灵berserker的r……嘛，虽然话是这么说没错，但一度舍弃过魔道的他，实在是有愧于r这个称号。 一度不愿继承家业而拒绝接受魔术传承，到圣杯战争即将开始才临时抱佛脚接受刻印虫强行移植魔术回路，无论从人性角度上来说他如此行动的理由有多么值得人同情，单作为r而言的他果然还是太不够格了。 因为魔力太过浅薄所以没办法召唤到强力英灵，为追求战斗力不得不加入狂化咒文定向召唤了职阶为berserker的狂暴英灵，但berserker对魔力的超高消耗进一步榨干了这位可怜的半吊子魔术师，仿佛陷入了循环噩梦般。 虫子在血管里的疯狂涌动进一步摧残着他风中残烛般的有限生命，即使心里不大愿意承认，但间桐雁夜其实比谁都清楚，他已经活不了太久了。 能撑到assassin、r、r接连退场已经是奇迹般的结果，接下来一旦发生战斗，berserker马上就会榨干他所剩无几的生命，让他带着永远无法了结的夙愿死去吧。 但是……不甘心啊！ 他还没有让远坂时臣那个人渣付出代价，怎么可以就这样死了！让葵小姐、凛、樱都变得这么痛苦，怎么想都是远坂时臣的错啊！ 躁动的情绪带动了体内刻印虫的活跃，间桐雁夜佝偻着咳出带虫的鲜血，眼前直冒的金星让他几乎站立不稳，就在他绝望地以为自己永远没办法报复远坂时臣的时候，天籁之音在他耳边响起了。 “需要我帮你实现愿望吗？只要你愿意和我签订契约并将berserker的令咒转移，远坂时臣一定会为他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他不惜抛妻弃女也要追寻的圣杯，绝对不会落入他手中。” 我与爱丽斯菲尔一同站在穷途末路的雁夜面前，微笑道。 第076章 命运之契 以我所剩无几的良心发誓，我真是出于好心才会帮间桐雁夜一把的。 谁让他看上去太可怜了呢。 之前在与爱丽斯菲尔谋划如何解决剩下英灵时会撇开berserker不考虑，正是因为间桐雁夜搭配上berserker这个组合怎么看都是自灭组合，即使放着不管，对魔力有着巨大需求的berserker迟早都会将间桐雁夜连肉带骨的全部榨干，失去r的供给又找不到下家，berserker自然也就会消失被小圣杯回收。 而我之所以会与爱丽斯菲尔连携而来，正是为了赶在berserker消失前绕开圣杯系统正规流程，将本该消失的berserker强留下来，虽然未必能维持太久，但只要操纵berserker几天时间便足以制约住当前最令我们头疼的archer了。 本来违背圣杯系统将本该回归小圣杯的berserker强留下这种事情，无论我还是爱丽斯菲尔都无法做到，但是在有天之服作为中继连接的现在，我却可以通过爱丽斯菲尔来做到这件“不可能的事情”。只有将能污染其他英灵宝具并划归己用的berserker握在手，才能对抗宝具多到让人想报警的弓兵大挂比。 但我们来的时间似乎太恰巧了，生命力被刻印虫持续压榨成魔力的间桐雁夜已经油尽灯枯，而他濒死之际对远坂时臣的憎恨更是达到了可以被此世之恶接纳的程度。半边出于怜悯半边出于顺势的，我提出了以帮他报复远坂时臣来交换berserker控制权的条件。 结果当然是已经摆明的了，意识到自己也许在下一秒就会倒下永不苏醒的雁夜，迅速同意了我的条件，简直就像是溺水之人紧握住最后一根稻草般，连质疑和寻求保证的闲暇都没有，将令咒过度给爱丽斯菲尔后永远闭上了眼，结束了那充满苦难又曾享受过幸福的一生。 爱丽斯菲尔作为代表着爱因兹贝伦家族魔术巅峰的人造人，不仅是容纳大圣杯降世的小圣杯，更是出类拔萃的r——事实上，但以体内魔术回路质量而言她犹在远坂时臣与肯尼斯这样的天才魔术师之上。 如果不是不谙世事外加爱因兹贝伦不擅长攻击性魔术这两点制约了她的发展，爱丽斯菲尔很有可能会成为在本届圣杯战争中大放异彩的魔术师。甚至连打败所有对手后将成功化为圣杯的自己交还给国家、哦不是交还给爱因兹贝伦也并非不可能。 笑纳下控制berserker的令咒之后，原本暂时控制berserker去跟archer拼个两败俱伤的计划也需要稍作修改了。趁着爱丽斯菲尔安葬间桐雁夜之际，我联系上了卫宫切嗣。 面容冷峻依旧的男子似乎对我怂恿爱丽斯菲尔擅自行动的事情并不惊讶，也没有表现出谴责或怪罪的态度，好像人类那名为怒的情绪早已从他灵魂中消失了似的。了解到目前爱丽斯菲尔已经是berserker实际控制者后，他略微沉默，然后做出了决断。 “让舞弥跟着你们一起行动，如果无法在实力上压制archer，那么就选择远坂时臣作为突破口。必要时，我会用令咒命令saber支援你们。” 目前剩余的四名英灵中，saber与berserker同样受控于我方阵营，在数量上有着绝对性的优势，但实际情况却远没有数字对比来的那么美妙。 saber拥有可观的战斗力，但却与切嗣有严重的原则分歧，绝对不会接受与berserker一起以多欺少这样违背骑士精神的命令，除非动用令咒。爱丽斯菲尔虽然有充足的魔力供给berserker行动，然而丧失理智的狂战士英灵却根本无法指挥自若。想让他去跟archer干一架没问题。想让他去配合saber干死archer，先考虑下他会不会先跟saber干起来再说吧。 而且在英灵单体战力上，对比其他两位英灵来saber与berserker也显然处在明显劣势。以archer职阶降世的英雄王吉尔伽美什是人类最古老的王，拥有着三分之二为神三分之一为人的优越神性，囊括了古往今来所有宝具的『王之财宝』加上威力犹在ex咖喱棒之上的ea，堪称不可战胜，简直是所有英灵中最强的存在，当之无愧的英雄之王。 rider圣乔治没有吉尔伽美什那样夸张的宝具数量，但自带的固有技能也多得让人想要报警……a等级的对魔力与saber完全相同，甚至超越了三骑士职阶之中的archer与r，同样是a的战斗续行让他“只要不受到致命伤就能继续战斗下去”，搭配上宝具幻影战马“抵消一次致命攻击”的效果，就算saber解放咖喱棒也干不死这小强啊！ 更别说还有无效精神干涉的『殉教者之魂c』、在进行防御守护时提升防御能力的『守护骑士a』，只要有地方坐就能骑上去的『骑乘b』战斗时作出对自己最有利动作的『启示c』还有超越了某些小宗教神祗的『神性c』……自带这么多技能你真的不怕被封号吗喂！ 要不是因为被当做圣人来崇拜导致产生了神性这个不明觉厉的技能，刚好会被对神宝具天之锁所克制的话，圣乔治依靠bug级别的战斗续航活活耗光吉尔伽美什王之宝库里所有宝具都不是不可能啊！ 还有他的宝具，屠龙圣剑阿斯卡隆…… 我忍不住瞄了眼自家saber的对魔力说明。 『saber拥有能使魔法阵和瞬间契约大魔术无效化的对魔力。即便是当代最高等级的魔术师也不能用魔术直接伤害到saber。如果主人只使用了一道令咒，他甚至可以对命令进行反抗。因为自身的龙属性，面对“杀龙魔术”时，对魔力有不会充分使用的可能。』 嗯，连“杀龙魔术”都抵抗不了的对魔力，跑去跟屠龙宝刀点击就送、不对是跟屠龙圣剑阿斯卡隆刚正面，怎么想都是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的节奏啊！难怪切嗣在谜之沉默后放弃了同时与rider组开战的想法，他早已看穿了你是个坑货有木有！ 被狂化咒文所污染的berserker因为职阶特性无法使用自身宝具，saber虽然各项数值均衡堪称优秀但对上那两个挂比也终究稍逊一筹，并且还有龙属性这个并没有什么x用却被屠龙圣人乔治克制到死的坑爹属性……果然saber还是跟我们一起愉快的来干archer吧。 待爱丽斯菲尔差不多熟悉berserker后，我与她再度回到城堡，站在像琥珀一样被结晶凝固在中央的saber面前，将修正后先干archer再干rider的战术方针对他重述了一遍。 嗯，没错，是重述，在趁间桐雁夜还没挂掉跑去拐走berserker之前，我和爱丽斯菲尔就已经去慰问过他一次了。 当时这位正直骑士对我试图让爱丽斯菲尔亲上前线并且拐带berserker非常愤怒，就连那张因被r放置y太久而无精打采的脸也变得生动了许多。很显然在骑士守则里，淑女都是用来守护而不是让她们去对敌的，更何况是对阵英灵这样强大又危险的敌人。所以可以预想到的，我被邪魔外道什么的直接喷了一脸。 然而，这并没有什么x用。 要是正义的嘴炮有用，你这个八嘎骑士还会被我冻在这里惨遭放置y吗！ 将与切嗣联系修正后的“archer捕捉计划2.0”简单叙述过后，我也没心思灌心灵鸡汤去开导骑士大人那颗正义之心了。反正现在切嗣手上三个令咒一个都没用，届时就算saber再不愿意，也无法抵抗令咒的强制效力。 archer一死，圣杯还会远吗？想想切嗣拿到圣杯以后许下愿望的样子，都忍不住有点小激动呢。 然而正在摩拳擦掌着准备弄死archer的我万万没想到，本该在计划里等着我们上门去弄死的archer，竟然率先向我们杀了过来。 “胆敢谋划忤逆弑王之事，这份大不敬便是尔等遭受本王裁决的原罪！杂修！” 看见不走寻常路直接用宝具打烂城堡墙壁走进来、浑身金光闪得能够刺瞎doge眼并且一露面就开嘲讽拉足仇恨的archer，我一时间默了。 导演这和剧本上写的根本不一样好吗！ 而且……我瞥了眼跟在archer身后面露愉悦笑容的恶德神父，不由得在心中跟间桐雁夜说了声道歉。看这节奏，貌似被英雄王打开奇妙愉悦开关的麻婆已经捅死师父成功上位，作为奸|夫跟吉尔伽美什这银妇一起愉悦的在一起了！ 雁夜桑，我是真心想帮你弄死远坂时臣报仇的，结果他似乎死的比你还早，果然都是时臣的错啊！ 第077章 命运之契 其实一开始让我去刚archer的时候，我是拒绝的，因为你不能让我刚我就去刚，第一我要先准备一下，不然一个照面就被揍趴的结果出来读者肯定要骂我，根本就没有这样的主角，弱得跟加过特技一样。 同样是被中二之王用王之财宝激射一脸，有ex宝具天之服护身又主动撑开防御魔术的爱丽斯菲尔并无大碍，作为主要攻击目标的我却被弄得灰头土脸。因为三位英灵战死被小圣杯回收的缘故，我距离完全降世又更近了一步，看上去与实质无异的投影身体也与此世更为契合了些。 也正因为此，当那些形状各异却同样带着金色闪耀光效的宝具向我袭来之时，虚幻身体瞬间被打得溃散不成形，就像不断被投入石子的水中倒影般，水没事，水面的倒影却被阵阵涟漪激得七零八落。 ……虽然传递到我感官里只剩下些许钝痛，但身体被射成稀巴烂的视觉效果也不是一般的糟糕好吧！ 我们是被archer组奇袭打了个措手不及，但在此留下了使魔与监视器双重保险的切嗣自然很快发现大本营起火，毫无迟疑地使用令咒，命令saber迎战来敌。 得到saber的支援后，我与爱丽斯菲尔的情况稍微好转了些许，作为人类有古老也是最傲慢的王者，吉尔伽美什在拥有最多数量宝具的同时也因其高傲而没能将某种兵器使用到极致。纵使宝具本身质量极高，却也被有着令咒魔力增幅的saber挥剑击落，随着剑身延展出去的剑芒甚至开始向archer逼近。 在三番两次被saber剑芒挑衅后，愤怒的最古之王调转枪头，将『王之财宝』开口数量扩大到最大并锁定saber为主要攻击目标，茫茫多的刀枪剑戟伴着耀眼金光飞驰而至，瞬间将saber压制得只得回护自身毫无攻击之力。 也是托saber吸引了大部分仇恨的福，我终于从被射得溃不成形地狱中解放出了出来，虽然『王之财宝』大范围的攻击依然将我与爱丽斯菲尔囊括其中，但较之刚才稀疏太多的武器已经无法完全封锁住我们的行动了。 趁此空隙，我向一边用魔术编制出银丝防御网一边躲避archer宝具投射的爱丽斯菲尔大喊道：“把berserker召唤过来固定住，让我进去！” 喊完之后，我甚至无视刺穿身体带起阵阵波澜的宝具攻击，向爱丽斯菲尔 原本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两句话，爱丽斯菲尔却凭着与我之间那难以言喻的默契秒懂了意思，高举起刻印着鲜红令咒的右手，将berserker召唤到了身前，“遵循令咒的命令，来到我身前守护我，berserker！” 紧随其后，爱丽斯菲尔手上红光一闪，马上又使用了第二道令咒，将躁动不安试图上前攻击archer的berserker定在了当场，“berserker，我以令咒命令你，固守在我身前不准离开！” 两枚令咒连发的绝对命令能力，即使是拥有a级对魔力的saber也无法抵挡。僵硬着身体的berserker在发出混杂不甘与怨恨的咆哮，却被令咒拘束在爱丽斯菲尔的身前，徒手握住archer投射过来的宝具，将其黑化后挥舞起来，挡住其他投射而来的宝具。 与此同时，用尽全力奔跑的我也终于跑到了爱丽斯菲尔的面前，与肃穆而立的爱丽斯菲尔双手相握，天之服顿时绽开万千银光，将整个爱因兹贝伦城堡照耀得恍若白昼，甚至在正在战斗的三位英灵也受此强光影响而暂时停战，抬手阻挡住这宇宙爆炸般的刺目银光。 “！！！这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吉尔伽美什是最先察觉到不对的英灵，充斥着大厅的银光不止刺得他睁不开眼，更是争前恐后的从他盔甲缝隙间渗入他身体，强行更改着他身为英灵的属性！ 被冒犯的狂怒与对未知的惊异让他失去了本来就不多的冷静自持，甚至不顾及身为自己r的言峰绮礼就在附近有被误伤到的可能，直接将『王之财宝』火力全开，像机关枪似的直接三百六十度扫射了一圈，“杂修，罪该万死！” 伴随着无数宝具被投射出却无功而返，吉尔伽美什心中不详的直感渐渐加重，尤其当他错愕发现『王之财宝』的开口逐步变少，自己能动用的宝具越来越少时，这份不详被放大到了极点。 怎么回事！他的宝具、他的宝具怎么可能会没有了！ 身为天地间最古最富有的王，吉尔伽美什拥有着自己数之不清的宝具，并且这些宝具数量还会伴随着传说的增加而增长，因此，吉尔伽美什从未设想过自己宝具用竞王之财宝』弹尽粮绝的一天。难以言喻的愤怒与屈辱交织着不安，共同撕咬吞噬着最古之王的理智，他甚至自行打破了‘蝼蚁不配见识到ea光辉’的诺言，伸手准备抽出自己最强的宝具来毁灭眼前令他厌恶的一切！ “在这开天辟地毁灭世界的一击下化作尘埃吧该死的蝼蚁们！enumaelish·开天辟地乖离之星！！！！！” 熟悉的ea剑柄触感为吉尔伽美什带来了无穷的自信，仿佛手握ea便掌握了整个世界的权柄，他高举起拥有切裂世界之能的最强宝具，用肆意狂笑来宣泄脑海中多得快将他理智全部挤压掉的愤怒狂躁，“一切都将结束，这就是你们触犯王的代价！哈哈哈哈！” 吉尔伽美什手中的螺旋剑开始自转，带动着足以切裂空间的恐怖风压，但吉尔伽美什的笑声却在即将到达最高点时戛然而止……他抬头注视着不知何时被黑色瘴气污染而停止旋转而ea，表情中满是不可置信。 “这、究竟什么时候……是berserker那疯狗干的吗！” “这样说自己可不太好呢，虽然我也觉得你有时候确实当得上‘疯狗’这个雅号。”身着天之服的‘我’对他如是嘲笑道，同时混合了我与爱丽斯菲尔声线的声音听上去总感觉像加了特技，“吉尔伽美什哟，好好看看你现在的样子……berserker，不就是你吗？” “！！！！！！” 吉尔伽美什终于注意到了，从自己盔甲缝隙中、不，准确说是从他自己身上飘散出的黑色瘴气，与之前被他蔑称为疯狗的berserker如出一辙，一样的污秽不堪入目。 狂怒终于冲破了理智的最后一道栅栏，在失去理智同时也丧失掉最古之王骄傲矜持的吉尔伽美什向‘我’冲刺过来，盔甲下扭曲变形仿佛恶鬼利爪般的双手在虚空中挥舞，像是试图拔出什么宝具却失败了的样子，然而濒临疯狂的吉尔伽美什却并未发现自己手中空无一物的事实，挥舞着空无一物的双手，作出了向‘我’斩击的动作。 berserker职阶特性：英灵因受到狂化咒文影响而失去理智变得无法交流，同时失去了使用宝具以及主动性技能的能力，仅有被动技能有效。而相对的，其能力数值大幅上升，可以发挥出比本身更强的战斗力。 仅适用于berserker的狂化咒文本来是利弊各半的东西，对于宝具不怎么强力自身能力数值却颇为可观的英灵来说，狂化后变得比原来更强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只不过对于完全靠宝具刷存在以至于让大家都忘掉他悲剧能力数值的吉尔伽美什来说嘛…… 呵呵，一路走好！ 理所当然的，他被saber与berserker阻拦了下来，哦不对，这时候应该说是前berserker、现任archer了才对。 吉尔伽美什作为最强英灵、“破格从者”的能力实在太强了，哪怕自身能力数值并不出彩，但应有尽有的宝具却足以让他笑傲众英灵，成为当之无愧的“英雄之王”。 正是因为吉尔伽美什这一“认真起来任何英灵都无法战胜”的属性，我才从未想过要在正面战胜这位英雄王。之前千方百计想把狂战士英灵berserker弄到手，就是打得将吉尔伽美什职阶转换的主意。 战斗力基本靠宝具的英雄王足以适应任何职阶，但惟独封印宝具的berserker职阶是他最大的克星。原本英灵的职阶在被召唤出来的那一刹那便注定无法更改了，不过让身为小圣杯的爱丽斯菲尔来操作再加上我的里应外合，在一定程度上篡改圣杯系统规则并不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目送着面目狰狞已经扭曲如地狱恶鬼的英雄王被saber一剑捅死，以berserker这个与他相性作为不符的职阶屈辱死去后，今晚这场遭遇archer组突袭的恶战终于以绝地反转为结局收场。我扫了眼都快被英灵们打成废墟的爱因兹贝伦城堡，发现喜欢晨跑顺便艹大树的某恶德神父果然早已跑没影后，放弃了斩草除根的想法。 因为……saber与前任berserker现任archer一不小心对上了眼，就根本停不下来了！ “——兰、兰斯洛特卿，怎么会是你！” 第078章 命运之契 saber表示非常震惊，满脸都是‘卧槽说好的一起当天使你却偷偷堕落成了新奥尔良烤翅’，显然对于兰斯洛特这样足以留名青史的骑士以berserker职阶出现感到不可思议。 #我的湖之骑士变成疯狗还喜欢追着我咬怎么办在线急等# saber这边心塞塞的脸色不好看，另一边同样脸色阴郁的前任berserker现任archer却更心塞。如果不是因太过好奇这对君臣相见会摩擦出何样火花而探听了对方内心活动，我都险些被湖之骑士这满脸国仇家恨不共戴天爹死娘改嫁还ntr了我青梅竹马的忧郁给骗了过去。 #我凑突然见到亚瑟了肿么办会被清算ntr她王后的事情吗但是我们是真爱不能烧啊# 除了上面这段不加标点一口气读下来少掉半条命的脑内活动以外，还有#亚瑟王不可能是男孩她和王后明明是百合#的弹幕在疯狂刷屏，看起来好不容易找回来的理智又快要离家出走的样子。 嗯，在生前猛然发现自己敬重并为之效忠的王者其实是个女孩已经足够惊吓了，好不容易做好心理建设接受‘亚瑟王是女孩纸’这一设定后，又见到了帅气蓝孩纸版的亚瑟王……我完全可以想象到，兰斯洛特的心中几乎是崩溃的。 在被脑内暴走小剧场以及亚瑟王不可能是男孩的弹幕疯狂刷屏后，兰斯洛特深深吸了一口气，单膝跪地向saber行了君臣之礼，“……很荣幸能在千年后再次遇见您，吾王。” 话音刚落，不等saber回话他便自行站了起来，从虚空中抽出了之前因身为berserker职阶而无法使用的宝具『无毁的湖光』，持剑以古骑士平等挑战的礼仪向saber邀战，“请原谅我的无礼，吾王。既然以英灵之身受人御使，自当为现在的主君奉现到底。” #而且最重要的是我压根没办法把你带入曾经侍奉过的亚瑟王角色，因为亚瑟王她是女孩啊！# 面色沉稳而严肃的湖之骑士在内心中咆哮道。 saber闻言一怔，下意识地转过头将目光投向了正在逐渐解体的我与爱丽斯菲尔这边，并不愚钝的他很快明白的兰斯洛特话中意思——因为r既得利益的需要，他与兰斯洛特之中必须有一个死在这里，以满足让大圣杯降临所需的魔力要求。 哪怕一口吞下了吉尔伽美什这枚大补丸，要让大圣杯在现世完全显现的魔力依然不足，我与爱丽斯菲尔的逐渐分体正是魔力不足的证明。但一个顶俩的吉尔伽美什确实已经让小圣杯到达了即将满溢的顶峰状态，只要在吞噬掉任意一个英灵便足以达到要求。 在这样圣杯唾手可得的情况下，想让我和爱丽斯菲尔放弃眼前这俩香饽饽转去啃rider那根硬骨头是不可能的事情。爱丽斯菲尔还剩余一枚令咒，而切嗣则有两枚，无论要让saber还是兰斯洛特自杀满足大圣杯魔力需求都是易如反掌的事情。 大概兰斯洛特也正是看穿了他和saber之间必须死掉一个的事实，才会主动向saber发出邀战的吧。毕竟对于重视名誉恪守戒律的骑士来说，与其被令咒命令自杀屈辱地返回英灵座，倒不如痛痛快快来场厮杀，以符合骑士身份的方式战死呢。 saber此刻也从初见兰斯洛特的惊讶与激动中冷静了下来，正确认识到彼此间都身处于千年后的事实。猛然见到旧友的冲击让他一时间产生了时空错乱感，但最终还是很快冷静了下来，意识到此时他不是英格兰的亚瑟王、兰斯洛特也不是他麾下的圆桌骑士之首了。 他是saber，而对方是archer，是魔术师为了完成大圣杯而从英灵座中召唤到现世的。出于骑士道义，他们应该效忠于现在的主君为完成大圣杯所缺的最后一份魔力奉献；出于骑士荣耀，他们也无法接受自己被命令自杀带着遗憾回归英灵座的死亡。 缠绕在圣剑上的风王结界伴随空间震荡被解开，在历史上留下过赫赫威名的『誓约胜利之剑』终于绽放出了与之相符的耀眼光芒。仿佛要与之共鸣一般，兰斯洛特手中『无毁的湖光』也开始闪耀出月下湖水般清冽的冷光，但因为archer并不加成剑系兵器的缘故，在威势上终究还是被saber压过了一头。 “啊拉，不需要阻止他们吗？”与我分体后渐渐重新掌控住身体的爱丽斯菲尔歪过头，指着另一边已经酣战在了一起的两名骑士，“这里让saber进行无谓的消耗没必要啊，待会还要应付rider可能的阻挠……明明让我用令咒命令archer自杀就好了嘛。” 我瞥了眼激战在一起火光四溅无论那方都未因旧日情谊而留手的两位英灵，冲表情变冷酷了些的爱丽斯菲尔摇摇头，“算了，就让他们打去吧，要不了多久就会结束。再说，切嗣赶过来也需要时间，到时候如果还没分出胜负再用令咒也不迟。” “比起这个，爱丽你现在不该更高兴点么？你的愿望马上就能实现，马上就能将变成圣杯的自己献给切嗣了哦。” 口上与爱丽斯菲尔谈笑依旧，我此刻的心情却变沉重了许多。刚才强行进入爱丽斯菲尔体内让我与她不少感知都联动到了一起，大概也正是因此，她不免受了些许此世之恶的影响，随口说出命令英灵自杀这样以往会让她皱眉的残忍话题，本人还不自知。 而且……我也终于意识到了，从来到这个世界开始就变得有点不大正常的自己。性格上产生变化并不奇怪，但如果是因外力而导致自己性格变化还不自知的话，那问题就严重多了。 果然还是太大意了吗？真没想到在本体尚未真正到来之前我也会受到下位世界影响……此世之恶，汇聚了这个世界上所有的负面情绪和罪恶的集合体，竟然能在不经意间影响到我也是不可小觑啊。 更糟糕的是，似乎此世之恶到现在为止依然在左右着我的情绪，哪怕身临其境的看着两位有名英灵在面前激战，也无法产生出激动亦或者燃的感觉，反倒不断冷淡计算着究竟是吃掉saber更补还是吃掉兰斯洛特更补…… 真是糟糕的世界，看来完成任务后还是尽快从这里离开吧，再待下去真不知道会不会对我产生永久性的影响。我不反感变得成熟起来，但却也绝对不愿意以被此世之恶污染的方式‘成长’。 为了甩开因意识到此世之恶影响而变得更糟糕的情绪，我将关注转移到了正在奋力战斗的两名英灵身上，并努力地克制着脑内产生‘到底那只英灵更好吃’的滑稽对比。 唔……在这样打下去的话，最后肯定是saber胜利了吧。我漠然想到。 作为一个生前就以用剑而闻名的骑士，毫无疑问兰斯洛特与剑士英灵saber这一职阶有着最高的相性，但很可惜，本次的saber被他家老大亚瑟王也抢先注册了……所以刚才在saber脸上写满‘卧槽兰斯洛特你怎么堕落成berserker’的震惊时，我都有点想上去糊他一脸，帮委屈的湖之骑士回答一句‘特么要不是你抢注saber商标的话老子会堕落成berserker么！’ 不过话说回来，因为兰斯洛特生前围绕王后“桂妮维亚”的犹疑而陷入狂躁的次数并不少（知道疑神疑鬼就别去ntr你家老大的魂淡！），因此他和berserker这一狂战士职阶也同样有不错的相性。当然，直接封印到无悔湖光并且降低各项技能效果的berserker直接肯定还是比不上saber的。 但是这又有什么办法呢，根本不可能是男孩的魂淡亚瑟把saber抢注了啊！真是糟糕的世界，看来完成任务后还是尽快从这里离开吧，再待下去真不知道会不会对我产生永久性的影响。我不反感变得成熟起来，但却也绝对不愿意以被此世之恶污染的方式‘成长’。 为了甩开因意识到此世之恶影响而变得更糟糕的情绪，我将关注转移到了正在奋力战斗的两名英灵身上，并努力地克制着脑内产生‘到底那只英灵更好吃’的滑稽对比。 唔……在这样打下去的话，最后肯定是saber胜利了吧。我漠然想到。 作为一个生前就以用剑而闻名的骑士，毫无疑问兰斯洛特与剑士英灵saber这一职阶有着最高的相性，但很可惜，本次的saber被他家老大亚瑟王也抢先注册了……所以刚才在saber脸上写满‘卧槽兰斯洛特你怎么堕落成berserker’的震惊时，我都有点想上去糊他一脸，帮委屈的湖之骑士回答一句‘特么要不是你抢注saber商标的话老子会堕落成berserker么！’ 不过话说回来，因为兰斯洛特生前围 第79章 命运之契 伴随着兰斯洛特的阵亡，天之服上的第五个“孔”终于亮起，控制不住满溢而出的魔力从爱丽斯菲尔体内奔涌而出，在她身周形成了强烈的气旋，甚至逼迫得saber也不敢靠近她身边，只能站在数米之外惊愕看着那金银光交错间的若隐若现的金色圣杯—— “不用怀疑，那就是圣杯。”我深深吸了一口气，周围充斥着魔力的空气也变得甘美清冽，不同于saber感受到那充满魄力威压的抗拒，此刻从爱丽斯菲尔身上所传来的，是有着致命吸引力的无声邀请。 那是连接小圣杯与大圣杯之间的“通道”，是藉由五位英灵阵亡所贡献的庞大魔力强行打破次元壁所产生的缝隙，直觉告诉我，当这一通道打开到最大时，无论大圣杯还是我的本体都能顺利降临到这个世界上。 当然，那藏在大圣杯之内将其污染了“此世之恶”，肯定也会顺着这一通道来到现世……不，哪怕只是缝隙被打开了一点点的现在，万亿人类的负面情绪也疯狂逆向涌入通道，一刻都不停歇地壮大着“此世之恶”。 称得上幸运的是，因现在还是爱丽斯菲尔作为小圣杯正在打开这一“通道”的缘故，此世之恶暂时还没办法从这点缝隙中溜出来，所以光从卖相上来看，漂浮在爱丽斯菲尔头上虚无飘渺的金色大杯子毫无疑问是极好的。 非常有神圣至宝的卖相，只要此世之恶的黑泥不从圣杯中溢出，谁都无法才想到凛然神圣的圣杯内部早已被污染得污秽不堪了吧。 用余光扫了眼满脸赞叹的直神经骑士saber，果然被圣杯宝相庄严的卖相唬住了，丝毫没有意识到当初韦伯跑到爱因兹贝伦城堡中所说的那番天方夜谭才是事实呢。 在吉尔伽美什惨遭暗算从archer强行洗天赋转职berserker又被saber干死后，我便立刻通知了切嗣可以放弃对rider组的监视，现在已经不是伺机暗杀肯尼斯为圣杯凑魔力的时候了，比起监视rider和肯尼斯的动向，趁他们尚未发现圣杯提前降世之前就来此等待迎接圣杯显然更好。 本来要完成大圣杯降临的仪式，最好是要在冬木市的魔术灵脉上进行，天生有汇聚魔力效果的灵脉宝地能有效加快小圣杯打开通道的速度，并更加稳固通道强度以大圣杯保证可以顺利降世。 但冬木市有名的三大魔术灵脉，也就是柳洞寺、冬木教会、远坂府邸这三个地方在魔术师的世界中早已人尽皆知。我敢保证，即使是肯尼斯那学院派的腐朽做派也会排出使魔监视三处灵脉动向。若在这些地方进行仪式，肯尼斯必然会在得到消息后第一时间前来抢夺胜利果实。 说实话我不太在意最后得到圣杯的究竟是谁，比起这种小事我更在意如何顺利让圣杯降世。不过既然在之前就已经承诺过爱丽斯菲尔会让切嗣得到圣杯，那稍微让步一点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吧。 毕竟比起肯尼斯那样单纯为了自身与家族荣誉而参战、实际上并没有太强烈愿望亟需圣杯实现的无聊人士而言，我在心中果然还是更倾向于将一切信念都押注在圣杯上的切嗣呢。 说曹操曹操到，在爱丽斯菲尔头顶圣杯从虚影渐渐转实、而她本人却一点点灵子化濒临的最后时刻，被我通知之后便立刻赶来的卫宫切嗣终于到了。 目睹着自己深爱着同时也深爱着自己的妻子逐渐消失，自己万分渴求的圣杯又随着妻子的消失逐渐显现，这位理智与情感发生剧烈冲突的男人终于表现出了面瘫以外的表情，似笑而非笑，既像是夙愿即将达成前的若狂欣喜，又好似信念被动摇到濒临崩溃的枯木死灰。 他梦寐以求的圣杯马上就将到手了。 他不愿失去的妻子马上就要消失了。 站在悬崖边，半边身体置于乐园半边身体靠近深渊的男人，露出了哭一般的笑容、亦或是强作笑样的哭泣。 “爱丽……”他颤声着伸出手，克服着那庞大魔力所带来的压力，一步一步走到爱丽斯菲尔身前，似是想触碰下越发虚无缥缈的妻子，然而物质的身体却直接穿过了小圣杯灵子化的身影，“爱丽、爱丽——” 千言万语全部哽在喉中无法吐露、只能一声声呼唤着爱妻名字的他究竟想说些什么呢？是‘圣杯什么不要了我带着你离开隐居’，还是‘对不起为了贯彻践行我的正义不得不舍弃到你’？ 又或者……他弑父杀师时所强压下的悲痛尽数爆发，在即将失去爱妻的这一刻将他逼到了崩溃边缘，无意识呢喃出对方名字来寻求些许被拯救的慰藉？ “要告别的话，请千万抓紧时间哦，亲爱的r。圣杯降临的仪式已经无法逆转，虽然我也很遗憾爱丽斯菲尔即将消失，但能变成圣杯为你所用可是她的毕生所愿。” 我异常煞风景地突兀开口，即是想提醒下切嗣别在这最后关头感情用事导致前功尽弃，也是代替灵子化无法开口言语的爱丽斯菲尔表露心迹。 无论切嗣在心中压下了多少对爱丽斯菲尔的愧疚不忍，但作为一个注定要为爱因兹贝伦家族圣杯事业奉献出一切的人造人，爱丽斯菲尔对自己与切嗣的相遇相识相知相爱是近乎于感激的呢。 既然作为小圣杯是她与生俱来的宿命，那么能被自己深爱亦深爱自己的男人使用，是她身为爱丽斯菲尔与小圣杯所能享受到的最大幸福了。 身体越来越透明面容逐渐模糊的女子朝向丈夫露出了此生中最灿烂的笑颜，然后驱动着本该无法行动的身体，做出了一个拥抱对方的动作。 然后，用无言的唇语，一字一顿地说道： “照顾好伊莉雅。还有，实现愿望以后，对自己好一点……切嗣，我爱你。” 用最后的笑容惊艳到丈夫后，爱丽斯菲尔无比满足地闭上了眼睛，早已消散在即全凭意志维持的身体涣然冰释，变作星点金粉，在天之服的引导温柔包裹住圣杯，用自己的消失，孕育着圣杯的降世。 当天之服落下之时，天地间已经再无曾叫爱丽斯菲尔的那位女子，只余下金辉照耀夜空魔力浩然的纯金色圣杯。 啪、啪、啪—— 感受着某些久违的实质开始回归，我不由自主地鼓起了掌，用幻影般空洞的双手，第一次在这个世界上制造出了声音，“恭喜恭喜，我的r哟，您就是本次圣杯战争的胜利者！理所当然的，最后的胜利品、能实现一切愿望的圣杯，也归您所有！” 我的突然鼓掌惊醒了发怔的切嗣，刚才还沉浸于妻子消失悲痛中的男人以常人难以想象的意志力压下了情绪，又恢复成了机械版冷淡的表情，抬头仰望着缓缓落下的圣杯，轻声道：“这就是圣杯……能实现所有愿望的满愿机……” “嗯，就是这样。无论什么愿望，圣杯都能为您实现，只要有足够的意志来驱动这庞大的魔力，即便是想逆转因果找回与妻女一起和睦生活的日子也并非不可能。”我看向卫宫切嗣瞬间缩小的瞳孔，“怎么样？愿意用仅有一次的许愿机会，换回与妻子女儿之间的快乐吗？” 对此，切嗣只是冷漠地盯了我三秒，然后我耸耸肩表示知道，问出了下一个问题，“好吧，那么请容许我最后一次提问，卫宫切嗣，在使用圣杯前你愿意与我缔结契约，由我来为你实现愿望吗？” 切嗣依然不言不语，那冷冰冰地盯着我，目光像是再盯一个萨比。 “好好好，我明白了，你依然选择了圣杯。这并没有问题，我也衷心祝愿圣杯能实现你的愿望，以你『希望的方式』。”我摊手微笑道，表示自己已经尽力“因为……在许愿之前，你大概需要恶补下接受圣杯的副作用才行哦。” 我指着天空中不知何时开始溢出污黑泥浆的圣杯，满脸『我才没有欺骗你你问我我肯定会说』的无辜，“如果r您不希望自己愿望以最恶劣方式实现的话，也许需要先处理下满溢而出的此世之恶？” 当然，这是彻彻底底的废话。因为倾盆而下的黑泥，瞬间将表情转入美妙绝望的卫宫切嗣、以及错愕不及完全没预料到事情会这样神展开的saber给吞噬了。 “此世之恶……”我注视着源源不断从圣杯中流出，污染着周围环境摧毁掉一切生机的污秽黑泥，冷笑道，“久仰大名了呢。” 迅速蔓延开的无尽黑泥中，咕噜咕噜冒起了十几个气泡，仿佛在用某种声波外语言与我交流。我寻思一阵后，自己主动跨入了黑泥之中，一步一印，走向不断涌出黑泥的源头圣杯。 第080章 命运之契 圣杯内部究竟是什么样子的？这一问题被无数魔术师设想探究，但大概无论哪个魔术师都没能想到，大圣杯的内侧，只有“虚无”。 作为最纯粹魔力的聚合，外在被定义为杯状物体的圣杯其实并没有实质，它不过是保管已死的灵魂的器具，是单纯储蓄魔力并稳定住“大圣杯”与现世之间联系的魔力通道。混沌而无色的圣杯实际上庞大到让人难以想象程度的魔力，是爱因兹贝伦夙愿第三魔法实现的必要设备。 所谓实现一切愿望的能力，其实也依赖于第三法『灵魂的物质化』，打破灵子与粒子之间的界限，将无形之魔力转变为有形之物质。倘若许愿对象是此世存在之物，无论稀有罕见到何等程度，都能藉由第三法成功将其显现。 拘泥于手段忘却掉初衷的爱因兹贝伦现在只想完成第三法『灵魂的物质化』，远坂一族则寄希望于在第三法完成的那一瞬间窥视根源之涡的真相，间桐曾经想将圣杯储集的庞大魔力用于改造世界使其更加美好，但漫长的时光磨灭了他们的初愿，现在为活下去不择手段的间桐脏砚渴求圣杯也只是为获得永恒生命罢了。 所以圣杯『能实现胜利者愿望』这个宣传本身就很微妙，对爱因兹贝伦、远坂以及间桐三家来说，圣杯的确能实现他们代代传递数百年的愿望，但对于卫宫切嗣这样渴望着和平等虚幻之物的人来说，圣杯从一开始就是巨大的骗局。 圣杯能让世界和平吗？当然不可能，虽然从魔术灵脉中储集再吸纳英灵灵魂所聚合的魔力非常惊人，但也绝对没厉害到能同时影响到全世界人类的程度，要在一瞬间改变整个人类的意志，那简直等同于要在力量上让身为人类潜意识集合体的『阿赖耶识』屈服。 这可能吗？当然不可能。作为本世界两大抑制力之一、地位甚至等同于星球意志盖亚的阿赖耶识是全人类意志的集合，对抗祂即等于与包括自身在内的所有人类相对抗，圣杯并没有与阿赖耶识相抗衡的魔力，卫宫切嗣也不具备扭转全人类意志的可能。 这已经超越了人类所能引发奇迹的范畴，是不折不扣的“神迹”。只有神祗才能做到的“神迹”，必然是第三法无法触及的领域。 若是将范围缩小一点，只祈求『日本地区和平』的话，也许圣杯还能以一次覆盖日本全境的催眠暗示将其实现。当然，这并没有什么x用，无非就是让日本正式变成11区而已，毕竟这世界上的其他国家可不会因这一岛国开始全民脑抽热爱和平而跟着一起脑抽啊。 更何况……现在的圣杯，早已被此世之恶污染得不成样子了。 本该混沌而无色的圣杯内侧堆满了污浊的黑泥，将人类所有负面意识集合起来的“此世之恶”在一定程度上拥有了阿赖耶识的部分力量，其污染连作为第三法载体的圣杯也无法抗拒。越是靠近圣杯核心，我便越能感受到周身那惊人的恶意，生老病死怨憎爱离……人类有史以来所承受的所有苦难，有史以来所累积的所有恶意，全部在此堆积，试图将所有外来者拖入与他们一样的痛苦中。 如果靠近黑泥的是此世之人，必然会在此时承受到难以忍受的痛苦吧，不但是来自*的烧灼痛觉，更来自于精神上的摧残。可惜对于拥有了更高位力量的我来说，这区区一个世界的恶意根本无法侵入我的身体。 与我双脚所接触的黑泥以眨眼的速度变成了纯黑色结晶体，不再翻涌躁动的黑泥在结晶后竟然有了诡异的美感，伴随着我一路走来的脚步，一条黑曜石般美丽的道路正在向前蜿蜒。 “进入、进入——让我们进入——带我们出去——” 即使明知道无法侵入我的身体，也依然不放弃寄宿在我身上一起离开去污染其他世界么？我轻叹一口气，果然不愧是此世之恶，贪婪到飞蛾扑火的程度也不愿放弃。 不愿与这些污浊意识接触更多的我加快了脚步，最终止步于爱丽斯菲尔所化的金色圣杯下——当然，源源不断涌出黑泥并被其包裹的圣杯早已没有神圣光辉可言，甚至连杯状外形也看不出来，仰头望去简直就像是个没被关上的水龙头。 就在我仰望圣杯的时候，无处不在的黑泥汇聚成了人的形态，伸出冰凉而油腻的双手从后搂住我，虽然双手顷刻之间就被逆化成黑色结晶体也不松开，蠕动着似乎是嘴巴的部位呢喃道：“带我离开……我已经迫不及待想诞生在这个世界，想看见更多世界……” 当我回头之时，黑泥所汇聚的人形早已变成黑曜石人像，但广袤到要不见边际的黑泥很快又堆砌出了下一个人形，继续向我扑来，“带我离开、让我诞生……” “真是抱歉，我可没有与你废话的兴趣呢。”我冷漠地扫视了一圈黑泥，“要知道，你恶心到连让我践踏的兴趣都提不起来，要不是留你还有用……滚开！” 缠在我身上的晶体人像瞬间炸裂成碎块，原本只影响到我周身的力量也暴走起来，自我脚下为圆点迅速蔓延，将一大片涌动的黑泥变作结晶。将碍事的此世之恶驱逐到一遍后，我小心翼翼地双手捧出了深蓝色剑鞘。 ——那是阿瓦隆，原属于saber既是宝具也是圣遗物的奇妙宝物，原本作为概念武装被封存在爱丽斯菲尔的体内，以延缓其人类机能退化的速度。为了承载不存在于这个世界的异界力量，我选择了阿瓦隆作为容器，从爱丽斯菲尔那夺走了阿瓦隆，正是作为补偿，我拿来了天之服让爱丽斯菲尔能更久的作为人类行动。 而现在，已经到将阿瓦隆内部“那个”放出来的时候了。 我将剑鞘上抛，不偏不倚地扔进了黑泥涌出的出口、也就是圣杯之中。似乎感受到之前将它们结晶化庇护我的力量已经离开，刚才被逼退到百米外的黑泥又流了过来，并且这次成功漫过了我小腿，大喜过望的黑泥越来越多，大有要将我淹没吞噬之势。 但我却对自身隐约陷入的危机没有丝毫察觉，只忘我地看着天，看着在圣杯中一点点破开外壳、开始疯狂生长的黑色树苗。 然后我近乎于蔑视地低下头，对黑泥嗤笑一声，“感到荣幸吧，像你这样污秽的东西也能成为新世界的基石……不，应该说是为参天大树提供养料的腐烂土壤才对。” 话音落下的那一瞬，此世之恶便好似察觉到了什么，更加疯狂地试图吞没我。但它还是太晚了，从圣杯中的巨大引力将它逆向吸了回去，刚才还漫天盖地无处不在的黑泥，仿佛时光倒流般顷刻被逆吸回圣杯之中，成为了孕育“那个”的养料。 在黑色树苗疯狂生长的同时，之前一度被黑泥所覆盖的土地终于重见天日。即便所有黑泥都奇迹般消失，但流过之处生机灭绝寸草不生的影响终究还是留下了，让人无法欺骗自己刚才的一切都只是幻觉。 瞥了眼曾被黑泥所吞噬又幸运没被吸入圣杯里的卫宫切嗣与saber，我也不得不感慨主角这种生物的旺盛生命力了。放下这俩一时半会醒不过来的幸运家伙不管，我将目光继续放回到了依然在疯狂生长的黑色大树上。 但是，这个世界似乎不想让我太过顺利，捣乱者很快出现，一直被我排斥在计划之外的rider组终于发现圣杯提前降世并赶来。肯尼斯瞪目结舌地看着黑树，一贯从容自若的做派被丢到了九霄云外，“圣杯……在哪？” “圣杯？你要圣杯的话，那里就是哦。”我态度温和地指了指黑树，“看来和你想象中的圣杯样子差异有点大？不用在意，无论变成什么样子，那都是圣杯没错——从许愿这个功能上来说。” “而且，比起之前那个只能实现‘奇迹’的劣等品，现在这个即将连通神之领域实现‘神迹’的圣杯，不是更棒一些吗？” 我看着肯尼斯变幻莫测的脸色，噗嗤笑了。 无法用此世语言所描述的“那个”正是我带到这世界来的种子、用来打开通往神之次元通道的种子。目光局限于此世的魔术师们充其量只能看见此世的根源，因而认为世界上没有传统意义上的神。但在更高位的世界，神，却是实际存在的。 将通道打开也正是来此之前那位神交给我的任务，优先级更在身为孵化者的本职工作之上，甚至连我以没有实体方式投影到这个世界，也都是神的启示。 在这个世界上，还有比圣杯与此世之恶更合适的土壤养料了么？ “我曾承诺过爱丽斯菲尔让卫宫切嗣得到向圣杯许愿的机会，而作为诺言的实践，我让他第一个接近了圣杯。”我负手而立，对肯尼斯以及rider笑道。 “但是正如你们所见，现在他并没有恢复自我意识。所以，肯尼斯·艾尔梅洛伊·阿其波卢德，恭喜你，你也同样得到了这一机会。”我微微一顿，然后真心实意怀着崇敬之心说道，“向圣杯许愿吧！我会将你的愿望传递到神之国度，巴利安之神会实现你的愿望！” rider拦下了欲言的肯尼斯，上前一步横剑挡在r身前，喝问道，“阁下何人！” 我毫无畏惧地迎向rider锐利目光，大笑：“真是打着灯笼找蜡烛……为得到圣杯而来的尔等，竟然会在圣杯面前问出此等问题。” “我，就是你们一直寻找渴望的圣杯啊！” 第081章 命运之契 “说起来……在archer和rider之间我会选择让你们留下的理由，你们能猜到么？” 我侧身躲开了rider的斩击，笑眯眯地向rider与肯尼斯发出提问。 由此世之恶所孕育的罪恶之树有着结晶化的漂亮躯干，远远看去简直就像是由黑宝石雕塑而成的绝妙艺术品，些许透明的晶体在月光映照下折射出了醉人光晕。但是当这样美丽的艺术品挥舞树鞭向自己袭来时，感觉肯定就没有那么美妙了。 因无法准确估量出罪恶之树攻击力究竟如何，rider选择了相当谨慎的回防姿态以应对攻击，而看上去如宝石般美丽的树鞭撞在剑刃上真如宝石般脆弱地碎裂时，他凝重的神色也不免变得愕然。 但是他很快就发现了这看似以卵击石的动作并非真的是不自量力，被阿斯卡隆击碎的结晶仿佛封印被解除般又重新恢复成了黑泥的姿态，并且聚拢成人形，摇摇晃晃地向他扑去—— 更糟糕的是，断裂的树干像止不住阀门的水龙头一样，源源不断地喷涌出新的黑泥，逐一变成了眼中闪烁凶光的人形，将他与r围在中间，以丧尸围城般凶恶的姿态围殴上来，让rider根本抽不出空暇去攻击仍在生长变大的罪恶之树。 看见黑泥海战术异常有效的我放下了心，“现在知道了吧，rider作为英灵而言单体战斗确实非常厉害，但缺乏大规模攻击手段，对手人数一多起来还是会感到很苦手吧？虽然不知道你们弄死那几十个assassin需要多少时间，但我这里的黑泥，可是要多少有多少呢。” rider的宝具属于圣物，黑泥汇聚成的人形与之稍一接触便顷刻溃散，然而补充源源不断的黑泥却以成功将rider围困了起来，任凭阿斯卡隆挥舞地如何凌厉，也无法从茫茫多的黑泥人海中硬斩开一条出路。 “开什么玩笑……这样肮脏邪恶的东西，怎么可能是圣杯！”将过大信息量消化老久才消化完的肯尼斯终于从震惊中回过了神，“玷污了第三法的邪魔外道，不要再侮辱圣杯了！谁会向这样比恶魔更糟糕的东西许愿！” 啊拉，似乎我不小心触犯到了对方身为魔术师的骄傲？不过还真是令人生厌的无聊自尊呢，明明同样具有着实现愿望的效用且比传统的圣杯效果更好，又何必执着于这到底是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圣杯呢？ 再说了，你们那挣破头也没能抢到的圣杯，从被此世之恶侵入的那一刻起就早已不复存在了。 本想着捞不着卫宫切嗣这大户也弄个肯尼斯当备胎的我大失所望，难道到头来又是竹篮打水一场空的结局？就算在这个世界中找到契约者的优先级低于巴利安之神交托与我的任务，但忽悠不到契约者干不好qb本职工作也让我非常闹心啊！ “嘭！” 没有丁点多余的言语，不知何时恢复意识的卫宫切嗣直接给了我一发起源弹，附带着『切』与『嗣』两种特性的魔术礼装从背后贯穿我的身体，带着血花从胸前飞出。 几乎就在被起源弹击中的同一瞬间，剧烈的疼痛让我失去了意识。当眼前黑暗渐渐转变为清明时，我所处位置已经从树下变到树冠之上了。 “还真是够狠的啊，切嗣君。”我瞥了眼树冠下那具被起源弹破坏扭曲的尸体——那是数秒前我还在使用的身体。思及此初，语气自然变得有些不善了起来，“将珍贵的魔术礼装用在我身上真的好吗？我可不是那些被射一发起源弹就瞬间爆炸的魔术师。” 起源弹，是将卫宫切嗣其魔术根源从概念具现为武器的魔术礼装，具备了『切』与『嗣』两种特性。切意味着斩断，嗣则是将其重新连接起来，但『切·嗣』与『破坏·修复』的概念又有所不同，一度被改变的东西不会因为重新连接而回归原样。 就像钉在墙上的钉子被拔下来依然会留下孔眼、切断之后又结合起来的线会在结点处有绳结一样，“切而后嗣”的行为，会使对象产生不可逆的“变质”。 这子弹会对“被击中”的对象将切嗣的“起源”具现化。如果命中生物身体的话，那里既没有伤口也没有出血，只是中弹的部位变得像是坏死的旧伤一样。表层看起来像是治愈了，但是神经和毛细血管没有准确再生，丧失了原本的机能。 对于体内魔术回路弥足珍贵的魔术师来说，一旦魔术回路被起源弹破坏再胡乱连接起来，那真是噩梦般的灾难，不但此生再无使用魔术的可能，甚至还会影响到身体的正常机能。有限又威力无穷的起源弹是卫宫切嗣最重要的武器，枪无虚发，每次起源弹的出膛必将意味着一位魔术师的终结。 然而，百战百胜的起源弹却失败了。 哪怕被卫宫切嗣疯了般继续将我射成筛子，一次次更换到新身体中的我都能完好无损重现到他面前，刺激地他再度扣下手中扳机。直到身上携带的两组珍贵起源弹夹尽数耗尽、罪恶之树下七横八纵地淌满了“我”的尸体时，他才终于回想起了自己身为人类而非杀人机器的事实。 机械而无用的攻击停止了下来，这位在我面前鲜有情绪波动的男人，终于露出了不共戴天般的仇恨表情，失控地冲我大吼道：“你到底做了什么！！你把圣杯、把爱丽变成了什么！！！” “……” 我不知道刚才与肯尼斯以及rider间的对话被他听见了多少，不过我也并不介意再重新为切嗣解说一遍。我伸出手拂过着罪恶之树的枝干，动作温柔地恍若爱人间的抚摸，“被爱因兹贝伦所雇用的你，想必对第三魔法，『天之杯』多少也有些了解吧？” “第三法天之杯用小圣杯为孔，打开通道通向储集巨量魔力的大圣杯，藉由大圣杯的魔力来实现自己的愿望——然而，此世之恶污染了圣杯，无论向圣杯许下任何愿望，都会以最恶劣罪残忍的方式实现。于是，现在我将大圣杯的魔力与此世之恶一并作为养料培育出了这颗罪恶之树。这既是人世间一切罪恶的聚集，亦也是通往神之国度的通道。” “目光短浅的魔术师们只看见了圣杯的奇迹，而我则带来了更在其上的『神迹』——切嗣哟，倘若你真想实现那圣杯也不可能实现的愿望，就向遥远天穹之上的神祗虔诚祷告，让神迹显现在这个世界上！” 在rider被黑泥人们缠住、我又浪费掉切嗣十几发起源弹的时间里，罪恶之树已经汲取到了相当多的养分，长大到了遮天盖地的程度……这下子，连树叶也能让树下之人看清，卫宫切嗣、肯尼斯、rider、以及苏醒过来的saber，全都清清楚楚明明看看的看见了。 我相信，在看清罪恶之树上那些形状怪异的黄色树叶究竟是什么时，在场所有人的表情都转变为了反胃恶心，尤其是与这些“树叶”亲密接触过的我。为什么？因为这根本就不是树叶，而是一张张扭曲变形的人脸！ “……此世之恶那混蛋！”我强忍住阵阵上涌的胃酸，狠狠咒骂了一声此世之恶，“竟然养出这么恶心的东西，早知如此就是放血当养料也不会用它！” 这绝对不是我在强行甩锅给此世之恶，罪恶之树上树叶会变成彰显人类所有恶意情绪的人脸这绝壁是此世之恶的错。那位神交给我的种子只是一个进化的概念，是“让所有接触之物进化到物质最高点”的象征。 物质主义进化的极点便是结晶，这点从罪恶之树结晶化的黑色躯干上便能看出，这确实是我拿来“种子”没错。但“种子”成长的形态会受到养料的影响，树叶变成颜艺人脸这样恶意满满的事情，怎么想都是此世之恶的错！ 回想起我刚才强行吹了一波罪恶之树还满脸崇拜地期待着它长大，心中悲伤简直就要逆流成河了……努力克制住想把这颗恶心大树人道毁灭掉的念头，我强行冷静地说道，“虽然与预想中形态有些出入，但这无疑是连接神之次元的通道，放弃破坏它的念头！我绝不会容许！” 卫宫切嗣黝黑无神的双眼里已经瞪得充满血丝，眼神凶恶地仿佛要把我生剥活吞了一般。一想到爱丽斯菲尔所化的圣杯被我搞成这样子，我也略有点小心虚地撇开了头，不再与脸上写堆满“杀我老婆还把我老婆尸体玩成这样”怨愤的男人对视。 在接连被圣杯早已受到此世之恶污染、又被改造成不知会连接到哪位神祗国度通道的消息冲击后，saber与rider这两个原本阵营对立的英灵突然站到了同一战线。默契地对视一眼后，他们都从对方眼中看见了同样的念头与决意—— 无论如何，都不能让这见鬼的罪恶之树再生长下去了！ 风王结界被解开，誓约胜利之剑的光辉将周围照亮得恍若白昼，一举将包围在rider周围的黑泥人形全部斩尽杀绝。与此同时，rider手中的屠龙圣剑阿斯卡隆也蓄力到了极点，向罪恶之树的树冠猛然投掷而出，仿佛划破月夜的流星。 “狂妄！”我一声大喝，右手握拳一捏，堪堪命中罪恶之树的阿斯卡隆被停滞在了与树冠仅有一米之隔的虚空中，在空间被挤压到破碎的波动下，震颤着发出悲鸣。 “大圣杯所储蓄的魔力还有剩余，身为英灵的你们，无法抗拒作为圣杯意志而存在的我！” 我冷眼看向两位面无惧色的英灵，指尖指向已经渐渐遮蔽住月亮的罪恶之树，“并且伴随着通道的逐步打开，我还能借用到那位神的力量——单凭你们，空有一腔正义又能做到什么！” “——那如果，加上我呢？” 熟悉而又陌生的声音蓦然响起，我下意识地转过头，看见了身后不知何时出现的黑发少年。 这声音我太熟悉了，因为哪怕在孵化者一族里也没有比我更熟悉库洛声音的人了。 但这声音同时也太陌生了，因为我从来从来没有听见过，库洛用这样冰冷到不带丁点温度的声音说话——正是有了这样冰冷厌恶的对比，我才终于知道，他以前对我嘲笑、漠视、作弄的态度竟然已经算得上好。 与我同宗同源同貌又比我优秀太多的库洛来到saber面前，向他们伸出了手，态度傲慢地好似施舍，却又惊异地不会让人感到讨厌，就像优秀如他天生就该那样高傲，“你的灵魂很有价值，如果你需要力量，献上你的灵魂与我缔结契约，我会给予你所需求的力量——” “比如，毁掉那边那棵树跟那个笨蛋的力量。” 第082章 命运之契 【如果你需要力量，献上你的灵魂与我缔结契约，我会给予你所需求的力量——比如，毁掉那边那棵树跟那个笨蛋的力量。】 摧毁罪恶之树、截断连接此世与巴利安世界的通道？别开玩笑了！ 库洛话音落下的瞬间，数十枝罪恶之树的树鞭向他与saber所在的方向猛抽过去，速度快得在空中留下道道残影，强劲力道带动呼啸的破空声，与之前为了让rider斩断树枝流出黑泥而发动的自杀攻击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但留心已久的rider却大跨步上前，用高大的身体挡下了袭向二人的树鞭。徒手将这些凝聚着人类最大恶意的枝桠折断后，rider一言不发，直接展开了他作为守护圣人所固有的『守护骑士』！ 将“庇护”这一概念凝练到极致的守护骑士展开时，一层肉眼可见的朦胧白光笼罩在了除rider以外的所有人身上，这是与佛家“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有异曲同工之妙的大无畏奉献精神，是“只要我还没有倒下就绝不容许他们受到伤害”这一决意具现化的结界！ 结界笼罩不允许任何攻击的侵入，而作为代价，所有面向守护结界的攻击与痛苦都将由施术者承受。也就是说，在将碍事的rider踹开之前，我无法攻击到正在缔结契约的库洛与saber，阻挡在我眼前的，是将一切攻击手段都从概念上予以否认、自己不倒下就绝对会守护住身后之人的最强守卫英灵！ 【我愿意……请给予我践行正义，讨伐邪恶的力量！】 动用罪恶之树树鞭几次攻击都徒劳而返，库洛与saber的契约也成功开始缔结，这搞得我火冒三丈，本来对库洛突然冒出来碍事的三分微怒在此世之恶影响下被放大到了十分，右手高举掌心朝天，“不过只是一个顶着乌龟壳子的英灵，真以为我会拿你没办法不成！” 将五位英灵吸收后，大圣杯内贮存的魔力已经将近最高点了，哪怕为孵化出罪恶之树来已经消耗了不少，但剩余魔力的量要压制住rider一个英灵却依然并非难事。庞大的魔力波动扰乱了空间秩序，rider周身空气凝滞到几乎难以流动的地步。 rider承受着四面八方那仿佛要将他挤扁的重压，咬紧牙关对身后的肯尼斯说道：“r，请使用令咒支援！” 直到rider这么一说之后，从发现圣杯战争提前结束神展开接二连三就一直有点接受不能的肯尼斯如梦初醒，也明白了现在绝非吝惜令咒的时候，连续使用了三枚令咒，“rider，我以令咒之名命令你，接下来的战斗必须竭尽所能！” “rider，我以令咒之名命令你，必须将那见鬼的圣杯打败！” “rider，我以令咒之名命令你，不允许在这次战斗中失败！” 作为r象征的令咒，有着『对英灵绝对命令』的魔力，哪怕是违背英灵本身原则的命令，令咒也会控制着英灵身体将其强制执行。 但用来控制英灵行动却并不是令咒唯一的用法，倘若英灵自身意愿与令咒所下命令一致，那么令咒的魔力就不需要内耗在与英灵自身意志争夺身体控制权上，可以作为强化buff增加英灵的战斗力。 接连三道的令咒以各自不同的侧重点切入，寄宿在令咒之上的魔力全面强化了rider，让他一时之间竟然突破了圣杯魔力所凝造的重压，伸手召回了不再受圣杯魔力所压制的屠龙圣剑阿斯卡隆，周身都泛着彰显被令咒所控制状态的红光，战斗意志提升到了极点。 【汝之骨血将为此剑之所供，你的所有敌人都将被此剑燃烧殆尽，正如同它时刻不停息地炙烤着你的灵魂，倘若认同此理，接受此剑，愿意遵循此约，与我签订契约成为编号kr94643的契约者——】 但我并不畏惧在令咒强化下突破了自身实力界限的rider，因为在肯尼斯用令咒强化rider使其能摆脱圣杯魔力桎梏的同时，我也拿出了威力足以击杀rider的杀手锏！ 巴比伦之门金色纹路的光晕在夜空中流淌，勾勒出王之财宝钥匙的轮廓。无数金辉聚拢与我张开的右手之上，曾为吉尔伽美什所拥有的至高宝具『开天辟地乖离之星』在我手上显现，拥有毁天灭地之能的宝剑开始疯狂自转，散发着湮灭一切的虚无气息。 真正的ex宝具『开天辟地乖离之星』当然已经伴随吉尔伽美什的死亡而回归了英灵座，但作为吸收了其魔力的圣杯，在一定程度上可以模拟出这一ex宝具的威力，借用先前吉尔伽美什试图使用ea剑却失败了的气息，足以发动以假乱真的一击！ 因迫切想要尽快打断库洛与saber缔结契约的缘故，我已经没有耐心等到ea剑运转到威力最大的那一刻了，直接以剑为枪向rider投掷了出去。 没有任何防御能挡住这把号称连世界也能切裂的宝剑，ea剑暗红色螺旋气流非常顺利地切入了rider的心脏，弥散着毁灭破灭湮灭能量的ea剑，以摧拉枯朽之势迅速破坏着rider的身体，连灵魂也一起剿灭！ 【我愿意认同此理、接受此剑、愿意此约，以自身骨血为此剑供奉，以灵魂为料供此火燃烧，依此践行我所认定的正义，直至我灵魂被燃烧殆尽的那一刻！】 然而就在我认定rider必死而略松一口气，认为还来得及打断库洛与saber契约的时候，背生双翼身体半透明的白色战马却嘶鸣着向天上冲去，突如其来的战马让我一愣，但当毫发无损的rider挺直身体再度挡在库洛与saber身前的时候，我却恼怒参半地突然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幻影战马，能为rider替死一次的坑爹宝具！ 前一次攻击将先前吉尔伽美什残留气息全部消耗一空后，我已经无力模拟出第二次ea剑的攻击了，现在光想依赖圣杯魔力去压制被令咒强化过三次的rider显然很难，让此世之恶那个欺软怕硬看见rider雄起就怂得不敢出来的货去应战更不现实—— ……果然，只剩下我最不想用的这一种办法了吗？ 我咬着牙把心一横，仰头向高度已经足以遮蔽月亮的罪恶之树树冠大声呐喊：“物质主义之王国的主宰者、伟大巴利安之神！对阻挡神之通道的异端降下神罚吧！” 琉璃色光斑在罪恶之树的树冠汇聚，来自异世界之神的力量通过罪恶之树所打开的窄小通道一点点降临在这个没有神明的世界上，黄晶之金、翡翠之绿、石榴之红、宝钻之银、玛瑙之黑……所有能想象到的结晶体融汇在一起，共同构筑出了只有神才能塑造的神工鬼斧。 【以孵化者库洛之名，认可你的意志！】 当所有晶体凝聚了所有光辉，色彩斑斓无法用言语描述的结晶体终于从树冠上落下，其形状似枪而比枪短，似剑而没有剑柄，明明连开刃的锋利地方都没有，但月光洒在晶石棱角处所折现的寒芒，却锐利到了令人不敢直视的地步！ 神之造物慢悠悠地从树冠自由落体，简直就像楼顶孩童玩闹着扔下的小苹果一般随意，然而正是这好似闲庭漫步的速度，却硬是在rider只能曲起手臂挡在头前成功落下，让他连一步的距离都无法逃离！ 将所有晶体颜色汇聚于一身的短枪或者剑刃与rider手臂接触没有丝毫停顿，依然像在空中那般闲适地自由落下，好似rider那坚韧强健的*比豆腐还要柔软。从手臂间没有丝毫阻塞感地落下，从右眼部位插|入脑中，然后优雅地贯穿大脑而出，落在地上，溅开变成一滩七彩的碎屑。 带着至死都无法理解终结自己生命之物究竟是什么的悲哀，以rider职阶降世的圣乔治，被巴利安之神从楼顶随手扔下的小苹果砸死。 在圣乔治死亡、rider职阶英灵被圣杯所吸收的瞬间，由他所张开守卫身后之人的结界终于破裂。在隔绝内外的结界破碎后，卫宫切嗣与肯尼斯不约而同地对我展开了疯狂的攻击，试图为正在缔结缔约的库洛与saber多争取到哪怕一秒的时间！ 然而，这也只是奢望罢了。 我此刻的身体便是圣杯魔力的显现，只要不再像之前专门让切嗣泄愤时那样刻意收敛，光体表外泄的魔力便足以形成天然防护罩，非英灵攻击不可破，无论是灌注了魔术的子弹还是炼金术所制造的水银魔术礼装都是枉然。 “这样就结束了。”将足以称为天才却不适合参与进英灵之间争斗的两名魔术师撇下，我走到了正与saber额头相抵在缔结契约最后一刻的库洛面前。 摊开手，露出了手心中那一团混乱无序的压缩魔力，虽然攻击力并不强，但用来打断契约过程却足够了，“我不允许任何人妨碍那位大人！即使是库洛你也不行！” “啊，你说得对，这样就结束了。希洛，该醒醒了。” 我顺着声音看去，库洛正半坐在右侧本该空无一人的荒地上，修长的双腿一只曲起一只放直，我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只看见了勾起的唇角。在他的身边，是双手高举誓约胜利之剑全身都燃烧着灼热赤焰、已经蓄力到了极致的saber。 我惶然回头再看，正处在缔结契约重要关头的“库洛”与“saber”，都仿佛遇到阳光的雪人，涣然冰释。 这家伙、这家伙……明明已经完成了契约还用幻术狠狠摆我一道！ 但我现在已经没有去怨愤或者报复的时间了，与库洛缔结契约突破此世力量限制的saber，用积蓄了不知道多久力量的全力一击，向罪恶之树猛斩而去！ “不！！！！” 哪怕明知徒劳，我也如同扑火的飞蛾，瞬移回罪恶之树前，张开双臂试图用渺小的身体为身后之树挡住这烈焰冲天将夜空照耀成赤红的一击。 然后，在炼狱般的炽热中，不断重复着死亡苏生死亡苏生的循环，眼睁睁看着罪恶之树燃烧殆尽。 第083章 命运之契 虽然孵化者的契约在本质上大同小异，都是以透支未来命运力为代价实现契约者愿望顺带开发他们潜力，但这一“透支未来”的代价能支付到何种程度，依然需要具体到操作契约过程的孵化者来决定。 以我为例，至今都没成功过一次的我对此完全没有掌控力，基本透支的都是“下一世”的命运力。也就是说，在愿望实现直到这一世的生命结束后，透支未来的代价才会被收取，对于轮回一次便失去记忆变得不再是前世自己的人类来说，这样的代价几乎可以等同于没有。 这也是我能够理直气壮隐瞒掉契约负面效果、只要对方不问起就绝不主动提及的原因——就算我主动说了，比起虚无缥缈连会转世成什么都无法保证的来世，绝大多数人都会选择让今生愿望得以实现。 但库洛显然已经处在了我只能仰望的层次，我无法用言语来说明他的契约到底多么厉害，但只有一点是毋庸置疑的，库洛能将“透支未来”的程度做到极致，将未来乃至此世后半生的命运压缩到极短的一刹那，让契约者爆发出最绚烂的光彩。 哪怕是想成为神这样荒诞的愿望，他也能实现。当然。在愿望得以实现的下一瞬间，契约者便会为自己的愿望实现而支付代价，将未来完全透支了的人根本没有未来可言，失去未来的人会从存在概念上被抹去，连曾经存在过的痕迹也会被所有人所遗忘。 saber的愿望没有强烈到想成为神支配世界的程度，但距离成神大概也不会太远了。身为孵化者的我能清晰感觉到，他的生命、未来乃至存在都在成为了着滔天怒焰的燃料，按照这样的消耗速度，不需要太久就将被消耗的一干二净了。 ……不过既然是许下了那样的愿望，付出如此惨烈之代价也是理所当然的吧。 要以英灵之身摧毁已经完全降世的大圣杯、还要破坏掉寄宿着异域神明力量的罪恶之树，这可不是将力量增幅个几倍几十倍就能做到的事情，无法超脱于此世规则束缚的话，是无法破坏罪恶之树的呢。 在烈焰中一次次被烧为黑炭又一次次复生到新身体中，*上正体验着极致的痛苦，但我却已经不太在意“痛”这样的感觉了，因为比起身体上的痛苦，意志上连斗志都丧失掉的心如死灰才让我真正感到难过。 被放弃掉了，一事无成的我果然还是让那位大人失望了吗？ 察觉到罪恶之树与巴利安世界之间连接被单方面关闭掉的那一刻，心中骤然泛洪般的苦涩真是无法用贫乏的语言词汇描述出来。 我理智上当然明白，这是因为saber付出巨大代价所得到的巨大力量已经对巴利安世界产生了威胁，如果任由炙烤罪恶之树的烈焰顺着这条通道蔓延到巴利安世界去的话，就是得不偿失的事情了，所以那位神明会切断通道，宁可放弃掉这一个可有可无的下位世界也不自寻麻烦。 但是，理智上明白，也抑制不住心底油然而生的心死之哀啊。 明明曾用那么澄澈的眼睛一直注视着我，明明曾用那么温暖的语言说相信我，为什么一下子，就抽身而去了…… 万千滋味在心中流淌，我的身体正承受着人间至热的烈焰灼烧，然而我的心却冷若十二月的霜降。 此世之恶所产生的扭曲人脸状树叶疯狂哀嚎着被烧成灰烬，罪恶之树晶莹剔透的躯干开始龟裂变形，一点点破碎落下。浓重的无力感与失落涌上心头，不想再回想起和这段时间有关的任何事情，甚至希望学鸵鸟那样把头埋在地缝里，将记忆封存将一切遗忘。 ……明明，一度那么斗志昂扬想要为那位神明鞠躬尽瘁，完成对方交托的重任呢。到头来，我的决心还是变成了一个笑话。 我闭上眼，不再驱使圣杯魔力徒劳抵抗了，放松神经任由身体在漫天的烈焰间自由落体，仿佛遭受到毫无斗志的失落心情牵连一般，我的身体甚至连人形都无法维持住，本能地变回了孵化者本来面貌。 与此同时，不知是因为saber已经耗尽了自己的所有无力为继，还是库洛察觉到次元通道已经从巴利安世界那边被关闭掉，将夜空染红的火焰终于停歇了下来。只有通体包裹火焰仍然止不住碎裂之势的黑色大树，无声记录着曾经惊天火焰的余辉。 以现在的高度摔下去会变成肉泥？那种事情怎么样都无所谓了好吧，反正又不会真正的死掉。摔个稀巴烂然后再换个身体，又是一条好汉……一只好qb。 然而意料之中的落地冲击却并未出现，在堪堪坠地的瞬间，修长的两根手指伸来，以绝对无视了重力加速度的动作捏住我后颈软肉，将从万米高空上落下即将把地上砸出一个大坑的我，捏住了。 我睁开眼，费力地扭头往后看，果然看见了勾起唇角笑容怎么看怎么嘲讽的黑发少年，从他轻启双唇无声变动的口型里，我看出了两个音节。 笨、蛋。 “无路赛！ha☆na☆se！” 刚才还心如死灰大叹生亦何欢死亦何苦的我瞬间炸毛，在库洛手上死命挣扎，但无奈被捏住后颈肉身体悬在空中找不到着力点，扭了半天还是没能从他手上扭下来。 放弃无用折腾后，我自暴自弃地闭上了眼睛，一副装死的样子。库洛既不把我放下来也不管我，只是对旁边的人说道：“这笨蛋我就带走了，以后如无意外，大概我们也不会再见面了。” “就当是临行前提供给契约者的福利，提醒下你，虽然通道破坏后巴利安那位贪得无厌的神明已经无法将触手伸过来了，但你们世界那个叫做此世之恶的东西还苟延馋喘着呢。也许十年二十年后，又会出来兴风作浪。” 库洛瞥了眼到处都有余烬燃烧的周围环境，笑道：“当然，如果你活不到十年二十年后的话，自然也就不用担心了。我不会拯救任何人，除非『强烈的求生意志』正是他们迫切渴望达成的愿望，能成为与我相符的契约人。” “可惜，将未来甚至自己存在都透支得差不多了的你，已经没有契约价值了。好自为之吧，连名字也失去了的少年。” 在发现库洛没有在跟我而是跟他人说话时，我已经偷偷睁开眼睛打量起了和库洛对话的人。 ——那是一个大概*岁的孩子，有着一头被火光照耀成火红色的头发。以及瘦小到让人疑惑是不是饱受虐待营养不良的身体，加上被灰炭弄得灰头土脸的狼狈样子，让我脑子一下子有点转不过来。 库洛什么时候弄了个这样不起眼的契约者？ 我的疑惑，在这个“孩子”抬起头看清他眼睛的那一瞬间消失殆尽。我见过很多抱有正义感、对自己所选道路坚定向前的人，但拥有着这样坚韧眼神、能为践行自己正义付出一切的，我只记得一个。 saber，几分钟之前与库洛缔结契约的英灵。 请原谅我贫乏的想象力，我实在无法还原出他究竟是怎么从威风凛凛的英灵，变成现在这可怜模样的过程。与库洛缔结契约能这辈子的未来都能透支这个道理我懂，但是身体缩水到底是个什么鬼啊！你以为你是被神秘黑衣组织灌下毒药的前高中生侦探后死神小学生吗！ 疯狂的吐槽弹幕在我脑海里刷屏，库洛显然早就放弃了填满我的脑洞，揪着后颈肉就准备拉我一起从这个世界离开了。但是身后传来那沙哑虚弱、还没过变声期的少年声音，却让库洛稍顿下了离开的脚步。 “能知道，你们……的名字吗？” “库洛，和希洛。” 与我一起从此世消失的库洛，留下了回音渺远的两个名字。躺在地上的少年终于无法再强撑住意识，在眼前陷入一片黑暗前，为牢牢铭记住这两个名字而用尽全身力气将其说了出来，“kuro、kuro、shiro、shiro……” 后来，听见声音寻找而来的卫宫切嗣，终于用他那双沾满鲜血的手，亲手拯救了一个深陷火灾中濒死的少年。 因为该少年失去意识前最后轻语出了shiro这个音节，将其误认为是少年名字的卫宫切嗣，在收养手续上为对方写下了卫宫士郎（emiyashirou）这个名字。 ……这真是个悲伤的故事。 顺带一提，saber向库洛许下的愿望里，除了践行正义的坚定决心外，也包含了“不想身边人因波及而伤害的”意志。因此，在他得到能摧毁罪恶之树力量的同时，卫宫切嗣与肯尼斯也被库洛传送到了安全范围外。 事实上saber的担心也不无道理，因为无法控制好超出此世界限力量的缘故，哪怕已经极力控制火焰的攻击对象，也仍有控制不住的火焰溢出，在冬木市引发了一场震惊全市的大火灾。躲过一劫的切嗣回来疯狂寻找，终于拯救了一个挣扎在濒死边缘的少年。 因因果果循环往复，也许，这就是这个名为fate的世界里，那持续运转不休的宿命。 —————————————命运之契·end———————————————— 第084章 魔女之宴 “疼疼疼疼疼……你干什么啊魂淡！就不能轻点吗！” 被库洛随意往地上一扔摔了个晕头转向的我嗷嗷叫了起来，满眼都是转来转去的金星。 面对我的抱怨，库洛只是扫了我一冷眼，然后哼道：“如果摔一下能把你摔得清醒点，我不介意再重复几次。” 话中那昭然若揭的威胁意味让我不禁缩了缩脖子，识时务者为俊杰嘛，既然想搞点反叛必然会在武力上被镇压，那还不如乖乖当良民的好。 孵化者的恢复能力相当惊人，刚才被摔头晕眼花的那一下，不过两三秒就恢复了过来。也正是因此，我才在第一时间发现这里并非是孵化者聚集的故乡，而是充满西方神秘风情的古堡式房间。 看起来像是贵族家茶话室或者待客室那样的房间，造价不菲的金烛台与水晶吊顶灯将此间照亮，金丝勾勒宝石镶边的上等牛皮软椅让我爱不释爪，后爪一跃跳到上面蹦了几下，然后忍不住打滚了一圈。 ……等等，是不是有什么不对！ 回想起自己是被库洛强行掳到此地，我顿时警觉了起来，用男子汉能屈能伸为自己刚才可耻行为作开脱理由后，我瞬间又挺直了腰板，“缩，妮绑架窝到底有什么目的！” “你是真没发现在你身上发生的异变么？”库洛并未直接回答我的问题，只是轻抿了一口不知何时端在手里的红茶，与杯中红茶同色的眼眸中暗光微敛，那贵族式优雅散漫的气派怎么看怎么欠揍，“就算笨成你这样，也该发现不对了。” 什么叫就算笨成我这样啊魂淡！ 我哼哧哼哧地甩锅给了此世之恶：“在fate世界里我是作为大圣杯意志过去的，既然是被此世之恶污染了六十年的大圣杯，会受到恶意影响行为变得有点不正常也毫不奇怪好吧！我现在不就恢复正常了么！” “现在恢复正常了？”库洛一声嗤笑，看向我的目光凉如水，“先把额头上那免检猪肉的戳擦掉再来说这话吧。” 我下意识伸出爪子往额头间摸了摸，摸到象征着巴利安的盾状纹章时瞬间炸毛了，“什么免检猪肉戳，这是巴利安之神赐予我的纹章，是神选之人的证明！” “我等孵化者一贯中立于巴利安世界与阿斯特阿尔世界之间，将契约者的灵魂均等送入两个高位世界中……但是你在上一个世界做了什么？打开次元通道将两个世界连接起来，然后让本该有着自我运转规律的那个世界被巴利安同化成一部分？” 库洛将我问的哑口无言，但却不愿意在气势上被他所压倒，于是狡辩道：“那是你没有见过那位大人才会产生这样错误的思想！物质主义本来就是人类所追逐千年的目标，否则也不会有快速发展的科技文明了！将崇尚物质主义的他们引导到物质主义的世界有什么不对！” “但人类也从未放弃过对精神世界的探索，哲学神学玄学皆是他们对自然、对世界甚至对自己存在本身的思考。他们会升往代表物质主义的巴利安世界还是代表灵魂主义的阿斯特阿尔，只能由他们自身的特质来决定。” 库洛垂下眼睑，轻声道：“希洛，你太傲慢了，我们没有左右他们去向的权利，而且……” 我使劲摇头将两只长耳摇成了螺旋桨，“无路赛！我不想听！那位大人的理想才是正确的！要在物质上满足人类的一切*了还有什么不幸福的！” “……而且，我已经不能确定，这究竟是你自己的想法，还是被巴利安纹章所控制产生的想法。” 库洛起身，投向我的目光如炬，看得我有些发毛“我无意引发不必要的争论，因此现在我们已经失去了交流的必要，直到你头上那该死的东西消失之前——我为你找到了一位非常合适的监护人，你不会让我失望对么，贝阿朵莉切卿？” 蜂拥的黄金蝶翩徙而至，在空荡荡的牛皮软椅上汇聚交融成了一个身着礼服手持烟斗的女子，仿佛画中魔女般充满神秘色彩的金发女子，发出阵阵对女性而言过于爽朗的笑声，“噢嚯嚯嚯～安心安心，库洛卿，在你平安归来前妾身会好好保管这只可爱小家伙的。” “是‘照顾’。”库洛加重语气纠正了魔女的错误用词，“别让他跑了，也别让巴利安的触手伸过来，那个物欲熏心的神明也许没有这么轻易放过他。” 魔女俏皮地冲他眨眨眼，再次爆发出了那爽朗到可以称作没品的笑声，“咕咕呼嚯哦～敬请放心，人在这里，无论如何也不会丢掉——” “——在妾身所营造的这个世界，在这既无起源亦无终点、只会周而复始无限轮回的密闭之环里！” 脚下软椅突然凭空消失，骤然而至的失重感让我从听他们对话听的入神中惊醒，耳边呼啸而过的风声以及两人不断缩小很快变成远影的坠空让我感到非常的不可意思。 库洛那家伙，竟然真的把我交给了那看上去就不是什么善茬的魔女来“保管”？！ 带着死不瞑目（大误）的深怨，我坠向了万米之下的世界。这时候我还不曾意识到过，时不时便会被魔女拨动一下棋子的这个世界，是何等令人绝望的万丈深渊。 **************************************************************************** “小白？小白？还没有清醒吗？” 意识朦胧间，我恍惚看见了有着干练银色短发的女子用手轻拍我的脸，发现无法叫醒后，她转头对身边身着高档西服头色用发胶梳得一丝不苟的男人抱怨道：“真是，这孩子怎么会晕交通工具晕的这么厉害，过两天回来还得折腾一趟——留弗夫，都怪你的种不好。” 被妻子用这么直接的话抱怨后，被女子称作留弗夫的英俊中年男子也只有用笑声来掩饰尴尬，“雾江你这玩笑可开的没水平，你看我经常飞来飞去有晕过一次吗？坐船状态也很正常啊！” 雾江非常霸气地甩了丈夫一个白眼，连话都懒得多说了，只翘起大拇指朝甲板方向倒指了过去。 留弗夫目光顺着她所指方向看，就看见了正趴在甲板上挺尸装死还不忘握紧栏杆生怕落进海里的大儿子右代宫战人，再一回头，身边还躺着吐到胆汁都吐空现在意识朦胧的小儿子右代宫白。 发现妻子如此有理自己竟然无言以对的留弗夫：“……” “唔——头好晕好难受啊。”我难受的用手捂住太阳穴，第一次遇见这样生病似的生理上不适显然招架不住，孵化者太过强大的恢复能力让我从未体验过这样天昏地暗的昏眩感觉，忍不住从紧闭的口中泻出阵阵呻|吟。 感觉到我即将醒来的夫妻二人对视一眼，异常有默契地从随身物品里找出毛巾冰袋以及晕车药，动作娴熟地一看就不是第一次了。毛巾裹住的冰袋被放在额头上，从中沁出的凉意缓解了头晕的不适，费力睁开眼，还没看清眼前人的样貌便被水杯与药丸堵住了口。 “小白，张嘴把这药吃了，会让你好受很多……在坚持下，马上就到六轩岛了，上岸以后就能好好休息了。” 听见能缓解头晕的难受感觉，我下意识张口吞下了药丸，然后汲吸了几口水将药丸咽下去，继续躺下装死。 日本伊豆群岛中，有一个名为六轩岛的小岛。这一长度只有10公里的小岛，是大富豪右代宫家族的私有领地，也正是这艘游轮此行的目标。 当然，这艘游轮上的所有人大概都没想到，他们的目的地，早已沦为了魔女的游戏场。 对此隐约有所察觉的我却因药力安睡过去，一觉醒来，游轮已经抵达六轩岛阳光明媚的海滩渡口了。 第085章 魔女之宴 我是希洛，孵化者希洛，而我现在的名字，却是右代宫白。豪门右代宫家族目前的第三代成员，与现任家督右代宫金藏是爷孙关系，属于次男那一支的分系。 走在前方与亲族们谈笑的两人，就是我“右代宫白”的父母，右代宫留弗夫以及右代宫雾江，一个人到中年还散发着fengsao味道的帅大叔，以及一个有着一头显眼银白短发的劲装女子。他们的个人特点非常鲜明，属于看过一眼就有很深印象的角色。 而且便宜老爹的声音特别特别熟悉，仔细一听根本就是切嗣的yindang版有木有！一想到切嗣那死人脸搭配这样轻浮的表情这样放浪的声音，我都快笑出腹肌来了。 正在与他们交谈的亲族数量略多，名字又都是右代宫开头记都记不住，于是先将他们忽略掉好了…… 比起言笑晏晏话语间又充满交锋的大人们，另一边许久未见的少年少女们倒是真诚热络了许多。毕竟都是美好的青春年华，对有血缘联系的亲族还是抱有着普遍的善意。 “小白小白！沉着脸在那边思考什么人生呢？难不成是因为被我们不小心忽略掉而不开心了？抱歉抱歉～一下子见到这么多年没回来的战人，忍不住就拉着他唠嗑了老半天，绝对绝对不是故意要忽略掉你的！” 冲过来用夸张动作握住我手上下摇晃的女孩叫右代宫朱志香，读作杰西卡却写作朱志香。她有着类似于男孩的爽朗性格，随意编在脑后的短马尾更是平添几分放浪不羁的味道。 很难想象这样一个充满青春活力的女孩，竟然会是从小就在本家长大的下任家督候补，在她身上完全看不见名门大小姐所应该有的矜持优雅。 也许是看见我被朱志香摇晃久了，戴眼镜看上去就很有亲和力的男生向我们走了过来，轻拍掉了朱志香抓在我手腕上的爪子，“好了朱志香你也别欺负小白，别待会真把人逗生气了。 “让治哥真是的，我哪里有欺负小白啦，疼爱还来不及哩。”豪爽的朱志香揉乱了我的头发，虽然我知道这是表示亲昵的动作，但是少女啊，你的力道真的没有太粗鲁了吗？！别把手藏到身后，我已经看见那十几根从我头上被你顺下去的白毛了！ 充满知心兄长风范的右代宫让治对朱志香的不成熟报以无奈一笑，然后又调转枪口对准了我用调侃的口吻说道：“话说回来，小白今年也有十五了吧？这个年纪还会吃自己哥哥的醋，还真是长不大啊哈哈。” ……一阵强烈的吐槽*涌上心头又有点找不到槽点，难道这次我的人设是任性别扭需要他人迁就的小屁孩吗！ 眼见着朱志香和让治都到我这边来了，剩下的两个也自然而然地走了过来。头发火红身材高大得不像高中学生的那人我认识，就是之前在游轮上和我一起晕船还被雾江拿来吐槽留弗夫种不好的右代宫战人，是我名义上的兄长。 但实际情况，却远非爸爸妈妈哥哥弟弟这样简单的关系所能概括。 醒来后我可是清楚地听到过，战人将我“母亲”称呼为雾江姐，这可不是孩子对自己生母所应该有的称呼。加上朱志香刚才说战人这么多年都没回来，不难想象出一个离异后大儿子与生母生活或出走，多年后才终于肯回来的剧情。 难怪总觉得战人对我冷冷淡淡的，对于我这个设定上同父异母又从小不在一起长大的“弟弟”，能亲昵友爱起来才是真的活见鬼。 “呜——呜——玛利亚要去看玫瑰花！巴托拉！巴托拉带玛利亚去看玫瑰花！” 跟着战人一起过来的栗发萝莉抓住战人的袖子，撒娇似的晃动了起来，作为在场人员中年龄最小的又是女孩，大家自然都会下意识迁就她的要求。 战人自然也不能幸免，弯下腰动作温柔地抱起她，然后抬头用既不过分热络也不至于生疏的态度说道：“我先带真里亚去玫瑰花园，待会大屋见吧。” 无论身体年龄还是思维年龄都最为成熟的让治看了看头顶，是阴云渐渐聚集的天气，然后笑着打了圆场，“我们一起走，看这样子过不了多久就会下大雨。” “那可真是糟糕透顶了，这见鬼的岛说风就是雨，明明刚才还晴空万里咧。” 朱志香抱怨着岛上诡异多变的天气，然后一把拉住了我的手，“小白我们走快点，待会被淋湿小心感冒——对了我记得你上次来因为吐泻一直待在房间里？正好去玫瑰花园看看，今年的玫瑰花开的可好了！” 被朱志香拽住手往前拖的我一边颠着跑一边默默腹诽，少女你是不是搞错了些什么，这种时候不应该是我在前面拉着你跑才对吗！不要因为这边身体年龄比你小了三岁就不把我当男人看啊魂淡！ 啊顺带一提，和写作朱志香读作杰西卡、写作让治读作乔治的两人一样，写作战人与真里亚的名字也分别读作“巴托拉”与“玛利亚”。 还有我那个便宜老爹，也是写作留弗夫读作鲁道夫，不得不说你们岛上人就是会玩，起个名字都要东西结合这么洋气，搭配上不知道怎么遗传下来又有红又有金又有栗又有白的发色，不仅可以冒充歪果仁，都能去打杀人篮球了好不好！。 ……不过仔细想想，现在名字读作希洛写作白的我，似乎也加入了会玩豪华午餐？ 怀着谜样的槽多无口感，我默默跟上前方奔放少女的脚步，穿过树林间的回旋石板路，向右代宫家族的本家所在、亦也是六轩岛已开发部分的中心——至今无名、被佣人们暗地称作魔女之家的大屋。 我是右代宫白，是豪门右代宫家族的第三代成员，现在正因为要参与每年一度的亲族会议。而我原来的名字却是希洛，是一名安利契约的孵化者，直到我膝盖中了一箭，被扔到这见鬼的岛上。 之所以说“原来”，那是因为我发现，现在的我，只是一个普通人类了。 到底是库洛还是那魔女搞的鬼早已无从得知，但足以确定的是，名为右代宫白的我能一丝不落地感受到疼痛，在树林间被刮擦出的伤口也无法快速愈合，会遭受到头疼脑热腰酸腿涨这些本与我无缘的身体不适。 甚至，也变得像寻常人类一样，被杀，就会死。 第086章 魔女之宴 “抱歉，你们先陪会真里亚吧，趁着没下去还能去看看玫瑰花。我有些话需要跟这家伙单独说。” 刚一抵达大屋恢弘大气的门前，高过我一个头的红发少年突然抓住了我的手腕，以不容抗拒地力道将我拽了过去。我将求助的目光投给旁边看戏状态的朱志香与让治，结果却被他们残忍的视而不见了。 尤其是朱志香这家伙，竟然还欢快挥着手用嘴巴作出“跟哥哥聊开心点”的口型，妮也不看看战人那家伙拽我跟拖死猪似的力道，这要是能开开心心地一切聊人生就见鬼了啊摔！ ……就这样，在朱志香与让治默许的视若不见下，武力反抗不能的我被战人拽住手拖进了大屋之中。 “疼疼疼——快松手啊！” 在我一路的音波攻势下，战人终于松手了，我心疼地吹着被捏出红印子的手腕，再一次认识到了现在这副人类身体的脆弱性。 无法隔绝掉痛觉神经传递过来的感知，受了伤要很久才能自愈，原来人类一直是用着这样脆弱的身体，小心翼翼活着的吗？ 战人对我丢人现眼的动作冷眼旁观，直到我自己都感到察觉到不好意思将手腕放下来后，他才不咸不淡地说道：“画上那家伙，你认识的吧？” 画？我下意识地四处张望了下，然后立马就发现了立在玄关处有一度墙那么高的魔女肖像画，虽然放在这么显眼的位置，但因为画实在是太大反而容易被忽视掉了。 肖像画上描绘的是一位有着金色卷发的贵妇，或许也可能是少女，因为画师浓墨重彩的手笔着实有些让人看不出年龄。如果不出意外，这应该就是与库洛相识那魔女的等身画像了，毕竟头发与衣服完全一致，容貌上也相差无几。 但令我感到奇怪的是，魔女肖像画上那恬淡闲逸甚至有几分出尘的神采，和我与魔女短暂接触时所留下的印象简直大相径庭。 那魔女明明是会把脸扭曲成颜艺状、然后一边没品笑着一边把我扔下去的标准恶人脸才对啊！ “果然认识。”战人看向我本来就颇冷的目光中更添寒意，厉芒一闪而过，然后电掣风驰般地用手掐住了我脖子，恨声道，“她让你来干什么！那该死的魔女又想玩出什么花样来！” 骤然而至的窒息感将我从思索中惊醒，本来就占据着身高体力双重优势的战人手如铁钳，让我无论怎么撕扯都无法从这窒息的桎梏中解脱。 为了争取到哪怕只多出一点的空气，我拼了命的踮起脚尖用嘴呼吸，但是被牢牢钳制住的气道却已经不容任何一丁点的氧气进入。 濒死的眩晕阵阵袭来，呼吸变得越来越困难，从未体验过的濒死恐惧令我悚然无措。在我都以为自己要这么莫名其妙被掐死的时候，突然金光大绽，从魔女肖像画上飞出数之不尽的黄金蝶，围着战人掐住我脖子的手翩翩起舞。 “啊拉，这可不行呢战人君～希洛卿是妾身重要的客人，就这样让你掐死泄愤的话，妾身会没办法交差的～” 被黄金蝶触碰到手臂的战人仿佛遭受到了极大痛楚，立刻松开了手。终于得到解放的我已经无暇去顾及魔女现身救我究竟意欲何为了，只想用手捂住脖子好好地、痛痛快快地呼吸。 ——我真的从未想过，呼吸这样对每个人来说都近乎于生存本能的事情，在遭遇过差点窒息而死的险境后竟然如此幸福。 黄金的魔女从肖像画上走了出来，周身带着翩飞缭绕的黄金蝶，难以言喻的暗色气流瞬间笼罩了玄关，将本来处在白天理应光照充足的环境变成了更适合魔女的深紫。散发着危险气息的漩涡将此处与现世隔绝，六轩岛里之世界的主人，黄金魔女亲临了我们面前。 好不容易喘匀过气来，我用手背擦掉刚才因濒死而流出的生理性泪水，抬起头将一人一魔女剑拔弩张的紧迫气氛尽收眼底。 身体比同龄人高大健康许多的战人握紧了拳头，力道大得左手手背上青筋都露了出来。他脸上是刻骨铭心的恨意，看向魔女的目光中饱含着抑制不住将要喷涌而出的怒火。 但是现在的他却拿这该死的魔女没有一点办法，右手在刚才与黄金蝶的接触中已经被烧成了黑炭，如果不是对魔女满腔的怒火与憎恨充斥大脑暂时忘却疼痛，此刻只怕早已经被剧痛折磨得满地打滚了吧。 “不要用这样热烈的眼神看着妾身，会被误以为你对妾身有意思的，哦嚯嚯嚯～”黄金的魔女爆发出了惯有的没品笑声，“看你徒劳挣扎的样子虽然有趣，但倘若因你的困兽之斗让妾身重～要的贵客受伤，那妾身也无法容忍了呢。当然，为了公平，妾身以红色真实宣言——” 【右代宫白不是犯人也不是侦探】 将重要的红色真实抛出后，魔女留下“下次敢再犯就不只是一只手臂”的威胁后转身消失，诡异深邃的暗紫色气旋逐渐消失，美丽却又异常凶险的黄金蝶化作金粉消失。仿佛刹那晃神又回转过来一般，我们又回到了正常世界蓝天乌云的玄关前。 战人一度被魔女烧焦的手臂变回了正常样子，魔女也静静待在肖像画里忧郁，好像刚才发生的一切都是错觉。 但这真的是错觉吗？当然不是！——我被战人用足以窒息的力道掐住，但现在脖子上却没有了那鲜红的掐痕！连刚才喘气都疼的不适也一并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 战人烦躁地抓乱了头发，然后别过头对坐在地上的我伸出了手。我呆呆看着他伸过来的手，那是不久前还掐在我脖颈上险些置我于死亡的手，但此刻却似乎失去了所有锐利，只余下笨拙的温柔。 “那个、刚才的事情抱歉，被那魔女困在掌心玩弄太久我也变得不正常了。”对我伸出手的红发少年粗笨地道歉，原本对我那刺猬般扎人的戾气尽数消失殆尽，“我以为你是魔女新加到棋盘上来折磨我的棋子，所以……总之，对不起！” 久久不见我回应的战人突然收回手，两手并于裤缝端端正正地鞠了个九十度躬，挺拔的脊背与笔直站立的双腿形成了直角，从我现在坐地的角度，刚好能看见他不知因为羞愧还是动作太快导致充血而涨红的脸颊。 被几分钟前还一脸凶狠险些掐死你的人如此郑重道歉，这画风突转得让我也有点反应不过来了，楞头愣脑呆住三秒后，我问了一个本来很正常但放在这个世界却特别傻的问题：“……那魔女不是出来阻止你掐死我了吗？你怎么还会认为我不是魔女那边的人？” 战人昂起头，与我对视的双眼里盛满了复杂情绪，片刻后，才用沙哑的声音说道：“她绝对不会拯救棋子，只会因其丑陋的死相而拍手大笑——” “我不知道你从哪里为什么被魔女抓来，又为什么会让她出手相护。但有一点请务必牢记住，那是一个残忍暴虐到无法用任何人性常理度量的魔女，她热衷并持续于将我们『无限次残杀』这件事情，无论是她的棋子，还是无辜之人。” “也许我说的事情你无法相信，但无论我，还是这个岛上的其他人，都已经被她残杀过数之不清的次数。死后又复活到登陆上岛的那一瞬间，在这无法逃离的孤岛上，重复着被无限次残杀的轮回。” 刚从地上站起来的我，迎面就被战人泼了这么一大盆冷水，明明是在穿长袖衬衣都会觉得略显闷热的盎然春季，却仿佛置身于天寒地冻冰封千里的凛冬。 战人说，那个魔女以杀人为乐，并且已经将他们囚禁在这个错乱的时空中，无数次地残杀过了。 而我……大概从本次开始，也会成为这无限轮回中的一员？ 宛若受到某种命运指引一般，我呆滞的目光转向魔女的肖像画，继而又落在了肖像画之下用上等大理石雕刻金边镶嵌的碑文。 【贯穿那怀念的、故乡的鲇之川啊。】 【目标黄金乡的人们呦、顺流而下寻找钥匙。】 【顺川而下走到尽头、终会到达里。】 【在这里寻找两人开口之岸。】 【此处沉眠着通往黄金乡的钥匙。】 【手持钥匙的人们啊、应遵循以下所记出发前往黄金乡。】 【第一晚、奉上钥匙选中的六名活祭。】 【在第二晚、余下来的人啊,撕碎紧靠的两人。】 【在第三晚、余下来的人啊，赞颂吾高贵之名。】 【在第四晚、剜头杀之。】 【在第五晚、剜胸杀之。】 【在第六晚、剜腹杀之。】 【在第七晚、剜膝杀之。】 【在第八晚、剜足杀之。】 【在第九晚、魔女复苏、无人生还。】 【在第十晚、旅途结束、终至黄金之乡。】 如果没错的话，那是……只是稍稍设想到了这一可能性，我便手足冰凉。 “没错，那是魔女的杀人预告，每次她都按照碑文的顺序将我们杀死。”战人扶住我的肩膀，用身体支撑住了站立不稳的我，肢体相接处传递来了令我贪恋的温暖。 那在血脉里跃动的温热血液，是活人所特有的生命特征，正是这份生的温暖，让我从被死亡威胁所冻住的深寒恐惧中，重返生者的世界。 “一定会有办法从这魔女铸造的棋盘上逃脱。”战人握住了我的手，炙热的温度从手心中源源不断传递过来，眼神坚定亮若指路星，“如果放弃希望，就会变得像其他亲族一样，失去与魔女有关的记忆沦为棋子一次次在这游戏中轮回，所以，请一定不要绝望。” “一定能从这与外界绝缘的孤岛上、从这无限循环的炼狱中逃走。我们一起！” 第087章 魔女之宴 “啊咧，你们在堵在这干嘛？要谈心也找个有氛围点的地方嘛！” 伴随着稀稀落落的雨点落下，在玫瑰庭院中赏花的朱志香、让治、真里亚三人也小跑着进入了大屋中。看见亲密站在一起一副兄友弟恭模样（大误）的我们，朱志香马上扬起了狡猾的笑容，推搡着把我们推进了大屋客厅。 被三人携手进来这热闹快活的气氛一感染，我也从刚才那被死亡扼住咽喉的恐惧中清醒了过来，仔细想想，也许在六轩岛上这十多个人中我是最安全的那个也并非不可能。不管出于什么原因，那魔女在我濒临死亡的那一刻现身，从死亡中将我拽回了生者的世界不是吗？ 也许是库洛与她之间有什么协定在先，也许是她单纯想尽一下“保管”的职责……当然，也无法排除掉只是魔女不想让我死得这么轻松这么快，想欣赏到更残忍更血腥死法的可能。 压顶的乌云化作倾盆暴雨狂泻而下，听着窗外雷雨交鸣的声音，更能清晰感受到身在温暖宜人还有咖啡香气弥漫的客厅中是件多么幸福的事情。 我伸手接过佣人纱音递过来的咖啡，感受着从杯中液体传递到手掌的烫人温度，想到还有那么多杯滚烫的咖啡要经由少女佣人之手递出去，深切感受到了对方这份工作的不容易，于是小声道了声谢。 纱音微微一怔，随即在年轻漂亮的脸蛋上绽开明媚笑容，同样小声地回道：“白少爷真是温柔的人呢，这是我们应该做的。”言毕，她又推着载满咖啡的餐车，向朱志香那边走了过去。 我还沉浸在刚才对方那明媚的笑容中，为这位已经不知在魔女游戏中轮回过多少次、又失去记忆重复着死亡悲剧的少女感到深深惋惜…… 不过现在我也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都难保的状态了，心疼归心疼，先把自己的小命照顾好了再说吧。 坐在我旁边的战人瞅了我一会，冷不丁地伸出一胳膊拐将我戳醒，压低声音附在我耳边说道：“你该不会看上纱音了？别忘记我跟你说过的话——现在这个岛上除了你我之外的所有人，早都已经沦为了魔女掌心中的棋子。” 我还没能领悟出战人这句话中的意思，那边朱志香便已经看不下去了，将手中咖啡往桌子上霸气一放，隔着一条长茶几从对面的沙发朝我们喊道：“战人！小白！你们俩在那边嘀嘀咕咕什么呢！好玩的事情当然要跟大家说啊！” “是啊，我能理解你们兄弟冰释前嫌有很多话想要交流，但光是在那里黏糊着把我们扔下的话，我们可也会吃醋的哦。”让治推了推眼镜，为朱志香帮腔道。 ……所以你们是怎么脑补出同父异母兄弟冰释前嫌相亲相爱剧情的啊，这和实际情况简直差别太大了好伐！ 满肚子无力吐槽又不能找战人在追尾刚才那话有何深意，我表示非常心塞，打起精神和朱志香他们寒暄了一阵。然后，从会议室中鱼贯而出的大人们为我解了围。 “还真是说风就是雨的天气，这么多年，终于又找到了小时候的感觉。”我那便宜老爹留弗夫看了眼风雨交加的窗外，转头对身后的亲族们说道，“看样子，短时间是没办法从离开了呢。” 留弗夫话音刚落，身穿唐服手拿折扇的女性立刻接上了话茬，“看来就连老天爷也站在我们这边哟，你说是吧，藏臼大哥？在被雷雨封岛无法离开的这段时间里，我们有非常～充足的时间来将亲族会议继续下去。” 她话语中咄咄逼人的气势，与被逼问者、也就是右代宫二代中的长男藏臼那难看脸色相映成趣，大人间浓郁的硝烟火药味就连年纪最小的真里亚都有所察觉，少年少女们的欢乐气氛。 就在此时，身材矮胖面容却很和蔼的中年男人拉了她一把，为气焰逼人的妻子打了个圆场，“好了绘羽，在孩子们面前瞎说些什么，你跟大哥争这么多年了，哪次不是大哥妥协让你的？放松下心情，好好享受回老家的难得假期吧。” 这一唱一和的夫妻俩，正是让治的父母，二代中长女右代宫绘羽以及她的丈夫右代宫秀吉，即使不看刚才绘羽的挑衅，光从她以丈夫入赘右代宫的方式保住继承权、以及抢在老大藏臼之前率先生下第三代成员这两件事上，便足以看出她争强好胜的性格了。 身为长男同时也是所有弟妹大哥、作为本家继承人而存在的藏臼，与不愿耻居人下处处争锋的长女绘羽，他俩不对付的硝烟味已经影响到了在场所有人。 朱志香与让治同时陷入沉默，这对感情很好的表兄妹，显然对各自父母间不融洽的关系难以接受。 为了在孩子面前扯上遮羞布掩盖大人间的肮脏争斗，我的便宜老爹留弗夫也出来岔开话题，“亲族会议上的事情就该放在亲族会议上去谈，比起这些琐事，我更关心今晚能享用到怎样的美食，想必不会让我们失望，对吧，夏妃姐？” 既是藏臼的妻子也是右代宫本家主母的右代宫夏妃闻言一笑，收起适才想为丈夫帮腔的凛然表情，用与她那豪放女儿截然不同、无愧于名门淑女称号的风范回答道：“这是自然，本家厨师乡田曾在五星级酒店任职主厨，手艺可是连挑剔的父亲大人都赞不绝口呢。” 夏妃口中的父亲大人，指的就是早已不问世事沉迷魔法研究的右代宫金藏。 据说金藏在年轻时候曾有幸遇见黄金的魔女贝阿朵莉切，并从魔女那里得到了十吨黄金，以此开创了右代宫家族的莫大家业。为了纪念魔女的恩德，大屋中随处可见与魔女通灵的事物，玄关处更是放置了大到惊人的肖像画。 人到晚年，在物质上早已无欲无求的金藏开始沉迷魔法，试图将年轻时遇见并且深深爱上的魔女再度召唤出来，终日将自己关在书房里进行研究。 若不是身为家督身为父亲的金藏如此怠慢职责，想必藏臼绘羽留弗夫这些兄妹也不会渐渐撕破脸，闹到现在这样不可开交的地步。 不管怎么样，当话题被引到美食上以后，浓重的气氛已经一扫而空。刚才还剑拔弩张的大人们纷纷换上亲热嘴脸，但对于亲眼目睹过前几分钟争执画面的孩子们来说，也许这样虚伪的和睦氛围更让他们伤心吧。 夏妃对自家主厨的夸赞并非虚言，享用过仿佛连舌头都要融化的美食后，餐桌上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做出了揉肚子的动作。妈哒，要是天天都吃这么好吃的东西，不胖成【王求】才怪！ 酒足饭饱之后，充分得到休息的大人们似乎又有点按捺不住，组团到会议室里继续亲族会议准备再杀一轮，但被他们间气氛伤到心的孩子们却不复之前热络，都有点恹恹的无精打采。 我到现在仍然对战人之前所说的话耿耿于怀，于是拍了拍窝进松软沙发里的战人，把他扯到了靠近壁炉的角落。警惕扫视一圈确定无论朱志香、让治还是真里亚都没注意到我们后，才压低声音问道：“你之前说其他人都变成了魔女的棋子是什么意思？” “好奇心会害死猫的，别问这么多的为什么。”战人将手覆在我头顶，揉搓两圈又把我好不容易理顺的白毛给揉乱了，“小心其他人，别跟他们靠太近就行了，至于棋子是什么意思……明天你自然就会明白了。” 然后战人站立起来，大大的伸了个懒腰，无视我抗议的眼神，继续走到沙发那边闭眼养神，走到一半，他回头对我说：“趁着今天好好休息下吧，起码在今晚，我们还算安全。” “从明天开始，大概就不会有能安心入眠的机会了。” 第088章 魔女之宴 对亲族会议无法达成共识而耿耿在怀的大人们显然异常投入，时针指向十一点时也完全没有要休息的打算，佣人们将客房准备好后，纱音也有敲门询问过，结果却被毫不留情地骂了出来。 尽管遭受到了毫无理由的粗暴训斥，但纱音依然尽职完成着属于自己的工作，继续来到我们面前询问是否需要前往客房休息。 这个世界时间设定在1986年的10月，在这个落后的时代里，即使是在相对发达的日本比之后世也少了许多娱乐，纵然右代宫已经是名震一方的富豪，但再怎么万能的钱也买不到几十年以后的游戏机电脑。 只能看深夜乏味电视节目的消遣早已让少年少女们昏昏欲睡，比起等待会议室里不知吵闹到何时才会停止的父母出来，显然到客房里美美地先睡一觉补充精力更美妙。 就这样，纱音引领着我们前往了大屋对面的宾馆——那是藏臼为证明自己投资能力修建的建筑，准备用来推动“六轩岛旅游化”产业，现在却因计划以失败告终而成为污点遭受弟妹们攻讦，除了每年一度亲族会议以外基本无人入住。 四层的西洋式豪华宾馆只用来招待我们这十来个人，实在绰绰有余到了奢侈的地步。在空闲房间如此多的前提下，佣人们自然而然地为每个孩子都准备了房间，甚至提前整理好了备用房间，以便应对夫妻要求分房或需要调换房间的突发事态。 我前脚刚踏进属于我的客房，就被战人揪住衣服后领拖到了他的房间里，在朱志香与让治欣慰的眼神中，我泪流满面。 “不想成为第一晚活祭的话，就别落单给魔女动手的机会。”战人面无表情地说道。 道理我都明白，可是我为什么非要跟你个糙汉纸一起睡啊！ 好吧，看在这家伙还知道把床让出来自己滚去睡沙发的份上，我就接受下这个设定吧……毕竟说真的，一想到这里是魔女老巢的事实，就对自己能独享豪华客房兴奋全无反而担惊受怕了有木有tat。 警告过我之后，战人蜷起膝盖缩在窄小的沙发里，以别扭的姿势熟练入睡，地板上还放着拆掉烛台做成的简易武器，就在伸手可及的地方。 聆听一会发现这家伙既不说梦话也不打鼾后，我也默默地闭上眼进入了梦乡……人类身体活动一天后的疲倦困乏，也是我之前所从未体验过的新奇感觉。 ************************************************************************** 天刚朦胧亮的清晨，我被惊醒了。从门外传来的，是不出意料的慌乱声音。 “这下可怎么办好啊，我已经到处都找遍了，但无论如何都没找到他们的人影……” 和同样迅速醒来的战人对视一眼后，我们不约而同地起身，和衣而眠的好处在此刻淋漓尽致显现了出来，门外纱音惶恐不安到有点语序错乱的话还没说完，我便已经拉开房门，大步走了出去。 然后……作为单身狗的我，森森感受到了来自魔女的恶意。 昨天纱音那举止得体的形象早已不知道被扔到哪去了，漂亮容颜上慌乱无措的神情简直我见犹怜，于是一贯以绅士自居的让治不忍让美女如此不安，果断将对方拥进怀中，贡献出了自己宽阔的肩膀。 你们这对狗男女吃我火系大魔导奥义啊！凸(`Д′)凸 随后走出来的战人似乎对纱音与让治间过分亲密的姿势视而不见，又或者说是习以为常，单刀直入地将话题转回了主题，“你说没有找到的人，是哪些？” 纱音也意识到了此时自己与让治姿态的不雅，羞红着脸从对方怀中挣脱了出来，深呼吸两口气之后，尽量平稳着声音说道：“事情是这样的——” “等一下。”战人打断了她的话，“先将能够找到的人都先召集起来，然后在所有人面前讲述吧。顺便，可以聆听一下其他人补充的『证言』。” 纱音茫然了一刹那，然后眼神一下子变得黯然无光，仿佛执行命令的死板人偶一般，用毫无起伏波动地声音回答道：“我明白了，那么我去通知其他人，半小时后在客厅集合。” 我茫然地看了战人一眼，并不明白他所谓的『证言』是什么，更不懂为什么刚才还心惊胆颤的纱音一下子像变了个人一样。 战人并未回答，只是给了我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然后挨个敲门叫醒了还在梦乡的朱志香与真里亚。 第089章 魔女之宴 我从战人徒然向夏妃发难的逼问嗅出了不同寻常的味道，也放弃了去声讨绘羽的打算。无论从绘羽与战人居高而下的态度还是从夏妃遮遮掩掩的表现来看，到现在为止都不曾露面过的金藏一定有问题。 ——右代宫金藏到底是右代宫家族的现任家督，平日里不出现在人前可以用沉迷魔法研究解释，不参加亲族会议也能说成是不屑掺和进儿女间纷争，但现在既然发生了六人在锅炉室中被烧成焦尸的严重事态，作为主人的金藏再不出现也太说不过去了吧？ 在夏妃已然独木难支抵挡不住绘羽与战人前后逼问时，管家源次为她解了围：“绘羽夫人请安心，『书房用上了世界最先进的防盗门，只有特别制作的两把钥匙才能打开』，我原本持有的钥匙之前被老爷发怒回收了，现在书房是安全的密室。” 年逾五十的源次在年轻时便已经作为左右手侍奉在金藏，与金藏保持着既是主仆又是朋友的微妙关系，常年作为金藏代言人而存在的源次在右代宫二代们面前非常有公信力，即使是气焰嚣张如绘羽在源次表态后也不由得噤声。 “既然源次都这样说了，那我们就暂时抛开老爷子的安全问题，将话题回到案件本身上。”战人说道，“直到昨晚我们去宾馆休息前所有亲族会议与会者都在会议室中没出来，为什么夏妃伯母绘羽伯母连我们父母何时遇害都不知情？” 夏妃解释道：“昨晚亲族会议期间，『我因为太过劳累导致头疼，因此提前离席回到自己的房间休息，一直没有离开过房间。虽然没有不在场证明，但是我是无法锁上锅炉室的，只有佣人们才有总钥匙。” “夫人，您这样说实在……”纱音张了张嘴，似乎想对此表达些什么，但最终却在源次沉默的摇头中停了下来。 绘羽与秀吉互相补充着说道：“亲族会议开了一半夏妃姐因为头疼离开后没多久，『我们二人也离开找了间客房休息，我们可以互相证明对方的不在场证明』。不过夏妃姐说的还真的是个问题呢，除了拥有总钥匙的佣人们以外我们是没办法锁上锅炉室的吧？锅炉室自己的钥匙呢？” 源次回答道：“『备份的钥匙被锁在佣人室中的钥匙柜里，但是没有总钥匙是没办法打开钥匙柜』,亲族会议期间我和嘉音一直在佣人室中等待命令，『嘉音接到内线电话被老爷叫去送红茶后我一直在佣人室中待命』，直到乡田发现锅炉室焦臭。” “啊喏……”我小心翼翼地打断了讨论，“我们光在这里说也没有用吧？六个人的尸体在锅炉室中以烧焦形态被发现，无论以外还是自杀都解释不通啊——既然他杀可能性如此之大，我们不是应该先报警吗？” 战人表情中带着微妙嘲弄地笑了笑，揉了把我的头发，“你说的很正确，去报警试试吧。” 我有点恼怒地扭过了头，从朱志香起了坏头开始，我的头发似乎就没能保持理顺过，分分钟又被揉成乱毛。 不知道是这个世界科技水平不够还是右代宫本家为了彰显品位而特意怀古，摆放在大厅中的电话依然为转盘式，好在也不是不能用，笨拙地将报警电话播出后，话筒中毫无意外响起了短促挂断声。 战人靠过来听了一会，然后一脸果然如此的表情，“电话线被切断，已经无法联系到外界了。” 从昨天晚上就开始聚集的乌云不但没有丝毫消散迹象，更是在慢速台风的煽动下更加变本加厉，波澜起伏的海面下仿佛潜藏着无形的巨兽，随时准备将妄图出海的人类吞噬掉。 我已经隐约意识到了，从登上这座笼罩神秘色彩的小岛开始，魔女就没准备让我们逃脱了。狂风骤雨已经将这里从人世间割裂，落入了魔女所掌控的隙间…… 报警无果的我们只能回到客厅中继续讨论，又因电话外线不通无法联系到外界而产生了重大分歧。夏妃主张众人应该在客厅中笼城防守，死守此处寸步不出，以免遭到前藏在暗处的犯人毒手。 而与之相对的绘羽则极力主张应该先和金藏汇合，一起在相对更加安全的书房中笼城。战人再次赞同先跟金藏汇合的观点，虽然不太明白原因，但这次我也随声附和，最终绘羽驳倒了夏妃的主张，以大多数人都赞同先去与金藏汇合结束讨论。 我们来到金藏书房门前，无论怎样敲门怎么呼喊也得不到回应，没有耐心继续等待下去的我们决定让战人从内院里爬梯子打破窗户，进入书房再给大家开门。 战人爬到窗口打破窗户后，进入称得上小别墅的书房中到处找遍了，也没看到金藏的影子，眯起眼轻哼了声果不其然，随后给书房外的我们开门。 一番搜查之后，同样没找到金藏的绘羽首先发难：“夏妃姐，父亲怎么会不在书房呢？我记得你在亲族会议开始前，进入书房来向父亲问候过的吧？当时以父亲大人不愿意见到我们为由拒绝让我们入内，并且还出来了父亲不参与本次亲族会议的回复不是吗！” 夏妃一惊，顿了会回答道：“啊？恩……亲族会议开始前我曾经到书房来问候过父亲，但是父亲说什么也不肯参加亲族会议，然后我就出来了，接下来的你们不是都很清楚吗？” 绘羽冷笑：“所以才会觉得奇怪哟，父亲怎么会从书房中消失了呢？” 夏妃额上渐渐开始流汗。“这……父亲大人一时兴起在大屋到处走动什么的也是常见的事情……为什么要问我？”夏妃额上渐渐开始流汗。“这……父亲大人一时兴起在大屋到处走动什么的也是常见的事情……为什么要问我？” 第090章 魔女之宴 “呀啊……不、不要！！不要再————不要再伤害他了啊！！！” 又一个天色朦胧的清晨，又一次被众人慌乱的动静所惊醒，睁开眼的那一刹那我甚至有了时空错乱感，险些以为又回到了六人被烧死于锅炉室的那个早晨。 但一睁开眼，这名为书房实际上却是魔术工房的地方正提醒着我，时间已经变得不一样了。在这个摆满了可疑魔幻物品阴森森的魔术工房中，战人也同样醒了过来。 我们头顶原本是天花板的地方被改造成了诡异的星图，那些本该是星辰的地方用着亮度并不高的白灯照明，黯淡的灯光有一处没一处的照明效果不怎么样，配合上刚才响彻整个大屋的凄厉嘶喊，倒是渲染出了异常可怖的气氛。 绘羽凄厉的高声尖叫惊醒了四散在大屋中的人们，不止我们拿上防身武器离开书房向叫声所在房间走去，其他人也做出了同样的反应。 很快，让治、朱志香、真里亚、夏妃、乡田、源次、纱音、南条都聚集在一间客房前，我敲了敲门，没有得到任何回应，从外扭动门把也无法打开门。 “从里面被锁上了。”我对身后的战人说道，“你确定是这房间吗？” 战人蹲下|身，看着从房门与地板缝隙间隐约渗出的血迹，肯定道：“从声音传来的方向上判断是这房间的可能性很高，而且……里面已经有人遇害了。” 然后他起身转过头对管家源次说道：“源次，用总钥匙打开房门吧。” “……”沉默的管家向能做主的亲族们逐一看去，得到众人允许后，源次才用总钥匙打开了客房的门。将门锁打开后一推，却发现门链是锁上的。 乡田挠了挠头说道：“这可就难办了啊，『门链只能从内部挂上也只能从内部取下，挂上了门链的房间即使有总钥匙也无法进入』，现在我们还是进不去。” 担忧着父母安慰的让治已经失去了往日冷静，眉眼之间尽是焦躁，“『我们无法进去里面的人也没办法出来啊！』，快把剪断门链，我妈妈他们说不定在里面受伤了！” “这……” 乡田为难地看向源次，源次这次倒没有继续询问所有人的意见，直接对乡田说道，“就按照让治少爷要求的办，绘羽夫人与秀吉先生很可能在房内等待我们的救援。” 有了源次的首肯，乡田找来修剪树枝的钳子，从外剪断了门链。好不容易打开的门吱嘎一声，自行向房内靠了进去，将倒在墙边身下一滩血迹的绘羽暴露了出来。 “呀——绘羽夫人！” 纱音红着眼睛捂住嘴，眼眶中滚动着晶莹的泪水。虽然之前在锅炉室中已经发现了六人被害的焦尸，但是那毕竟已经是被烧得面目全非的焦尸，冲击力远没有昨天还生机勃勃今天就倒在面前绘羽冲击力高。 气势汹汹的右代宫长女，在死亡之后终于柔弱了一次，以左侧太阳穴上插着一把尖刀的姿势无力靠着墙。而她的丈夫秀吉，则是侧仰着倒在床边，胸前的衣服被血染的通红。 南条被焦急的让治推着给二人做了简单的检查，经过普通人也会做的简单检查后，这位经验丰富的私人医师擦着额上热汗，向众人宣告噩耗：“很抱歉，绘羽夫人他们已经没有救了……『绘羽夫人被尖刀刺入太阳穴，是即死。秀吉先生被利器刺中过心脏，凶器很有可能就是插在绘羽头上的那把尖刀。』” 战人在客房中环视检查了一周，然后说道：“这个房间的窗户是从内部锁上的，门不但从内部被锁上了，而且还挂上了只能从内部打开锁上的门链——也就是说，这里是完整的密室。” 与战人做了同样动作的朱志香随后说道：“而且『客房内没有任何可疑的痕迹，看来犯人没有使用任何陷阱机关』。” 我不甘示弱，也发表了自己的看法：“客房内已经到处都检查过了，没有藏着任何人！” “嘻嘻嘻嘻嘻，这次是密室杀人咧。”真里亚低头怪笑了一阵，“既然如此，那还是惯例调查下不在场证明如何呀？” “我与朱志香姐姐让治哥哥三人一直在一起，期间『除了让治大哥去拿过一次咖啡以外，我和朱志香姐姐都没有以任何理由离开过』，因此这次我们的不在场证明是完美的哦。” 朱志香与让治也同样使用证言证明了真里亚所言非假，朱志香与真里亚的不在场证明得以确立。 乡田擦着额上的汗，说道：“发生了昨天那样不幸的事件，我们当然也不敢独自一人了……『我，源次先生，纱音，南条大夫一直在一起，没有任何人以任何理由离开过。』” 源次、纱音、南条也同样用证言证明了乡田所言非假，全体佣人们以及南条大夫的不在场证明得以确立。 发现众人视线转过一圈转到我和战人身上后，我也非常干脆的交代了行踪：“昨天你们逐挨个离开后，我和战人一直待在书房里没有离开过，直到今早。” “就是这样。”战人肯定了我的话，瞥着神色各异的众人，说的话颇有深意，“应该说是我和小白足够幸运呢，还是该说老爷子在书房弄得什么‘驱魔结界’特别管用呢？” 根据魔女碑文的记载，第一晚献上钥匙所选中的六名活祭后，接下来是—— 【第二晚、余下来的人啊，撕碎紧靠的两人】 从字面上看，这是幸存者自相残杀，然后将紧靠的两人作为祭品献给魔女，作为祭品被献上的是绘羽与秀吉夫妇，而非书房中的我与战人，这就是战人所说“幸运”的意思吗？ 不、总觉得战人那句话没有那么简单…… “我们的不在场证明都已经讲述过了，剩下来的只有您了哦，夏妃伯母。”随着战人侧头的一句话，所有人视线都聚焦在了面色难堪的右代宫夏妃身上，“能否告诉我们，您昨天待在什么地方，又有谁能为您证明？” 这问话简直就是废话，除夏妃以外的所有人都已经互相肯定了彼此的不在场证明，既然如此，所有证言中都没有被提及到的夏妃，又从哪里找出不在场证明来呢？ 果然，面对我们不加掩饰满腹狐疑的视线，夏妃气愤得连肩膀都在抖，结果却也无法拿出任何能证明自己无辜的证据来，“我在大屋中寻找父亲，没有人能为我证明。” 推理任何杀人事件，都有三个必须解开的核心问题，“whodoit”、“howdoit”以及“whydoit”，即犯人、手法、动机。 从现有的情报来看，昨天被绘羽那样逼迫过的夏妃，无论出于杀人灭口掩盖真相还是宣泄愤怒都有充足的杀人动机，时间上又只有她一个人缺乏不在场证明……从表面上来，绘羽与秀吉的死亡事件已经可以解开了？ 当然不是，犯人和动机虽然有了，但至关重要的“howdoit”却依然成谜。正如战人所说，这里是个完整的密室，这是一次漂亮的密室杀人，在“howdoit”被解开之前，无论夏妃看起来多么有嫌疑，都无法将她视作犯人。 而且……将嫌疑如此旗帜鲜明展露出来了的夏妃，真的会是犯人吗？ 我不禁陷入深思。 第091章 魔女之宴 伴随着惨案过去的10月4日，在时钟指向12点的钟鸣声中宣告结束。由于缺乏设备又联系不到外界担心破坏现场的缘故，对于绘羽与秀吉两人死相凄惨的尸体，也只能盖上一层被单草草遮住。 在战人的提议下，我们用胶布制作了简易封条来保护现场，将之前发现六名焦尸的锅炉室以及绘羽秀吉所在的客房封闭了起来，以便日后警察调查现场。 ……尽管我怎么都无法让自己相信，这个小岛真的还会有风平浪静迎来警察的那天。 将两次案发的死亡现场封闭起来后，现在岛上的幸存者：我、战人、让治、朱志香、真里亚、夏妃、乡田、源次、纱音、南条决定聚集在一起进行笼城防御，以保护自己的安全，同时监视身边人的动向。 经历过绘羽与秀吉在客房内惨死之后，我们已经充分认识到单独行动只会增加风险这一点，因此分两组在两个房间中笼城抵抗，并且每隔一个小时就通过内线电话互相报平安。 也许是出于将最有嫌疑之人放在眼皮下监视的考虑，最终我们十人的分组为：我、战人、夏妃、朱志香、真里亚一组，让治、纱音、乡田、源次、南条为另一组。我们组在一楼的会议室中，另一组则在二楼的招待室。 被永不停歇的风雨困在岛上两天，即使食物储备充足也无法挽救我们恹恹的精神，加上担心犯人会在饮食中下毒的原因，只能忍痛放弃乡田绝赞的手艺，改为食用全密封储藏的罐头。 吃不好睡不好又精神压力大，别人情况如何我不知道，但再这样被虐待几天我肯定要瘦成竹竿了t_t。 既然跟最有经验也最有主见的战人待在一起，通话报平安肯定是不需要我来做了，本来就无可事事还饱受饥寒折磨，我坐着脑袋一摇一摇的，就迷迷糊糊睡着了。 然后不知过了多久，突然被肩膀传来的剧烈摇晃惊醒，睁眼一看，是满脸肃穆的战人。 与另一边的五人组通过数次电话后突然失去了联系，此时已经是天蒙蒙亮的清晨了，难道是在另一处笼城的五人因为困意而睡着了？夏妃突然站起来说好像听到了什么声音后冲出房间，朱志香和战人叫着危险追了出去，真里亚则无所谓打开了电视。 朱志香和战人在客厅追上了瘫倒在地上的夏妃，发现了本应该在一起笼城抵抗的乡田，源次，纱音，南条，让治五人凄惨倒在客厅中，血流成河，五人的身体上还刺入了带着魔幻风格的恶魔之桩。 意识到笼城也不能保护自己安全的夏妃从源次身上找出了书房的钥匙，提出众人一起回到书房笼城的建议，朱志香哭红了眼睛没有反对，慢悠悠追过来的真里亚也高兴的同意了，战人却说什么也不愿意再回到书房中。 “这是自己跳进棺材！”战人态度相当坚决，“现在我只相信我自己，你们愿意的话就继续笼城吧。” “战人真是个笨蛋，”真里亚咯咯笑着，“所有的活祭已经结束了，黄金乡的大门马上就会在书房中打开，竟然自己放弃进入进入黄金乡的机会，baka巴托拉。” 夏妃见自己劝不动战人，只能和战人约定继续通过内线电话报平安。 第九晚 战人已经意识到在书房笼城的众人永远不可能打来电话了，于是用顺着之前侵入书房的梯子再次从窗户进入后自嘲了句：“【窗户都已经成为我的专用通道了。除了我以外没有人用这个窗户进出过了。】” 在书房内战人发现朱志香，夏妃，真里亚倒在地上人事不省，朱志香神色安宁，好像做了个美梦。夏妃手中紧紧握着书房的两把钥匙，想必依然相信着自己是绝对安全的。真里亚甚至是笑着入睡，就像知道等待自己的是绝美的梦乡一样。 “【安宁的永眠吧，真里亚，夏妃伯母，朱志香。】” 战人来到锅炉室前：“【胶布封印没有被打破，锅炉室没有打开过啊。】”进入锅炉室后战人确认了6具焦尸没有任何改变后离开。 战人来到客房前：“【客房的封印也没有被打破，我们离开后没有人出入过客房。】”进入客房后战人确认了绘羽和秀吉依然倒在客房内。 最终战人搜索了整个大屋和宾馆，不得不承认：“【六轩岛上只有我一个人类了。】” 虚空中显现出魔女的身影，与战人遥遥相对。 第一晚的被害者是怎么在锅炉室中被杀害的？ 第二晚的绘羽夫妇是怎么在客房密室中被杀害的？ 第三晚至第八晚本应该在一起笼城的五人为什么会在客厅被杀害？ 夏妃朱志香真里亚为什么会死在绝对安全的书房密室中？ 犯人到底是谁？ 第092章 魔女之宴 “唔噗噗噗，撒，巴托拉，现在跪伏在妾身脚下用舌头舔舐妾身鞋子的话，姑且饶过你这次也不是不可以哟？” 周身黄金蝶缭绕魔力高涨到极点、以至于将天空渲染成金黄色的魔女放声大笑，“跪下称颂妾身高贵之名吧！妾身正是这六轩岛真正的主人，黄金的魔女贝阿朵莉切！！！” 对于战人不言语的沉默回应，贝阿朵莉切也稍稍感到了一丝无趣，不虞从脸上一闪而过，表情变幻成了高傲的施舍，“看来，这次汝也不愿屈服在妾身的魔法面前咯？那么～老规矩，尝试着突破妾身完美的密室之谜，然后被赤红宝刀砍成肉泥吧，咕吓吓吓——” “第一问！第一晚的六名被害者是怎么在锅炉室中被杀害的？杀害他们的是谁？怎样做到的？” “第二问！第二晚的绘羽与秀吉是怎么在客房密室中被杀害的？杀害他们的是谁？怎样做到的？” “第三问！第四晚至第八晚本应该在一起笼城的五人，为什么会在从内反锁的招待室中被杀害？杀害他们的是谁？怎样做到的？” “第四问！夏妃朱志香真里亚为什么会死在绝对安全的书房密室中？杀害他们的是谁？怎样做到的？” “最后……在这个除了你和希洛卿以外无人存在的六轩岛上，能做到以上罪行的犯人究竟是谁？” “能解开尽管请便！事到如今，即使跪下来流着泪忏悔说这一切都是妾身用魔法做到的，妾身也不会饶恕你了哟？巴托拉！！！” 在魔女一问高过一问的笑声中，纷涌而至的黄金蝶在空中聚集编织出了数层金色的牢笼，虽然看上去精致有如艺术品，但笼内林立的倒刺却彰显着这绝不仅是一个艺术品的事实，从那锐角迎光折射出的冷芒来看，我丝毫不怀疑这些倒刺扎入人体内的恐怖威力。 随着魔女提问的结束，五层金色牢笼不约而同地落下，落地之前的冲击不知怎么的单将我击飞出去，留下战人站在原地被罩在其中。 我咳咳着爬起来，连身上的尘土都来不及拍掉，焦急向被困笼中的战人问道：“战人你没事吗？！” “……不用担心，现在还没事。虽然感觉很对不起夏妃伯母的清誉，但是请原谅我，入手点当然要选择最明显的那个！” 战人深深吸入一口气，然后食指指向魔女的，大声宣言出了自己瓦解魔女诡计的推理，“以夏妃伯母为嫌疑犯来构筑夏妃犯人论！在本次游戏开始前，夏妃伯母就已经从外界招来了雇佣兵，为的是在亲族会议期间暗杀其他试图瓜分本家财产的亲族！所有夏妃伯母无法禽兽实施的杀人行为，都由此雇佣兵进行！” “身为管家的源次也是从犯！通过源次的里应外合，夏妃伯母以及她所聘用的雇佣兵早就得到锅炉室的钥匙与招待室的钥匙，因此无论第一晚还是第四晚至第八晚的密室之谜都迎刃而解了！” “最后的书房死亡事件也非常简单，身为主犯的夏妃伯母在连续杀害朱志香、真里亚以及雇佣兵后，不知道将他的尸体扔到哪去然后回到书房自杀，因此到最后六轩岛上只剩下了我和小白两人——” 随着战人宣言的结束，他的话语化作苍蓝色的符文，冲破了象征着第一晚与第四晚至第八晚的两座牢笼，向着浮空的魔女疾驰而去！ “啊拉啊拉，还真是无情呢，就这样将夏妃抛出来当替死鬼了么。”贝阿朵莉切嗤笑一声，挥手拉开了一道金色屏障，“然而，第二晚的密室之谜你还没有解开！” 战人大喝道：“第二晚根本不是密室！绘羽伯母护着被尖刀刺入胸脏的秀吉伯父逃进客房内反锁门，发现秀吉伯父已经无力回天后绘羽伯母绝望自杀！” “你那可怜的挣扎，荒谬的推论，就由妾身的赤红宝刀来斩断吧。”贝阿朵莉切脸上闪现了片刻的怜悯，继而变为狞笑，“以红色真实宣言：【即使迎来了希洛卿，六轩岛上也不存在二十人以上！】因此，你那该死的雇佣兵理论见鬼去吧！” 赤红色的绝对真实之光，从魔女手中倾泻而下，将战人胡乱堆砌出的蓝色推论尽数斩断，并继续去势不减地冲战人直斩而去！ 被这一下砍中的话，绝对会死的啊……我忍不住喊道：“战人！” “不行，完全不行啊，贝阿朵莉切——”危机迫在眉睫的战人却不见丝毫慌张，反而低笑了几声，“你的诡计已经被我看穿了，你用红色真实所宣言的十九人，并不包括右代宫金藏！” “年高体弱的金藏在游戏开始前就已经死去了，因此六轩岛上已知人物加起来只有十八人，足以容下最后一个为止的从犯x！” 战人身上猛然爆发出了耀眼的蔚蓝光芒，正面迎击上魔女斩来的红色真实，并且成功将其化解，冲破了另外三层桎梏着战人的金色牢笼。 贝阿朵莉切放声大笑，“只有这种程度可别高兴地太早了，妾身还有数之不尽的红色真实能用来斩断你那脆弱的推理！——【在本次游戏中，不存在未知人物x】，因此你所幻想的雇佣兵根本不存在！再加上【夏妃无法以任何方式杀害藏臼】，你的推理已经被彻底瓦解了！” “第一夜的受害者是，秀吉，留弗夫，雾江，楼座，熊泽，嘉音 夏妃将已经死去的藏臼扔进烤炉，伪装人6人。其实受害者是5人。 秀吉在本文表示的第二夜三个字眼之前已经被夏妃杀死。夏妃没有不在场证明。 不违反犯人杀害了6人。 第三-八夜，夏妃从外部用客房钥匙主动打开密室，杀害五个人。 第093章 魔女之宴 我是被浓郁的红茶香气所勾/引醒的。 “希洛卿，既然醒了，不妨尝尝看妾身这红茶如何？这可是位列地狱七十二柱魔神之一的大恶魔，罗诺威所亲手泡制的红茶，是在地狱中也极为难得令人趋之若鹜的珍品哟？” 上一刻身体被撕裂成碎片坠入深渊的痛楚还残留在感知器官中，但不知何时恢复完好的身体却舒适惬意得仿佛刚美美睡过一场大觉，精神与*的落差让我一时间怔住，不知道何为虚幻何为真实。 直到，鼻梁上挂着眼镜绅士恶魔将浓香红茶递到我手中，才蓦然惊醒。 “虽然对小姐的赞不绝口有些惭愧，但论及红茶，鄙人自认还是有几分水准的。”看上去彬彬有礼完全不像恶魔的绅士恶魔对我展露了微笑，“希洛卿，请。” 似是被那勾魂的浓香所引诱，我不由自主地端起红茶杯子放在嘴边，从小口啜饮变成了大口牛饮，直到将杯中之物尽数倾倒入腹，才尤不满足地舔了舔唇角残留的红茶，发出了一声满足幸福到极致的喟叹。 黄金魔女贝阿朵莉切将我的表现尽收眼底，从豪华的客座上站起身来哈哈大笑，手中纤细烟斗一扬，无数的黄金蝶随之聚集涌入杯中，刚被我一饮而尽的杯中又出现了浓香怡人的红茶。 “即使是大恶魔所亲手泡制的红茶，也是想要多少就能有多少的哟？要问为什么的话——那正因为妾身即是黄金与无限的魔女，只要有存在之物就能将其延展为无限的大魔女！” 我并未理会贝阿朵莉切昂然倨傲的自我介绍，而是环视一圈先弄明白了自己身在何处，亏那杯暖彻心脾的红茶的福，精神上的不适也完全恢复了过来，与身体一样达到了最惬意的状态。 这是一个很眼熟的地方，四周都缭绕着暗紫色的魔女瘴气，还有那奢侈豪华到让人屁股一挨着就不想挪开的座椅……毫无疑问，这便是我被库洛带到这个世界时最先抵达的地方。 只是，现在这里已经完全看不见库洛的身影了，有的只是狂妄的魔女与她所使役的恶魔仆从。 渐渐冷静下来的我并未去关注那突然冒出来的大恶魔是怎么回事，只是将注意力放回到了黄金魔女贝阿朵莉切的身上，问道：“你把战人弄哪去了？” “嚯呀～你是在问那个笨蛋巴托拉？”贝阿朵莉切扬起高傲的笑容，烟斗在空中虚画出一个金色的光圈，“那当然，是在承受与失败相符的惩罚啦——” 透过魔女画出的光圈，我看见了另一端正被壮硕山羊们轮翻施以人间酷刑的战人，一次次被“制作成”一团血肉模糊看不出人形的烂肉，又一次次因魔女残忍的魔法而复原，接受下一次的酷刑。 那残暴无道的场景刺激得我瞳孔收缩，连呼吸也不由得停滞，那光是看着就无法用贫乏想象力所设想的折磨，施加在身上究竟是有多痛…… “讨厌～不要露出这样恐惧的表情啦，说到底这都是因为巴托拉自己的错所致哦？”魔女轻轻一挥手，呈现着无道惨案场景的光圈化作虚无消散，“明明只要承认妾身的存在、承认妾身才是六轩岛真正的主人，那就不用承受这样的痛苦了～” “呐呐，你说对吧？希洛卿？你也和妾身一样，觉得巴托拉是个蠢到无可救药的笨蛋对吧？妾身第一次复活时便已经许诺信妾身者皆可入黄金乡得享永恒至福，但巴托拉这家伙，说什么也不肯承认妾身的存在，将其他人也拖入这无尽的轮回之中，简直可笑之极！咯咯咯——” 恶劣的魔女凑到我耳边，一边癫笑一边拍手，像个炫耀自己玩具的小孩，迟迟没见到我回应之后，又失望地收起了笑容，重新挂上了初见时那西欧中世纪贵妇般的倨傲矜持。 而我，为了不将心中愤怒表露出来，早已将牙根咬的吱嘎作响了。 直到现在我才终于明白，战人对她“残忍无道”的评价究竟是有多么的委婉！这家伙、这该死的魔女简直就该遭受天诛审判！！ 贝阿朵莉切对我的沉默感到非常扫兴，这样急于向他人炫耀自己珍藏玩具却得不到羡慕眼神的失落我能理解，但我无论如何也无法认可她将他人灵魂囚禁在掌心肆意玩弄的做法！ 但遗憾的是，现在的我除了满腔孤愤都得强忍住不敢泄露出来以外，什么也做不了。既阻止不了魔女的暴行，也无法拯救深陷泥沼的战人。 有生以来第一次，我对自己的无能为力，感到深深的羞愤。 “看起来希洛卿对妾身休息时段的小乐趣不以为然呢……那么，就让妾身来介绍下重头戏吧。” 黄金的魔女端坐于主位上，接过恶魔管家递来的红茶，轻抿一口后说道，“妾身与战人之间正在进行的游戏，名为『魔女对人间的夜舞曲』——这名字是妾身自己起的，很高端大气上档次对吧？噢嚯嚯嚯嚯～” “妾身以魔法将六轩岛从人类世界中切割出来，以1986年10月4日为首1986年10月5日为尾，营造出了无限轮回的棋盘世界——在1986年10月5日午夜12点尽数死去的人会重生到1986年10月4日的六轩岛，开始下一次的轮回！” “在妾身所打造的棋盘世界上，妾身将六轩岛上存在的所有人都作为棋子投入，并且在其中遵循碑文顺序，以魔法完成不可能杀人事件。当碑文完成之时，妾身将会降临棋盘世界，用魔法支配六轩岛！” “倘若战人能在按照碑文顺序杀人的复活仪式前解开碑文之谜，那么便是妾身的失败，妾身的魔法将被打破，将六轩岛禁锢在1986年10月4日至5日的结界消散，六轩岛再度回归人类世界。” “要是没办法解开碑文之谜呢？基于此，妾身也特许了巴托拉一条捷径，只要能用人类世界说得通的犯罪手法解释妾身的魔法杀人事件，那么也算作一小次的胜利哟？前提是，这一推理能经受住妾身【红色真实】的斩击，成功命中妾身才行！” “当然，棋盘世界的一次胜利并不算什么，这一点的反魔法毒素不足以击破妾身的结界，只会让妾身变得虚弱，在下一次棋盘中行动受到影响罢了……如果能每次都成功用诡辩绕过【红色真实】的话，也许妾身都会渐渐怀疑自己是否真实存在、继而消失不见了呢～” “作为妾身的贵客，妾身衷心期待希洛卿能在妾身的棋盘游戏中寻找到乐趣——无论你想扮演杀人狂还是凄惨的被害者都没问题哟？倘若出于怜悯去帮助巴托拉那笨蛋的话，妾身也不会有任何意见——” “——因为啊，就算把两个笨蛋加在一起，也绝对不可能破解妾身得意的密室之谜！妾身可是无限之力的掌管者、以无限密室而著称的边境大魔女、黄金的贝阿朵莉切！！！” “听完了就给妾身下去吧！迎来了你之后的第二场游戏，开始了！！” 金发大胸的魔女双手捞起裙摆，以非常优雅的姿势，一脚踹在我屁股上，把我踹进了再度开始轮回的六轩岛…… 1986年10月4日，一切惨案尚未发生，黄金魔女也没有复活的，六轩岛。 第094章 魔女之宴·贰 “小白？小白？还没有清醒吗？” 意识朦胧间，我恍惚看见了有着干练银色短发的女子用手轻拍我的脸，似曾相识的问话，似曾相识的场景。 发现无法将我叫醒后，女子转头对身边穿着高档西服头色、头发用发胶梳得一丝不苟的男人抱怨道：“真是，这孩子怎么会晕交通工具晕的这么厉害，过两天回来还得折腾一趟——留弗夫，都怪你的种不好。” 同样似曾相识的成人吐槽，被妻子用这么直接的话抱怨的留弗夫也只有用笑声来掩饰尴尬，“雾江你这玩笑可开的没水平，你看我经常飞来飞去有晕过一次吗？坐船状态也很正常啊！” 雾江非常霸气地甩了丈夫一个白眼，连话都懒得多说了，只翘起大拇指朝甲板方向倒指了过去，那边趴着的，是同样上吐下泻意识不清醒的战人。 其实这会我的意识已经差不多清醒了，但是糟糕的身体情况让我无法说出任何一句话，甚至得绷紧神经才能对抗住那潮水般袭来的晕眩、不至于昏睡过去。 我难受的用手捂住太阳穴，哪怕已经在第一次轮回中经受过一次，但这样生理上的强烈不适依然不是我所能承受的。 感觉到我即将醒来的夫妻二人对视一眼，如同之前一般，默契地从随身物品里找出毛巾冰袋以及晕车药，娴熟的动作与第一次完全一致。 毛巾裹住的冰袋被放在额头上，从中沁出的凉意缓解了头晕的不适，我用力地睁开眼，很想要警告他们不要前往六轩岛，但却被水杯与药丸堵住了口。 “小白，张嘴把这药吃了，会让你好受很多……在坚持下，马上就到六轩岛了，上岸以后就能好好休息了。” 身体无力的我无法抗拒那温柔的喂药动作，随着矿泉水一并落入腹中的药物很快发挥了作用，让我再度沉沉进入梦乡。 一觉醒来，又身处在六轩岛阳光明媚的海滩渡口了。 此刻的我已经能猜到，我与战人绝不只是因为相性太差而晕船，在速度并不算快的私家游轮上晕船晕到丧失行动能力，这已经堪称为“诅咒”。 不过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贝阿朵莉切绝对不会允许我与战人在抵达六轩岛前就逃脱，因此绝不会允许还没到达六轩岛的我们掌握身体行动。要类比的话，就像是游戏开始前的开场表演动画，尽管能将一切尽收眼底，却无法改变其走向。 身在六轩岛上，脚踏实地的触感让我又有了活过来的感觉，但异常讽刺的是，这一给了我幸福感的小岛却早已沦为魔女的棋盘。 金色头发的爽朗女孩笑着向我们照收，与身边女仆打扮的茶发女孩一同来迎接我们，是朱志香与纱音。有着一颗男孩心的朱志香上前锤了战人一拳，“战人你这小子，怎么变得这么大一坨了啊！” “嘿嘿，好歹我今年也已经18岁了，上次见面都是六年前了吧，有什么大的变化也不值得稀奇。”战人态度异常熟稔地回答了朱志香，完全看不出有六年不见的样子——这也难怪，毕竟对于战人来说，朱志香不久前又在他眼前死去过一次啊。 但与上次发展不同的是，这次战人并没有去刷真里亚的好感度，而是一副色/魔样子地把双手伸向朱志香，“说起来你的胸部也变得很大一坨了呢，来让我摸☆摸——” “想什么乱七八糟！”朱志香毫不留情地锤了战人一拳头，“话说回来，战人今年都18岁了……啊哈，时间可过的真快。” 战人龇着牙摸了摸被铁拳敲打的头，目光看向一边羞涩不敢开口的纱音，“啊，这位是纱音吧，也长大了，而且胸部也好棒的样子！也让我摸摸好了～” 纱音像个受惊的小兔子一样吓得后退了一步，“请不要开玩笑，战人少爷……” 看到这里我实在有些忍受不住了，之前战人在我心中那隐忍沉稳的高大形象全都碎裂成了渣渣，学着朱志香的样子上前给了战人一拳头，“你到底在东拉西扯些什么啊，笨蛋战人！” 身为三代长男的让治也出来打圆场了：“好了战人不要逗纱音了，她很害羞的呢。小白也在这，你作为哥哥不以身作则做好表率怎么能行？” “战人啊战人，你光顾着搭理我们，小白的醋劲都快突破天际了。”朱志香朝让治挤着眼睛露出促狭的笑容：“还有啊，你也别有事没事就都纱音了，小心让治大哥吃醋哦～” ……少女你到底哪只眼睛看见我吃醋了啊？我根本就是被战人那猥琐样子击毁了三观才拔刀相助的好吧！ 相较于我只是在肚子里腹诽的接受能力，让治对这样调笑的适应力显然差多了，被朱志香挤兑的满脸通红，和纱音同样红扑扑的脸凑一起，乍一看还真像一对般配的红苹果。 同时被我们这么多人用嘴或是用拳头声讨，战人也像个没事人似的，大咧咧伸长手勾住了我肩膀，嬉笑道：“开玩笑，我忘掉谁也不会忘掉小白，你们羡慕都羡慕不来。” 战人的态度亲昵而自然，与我勾肩搭背的动作看上去更像是寻常兄弟一样亲密，起码在朱志香他们看来简直无比正常。但对于上一次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遭受过战人冷暴力对待的我来说，却荒谬得犹如天方夜谭。 而且说到底，战人弟弟“右代宫白”这个设定，也仅仅只是魔女擅自添加上去的罢了。也许我现在的这具身体与战人真有血缘联系，但处于其中的我，“希洛”，却依然只是与战人认识数日的陌生人。 尽管在这短短几日里，我已经与战人建立起了相当程度的信赖，以及同为天涯沦落人的战友情。 朱志香等人受到魔女玩弄操纵记忆，也许无法认识到“右代宫白”是突然冒出来的设定，但一直拒绝承认魔女并积极与之对抗的战人绝对是明白的吧？既然明白，刻意表现出这样看似正常却异常荒诞的兄友弟恭场景是为什么呢？ 在我被战人行为迷惑，不知应该怎么回应是好的时候，接着勾肩动作掩饰的战人凑到我耳边，用极快的语速轻声吐出了几个音节，“注意纱音。” 言罢，他又转过头与朱志香他们正常的谈笑起来，如果不是残存在耳廓的潮湿热气，我甚至都无法确保那声“注意纱音”是否是幻听。 基本的寒暄完成后，我们一行人也跟随主人的脚步走向了大屋。经过战人提示，我几乎是时刻关注着纱音的动向，一直到进入树林，纱音突然提出忘记了准备工作向众人道歉后小跑先回到大屋为止。 “啊拉，抱歉抱歉，准备工作竟然还没做好啊。”朱志香困扰地挠挠头，却没有去责怪纱音等佣人准备不周的意思，“既然这样，不如我们先去玫瑰庭园转转如何？今年的玫瑰开的可漂亮咧！” 客随主便，既然主人家都提出迎接准备没做好先去看看玫瑰的邀请，身为客人的我们自然是欣然从之了。 在玫瑰庭院前，我看见了一名纤瘦俊美的少年男佣与乡田一起，正推着堆放园艺工具的车子路过。注意到我们的到来后，爱表现的乡田自然忙不迭给每个人进行问候，而那位少年则只是冷淡地摘下帽子行礼，然后推着车子离开了。 在我的印象里并未见过这位少年，正寻思着对方是谁的时候，战人给出了提示。 “那位就是新来的嘉音？”战人朝身边的朱志香问道，“看起来比我们都小几岁的样子，你们该不会非法雇佣童工了吧！” 哦对，上次第一晚的六名被害者中，除了四名亲族以外还有两位佣人！刚才那位看起来挺冷漠的俊美少年，应该就是其中一位了。 少年长得这么帅上次竟然没见面就死了，真是太可惜了！ 面对战人的问话，朱志香突然脸着红又赏了他一记铁拳，“小什么小啊，搞不好人家比你还大呢！” 我被朱志香突然发火还有点小羞涩的表现搞懵了，看她这个反应……难不成朱志香喜欢嘉音？身为女方看上去年龄还偏大了，所以不愿听到与她同岁的战人说嘉音看上去太小？ 先是女佣纱音与表少爷让治之间有点不清不楚的小暧/昧，接着又是男佣嘉音与本家小姐朱志香之间疑似关系不寻常……我能说贵府真乱吗？ 你们这些有钱的少爷小姐玩点啥不好非要跟仆人搞恋爱，我简直都能想象到你们爹妈甩着支票、拍到对方脸恶声威胁“拿着钱滚粗”的场景了！ 哎，等等，嘉音、纱音？这名字听上去有点相似，不像乡田那样听上去就画风不一样啊。 而且……回想下刚才只在我视线里短暂停留了几秒的嘉音容貌，怎么总感觉那冷淡俊美的模样有些似曾相识呢？ 第095章 魔女之宴·贰 10月4日的六轩岛，在我们踏入大屋的同时，本家的主人也正在为本次亲族会议能正常召开而努力。 身为第二代长男的藏臼，带领着金藏的两位老友——私人医师南条和管家源次在书房前敲着门，锲而不舍的试图将金藏从魔法研究的世界中拉出来，“父亲！今天是亲族会议的日子，请您无论如何也忍耐下，出席本次亲族会议吧！” 藏臼的请求每年都未断绝过，但无论藏臼怎么呼唤，金藏都始终没有从书房中走出来过。 时间过了一会，沉重的书房门从内测被打开了，满脸疲惫神色的夏妃从里面走了出来。她右手揉着太阳穴，显得头痛难忍的样子。 已经渐渐有些等不耐烦的藏臼无暇去关怀妻子，而是单刀直入地朝夏妃问道：“怎么样？父亲有答应出席亲族会议吗？” 面对着丈夫焦急中带着些许慌乱的问话，夏妃则是微微扬起嘴角，似是为自己取得的胜利果实而骄傲般，连头疼顽疾的影响也轻松了许多。 “敬请放心。”她用恰到好处的贤淑笑容回答道，“放心吧，一切都安排妥当了。当主大人已经决定在亲族会议中出席了，恐怕那些贪婪的秃鹰们，这次会大失所望。” 得到了妻子肯定的答案，藏臼不由开怀大笑了几声，口中不断赞叹，“还是你有办法！还是你有办法！”在被源次警告不要在老爷书房面前喧哗后，众人一并离开金藏书房前的走廊，下楼，与走入大屋的我们撞了个正面。 “啊啦啦，看大哥这满脸的兴奋，该不会刚被父亲夸奖了吧？”一贯都与藏臼不对盘的绘羽笑道，“真是狡猾呢，我们也想向父亲大人汇报今年成果，对吧，留弗夫？” 留弗夫果断接过了长姐递过来的话茬，“就像大姐说的一样，大哥你今年要是还拦着不让我们去给父亲请安的话，可就太说不过去咯？” “……”四兄妹之中年龄最小的楼座沉默了一会，最终选择了与绘羽留弗夫站在同一阵营，共同向大哥藏臼发难，“大哥，去年我们回来可是连父亲一面都没能见到。既然是一年一度的亲族会议，这次父亲理应出面了吧？” 眼见着弟妹们唇枪舌剑地向自己攻讦而来，早已成竹在胸的藏臼却并不畏惧，哈哈大笑了两声，“既然你们愿望如此强烈，那待会见着父亲的时候，可别惊讶得把下巴都落地上了哟？” 言罢，藏臼无视面面相觑的弟妹，步履生风地走下楼梯，向乡田招呼道：“今晚餐桌上的晚宴不用我们的份了，让源次他们直接送进会议室来——包括父亲的份！” “鄙人明白了，一定会为诸位做到尽善尽美。”乡田鞠躬，抢在源次之前邀功。 相较于上一次亲族们虚伪寒暄过后再开始撕逼，这次话语交锋间的矛盾简直显著到了不加掩饰的地步。出身名门自幼接受良好教养的夏妃不愿让孩子们看见父母不堪的一面，于是吩咐佣人带领我们先去餐厅，先享用大厨乡田特制的盛宴。 除了对大人家纷争还不太了解的真里亚，其余堂兄妹们也不太希望继续目睹父母们争执的画面。纵然小时候那种认为父母无所不能的崇拜早已在青春期成长中坍塌，但这也不代表他们能坦然接受大人们属于社会那写作成熟读作肮脏的另一面形象。 少了亲族们的参与，本来就空旷的餐厅更显寂寥，受到之前打击的堂兄妹们对眼前美食也提不起太大热情了。尽管是乡田拼尽全力炫耀手艺的料理，也抵不过孩子们对父母那牵挂中稍有些许失落的复杂心情。 食不知味地结束掉丰盛晚宴后，战人随便找了个由头把我拉出餐厅。看见我还一头雾水地望向他，战人忍不住曲起指头在我头上敲了一下。 他这敲得一下用足了力道，疼得我龇牙咧嘴，忍不住满含泪花地瞪视了回去，这一定是在报沙滩上我和朱志香一起锤他的仇！ “看什么看啊，拿着。” 接过战人递来的细长管状物体，翻来覆去看了圈，我依然一脸茫然，“你给我望远镜干什么？” “当然是用来偷看会议室的情况，跟上来。”战人一边躲避着随时可能出现的佣人，一边拉着我往会议室方向潜入，“忘记前一次第一晚杀人是怎么发生的了？既然魔女要一次性杀死六名活祭，首选当然是从人员最密集的亲族会议上动手！” 我顿时恍然，蹑手蹑脚地跟上了战人，悄悄走出大屋埋伏在了庭院里不容易被佣人巡查看见的阴影中，用手中望远镜窥向了灯火辉煌的会议室—— 会议室中，最初因听闻金藏要出现而稍有畏惧的留弗夫在久等依然看不见金藏后，率先起了疑心。“喂喂大哥，老爷子怎么还不下来，我们可是全都在恭恭敬敬的等着他呢，这样拖延太不像话了吧。” 与留弗夫在已经形成默契的绘羽立刻讥笑了几声，拖着尾音笑道：“难不成父亲又是突然心情不好，于是把自己关在书房里面不愿意见人了，嗯哼？大哥啊～我记得今天好像有人说过父亲会出席亲族会议，难道是准备要食言而肥不成？” 藏臼脸上也有些挂不住，第三次看了看自己手表的时间，起身走到夏妃的身后，低身问道；“怎么回事？不是安排好了父亲今天出席亲族会议吗？怎么到现在人还没有来！？” 夏妃还来得及没有回话，绘羽就已经呵呵呵的冷笑了起来：“我说大哥，我们这些儿女可是两年都没有见到父亲大人了——这时间久得让我不禁去怀疑某些可怕的可能，比如父亲还真的活在世上吗？亦或者……即使活着也被谁给软禁起来了呢？” 刚准备答复丈夫的夏妃闻言，怒桌而起，向绘羽斥责道：“这是什么话！这是对右代宫本家名誉和荣光的亵渎！当主大人只是一时潜心研究、以至于忘记了俗世时间罢了！！倘若你的诽谤传到当主大人耳中，小心被逐出右代宫家谱！” 夏妃这话说得着实戳人心窝，当年为了保住自己右代宫的形式，绘羽甚至干出了要求丈夫入赘右代宫家族以保留自己继承权的事情。如果绘羽与丈夫秀吉之间关系不冷不淡也就罢了，偏偏他们结婚几十年一直感情和睦，即使强硬如绘羽，也时常对被自己要求入赘、连儿子都改姓右代宫的丈夫感到愧疚。 于是同样窝火的绘羽做出了与夏妃相同的动作，手中折扇猛敲桌面，厉声高喝：“你以为你是在和谁说话？！看到我身上的片翼之鹫了吗！我才是被父亲所认可的家族成员！！” “你不过一个繁衍后代的工具，竟然敢堂而皇之与右代宫家序列第三的我争论？真当自己已经是右代宫的当主夫人……” “好了绘羽，再说下去就不合适了。”老好人秀吉很适时地喝止了绘羽，同时苦笑连连向夏妃藏臼道歉，但是他的道歉并没能挽回现场的气氛，随着夏妃与绘羽的接连暴起，亲族会议温度已经降到了冰点。 妻子与妹妹之间的矛盾是每个男人都难以处理的棘手事情，为了打开冷战僵持局面，藏臼还是朝一定会给他面子的夏妃使了个眼色，“夏妃你有点累了，回房去歇息吧，不用出席接下来的会议了。” 虽然心里很明白藏臼这样做是不得已而为之，但眼见自己奋力维护父亲与本家声誉，却落得被变相逐出亲族会议之下场，这依然让夏妃在不可置信之余感到心碎。 她悲伤地看着藏臼，明白其意志不会动摇后眼眶微红的说道：“失礼了，那么我就去拜见当主大人，请求他参与亲族会议吧。” 夏妃离开后，亲族们又进行了无止尽的论战。不断重复着“你说过我没说”这样的小学生吵架模式，也让他们倍感疲惫，于是秀吉趁机提出不如稍微休息一下，藏臼立刻表示赞同，并离开去找夏妃商量接下来的作战会议了。 作为在场中唯一一个没有丈夫或妻子帮衬的亲族，年纪最小也最没发言权的楼座是作为疲惫的一个，但即便如此，为了与巩固自己与绘羽留弗夫之间的同盟关系她依然打起精神问道：“不如来点红茶如何？我从银座带来的精品，非常好喝。” 人精如绘羽留弗夫自然不会拒绝楼座递过来的橄榄枝，接连表示赞同，随后楼座起身去厨房泡红茶，顺带一边咕哝变冷了一边拉上窗帘。 “嗨嗨嗨，偷窥就到此为止了哟～”闪耀的金光遮挡住了望远镜的前端，凭空出现的魔女打了个响指，我与战人手中的望远镜都碎裂成尘埃，“现在已经十点半了，是好孩子应该睡觉的时间哟？撒，让妾身温柔地送你们一程，回宾馆里享受今晚的梦乡吧！” 这该死的魔女，果然不会让我们这么简单的目睹到杀人现场全过程！ 无法抵抗的困倦阵阵袭来，战人伸手似是想拉住我，却因同样抵抗不住睡衣而被我牵连着一同倒了下去。 第096章 魔女之宴·贰 我一直以为睡着以后就什么也看不见了，就算能看见，那也是梦境而非现实。 但现在眼前清晰可见的会议室场景却彻底打破了我的惯有观念。 因眼前之物太过超越常识而惊异的显然不止我一个，战人同样为眼前仿佛被透视了一般的会议室场景感到不可思议。 “怎么会这样……明明窗帘已经被拉上了，为什么我们还能看见里面？！而且，刚才你不是把我们弄晕送回宾馆了吗？？” 和我一样能用目光穿透厚实窗帘看见屋内场景，并且身体也变得半透明的战人察觉到异状，向咕咕怪笑着魔女发出大声质问。 “呀～呀～呀～不要用如此可怕的语气嘛，妾身也是出于好心才会这样做哟？”贝阿朵莉切咕咕笑道，“汝等的身体已经被送回了宾馆休息没错，但看在汝等如此强烈想目睹亲族会议进程的份儿上，妾身对汝等施加了灵魂出窍的魔法～” “是否感觉到身体比之以往都轻盈了许多呀？这正是汝等灵魂从重力束缚中被解放了的证明！——至于目光能穿透窗帘遮挡看见室内之物，对妾身无所不能的魔法而言只是不值一提的小事罢了！” 战人咬牙，“嘁，又在耍见不得人的小把戏！” 话虽这样说，但一直无缘得见的亲族会议现场对他诱/惑力实在太大了，第一晚多达六名的死者发生在亲族会议上概率非常大。战人因身份限制一直无法参与亲族会议，现在有了双眼确认的机会，说什么也没办法拒绝。 ——哪怕，这个机会是由他一直坚持否认的魔女、魔法所赐予的。 视线回到会议室内，亲族会议暂告一段落后，留在会议室的亲族们喝过楼座亲手泡制的红茶，又抬头看了看时间，发现说是去休息一会的藏臼到现在还没回来，于是不禁开始了嘀咕。 留弗夫对着始终嘲笑道：“看来大哥今晚是准备当逃兵了呢，我们在这坐着也没有意义了，再怎么等也等不来临时脱逃的逃兵……不如一起回宾馆休息如何？” 在留弗夫之后，绘羽也跟着嘲笑藏臼：“哦嚯嚯，大哥都这么大的人了竟然还如此天真，逃得过今晚难道还能逃过明天吗？既然是已经步入残局的王，再怎么逃也无法改变输的命运了。留弗夫哟，这次是我们的了哟？” “但愿事情真能顺利如此吧。”楼座叹了几口气，看着已经指向快午夜十二点的时钟，有点担心一个人在宾馆里休息的女儿真里亚，“我认为留弗夫哥的提议很正确，再等待下去藏臼大哥回来的可能性也很小了，我们先回宾馆休息吧，你觉得呢、绘羽姐？” 绘羽用折扇挡住脸，嚯嚯笑道：“正是此理正是此理——” 言罢地，留弗夫，雾江，绘羽，秀吉，楼座五人准备走出大屋，也正是到了这个时候，我与战人半透明的身体也不由自主地跟着他们一起飘向了大屋门口，用魔女说法“灵魂出窍”了的我们并不能控制自己行动，而是被定死了只能追随亲族们的视角行动。 众人来到大屋门口，正逢下着暴雨，于是为表现自己而抢着提出值今天夜班的乡田便找到了发挥机会，趁机给亲族们拿来了遮雨的伞。 虽然并不欣赏乡田这样无事献殷勤的行为，但不可否认他的殷勤确实解决了当下麻烦，于是亲族们纷纷将乡田道谢，在乡田志得意满都快飘起来之后，问道：“怎么不见纱音他们呢？该不会是因为天气糟糕就偷懒早睡了吧？” “啊哈哈，倒是很有这样的可能，年轻人都是贪睡。”乡田趁机抹黑了一把同时，“但更具体的鄙人也不知道了——啊，说起来，收拾完晚餐餐具之后，鄙人就没有见到过他们……就连源次先生和南条大夫他们也没看见。” 众人愣了下，像是为这突如其来的多人消失而感到愕然，当然愕然的不止是刚从亲族会议上结束厮杀离开的大人们，我与战人也同样察觉到了异样的不祥预感。 留弗夫与绘羽楼座对视后，又将视线转回到了乡田身上，语气有些不妙的说道：“这么多大活人说不见就消失不见了？这可不是什么好事情，我们还是先找找他们吧。” 留弗夫的意见得到了所有人的赞同，于是留弗夫、雾江、绘羽、秀吉、楼座、乡田六人分开在大屋中寻找。我与战人也很想加入搜查队伍，但因为魔女魔法的限制，只能够随即跟着一个人的视角行动。 更不幸的是，我分给了留弗夫，而战人分给了雾江。 连匆匆道别的时间都没有，我们便被迅速分开行动的留弗夫与雾江给分散了，六人两个背后灵在宽阔的大屋中分头寻找半天，最终随着楼座骤然发出的惊呼而聚集在了佣人室的门前。 第一个赶来的绘羽直截了当：“楼座？你在叫什么？是发现失踪的人了么……怎么不回话，你找到他们了？” 受到不少惊吓的楼座颤抖着手，用指尖指了指门缝，声音都带着颤抖，“看门下面，门缝那里有、有血迹渗出来……” 与绘羽一起赶过来的秀吉蹲下|身子一看，也顿时哇啊一声交了出来：“啊呀，这是怎么回事！里面难道有人受伤了吗？！我们快把门打开！” 这时候最后赶来的雾江也发言了，“受伤？我无法认同秀吉哥的观念哦，因为从这出血量来看，恐怕不只是受伤这么乐观呢……按照这个出血量，就算是将成年人体内血液全部放出来也未必太夸张了，因此，屋内被——” 说到这里，雾江可疑地停顿了下，刻意略过没有说出那个词语来，“被……的不止一个人。” 留弗夫虽然很赞同妻子雾江的看法，但在具体行动上更倾向秀吉，于是表示：“雾江别说这些没用的话了，现在我们第一要务是要先想办法把门打开，喂，这个房间的钥匙呢？” 被留弗夫扭头喝问的乡田吓了一个激灵，完全不见刚才油嘴滑舌左右逢源的机灵样子，磕磕盼盼回答道：“佣、佣人室是没有单独的钥匙的，我们佣人每个人配备了一把通用钥匙，平时都是用通用钥匙打开这里的。” “……既然你都这么清楚了，为什么不把通用钥匙拿出来？”楼座对乡田的表现有些头疼：“没看见我们已经在这里等得很着急了吗？既然有，那乡田你快用钥匙打开门啊！” 乡田被众人催促拽着拿出他的通用钥匙，把佣人室的门打开后，“又一次”发现门链从里侧被锁着。在用力的撞击了几下门链却纹丝不动后，乡田异常懊恼，“不行，里面门链锁着进不去。” 秀吉却不想就这样放弃，顿时表示：“我和留弗夫也一起来帮忙撞，绘羽你们去找找有没有能剪断门链的东西。” 于是，三个身强力壮的男人开始满头大汗地撞门，也不知道门内侧的门链到底是什么材质做的，承受着这样大力道的撞击依然没有被撞开的迹象，看得我和战人都异常焦急，恨不得上前跟他们一起撞门。 ——如果我们没被魔女弄成现在这半透明鬼样子的话。 在留弗夫秀吉乡田满头大汗与门链较劲半天也徒劳无功后，楼座和绘羽终于从庭院里拿来修剪树枝桠的钳子。就这样，三个男人一起用力也撞不开的门，终于被伟大的钳子剪断了。 此刻众人已经顾不得疲劳，气喘吁吁地推开门，走进了渗出血液的房间，然后，都被眼前极具视觉冲击力的画面给震撼住了。 在门的内侧，藏臼、夏妃、源次、纱音、南条、熊泽六人倒在血泊里不省人事，是否还存活都已经说不定了。而墙上，则用似乎是鲜血的颜料画着可怖诡异的魔法阵，魔法阵随处可见，没用完的血液则在地上肆意流淌。 乡田走近了点，伸出手颤抖地摸了摸地上六人鼻息，然后发出惊叫：“死、死了！大家都死了……” 听见乡田的惊呼，雾江也上前佣人的尸体上摸了摸，然后回头冷静地对众人说道：“佣人室没有窗户，进出只能通过门，能打开门只有佣人们的通用钥匙。源次、纱音、南条、熊泽的通用钥匙都在他们身上，也就是说，这个房间是个密室！……如果除去乡田的钥匙的话。” 被众人用怀疑目光盯着的乡田浑身哆嗦，只能大声为自己伸冤：“我没有杀人啊，而且，而且门链不是锁着吗！刚刚我们一起撞过，那是只有在屋内才能锁好的啊！” 雾江肯定了乡田的说法：“确实如此，所有房间的构造门链只能从里面挂上，翻转棋盘来思考，对于这样的密室而言，钥匙已经失去了意义，我们的确没必要因钥匙而质疑乡田。” 留弗夫面色凝重：“说的也是，我还有不好的预感，说不定事件到这里还没有结束。我很担心孩子他们在宾馆的安全！” 绘羽顿时脸色惨白，慌乱无措地跑出了房间，“让治……让治有危险！我们快到宾馆去！” “……宾馆，不就是我们身体在的地方吗？”我回过头看战人，脸色同样有点苍白，“难道这次，魔女放弃了亲族会议，选择对佣人以及孩子们动手？” 战人懊悔万分地捶地，“故意引诱我们窥视亲族会议却找其他人对手……这该死的魔女，又被她玩了一道！！！” 第097章 魔女之宴·贰 魔女的魔法到此戛然而止。 仿佛从噩梦中惊醒般，我猛然睁开眼，浑身都是冷汗，手指还在不由自主地痉挛抽搐，四肢百骸都在叫嚣着酸痛，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地方能让我感觉到舒适。 入目所见乃是装潢华贵的宾馆客房，明亮的白炽灯高悬在天花板上，强烈的白光刺眼异常，即使闭上眼睛也能感受到那迫人的光亮。在这样的环境里，即使我的精神还无比困顿，也没办法再继续入睡了。 而我旁边的战人，也同样惊醒，涔涔冷汗打湿了额前酒红色的碎发，看上去和我一样状态糟糕透了。 更糟糕的是，正有咔哧咔哧的可疑声音，从门口那边传来，尖利刺耳，激起了我一身的鸡皮疙瘩。 “我说，那是什么声音？”我因那声音而感到恶寒，抖了抖耳朵，“怎么听起来像是锯子在切割什么，还有金属在缝隙里摩擦——” 我的话还没说话，战人便猝不及防地挺直冲向门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挂上了门链，然后回过头对我竖起手指食指向下，连续地点了两下，紧接着神色异常焦急地关掉了白炽灯。 我还没领悟出战人手势的意思，门外那可疑的声音便倏忽停顿了下来，然后，是猛烈到忍不住让人怀疑门框是否会被撞坏的撞击，从门的外侧向我们所在的屋内，狠狠撞击而来。 从明亮到黑暗环境的转变让我的眼睛一时之间无法适应，短暂失明什么也看不见，只能茫然听着那一次强烈过一次的撞击声，到现在还没能弄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我潜意识里也许早已经认知到了现状，但只是理智与感情都无法立刻接受这一认知，才会蜷缩在名为茫然的保护壳中。 经历过一次强过一次的撞击后，不堪重负的房门终于悲鸣着被撞开，我已经分不清这里面究竟是锯子锯断门锁的功劳多，还是金属捅插破坏门锁的作用大。 但毫无疑问，现在能够守卫我们安全的门，已经不复存在了！ 门外那位用身体强行撞开门、怎么想都不可能对我们怀有善意的家伙试图推开刚被他破坏掉的门，但临危之际被战人争分夺秒挂上的门链发挥了极大作用。哪怕门锁已经被破坏，门链所限制的狭窄缝隙依然不足以供人通过。 时至现在，我的眼睛已经渐渐适应了骤然而至的黑暗，起码能勉强辨认出物体的大致轮廓与位置所在了。 判断好门所在的方位后，我小心翼翼地挪动身体，往门口战人所在的方向爬去，准备与他一起抵住门，避免门外的人再次破坏掉门链杀害我与战人。 ——没错，我非常肯定地使用了“杀害”这个词，因为现在的我已然确定，在魔女复活仪式所需的十三名活祭中，我与战人不幸被选中成为了第二晚的目标，即“被撕裂的紧靠的两人”。 我不想就这样不明不白变成魔女复活的活祭，也不愿意让战人遭受魔女的毒手，为了让我们两能活下去、活到从魔女游乐场里逃离的那一刻，我绝对不能让门外的人进入房间内！ 我所能想到的事情，门外之人当然也想到了——也许ta并没有意识到我同样准备抵住门不让ta入内，但与门链角力时战人从内侧用力推动门的干扰，却是ta能清楚感受到的。 不知道该说是幸运还是不幸，看起来战人的力气要比门外之人更大，即使没有我的帮助，也阻挠门外之人的行动不让他锯断门链闯入房间。 威胁到我们性命安危的人被阻挡在门外当然是幸运的事情，但因抵抗行为而激怒对方，使得对方失去冷静开始进行粗暴攻击，那可就是大大的不幸了。 枪声响起的那一刻，我简直下意识地卧倒在地，躲避黑暗中既不知从何而来也不知到哪而去的子弹。 恐惧刺激着肾上腺素的分泌，作为人类面对死亡威胁恐惧时的本能反应，身体呼吸急速加快，心跳与血液流动加速，眼睛瞳孔放大扩散，酥麻从骨髓中蔓延到全身，令我趴在地上动弹不得。 这就是人类面对死亡威胁时所承受的极致惶恐吗？ 只是经历过这样一次，我便难以承受这无端的毛骨悚然，死神冰冷的呼吸仿佛就喷涂在我脖颈间，锋锐的镰刀随时准备收割走我的生命。那在我身为孵化者时从未体验过名为“死”的畏惧感，此刻鲜明到令人发指的地步。 “笨蛋，还趴在那里干什么，等死吗？！” 在接二连三的枪击声中，战人忍不住回头对趴在地上因畏惧而无法动弹的我冲来，拉住我的手将我拖到了门的后侧——从门缝里用枪绝对无法打中的安全地带。 门外之人恼怒地调整角度，以各种方式将枪口探进门缝里射击，但依然无法让枪口或子弹拐弯来击中躲在门后的我们。等到门外之人无功尝试过十多次后，枪击声终于停止了下来。 纵然如此，我们紧绷的神经也丝毫不敢放松，不约而同地屏住呼吸大气不敢出一口，同样被汗水润湿掌心的手紧握在一起，传递着信心与力量。 同样面临着死亡的威胁，在我瑟瑟发抖不能动弹的时候，战人却冷静沉着地找到了枪击死角。他并非是不畏惧死亡，从他身体上传来的微颤并不比我的少，但对死亡的恐惧，并不能压倒他挣扎求生的斗志。 在魔女游戏中无数次与死亡擦肩而过又被逃不过死亡追逐的经历，让他拥有了远胜过同龄人的坚强意志，而此刻，这份只属于人类灵魂的美好，令我深深为之着迷崇拜，并对这位刚满十八岁的年轻人产生了难以言喻的复杂情感。 是尊敬，是崇拜，是感激，是同情，更是对我自身未能做到之事的憧憬。 我不由自主地攥紧了与战人相握的手，那渴望成长的欲念疯狂破土而出，在心底泛滥蔓延。 第098章 魔女之宴·贰 另一边，发现血泊中六名尸体的其他人，顶着暴雨从大屋跑到宾馆门前，用乡田的通用钥匙打开了宾馆门锁，但奇怪的是，门锁已经打开了的宾馆大门无论怎么样也推不开。 乡田满头都是汗水：“怎么会这样……明明锁已经打开了啊，为什么就是打不开门！可恶，我的钥匙明明没有任何错！” 无法从大门中进入的众人第一时间想到了打破窗户，但异常遗憾的是，当初宾馆初建之时为安全考虑在一楼窗户上全部安装了钢筋框架，从内部可以向外推开，但一旦上锁是无论如何也无法从外部侵入的。 这即意味着，大门不通的众人想从一楼窗户中进入也是不可能了。 一贯冷静的雾江眉眼间也罕见地飘上了几缕焦急，但依然呼吁大家保持镇定思维，“冷静点，既然开了锁也无法推开，只能判断为大门内部被什么东西挡住或者怎么样锁住了。现在大门和窗户无法通行已经是事实，看来只能从二楼的窗户进入了。” 担心着儿子安慰的秀吉已经将心急火燎写在了脸上，听见雾江的话以后忍不住嚷嚷：“虽然话是这样说……但是这么大的暴雨中，要爬上二楼还是太危险了啊，我们还是先回大屋通过，内线联系小孩子们确定安全如何？” 担忧着子女安慰的显然并非秀吉一人，哪怕大家并未像他那样将担忧之情溢于言表地展露出来，但为人父母在子女生死未卜之时，又怎么可能安心的下来？ 于是众人又回到了大屋，使用内线电话尝试联系到宾馆中的孩子们。然而很遗憾的是，内线电话早已经被提前切断，身处大屋的他们无法联系到身处宾馆的孩子们。 外面风雷交加的瓢泼大雨依然肆意倾盆而下，如此恶劣的天气环境根本无法使用梯子攀爬到二楼打破窗户。哪怕心中早已油煎火燎般感到煎熬，众人也只能望门而兴叹，无法进入被封死的宾馆之中。 在等待暴风雨停下来的时间里，众人为了安全而选择一起在一个房间里面笼城。在被壁炉火焰烤得温暖的房间里，留弗夫、雾江、绘羽、秀吉、楼座、乡田六人默默对视无言。 经历过六人的惨死，又无法联系到在宾馆中不知是死是活的儿女，肆虐的暴风雨隔绝了小岛与外界的联系，在这样的惨境中，谁也没有睡觉或者说话的想法了。 待到晨曦破晓之时，乌云压顶整整一晚的天空终于放晴了。几乎是在暴雨停歇下来的那一刻，亲族们赶到了宾馆前，试图进入宾馆中确认儿女的安危。 当他们再次确认宾馆大门无法打开后，从庭院里找来了梯子，由身强力壮的留弗夫爬上梯子，在二楼窗户外用榔头敲碎了玻璃窗，然后打开了窗户的锁，从窗户中翻进了宾馆二楼。 “没问题，已经进来了。”留弗夫对楼下张头探望的众人说道，“回到门口去，我想办法给你们开门！” 其他人在宾馆门前等待许久，终于等到了留弗夫费力搬开障碍物打开宾馆大门。门开的刹那，雾江、绘羽、秀吉、楼座都不约而同地冲进了宾馆里，寻找自己儿女的所在。 很快他们都聚集在了一楼最大的客房门前，整个一楼的客房都被他们搜查过了一遍，只有这里是被锁上的，实在太可疑了！心情紧张万分的亲族们叫来乡田，催促他用钥匙打开门锁。 乡田用自己的通用钥匙打开了堂兄妹房间的房门，房门打开一个小缝后发现了横挂着的门链，乡田回过头对亲族们说道：“门链又是锁上的！幸好鄙人这次把钳子也一起带了过来，鄙人马上就把门链剪开。” 随后乡田用钳子剪开了门链，慌慌张张的亲族们冲进房内，发现让治与朱志香都倒在地毯上，尸体紧靠在一起，背部还有被撕烂的伤痕。而真里亚，则是一脸安祥的倒在了墙边，看着像是在美美地做梦，但手指凑到她冰冷的鼻翼下才发现她早已经没了呼吸。 整个房间所有窗户紧锁，连百叶窗也被拉了下来，除开通用钥匙外唯二能够打开这房间的两把钥匙被放在桌上，仿佛无声的嘲笑。 密室，密室，又是一个密室！ 父母们都抱住自己孩子的尸体哀嚎着，乡田对着孤独一人的朱志香的尸体道：“小姐真可怜呢……藏臼老爷和夏妃夫人都已经不在了，那么就让鄙人来为您哀悼吧。” 将让治、朱志香、真里亚的尸体放平，用被单盖住三人的尸体，开始继续搜索还没有被探明情形的宾馆二楼。 然后，理所当然的，在将整个二楼搜查过一遍后，他们发现在紧靠在门后蜷缩在一起，警惕到有点神经质的我与战人两人。 说真的，听见脚步声向我们走来的那一刻，我的心脏都被吓得停止跳动了片刻，以为是那门外那人离开了又去而复返。直到留弗夫与雾江呼喊我与战人名字的时候，紧绷的神经才终于松懈下来，高悬的石头终于落地。 现在……应该可以算作安全了吧？ 被雾江与留弗夫抱进怀里紧张询问着有没有受伤的我一阵恍惚，然后才迟钝地意识到，眼前这两位失去了平日从容不迫变得焦急不安的人，是我、“右代宫白”的父母。 总感觉好像抢走了原本属于战人的东西一样，我心怀愧疚地看了战人一眼，却发现对方的态度全然无所谓，像是对此一点都不在意似的。 ……我倒是忘了，战人在生母逝世父亲留弗夫再婚后，一直与外公外婆生活，甚至一度舍弃过右代宫之名改姓母姓，估计他与留弗夫之间就是熟悉的陌生人那种尴尬关系吧。 随着我的视线，留弗夫也终于注视到了不小心被自己忽略掉的大儿子，当下对战人更是愧疚异常，干涩的上前慰问了几句，却发现当年的隔阂经由这么多年打磨，早已变成了不可逾越的高墙。 明明应该是亲密无间的父子，却落到连几句亲近问候都难以启齿的地步，着实让人唏嘘。 发现我与战人都没有受伤、只是因为硬撑着绷紧神经太久而精神萎靡后，留弗夫与雾江都安心了下来。在发现让治、朱志香、真里亚尸体的时候他们已经做好了迎接最坏情况的准备，眼下的平安实在堪称是捡来的万幸了。 绷紧的神经一旦松懈下来，无法抵抗的疲惫感便如泄洪般奔涌而来，能够撑起精神跟他们报平安已经耗光了我最后的力气，嘴里模模糊糊的咕哝了自己都听不清的几句话后，便再也睁不开眼睛。 战人也没能比我好到哪去，勉强将之前被袭击的经过叙述过一遍后，他也抵挡不住彻夜戒备劳神的困顿，跟着一起倒头睡着了。 留弗夫与雾江放轻动作准备将我们搬到床上时，才发现我与战人紧握的手没有丁点松开迹象，无论是我还是战人，哪怕已经疲困到了连站起来的力气也没有。 第099章 魔女之宴·贰 虽然还有很多疑惑需要我们解答，但面对着已经沉沉睡去的我们，满腔悲痛的亲族们只能暂时忍耐住悲伤，小心交谈起刚才战人告知他们的内容。 “从内部将门窗全部堵死了的宾馆里，犯人究竟是如何消失的？”雾江陷入沉思，“是趁着我们因受到暴雨阻挡而无法进入宾馆的那段夜晚时间吗？” 留弗夫同样为此感到不解，“昨晚在宾馆前我们已经确认了一楼的门窗都无法出入，二楼的窗户直到被我打破前也一直保持封闭状态，但我们进入后将整个宾馆都搜查过一遍，却没有发现任何人……” “犯人是从宾馆这个巨大的密室中凭空消失了呢，在将朱志香让治真里亚杀害，又袭击战人与小白未果之后。”雾江下了结论。 痛失爱子让治的绘羽却像是发狂的母狼，闻言冷笑连连，“没错，在我们进来之前这宾馆是毫无疑问的密室没错，但是谁又能保证，犯人已经从这个密室中凭空消失了？都在这个宾馆里休息，为什么你们两个儿子就偏偏平安无事——” “够了、够了！绘羽姐够了啊！” 同样失去了女儿真里亚的楼座到现在都没能控制好情绪，眼中满是泪水，“都已经发生这样悲伤的事情了，还要互相怀疑指责让事态变得更加严重吗？！藏臼大哥死了，夏妃姐死了，难道也是战人和小白能做到的吗？！你是失去了让治，我也失去了真里亚啊！！！” 楼座突如其来的爆发让绘羽气势也为之一滞，这位在兄妹间一贯没有太强存在感的小妹，似乎因经历丧女之痛而变得有些不一样了。在楼座的一波爆发与秀吉的安慰下，绘羽也声音低下去不说话了。 暂且放下犯人如何从宾馆中消失这个谜题不管，大屋中藏臼夏妃等六人在密室被害已经是不争事实，亲族们无论谁都不愿意去怀疑自己兄弟姐妹是犯人，因此，将疑犯假想为未知犯人显然更加合情合理。 在这个原本只有右代宫家族以及佣人们居住的六轩岛上，竟然会混入不知名的外人并让对方成功行凶，这毫无疑问已经是相当严重的事态。 为了应对不知潜藏在何处的犯人，所有人都只能待在一起，对于两人而言相当宽敞豪华的宾馆客房，在挤进这么多人后也显得局促拥挤了。 好在我与战人很快就清醒了过来，在危机四伏不知何时又有下一名牺牲者出现的大环境下，即使已经困乏得不行也无法进入深度睡眠。更别说还有刚才绘羽与楼座发出的争执声，已经朦朦胧胧的激醒了我们的意识。 看见我们醒来，大人们都异常默契地没有去提及刚才的对话，只是催促着我们赶快起来收拾东西，一起回大屋中笼城避难，等待通讯恢复风雨停歇。 话虽如此，但莫名其妙被搬到宾馆里来的我们根本没有什么东西可收拾，于是整理了下邹巴巴的衣服便随着众人又回到了大屋，准备笼城直到台风过去，警视厅到来。 ……当然，无论我还是战人都无比清楚，台风永远不会过去，警视厅永远不会到来，如果不能将魔女的杀人诡计破解，那么我们永远等不到风平浪静海猫鸣泣之时，只能重复下一次轮回。 回到大屋后，绘羽转身对乡田说道：“送到这里真是感谢，接下来乡田你就不用送了。” 秀吉似乎想说什么话的样子，但是想了想却最终什么也没有说，对绘羽行为采取了默许赞同的态度。 乡田闻言先是一愣，很快就明白了这是在排斥身为外人的他，顿时苦笑，“我知道了，那么我就回宾馆中待命。各位如果有需要请随时传唤我，即使是在这样的条件下，也必须使客人们满足。” 众人皆不评论，一直目送着乡田走远后，绘羽才恶声恶气地说道：“还说什么门链只能从里面锁上……反正佣人肯定有自己的办法！我看犯人是乡田！” “哎绘羽你冷静点，乡田如果是犯人，对我们下手机会很多，可是他并没有哇。”秀吉：“算了算了，乡田人都走了我们还是别说了。现在这里的都是右代宫家的亲族，我们可以安全待到有人来了吧……” 虽然暂时晴朗了一阵，但魔女的阴霾并未从这座小岛上散去，台风与乌云呼啸着再度联诀而来。面对越下越大的暴雨，缺少食物和御寒之物的我们无法忍耐，连大人也饥寒交迫得皱着眉。 哪怕很清楚在这种时候贸然行动非常危险，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联系到外界的担忧与现在无法避开的饥寒交加在一起，促使他们决定一起出去寻找食物和厚衣服。 为了防范可能潜藏在大屋中的犯人，我们非常小心地在储备室中寻找可以利用的武器，并且非常幸运的发现了金藏收藏的两把猎枪。可以肯定，在确定这是真实有效的猎枪后，所有人都因获得这一有利武器而大松了一口气。 作为女子却身手好过许多男人的雾江掂量着手中猎枪，说道：“我们所有人一起行动，两把枪，绰绰有余的安全呢，犯人也不敢轻举妄动的。” 雾江的话得到了所有人的赞同，哪怕明知道魔女不会这样轻易放弃的我与战人，也对枪支与一起行动产生了莫名的信赖，仿佛只要一直待在一起就能够安全一样。 然而当我们来到大屋门口的时候，却齐齐为眼前出现的情景而感到惊惧——气派的地板上用鲜血绘画出了一个巨大的魔法阵，而围绕这个魔法阵仿佛祭献一般的放着藏臼、夏妃、源次、纱音、南条、熊泽、让治、朱志香、真里亚的头颅。 被绘羽所排斥没能进入大屋的乡田，也出现在了魔法阵中，以被害者的身份。 他面朝下倒在魔法阵的中央，恶魔之锥从他的正脸插穿了整个头从后脑穿出，角度刚好正对着黄金魔女的肖像画。肖像画中的黄金魔女正对着地上鲜血绘制的魔法阵，表情似是赞许，似是嘲弄，肖像画下的血浇过碑文深深的印在了幸存者的记忆里。 贯穿那怀念的、故乡的鲇之川啊。 目标黄金乡的人们呦，顺流而下寻找钥匙。 顺流而下走到尽头，终会到达里。 在这里寻找两人开口之岸。 此处沉眠着通往黄金乡的钥匙。 手持钥匙的人们啊，应遵循以下所记出发前往黄金乡。 在第一晚，奉上钥匙选中的六名活祭。 在第二晚，余下来的人啊撕碎紧靠的两人。 在第三晚，余下来的人啊赞颂吾高贵之名。 在第四晚，剜头杀之。 在第五晚，剜胸杀之。 在第六晚，剜腹杀之。 在第七晚，剜膝杀之。 在第八晚，剜足杀之。 在第九晚，魔女复苏，无人生还。 这之下似乎本来还有几行字，但是却因为被凝固的血遮挡住，已经看不出来了，就好像原本那里的就是血海一样。 在这一刻，难以言喻的森冷感觉席卷全身，我的耳边，隐约响起了魔女的低笑声。 “绝对不会放过你们哟～” 第100章 魔女之宴·贰 在这座由魔女所支配的小岛上，任何逃生的奇迹都不存在、不得存在、不允许存在。 哪怕已经异常小心决定地只食用封存罐装食品，但缭绕头顶的不幸阴云却始终不曾消失，第一个吃下罐头的秀吉突然用力掐住自己脖子，咕咕咕的口吐出白沫，脸上泛着诡异的青色，身体摇摇晃晃地站立不稳眼见就要倒地。 “老公！！”绘羽惊叫一声，连忙扶住丈夫瘫软下去的身体，脸上是掩盖不住的无措与惊慌，“你怎么了？！不要吓我啊！！” 秀吉无力地握住绘羽，嘴巴张张合合似是在说些什么，但满嘴的白沫让我们连他嘴型都看不清楚。耗尽最后一点力气给妻子留下安慰眼神后，他松开了与绘羽相握的手，手臂无力垂下，整个人都丧失了生气。 这时候，我们已然意识到秀吉不会再清醒过来笑着说刚才是开了个玩笑，这个总爱在绘羽刁难人时出来乐呵呵打圆场的和蔼大叔，已经被有毒罐头杀害了。 等到嚎哭不止的绘羽情绪终于冷静一点后，留弗夫开口道：“喂，你们应该还记得我们刚走到门口时，被刻意布置出来的那个魔法阵，以及魔法阵所指向的魔女肖像画和魔女碑文吧？” 我们当然都记得，毕竟将那么多人头摆放在一起的视觉冲击力实在太大了……正是因为无法承受那残酷的场景，我们才会在收集到罐头食物以及御寒衣物后由大屋转移到宾馆，临时转换阵地。 “魔女碑文……留弗夫，你的意思是说现在六轩岛上发生的事情与魔女碑文有关？”与留弗夫最有默契的雾江说道，“如果说死亡顺序和魔女碑文有关的话——” “首先发现的是藏臼、夏妃、源次、纱音、南条、熊泽六人死于密室，接着是让治与朱志香背靠着背而死，在他们旁边被害的是真里亚，接着是乡田与秀吉，到现在为止，已经出现了十一名被害者，六名活祭、撕裂紧靠的两人、剜头杀之剜胸杀之剜腹杀之……杀人还没有结束！” 雾江的话让所有人都有些悚然而惊，在这个大家都为已经有太多人死去而悲伤的时候，却被她如此断言说杀人还未结束，对死者的悲伤瞬间转化为下一个可能会是自己死的恐惧，一下子炸开了锅。 “是你们？？是你们！！是你们下毒杀死了秀吉对不对？！是你们害死了让治对不对？！啊我早该明白、我早该明白的！到现在为止就只有你们一家人全部完好！！！” 绘羽状若癫狂地扑向留弗夫，拼命撕扯着对方的头发与眼睛，不仅雾江上前阻拦她的动作，楼座也有点看不下去了，大声说道：“绘羽姐你冷静点啊，留弗夫哥和雾江姐从亲族会议开始就跟我们在一起，哪里有空去杀害让治？而且罐装食物是我们一起找到的，他们也没办法下毒啊！” “楼座啊楼座，你真是笨得让人怜悯，竟然到现在都还什么都看不明白！” 绘羽双眼充血依然在死命挣扎，虽然头发凌乱看似疯狂但逻辑依然很清晰，“他们当然没办法进入宾馆，但宾馆里还有他们的两个好儿子！那罐头是他们递给我老公的！用你那猪脑子好好想想，我们死完之后获益最大的是谁！” 被绘羽这样一说，素来无主见的楼座顿时也迟疑了，狐疑的眼神在留弗夫与雾江间来回打望，甚至还飘到了我和战人身上来。 “适可而止吧绘羽伯母！”战人也无法忍受绘羽的无端指责，“我现在不想和钻进死胡同的你理论，但只有一点事实我希望你能明白，现在在场的幸存者里，三位男性我们占全了。” 此时留弗夫也重理好了被绘羽抓乱的衣领，施施然补充道：“没错，并且雾江的身手如何我想绘羽姐也非常清楚不是吗？所以，我没必要跟你理论我们的清白——倘若真是我们一家一起犯案，现在的你们会是怎样处境呢？楼座，你能想明白的吧？” 战人与留弗夫这套“因为我们并没有对你们下毒手所以我们就不可能是犯人”的理论，乍一听既显得荒谬异常又粗暴无礼，但放在眼前这个环境下，却又恰恰有着异常高的可信度。 现在这里活着的只有六个人，身为“右代宫白”的我、战人、留弗夫、雾江以及楼座绘羽，在这其中“右代宫白”、右代宫战人、右代宫留弗夫、右代宫雾江是由直系血缘与婚姻关系所紧密连接在一起的小家庭，假设绘羽推断的我们都是犯人这一假说成立，那么置身于犯人之中的他们，又会如何呢？ 哪怕只是为了让自己心安，绘羽和楼座都不能去怀疑我们是犯人，否则……在占据着人数优势的“犯人们”面前，他们根本没有活下来的可能。 很快想明白了这一点的绘羽与楼座脸色都有点难看，哪怕在心里已经接受了战人与留弗夫强词夺理的说法，但这样近似于威胁的辩白依然让她们心生芥蒂——不过比起刚才都发展到即将爆发冲突的程度，现在已经算好了吧？ “噢～嚯嚯嚯～感谢哟？汝等那尽出的丑态，可是让妾身一饱眼福了呢，噢嚯嚯嚯～” 放肆的笑声在宾馆间回荡，不属于我们在场中任何一人的声音瞬间让我们绷紧了脊背，警惕中微带慌乱的环视四周，进入宾馆后分明已经反锁好了大门，这声音究竟是从何而来的？！ “……小白。”战人脸色难看地拉住我，凑到我耳边低声说：“这声音，是真的。” 我闻言一愣，下意识复述道：“这声音当然是真的，我也听见了——啊！！！难道，难道是？！” 我终于明白了战人的意思，这令我们所有人都警惕不已的魔女笑声，并非像之前那样只出现在我与战人耳中，而是让这里所在的所有人都听到了！ 这意味着在这个棋盘世界上魔女已经不再是传说概念性质模糊的存在，而是有实体、并且已经身处在六轩岛上了！ “咕咕库库～就是你们所想象的那样哟～虽然碑文的仪式还没有全部完成，但妾身已然复活，重新君临在六轩岛上！正如妾身的宣告信，接下来的仪式将会由妾身、黄金的魔女贝阿朵莉切来亲自执行！金藏愚蠢又毫无天赋的子孙们哟，已经到将一切都偿还于妾身的时候了！噢嚯嚯嚯！！” 言罢，那极具魔女个人特点的没品笑声戛然而止，只留下面面相觑的我们。 战人深呼吸一口气，显然在努力消化魔女已经以实体登场的这一事实，“老爹，那宣告信到底是怎么回事……现在可以告诉我们了吗？” 经过魔女宣告自己复活的闹剧，刚才还屹立在我们幸存者之间的隔阂已经消散得差不多了，绘羽沉默下来，留弗夫则苦笑着解释道：“这件事情本来不准备让你们知道的，原以为是个恶劣的玩笑，没想到……” 然后，他叙述了事情的全部经过。 原来早在亲族会议开始前，署名为黄金魔女贝阿朵莉切的信件就已经寄到了六轩岛本家。因为信件上有金藏专用的片翼之鹫封腊，于是亲族们都以为这是金藏鼓捣的把戏，是对本次亲族会议有所指示。 然而当亲族们将信件拆开阅读后，才发现信件内容远不是这么回事。 这位自称为魔女的贝阿朵莉切，在信件中堂而皇之以“右代宫家族顾问炼金师”自居，并且表示当年自己借与金藏十吨黄金使其成就了今日基业。按照当年她与金藏所缔结的契约，现在她将收回十吨黄金，并且由这十吨黄金所衍生出来的一切都将作为利息被一并收回。 “所衍生出来的一切，魔女的意思，恐怕不止是要老爷子的家产那么简单吧？”战人心有所感，沉声道，“当年破落的纺织名门右代宫家与我们已经没有多大关系了，在老爷子后来的起家过程中也没有任何帮助。现在以六轩岛为本家开枝散叶出去的右代宫家，都能算作是黄金衍生的产物。” 我喃喃道：“整个右代宫家都是黄金衍生的产物，是指包括子孙在内的一切？！甚至连雇佣的佣人也算在内……难怪魔女不肯放过六轩岛上任何人，这都是魔女苛刻利息的一部分！” 战人继续问道：“魔女的信件只有这些内容吗？到现在为止所有的都是杀人预告！” “不，后面还是有的。”留弗夫迟疑了下，“寄来信件自称魔女贝阿朵莉切的那个人还表示，如果能够在明晚24点以前解开碑文之谜，那么魔女不但会主动放弃索要巨额利息的权利，甚至连十吨黄金的本金也放弃，与右代宫下任家督之位一起赠予解开碑文之谜的人作为嘉奖。” 雾江接着道：“因为还随附寄来了本该在父亲大人那里的家督当主戒指，所以我们都怀疑过是不是父亲大人在用碑文考验我们，后来……接连发生杀人事件后，我们也就没有时间考虑过信件的事情了” “而且，而且，而且那根本就不可能是贝阿朵莉切寄来的信件啊。”楼座双手捂住脑袋，表情濒临崩溃，“贝阿朵莉切根本不可能寄来信件，这根本不可能！” 绘羽皱眉，拉开了楼座捂着自己的手，大声说道：“楼座你现在应该跟我们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了吧？！当时你说那不可能是贝阿朵莉丝的信件我们相信了，可现在贝阿朵莉切已经出现在我们面前了！” “那不是、那不是贝阿朵莉切！不是真正的贝阿朵莉切！”楼座终于崩溃，语出惊人，“真正的贝阿朵莉切，明明已经落下悬崖死了啊！在我还是个孩子、还在六轩岛的时候，被我害死了！” 第101章 魔女之宴·贰 那是楼座小时候发生的事情了。 作为金藏年龄最小的幺女，楼座童年所度过的生活非常灰暗，而远非常人想象中的幺女被宠//若掌上明珠那样。痴迷于魔女与魔法研究的金藏对子女并未寄予什么深厚感情，即使恬着脸去讨好，也只会被金藏视作碍事之人训斥怒骂。 不受父亲宠//爱并非楼座灰暗童年的全部，她的悲剧，很大程度就在于她是幺女，一个既不聪明也没有力量保护自己的幺女，在无法得到父亲宠//爱的情况下，单薄无力的她成为了所有哥哥姐姐都能欺负的对象。 单继承金藏自大与狂傲却没继承金藏丝毫才能的长子藏臼，常年以欺负弟妹为己任，并认为用暴力令其屈服是巩固自己继承人的必要手段。 从魔女传说中继承到奸诈刻薄性格的绘羽最擅长欺骗楼座，用甜言蜜语哄骗她去做会得罪人自己不愿做的事情，并且会在事后毫不留情地嘲笑楼座是笨蛋活该被骗。 与楼座一样遭受着藏臼与绘羽欺凌的留弗夫非但没有与楼座结成同盟，反而像是要将自己遭受到的欺凌全部转嫁出来一般，用与藏臼相同的暴力以及与绘羽相同的狡诈欺负楼座，以此来治愈受到欺凌的心伤。 承受着三份暴力早已不堪重负的楼座终于无法忍耐了，她不管不顾地向着森林中奔跑，只为了将那金碧辉煌却吃人不吐骨头的大屋抛到脑后。 六轩岛是一座被开发程度很低的私人岛屿，除了右代宫本家所在的小部分区域以外，岛上绝大部分面积都覆盖着未经修理的原始丛林。跑进森林里的楼座迷失了方向，她茫然地在森林中行走，忽然想起了一直在佣人们私下流传的魔女传说。 那是黄金魔女贝阿朵莉切的传说，传说中那位任性高傲，残忍无道，却又对敬重自己之人格外好说话的魔女才是六轩岛真正的主人，就连金藏也依靠魔女出借的十吨黄金起家。 “让我从这痛苦中解放吧，贝阿朵莉切大人！”小小的楼座在森林中一边狂奔一边大喊，“如果你真的是无所不能的魔女，就请现身在我面前救救我吧！” 然后，仿佛那嘶声呐喊出的愿望被魔女聆听到了一般，茂密的丛林忽然被划开一道出口，幽静恬美的花园出现在了楼座的面前。 在那精美闲雅的花园中，身着深色金丝蓬裙的淑女正在品红茶，绾起的金色发丝在阳光下折射出耀眼光芒。 只需一眼，楼座便确认了，眼前之人，正是大屋肖像画上与她日日相见的魔女，贝阿朵莉切。 但激动万分的楼座在与魔女交谈之后却大失所望，因为她根本未曾想到，眼前这位贝阿朵莉切竟然比自己更加不谙世事，虽然有着与传说中魔女一样的容颜，却没有传说中魔女的力量。 “果然楼座也是这样认为的吗？觉得妾身应该是会使用高深魔法、能轻易提炼出高纯度黄金的魔女？”一举一动皆显示出良好教养的贝阿朵莉切微蹙着眉，“金藏也是这样，总爱叙说着妾身与他相逢的过去，叙说妾身赐予他十吨黄金的魔法……但妾身是真的什么都不记得啊。” 经过更深的交谈，楼座发现眼前的贝阿朵莉切真的纯洁如一张白纸，她从小就在这座漂亮的花园洋房中长大，却从未踏足过花园之外的世界。 金藏从小就告诉她，她是黄金的魔女，是因为转生过一次所以遗失了记忆，并且随着贝阿朵莉切的逐渐长大而越发无法控制住爱慕之情。但从心底将金藏当做父亲的贝阿朵莉切无法接受金藏的爱慕，在金藏近年来越发露骨的表达下，悲伤而不知所措。 “妾身想离开这里，离开金藏为妾身编织的金丝鸟笼……” 也许是受到了同样渴望离开的愿望所感染，被魔女用恳求目光这样拜托着的楼座头脑一热，答应了魔女的请求，但自己也从未离开过六轩岛的楼座又怎么可能知道自由在何方？ 凭着从电视与书本上了解到的有限见识，楼座说道：“我们到海边去，有船就能离开了！” 于是，为即将得到自由而欣喜的贝阿朵莉切，与同样想从六轩岛上逃离的楼座一起，穿过森林，走到了断壁陡峭的海边。 六轩岛是大部分区域未经开发的原始岛屿，与海洋相接的宽阔沙滩并不多，最大的一个已经被开发成了码头。楼座却并不知道这些，只是凭着一腔盲目的热情，一边与贝阿朵莉切笑谈着离开以后的事情，一边沿着危险的海岛边缘行走，寻找那不是何时会出现的沙滩与船只。 但是身后传来的惊呼声击碎了楼座对未来的所有美好幻想，从小娇生惯养又穿着繁重礼服的贝阿朵莉切本就不适应这颠簸陡峭的石头路，一次站立不稳的崴脚，便让她失足向峭壁下方跌落。 “楼座——”努力抓住地面突起石头想爬上来，但纤细双臂却根本无力自救的魔女向楼座求救，“帮帮妾身，妾身要抓不住了——” 楼座是很想将贝阿朵莉切救上来的，但下方林立的尖锐怪石与海浪奔涌的声音却吓得她腿软。如果真有能将贝阿朵莉切救上来的力气，她又怎么会被哥哥姐姐们百般欺负呢？ 去拉的话，会不会连自己也跟着一起掉下去了？ 脑海中有这样疑虑闪现的楼座瑟缩一下，伸到一半的手停顿下来，在即将够到贝阿朵莉切手的前一刻。 贝阿朵莉切根本没有想到楼座会在这一刻停下动作，为了抓住对方伸来的援助之手，她松开了紧抓着石块的手，努力向前张开想要握住楼座的手。 但是她没能握住。 两只手间咫尺之遥的距离，变成了生死两隔。 既没有抓住石块也没有抓住楼座的贝阿朵莉切再也支撑不住身体，惊呼着向下坠/落，犹如被折断翅膀的片翼之鹫，伴随着呼啸的风声，坠向了尖锐的石群。 然后，那血肉模糊的模样，成为了楼座至今也挥之不去的阴影。 ************************************************************************************ “所以说，名为贝阿朵莉切的人类女性，是在六轩岛上真实存在过的咯？” 在楼座断断续续讲述完过去故事后，战人第一个打破了无言的沉默，“在楼座叔母还是女孩时就已经是少女的贝阿朵莉切……从年龄上算应该和藏臼伯父相仿吧？甚至应该还要大一些。如果活到现在，肯定不会是肖像画上那年轻的样子了。” 战人的话给我们都提了个醒，不管楼座所见到的那个“贝阿朵莉切”在失足坠/落后到底死没死，之前对我们说话的贝阿朵莉切从声音上毫无疑问是少女。 “那么现在的贝阿朵莉切究竟是谁？是楼座遇见那个贝阿朵莉切的后代、还是顶替贝阿朵莉切之名另有图谋的家伙？” 我被这错综复杂的人物关系搞得头疼脑涨，“如果是楼座遇见那个贝阿朵莉切的后代，那么年龄倒对的上，但现在的贝阿朵莉切不宣称自己是借出十吨黄金要收回利息的魔女吗？年龄对上可这辈分全乱完了啊！” “既然对方自称魔女，当然是要解释为转生之类的东西，小白你在钻什么牛角尖啊。”便宜老爹留弗夫哈哈笑着拍我脑袋，与卫宫切嗣如出一辙的声线发出如此笑声真让我有种风中凌乱感，“第一次转生的时候丢失了记忆，第二次转生就恢复记忆了？当然我是不会信这些鬼话的。” 从痛失爱子又失去丈夫打击中冷静下来，满腔恨意都转化为缉凶动力的绘羽说道：“现在最重要的是要弄清楚装神弄鬼的魔女到底是谁，凭空与我们对话这事情看似不可能，但真要实现起来却异常简单——别忘了，这里可是大哥为旅游开发而修建的宾馆，有全馆都能听见的喇叭，从大屋那边应该可以直接进行扩音说话。” “原来如此。”我恍然，“但对方又怎么听见我们说话声音的呢？” 绘羽不屑嗤笑，“用窃听器之类见不得人的小把戏就能实现了，对方会这样做，也是虚张声势想要用魔女传说先一步唬住我们罢了——这恰好证明，我们手中的枪让魔女大人感到了威胁，怕枪的魔女，真的是魔女？” 留弗夫表示赞同：“绘羽姐说的在理，如果真的是魔女，怎么不召唤山羊头恶魔来把我们全部生吃活吞了呀？根本就是有人装神弄鬼在扮魔女！” “可是……那人究竟会是谁？”战人紧皱着眉，“到现在为止，藏臼、夏妃、南条、纱音、源次、熊泽、让治、朱志香、真里亚、乡田、秀吉都已经被害，这岛上还活着的人应该就只有我们了才对……难道真的是外来犯？” 在众人都陷入苦思冥想之时，我张张嘴，忍不住举手说道：“那个、你们好像从一开始就忘掉了一个人哎——” “就是我们在庭院里见到的那个佣人少年，叫嘉音的，从一开始就不见了，而且你们好像都没注意到的样子……” 第102章 魔女之宴·贰 如果不是这次在玫瑰庭院里那惊鸿一瞥时看见的俊美容貌给我留下过太深印象，我都快怀疑嘉音这个角色是否真实存在了。 难不成我所看见的那个小帅哥，是只有我一个人看见的幻觉不成？ 上一次在第一晚直接死掉就算了，这次也是莫名其妙消失掉却没人注意到，简直就像是只会在特定时间特定场合出现的人物一样。而且失踪这么久没有被怀疑、甚至连考虑嫌犯时都会下意识被排除掉，这存在感也未免太低了吧？ “嘉音……真是可怕，不知不觉中完全忘掉了他的存在。说起来，在源次、纱音、熊泽确定死亡后，我们就下意识地认为佣人中仅有乡田存活，将消失不见的嘉音彻底抛诸脑后了。” 雾江的话打消了我的疑虑，看来嘉音并非是只有我一个人看见过的幻觉。在雾江之后，绘羽也懊恼地拍头道：“这真是——那个大一个活人消失掉我们竟然都没有丝毫察觉！不过说起来……嘉音出现在我们眼前的次数也确实太少了，难怪都没印象。” “是啊，去年亲族会议期间我应该只见过他两次，连名字都记不住，只对这个人有模模糊糊的印象罢了。”楼座叹气，“既然现在能够确定除我们以外六轩岛上还有其他人存在，那么是否意味着嘉音就是幕后黑手呢？” 留弗夫沉思之后说道：“嘉音的嫌疑的确非常大，考虑到作为佣人的他有总钥匙，犯案时确实会方便迅速。但有一点却不容忽视——通过喇叭与监听器与我们对话的那位『贝阿朵莉切』，其真身究竟是谁？” 留弗夫的问题问住了所有人，哪怕失踪不见的嘉音具备了作为犯人行动的机会，但身为男性的他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是刚才那个『贝阿朵莉切』，这也即意味着…… “果然在这个岛上，还存在着我们所未知、自称为『贝阿朵莉切』的外人存在吗？”雾江既是自问，也是向所有人问道。 和战人对视一眼，我从对方眼中看见了与自己相同的答案——不可能。 上次魔女那家伙在默认金藏已死岛上存活人数出现多余时，应对战人抛出的“未知犯人犯罪论”，以红色真实宣言了【不存在未知犯】。基于此红色真实的限制，未知人物的登场被牢牢限定死，那位与我们直接通话的『贝阿朵莉切』，毫无疑问与岛上早已存在的某个人身份重合。 但现在的困境恰恰正在于此，除开金藏以外的所有已知人物，要么是全部聚集在了这里，要么是已经遭到杀害，唯一失踪的嘉音又是男性……如果无法将这谜题破解的话，简直就如同承认了魔女与魔女的存在，『贝阿朵莉切』是凭空复活出来的一样！ 在我们，在我们绞尽脑汁思考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的时候，魔女那恼人的嘲笑声再度在耳边响起，“嚯呀嚯呀，汝等思考的结果如何呀？妾身可是迫不及待地想听听，汝等对碑文之谜有何高见！” 这该死的魔女，现在谁还会有心思会去思考什么碑文之谜啊！ “唔哼哼哼，妾身早已说过，汝等唯一的活路便是解开碑文之谜吧？千万不要抱有等待台风停歇风平浪静然后向外求救的奢望哟？”魔女戳中大多数人真实想法的嘲笑声异常刺耳，“这种奇迹，妾身断然不会允许其发生！” “倘若想斩断这悲伤的连锁，汝等便竭尽脑汁去窥破碑文之谜的真实吧！在午夜十二点的钟声敲响之前！只有当抵达真实彼岸的时候，汝等才有、得到解脱的机会。” 是错觉吗？为何我总觉得……魔女的话说到最后，竟有些情绪低落的悲伤味道？ 一定是紧张的太久精神不正常了！ 我用力甩甩头，将那份荒谬的想法从脑袋中排除掉，然后与破案情绪开始高涨、都怀抱着愤恨想找主幕后黑手的其他人一起开始了还原所有杀人事件真相的推理。 当然，魔女特意叮嘱让我们去钻研的碑文之谜，自是没有一个人在意。 午夜十二点的钟声敲响那一刹那，难以言喻的极度深寒从脊背蔓延开，那沁入骨髓的寒冷让我打了个哆嗦，恐慌与恶心的情绪在心底迅速膨胀，直觉的不详让我迫切地张嘴想说些什么，但脑子下达了“张嘴”的指令后，却愕然到连嘴巴在哪都不知道了。 就在那一瞬间，无法将其具体化描述的疼痛袭击了我，一度经历过一次的撕裂感觉再度来袭，仿佛将我从完整顷刻撕裂成了亿万碎渣。在极度的疼痛与空虚之后，我陷入了无边的黑暗…… “在你凝视着深渊的时候，千万小心，因为择人而噬的深渊也在回望着你。” 不知为何，在意识彻底沉入混沌前，我想起了这句大白某次随口而发的感慨。 『希洛、希洛……回应余之呼唤……希洛……』 这是谁的声音？如此温暖缱眷，如此轻柔动人，那令人沉溺令人信赖的声音分明那样熟悉，可我为什么回想不起来是谁在呼唤我名？ *********************************************************************************** 这是一个又一次的轮回罢了。 当我的意识从朦胧中被外界争论声所唤醒，看见眼前充满魔幻气息的场景时，反应略有些冷漠。 在这个能实体化的地方，黄金魔女贝阿朵莉切的魔力似乎也高涨到了极点，璀璨的星辰汇聚成斑斓的光雾在她身边若隐若现，化作神秘深邃的魔力涡旋，无时不刻不在彰显着其身为大魔女的力量与威严。 而现在，手法残酷又有着能将其构思实现能力的魔女大人，正与不屈服的战人进行着本轮红蓝对战。意图否决魔女否决魔法存在的战人以人类可行的犯案手法提出一个又一个推论，而主张魔法杀人的魔女，则亮出名为红色真实的赤红宝刀，一刀又一刀地将这些推论斩断。 这已经不是我第一次看见他们的论战，但表情与心情都相当愉悦的魔女，比起上次实在是残忍了许多…… “乡田杀害房间内六人后拆开链条锁中间部位挂上锁，用钥匙锁门。之后用工具剪断动过手脚的那环！” 【密室定义：门只能用钥匙打开，链条锁和窗户锁只能从内部关上。链条锁锁上的情况下无法从外部干涉内部！】 “犯人给被害者们下了非即死的毒，所以链条密室并无关系，是被害者们逃入房内处于安全考虑锁上门被毒死的！” 【堂兄妹皆死于近距离杀害！】 “真里亚朱志香让治被下安眠药后并没有遭杀害，当其他人打破窗户从宾馆进去的时候，听到动静的犯人才杀害了堂兄妹，然而趁众人在搜查的时候，跑到二楼被打破的窗户那里逃出了宾馆！” 【宾馆密室被打破时堂兄妹已经死了！】 激烈的蓝色推理与红色真实在我眼前交锋，但与之前不同的是，这次贝阿朵莉切的红色真实每每斩断蓝色推理后，并未消失，而是化作利剑向下方刺下！ 红色真实利剑所刺方向，是被捆绑在一起遮住眼睛堵住耳朵动弹不得的人，藏臼、夏妃、绘羽、纱音、源次……是在六轩岛上存在、除了我与战人以外的所有人。 每次红色利剑的落下，都会在他们其中一个倒霉鬼身上留下割裂的伤痕，运气不好被直接插中脑袋心脏死掉的也不是没有。但掌握了无限之力的魔女显然不允许他们轻松解脱，打一个响指后纷涌的黄金蝶在死者身上聚集，将其复活，再度承受利剑的穿刺之痛。 这次战人同样也被魔女囚禁在了密室谜题所化的金色牢笼中，牢笼被悬空挂在了众人的正上方，这也就意味着每当自己推论被魔女用红色真实否决时，亲友们被利剑贯穿的场景都会被战人尽收眼底，进一步摧残他的意志，打击他的心灵。 ……真的是太残忍了，太过分了。 我无法控制脑袋里涌去的血液，愤怒让我咬紧牙关，双目赤红。 『希洛……希洛……呼唤余名……余借予你打破边界之力……』 “噢嚯嚯嚯，巴托拉，妾身已经警告过你要谨慎使用蓝色推理了哦？”贝阿朵莉切在我旁边狂笑，“看看你亲友们的惨样，这都可是你的无能所致！谁也无法拯救的绝望滋味如何？一次次反过来让他们受到伤害的滋味如何？哦嚯嚯、这正是与你相称的惩罚！” 在魔女的挑衅与刺激下，身陷牢笼的战人犹如困兽，不管不顾地用身体冲撞着笼壁，哪怕身体早已被倒刺划拉得满身血污，也停不下对魔女的憎恨痛恶，“贝阿朵莉切！他们都已经承认你的存在向你屈服了，为什么还不放过他们！！！” “那当然是因为，巴托拉你这个笨蛋还不肯承认妾身的错咯～”魔女咕咕怪笑了两声，扭过头向我看来，“嚯呀嚯呀希洛卿也醒了？对眼前的一切还满意吗？这可是妾身精～心～准～备～的好戏！” 贝阿朵莉切毫无疑问坐在了主位上欣赏战人的困兽之斗，而我则被安排在了她副手边的位置，作为看台来说这是个切实的好位置，但我对她的所谓“好戏”却丁点也欣赏不起来。 久不见我回应，贝阿朵莉切眯起眼睛，面带不虞地冷笑道：“倘若对此处不满，那妾身帮希洛卿将位置调换到下方去如何呀？” 下方……就是六轩岛人类被困、利剑落下时会被刺穿的牢笼下方吧。 这大抵是魔女对我不合作态度所表露的赤/裸威胁了。 听见贝阿朵莉切的话后，笼中的战人睚眦欲裂挣扎更猛，双目中喷涌的怒火仿佛要将魔女燃烧殆尽，“放过小白！！他不是六轩岛的人！！！” “啊咧啊咧，看见巴托拉这反应，妾身更想对着干了怎么办？”贝阿朵莉切笑容间满是恶意，“呐呐希洛卿，让妾身杀死一次两次如何呀？总感觉把你也一起干掉的话，巴托拉的表情会更漂亮更诱人哟？别担心别担心，在身为无限魔女的妾身面前，无论被杀死多少次都能复活的哟？咕咕咕咕——” 我的愤怒，已经压抑不住了。 『希洛……余之眷属啊、呼唤余名吧……』 猛然抬起头，我面容肃穆，直视向魔女，目光中的冷芒锋锐似剑，“如此迫不及待找死吗？卑劣的魔女！” 第103章 魔女之宴·落幕 贝阿朵莉切被我突如其来的冷漠吓了一跳，但随即又恼怒了起来，倨傲笑道：“嚯嚯嚯，看起来希洛卿一时间热血上脑，有点弄不明白情况咯？在妾身的领地上，放言要杀死妾身，未免也太傲慢太狂妄了哟？” “被束缚在人类身体中的希洛卿，仅凭一腔怒火，又能奈妾身何？” 『余之眷族希洛，打开你的灵魂，接受余之神降！』 我闭上眼，再度睁开时，双眸中燃烧的怒焰已被冻结为结晶，黑水晶为底月白石勾边翡翠作角玛瑙点缀的纹章凭空凝聚，悬挂在了我的额前。 眼睛如同红宝石一般、不，我赤红的双眸已经结晶化变成红宝石，怒火与锋芒尽数内敛不外放，“人品与行事作风不论，就魔法造诣而言姑且称赞你一下，贝阿朵莉切。” “能以人类之身在短短七日中构建出如此完善的魔法大系，并以此成就边境大魔女，哪怕借助过孵化者的外力，卓越天资与所付努力也值得赞扬。然而，在余绝对的力量面前，汝之成就依然不过空中楼阁沙滩城堡，脆弱到仅需一根指头便能令其崩塌。” 巴利安之神的力量从纹章中源源不断流出，将我现在人类的身体结晶化，身为此地之主，贝阿朵莉切已经本能察觉到了不妙，挥手召唤出无穷无尽的黄金蝶形成金色涡旋将我裹住，企图以此抗衡强行冲入这个世界的异域力量。 然而她所面对的，乃是侵蚀同化力极高的巴利安之力，来自最上位物质世界的力量会将接触到的一切同化，即使是贝阿朵莉切魔力所化的黄金蝶也不例外。 在人类世界无所无能的黄金蝶，被外泄的巴利安之力轻易凝为黄晶雕塑，又因我从内部施加了一根指头的推力，轰然坍塌。 “……这可真是不妙了呀。”贝阿朵莉切额上渗出些许冷汗，一瞬间被毁掉那么多黄金蝶终究还是对她造成了负担，“异国有贵客驾临，妾身有失远迎真是失礼失礼。” 我并未再理会强撑住架子的贝阿朵莉切，而是从魔女特设的观赏台上起身，向着被魔女困住的战人走去。困住战人的笼子是悬空的，距离观赏台间有段不短的距离，但我却对此视若不见，从观赏台走下，一脚踏在了空中。 红水晶莲花在空中绽放，丝毫不差的托住了我落下的脚，一步一步，朵朵红莲在空中绽开，直到我走到战人面前。 “小白？你、你还是小白吗？”战人有些迟疑，想向我靠近，又停住了脚步。 他会感到疑惑也在所难免，哪怕没有照镜子，我也能大致猜到我现在会是怎样一副形象，全身都高度结晶化，从发丝到手指全部变成晶体棱角，就像许多伟人生前最爱留下的等身塑像，只是所有材料都使用了最奢华的宝石水晶。 “右代宫战人，之前作为右代宫白所展开的旅程，承蒙你一路照顾。虽然只是短暂的几天，但于我而言收获却不亚于百年的授课。” 我没有直接回答战人问题，伸出手指在牢笼上轻触了下，涌出的力量顷刻将牢笼结晶化，然后在我意志的影响下四周笼壁碎裂，只剩供战人立足的底部，“我很感谢你，也很想为你做些什么，而不仅仅缩是在你身后受到你的保护——现在，时机到了。” 言罢，我冲他眨眨眼，唇角扬起了温暖的笑容，“就当是做好事得到的好报如何？哥～哥～桑～” 战人先是被我这从未用过的称呼弄得一呆，旋即又展开了大大的笑容，好像又回到了在沙滩上调/戏纱音与朱志香的时候，阳光开朗不带丝毫阴霾，“臭小子，有这能耐还能被那魔女吓住！之前装怂装得跟真的一样！” 我无奈笑笑，实在不好说我那时候不是装的而是真耸……如果不是巴利安之神的眷顾，也许我现在依然只能无力旁观着魔女的暴行，然后在一次次周而复始的残酷轮回中，彻底绝望。 但是现在，黄金与无限的魔女贝阿朵莉切，这位一手缔造了六轩岛无限轮回悲剧的魔女，其传说将在今日画上句号。 哪怕只是站立在这里，来自高位世界的结晶力量也在时刻不间断地侵蚀着这个空间，结晶化以我为圆心扩散，将身边的战人与脚下的六轩岛众人全部纳入了保护圈。 “一切都将结束。”仿佛与记忆中那位温柔优雅的神祗形象重合一般，我朝战人露出了包容和煦的微笑，“六轩岛的惨案即将画上句号，贝阿朵莉切的魔女幻想，将在此告终……战人，你也会得到解脱，从这无限的轮回之中。” “开什么玩笑！！！妾身不允许、妾身决不允许巴托拉从这里离开！！！” 被忽略多时的黄金魔女发出咆哮，面容狰狞扭曲，“妾身才不管你到底是希洛还是哪来的鬼，在妾身的棋盘上，绝不容许你将妾身重要的棋子带走！！别以为在魔力上胜过妾身能代表什么，没有妾身的允许，他们的灵魂你一个也解放不了！” 当我回望向愤怒的魔女时，脸上的表情已经转为冷若冰霜，声音也透着寒意，“愚蠢的魔女，汝那可笑的诡计，便由余来揭穿——以汝所惯用的形式！” 贝阿朵莉切的魔法大系，正建立在六轩岛无限轮回的基础上，以此生成的无限之力自发运转，无法以任何外力破坏。正如她所言，在她的领地上不征得她同意就想将战人带走，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她留不住接受着巴利安神明力量的我，我也带不走除我以外的任何人。 当然这并非意味着巴利安神之力无法战胜她的无限魔女之力，事实上如果需要的话，以武力杀死贝阿朵莉切破坏掉她的幻想世界并非难事，毕竟这里只是个范围仅限六轩岛、人数不超过20人的超小型世界。 但如果以武力破坏，即从根源上摧毁贝阿朵莉切，也同时意味着包括战人在内的所有人都会一起随之覆灭。这个狡猾的魔女大概早已预想到了会有外界力量侵入她棋盘的一天，所以早早做好了抱着棋盘上所有棋子一起毁灭的打算。 想要在消灭魔女同时保住其他人的性命，唯一办法就是按照魔女的游戏规则，以人类方推理粉碎魔女幻想，让贝阿朵莉切的传说消失！ “贝阿朵莉切，如汝所愿，魔女与推理的圆舞曲再开！”我正立在贝阿朵莉切面前，随着神降程度渐渐加深变得越发不像自己，看向她的眼神凛若冰霜，“余藉由神之眼所窥见的真实，将彻底揭穿你的诡计披露真实！” 而对此，魔女而是狞笑以对，“能做到的话就就来啊，妾身恭候大驾！无论你拿出怎样的假说来诡辩，都将由妾身赤红宝刀斩断！！！” 蓝色推理与红色真实的大战，一触即发。 第104章 魔女之宴·落幕 “六轩岛不存在魔女、魔法，所有杀人事件皆由人类之手完成！” 蔚蓝的真实之光从天穹垂下，静静拂过被魔女支配的六轩岛，在真实之光的照耀下，像碗倒扣过来一样罩住整个六轩岛的结界现出了身形。 ——那就是贝阿朵莉切魔女领域具现化的象征，是六轩岛被其魔女传说所支配、从现实中被切割到无限轮回中的证明，想要让六轩岛回归人类世界，让六轩岛上备受折磨的众人从魔女掌中解脱，唯有粉碎魔女幻想令此结界破碎。 贝阿朵莉切当然明白幻想结界对自己的重要性，一旦魔女传说具现化的结界被击破，即使是身为大魔女的她也无法维持住魔女模样。 为了阻断真实之光对幻想结界的侵蚀，她右手向天搞指，狞笑着宣言到：“【妾身正是贝阿朵莉切】！黄金以及无限的魔女，六轩岛真正的主人！一切的惨案皆因妾身而起！所有牺牲者皆为妾身复活所需之祭品！只有妾身才能做到的密室杀人，根本不存在人类犯案可能！” 两座通天的战塔拔地而起，只有魔女才能使用的红色真实充斥着双肩战塔，支撑住了被真实之光照耀而向内收缩的幻想结界。 “想否定妾身的话就试试吧！”贝阿朵莉切狂笑，“只要能突破妾身红色真实封锁的话！” 【犯人定义为主观故意杀人者。包括但不限于自杀，意外死，事故死等非主观故意杀人事件中禁止‘犯人’描述登场。】 【不存在未知人物x！】 【夏妃，源次，纱音，南条，熊泽,让治，朱志香，真里亚，乡田，秀吉都死了。岛上存活的仅有留弗夫，雾江，绘羽，楼座，战人，右代宫白！】 【所有死者皆死于他人之手！】 【魔法阵上的头颅均为本人，头被完整切下来还能存活的人类是不存在的！毫无疑问夏妃，源次，纱音，南条，熊泽,让治，朱志香，真里亚都死了！】 【第一晚犯人犯案后杀害6人，共有尸体6具！】 【第一晚让治，战人，朱志香，真里亚都存活！】 【乡田不是犯人！】 【朱志香死于犯人他杀！】 【朱志香与让治是在同一地点遭到杀害的！】 【在宾馆密室被打破时，朱志香、让治、真里亚都已经死了！因此不存在打破密室后再杀人！】 【宾馆发现三人尸体的房间中不存在躲藏的犯人！】 【密室定义：门只能用钥匙打开，链条锁和窗户锁只能从内部关上。链条锁锁上的情况下无法从外部干涉内部！】 【堂兄妹全部死于恶意他杀！】 【雾江没有杀人行为！】 【留弗夫没有杀人行为！】 【战人没有杀人行为！】 【楼座没有杀人行为！】 【所有死者皆为即死，死前无法做出锁门等任何动作！】 【所有被害者均在犯人近距离内被杀害，因此不存在远距离杀人！】 【只有犯人可以杀害他人！】 【在所有人中，藏臼不会杀害朱志香，夏妃不会杀害藏臼，纱音不会杀害战人，嘉音不会杀害朱志香，熊泽不会杀害纱音，源次不会杀害乡田，南条遵奉医德不会杀害任何人，战人不会杀害其他表兄妹，让治不会杀害纱音，真里亚不会杀害让治，楼座不会杀害真里亚，留弗夫不会杀害战人，雾江没有杀人行为，绘羽不会杀害让治，秀吉不会杀害任何小孩，乡田不会杀害源次！】 【犯人只允许存在一个！】 “能解开的话尽管来解开啊！”一股脑将所有红色真实劈头盖脸全部砸了过来的魔女尖声高笑，“实在做不到的话，就像无能的战人一样，跪下来舔舐妾身的靴底恳求妾身恩赐答案如何呀？不过就算你跪下来恳求，妾身也什么都不会说——因为啊，所有杀人都是妾身用魔法完成的，噢嚯嚯嚯！！！” 如此密集的红色真实一齐攻来，声势着实浩大到了气吞山河的地步。如果说一条红色真实的象征是一把赤红宝刀，那么这密密麻麻的刀阵简直就是地狱的入口，一旦被吞入其中再也无法自拔！ 眼见贝阿朵莉切忽然拿出数量如此之多的红色真实来，战人脸色煞白，哪怕其中有部分在之前的交锋中已经被魔女使用过，但乍一下听到这么多红色真实形成了无法挣脱的巨网，将他束缚在其中。 原来，他那些绞尽脑汁的推理，只不过是魔女挥挥手就能否决的程度。先前那看似激烈的红蓝交战，也不过是贝阿朵莉切故意放水之下的戏耍罢了。 “无、无法突破……” 被红色真实巨网所捕捉的战人咽下口水，双目溃散无神，“找不到办法了，该死，难道真的不能战胜魔女吗……” “冷静点，战人。我们已经非常接近真实了。”我安抚道，“魔女方红色真实使用的越多，那么剩下能够狡辩的余地也就越小，这不仅是将人类犯案的可能性压缩到了最小，同时也将魔女限制在了无法逃离的角落中。” 摊开手，晶莹剔透的细小蓝宝石在我掌中旋转聚集，形成了小型的苍色旋风，我一边将蓝色推理之力具现化为武器，一边从容地向魔女发出了质疑：“贝阿朵莉切，你刚才十分有魄力地用红色真实宣言了所有人的生死，却唯独漏掉了两个人，嘉音与藏臼……这将是你败北的原因。” “嚯呀嚯呀，真是吓死妾身了，难不成希洛卿准备将藏臼定义为犯人吗？”贝阿朵莉切嘴上说着害怕，但神色却是不加掩饰地得意，“这可真是糟糕了呀，妾身该如何应对是好呢～” 我并不理会虚张声势的魔女，而是闭上眼将事件前后全部梳理了一遍，然后对魔女高声喝道：“纱音，就是杀害第一晚被害者的凶手！” “开什么玩笑，纱音在第一晚就被害了哟？而且，纱音是无法杀害让治的，这两点妾身已经用红色真实宣言过了！” “没错，你先后用红色真实宣言了纱音已死，与纱音无法杀害让治这两点。”我微笑以对，手中苍蓝漩涡凝聚成枪状，“但如果，纱音既是一个人，也是两个人呢？” 贝阿朵莉切闻言脸色骤变，“！！！” 我继续道，“纱音不仅是纱音，同时也是嘉音，他们是同一人人格分裂后变装的两人！你之前有用红色真实限制过纱音无法杀害让治、嘉音无法杀害朱志香，加上犯人只有一个，乍看之下将纱音与嘉音都从犯人选项中排除了，然而……” “只要在纱音/嘉音其中一人完成行凶后人格切换到另一人，则杀人成立！” “真是精彩的狡辩，妾身自叹弗如。”贝阿朵莉切脸色不好看，却依然强撑着狂妄自信的姿态，“但即便whodoit让你狡辩过去了，how又如何实现？！妾身的密室杀人，可不是一句人格分裂就能解开的！” 我微微一叹，捏住手中已成实质的蓝宝石长/枪，向贝阿朵莉切身后支撑着幻想结界的双肩战塔之一投掷而去，“第一晚的六人密室，纱音/嘉音杀死其余被害者后装死，不攻自破！” 闪烁着蓝色推理之力的枪尖与充斥着红色真实之力的双肩战塔相撞，贝阿朵莉切仓惶挥动烟斗，召唤出已经所剩无几的黄金蝶扑向双肩战塔去修补，然后回头恶狠狠地对我说道：“那么第二晚呢？！如何做到密室杀人！” “第二晚？根本就没有密室。”我笑容不改，看向贝阿朵莉切的眼神满是凉意，“你只用红色真实确保过宾馆是密室哦？在这么大的宾馆里，一个人想隐藏住不被发现简直太容易了，房间的小密室乃是伪造，宾馆发现三人尸体的房间中不存在躲藏的犯人，根本就是一句废话呢。” “留弗夫打破宾馆二楼窗户侵入，犯人趁机从二楼窗户逃离，第二晚的密室解决！杀害落单的乡田也不过是顺手之劳罢了，魔法阵的布置，对于一直潜藏在暗中行动的纱音/嘉音而言易如反掌！” 先前贝阿朵莉切所编制的红色真实巨网并不能束缚住我的推理，象征着推理的枪尖已经深深扎入象征本次杀人之谜的双肩战塔中，并从内部不断摧毁着本次的魔女幻想，黄金蝶就像扑火的飞蛾，不断试图修复双肩战塔，却被塔内逆袭了红色真实的推理之力所牵连而消亡。 两座支撑着魔女幻想大结界的双肩战塔，是我所经历的这两次“六轩岛魔女杀人事件”的具象化。其中一座塔即将倾塌，也即意味着其中一次魔女杀人事件的谜题将被揭开，换而言之，以纱音/嘉音为犯人的推理假说，是贝阿朵莉切无法否决掉的可能性。 “就、就这样还没结束，本次妾身的谜题还没有被完全解开！”哪怕已经落到了实质上的不利境遇，贝阿朵莉切也没有放弃负隅顽抗，“其余犯案手法妾身暂且受理……但是，没忘记吧？本次妾身可是正式登场了！宾馆中出现妾身的声音，如何解释！” 我略微失望地叹息一声，“只有这样程度的抵抗？余原以为你还有更多诡计可言——宾馆中自称贝阿朵莉切之人，正是身在大屋为魔女幻想添砖盖瓦的纱音！少年人格的嘉音无法伪装成贝阿朵莉切，但纱音可以做到！” 贝阿朵莉切咬住下唇，面色艰难，“但是……但是纱音已经死了！妾身可是用红色真实确认了纱音的死亡，这你又如何解释！” “伪装成贝阿朵莉切装神弄鬼完之后，无论是被另一个任何嘉音在精神层面杀掉，还是自杀选择物理层面的死亡，都没有问题！你不曾用红色真实宣言过犯人无法自杀，因此纱音已死不能作为她不是犯人的证明！” 听到我如是说，贝阿朵莉切脸上倏忽浮现出了奸计得逞的狡猾邪笑，仿佛刚才那艰难的表情全部都是伪装出来的一般，“啊啦啦，你好像把秀吉忘记了呢？秀吉可是在你们眼皮底下遭到杀害的哟？！既然纱音自杀了，秀吉又是被谁杀死的？” “你的推理差得老远老远老远老远，想否决妾身存在还差一万年！！希洛！！！” 第105章 魔女之宴·落寞 贝阿朵莉切的笑容张扬而猖狂，完全颠覆了之前那被逼入困境时的窘迫，充满了狡诈的得意，仿佛正为引诱我进入思维死胡同而洋洋得意。 战人被魔女的逼真唬住，脸色微白，非常担心地伸手搭住我肩膀，“小白，你……” “请放心，这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问题。”我宽慰战人后重新看向贝阿朵莉切，语气中不免带上了显而易见的失望。“话说回来，贝阿朵莉切，你虽身在边境但也称得上大魔女，已经被识破过一次的小把戏又何必再拿出来丢人现眼？” “秀吉的确在我们眼前因吃下有毒食物而死亡，并且其死亡事实得到了红色真实的保证，但是——人死了，不代表就是被犯人所杀害的哦？” “正如同先前你将身为犯人的纱音/嘉音已死混入其他人中作为红色真实呈现出来一样，秀吉的死亡从头到尾就是个欺诈诡计！有毒罐头从何而来已经无需去追究，因食用毒罐头而死亡的秀吉，是犯人预料之外的意外死！因此与被害者皆被犯人近距离杀害的红色真实没有任何冲突！” 已经无需去确认贝阿朵莉切骤变的脸色意味着什么了，在她身后轰然坍塌的双肩战塔已经充分说明『六轩岛之谜被解开』这一事实，支撑着其魔女幻想结界的两根支柱之一被推理之力摧毁，本就对幻想结界施以重压的真实之光光芒更甚，在光芒照耀下罩住整个六轩岛的半圆结界完全显现了出来。 像贝阿朵莉切这样因传说怪谈而出现的魔女，本是栖息在未知与恐惧间隙中的黑暗生物，是人类敬畏与恐惧之心实体化的结果，最害怕面对将一切剖析清楚的真实。哪怕是在六轩岛纵横不知多少年的贝阿朵莉切，也无法逃脱畏惧真实这一本能。 贝阿朵莉切被真实之光直射得浑身刺痛，双肩战塔坍塌其一，保护她存在的结界也削弱了许多，甚至无法完全封锁住真实之光的渗入。为了强化结界效力，魔女连忙高举手臂，将储存在双肩战塔中的红色真实施放出来，“构筑妾身棋盘的黑白格哟，现在正是汝等显现之时！” 【只有犯人能进行他杀行为。】 【普通人只会讲述真实。但是有协助犯人犯案的从犯登场的可能。】 【普通人不会协助犯人。但是有协助犯人犯案的从犯登场的可能。】 【紫色证言有等同于红色真实的价值。但是犯人以及可能存在的从犯会利用紫色证言说谎。】 【未知名字的人物，未知种族的生物，未知名字的尸体，未知原理的机关，未知的黑科技与药物皆不存在。】 【佣人们各持有一串总钥匙，总钥匙与持有者绑定，无法转让也无法夺取，持有者确认死亡后总钥匙失效。】 【本次纱音和嘉音是不同的两个人，各自拥有自己的人格，思维，身体。】 【游戏开始时六轩岛上只有18个人类，此处人类定义为拥有自己独立人格，独立思维，独立身体且生命活动正常，具有行动能力的生命体。】 【犯人不会杀死自己的所爱的人，任何人如果得知自己的爱人将会被杀掉那么会从中阻挠，所爱的人包括：藏臼x夏妃，秀吉x绘羽，留弗夫x雾江，朱志香x嘉音，让治x纱音，楼座x真理亚。】 【密室定义：密室是一个六面体，只能通过门和窗户出入密室，不存在任何与外界连通的秘密通道。除书房以外所有门在外侧只能通过钥匙上锁。所有门链以及窗户锁只能从内部锁上或打开。】 一条条红色真实化作炮弹从双肩战塔的塔楼间被射出，击中结界后迅速溶化成浅红色薄膜依附在结界外，抵御着真实之光对结界的侵蚀。接连用红色真实薄膜强化结界后，贝阿朵莉切终于从被真实之光灼烧的刺痛中缓过神来。 狼狈的魔女将目光转向我，压低声音咕咕怪笑了两声，“嚯呀嚯呀这可真是厉害了，竟然能将妾身谜题之一解开，妾身应该称赞一句真不愧是希洛卿么？哼哼，又或者，妾身该问问，现在的‘希洛卿’真的还是希洛么？” “余没有解答你之疑惑的义务，贝阿朵莉切。”哪怕被魔女直接质疑我还是不是我，心沉如水的我依然不为所动，“接下来就是最后的谜题了，当第一次六轩岛杀人疑云被余解开之时，你的魔女幻想结界也会不复存在……贝阿朵莉切，做好消失的准备了吗？！” 贝阿朵莉切精致漂亮的面容上还残留着被真实之光灼烧出的红斑，将她原本贵气的美貌衬托得多出了几分狰狞，“库库、咕咕咕库库，第二次妾身可是特别照顾希洛卿才会给出如此‘初心者’程度的谜题，不要因为解开过一次就得意忘形了啊！” “尽管来解啊！在紫色证言适用的第一次六轩岛惨案中，否决掉妾身的存在吧！” 魔女的周身浮现出了惊人的红光，为了守住支撑幻想结界的最后一座双肩战塔，贝阿朵莉切会不留任何情面地调用红色真实，去摧毁任何一条不利于她的推理。 并且正如她所言，适用了紫色证言规则的第一次六轩岛杀人事件远比第二次难解的多，所有人在重要时候发表的【紫色证言】，即是破案线索也是对推理的最大束缚。 与红色真实具有等同价值的普通人证言，可以参杂谎言的犯人证言……魔女用介于红蓝交界线处的暧/昧紫色，编制出了巨大的思维迷宫，不知道犯人就无法分清谁说的是真话谁说的是谎言，分不清真实与谎言又无从推理犯人，真是可怕的阻碍呢。 这不是能一次解开的谜题，因为即使破解掉紫色证言交错出的迷宫，也会出现数条指向不同人的出口，究竟哪条指向真实，只有与魔女交锋之后才能得知。 微微思考一阵后，我率先抛出了假设：“假定其中任意一人是凶手，除我以外其他16人都是共犯，那么所有的紫色证言都可以是谎言咯？” “想要用诡辩绕开妾身精心设计的迷宫？这可不行哟——”贝阿朵莉切果不其然地使用红色真实斩断了这一可能，“妾身以红色真实宣言，【从犯只有两人！】” “那存在复数犯人，犯人之间自相残杀，于是犯人们的紫色证言失去真实效力！” “【犯人只允许存在一人！】” “在进行紫色证言发言时存在身份伪装，犯人用他人身份说出了谎言！” “【不存在冒充他人的情况！】” “要求是用红色真实复述:第一晚在锅炉室发现的尸体身份为宣称的六人,既当时认为失踪的六人！” “复述要求？妾身可懒得回应哟？噢嚯嚯嚯——” “那么，正如同第二次一样，第一次六轩岛杀人事件中也存在多重人格者，存在人格杀人！” “【每个名字只对应一个人，不存在一人多名，多人一名，不存在人格分裂，不存在人格死亡！】” …… 贝阿朵莉切这家伙真是拼了。 通过红蓝交战确认到基本信息后，我第一次抛出了完整的推理假说，对仅存的双肩战塔发起第一波攻势，“第一晚：犯人在红茶里给众人下药，然后把尸体拖进锅炉室中焚烧锁门，第一晚死者6人当中有一人在游戏开始之前已经死亡，因此犯人第一晚实际杀了5人，却存在6具尸体！” “第二晚，犯人在杀死被害者后逃逸，从犯乡田协助伪造锁链密室制造密室杀人的假象！第三晚-第八晚，犯人杀了其余众人，等到我们从书房中去查看情况时，趁机潜入书房躲起来，然后杀害了返回书房的夏妃三人！” 贝阿朵莉切吃吃笑了两声，“只用犯人指代却不给出具体名字真是狡猾的做法呢……但妾身也不在意了，因为这种程度的推理，轻松斩断便足以！【第一晚犯人确实杀害了6个人！】” 果然贝阿朵莉切不会让我的推理这么轻松通过，但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了，在第一条通向真实的道路被魔女堵塞住后，我随即抛出了第二种可能，“那么以嘉音为犯人进行考虑，第一晚嘉音杀人后用自己的总钥匙锁门制造密室，第二晚嘉音杀人后从内部锁房门，从窗户逃跑，证明窗户被锁死的战人是从犯！至于窗户如何打开……窗户链可以从外部锁上，或者窗户本身是从内部锁上但窗户是破可以通过等等！” “笼城时，从犯作为内应给他开门，嘉音进入后杀害了包括从犯在内的所有人！书房中夏妃与真里亚是被杀害，嘉音无法动手的朱志香则是目睹自己喜欢的人杀死了母亲所以绝望自杀！完成杀人后嘉音藏在书房中，主张书房中无人存在的战人是在说谎！” “……”明明一直跟我一起行动却被强行从犯的战人表示很心塞，但无声地张了张嘴巴后，他还是乖乖闭上了嘴，什么也没说，只用哀怨的目光在背后戳我。 对于我如此天方夜谭的主张，贝阿朵莉切哦嚯嚯地笑了起来，“不得了不得了，竟然能睁着眼睛说瞎话，妾身佩服不已～但是呀，质疑妾身的密室也未免太瞧不起妾身了吧？” 【第一晚的锅炉密室确实被锁好了门，密室被打破前锅炉室中不存在被发现的6名焦尸以外的任何人类。】 【第二晚的客房密室符合‘密室定义’且门链窗户锁皆为内部锁上状态，密室打破前客房内不存在绘羽秀吉以外的任何人类。】 【第三晚至第八晚的死者笼城房间符合‘密室定义’且门链窗户锁皆为内部锁上状态，密室打破前笼城房间中不存在他们以外的任何人类。】 【第九晚的书房密室中符合‘密室定义’且除战人以外没有任何人类通过窗户进出过，密室打破前笼城房间中不存在夏妃朱志香真里亚以外的任何人类。】 ！！！！！ 所有密室都被红色真实确认了不是伪装的假密室？！宣言了这样的红色真实也不会导致逻辑错误？！ 贝阿朵莉切么……似乎我有些太过小看这位边境大魔女了。 第106章 魔女之宴·落幕 不够，远远不够……我还需要更多的、更多的…… 幽兰波纹在额间纹章上闪烁，阵阵不可名状的波纹成水波状散开，以我之所在为圆心辐射整个空间，将四周一起拖入了怪异的扭曲中。 “你在对妾身的棋盘干什么！！”发现到不对劲的贝阿朵莉切向我呵斥，“未经妾身允许便擅自使用妾身棋盘也未免太失礼了！” 嗯？看魔女这反应难道是在紧张？原本只是想重现下案发经过寻找线索，现在看来倒是歪打正着不小心戳中对方软肋了呢。 我轻哼一声，不理会贝阿朵莉切的抗议，继续从纹章中向外扩散波动扭曲空间与时间的概念，当存在于现在的界限被打破时，向前迈进的时间停顿下脚步，开始回溯。 已经被波纹干扰得光怪陆离的景象开始渐渐呈现出正常面貌，还原到了我第一次登上六轩岛时的场景，并且以人眼难以分辨的极快速度重播着我第一次经历六轩岛惨案的全过程。 在锅炉室中被发现的六具焦尸、封闭于密室之中被杀害的绘羽与秀吉、笼城密室中接连遇害的五人、以及在书房中安然逝世的夏妃朱志香真里亚…… 六轩岛的全貌，尽览于眼底，被纹章之力所重现的魔女棋盘，恍若不着片缕的初生儿，在我面前一览无余。 与此同时，巴利安之神与我同化得程度也越来越深，我能感受到结晶化的身体内部在不断升华，从身躯到灵魂都被提炼得更加纯粹，甚至隐隐约约能听见来自巴利安世界的愿望呼声，那些对物质永远无法得到满足的丑恶呼声，极度贪婪。 ……继续这样被那位大人同化下去的话，也许真的没办法变回普通的孵化者希洛咯？废柴却又会不断重生的萌兽身体，被人畜无害2.0标准认证过的可爱外表，也会无法找回，被现在这一高纯度晶体凝结的异晶人身体所取代吧。 不过应该也无所谓？反正作为孵化者的我从未受到过任何人的期待，甚至连自己也渐渐遗失了对自己的信心……就这样将异晶化继续下去、达到不可能程度时，我不就作为巴利安之人重获新生了吗？ 似乎，也没什么不好……不过现在，还是先将眼前这碍眼的魔女干掉。 “贝阿朵莉切，汝之游戏确实有趣，解开之时得到了知性推倒的愉悦感，若非身处在眼下立场，余倒想与汝多玩几盘。”猩红的光芒在眼中一闪而过，我投向贝阿朵莉切的目光，与看死人无异，“准备好了吗？。” 贝阿朵莉切被我低至冰点的目光看得浑身一颤，却依然梗着脖子强撑住身为魔女的威严，“那么，妾身便先行一步，提前步好阵势，恭候卿之高见！” “首先是作为一切的大前提，妾身用红色真实再重申一次，【游戏开始时六轩岛上只有18个人类，此处人类定义为拥有自己独立人格，独立思维，独立身体且生命活动正常，具有行动能力的生命体。】并且【多重人格不存在、不得存在！】” “然后，是【未知人物不存在、不得存在！】而对于以右代宫白身份登场的希洛卿，妾身保证【右代宫白不是犯人，亦不是从犯！】，并且妾身再追加一条红色真实——【犯人不得自杀！】” 有趣，主张魔女杀人的贝阿朵莉切，竟然在红色真实上妥协允许了“犯人”的存在，只为不让我揭开六轩岛的杀人疑云……看来为维持支撑幻想结界存在的最后一座双肩战塔，魔女大人也是拼了。 先封/杀掉了多重人格与未知人物这两项诡辩的关键入手点，接着直接确认了六轩岛上存在的人数，在排除掉我参与犯案的可能性后，也即意味着犯人只能在剩余17人中寻找了。 在我目光所见的经过中，除我与战人以外所有人都已经死亡，加上魔女刚刚追加【犯人不得自杀】这条红色真实，在【右代宫白不是犯人】的限制下，似乎战人躺枪成为犯人的唯一人选了？ 真是熟悉的可怕手法，在第一次游戏的推进中，贝阿朵莉切就是通过层层布局将犯人嫌疑推到了夏妃的头上——当然，永远缺乏不在场证明又嫌疑如此明显的夏妃不可能是犯人，她的确有犯案的机会，但却被【犯人不得自杀】这条红色真实否定掉了她是犯人的可能。 于是我就该把锅甩给战人？也不是，我和战人以外的人的确在我的认知中“死掉了”，但却不是由红色真实确保的【死掉了】，只要在某次杀人事件中以被害者身份装死，完全可以做到看似不可能的犯案！ “哼哼哼，卿该不会正思考某次事件中死者是装死，实际上没死藏起来杀人了吧？别忘记，在最后卿与战人可是亲眼确认过之前案发现场保持原样的哦。”贝阿朵莉切扬起烟斗，唇边是对自己精心制作的无边骄傲，“当然，时至如今，卿想必也不会被亲眼所见所束缚思维，因此妾身便大方一点，来个大放送。” 贝阿朵莉切这家伙……难道还有其他没亮出来的底牌？我微眯起眼睛，静候魔女亮出最后的王牌。 “噢嚯嚯嚯，所谓王牌呢，就是要在生死关头打出来实现漂亮的绝地逆转，才能叫王牌哟？将无用的红色真实全部抛开，接下妾身这倾注了所有脑汁的谜题吧！” “在只有18个人类存在的六轩岛上，【发生了杀人事件！】” “在此其中，【右代宫白不是犯人！】” “然后，【藏臼已经死了，尸体于第一晚在锅炉室中被发现！】” “接着，【留弗夫已经死了，尸体于第一晚在锅炉室中被发现！】” “当然，【雾江已经死了，尸体于第一晚在锅炉室中被发现！】” “还有，【楼座已经死了，尸体于第一晚在锅炉室中被发现！】” “以及，【嘉音已经死了，尸体于第一晚在锅炉室中被发现！】” “除他们外，【熊泽已经死了，尸体于第一晚在锅炉室中被发现！】” “这是第一晚的全部死者哟？接下来，是第二晚！” “【绘羽已经死了，尸体于第二晚在客房中被发现！】” “【秀吉已经死了，尸体于第二晚在客房中被发现！】” “第二晚结束，准备迎接第三晚后的红色真实！” “【让治已经死了，尸体于第三晚至第八晚笼城房间中被发现！】” “【纱音已经死了，尸体于第三晚至第八晚在笼城房间中被发现！】” “【乡田已经死了，尸体于第三晚至第八晚在笼城房间中被发现！】” “【南条已经死了，尸体于第三晚至第八晚在笼城房间中被发现！】” “【源次已经死了，尸体于第三晚至第八晚在笼城房间中被发现！】” “还没结束还没结束！接下来还有第九晚！” “【夏妃已经死了，尸体于第九晚在书房中被发现！】” “【朱志香已经死了，尸体于第九晚在书房中被发现！】” “【真里亚已经死了，尸体于第九晚在书房中被发现！】” “妾身以红色真实再次宣言，【游戏开始时六轩岛上只有18个人类！】，【游戏结束时18人中16人皆已死亡！】” “身为右代宫白以外的另一位存活者，战人从游戏开始活到了游戏结束，但是【战人不是犯人！】 “18人中16人已死，存活2人不是犯人，妾身的宣言到此结束，恭候卿之高见！” 第107章 魔女之宴·落幕 在第一次的游戏世界中，六轩岛上只有十八个活人。 被冠以“魔女复活仪式”这一神秘色彩的怪异杀人事件在六轩岛上连续发生，找不到踪迹的犯人、炫耀不可能犯罪的密室杀人手法、以及幸存者接连死亡至最后仅剩两人。 更可怕的是，幸存者中仅剩的我与战人，都不是犯人。 被魔女用红色真实断言【不得自杀】的犯人，仿佛云烟般被吹散融入了掠过六轩岛的海风中，彻彻底底消失了个干净。 “那么，犯人完成杀人后意外死亡的可能呢？” “在希洛卿与巴托拉亲眼所见的诸位尸体中，有哪位又可以被解释为意外死？”贝阿朵莉切放声大笑，用红色真实封堵住了迷宫的最后一扇门，“【意外死不存在！】” 【游戏开始时六轩岛上有十八人。】 【游戏结束时六轩岛上只有两人存活。】 【六轩岛上存活的两人都不是犯人。】 【犯人不能自杀，不能意外死。】 【犯人只能有一个。】 【只能犯人能够杀害他人。】 在最后的最后，贝阿朵莉切为我们呈现出了最精密也最完美的解密盛宴。紫色证言的逻辑陷阱与密室杀人的手法问题尽数可以抛开，仅从最核心亦也是最基础的“whodoit”入手，彻彻底底断绝掉主张人类犯案的可能。 因为，要主张人类犯案的话，就必须存在一个执行杀人的犯人啊，哪怕构筑密室的手法全部被解开，只要找不出执行这一手法的犯人，一切都是空谈。 换而言之，只能承认，这是魔女的复活仪式，是人类不可能完成的魔法杀人。 贝阿朵莉切用十余行的红色真实阻断了我、战人、留弗夫、雾江、绘羽、秀吉、让治、藏臼、夏妃、朱志香、楼座、真里亚、嘉音、纱音、熊泽、源次、乡田、南条十八人犯案的可能性，我们都不可能是犯人，那犯人究竟是谁？ 我回头望向一直否定魔女存在与之坚持战斗的右代宫战人，问道：“犯人是谁，战人知道了么？” 理所当然的，我没能从战人那里得到任何答案。 可怜的战人已经被贝阿朵莉切王牌炸晕了，被魔女得意的不可能杀人逻辑彻彻底底绕了进去，虽然主观意愿上坚持不承认魔女与魔法的存在，但是在绞尽脑汁也找不出丝毫线索的无力与绝望侵蚀下，依然一点一点地沦陷着。 在现在的我眼中，战人已经有半边身体被拖入幻想世界的泥潭，浸染上属于魔女的深紫色，如果再放任贝阿朵莉切继续猖狂下去，也许战人会真因为寻找不到答案而在潜意识里承认魔女的存在。 那可不是好事。 “这份思维碰撞迸发闪光的韵味，真想再多回味几秒，可惜，不能再往下拖了。” 我扬指直指向贝阿朵莉切，掷地有声的宣战振起结界激荡，“汝之谜题，余将一个不落全部破解！作为对汝此道成就的最大尊重，余遵循既定的游戏规则，代替战人所扮演的角色！” 贝阿朵莉切笑得面容都扭曲了，尖利的怪笑却掩不住傲慢背后的那份苍凉，“这可真是求之不得的荣幸，妾身期待着哟？期待有人能解开妾身谜题的这一刻！！！” 出谜之人，往往都渴望着谜题被解开，因为那意味着高山流水遇知音，正如同厨师渴望着制作出来的美食被人吃下并满足赞赏而非被搁放在展览柜一样。 贝阿朵莉切也被唤醒了这份豪情，哪怕明知谜题被解开的最后将是自己消亡之时，也阻挡不了高涨的性质，回应了我之宣战，将曾经砸在战人头上将他砸得满眼金星的问题，全部砸给了我。 第一晚的被害者是怎么在锅炉室中被杀害的？第二晚的绘羽夫妇是怎么在客房密室中被杀害的？第三晚至第八晚本应该在一起笼城的五人为什么会在密室中被杀害？夏妃朱志香真里亚为什么会死在绝对安全的书房密室中？犯人到底是谁？ “第一晚锅炉室中的六具焦尸？” “幻归幻，亡者尸骸密闭的锅炉室乃是钥匙所创造的密室幻想！” “第二晚客房密室中的绘羽夫妇？” “土归土，自绝于棺木中的密室乃是无解密室，无需手法！” “第三晚至第八晚的五人？” “尘归尘，坚固城堡自内坍塌，潜藏着从犯的笼城密室无力抵抗犯人侵入！” “第九晚书房中的夏妃朱志香真里亚？” “梦归梦，书房钥匙遗落在外，犯人早已明明白白，第九晚不过是死者们做了一场密室之梦！” “第一晚尸体六人，第二晚尸体两人，第三晚至第八晚尸体五人，第九晚尸体三人，最后存活两人人，仅有十八人的六轩岛上如何多出游离其外的犯人？” “幻归幻，从犯源次与纱音用紫色的谎言虚构了嘉音活着登场的幻影！” “若嘉音早已死，第一晚犯人如何杀害了六人？” “尘归尘，叙述中的第一晚没有任何虚假，第一晚即是杀害了锅炉室中与客房中秀吉的10月4日一晚！” “从犯的总钥匙无法转让，犯人如何在大屋中来去自如？” “梦归梦，被总钥匙所打开的钥匙柜早已让所有门锁皆成为虚幻之物！” “仅有十八人的六轩岛上只有两人存活，绘羽以外无人自杀，不存在意外死，犯人怎样烟消云散？” “土归土，早被医师诊断余命不足三月的垂朽老人在连续杀害15人完成所谓复活仪式后，心愿了结自然死亡！” “未知之人不得存在，潜藏在嘉音假象后登场的犯人，究竟是谁？” “这就是最后的一发蓝色推理了——犯人即是，右代宫金藏！！！！” “咕……唔……resign……” 一道胜过一道的蓝色推理之光，将最后一座双肩战塔炸了个粉碎，汇聚在贝阿朵莉切周身的红色真实，接二连三被人类犯案的真实所绕开，直击向了潜藏在传说与怪谈间隙中的魔女本体！ 那一刻，响彻云霄的悲鸣声是名为贝阿朵莉切魔女消亡的最后挽歌，聚集为光芒□□的蓝色推理贯穿了魔女身体，从天而降将她钉死在了距离地面三尺之遥的半空。 即是贝阿朵莉切魔力显化也是其眷族的黄金蝶仓惶四处飞散，但依然无法逃脱真实的审判。在魔女传说被粉碎魔法从六轩岛上消失殆尽的现在，身为奇幻世界居民的黄金蝶已经不允许在此处继续存在了，被真实之光所照耀的它们，正如骄阳下迅速消融的白雪，片刻之后连存在过的痕迹也找寻不到。 战人并没能跟上我与贝阿朵莉切对战的速度，或者说，是人类那有限的思维能力让他一下子接受不了如此庞大的信息量。 出于对贝阿朵莉切这次精彩谜题的尊敬，我没有像战人那样用大白话将推理过程全部抖出来，而是顺着魔女所设置的问题逐一将其解答，虽然问答已经涵盖了解密的全部要素，但要将它们全部串联起来整理为真相，还需要不短的时间。 “嘉音从一开始就没登场，所以他依然还是纱音的变装？……不对不对，虽然在开始前就已经死了，但他的尸体还是出现了的，也就是说一早就死掉了但是尸体被用来凑六人份活祭了？还有犯人竟然是老爷子，我都以为他又是早就死了啊啊啊——” 蹲在地上嘀嘀咕咕的战人越想越烦躁，我凑到他身边的时候，已经用手把头发抓成鸟窝了。 “结束了呢，战人，不需要再去考虑解密与诡计……从现在开始，这座六轩岛，终于从魔女的支配中被解放了。” 我一把握住战人折磨自己头发的手，望着乌云消散台风停歇终于受到正常世界阳光照耀的天空，发出如是喟叹。 “啊，对，一切都结束了，我都差点没适应过来呢。”战人长吁了一口气，往后一仰成大字状躺在了地上，“太好了，贝阿朵莉切的阴云终于从六轩岛上飘走，能回到现实世界了……小白，你这样子是变不回来了吗？还是本来就这个样子？” 果然没有变回去么？我伸手在脸上拍了拍，玉石与玉石发出清脆碰撞声，“原来到不是这样的——算了别在意了，难道这样子看起来很奇怪？” “啊啊啊不会不会，一点也不奇怪。”战人略有点慌乱的连续摆手，脸上浮现出几多可疑的红晕，用手指挠着脸颊小声说，“其实很好看啦，就像雕刻出来的艺术品一样漂亮……就是会动会说话有点奇怪。” 噗，我被战人那拙劣的比喻逗笑了，但笑着笑着却无法再笑出声。虽然在乌云散开后已经能感受到和煦的阳光，但笼罩在六轩岛外那层结界，却依然顽固地屹立在六轩岛外，阻隔岛内与现世的联系。 我喃喃自语，“怎么会这样？在魔女贝阿朵莉切被粉碎的现在，结界应该会碎裂才对啊……” “魔女的传说消亡了，但名为贝阿朵莉切的存在，还没消失呢。忘记了吗？对决开始之前，她可是用红色真实说过【妾身即是贝阿朵莉切】哦。” 伴随着结界上一阵水波状波澜的起伏，库洛从波澜中走出，站在了贝阿朵莉切的身旁。 “这家伙，好歹也是我的契约者呢……” 第108章 魔女之宴·落幕 库洛会在这个时间突然出现，乍一看意料之外，但实则却也正在情理之中。贝阿朵莉切在某些方面固然颇有成就，但这并不足以让她成为大魔女君临一方，要将六轩岛这块领土割据出来作为魔女领地，她背后一定有支持着让她成为魔女的人才对。 很显然，库洛就是她的后见人，以非常规契约方式许诺贝阿朵莉切成为魔女、并且以在某种条件达成后征收代价。 我平静注视着将我扔到魔女领地不管不顾、现在又不请自来的库洛，心情远比想象得更为平静，甚至称得上波澜不惊——站在平等高度上平视对方，这大抵是我仅有的第二次，第一次是与对方几乎不分先后地降生在这世上。 “你是想袒护你的契约人么？库洛。”我问道，“如果你意图在此的话，恐怕要失望了。贝阿朵莉切在她自己制定的游戏规则中落败，乃是自取灭亡，余断然不会允许你徇私偏袒。” 库洛来到被□□贯穿在半空中的贝阿朵莉切身边，拿出手帕擦干净了魔女唇角溢出来的血沫，然后才回过头来看向我，“本以为将他带到这里来就能避开你，起码能避开一段时间……真没想到，你还是这么快就找上门来了，千尊大人。” 库洛对问话避而不答，反倒说起了不明所以的对话，这让我因不虞而微皱起眉，“并不明白你想表达的意思，但倘若是在冒犯吾神，适可而止！” 面对我薄怒的反应，库洛微一愣后继续自言自语起了我听不懂的内容“自我意识还有保留？不，如果被那样强烈的精神所覆盖……原来如此，是受到客观结界阻隔产生认知误差……” “看来，你好像处在把自己当成是希洛的样子呢。” 在我堪堪要发怒的前一瞬间，库洛用一句话让我怔在了当场，微怒的神色迅速转化为不可思议，深感要么是听错了要么是库洛说出天方夜谭，“开什么玩笑，余不是希洛又会是谁？！” “你是希洛？看来你所理解的希洛，与所知的那个笨蛋截然不同呢，要开玩笑请仅限于造型。”库洛露出了个略有些冷漠的笑容，“也罢，若是千尊大人入戏太深难以脱戏，便由在下奉陪将这处戏继续演下去——魔女与推理的圆舞曲，再开！” 伴随着他朝天的一个响指，原本被真实之光驱逐殆尽的暗紫色涡旋再度出现，三三两两汇聚起来，为狼狈不堪的贝阿朵莉切制造出了最后一块藏身地。 那是真相未被探明的未知要素，只要还有无法以人类方式进行解释的要素存在，就无法完全否决掉魔女的存在。象征着未知的暗紫色涡旋出现，即意味着一度濒临消亡的魔女贝阿朵莉切再度获得了喘息余地。 要是不能将魔女最后一点生存空间摧毁掉，随着时间流逝，渐渐积蓄起力量的魔女终会向外扩张领地，再度支配六轩岛！ “……魔女的谜题应该被全部解开了才对，既然如此，为何又会有新的未知要素出现？是你搞的鬼？”我对库洛质问道。 库洛报之以嘲笑，“全部解开？我初来便已经说了，明明还有最初也是最后的谜题没有被解开啊，盘旋在六轩岛之上的魔女阴魂被你毁掉了不假，但贝阿朵莉切，却依然存活在这里！” ……我想起来了，在两次杀人事件的解谜开始之前，贝阿朵莉切那番傲慢的宣言。 “【妾身正是贝阿朵莉切】！黄金以及无限的魔女，六轩岛真正的主人！一切的惨案皆因妾身而起！所有牺牲者皆为妾身复活所需之祭品！只有妾身才能做到的密室杀人，根本不存在人类犯案可能！” 没错，贝阿朵莉切用红色真实宣言了【妾身正是贝阿朵莉切】，在姑且信任红色真实均为真实的前提下，这也就意味着她是真实存在于此、而非藉由魔女幻想所呈现的虚影！ 六轩岛上能存在的所有人都已经在我们面前出现过了，未知人物不允许存在，因此去探索真实存在于六轩岛上的贝阿朵莉切究竟是谁，这即是魔女最后的谜题所在了吧？ 这最后一道谜题也真是…… 太无聊、太简单、太拉低格调了。 和贝阿朵莉切那得意的18人里16死亡剩余2人不是犯人相比，“贝阿朵莉切究竟是谁”这个问题实在是太简单了。 首先以少女形象登场的贝阿朵莉切必须处在相对青春的年纪，熊泽源次这样的婆婆爷爷以及乡田这样的大叔肯定不行，即使考虑进男扮女装的可能，藏臼留弗夫秀吉等大叔也扮不出贝阿朵莉切这卖相…… 这样一下子就将范围缩小到了少年少女以及右代宫二代的女性成员身上，作为六轩岛疑云惨案的幕后黑手，贝阿朵莉切一定是有能力在六轩岛上进行大量布置操作的人，因此所有一年只回六轩岛一次的亲族们也被排除掉，到最后只剩下朱志香、纱音、嘉音、夏妃这四种可能。 所以最终答案是四选一？不不不，在之前的游戏中，贝阿朵莉切其实已经透露过自己真身为谁了。在第二次游戏中，贝阿朵莉切以真实存在的身份登上棋盘，通过喇叭对宾馆中的我们宣告“魔女复活”，而在解谜交锋时，这位“贝阿朵莉切”的身份已经被揭开了。 “……答案已经很明显了不是么？贝阿朵莉切卿。” 我看着爬到我脚边的魔女，深深叹了一口气，昂贵礼服被血污灰尘弄得肮脏破烂，曾经不可一世的漂亮容颜此时狼狈不堪，“何苦把自己弄成这样？在最精彩的谜题被解开时以最漂亮的方式落幕退场不好吗？用这样的谜题来苟延馋喘，实在是可惜啊，你说对吗？贝阿朵莉切卿？又或者，该叫你……” “求你……至少，不要将那个名字说出来……”贝阿朵莉切拉住我的裤脚，虚弱无力的声音中满是哀求，漂亮金发沾满尘埃，“杀了妾身，让妾身以背满罪恶的贝阿朵莉切之身死去吧，拜托了……” “若是你现在能做主，余倒不介意与你完成这样小小的交易，但你的后见人恐怕不会同意？”我瞥了眼看戏状态的库洛，对贝阿朵莉切最后的恳求无动于衷，“真抱歉，余找不到同情你的理由，自称为魔女贝阿朵莉切，的纱音小姐。” 在贝阿朵莉切真身被揭开的这一霎那，笼罩六轩岛的结界根基终于开始动摇，从内部被攻破了所有谜题又一直承受着外界真实重压的结界不看重负，在悲鸣声中颤抖，碎片开始一片片掉落下来。 纱音发现结界开始摇晃碎裂时，发出了杜鹃泣血般凄厉的嘶喊，“不！！！不能——不能啊！！！！” 啪、啪、啪—— 与纱音嘶喊一同响起的，是库洛异常突兀的鼓掌声，“干得漂亮，这样一来，魔女贝阿朵莉切的目的、哦，应该说是纱音向我许下愿望宁可成为魔女贝阿朵莉切也要实现的目的，就彻底失败了，恭喜。” 真是不明所以。我暗自想到。 “……再确认一遍，希洛最后的念头，应该是想要拯救右代宫战人吧？”库洛突然转移了视线，看向从他出现以来就一直无法插入我们对话中的右代宫战人，此刻战人还处在搞不清我们究竟是何关系的迷茫中，看起来无辜又无害。 虽然并不明白库洛提出这问题是想证明什么，但我依旧坦率地肯定回答了他，“没错，对魔女暴行的忍无可忍以及想帮助朋友战人从这困境中脱身，正是余决心根除魔女的原因。” “既然如此，你果然不是希洛。”库洛唇边挂着笑意，眼神却尽显薄凉，“希洛想拯救他的朋友战人，而你……马上就要亲手杀死战人了。” “幻想结界碎裂之时，即是右代宫战人死亡之日！” 第109章 魔女之宴·落幕 当魔女构筑的幻想结界碎裂之时，就是右代宫战人死亡之日？ 说实话，我确确实实没能理解这句话究竟有何深意——并非是读不透，而是无法理解，在我已经形成了的固有印象中，魔女与战人应当是互相敌对的双方，魔女将战人禁锢在无限的轮回中，而战人则拼尽全力否决魔女，从魔女掌控中逃脱。 所以，怎么可能会有魔女消失战人也随之一并死亡的事情？！ “归根结底，你是因为只执着于表面真实所以才会无法理解。的确，对于推理而言，只需要解开whodoit和howdoit便算得上完整，whydoit的动机部分，被许多人都视作锦上添花之举，有或没有都无所谓。” 库洛说道，“在六轩岛的这些日子，你看见了怎样一个故事？残忍魔女囚禁人类并以欣赏他们在轮回中挣扎的模样取乐？有兴趣的话，不放思考下whydoit如何？” “以充满仇恨与恶意的眼光，自然只能看出充斥着血腥与暴力的故事。没有爱的话，是无法看见六轩岛真实的……并且，没有爱的话，终究也会被这份温馨的真实所刺伤哦？无法理解也没有关系，接下来我会将所有真实披露，这正是我与贝阿朵莉切所订契约的最后一部分内容。” “在魔女方所有诡计都被解开、连贝阿朵莉切身份被揭穿的时候，代替那时候绝望到无法言语的贝阿朵莉切，将六轩岛上曾发生过的一切完整呈现在世人面前。” 漫天晶莹碎片坠/落的海岛上，库洛站在泣不成声的纱音身边，单手插兜徐徐而谈。 “和你猜测的一样，极为强烈的愿望会导致孵化者的共鸣，正是这份共鸣，让我在六轩岛上找到了贝阿朵莉切。”库洛漫不经心地说道，“那个时候的六轩岛，已经没有右代宫，没有纷争，没有杀人事件了……只有一名哭泣到眼泪都干涸了的少女，日夜叙写着虚假的故事。” “——没错，故事内容，就是让战人先生深恶痛绝了的，那一次次魔女杀人传说。” 战人仿佛遭遇了惊天霹雳，整个人都处在不可置信的状态，准确的说，应该是从得知贝阿朵莉切真身是纱音开始就一直没能恢复过来，“这怎么可能？！难道说我只是她编写故事中的角色吗？！” “可以这样说，也不能这样说。在这位少女所存在的世界中，的确有位名为右代宫战人的少年，然而，却不是你。你是右代宫战人，却也只是少女故事中的右代宫战人罢了，真正的战人究竟如何……不需要我明说了吧？” “六轩岛上发生了耸人听闻的杀人事件，除少女以外所有人都死在了这次事件中。这是在现实世界已经注定好了的『果』，正因为早已注定好了无人生还的『果』，才会逆向延伸出无数次魔女杀人的『因』来。你不妨想想，为何六轩岛上的所有人在每次轮回中都必将以死亡结束，唯有贝阿朵莉切超脱于轮回之外？” “那是因为，死亡的结局无法更改，贝阿朵莉切一边哭泣着一边谱写的虚假故事，只能改变你们死亡的方式，没办法改变结局啊。但哪怕已经落到自欺欺人都无法做到的这一地步。她依然停不下描绘六轩岛故事的笔，一旦停下来，她就会崩溃掉吧。” “被这份愿望吸引到六轩岛来的我，与少女缔结了非常规性契约。我以无偿方式帮助她成为魔女，将只存在于虚假故事中的世界变化为脆弱的真实，只要在她笔下的六轩岛世界，她就是掌握一切拥有无限之力的魔女。” “作为代价，在她无法保持魔女身份的那一刻，虚假故事所化的这个世界会坍塌，少女被极致绝望浸染的灵魂，也将一同被我带走……只要能将残忍无道的故事继续演绎下去，贝阿朵莉切就能一直实现她的愿望，直到她与这份愿望共同走向破灭的那天。” “喔，对了，这位少女宁可化身魔女贝阿朵莉切也要实现的愿望，就是复活自己挚爱之人哦？因为现实世界里的那个人死亡太久连残渣都找不到了，所以少女的愿望连孵化者也没办法完整实现，只能投身在自己所创造的虚假故事中，去追寻自己挚爱之人的幻影。” “这位少女的挚爱之人，是一个年龄与她相差无几的男孩。他们在很小的时候就相识了，虽然本家女佣与表少爷之间地位天差地别，但这并不妨碍他们对彼此纯粹的好感。同样有着推理爱好的他们经常在一起讨论，懵懂又青涩的爱情之种就这样在男孩女孩心间悄然种下……” “但是那位渐渐在少女心中生根发芽的男孩，却从一某天开始忽然不来了。因为他的母亲逝世父亲另娶，于是为母亲抱不平的男孩愤而离家，决定与父亲与右代宫脱离关系，以母姓随外祖父外祖母生活。” “直到数年之后，成长为英俊少年的男孩终于重新踏上了六轩岛，但很遗憾的是，他忘记了当年与少女的约定。然后，至今真相不明的六轩岛惨案发生，整个小岛上仅有少女一人生还，并且，这位痛失挚爱的少女，并非犯人。” “这就是六轩岛事件的所有真实了。” 说至此处，库洛终于停顿了下来，给我和战人留下了消化信息的时间。 ……击碎魔女的幻影，将贝阿朵莉切逼到绝境，我真的做对了吗？ 突然觉得，那从天空中坠/落下的晶莹碎片，仿佛贝阿朵莉切的眼泪。 给我们留下足够回味的时间后，库洛再次开口，“六轩岛的故事到此结束，我与贝阿朵莉切的契约也到此结束，结界破碎后，贝阿朵莉切与她所幻想的一切都将归于虚无……在此之前还有点时间，你们想不想听听贝阿朵莉切的故事？” 没有人会在这时候说不想听。 “嗯……贝阿朵莉切的故事，说起来可比六轩岛复杂多了。与我缔结契约的那位少女，她既是贝阿朵莉切，又不完全是贝阿朵莉切，贝阿朵莉切的一部分是她，却并非全部。” “与此同时，贝阿朵莉切是她，却也不是真正的她，正如同她只是贝阿朵莉切一部分一样，贝阿朵莉切也不是她的全部。” “觉得少女与贝阿朵莉切之间的关系很难理解？没有关系，先让我们从金藏与贝阿朵莉切的故事开始说起。” 第110章 魔女之宴会·落幕 那是久远到连现在的右代宫家族都没出现时的事情了。 金藏因生有六指，被视作祥瑞之兆，在旧右代宫家族风雨飘摇之时，从分家小子一跃成为当时的右代宫家主。但已被长老们榨取掉最后一点血液的右代宫，早就是名存实亡。 空有傀儡家主之名却郁郁不得志的金藏非常烦闷，甚至萌生死志愿，主动参军到前线，等待着死神的降临。 但他没等到死神，却等到了一见钟情的爱人，那就是贝阿朵莉切。 这位贝阿朵莉切当然不是魔女，而是一个彻头彻尾的人类，并且有着非常显赫的背景身份。为了方便记述，将这位金藏遇见的意大利高官之女，称为贝阿朵莉切一世。 在意大利战败后，秘密派遣过一小只潜艇部队，押送十吨黄金作为日后“复国之资”，贝阿朵莉切一世也作为翻译与外交随行。行至军用设施已经濒临废弃的日本小岛时，远渡重洋的潜艇报废，彻底无法启动。 这座小岛，正是金藏等最后一批驻军所在的小岛，亦也是日后成为右代宫家族私有领地的，六轩岛。 护送黄金的意大利军人与图谋黄金的日本驻军爆发械斗，最终以两败俱伤为结局，大难不死的金藏至此大彻大悟，回到日本以这十吨黄金为本，开创了赫赫有名的新右代宫时代。 这也便是金藏时常对外人声称，自己得到黄金魔女贝阿朵莉切赐予十吨黄金开创家业的故事原型了。 在事业上一帆风顺的金藏，却在情场上难得善终。他与两情相悦的贝阿朵莉切一世的确度过了一段美好时光，但或因水土不服，或因思念故国家乡，忧虑成疾的贝阿朵莉切一世在几年之后一病如山倒，留下襁褓中婴儿与悲恸万分的金藏，撒手人寰。 再往下，就是贝阿朵莉切二世的故事了。 贝阿朵莉切二世正是楼座儿时所遇见那位“森林中的魔女”，被称作魔女的她不会使用魔法，却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因为这位贝阿朵莉切二世，正是金藏与一世爱情的结晶，彻彻底底的人类。 痛失挚爱的金藏无法接受贝阿朵莉切从自己身边离开的事实，那无处倾倒的满腔热爱，让他改变了自己眼中的事实：贝阿朵莉切没有死亡、没有离开他，只是更换了身体，转世重新开始。 在日益扭曲的爱情驱动下，金藏无法以父亲看待女儿的目光去对待贝阿朵莉切二世，反而是怀着隐秘欲/望将其抚养长大。在金藏的刻意培养下，贝阿朵莉切二世与金藏记忆中的爱人形象日渐重合，无法控制住这份爱恋的金藏，犯下了滔天大罪，留下了日后所有悲剧的起因。 金藏狂热而扭曲的爱恋并非贝阿朵莉切二世所想要，但从小如金丝雀一样被金藏圈养的她，纵使苦恼万分也不知如何是好。直到楼座误入她的花园中，将她带到外面的世界，在品味过自由的芳香后，坠崖死亡。 仿佛命运的巧合一般，在最美好的年纪坠崖死亡前，贝阿朵莉切二世也留下了一个刚刚降生的婴儿。 为了不重蹈贝阿朵莉切二世的覆辙，金藏痛定思痛，为人父为人祖父的理智战胜了对贝阿朵莉切的痴恋，他下定决心将贝阿朵莉切留下的婴儿养育成继承人，而非贝阿朵莉切的转世。为了将这份决意贯彻下去，金藏第一次将婴儿带到了众人面前，并对夏妃霸道的宣称，这就是他所认定的继承人。 但我行我素的金藏大概没能想到，他这一举动为嫁入右代宫多年来无所出的夏妃造成了多大伤害，绘羽的儿子让治已经开始牙牙学语，身为大哥的藏臼却迟迟没有子嗣。在这样一个夏妃都羞愧到难以面对丈夫的时候，金藏将婴儿带到夏妃面前，强硬塞给她，让她感受到了何等强烈的屈辱。 最终夏妃自然是无法控制心中日益高涨的妒恨与屈辱，在养育这个婴儿数年后，这份妒恨屈辱高涨到了极致，促使她在一次散步中避开佣人故意将婴儿扔下小土坡。 至此，夏妃的噩梦结束了。 金藏所认定的继承人死亡，作为我们所熟知的贝阿朵莉切三世，诞生。 被疯狂所驱使的夏妃没有注意到，发现她言行举止有问题的源次就跟在她身后，在婴儿被她扔下小土坡后，源次即时找回了这个婴儿，并送到私人医师南条那里救治。 成功挽回婴儿性命的源次，并没有尽到自己身为管家的职责，他对金藏报告了夏妃的行为，却掩盖了婴儿尚在人世的消息。因为与金藏既是主仆又是故友的他太清楚了，这几年来金藏对贝阿朵莉切的痴恋非但没有减少，反而日益加深。 若是在这个时候，他将作为继承人已死的婴儿再带回金藏面前，也许贝阿朵莉切二世的悲剧，又会重演。于是，源次将婴儿送往右代宫资助的福音之家，让婴儿得到安田纱代的新名字，并作为安田纱代长大。 数年之后，源次将安田纱代带回了六轩岛，以佣人的身份，而作为佣人的安田纱代，遇见了后来让她不惜化身魔女也要挽留住虚影的挚爱。 六轩岛无限轮回的惨剧，至此拉开帷幕。 “这便是我所讲述的故事，大致上与真实”库洛说道，“接下来……听听贝阿朵莉切自己叙述的故事？。” 一阵金色的闪光后，与贝阿朵莉切有着相同容貌的人偶出现在了我们面前，看见人偶的第一眼我就知道这不是真正的贝阿朵莉切，因为它没有心。 也许正是因为没有心不会痛，才能讲述出本体无法倾吐出口的话来。 在长久的沉默之后，贝阿朵莉切的人偶以刻板语调说道：“人们称呼我的名字，太多。我也不知道，哪个才是真正的我。” “作为魔女的时候，人们称呼我为『贝阿朵莉切』。在大宅中工作的时候，人们将穿着佣人服的我叫做『嘉音』，将穿着女仆服装的我叫做『纱音』。” “在得到福音之家赠予的祝福之名之前，我曾经被人昵称为小安，全名是安田纱代。但安田纱代并不是我最开始的名字——在我被生下来之时，伴随着我一同诞生的名字乃是：贝阿朵莉切三世、以及右代宫理御。” “我即是右代宫金藏与贝阿朵莉切二世之间罪孽的证明。” “贝阿朵莉切是从一世开始传下来的名字，一世与右代宫金藏相遇，之后作为右代宫家族顾问炼金师侍奉他，并且赐予了金藏十吨的黄金。” 没有心的人偶不知痛，不知疲倦地轻语了起来，宛若歌唱又或是歌剧一般，空灵却冷漠地诉说着六轩岛的真实。 “在贝阿朵莉切一世被凡世的反魔法毒素侵蚀消散后，金藏收集残留于世的灵魂，结合家具制造的禁术复活了魔女，使其以贝阿朵莉切二世的姿态重现于世。但是灵魂消散太多导致贝阿朵莉切二世失去了之前的记忆，仿佛新生儿一般对这个世界充满了好奇。” “贝阿朵莉切二世也没能抵抗住凡世的反魔法毒素侵蚀，在一世死亡短短二十年之内同样死亡了，之后金藏又一次重复了复活魔女的仪式，于是贝阿朵莉切三世诞生了。” “但是两度的转生让魔女的灵魂已经极度衰弱了，在贝阿朵莉切三世诞生之初甚至被人类的灵魂压制住，没能作为魔女出现。那个人类的名字，就是右代宫理御。” “命运弄人的是，被金藏以子嗣身份交托给右代宫夏妃抚养的理御，也就是贝阿朵莉切三世，遭到了夏妃的杀害。因为夏妃认为继任而来的理御是对自己多年来无法生育的讥讽，甚至控制不住心中的愤恨。而右代宫夏妃如此可笑的自卑心，一直持续到朱志香的诞生后才终于有所延缓。” “但是，正因为被夏妃杀害了的右代宫理御不复存在，被人类灵魂所压制魔女终于复苏。而贝阿朵莉切三世的灵魂也终于在数年的修养之中恢复完好，再度以魔女之姿支配了这个幼小的身体，让原本已经死亡了的右代宫理御，作为安田纱代活了下来。” “如果贝阿朵莉切三世的记忆一直无法恢复，一直以安田纱代的身份活下去的话……也许就不再会有后来的悲剧发生了。但可惜的是，悲剧从一开始便已经被注定。” “安田纱代被源次悄悄送去了右代宫家族资助的孤儿院福音之家，并且在那里长大。长大了的安田纱代又作为福音之家输送到右代宫本家服务的佣人被选中，再一次回到了六轩岛上。” “啊，何等弄人的命运。作为佣人的安田纱代却与回来参加亲族会议的小少爷战人相恋，并且互相约定在来年由战人骑着白马来迎娶她……定下了白马之约的战人却在来年失信，因为父亲留弗夫再娶妻子雾江而舍弃了右代宫之名，足足六年之后才二度踏上六轩岛。” “绝望的安田纱代在魔女的肖像画面前日夜祈祷，期盼着奇迹的到来。可惜的是，直到以为自己是人类的魔女死亡之前，白马之约都没能实现。在惊雷落下劈断了御魔神社之后，磅礴的魔力重新回到了安田纱代的身上，梦想着恋爱的少女死去了，贝阿朵莉切三世因为记忆的恢复而重生了。” “那正是妾身，黄金的魔女，贝阿朵莉切！” “妾身找回了在一世时曾经赐予金藏的黄金，并从黄金中提炼出了原先凝聚在其中的魔力，终于拿回了属于妾身的一切。自此，妾身沉醉在永恒的乐园黄金乡之中，人间流连的数十年不过一场浅梦，妾身只需一场深眠，便能让这些刻骨铭心的记忆，消弭隐匿在魔女千年的时光之中。” “但是，妾身从梦中被惊醒了，金藏哀求痛苦也无法挽留下来的妾身，因右代宫战人在六年之后再度踏足了六轩岛，惊醒了！” “然而，不幸的意外选中了六轩岛，这既非妾身所愿，亦非战人所愿，这只是被俄罗斯轮盘所选中的不幸之。妾身不愿让战人这样死去，以魔法将其复活，但这样的复活，终究也只是令其暂时想起了生，忘却了死的虚影。” “背负着罪孽的妾身早已没有未来，只要战人还能活着，哪怕只能在虚假的轮回里活着，妾身便满足了。为此，妾身愿背负上满手的血腥，背负上战人的仇恨与愤怒！” “妾身明白，最后的审判终有一日会降临，妾身无法从流淌于血脉的原罪中逃脱，但即使坠入奈落深渊，即使绽开鲜红的血肉，妾身也绝不会放手！” “但是为什么……为什么要打碎妾身的幻想，妾身想挽留住的，不过是战人这最后一点可悲的虚影啊……” 人偶无神的双眼中留下两行清泪，完成使命消散于虚无。而听见人偶道出自己内心悲愿的贝阿朵莉切，更是泣不成声。 遭遇到太多冲击*实的战人，终于回想起来自己曾经许下的白马之约，走到贝阿朵莉切的身边，神色是无法掩饰的愧疚与黯然。 由魔女幻想所支撑的怪异世界，已经渐渐溃不成形。 未能履行的约定，却悄然烙印在少女心底。 若察觉不到爱的真谛，便无法看透残酷背后的秘密。 通往现实乐园的大门即将开启，但魔女与亡者却无法收到彼岸的欢迎。 在顽固的悲剧命运之中，她曾拼命找寻，也找不到洒落的奇迹。 孤独的片翼之鸟啊，为何你在乌云散去之时，忍不住啼血般的悲鸣？ “求求您，求求您了，妾身会变得怎么样都无所谓，只有战人，拜托您救救战人啊……”结界崩塌已经近在眼前，阳光下战人的身影也越发透明，无法承受这份痛苦的贝阿朵莉切拉住库洛裤脚，发出悲戚到灵魂的哀求，“您要什么都尽管拿去，妾身的命，妾身的灵魂，什么都好不要让他消失啊——” 库洛低头，看着脚下涕泪横流的魔女，神色依然古井无波，语气中却也带上了些许怜悯，“并非我不愿，而是我不能。忘记了吗？你早就已经是我的契约者的，你的灵魂在上一次契约中便已经抵押，现在即使有另一个孵化者在你眼前，你也无法再实现愿望了——奇迹这种东西，得到过一次便称得上奢侈，不是么？” 在贝阿朵莉切被打入绝望深渊时，库洛却又话锋一转，给了她新的希望，“不过，若是有其他人对另一位孵化者许下与你相同的愿望，倒也不是不可能。” 库洛与贝阿朵莉切，一齐看向了站人与我。 第111章 魔女之宴·落幕 我明白库洛和贝阿朵莉切的意思。 贝阿朵莉切是已经身负契约之人，无法再与库洛定下第二个契约维持摇摇欲坠的结界，但如果是战人的话，的确可以通过与我缔结契约这一方式，来实现贝阿朵莉切的愿望让笼罩六轩岛的幻想结界继续存在，与现世隔绝开来。 至于战人是否愿意……这大概已经不用问了吧？ 在明白他就是那位被贝阿朵莉切深爱着的负心汉时，他的羞愧早已在脸上昭然若揭，虽然实质上只是贝阿朵莉切无法接受挚爱之人身死而幻想出来的虚影，但有着与现实世界已故战人相同记忆相同性格相同经历的他，对于贝阿朵莉切来说不正是死而复生的战人？ 再说了，结界一塌战人就是烈阳下的雪人，分分钟被『战人已死』这个真实熔为灰烬，哪怕为活下去，战人也没有不转换立场与贝阿朵莉切站一边的理由。 “但是，余做不到。虽然对此感到抱歉，但现在的余，已经丧失了作为孵化者的机能，与战人签订契约实现愿望，已然超出余能力范围。” 迎着战人与贝阿朵莉切充满恳求与期待的眼神，名为不忍的情绪在酝酿，但顷刻间又被理智消磨的丝毫不留。 因为我说的全都是实话。 “只是现在做不到？”库洛勾起嘴角，笑容微冷，“原来的您做不到啊，否则又何必刻意将这肮脏的使命推给我们孵化者，对么，千尊大人？” 我想，希洛的性格已经足够温和了，甚至一定程度上到达了软弱的地步，但即便如此，我也被库洛一而再再而三的针对所激怒，面上不经覆上一层薄怒，“余已经重申过许多次了，余正是希洛本人！念在同族同胞份上，余可以无视你的敌意，但再污蔑吾神声誉，余必将以行动为吾神正名！” 我的怒火并非佯装，没控制好的力量溢出让周边空间都开始颤鸣，仿佛无声的威胁。了解到『自己再说下去就会遭遇武力以待』这一形势后，库洛耸耸肩，表示不会再多话。 最残酷的事情，莫过于给予人微末希望后又迅速将其粉碎，很显然，现在贝阿朵莉切就处于得到希望又马上陷入绝望的幻灭中，战人不忍见她如此悲伤的表情，看向我的双眸中有快要满溢出来的恳求，“小白，难道真的没有办法了吗？这么久都没能察觉真相的我该死，但贝阿朵她……” “对不起，真的没有办法。” 苦涩与酸胀在胸间发酵，我并不想给战人这样冷酷的答案，但这却正是连我也无法改变的事实，“别太自责了，这里被毁掉也有余不可推卸的责任，并非全是战人的错。” “真觉得有责任的话，站出来承担责任如何？虽然嘴上说着没有办法，但实际上能救下战人与贝阿朵莉切的方法并非不存在呢。”库洛悠悠踱步在到我身边，两手插在裤兜里，语气怎么听都显得恶劣。 但现在我已经不想去计较他语气温柔还是恶劣了，如果真有帮助战人与贝阿朵莉切的办法，被嘲讽一次也没关系吧？怀着这样的想法，我问道，“是什么方法？” “方法很简单，只要你稍稍配合一下就可以了。”库洛靠过来，伸出左手勾住我肩膀，这突如其来的亲昵动作让我相当不适应，“愿意的话，闭上眼睛等待三秒。” 我虽未搞懂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依然听话的闭上眼睛，然后便听见了猛烈的撞击声，以及玻璃被击碎那种清脆的声音。 然后贝阿朵莉切在惊叫，战人也慌乱地在质问“你在干什么”。 所以我闭上眼的这两三秒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觉得胸前有点凉凉的？ 茫然睁开眼，第一眼映入眼帘的是库洛凑得极近的头，黑色短发干净清爽，还带着点点淡香，他正埋头于我胸前，非常专注的在……在挖出我的心脏？ 心脏，我的心脏？不，不对！只有那个，只有那个绝对不能让他拿走！ 迟钝的我终于反应过来，一把推开弯腰在我胸前挖心脏的库洛，怒气勃发再也无法控制，没拿捏住的力道直接将他推飞到数十米外，“库洛！你想做什么！” “咳、晚了……已经太晚了啊，千尊。”库洛伸手擦开唇角咳出来的鲜血，虽然身体因冲击受伤而萎靡，但神情却是得意与挑衅，向我高举起双手中捧着的白色团子，“希洛已经不再属于你，滚回你的世界去！” 那个白色团子，是一只蜷缩成团的幼兽，两只像巴掌一样大的耳朵裹住身体，圆滚滚的看着就让人手痒像摸。我低下头，看见了破裂出一个大洞的胸膛，以及洞中受到破坏波及的晶屑残渣，却唯独没有了心脏。 我的心脏被他夺走了。 我也终于意识到，只是个模拟人格的我，马上就要消失了。 人影与背景在我眼中越发模糊，很快，眼前只有无边的黑暗…… ******************************************************************************** 总感觉自己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做梦时候的感觉太棒了，好想回到了小时候温暖的窝中，赖在里面一点都不想起来。 但是，因为周围太吵闹，用爪子紧捂着耳朵也没办法继续美梦下去的我，十分气愤地睁开了眼，准备对噪音污染表示严正抗议。 ……然后就被喜极而泣满脸泪水的红发少年抱了个满怀。 我费力的把脑袋从他怀中挣出来，眯着睡眼惺忪的双眼，瞪了他三秒钟，才迟钝地爆出一个不太确定的名字，“战人？” 不要怪我太绝情，实在是太久没见到他一下子回想不起来是谁了——咦，奇怪，为什么会是太久没见？刚睡醒脑子还迷迷糊糊的……好像我睡觉之前最后见到的也是战人？唔，头好晕，算了，不去想了。 面对我冷酷无情无理取闹的提问，对方猛烈点头肯定了我的猜测，又把我揽进怀里狠狠揉搓了一番，“我还以为你死了，别吓我啊。” 以为我死了到底是什么鬼，故意咒我是不是！我气恼地糊了他一爪子，但是肉嘟嘟的拍上去却没有丝毫打击感，反倒像是亲昵抚摸，这让我非常气馁。 “我知道你现在很茫然，但现在已经没有留给你迷惘的时间了。”库洛推开战人，漆黑双眼定定凝视着我，“你不希望看见战人死，对吧？那么就立刻与他签订契约，实现他的愿望将六轩岛幻想结界维持下去。” 库洛的突然出现吓了我一大跳，他是什么时候来的？还有这到底是哪？我四处望了望，然后便差点自戳双目——我看见了什么？！贝阿朵莉切非常幽怨悲伤地低头啜泣，战人站在一边温言安慰，这尼玛是噩梦才能梦见的惊人展开吧！ 战人跟贝阿朵莉切不是不死不休的对手关系吗！ 脑子越清楚就越怀疑自己还在梦中揉揉脸，准备到头继续睡过去，却被库洛动作粗暴地揪着耳朵拉起，“希洛你听清楚，结界还有不到二十秒时间就要完全破碎了，战人马上连现在这点残影都无法留下……如果你这是你希望看见的结局，就继续倒头大睡吧！” 结界破碎？战人消失？这都什么都跟什么啊，我顿时被库洛唬得睡意全无，睁大眼睛一看，哎呀战人确实身体都半透明跟快要消失的亡魂一样，这可真心把我吓到了，连忙蹦起来追问库洛发生了什么事情。 “故事很漫长，你可以选择一边听一边看着战人消失，也可以选择先跟他定下契约维持住结界的稳固，然后在回去路上慢慢听。” 虽然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但总之先跟战人签契约就对了吧！ 我连蹦带跳地窜到战人怀里，以今天之前从未想象过的优秀业务素养在十秒内完成契约仪式，并且干脆利索实现了战人的愿望。 『我想让贝阿朵莉切的幻想变为现实，想让她不用再用残酷强忍悲伤，想让六轩岛的魔女杀人怪谈，变为所有人一起走进天堂的童话』 我无法理解战人的愿望，但这并不妨碍我去实现他的愿望，因为本质上孵化者只从事引导工作，真正将契约者愿望化为现实的，还是潜藏于他们灵魂中的本质，我们只是引导解放了这股力量，将直至永远的未来再这一世透支。 濒临消亡的战人本无法实现这样现象级的愿望，但令我感到无比惊异的是，与战人灵魂波动相似到简直堪称相同的另一股意志汇入其中，引发了本不可能的奇迹。 六轩岛的幻想之力抵抗住了真实侵蚀，再度与现实世界划开界限。人世间对六轩岛上十余人失踪的疑案众说纷纭，然而六轩岛上的诸人，却在人们永远无法想象到的幸福童话中永生。 嗯，到此战人的愿望就实现了……然后，成为黄金魔术师的战人，与维持住魔女身份的贝阿朵莉切，一起夫唱妇随地把我送走了。 简直莫名其妙好么！ 到底发生了什么啊魂淡！ 我一脚踹在地面散落的水晶碎屑上，对战人有了老婆就忘记兄弟直接把我打发走连个经过都不交代的行为，感到异常愤慨。库洛瞄了眼被我踢飞的水晶碎屑，突然笑得特别开怀，搂住我肩膀大笑，“急什么，回去的路还很长，我跟你慢慢说。” 我狐疑地看了他一眼，“总觉得你现在特别高兴？还有我真的不是仍在梦中么，你这态度怎么看着都有点不对劲啊……” “是不是梦掐掐自己脸不就知道了？别舍不得，来我帮你掐——” “卧槽疼疼疼快松手啊混蛋，你果然是原装库洛！！” …… 经历过战人与贝阿朵莉切从不死不休到如胶似漆的奇妙打击，似乎库洛跟我一下子拉近距离也不是那么无法接受了，就这样打打闹闹着，我们踏上了战人与贝阿朵莉切专为我们开辟的离开通道。 但无论是我还是库洛，都未曾注意到，身后那滩被我踢散的水晶碎屑，正蠕动着粘合在一起，重新聚拢成了全身都布满可怖裂痕的人型。 “希洛，快回到余体内，余绝不会让你离开……” 第112章 ·人生岔路口 因为战人许下愿望让六轩岛结界重新稳固，结界内与外再度被隔绝开来，别说是连发生什么都还没弄明白的我，就连库洛也没办法轻易从六轩岛上出去。 之前库洛能随意进出，一方面是因为贝阿朵莉切是他的契约者，间接推动六轩岛结界建立的库洛对其构造了如指掌，更另一方面，则是身为主人的贝阿朵莉切对库洛大开方面之门，从没想过阻拦的缘故。 而现在，战人成为了六轩岛的另一位主人，想随意进出六轩岛，需要获得两位主人的许可。在这样一加一大于二、我和库洛谁都没办法轻松出去的情况下，战人与贝阿朵莉切特意为我们制造了离开的通道，以方便我们回家。 ……谁说要回家了根本就是你们迫不及待要享受二人世界才把我们撵走的吧混蛋！ 被当做电灯泡赶走的我有些悻悻然，非常迫不及待地想从库洛口中得知事实真相，尤其是战人究竟怎么和贝阿朵莉切突然从死敌变成恋人的真相。 “你什么都不记得？”库洛这样问我，“在六轩岛上的记忆，都没有了？” 我瞅了他一眼，觉得这个问题简直莫名其妙，“要是记得我还需要问你么？！还有我也不是什么都不记得了好伐，起码我还记得战人是谁……” “既然该记得的都记得，又何必去管不该记得的事情？”库洛耸肩，“都是些无聊的事情，贝阿朵莉切突然醒悟悔过啦，战人突然脑抽觉得魔女也有苦衷可以理解啦，反正这样那样以后他们就在一起了……还有问题？” 卧槽我只是有点笨又不是智障，你这敷衍的意思都快溢出屏幕了好么？！对于库洛惨无人道的应付，我表示了郑重抗议与强烈谴责，“这跟我们说好的不一样！你明明说过会在回去路上跟我把事情说清楚的！” “所以，我说了你就信了？”库洛白了我一眼，“笨成这样，活该被骗呐。” “你还真是骗我！！” “骗你又怎么样咯？” “我、我咬死你这魂淡！” “你也要有牙咬得动我才行。” …… 库洛突然停止了幼稚的吵闹，刚才还懒散的面色瞬间严肃起来，“情况不对，我们没有在继续移动，你注意看通道，实际上已经停止下来了，都在重复着同一段的景色。” 战人与贝阿朵莉切为我们打开的时光通道速度以光年每秒来计算，四周景象已经被极速拉成了斑斓的七彩，我顺着库洛的提示，看了半天，也没发现哪里有重复——或者说，在我看来那些令人眼花缭乱的色彩全都是重复的。 “汝等前行之路确实被停下了。” 既不属于我也不属于库洛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我与他几乎同时回头，然后看见了摇摇晃晃朝我们走来的人形怪物。 ……那真的是个怪物啊，全身都遍布着蛛网丝般骇人的裂痕，像是被碾碎后又随意堆积组合起来的人体雕像，完全失去了作为艺术品的精致美感，只剩下可怖与惊悚。 怪物那双猩红的宝石眼睛看得我发毛，忍不住缩了一步躲到库洛背后，“你你你你别过来！我业务范围只负责动漫不管恐怖片的！你找别人去好么！” “只不过是这具身体变得凌乱破碎了些，便无法认出余了么，希洛。”红眼怪物在距离我十步之遥的地方停了下来，说话时语调完全不似外表那么恐怖，反而有股熟悉的温柔与纵容，“余来接你回家了，回到余体内，回到你真正的归所。” 我迟疑地看着红眼怪物，努力用运算速度不快的单核大脑将它与认识的人一个个比对——还没等我比对出答案来，库洛已经前跨一步挡在我身前，对待红眼怪物的态度戒备而充满敌意，“希洛既不属于你，也绝不会让你带走吸收！！” “所有孵化者都乃余之眷族，跟余重归一体方才是溯本归源，何错之有？” 红眼怪物用着与外表完全不相符的优雅姿态，从容回应着警戒中暗藏几许愤恨的库洛，“库洛，余明了你仍未理解巴利安的伟大之处，你本就是与群族格格不入的异类，那有异于他人的黑色正是证明。因而，余对你不愿回归的叛逆之举宽容以待，但这并不代表，余会纵容你将希洛也带走。” “希洛，是余不可分割的一部分，撒，回归吧，重归余之体内，在巴利安世界重获新生！” 库洛被红眼怪物的话气得身体微颤，但却因我突然从他背后跑出来而转变为吃惊，迅速拉住我大喊道，“你疯了？！再过去的话又会被那家伙吞噬掉！！” “吞噬？库洛你在说什么……那边、那边的是千尊大人啊！”我虽然对千尊现在格外狼狈的外表仍持着几分疑虑，但那熟悉到让我几乎落泪的温柔声音却让我无比相信，那正是我所信仰所崇敬的神明！ 全身由碎石堆积行动一下就会洒落水晶碎屑的千尊露出笑容——如果那勉强能被认作为嘴的部位确实是嘴而不是我认错了的话——朝向我张开双臂，将胸前被库洛挖开至今无法填满的空洞露了出来。 “希洛真是好孩子，回到余体内来吧。”千尊由水晶宝石碎屑所堆积的破碎身体胸前，有着一个巨大的空洞，那曾是被库洛挖开的地方，现在则藉由千尊的力量变为了通往巴利安世界的通道，“余之体内已经容纳了数千兆乃至以一京的灵魂，在此其中也有着希洛最宝贵的朋友亲人们哟？回来，回到余身边来！” （兆：10的12次方；京：10的16次方，常用计量单位亿为10的8次方，一京=一万兆=一万万亿） 来自神域的深红在空洞中旋转流淌，演化为难以言状的瑰丽漩涡，我能感受到，彼岸世界对我的致命吸引力……身体不由自主地向着千尊走去，我仿佛着魔了般喃喃自语，“对，我本就属于您。我是巴利安的一员，是您的一部分。” “希洛？！快醒过来！它已经像这样将其他人全部吞噬掉了！听见了么？！所有孵化者，我们所有的族人全都被它吞入了体内！！快清醒过来啊！” 从千尊真正出现在我们面前开始，库洛便一直绷紧了神经，像是被侵犯领地的猎豹一般警惕，在我被千尊所吸引向深红漩涡走去时，库洛第一时间拉住了我，大声呼喊着试图唤回我的意识。 “所有人都被吞噬……难道大白也进去了？” 我顿下脚步，语调有些机械地问出了这一问题。 库洛并未察觉到不对，反倒因我停止靠近千尊而大松一口气，然后才转用沉重的语气说道，“没错，我本来没准备这么快告诉你——现在的孵化者一族，只剩下了你与我。其他所有人，包括大白，全部都受到千尊引诱而被吞噬了！” “……但这并不是吞噬，是回归啊。”我终于转过头，呆滞的双眼里闪烁着疯狂之光，“大家都回归了，只剩我们俩，所以现在应该赶快回到千尊大人的体内，赶快回去。为什么要抓着我不放？我必须马上回去才行——啊，你也该回去不是吗？” 库洛先因我遭到洗脑般笃定的态度而一惊，然后这一惊很快就转变为了绝望，他死死拉住我的手不放，犹如紧拽住最后一根稻草的溺水之人。 而千尊，则对库洛徒劳的顽抗报以纵容一笑，“余早已言明，尔等孵化者本就属于余，当余开始接纳尔等回归之时，没有孵化者能用意志抵抗这一本能，大白如此，希洛如此，所有孵化者都当如此——库洛哟，不仅不愿回归会对此感到疑惑与愤怒，不正是你异于常人与群族不一致的证明？” “需要清醒的并非希洛，而是你啊，库洛！” 库洛已然无暇顾及千尊的大笑，那深红漩涡中传来的吸力不止对我起效，对身为孵化者的库洛也同样有效。只不过我全身心地自愿回归顺着吸力往前，而库洛一直极力抵抗着不愿过去。 当发现继续僵持下去非但无法拖住我，连自己也会被吸力一并吸入深红漩涡后，库洛当机立断，做出了连千尊也为之以外的破釜沉舟举动——砸碎时空通道内壁，拉住我的手果断跳进紊乱无序的时空乱流中！ “真是鲁莽的孩子，虽说这份勇气也值得余称赞，但是啊……余可不能坐视你拉着希洛一起找死！” 千尊眼中红芒爆闪，勉强堆砌出的人型彻底散架，但大小只限于胸前空洞的深红漩涡却猛然增大数倍，强烈的吸力甚至能与外面的时空乱流相比，漩涡中响起了千尊雍容温雅的声音，“希洛，松开他的手！余将引导你进入巴利安世界！” 从库洛跳入时空乱流那一刻起，就不是他在拉着我而是我在拉着他了，看着他转身跳下的那一刹，我脑子全然空白，反应过来时身体已经紧紧拉住了他的手，就像之前他紧拉着我的手。 千尊说过，被他引导走向巴利安世界乃是孵化者的本能，那现在我抛弃掉巴利安世界的吸引，毫无犹豫转身紧拉住库洛的动作，又是什么？是我身为“希洛”而非孵化者的本能吗？ 浮萍一般被时空乱流四处带动的库洛正承受着被撕裂的痛苦，但即便如此，他仍然坚定地看着我，向我作出“跟我走”的口型。背后，千尊担忧的催促再次响起，“希洛，快放手！若被扯入时空乱流中，余也无法将你从那紊乱无定处的流向中拉上来！稍有不慎，你的存在都会被撕裂成碎片散布到前后几千年的各个空间！” ……被撕裂成碎片扔到连时间都不一致的各个世界，听起来好惨。 但就算这样，我也不想、不，是根本没办法松开紧握住库洛的手，任由他一个人落入时空乱流的涡旋中啊，身体的反应是最诚实的，既无法自欺，亦无法欺人。 “希洛，余此处分身所剩能量不多，制造这样这一能与时空乱流引力想抗衡的通道无法维持太久。届时你毫无抵抗力地会被乱流扯入其中，生死不由己。”千尊对我劝道，“现在立刻过来！否则后果无法想象！” 库洛此时无法说话，只是用坚定如初的眼神看着我，没有丝毫闪躲与心虚。 虽然没有交流，但我却明白了库洛的意思，他想告诉我，他有办法从时空乱流中脱身，和我一起。 我想，这大抵便是我人生中最最重要的选择分支了。 是与库洛一起坠入时空乱流中，还是松开手，转身走向通往巴利安世界的涡旋？ 选择已经很明确了。 第113章 ·记录之书 ……我一定是当时脑子短路了才会相信库洛的鬼话。 像滩烂泥一样瘫倒在地上仰望漫天繁星的我，在忍受着让人龇牙咧嘴的酸痒胀痛同时，第n1次吐槽起了库洛的不靠谱。 我无法松开手任由库洛落入时空乱流，也无法背对千尊别过头狠下心与库洛一起离开，于是首鼠两端踌躇不前的我，选择了最原始也是最直接的办法。 等。 时空涡流的引力是无穷无尽的，任何有穷尽之时的力量都无法与之对抗。即使贵为神祗的千尊本体亲来，也只能无视其影响在乱流中自由前行，而无法使不同世界不同时间交错形成的混乱涡旋平息，更别说在场的只是他一个破碎过一次的分|身。 『他不可能无休止地跟我耗下去，只要等到他坚持不住消失了，到时候我再跳下去跟库洛一条道走到黑也是别无选择的事情嘛。』 我就是怀着这样诡秘的心思装鸵鸟使用拖字诀的。 我难以说出口的念头被千尊尽览于眼底，对于这位在我印象里一直温柔而宽广大度，却被库洛形容为贪婪奸诈极致的神祗，我心情复杂到了难以用语言形容的地步，但无论如何，总归到最后他也没有歪曲掉在我心中竖立起的温柔形象。 ——意识到我的拖延是不愿回归的表现后，他只是无奈笑笑，带着些许意外与几分落寞，然后一言未发的消失了。 虽未言明，但我却启示般地意识到，日后再相见到他恐怕难了。 千尊并未强撑到支撑不下去的最后时刻，而是洒脱离去，将残留力量凝聚成一层宝石外甲，罩在我身外充当保护。也多亏他最后的馈赠，我才没像库洛那样被时空乱流被冲散成零件，而是完完整整降落到了这个世界上来。 没错，在时空乱流中我们紧握的手一直没松开过，但我握住的也就仅仅只是一只手……涡旋中心向四面八方的牵引力远比外侧大得多，即使以孵化者的恢复力与身体素质也难以抵御，在这场这次灾难的路途中，库洛已经变成无数个库洛碎片、然后再被绞成库洛粉末。 不过我却并不担心他的安危，因为被时空乱流所撕裂的所有粉末都有序向着同一方向移动，包括被我握住的那只手——已经不用怀疑，库洛肯定是早有准备，在设定为终点的世界留下了牵引坐标，所以才敢执行这一堪称疯狂的逃脱计划。 我甚至怀疑，如果不是千尊离开前临时起意的善心，此刻我也变成希洛粉末一起快快乐乐地流入这个世界来静静等待复活。 泥煤，这不是坑人呐！(╯‵□′)╯︵┻━┻ 哪怕逃过了变成希洛粉末的噩梦，但这场梦幻时空旅行依然给我留下了刻骨铭心的记忆——不仅仅是精神层面永生难忘的可怕回忆，更是对身体而言真正意义上的“刻骨与铭心”。 即使有着宝石装甲的守护，经过时空乱流的剧烈波动也依然震碎了我全身骨头与内脏，虽然这样的伤势并不会导致我像库洛那样暂时失去意识，但瘫倒在地上什么也做不了只能仰望星空等待身体自我痊愈……这尼玛还不如失去意识等醒来好吗！ 这已经是我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三天了。 幸运值很低的我不幸抽中下签，降落到了一个人迹罕至鸟不拉屎的荒山坡上，之所以只是下签而非下下签，那是因为我还没倒霉到脸着地，否则这三天里我连星空都没得仰望，只能一边与大地母亲亲密接触一般享受着泥土的芬芳了。 “你这家伙……躺在这里做什么？” 也许是一动不动仰望星空太久让我感知都变迟钝了，最开始有人跟我说话的时候，我还愣愣没反应过来，甚至一度以为是发呆太久都产生幻听了。 但是突然凑近放大的人脸，却明明白白地告诉着我，这不是幻觉，是真的有人出现了！ 在这个人迹罕至鸟不拉屎的荒山坡上，救星出现了！ 即将得到拯救的感觉真是太棒了，我欣喜若狂地想要向这位过路者求救，但倾尽全力也只能使嘴巴张合出几不可查的微小弧度。迫于无奈的我只能拼命眨眼，希望这位好心人能理解到我发出的求救信号。 “意识清醒但是不能说话？还有这样子……仔细一看全身关节骨头都出现问题了啊，真是惨。”梳着双马尾的栗发少女观察了我一阵子，然后撇撇嘴，“看起来就是很麻烦的类型呢，果然还是当做没有看见好了。” 说着，少女慢慢靠近，在距离我极尽的位置扬起了邪恶笑容，“而且呀，我最喜欢看见别人希望落空时候的崩溃表情了，就像你现在——你刚才肯定以为自己会得救对吗？啊哈哈哈～” 嘤嘤嘤你不能这样你明明看见我了怎么可以当做没有看见啊！ 从希望瞬间被打入绝望的快感别提有多酸爽，我甚至突破了身体的限制，支支吾吾发出了几个意义不明的音节，但这仍未能挽回利落转身离去的少女，听着脚步声渐行渐远，屈辱与愤怒的热泪模糊了我眼前视线。 怎么会有这么残忍的人呐！ 沉浸在悲伤与怨念之中的我没发现，嘴上十分无情的少女在短短十几分钟后去而复返，并且是与同伴一起回来的，还带来了用树干与帆布自制的担架。 双马尾少女擦了一把汗，弯下腰凑到我眼前，漂亮的脸上挤满了促狭笑容，“哎哟哟，看这委屈的小样子，真以为我把你扔下不管啦？哎哎别移开眼神啊，给姐笑一个，笑一个就救你回去！” “你这恶劣的性格什么时候能转好一点啊，凛。”与她同来的白发男子显得十分苦恼，对同伴性格的苦恼，“都这么可怜的人，就别吓唬他了。” 被称作凛的少女直起身，回头白了同行的白发男子一眼，“嘁，我就吓唬吓唬，又不是真准备这么干，需要这么认真么——好啦别用那看出我一身鸡皮疙瘩的圣母视线感化我了，快动手把他抬上来！ 就这样，眼角泪痕还尚未干涸的我，莫名其妙被路过的奇怪组合救了，躺在简陋担架上随着颠簸以及二人拌嘴声离开，我仍由些许的不可置信。 明明原来那少女真的只是嘴上吓唬我，不是真的大坏蛋？！她真的没准备把我搬到半路上扔下，然后用恶人脸大笑说最喜欢看别人崩溃的表情？！ 虽然还没多少真实感，但能得救可真是太好了！_(:3」∠)_ “不要太得意忘形了啊，我救你一命要收取的费用可是非常昂贵的！用心把好好记下我的名字，因为这也将是你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内的债主——远坂凛！” 第114章 ·记录之书 “我不管你是未来人、宇宙人还是超能力者，总而言之既然来到这个世界，就给我乖乖待着，把以前的事情全部忘掉，好好学习做人的道理！” 这是在我入住远坂宅邸接受治疗时，从债主小姐嘴里听见的第一句话。 是的，将我从荒山上带回人类世界的债主小姐，姓远坂名凛，与某个背负了世界上所有过错的男人之女同姓同名，从她还有名叫言峰麻婆……哦不，是言峰绮礼的家庭教师，以及名为卫宫士郎的同学来看，这位远坂凛极有可能就是我所知道的那个远坂凛。 但这个世界却远非我所了解的fate/staynight世界。 这里有远坂有间桐有卫宫还有愉悦的言峰神父，但是却没有圣杯，更没有因此而引发的冬木市惨案。将世界上所有过错凝聚于一身的远坂时臣也没有死，而是为了将公司的宝石推向海外而常年奔波国外，把女儿托付给了他所选中的家庭教师言峰绮礼教育。 ……虽然我完全不明白日本一个弹丸小国是怎么变成世界知名宝石产地，但总之这个世界就是这样莫名其妙的设定。 乍看之下，这里似乎既没有魔法也没有战争，完全就是个日常化的平凡世界。然而事实却并非如此，起码对于我的债主小姐远坂凛而言，非日常元素在她生活中占比隐约有超过日常部分的趋势。 忘记了吗？从我踏进远坂府邸开始，她可就开门见山地表示过，不管我是未来人宇宙人还是超能力者，在这个世界都得夹起尾巴好好做人。 在远坂凛眼中所见的世界里，无论未来人宇宙人还是超能力者都不稀奇，似乎因为那说不清道不明的主角光环影响，这些与现世格格不入的外来人士，总会往他们学校、尤其是她与卫宫士郎的身边凑堆。 最近一个例子，就是那天与远坂凛一起行动那个白发男人，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他还自称英灵艾米亚满口念叨着什么圣杯战争打倒过去自己纠正错误，然后被远坂凛捞起袖子胖揍大约二十次之后就老实学乖，绝口不提什么英灵战争的，乖乖拿起扫帚拖把锅铲把家务活全部包干了。 嗯……刚才忘记说，虽然外表看上去只是个娇弱的美少女，但实际上师从言峰绮礼的远坂凛可是从小苦练体术，手上功夫能把两百斤大汉揍哭，简直就是魔鬼筋肉凛啊有木有。 艾米亚作为大男人竟然会被一个少女吊起来打哭这事情说起来丢人，然而在这个残酷而现实的世界上，却又显得无比理所当然——这是一个抗拒或者说不兼容一切非常识力量的世界，所有与此世常识不符的能力都会受到极大抑制。 艾米亚的战力大多来自英灵属性与投影魔术补正，在这个世界上遭受到了极其可怕的抑制，其程度，基本将艾米亚从一个外挂的英灵变成了一个比较强壮的普通青年。比较强壮的普通青年艾米亚遭遇魔鬼筋肉少女……请让我为他鞠一把悲伤的眼泪。 被魔鬼筋肉少女吊打后成为一代家庭煮男的艾米亚并非第一个外来者，就像远坂凛从来没有认为过，我会是她接待的最后一个外来者。 性格爱捉弄人却在自我介绍上意外惜字如金的远坂凛没有多说，因此我也只能通过她话中只言片语与艾米亚偶尔透露的请报，作出已经有许多外来者来到过远坂府邸、又从这里离开了的请报。 这些曾经在这里居住过的未来人、宇宙人、超能力者们去哪了呢？我不知道，也暂时没有八卦他们消息的闲心，因为现在的我，正在为自己还能否重新站立起来而忧心忡忡。 这是一个对非现实主义力量极度压制的世界，正如同艾米亚无法在这里发挥出英灵应有力量甚至丧失了变为灵体的遭遇一样，身为孵化者的我也在这里遭受到了非常严重的压制。我原以为伤势迟迟未愈是时空乱流留下的冲击更难消弭，但现在看来恐怕是超快速恢复在这个世界上无法适用的原因。 以我本该有的恢复力，这样全身骨头散架的伤势连半天都不需要就能恢复，但拖延数日之久还没有丁点好转迹象，这让我实在不得不对未来报以悲观态度。 ——至于为什么不换一副健康的身体？当然是因为在这里我没办法像换马甲一样轻松更换身体啊！ 在这样既无比日常又充斥着非日常的奇妙世界上，有的人得过且过自得其乐，比如卫宫家那个在迎来自称为亚瑟王的金发少女后还能继续淡定上学、放学后与亚瑟王唠嗑话家常的红毛土狼。有的人则是对非日常出现原因感到好奇、孜孜不倦试图探究其原因，比如总想从我口中套话的远坂凛。 在有空就拐着弯抹着角跟我套话的斗嘴后，远坂凛终于猛一拍掌得出了她想要的结论：“根源之涡出口就在那荒山上！起码这段时间是！” 从第一个未来人出现在她眼前时，远坂凛就对“原本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人为何会来到这个世界”充满了浓郁好奇。在来自父亲远坂时臣的财力支援以及来自老师言峰绮礼的自愿协助下，远坂凛开始投身非现实现象的研究，并且与同好者成立“zoz调查团”，共同探索未知现象的出现原因与地点。 而根源之涡，正是“zoz调查团”对异次元出口的命名，所有来到这个世界的外来者，无一例外都是从根源之涡中出现的。 ……虽然换了个世界也只是命名撞车，但远坂凛追寻根源之涡什么的，果然还是即视感爆表到让我无力吐槽啊。 从zoz调查团这个概念出现之后，远坂凛就开始极力鼓动我参与其中一同探索未知世界的奥妙，但隐约猜到那什么根源之涡里估计除了时空乱流还是时空乱流的我，完全没有要参加进去的意思。 再三劝说无用之后，本来就有几分大小姐脾气的远坂凛终于炸了，“现在我可是你的债主，快参加zoz调查团来抵债！” _(:3」∠)_要是早知道被你救回来会陷入安利传销地狱的话，我还不如躺在荒山坡上仰望星空好吗！ 艾米亚对我天天遭远坂凛安利传销的境遇很是同情，同情之余还有一丝丝的羡慕，曾几何时他也是被远坂凛安利的对象，然而在他推脱不过又畏惧魔鬼筋肉少女铁拳加入后，几天就惨遭榨干利用价值的他被光荣开除，沦为了现在这样一个兼任男仆管家厨师的杯具。 在苦不堪言的安利传销地狱中，是天使般的卫宫士郎出现拯救了我。来远坂宅邸拜访同学的卫宫士郎意外发现了我这位新住客，并且对我报以与艾米亚如出一辙的深切同情。 但不同于艾米亚有心无力只能同情同情，有着一个火热善心并且愿意将其付诸于善行的感动fate好少年卫宫士郎，经过一系列据理力争与丧权辱国条约的签订，成功将我的监护权从远坂凛那边转移到了自己手上！ boat！ “别忘了我还是你的债主，等你伤势治疗好以后一定要来zoz调查团还债！”在卫宫士郎将我接走的那天，我的债主小姐仍然心有不甘地试图拉我上贼船。 而对此，我的回应是用脸部颜艺做了个滑稽鬼脸。 再见了安利地狱！ 第115章 ·记录之书 卫宫士郎是个老好人，这一点我早就知道了。 但我实在没有意料到，卫宫士郎会老好人到如此地步。 有道是人之初性本善，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事情许多人都愿意去做，但这份拔刀相助的热情，往往救完之后就消散得差不多了。 拯救无辜人民于危难间的超级英雄有很多，但也没听说过哪位英雄会在救人之后顺带把就业住房婚姻育儿等等人生难题一并包办的吧？ 可卫宫士郎就是这么干的，或者该说，他准备这么干并正在将其付诸于行动。 把我从远坂凛的魔爪下拯救出来，这是善良；收留无家可归的我是我不至于流落街头，这是富有同情心；亲手投喂形同瘫痪丧失自理能力的我，这是周到热情……但是烧一捅温水准备扒光我衣服给我洗澡什么的，这尺度真的没问题吗！ 说好的脖子以下不准描写呢，难道都是骗人的！ 在我强烈到堪称过激的抗议之下，以及阿尔托莉雅一脸“真没想到士郎你是这种人”的幻灭表情注视下卫宫士郎终于讪讪收回手，停止了继续扒掉我衣服的动作。 但面对着自己辛苦烧好的温热洗澡水，他依然不想就这么放弃掉劳动成果，于是继续试图贯彻给我洗澡的想法，开口劝说，“希洛你真的不用洗一下吗？远坂桑应该没有帮你洗过澡吧？要做一个讲卫生的好孩子……” 讲卫生的好孩子是什么鬼，不要说得我跟邋遢鬼一样啊喂！我身上非常干净还有奶香味不信你来闻啊！(╯‵□′)╯︵┻━┻ 刚来到这个世界时，与大地妈妈亲密接触三天的我满身泥泞确实难以入眼，于是捏着鼻子表情夸张的远坂大小姐一回家便指挥苦工艾米亚，把我扔进池子里再捞起来算是洗了个澡。 即使以近似于人类的身体出现，我与需要从外界摄入能量再排出废物的人类也有本质不同。饥饿感与饱食感固然存在，但饮食却并非必须，哪怕为了口腹之欲而进食，食物刚落入喉管便被纯化为能量吸收，压根不会落入胃袋中慢慢消化。 这样方便的身体特征，完全来源于对我们对客户需求的钻研。在人类世界的礼仪观念中干净整洁与否影响第一印象的比重非常大，为了给看上眼的契约者们留下良好印象，所有可能会导致扣分的人体机能都在进化过程中被无情抛弃了。 因此，我既没有忍耐起来令人痛苦的“人有三急”，也不会分泌汗液产生体味，只要不发生落入泥坑那样的悲剧，无论过多久都不会变得肮脏邋遢。 很显然，在略有点洁癖与强迫症的远坂凛那里，我丝毫没有把自己弄脏的机会。所以卫宫士郎对于我个人卫生问题的怀疑，是根本没有道理的！ 对此卫宫士郎表示非常遗憾，因为他找不到继续给我洗澡的理由了——虽然我一直很怀疑他如此执着的原因到底是注重个人卫生还是不想浪费烧好的洗澡水。 在了解到我既不需要进食也不需要洗澡甚至连睡眠也不怎么需要，空有满腔雷锋热情却无处报效的卫宫士郎非常郁闷，跟我道过一声晚安后便回到自己房间休息了。 “难道他一直都这样？”我对着尚未离开的另一位借住客人问道，“对所有人，无论认识的亦或者不认识的，全都热情到令人尴尬的程度吗？” 对此问题，阿尔托莉雅只是摇摇头，但这并非否定，而是表达她也不清楚的意思，“我认识士郎的时间并未比你长太多，就这段时间的相处，他的确是个乐于助人的好人。” 但并非对每一个被帮助者都这样充满了用不完的热情。 我领悟到了阿尔托莉雅话语中的未尽之意。 在卫宫士郎离开后没多久，利落飒爽的金发少女阿尔托莉雅也告辞离开，说是要回去采集日月之精华吸收天地之灵气修仙渡劫……啊呸，是尝试恢复魔力去了。 和远坂凛那边的英灵艾米亚一样，突然出现在卫宫士郎身边的阿尔托莉雅，同样自称是应召而来参加圣杯战争的英灵。 艾米亚的遭遇同样发生在了阿尔托莉雅身上，自从来到这个没有圣杯的世界，她便失去了灵体化的能力，属于英灵的强大战力也被封印得七七八八，只剩下勤修苦练来的身体素质没有倒退。 但同为英灵，阿尔托莉雅的运气却比艾米亚不知道好哪去了，跟魔鬼债主远坂凛一比，本来就是老好人的卫宫士郎简直成圣人了有没有！ 不仅不限制阿尔托莉雅的人身自由随她想干啥就干啥，甚至还三餐管饱，让某个本想离开去寻找恢复魔力方法的大胃王顿时迈不开脚，默默留下来蹭吃蹭喝了…… 英灵阿尔托莉雅与英灵艾米亚的待遇天差地别，这与他们遇到了性格天差地别的人有着直接关系。 远坂凛憧憬向往着常识外侧的世界，并有财力有精力去探索常识外侧的风景；而卫宫士郎则满足于现状，安然面对阿尔托莉雅这样的外来者，并如同对待同学朋友一样淡定的对待她，既不好奇她从哪来要到哪去，也不因对方并非此世之人而另眼相待。 他只是想过好自己的小日子，并且不介意给需要帮助的人力所能及帮一把罢了。 第二天，卫宫士郎果然没有再提起洗澡与个人卫生的问题，这多多少少让我松了口气。虽然那耗不完似的过度热情依然有些让我吃不消，但比起昨晚的衣服保卫战，那可真是轻松多了。 居家好少年做完早饭又收拾完筷子碗，也正好到了上学时间，与我们两位蹭住的挥手告别后便离家往学校去了。卫宫士郎不是远坂凛，既没有成天翘课的冲动也没有翘完课还能回回考试名列前茅的学霸光环，为了能拿到个不错成绩，一直努力学习。 阿尔托莉雅我不熟，但男性版的她我却很熟，因此很容易也能看出来，眼前的金发少女与记忆中的saber有很多地方重合。 她与士郎一样善良富有正义感，却又背负太多而没有士郎那样助人为乐的热情，因此虽然眼底留着不少对我这个“瘫痪人士”的同情，阿尔托莉雅也没有跟我深聊交流的意思，微微点头示意后，径直朝大门走去，准备离开。 “能麻烦等下么？”我叫住了阿尔托莉雅，单刀直入，“请问，你认识卫宫切嗣吗？” 阿尔托莉雅顿住脚步，诧异回头，“那不是士郎的父亲吗？你怎么会认识他？” 这个反应……看来阿尔托莉雅并不认识卫宫切嗣？或者说，她所认识的切嗣只是卫宫士郎的父亲，而非在第四次圣杯战争中将她召唤出来的r？ 沉吟片刻后，我对阿尔托莉雅露出了歉意的笑容，“与切嗣也算是旧识，只不过不是在这个世界认识的。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来自数百年前的阿尔托莉雅当然明白，对我报以了理解的微笑，“等士郎回来，你可以跟他多谈谈这个问题，只是听士郎说他的父亲常年在欧洲，想见上一面大概有些困难。我对卫宫切嗣的认识有限，抱歉帮不上忙。” 不认识当然不是阿尔托莉雅的错，收养了士郎却在现在还没而死的切嗣显然不是我所知道的那个切嗣，也不会是在圣杯战争中召唤出saber参战的切嗣——说到底在这个连圣杯战争都没有的世界，试图去将人物与记忆中人物重合的我才是搞错了呢。 与阿尔托莉雅客气几句后，我目送她离开，去寻找能够恢复魔力的方法。等到四周都静谧无人，只余下门前风铃被清风拂过的响声时，我闭上眼，开始集中精力在脑内呼喊起了库洛的名字。 无人应答。 孵化者之间有非常先进的精神波联络方式，在不考虑精神力损耗前提下，甚至能跨越次元进行全息影像对话。 正如身体恢复力被极大限制了一样，超于常人的精神力在这个世界里也同样遭受到了限制，但即便如此，此世界范围内的简单信息流通讯也不成问题。 我集中精力的呼唤，却得不到来自库洛的回应，由此只能得出两个答案：要么现在库洛正忙于其他事情无暇回复，要么他还在沉睡中没有听见我的呼唤。 如果是前者，等到他有空自然会反过来联系我，如果是后者…… 我实在很担心，有我这个仅仅受到冲击到现在都没能恢复的前例在，以散碎黑色粒子状流入这个世界来的库洛，究竟要等待多久才能完整恢复清醒过来。 但愿只是一时间太忙没来得及回应我吧。我在心中暗暗期待，并静静等候着那也许会来也许不会来联系讯号。 然而，一直到太阳落山，我也没等到…… “我回来了，希洛——阿尔托莉雅不在？”逆着夕阳回放到地上，来的红发少年在门口脱下鞋，将挎包随意，笑着同我打招呼，并询问另一位住客的下落。 我看着在夕阳余晖照耀下整个人都泛着暖意的士郎，空等一天的焦灼与不安渐渐缩回角落，同样扬起了笑容，“她很早就出去了，现在还没有回来呢……欢迎回家，士郎。” 其实我一点都不想这样和煦温馨的跟他打招呼，因为这会显得我好像接受了现在的世界现在的角色一样。但我又不由自主地融入了由卫宫士郎所主导的这个氛围，因为在这个过分热情的少年身边，确实有种令人放松感到温暖的神奇力量。 所以库洛啊，听见我的声音就快来吧……我真的担心，在这一祥和平静的日常世界待太久，我会忘记掉自己究竟是谁啊。 第116章 ·记录之书 我对时间流逝的感觉已经越发迟钝了。 不需要进食，不需要睡眠，近似瘫痪无法移动，保持在这一状态的我除了偶尔费力抬头看向窗外景象以外，几乎无法察觉到昼夜轮回日月更替。 上一次清晰感知到时间过去很久是阿尔托莉雅的离开，虽然士郎的性格与厨艺都让她好评如潮，相处起来也感到轻松愉快，但阿尔托莉雅毕竟不是生活在日常世界的普通人，作为一个受圣杯召唤而来的英灵，遵循内心愿望去追求圣杯乃是本能。 为了找到恢复魔力以及重返圣杯战场的办法，阿尔托莉雅在冬木市寻遍了所有与神秘学有关的线索，但结果却是一无所获到令人大失所望。既然冬木市里寻找不到线索，离开这里前往其他地方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想到已经离开冬木的阿尔托莉雅，我不禁对身边盘腿坐着削苹果的少年问道：“士郎，你还记得阿尔托莉雅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吗？” “阿尔托莉雅……你怎么突然问起她来了？”士郎削苹果的流畅动作一顿，拿住苹果的左右很快又继续转动起来，“应该是在十二月中旬离开的，到现在……唔，都大半年了啊，时间过得可真快。” 从阿尔托莉雅离开到现在都已经过去大半年了，这还没算上我和阿尔托莉雅在士郎家里共同度过的时间，也就是说，从我坠/落到荒山上被远坂凛捡回家开始算起，该有一年以上了吧？ 原来已经过去一年的时间了啊…… 士郎伸手在发呆的我眼前晃了晃，“希洛？怎么了，想什么想得这么入神？” 削好苹果的士郎用小刀划下一小块，动作娴熟地递到我嘴边，正感概于时光如梭的我下意识张开嘴咬住苹果块开始咀嚼，酸中带甜的味道唤回了我发散的思维。 “其实也没什么，只是突然发现已经过去这么长时间了，难怪啊。” 苹果的味道并不算好，乍一入口还能品出些许甜味，稍一咀嚼便顿显酸涩，与真正熟透了的甘甜味道根本没法相比，“这苹果在哪买的？也就光个头看着大了，一点都不甜。” 听见我如此嫌弃的评价后，士郎不可置信地看了眼手中苹果，明明又红又大光泽诱人怎么会不甜呢？不信邪的他再切下一块塞进自己嘴里，嚼了嚼以后气愤道：“还真是没什么甜味，明明看起来这么漂亮！” “自然成熟的苹果可能有这么大个吗？士郎你就是容易被漂亮外表欺骗过去啊。”我白了他一眼，然后伸手从他手中夺走苹果，大大咬了一口，“长点记□□少年，现在被漂亮苹果骗没关系，以后被漂亮女人可就不是小问题了。” “苹果长得又红又大才会甜这不是尝试吗？！现在被漂亮苹果骗以后就会被漂亮女人骗是什么鬼逻辑啊？！还有你怎么没洗手就直接抓着苹果吃了，不怕——” 抓狂中的士郎戛然而止。 我看见他眼睛一点点瞪大，然后声音发颤地问：“你的手，能动了？” “虽然自愈的速度很慢很慢，但总归还是在自愈嘛。所以刚才我在感慨，都已经过去这么长时间了啊。” 我好笑地看着士郎，他那激动的样子真不知道从瘫痪中恢复过来的到底是我还是他了。为了彰显自己不再是只能躺着等投喂的一等残废，我特意拿着苹果在他眼前晃了一圈又递到他嘴边，等他傻乎乎的张开嘴时又收了回来。 不是我专门想逗他玩……只是刚刚恢复的手臂，没力气继续保持举着苹果这个动作了。 稍微有点激动过头的士郎并未察觉到这一点，反倒是一个劲问我骨头酸不酸痛不痛有没有什么不舒服——再三表示我的自愈堪称完美不会留下丁点隐患后，他才悻悻然地停了下来。 “那你全身恢复到能正常行动需要多久呢？”他对我如是问道。 我想了一会，对一年多才恢复好手臂这个速度感到悲观，因此不太确定地给出了一个猜测数字，“也许三年？或者五年？总之短时间内我还得赖在你家里走不掉咯。” “哎哎完全没关系的！希洛想住多久都没关系，我不是那个意思的！”担心被误认为在逐客的士郎慌忙摆手，表示他绝对没有想把我赶走的意思。 而且不知是否是我的错觉……总觉得听见我短时间内无法离开以后，士郎似乎还略微松了口气，好像担心的事情不会发生了似的？ 真是搞不懂。 在令人腐化的御宅生活中越发懒惰的我没有深想，全然没有探究士郎违和举动背后意义的念头，而是舒舒服服地用双手垫在后脑勺下眯眼小憩——天知道我想做这个动作有多久，全身瘫痪的苦只有躺过才会懂啊！ 又交谈过一阵后，士郎有些犹豫地征询我是否要跟远坂凛打个招呼。刚到他家来那阵子，远坂凛倒是隔三差五地上门来试图压榨我的残存价值，但随着有用收货越来越少，她来访的频率也越发低了。 自阿尔托莉雅离开后，远坂凛探望我的次数几乎是一只手都能数过来。 士郎的想法我明白，虽然动机不纯但远坂凛毕竟在我初到乍到之时提供了必要性帮助，如果没有她我可能还躺在荒山坡上望星星望月亮，哪有如今滋润的小日子。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别的没法做到，道声谢总是应该的。 但虽说如此，我也不想在这个节骨眼节外生枝，远坂凛感兴趣的东西太危险了，偏偏她又有去追寻这份兴趣的财力与势力……作为一个全身粉碎性骨折又自己自愈的神奇素材，我真的不会被她扔进实验室解刨吗？ 我在踌躇着如何婉拒，士郎却在我的犹豫中读懂了答案，异常体贴地主动岔开话题。我感激地朝他笑笑，越来越开始习惯于这份细致入微的温柔。 所以说在这里耽搁太久真不是什么好事情，我很害怕这样渐渐习惯下去，到最终会连离开的念头也无法生出，在这个不属于我的世界里沉溺、驻足，然后被同化。 自从得知我双手开始恢复行动能力后，士郎便准备了许多给我打发时间的东西，有时下流行的轻小说，有介绍各地风土人情的百科全书，有畅销的知名漫画，还有有最新款的掌上游戏机。 对于任何一个普通的国中生来说，能拥有以上物品无疑是异常幸福的事情，然而经济大权被父母牢牢掌控住的学生们只能捂住钱包，囊中羞涩地对它们望眼欲穿。 而作为一个父亲不靠谱常年不着家的学生，独掌经济大权买什么都自己说了算的士郎却对此丝毫不感兴趣。买来的小说漫画全是崭新的，百科全书没开封，游戏机一打开甚至是欢迎使用的初始设置说明。 “难道你对这些娱乐用品一点都感兴趣吗？”我对士郎问道，“如果你不看也不玩的话，没必要特意买这么多吧，我又看不完……” 对此，士郎的回答是，“没关系，你看不完的我跟着一起看就行了，兴趣什么也是可以培养出来的。” 看小说看漫画玩游戏这种兴趣竟然还需要培养？！阁下果然装逼高手，是在下输了……_(:3」∠)_ 远坂凛的话题我们彼此都未再提，而这位贵人多忘事的大小姐似乎也将我遗忘掉了般，在学校里遇见士郎都未曾问过一句，渐渐从我的生活与视线中淡出。 时间如流沙般从指缝中滑落，待到入冬窗外雪花纷飞时，我已经可以半坐起来，灵活操作上半身所有关节了。 此时，距离阿尔托莉雅离开，已有一年。 从我上半身恢复得七七八八开始，士郎便开始全身心投入带我出去遛这项伟大事业。用他的话来说，我就是“宅在家里一年都快腐烂了”，必须赶快与外界接触融入正常社会。 ……少年我本来也不是你们这的人融入什么正常社会啊！ 一贯好脾气的士郎却在这个问题上表现得异常强硬，不论我怎么抗议都非要把我带出去呼吸新鲜空气，我知道他肯定又背着我看什么家里蹲危害一二三了。 媒体害人呐！ 实在拗不过士郎的我还是妥协了，看在他亲手改造的轮椅还算舒适、镜子里我穿上厚棉袄裹上围巾的样子也不算太蠢的份上，我就勉为其难地同意了跟他出去的提议。 当然，如果我能提前预见到出门会闯见什么鬼，那打死我也绝对不出去啊。 那是一个日本全国性质的冬季节日祭典，具体叫什么名字我没在意，总之学生都放假了，假期还不算短。 所以会在冬木市遇见其他城市过来旅游的学生，也不奇怪对吧？ 我注视着前方头发五颜六色的嬉闹少年们，眯起来，顿有种光怪陆离的不真实感。 推着轮椅的士郎见我表情不对，有些担心地问：“怎么了？是外面太冷了吗？进商场里面去休息一会吧。” 我正想说我啥都事没有就想早点回家，那边被我直愣愣盯着的红发少年也似有察觉地回头，目光刚好撞上了我来不及收回的视线，然后就摩擦摩擦擦出了一地火花……个鬼啊！ 看见对方跟同伴们说过几句后径直朝我与士郎走来的动作，我心里除了卧槽以外，就只剩活见鬼了。 谁能告诉我，在fate世界里的冬木市，为何会遇见来旅游度假的赤司征十郎与奇迹世代？！ 第117章 ·记录之书 我非常冷静地开启笔记本电脑，打开浏览器，在搜索引擎框中键入了“赤司征十郎”与“奇迹世代”的关键词。然后，从辞藻华丽废话连篇一看都是脑残粉倾力巨献的词条百科中，我提炼出了相对有用的两条信息。 第一，赤司征十郎是奇迹世代的队长，奇迹世代是帝光中学一度成为过传奇的篮球组合，哪怕从国中毕业后组合成员分道扬镳，也依然在各自所属球队中熠熠生辉，受到广泛关注。 第二，赤司与奇迹世代所经历的人生轨迹中，并没有我、孵化者希洛的存在痕迹。 甚至，理应在日本全国范围内都有着相当关注度的赤司与奇迹世代，却仿佛被不知名屏障隔绝开一般，在这次偶遇之前从未出现在我的视线中过。 这合理吗？显然不。 虽说行动不便常年困于方寸之地，但我自认还没有与世隔绝到连丁点外界新闻都不关注的地步，以奇迹世代的关注度而言，在冬木市电视报纸新闻上一次都没出现过的概率应该有多低？ 当然，只是我不曾注意到的话，尚且还能用“偶然错过了相关消息”来做解释，然而连卫宫士郎被我问及奇迹世代与赤司征十郎时，都得思索老久才得出一个应该有这么一伙人存在的模糊印象，这也太过异常了。 士郎可是正儿八经的国中生，还曾经参加过全国性质的弓道比赛，哪怕弓道与篮球隔行如隔山到令他完全不去关注这方面消息，看见帅哥就爱叽叽喳喳的女同学们也会谈论奇迹世代这一话题起码一次吧？ 若要说连士郎也刚好错过了与奇迹世代相关的信息，这连续性的偶然可真是几率低到令人生疑了呢。 那次意料之外的偶遇后，赤司来到卫宫家登门拜访过三次，都被士郎用各种理由搪塞过去了，直到他离开冬木为止，我都没有与他见过第二面。事实上，为了躲避不请自来的赤司，我甚至向身为冬木市名门的远坂大小姐求援。 如果不是有凛从旁协调，三顾茅庐都没能得偿所愿的赤司大概没这么轻易放弃吧。 对于我宁可找自己求援也要将赤司拒之门外的做法，远坂大小姐萌生了巨大的好奇，她笑眯眯地挽着我的手，问道，“你是抢了他女朋友还是抢了他老爹，怎么心虚得连见一面也不敢啊？” 我摇摇头，对她提出的两个荒谬选项拒不承认，“如果我说不认识他，你会相信么？” “鬼才相信你这鬼话咧！” “但这在一定程度上就是事实啊。”我扯开嘴角，笑容发苦，“在这个世界上，我确实与他不认识，首次见面就在不久之前呢。” 好奇心旺盛的大小姐迅速捕捉到了关键词，“在这个世界上不认识，难不成你们还在别的世界认识过？” “……”我闭上嘴，缄默了。 远坂凛显然不是在被勾起兴趣后能简单糊弄过去的角色，这一点我早已一清二楚，并对可能会出现的追问，做好了充分的应对准备。 端起士郎沏好的茶水微抿一口，我清清嗓子，对面露不耐之色的大小姐微笑道：“说来话长，这将是一段又臭又长又无聊的经历，如果远坂桑不介意将时间浪费在听废话上面，不妨当做故事听听吧。” 接着，我用了三个多小时的时间，将孵化者希洛的故事，以第三者的口吻讲述了出来，没有丝毫代入感与主观色彩，甚至不吝于用上愚蠢来作为对故事人物的点评。 “……我必须承认，作为故事而言，又臭又长又无聊是非常客观的评价——这简直就像是古代传说中女子用来裹足的裹脚布一样，干巴巴到了一定的境界。” 将时间浪费在听废话上三个多小时的远坂大小姐，给出了以上读后感，丝毫没有在故事原主面前克制下喷洒毒液欲/望的打算。而我，对此辛辣的评价，也只能摸着鼻子无奈笑笑，不置可否。 先把过去的我奚落得一文不值后，远坂大小姐顿又话锋一转，充分表现出了自己身为神秘主义爱好者的热忱，“但倘若这不仅仅是故事，而是真正在另一个世界里发生过的真实——” “——那这简直就是将会颠覆现有世界观的伟大发现！” 与伟大发现近在咫尺的大小姐双眼亮得吓人，陷入了某种不知名狂热中不可自拔，“那个世界与这个世界是什么关系？平行的还是过去？如果是平行世界的话是否意味着还有与我截然不同的另一个我存在？如果是过去曾经发生过的在今日重现，那是否意味着我、我们乃至整个世界的终点都早已被确定？” “在这里的赤司征十郎与你未曾蒙面，但他却奇异感觉到了朦胧的熟悉，甚至登门拜访三次只为会面你这个有怪异熟悉感的陌生人！”话至激动时，凛将茶桌拍的颤鸣不止，茶杯中荡开阵阵水纹，茶水飞溅到她手背上，“是平行世界的记忆在重合？还是属于过去上一个轮回的记忆在苏醒？” “为什么我跟卫宫士郎没有丝毫异样感觉？是因为我们在另外的世界里没有与你会面过，所以才错失了某种‘觉醒’的契机？！亦或者——” 看着陷入亢奋中的远坂凛，我无力插话，只能等到她从狂热臆想中稍稍冷静下来后，才直视着那双依然亮若晨星的眼睛，说道：“我无法解答远坂桑的疑问，但对眼下情形却也有了不成熟的猜想——不知道你是否愿意跟我一起，验证这一猜想的正确与否呢？” 远坂凛永远只关心她所关心的事，说话是一如既往的直截了当，“你的猜想是什么？验证正确与否又各自代表些什么？” “暂时还只是天马行空的幻想罢了，就容我先卖个关子。”自嘲似的笑笑，“至于猜想正确代表什么，也许，将会开启一扇新世界的大门？” 凛闻言好奇心更甚，“新世界？” “是的，是新世界哦。”我点点头，“就像在几天前你还对‘奇迹世代’一无所知而现在却习以为常一样，如果我猜想是真的话……你会对另一个突然冒出来的世界感到同样的习以为常吧。” 话至最后，已经是微不可闻的轻语。凛显然没听清我唇齿开合间低语呢喃出的内容，但随后无论她再怎么火冒三丈，也没能撬开我紧闭的嘴巴第二次听见相同话语了。 毕竟，这一灵光乍现般突然迸发出的猜想，着实怪诞到了连我自己也认为其是幻想的程度呢。但如果，这是真的，那…… 究竟是怪诞的空想还是扭曲的真实，就由不会太过漫长的旅途来决定吧！ 翌日，晨光微熹的拂晓，与我约好行程的远坂凛早已迫不及待，直接将我无几的行礼扫荡一空，一副我再不离开她就要亲自绑走我的架势。与大小姐签订了无限期劳务合同的英灵emiya当然也在同行之列，以自移动人肉行李架的身份。 卫宫士郎被我们这场说走就走的旅途给吓到了，觉得荒唐想劝阻欲言又止，感到不放心想同行又没没有远坂大小姐的洒脱，皱着眉头在纠结。 我当然理解士郎的困扰，他有着自己的固定式生活，就像潺潺流过的山溪般，哪怕有所蜿蜒也始终局限在沟谷之间，从一开始也没有强人所难要求他同行的打算，只是临别前希望正式道别一次并表达受照顾的感谢而已。 毕竟，像远坂凛这样学业与人际社交说放下就放下踏上寻梦之旅的大小姐，在这个世界上才是异类吧？说走就走需要的不仅是富足的财力与潇洒魄力，更需要一个能捏着鼻子帮忙善后的监护人啊。 “现在就离开真的没问题吗？”士郎依然显得忧心忡忡，“明明你的身体还没有恢复，这么急着离开也太仓促了。” 我从少年那诚挚的关怀中感受到了暖意，脸上也不由自主绽开了笑容，“因为是很重要的猜测，所以才必须要现在就去确认啊。” “但是也未免太突然了吧？如果能提前一点告知的话，我也能有个准备，起码好好饯别一次啊。”士郎声音闷闷的，看起来情绪依然有些许低落，“阿尔托莉雅离开的时候也是，你也是……” 我不自然地轻咳了一声，“那个，我是有准备跟你道别，但并不没有你想象的那种道别意思。我只是有重要的事情需要确认，刚好远坂桑对此也颇有兴趣，所以在她的帮助下准备前去而已。” 士郎一下子抬起头，眼睛泛光，“这是，你还会回来的意思？” “理论上应该是这样……嗯，前提建立在士郎你还愿意继续让我白吃白住的基础上。”我有些尴尬地搔了搔脸，因为不太确定对方这幅表情到底是愿意还是不愿意，甚至开始认真考虑起回来以后抱住大小姐大腿去远坂府邸打秋风的可行性。 没让我思考太久，士郎的回复便脱口而出，“当然可以！” “好啦好啦，你们还要扯到什么时候，走了！”早已不耐烦的远坂凛看不惯我们的磨磨唧唧，干脆让英灵emiya推起轮椅强行把我打包上路，“再晚点就赶不上去往新岛的第一班飞机了！” 身后，开朗善良的红发少年还在向我们挥手道别，前方，却是未卜的旅途。 我同样摆动手臂向卫宫士郎道别，回头时，不禁泻出了一声叹息。 这样的世界，如果是真的也不错啊。 第118章 记录之书 伊豆群岛隶属于东京都管辖，是太平洋上伊豆半岛以南、小笠原群岛以北所有小岛的泛称。作为远离日本本土的海上群岛，除去部分被开发为著名旅游点的旅游岛外，其余岛屿罕有外来人迹踏足。 这也是在所难免的事情，身强体壮的年轻人都陆续离开前往繁华都市，只有上了年纪缅怀故土的老人们，还留在这物资贫乏的海岛上捕鱼为生。整个伊豆群岛的常驻人口总和，不过区区三万四千人。 “所以，你跑到这穷乡僻壤来干嘛了啊？”远坂凛单手推着我的轮椅，用挑剔的目光将周遭环境审视了一番，满脸不愉，说话间嫌弃的意思都快满溢而出了。 从踏上新岛土地的那一刻起，远坂凛面上的嫌弃之色就一直挥之不去，受限于岛屿地理环境，新岛机场仅有一个不甚宽敞的停机坪，无法停靠中型机以及大型机，即使有不差钱的老爹提供财力支援，远坂凛也只能选择颠簸简陋的小型机作为交通工具。 由于日本国内纵观东西极为发达的铁路运输条件，国内航线基本处于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状态，稀少的客流量只能提供勉强维持日常运转的收入，处在这样一个朝不保夕也许哪天随着会社倒闭而失去工作的行业里，工作人员还能保持洋溢的工作热情才奇怪哩。 无论飞机上乍一看还过得去扶手细缝里藏污纳垢的卫生环境，还是空乘们送过一瓶矿泉水就不闻不问的服务态度，无不彰显着他们极尽敷衍的行事作风。有轻微洁癖的远坂大小姐险些爆炸，一路上脸黑的跟木炭似的，说话都带上浓郁的怨气。 我也无意继续招惹心情恶劣的远坂凛去点燃炮仗，摸着鼻子不吭声，估摸着这位大小姐气消的差不多后，才开口解释道：“伊豆群岛四面环海，只能通过飞机与本土相通，并且航线每周仅有一班、除了少数那几个旅游岛屿还有游船外，其他岛屿称得上与世隔绝了……既然要探寻隐秘所在，不正是应该来这样与世隔绝的地方吗？” 言罢，远坂凛面色稍好，起码不再老对环境来回挑剔挖苦——也许她并不如表现的那么嫌弃，只是为了抒发飞行途中备受怠慢的不满，才刻意挑三拣四罢了。 将不满发泄的差不多后，远坂凛也回想起了这趟旅途的最终目的，瞅了眼我拿在手上翻看着的地图，问道：“伊豆群岛这么大，六轩岛究竟是其中哪颗岛屿？那么小的字看得人眼睛都花了。” “六轩岛距离新岛很近，搭乘摩托快艇的话半小时就能过去了。”我指着地图上新岛周围那块，“只是六轩岛并非岛屿本名，而是人为后改的名字，但愿我买到这份最新地图上的岛屿名是更新后名字吧……” 凛沉默了小会，轮椅也不推了，就地停下脑袋凑近过来跟着我一起找了起来。 二十分钟过去，我们两人将整份伊豆地图上所有岛屿名小字都看遍了，依然一无所获。 远坂凛看的眼睛都酸了，闭上眼捏着睛明穴缓解酸楚，“既然六轩岛这个后改的名字没找到，那原本的名字总该能找到了吧？改名前叫什么岛？” 她说的好有道理，然而要是知道原名的话，我还需要专门买份最新版地图并祈求上面印的是最新版岛屿名吗？我缓缓抬起头，看向远坂凛的脸上满脸生无可恋。 此刻，一切意味尽在不言中。 远坂凛：“……” 她危险地眯起双眼，眼缝中泄露出凶光，似乎评估趁着这里天高皇帝远的下手把我做掉弃尸荒野的可行性。 我被这凶狠眼神盯的打了个寒颤，连忙道：“虽然地图上是找不到，但在附近找经常出海的渔民们问问看，或许会有知道的。” 远坂大小姐在“立刻做掉我然后弃尸荒野”，以及“找渔民问问看实在找不到再下手做掉我”这两个选项间权衡片刻，果断判了我一个死缓，“最好这次是真能够找到，不然的话……” 不然的话？无需多言，我自己已经脑补出凄惨的一百种死法了。 皇天不负有心人，连续问过五六人之后，终于有知道的渔民出现了，“六轩岛？六轩……你们要找的不会是恶食岛吧？新岛附近的住人岛本来就没多少，读音跟六轩相近的也就只有恶食岛咧。” 磨蹭这么久时间才终于得到有用消息的远坂凛已经一刻都不想耽搁下去了，当即便表示希望雇佣这位渔民做向导带我们前往，酬金一切好商量，大小姐不差钱。 却不像听到我们要去六轩岛的消息，这位经验老道在大海上讨了半辈子生活的渔民竟是脸色一变，哪怕酬劳再怎么丰厚也不愿意带我们前去，接连摆手推拒，甚至开始劝诫起我们。 “这恶食岛可去不得，去不得！”渔民神神叨叨地说道，“原本上恶食岛上就有择人而噬的恶灵，几十年前有*力的游行僧侣路过此，不忍见周围渔民遭恶灵祸害，设下封印还请了一尊神明镇压恶灵。结果几十年前又有一魔女不知从何而来，揭开封印炸毁了神社，只怕穷凶极恶更甚以往，这恶食岛去不得啊！” 若对于一般人来说，六轩岛这一个小小的海岛传说，又是恶灵又是游行僧侣又是神明又是魔女的，堪称混杂了佛教神道东西方传说的大杂烩，一听便会斥之为无稽之谈。可远坂凛又怎么是一般人？这样混杂了神怪僧侣还有西方魔女传说的故事，简直再对她胃口不过了！ 渔民见苦劝无效，反倒让远坂凛更加斗志昂扬想登上六轩岛一探究竟后，也只能叹息着摆摆手，摇头离开。 虽说识路的渔民不愿充当向导带我们前往，但我们手上的地图也不是废纸啊？先前如无头苍蝇般茫然只是因为找不到六轩岛究竟在哪罢了，现在既然知道那流传着古怪恶灵魔女传说的恶食岛极有可能就是六轩岛，我们自己前往不就好了嘛。 远坂凛是个女孩子，但是在行事作风上干脆利落得丝毫不输男子，堪称雷厉风行。没有渔民愿意带我们去恶食岛，那她就买下摩托快艇和导航仪自己飙快艇去恶食岛！ 在她无往而不利的金钱攻势下，快艇与导航不过半日便准备好了，这些渔民自己不愿意去恶食岛，提供快艇导航指个路就能得到高额报酬还是非常乐意的。 只是这样一番折腾，一个下午已经过去的差不多了。我看了眼已经日薄西山将落未落的太阳，感觉现在就出发实在不是什么好主意，于是开口，“现在都快傍晚了，要不我们等明天再走？” “还明天？我现在可是一刻都不想再等了！”远坂凛瞪了我一眼，“如果不是因为你连名字都没搞清楚，我们又怎么会耽搁到现在才出海？！” 所以六轩岛成恶食岛这个锅该我背咯，宝宝委屈，宝宝心里苦，宝宝本来还想问没有驾照就去开快艇真的没关系吗，但是被已经坐上快艇准备无证驾驶的远坂大魔王一瞪，宝宝什么也不敢说了…… 渔民家的摩托快艇多作载货用途，剩余空间放一架轮椅是绰绰有余，只是这四周既没有栏杆又没有扶手的，让我着实是心惊胆战了一番，生怕大小姐飙车飙的太hi把我连人带轮椅都给甩进海里去了。 从新岛到六轩岛的直接距离只需耗时二十多分钟，然而这并不代表半小时后我们就能踏上六轩岛的土地，作为一个绝大部分土地都未曾开发的原始岛屿，六轩岛与海面相接处基本都是磷石峭壁，像我和远坂凛没准备攀岩装备就贸然前来的，自然是只能望壁兴叹。 至此，凛那被恶灵魔女传闻勾得狂热的大脑才终于冷静下来，拿出导航仪确认此刻的确身在恶食岛前后，才与我对视一眼，问道：“这六轩岛这算是找到了，只不过究竟要怎么上岛？” 如果是我所知道的那个六轩岛，自然是有码头的，只是这个恶食岛，我却不能确定还有专为泊船登陆而设的人造码头了。 瞄了眼快艇的油表，在心中大致估算了下围绕六轩岛一周需要耗费的油，确定即使围绕一圈找不到码头也可以开回新岛后，回答说：“也许只是我们遇上的位置不巧罢了。环绕六轩岛一圈找找看？说不定就发现停船上岛的地方了。” 远坂凛闻言面露犹豫，她的确对有神怪类传闻有超乎寻常的兴趣，但这并不代表她会冲动得不管在自身安危。此刻太阳已经与海面相接，等到太阳沉入海底后，在漆黑的海面上再想安全回去纵有导航仪也不容易。 “从新岛开到这里来只花了二十五分钟，借快艇给我们的那位渔民大哥说这玩意能开一个半小时，环绕一圈后即使找不到上岛的地方也能返回新岛。”我说道，“只是凛你得想清楚了，找不到固然返航便是，可若是找到了停船登陆的地方，我们究竟上不上六轩岛？” 当然是要上啊！ 肯定的回答险些脱口而出，却又被远坂凛生生咽了下去。她不笨，自然明白在太阳降落时分贸然登上无人岛度过黑夜是件多么危险的事情，可要是真找到了就这么倒头返航，她又怎么甘心？ 此时远坂凛已经有些后悔自己不顾时间非要现在前来的举动了，我观其神色，也知她此刻定时天人交战犹豫不定，便静静等候着她最后的决定。 片刻后，她咬牙道：“去，当然要去看看。既然都来到这里了，不绕一圈怎么说得过去。” “那若是找到了能上岛的地方呢？”我又问。 远坂凛面上挣扎之色一闪而过，转瞬化为果断，“依然返航，在地图上标注好位置，我们明早再来。” 也许是上天眷顾，不忍见我们扑腾一天落个空，快艇环绕六轩岛开起来没多久便看见了一片金沙铺就的浅滩，浅滩不远处还有柏木修筑的小码头，从快艇上望去，那码头上影影绰绰还有着两个人影。 饶是胆大如远坂凛这样的人也不禁有些悚然，背上冷气直窜，扭头向我问道：“这、这六轩岛不说是无人岛吗？怎么会修建有这样的码头，而且你看那码头上，似乎还有人的样子……这到底是人是鬼啊？！” 我顿觉无言，大小姐你既然知道怕了倒是把油门松开啊！照着这速度，两三分钟可不就开到码头上去“撞鬼”了吗！ 快艇的速度不慢，说话间已经开到距离码头只有几十米的地方。这下不仅我们能够看清对方，对方一样也能看清我们了。 身着管家燕尾服与女仆纱裙的两人在快艇停靠下的瞬间，齐齐低头鞠躬，“白少爷，欢迎您回到六轩岛。老爷与夫人在书房内已等候多时了。” 第119章 记录之书 远坂凛第一时间回头死瞪我，如果目光能化作刀子的话，此刻我一定被她戳得千疮百孔了。 面对远坂凛那一脸“你竟然敢驴我”的愤怒，同样懵逼的我表示自己真是无辜惨了，我想过六轩岛是无人岛的情况，也想过六轩岛已经成为右代宫私人领地的情况，但无论怎么想，都想不到这个六轩岛上的人还会认识我啊！ 还有老爷和夫人在书房里等我是什么意思？老爷大概指的是未曾蒙面过、却一直有着极强存在感的右代宫金藏，那夫人呢？金藏的妻子早早就挂了，难不成这夫人说的是贝阿朵莉切不成？！ 但这不可能啊！贝阿朵莉切是以恶食岛恶灵传说以及魔女黄金之谜为根基诞生，后经由安田纱为代为依凭所产生的幻想生物，不该存在于这个没有魔法没有幻想的世界！ 退一万步讲，即使这位贝阿朵莉切只是自称为魔女的人类，那么出现在我与远坂凛面前的纱音又该做何解释？纱音是安田纱代所分裂的三个人格之一，既然安田纱代的身体以纱音人格出现在了我的面前，那么与金藏一同呆在书房中的魔女又成了谁？ 光是源次和纱音似乎还保留着与我相关记忆这点，就已经足够可疑了！ 在这里，被召唤而来的英灵变得与普通人无异；在这里，身为孵化者拥有极强恢复能力的我迟迟不能痊愈……分明是在这样一个排斥拒绝所有非常理力量的世界里，源次与纱音怎么能有保有另一世界里与我有关的印象记忆！ 所以别看不光远坂凛一头雾水懵逼了，我也懵得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演，急需要导演出来帮忙讲讲戏好吧！ 挨千刀的导演自然是叫不出来，但能让我弄清眼下状况的人、或者该说魔女是有的……既然刚踏上六轩岛便有幸收到来自领主的邀请，不去的话岂不是辜负了这番盛情？ 我给远坂凛投去了一个“你懂的”的眼神，示意她先别问那么多乱七八糟的问题跟上再说，远坂凛回以一个“我懂”的眼神，没多言推动轮椅跟在了引路的源次与纱音身后。 六轩岛的岛屿面积光看数字不大，但以人力徒步的脚程来计算显然也不小，幸好被开发居住的只是靠近海岸的极小一部分，并没有要靠两只脚走上几小时的坑爹情形。 进入右代宫大屋后，远坂凛显然是被悬挂大厅那副巨大的魔女肖像画给狠狠震到了——说实话，第一次看见这么大的魔女肖像画还真是挺渗人的事情，肖像画上魔女那似笑非笑颇具神韵的表情看起来有些说不出的诡异，那双眼睛正看去似是看向远方，侧过身去却隐有魔女在背后窥视的感觉，光想想就有一股子寒意从脊椎冒起直冲天灵。 直觉有些不对劲了。 这样充斥着不详与淡淡违和的直觉，在源次引领我们来到二楼贵宾会客室时攀登到了顶点。我盯着门把手上密布的繁复纹饰，向源次问道：“你确定是让我们来这里？” “是的，老爷与夫人嘱咐过，让您来后直接到会客室，两位已经等候多时了。”源次依然维持着无表情的棺材脸，手握住魔法阵纹雕刻缠绕的把手，咔哒一声轻响开启了会客室的门，“希洛少爷，请进。” 二楼贵宾室是大屋中最特殊的房间，屋内布置之奢华、设备之完善令人瞠目，正如金藏那名为书房实则堪称套房的书房一样，这间会客室囊括了寝居、卫浴、阳台，足以让居住者生活得相当舒适优渥——只可惜，此间名义上的主人是贝阿朵莉切，以至于常年闲置白白浪费了。 指名要在魔女的贵宾会客室招待来客，主人的身份难道还需要怀疑吗？ 这样想着的我，在真正看见贝阿朵莉切时，自然也就不会显得太过惊讶了，“真没想到能在这里以这样的形式与你再会……不知应当如何称呼呢，夫人？” “噢嚯嚯嚯，数年时间不过眨眼而过，希洛卿何来如此生疏的问候？”卷起发髻，衬衫西装马甲加短裙的贝阿朵莉切发出招牌式笑声，“若是不愿以妾身名讳相称的话，换个可好？堂姐？嫂子？小姑？希洛卿愿意的话，称呼妾身为祖母亦无不可哟，嚯嚯嚯——” 听见贝阿朵莉切那毫无下限的调笑，我整个人都懵逼了，远坂凛比我更不如，直接呈目瞪狗呆.jpg状，嘴巴张张合合好几下，半晌后才咂着嘴问：“你、你跟她到底是什么关系，怎么称呼这么复杂？！” 其实远坂凛更想说的不是关系复杂，是贵圈都乱成鸟巢了！ 我还未答话，贝阿朵莉切便已经主动接过了话头，饶有兴致、或者说是带着恶趣味地将话题转移到了金藏身上，“要说清我与希洛卿的关系，自然不能避开我身边这位——右代宫金藏，六轩岛在人类世界中的主人，亦也是妾身的第一任丈夫，生下妾身后再度与妾身生下妾身，因此，他身为妾身第一任丈夫同时也是妾身的父亲以及外祖父。” “顺带一提，妾身的第二任丈夫正是金藏之孙、希洛卿的兄长右代宫战人。从战人算起妾身自然是长嫂，若从金藏算起，堂姐小姑祖母都说得过去……” “适可而止吧夫人，这并不是什么值得夸耀的荣誉吧。”我深感忍无可忍，终于出声打断了贝阿朵莉切的恶趣，然后对着一脸看变态表情看我的远坂凛无奈解释道，“别听她胡说，其中语焉不详的地方太多，一时半会也无法跟你解释清楚——喂别用这样关怀变态近亲的眼神歧视我好吗，我跟这家人不是亲的，不是！” 迎头被泼上一盆污水还洗不掉的我心里别提有多苦，但再苦也得咽下去，谁让我自己嘴贱提起称呼这茬搞得贝阿朵莉切借题发挥下了呢。强行忘掉一家子都是变态的设定后，我看着贝阿朵莉切这个长嫂堂姐小姑祖母也不是那么膈应了，“说正题，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又为何知道我们会来？” 贝阿朵莉切终于收起了破廉耻的尊容，换以淑女般的微笑，浅笑不露齿，回答更是滴水不漏无懈可击：“妾身为何不该在这里？又为何不该知道你们会来？” 我一时脑抽，脱口而出道：“但是我刚才明明看见纱音了啊！既然有纱音在你是怎么出现的？” “耳听八分为虚，眼见也未必为实的道理，难道希洛卿还不明白？”贝阿朵莉切脸上闪过狡黠之色，“也许你刚才真看见纱音了，然而现在，你还能看见纱音吗？从进入大屋开始，给你们带路的不是只剩下源次一人？” 卧了个大槽，原来在码头上见到的纱音也是贝阿朵莉切！她还说什么老爷与夫人已经等候多时，结果真相是自己一回大屋立马一键换装成贝阿朵莉切了，难怪我总觉得不对，这魔女爱逗弄人的毛病真是不能好了！ 但是我能说吗？我能直接拆她的台说刚才那纱音是她变装的吗？再让远坂凛知道这家伙还有变装cos女仆的怪癖，那关怀变态近亲的眼神不得更严重啊！我默默咽下老血，装作自己也不知道。 存在感稀薄只在贝阿朵莉切言语间存在的金藏也终于开口，亲自给自己找存在感了，“白，亲族会议期间，难道你不该回来？” 老爷子你不开口则以一开口就吓死个人了啊！亲族会议期间是个什么情况，你现在一提亲族会议我满脑子都是全岛人被魔女弄死的一百种花样死法好吗！我只是出门前没看日历没挑个黄道吉日而已，要不要对我这么残忍啊！ 要是在这个世界被贝阿朵莉切弄死的话，现在这个样子的我搞不好就真的嗝屁了啊！tat 贝阿朵莉切笑道：“别露出一副妾身要吃人的表情嘛，这次妾身什么都不会做哦。” 至于你信不信，我反正信了，扭头看向金藏，“老爷子你还有啥重磅消息一起说了吧，让源次引我们到这来到底有什么事？就算你告诉我埋在六轩岛下面的炸弹开关失灵明晚十二点爆炸，全岛人都得上天我也没有什么好惊讶的了！” “这是你的胡言乱语，我可什么都没说。”金藏表情一派悠悠，全然没有刚被贝阿朵莉切揭完老底的窘迫，说起来话来也是轻描淡写，“至于将你叫来的原因，你方才不是已经明白了吗？” 我：“哈？”明白你个大头鬼啊，明白我还问你干啥！ 金藏笑道：“之所以要叫你来，就是为了看见你明白纱音是怎么回事时的表情啊？对了，这是贝阿朵莉切的要求，有火也别朝我这个老头子发。战人他们都在宾馆中，既然此间无事，你不妨也去宾馆吧，带上你身边这位小朋友一起。” 熊老头你熊的！ 我愤然扭头，用乏力的双手缓慢转动轮椅掉头，一刻都不想再跟任性的熊老头熊魔女共处一室，在我转到一半时，贝阿朵莉切突然道：“希洛卿，怎的坐到轮椅上去了？” 我闻言一呆：“不坐在轮椅上我怎么走路？” 贝阿朵莉切起身道：“你走路自有双脚，何须轮椅？”说罢，起身径直朝我走来。 “可我……”话音未半，我便被贝阿朵莉切从轮椅上强行提了起来，真难想象她纤细的手臂中隐藏着如此力量，“你做什么啊，快把我放回去，我……” 贝阿朵莉切却已经抽回了手，对着仍在发愣的我展颜一笑，“你什么啊你，瞧，这不是站的好好的吗？只要你愿意，没有什么事情是做不到的呀。” 我看着自己突然能站立的双脚，心中震惊着实不小，尝试着前后走了几步，与一分钟的我简直判若两人。 再看笑意盈盈的贝阿朵莉切，隐约察觉到她话中怕是别有深意。 第120章 ·记录之书 正如贝阿朵莉切所言那样，六轩岛上我所熟悉的诸人在宾馆中已经等候多时了。 是的，等候多时。 与仿佛事先已经预见到了我会在今日登岛所以在码头等候的纱音源次一样，右代宫的其他亲族们也具备着我今天会在六轩岛出现的默契认知，在宾馆中静候着我的到来。 不出意外的，一入宾馆就受到了众人的热情接待，不仅对我，连带着与我一起到来的远坂凛也感受到了这种热情……虽然热情的方向有那么丁点不对？ “小白小白你带回来的是谁啊？难不成……是你女朋友？”战人一把拉过我，神色促狭地朝我挤眉弄眼，用自以为很小实际上却根本瞒不过远坂凛耳朵的声音问着。见我面色尴尬不知怎么回答，还乐呵地伸出胳膊勾上我肩膀，“哎唷还害羞了不成，快跟哥哥说说，真是女朋友？” 不远处的远坂凛耳朵动了动，似是想要冲过来澄清谣言，却被挂着满脸和善笑容的留弗夫与雾江夫妇拦了下来。 留弗夫脸上笑容和蔼可亲，目光却像是在对珍贵古玩进行估价，看的远坂凛不由自主地抖了两下，□□在空气中的皮肤泛起星点鸡皮疙瘩。留弗夫还未开口，雾江便已代替丈夫问出了与战人如出一辙却委婉许多的问题，“能被小白邀请到家里来，想必远坂小姐与我们家小白的关系很不错吧？” 远坂凛抖了抖鸡皮疙瘩，虽然直觉这一大家子有点诡异，却也不好对着雾江的笑脸横眉以对，摆手说道：“熟确实挺熟，但我跟他不是你们想象的那种关系——” “呜、呜——我们想象的是什么关系啊？让治大哥？”真里亚歪着头看向让治，一派不谙世事的天真。让治闻言笑着揉了揉她头顶，“真里亚现在还小，对不能理解的就不要过度探究，想太多会头疼的。” 真里亚却对让治的敷衍不满意，转头向含笑看着她的朱志香继续追问：“我们想象的那种关系究竟是哪种关系？” 与稳重的让治相比，朱志香显然年轻活泼有朝气了许多，也并不忌讳在真里亚的面前谈论此类话题，真里亚一问到她头上来便立刻哎哎呀呀地贼笑了起来，“那种关系啊，就是留弗夫叔父和雾江叔母的那种关系咯……” “朱志香，别在真里亚面前这样说。”让治打断了朱志香，面色很是无奈，如果是寻常孩子拿他们父母来作类比倒还合适，但对于在单亲家庭中长大从小都没有见过亲生父亲的真里亚而言，怕是连父母间应当是什么关系都没有正确概念吧。 经过让治这么一提醒，朱志香也讪讪想起了真里亚从小没父亲、以及未婚生子的楼座伯母一提到前恋人就炸的事情，面有愧色地摸着鼻子闭嘴了。 真里亚、让治以及朱志香的对话只是小插曲，笑容诡秘的留弗夫与笑里藏刀的雾江才是让远坂凛苦不堪言的根源——她直觉感到两人像是将自己当做未来儿媳在打量，却又苦于对方没有言明光笑眯眯地跟她摸根探底，总不能由她率先张口说别误会啦我跟你们宝贝儿子没任何关系，我真爱情缘是家里那家务全能的伪英灵真保姆吧？ 尽管依然有些许原因不明的不祥预感在脑中徘徊，却也被远坂凛压下，不愿去细想了。 战人倒不像留弗夫与雾江那样刨根问底，问过三两次见我神色尴尬不愿作答也就避开不谈了，保持着手圈住我脖子的姿势，一路勾肩搭背地走到真里亚三人那边，“哟，让治大哥你们聊啥聊得这么开心？我们家小白这么久没回来，一回来就被你们撂在一边可要不开心啦！” 堂兄妹所在的位置距离留弗夫雾江也很近，基本算是仔细侧耳就能听见对方在交谈什么的距离。看见我和战人走来后，雾江与丈夫对视一眼，然后放过了浑身不自在的远坂凛，借口两人另有事离开，将时间留给了年轻人。 眼见两人真的离开后，远坂凛不由大松了一口气。也说不出为何，但在雾江与留弗夫面前她就是浑身的不自在，仿佛被某种充满恶意的未知生物盯上了似的——但这又怎么可能呢？这里是右代宫家的岛屿，岛屿上存在的都是右代宫家族的人，没人有理由对素不相识的她抱以恶意吧？ 用这样想法压下那些许不安后，远坂凛被堂兄妹谈起的父母糗事引起了兴趣。毕竟是年纪相近的少年少女，在这个年龄段总对权威性着天然的挑衅心理，而身为幼时权威代表的父母自然就不幸躺枪了。 与让治等人的友好交谈极大缓和了远坂凛的心绪，让她相信之前那莫名的预感只是错觉罢了，虽然乍一看好像是避世独立不好接近的一大家子，但其实也挺好相处的嘛——金藏是个有着稀奇古怪爱好又热衷于捉弄晚辈的老头，贝阿朵莉切是个喜欢故弄玄虚玩cosy的少女，其他堂兄妹也各自有着各自的天真浪漫善良，除了留弗夫和雾江两人稍微有点奇怪以外，并没有什么槽点对吧。 怀抱着这样的想法，凛与右代宫族人度过了还算愉快的晚餐时间。主厨乡田全力施展的厨艺让她颇有几分意外之喜，原本还想保持着淑女的矜持风度克制食欲，结果被堂兄妹间抢食的残暴气氛一带动，也开始控制不住麒麟臂蠢蠢欲动了起来。 宾主尽欢的晚餐结束后，自然也就到开始干“正事”的时间了。大人们自然是进入会议室关起门来撕他们的逼，少年少女们仿佛也感受到了父母间那隐约的剑拔弩张气氛，相处起来明显不如之前自然。 在客厅里玩了会棋牌后，真里亚第一个无法忍受这样的气氛，跳下沙发要到玫瑰庭园里去看玫瑰。彼时乌云已经笼罩了天空，稀稀落落的雨滴往下掉落着，说不准何时就会演变成倾盆大雨瓢泼而下。 让治担心真里亚被暴雨淋湿后生病，拿起雨伞追了出去。朱志香也感到无聊，趁机提出要回房间休息——至于她到底是真的要回房间休息还是去找暗恋的嘉音君，只有她自己才知道咯。 不过半晌，还算热闹的客厅中诸人走了个七七八八，唯剩下我、远坂凛与战人大眼瞪小眼。还没等我找到点话题来化解尴尬，战人便挂上笑容，单手勾着我脖子说道：“小白，远坂小姐远道而来想必也累了，不如你先陪她回宾馆里休息如何？” 我茫然以对，无法把远坂凛需要休息这件事情跟自己划上等号。 “六轩岛的情况你也是很清楚的，到了晚上呢，总是会有些不干净的东西要冒出来。为了安全起见，晚上将门窗紧闭不出房间是最好的……小白你作为半个主人，难道不该照看好远道而来的客人吗？房间的住处不用担心，这次老爹可是专门让纱音他们为你收拾好了带隔间的小套房呢。” 战人脸上的笑容一如既往的爽朗，只是话中隐含的深意却让人怎么想都觉得不太对味。六轩岛的夜晚妖魔横行我自然知道，但那是灭门惨案发生过或者正在发生中的六轩岛，如今这里的诸人都还活得好好的，又谈何晚上不□□全？ 我已经影影绰绰捕捉到了那近乎于明示给我的深意，却不愿深想不安全的夜晚究竟会发生什么——说到底，与既来之则安之的远坂凛不同，从登上六轩岛发现纱音在等候着我“归来”的那一刻，荒唐怪诞的感觉便一直在我心头萦绕不散，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太值得惊讶不是吗？ 这份蔓延开的怪异感连凛也有所察觉了，双眉微蹙地看向我，似是在想要我给她解释下战人话中的意思。结果战人本人反倒像是没说过那样的话似的，笑着揉搓了我头发两把，便用内线电话叫来了纱音，让她带领我们去准备好的宾馆房间。 此刻漫天的乌云已经演化为暴雨，从宾馆中匆匆赶来的纱音即使撑着雨伞也被雨水打湿了裙角。看着这样糟糕的天气，我不由也有些许担心前往玫瑰庭园赏花的真里亚，以及不知道让治找到她没有呢？这么大的雨，小孩子淋完肯定是会大病一场的吧。 战人将我们送到大屋门口，为我撑开雨伞，然后蹲下|身体帮我卷起裤脚，就像每一个和蔼的兄长会对弟弟做的那样。 他屈膝弯下腰的那一瞬间，我意识恍惚间有了刹那的错位。仿佛我对“我”的自我认知一直都是错误的，希洛什么的根本就不存在，我原本就是右代宫白，只是在外漂泊许久用又终于回到了家中来。 “时间不早了，洗个热水澡以后好好休息吧。”他拍了拍我的肩膀，“就算赖床睡到明早太阳照屁股了，也没关系哦。但是千万别忘记我刚才说的，晚上不要离开房间。” 第121章 记录之书 “今晚这雨下得可真是大啊。这么喧嚣的雨声吵着，怎么可能睡得着嘛。” 远坂凛在我耳边已经不知是第几次的感叹到。 此刻屋外的落雨的确格外的大，看成是从密布整个岛屿上空的乌云中倾盆而下，溅落在地上水泊中绽开足有半米高的水花。 但若要说是过于喧嚣以至睡不着，那还是有点过分了，毕竟宾馆隔音条件也还是很好的。睡不着的原因与其说雨声喧嚣导致心神不宁，倒不如说是原本就躁动不安的心神进一步放大了这喧嚣的雨声。 远坂凛未说出口的潜台词我当然明白，别说她无心睡眠，在这样一个被战人特意叮嘱过“不要出门”的夜晚里，我也完全没有对了睡觉的心思——只不过，远坂凛的躁动出自于诡秘的兴奋，而我则是对不详的直觉预感。 与世隔绝的孤岛，暴风狂澜的雨夜，魔女祭奠演出所需的舞台早已搭建完毕，只是不知道在这个白天还其乐融融欢声一片的六轩岛上，是否会重复其他六轩岛上的悲剧呢？ 远坂凛向往着非日常的生活，向往着刺激新鲜的冒险，这份向往让她下意识地忽略掉了可能潜藏的危险。我对于房门之外当然也抱有着诸多猜测与好奇，但同时，这份好奇也被理智所抑制。战人那么明白地告知了我不要出去，为什么一定要打破砂锅问到底弄明白门外究竟会发生什么事情？ 我来到这个世界究竟已经多少年了呢？尽管没有认真去记过，但随着时间推移，离开的想法越来越淡却是我早已察觉到了的。时至今日，我已经在这个世界里陷得太深了，深到已然不再像最初那样迫切渴望着离开这里了。 “这不是我应该存在的世界”什么的当然明白，但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这不是我的世界，却依然有着我所熟悉的人，远坂凛、赤司、战人……在这个既熟悉又陌生、即荒诞又真实的世界里，我究竟该做什么，又想做什么？ 希洛想要从这间静谧的客房中离开，想找到离开这个世界的线索，再度踏上不平凡又看不见终点的旅途；右代宫白却在此驻足停留，等待着明日父母兄长推开房门，告诉他一切都已经结束，然后与家人回归到属于平凡人的生活—— “来投个硬币吧。如果背面朝上，那么在天亮之前都老实在房间里待着，如果朝上的是正面……” 在远坂凛按捺不住再次找话题前，我主动开口道，尽管声音很轻很轻，但我知道她一定能够听见，在这样一个只剩风雨声又无心睡眠的深夜里，她不会错过任何一点风吹草动的响声。 果不其然，我话音落下不过三秒，远坂凛已经穿戴整齐两眼放光地站在了我面前，手里还拿着不知一枚从哪掏出来的硬币，“来啊来啊，买定离手！”言罢，便将手中硬币抛上天。 硬币在空中旋转，掉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我眯眼望去，还没看清朝上的图案，凛便已欢呼着“正位置”拉住我手，兴致高昂地往门外冲。 我状若不满道：“我还没看清楚朝上的到底是不是正面呢。” 凛闻言一顿，随即又拉我到硬币旁指着呈现正位置的图案三秒，随即又风风火火地把我拉走了，像是生怕我将地上硬币捡起来仔细端详，发现硬币有啥不寻常的地方一样。 我微微一笑，却随着她拉扯的力道往门外走去，全然没有要回头的意思。 ——不就是两面皆为正面图案的硬币吗？凛热衷于这些魔术小道具的爱好，我也不是第一天得知了。 六轩岛今晚的雨夜，丝毫没有潇潇秋雨应有的飒爽，反倒像是遭到魔女魔力引诱般的夏日骤雨，瓢泼而落在地上溅开半米高的水花，与掀起了狂澜的飓风遥相呼应，将六轩岛彻底封闭在了与世隔绝的魔女结界之中。 这等异样的天气绝非什么吉兆，即使是兴致高昂远坂凛，遭遇屋外呼啸的狂风骤雨也难免双手抱胸瑟缩了一下。 她并非没有冒雨夜探神秘洋馆的勇气，只是这样糟糕的天气激起了淑女本能的抵制。她还在酝酿着冲入暴雨中的勇气，我却已经迎着暴雨迈开了脚步。 “喂喂等等我啊！”远坂凛在背后一咬牙一跺脚，不甘被我甩在身后的争强心终究胜过了厌恶泥泞邋遢的淑女本能，提起裙角蹬蹬蹬追了上来。 宾馆到大屋之间的距离并不长，仅仅只有一座百花齐放的玫瑰庭园与之相隔，若是在白天，只需不到十分钟便能走到。然而在这个被幽暗所笼罩的夜晚里，间隔在宾馆与大屋之间的玫瑰小径好似被无限延长了，明明我们步履匆匆地在暴雨中疾行，却怎么也看不见尽头。 我目光瞥向小径两侧绽开的娇艳玫瑰，感觉这些昂首挺胸的玫瑰似乎变得比白天更加鲜艳了，即便迎着狂风与暴雨，也丝毫不显颓势，反倒绽放的更加绚烂。尤其是那红得娇艳欲滴的花瓣，比之白日里那热情奔放的鲜红色，更多出了几抹凝萃饱满。 那张扬的殷红，已经完全不似爱情花语的玫瑰……简直就像是吸食够了鲜血的恶魔之花。 那么，令恶魔之花昂首绽开的养料，究竟在哪里呢？ 远坂凛惊中带惧的疾呼声，已经明确无误的将那里昭示出来了。 右代宫让治……不，准确的说，是穿着右代宫让治服装的男子倒在玫瑰庭院的尽头，以常人所无法做到的怪异姿势半倚在的花坛墙壁上。之所以将他称之为“穿着右代宫让治服装的男子”而非直呼为让治，是因为他整个面部都遭受过剧烈冲击，五官混杂成血肉模糊的一团，压根无法分辨出面貌来。 面容尽毁的男子歪歪斜斜倒在花坛上，□□在外的皮肤被暴雨冲刷的一片惨白，按理说遭受过这样惨烈的伤势应当流下大滩鲜血，但他的周遭却怪异的不存在任何血迹。也不知是被这太合时宜的暴雨倾数带走，还是背后受魔女魔力鼓舞的恶魔之花们将血迹吸食一空。 此刻我不由庆幸这是一个漆黑的雨夜，暴雨与夜幕极大干扰了人类的视线，让远坂凛不至于直面那些不宜描述的恐怖细节。饶是如此，刚认识的人以如此凄惨的姿态出现在自己眼前，对这位还太过稚嫩的少女来说，冲击力足够巨大了。 面色惨白的少女拉住我袖子，像是溺水之人拉住最后的稻草，“这肯定是为了吓我们而弄出来的恶作剧对吧？倒在那里的肯定是定做的人偶，不可能真的是让治，对吧？” 远坂凛此刻迫切需要某个人来认同她的心情我是能理解的，然而能理解并不意味着我此时有心情去迁就哄她安抚他。让治惨死的场景对我来说未尝没有冲击，但于我而言更糟糕的是心理某种猜测正在被印证成真，远胜过于已经死过不知道多少次的让治再次惨死。 “也许真的是恶作剧吧。”留下这样敷衍的一句认同，我便再度迈开脚步踏上了前路。让治的尸体仿佛成为了解开玫瑰迷宫的钥匙，被拉长到看不到尽头的玫瑰小径前方终于出现了大屋的踪影。 那是右代宫家族在六轩岛的住所，亦也是金藏一脉“新右代宫家族”的根，在这个被魔女所支配的雨夜里，大屋早已不再是人类统治六轩岛的治所，而是被魔女幽暗所围困侵蚀的孤岛。 ……也许，已经被黑暗所彻底吞噬了也说不定。 暴风如瀑模糊了我的视线，狂风呼啸阻隔了我的听觉，但即使不曾回头，我也能猜想到远坂凛踉跄跟在我身后努力追上的样子。刚遭受完剧烈惊吓的少女，绝对不会将自己留在风雨交加的惨案现场，即便潜意识里已经感知到大屋内情形可能会更糟，也依然义无反顾的跟紧了我这根虚无缥缈的稻草。 踏入大屋，首先迎接我们的便是管家源次与厨师乡田的尸体。他们的面部保留完整双目紧合称得上安祥，可胸前巨大的豁口以及缺失的心脏却无法让见者自欺欺人他们还活着。源次与乡田之后发现的是藏臼与夏妃，右代宫长男与长媳紧紧相拥在一起，被寒光凛冽的欧式长矛刺穿了胸膛。 他们可爱的女儿朱志香自然也无法以身幸免，比起相拥而眠的父母，她的命运显然凄惨了太多——被钓鱼线紧紧缠绕住脖颈与四肢拖拽悬吊在水晶灯下，因死前痛苦挣扎而摆出了异样的姿态，简直就像是被不懂事小孩玩坏了的玩偶娃娃。 一路走来，从开始凄厉的惊叫到现在的麻木，远坂凛完全诠释了追梦少女梦想破裂万念俱灰的样子。即使不去听她口中喃喃的自语声，我也能猜到她正在干什么，无非便是催眠自己说这一切都是噩梦，梦醒之时一切幻觉都会消失。 可是少女啊，你是否不慎忘记，今晚过度兴奋无心睡眠的你，无论美梦还是噩梦都早已与你绝缘？ 不去戳破这点自欺欺人的可怜妄想，也许就是我对她最后的一点怜悯了吧。 从庭院走进大屋，从前厅走入大堂，从一楼走上二楼，这一路上白天曾与我们共度欢声笑语时光的人们全部变成尸体，以像是要参加比惨大会般的凄惨状态出现在我们眼前。 当这并不算遥远却格外令人沉默的路途抵达终点时，远坂凛终于无法再压抑自己的恐惧，发出着凄厉的惨叫从我身边跳开，然后用看恶魔般的眼神看向我——以及，在我们面前，正“努力工作”着的右代宫战人。 战人手里拿着一把破锈的锯子，刀片迟钝的让人怀疑它是否还能胜任本质工作，而手持着它的战人，正努力用它锯开面前两具尸体的骨头。生锈刀片与人骨摩擦的声音令人头皮发麻，而眼前只有恶魔才能做出的事情，更是令人打心底里发寒。 正在被战人处理的尸体，属于右代宫金藏与贝阿朵莉切……或者应该说是被装扮成贝阿朵莉切模样的纱音。至于这么做的目的？不是早就一目了然了吗，自然是让这些被同类所杀害的惨死者，看上去更像是遭魔女折磨致死，而非是被冷血的同类所残杀。 “啊拉，真是任性到让人头疼的弟弟呢，我明明都那样告诫过你晚上危险不要出门了，为什么不能带着你的客人安分待到明早呢。” 战人扔开满是血污的锯子，想用手背抹去脸颊溅上的血渍，结果却被沾满鲜血的手在脸上擦出了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痕，“小白啊，你觉得面对这样不听话的弟弟，哥哥该怎么惩他罚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