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取》 第1章 楔子 《婚然心动》 朝温暖(著) 写于2016年11月 ———— 楔子 正是九月的酷暑天气,秦知遇从出租车上下来后,额头便冒了一层的虚汗,她擦了擦汗,出租车停在了半山腰的别墅外,一阵沁凉的微风吹过,夹裹着花香袭来,甚是舒爽。 面前的别墅装修错落有致,墙壁上爬满了绿色的藤蔓植物,看着十分生机勃勃,知遇走到门前敲门,不一会便有保姆给她开了门,看到她时,亲切的叫道:“秦小姐,你过来了?” 秦知遇点点头,跟随着保姆去了庭院里,那里坐着一个女人,一个即使中年但是依旧年轻美丽的女人。 秦知遇是一个月之前得到这份工作的,工作内容主要是陪她画画,这份工作是知遇的老师介绍她过来的,她只知道这个女人姓陈,丧偶,有孩子,但是秦知遇这一个月都不曾见到过一次这位传说中的随少爷。 “夫人,教你画画的秦小姐过来了。”保姆对她说道。 陈夫人转过头看她,冲她笑了笑,语气非常温柔,“你来啦?” 秦知遇之前没亲眼见识过豪门阔太是怎样的生活,但是这位陈夫人给她的感觉却非常好,亲和温柔,人长得也非常漂亮,只能说岁月非常温柔,即使人到中年皮肤保养的依旧吹弹可破。 秦知遇的工作便是过来陪她画一会画,一个星期过来两次,每次大约三个小时,但是报酬颇丰,比她在别的地方一个星期下来都要多的多。 陈清颜坐在藤椅上,她穿着一件墨绿色的旗袍,头发一丝不苟的盘了起来,身段窈窕,恍惚间仿佛回到了民国时期。 秦知遇意识到自己走神后,十分羞赧,她坐在对面的的凳子上,向她问好,“夫人,今天我们画铅笔画吧?” 陈清颜笑了笑,说道:“今天我不想画画,不如我们聊会天吧?” 秦知遇愕然的看着她,一开始工作的时候,管家便曾经告诫过她,尽量不要说工作以外的事情,可是此刻知遇又突然觉得面前的女人大约是真的有些孤独,所以才会对她说出这样的请求。 她点头,“好,没问题,夫人想要聊什么?” 陈清颜从藤椅上起身,阿姨连忙拿了披肩给她披上,秦知遇听话的跟在她身后,前方的女人闲适的踩着步子,秦知遇还从未曾见识过有到了这个年纪的女人依旧能如此风韵犹存的。 陈清颜开口,淡淡的说:“秦小姐谈恋爱了吗?” 秦知遇脸色一红,陈夫人回头看了看她,意味深长的笑了笑,秦知遇有些羞窘,又问道:“夫人怎么了?” 她摇头,“我只是想起我过世的丈夫。” 秦知遇点点头,想来他们曾经也是伉俪情深,不然很少有女人能将生活过得如此滋味。 “我让秦小姐陪我走会,你忙去吧?”陈夫人对身后的保姆阿姨说道。 阿姨脸上有些犹豫,秦知遇又说道:“有事情我会叫你的。” 听她这样说,保姆才犹豫不决的走开。 两人沿着庭院的回廊走着,庭院非常大,葱郁茂盛的花园以及回旋的拱门回廊,庭院内还有一处奢华的游泳池。 两人其实并没有什么共同话题,因此,大部分都是秦知遇听陈夫人说,她附和回答,当然即使如此,她还是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毕竟中途出现状况的话,她确实负责不起。 昨天夜里才下过一场雨,花园的泥土还带着濡湿,有一只猫咪躲在墙角里冻的瑟瑟发抖,秦知遇疑惑的走了过去,问道:“这里怎么有只猫?” 她心有怜惜的将小猫咪给抱了起来,陈夫人脸色微变,“可能是哪里来的野猫。” 秦知遇不知道陈夫人怕猫,她将猫抱过去的时候,陈夫人明显皱着眉头,但是良好的教养没让她说出什么话来。 秦知遇擦了擦小猫咪,灰白相间的猫咪,露出湿漉漉的可怜眼神看着她,秦知遇笑了起来,冲陈夫人说道:“它真可爱,你要不要抱抱?” 她说着便将两只手抱着猫递给她,陈夫人摇头,仿佛那是洪水猛兽,反射性的后退。 “小心陈夫人。” 秦知遇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陈夫人后退的时候碰到了一颗鹅卵石,整个人直接栽进了泳池里。 秦知遇放下手中的猫咪,纵身便跳了进去,好在泳池水并不算深,她拖着人便艰难的游上岸了。 半小时后,秦知遇站在卧室的走廊外,抓着湿透已经快要干了的衣服瑟瑟发抖,方才她将陈夫人救起来不到两分钟的时间里,管家便赶来了,很快让人将陈夫人抬到了房间里,又打了电话让家庭医生过来。 没一会,秦知遇听到中年管家忐忑的声音,“随少爷。” 秦知遇抬头,便见房间里进来几个穿着正装的年轻男人,全都西装革履,霎时气氛严肃而凝重。 为首的男人面容清俊,身形挺拔,几步便上了楼,眼神淡漠面无表情的扫了一眼站在一边的秦知遇,便毫不停留的推开房门进去了。 “医生,她怎么样了?”陈随开口,声音清冷却含着关切。 “轻微溺水,不过幸好抢救及时,没什么大碍,一会就会醒过来。” 秦知遇低垂着头,有些懊恼又自责,她低垂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头顶上方传来一声清冷的男声,声线低沉,“秦知遇是吧?” 秦知遇连忙点头,男人生的高大,她一抬头便撞见他线条凌厉的下颌,五官分明阳刚,却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气息,极具侵略性。 便见他勾唇,嘴角略带讽刺,“是谁让你进来的?” 管家在一边嗫嚅道:“少爷,是我。” 他脸色一沉,厉声说道:“现在是什么不三不四的人都可以往家领吗?” 秦知遇脸色瞬间更加苍白,很明显,她便是那个不三不四的人。 “随少爷,秦小姐是李老师介绍过来的,平日里很乖巧的,今天是个意外。”管家在一边劝解道。 管家话音刚落,只听砰的一声,便见走廊边的花瓶被他扫了下去,随着清脆玻璃落地的声音,花瓶支离破碎。 秦知遇被他这动作吓住了,她有些怕这个男人,他散发出来的侵略性让她觉得害怕。 她想要逃,她突然有些明白管家说起随少爷时那副讳莫如深的表情是什么意思了,男人微凉的手指擒住了她的下颌,微微用力,她顿时疼的说不出话来。 他面无表情的看着她,“秦知遇,高中毕业?美院一年级辍学?” 秦知遇脸色一片煞白,不知道是羞愧还是因为什么,这个男人话里话外的讽刺意味她听的分明。 没错,她大学读了一年便辍学了。 她的牛仔裤还未干透,裤脚濡湿的贴着身体,十分难受,有几分滞闷感让她呼吸不畅,她鼓足勇气看着他,“陈夫人,她没事吧?” 男人讽刺的呵笑一声,薄凉的唇,声色冷泠,“如果她有事,你就是死一百遍也赔不起,不过。” 他微微停顿,扬眉,深邃的眼眸里迸射出危险而迷人的光芒,“陈叔,送警察局,故意伤人罪。” 秦知遇错愕的抬头看着他,见他不像是开玩笑,管家也觉得有些过了,在一边劝道:“随少爷,这只是意外,不需要闹到警察局吧?” 陈随眸光一转,冷冷的扫了他一眼,“意外?” 他挑眉,眉眼慵懒,可是语气却让人不寒而栗,“陈叔,你在陈家多少年了?这点事情还需要我教你吗?如果您是年老准备退休,趁早卷铺盖走人。” 他说完,管家吓得大气不敢出一口,这个少爷从小便是清冷的样子,可是发起火来却是丝毫不心软,低气压笼罩在众人头顶,谁都不敢再说一句。 一个小时后,秦知遇便从半山腰的别墅,被人送到了就近的警察局里,做过笔录后,她被临时关在看守所里,一个年轻的警察对她说道:“你只能请个律师,或者是让对方不要起诉你。” 两个条件似乎都很困难,她现在一穷二白,别说请律师,就是明天吃饭都困难,让对方不起诉自己?想到方才那张虽然英俊却充满着阴霾的脸色,她便摇头,似乎根本不可能。 她垂着头不说话,看着分外狼狈,年轻的小警察无奈的摇摇头。 秦知遇靠着墙角,一夜无眠,明明身体非常疲惫的让她下一秒就想要睡过去,可是意识却又非常清醒,她在心底计算着舅舅的医药费,以及一家人的房租水电费,这些所有的都需要钱,就仿佛一块沉甸甸的巨石压在她的身上让她喘不出气。 她所在的房间里,只有一块不到半米的小窗户,一轮清冷的弦月挂在空中,知遇搓了搓手臂,心底潮湿一片,胸腔里又酸又闷,让她几乎忍不住想要哭出声来。 她咬紧牙关,一遍遍的告诉自己,不能哭,不要哭。 第二天天色稍白,便有警察过来开门对知遇说道:“秦知遇,过来签字可以走了。” 秦知遇仍旧浑浑噩噩的,听到有人叫自己名字,连忙起身,跟着过去,她签完字以后确认道:“我真的可以走了吗?” “可以,这位先生过来保释你了。”他指了指一边站着的一位年轻男人,西装革履,看着非常年轻干练。 秦知遇抬头错愕的看着他,她确信自己并不认识,男人伸出手来,笑容和煦,“你好,我叫卫俊,我是陈先生的助理。” 秦知遇伸出手,握住男人温暖的手掌,忙不迭的说:“你好。” 外头太阳已经升起,虽是早上的日光,但是知遇还是被晃的一下睁不开眼睛,眼前突然的昏眩感让她一时险些倒过去。 “没事吧秦小姐?”男人温和的声音问道。 秦知遇摇了摇头,脑袋里挥散了那些昏眩感,她抬头,日光投射进她的眼睛,她微微眯眼,卫俊打量着面前的女孩子,皮肤非常白,头发被简单的扎了起来,只是此刻有些凌乱的垂落几根发丝,耳廓的细小绒毛让她看着非常可爱。 秦知遇看着他,自嘲道:“应该不是陈先生让你过来的吧?” 他愣了愣点头,“是陈夫人,她昨天醒来后听说你被送到了警察局里,很愧疚,所以让我过来,顺便给你道个歉。” 秦知遇摇头,“没关系,本来也是我自己的问题。” 卫俊看着她抿嘴说道:“其实你也不要怪陈先生,他只是太紧张自己母亲,而且若是换成其他人,恐怕不是送警察局这么简单了。” 秦知遇点头,她自嘲的笑了笑,原来自己还是被他放过一马? 卫俊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个略鼓的信封交给秦知遇,“这是你之前的工资,恐怕以后你不能再去了。” 秦知遇点头也不扭捏便接了过来,“我明白。” 她眯了眯眼,眉眼低垂,看不清表情,“我走了,谢谢你卫先生。” 卫俊连忙说道:“我送你吧?你去哪里?” 她摇头,“不用麻烦了,我自己坐车回去,再见。” 她冲他弯了弯腰便转身走了,背脊挺的笔直,让卫俊想起那石缝里顽强倔强生长的杂草,谁都可以踩一脚,却又,比谁都坚强。 秦知遇转了两趟公交才回到住处,她独自一人在外面租的房子,这处治安不是很好,楼道里散发着一股常年阴暗的霉味,阴冷的风从档口吹来,有路过的男人偶尔轻佻的冲她吹一个口哨。 秦知遇这栋楼住了几个小姐,因此常有嫖客出入,时常能碰到男女无所顾忌的肆意调笑。 秦知遇回到家里,连忙将信封拆开,拿出里面的钞票数了数,比预期的多了三千,秦知遇有些累,她去卫生间洗了把脸,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面容枯槁,眼色发青。 她无比累,洗了脸后便上床睡觉了。 她这一觉直接睡到了第二天早上,醒来后有些恍惚,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这几年,她时常会有这样的错觉,一觉醒来,总以为是像从前一样,她喜欢的人还在自己身边,这一切都是一场噩梦。 第二章 秦知遇早上睡过了头,她一路飞奔到了片场,知遇这次的角色是一个戏份挺多的丫鬟,从女主进宫后便一直跟在女主身后的贴身丫鬟,因为角色讨喜,当初得到这个角色的时候,知遇还是费了好大一番功夫。 等她到了片场,跟剧组的几个同事打过招呼,便进去化妆,剧组的化妆师小路跟知遇关系不错,大明星都有自己的私人化妆师,像秦知遇这样在一个又一个剧组里打酱油的龙套自然不可能有这种待遇了。 小路跟过几个剧组竟然都碰巧遇到知遇,两人也算有缘,因此平日里便会聊几句。 “你这次戏份挺多的。”小路对她说。 知遇点了点头,“嗯,这次运气好,希望以后也一样。” 小路笑着对她说:“肯定行的,我觉得你长得又漂亮,演技也好,以后肯定会跟沈曦一样火的。” 沈曦是这部戏的女主角,据说家境优渥,才一出道便有各种资源,挑大梁当任女主角,不过两年的时间,现在已经跻身国内一线花旦。 秦知遇笑道:“借你吉言了。” 秦知遇化好了妆正好到她的戏份,导演给知遇讲了一下接下来的戏,知遇点头,她领悟力很快,这场戏是与沈曦搭戏。 知遇其实对沈曦很有好感,大众眼里的明星都是活在镁光灯下的光鲜亮丽,但是私下的性子总是让人很厌恶,知遇在这一行不长不短已经一年多时间,因此也见识过了不少的事情。 然而沈曦不会,这个女孩子长得漂亮,待人接物十分礼貌,看的出来家教很好,对每一个人都能做到很礼貌,作为一个大明星,这样的性格确实很讨人喜欢。 “待会是一场室内戏,主要是云雅初入宫的场景,景秀你要一直跟在云雅身边。”导演跟两人说完戏后,几人便开始尝试进入角色中。 他们现在正在拍摄的这部剧是一部古装偶像剧,名叫《相思引》,主要是讲述了女主角云雅在贵为天之娇女,经历国破家亡后,被俘虏回敌国,最终母仪天下的故事。 知遇作为其中戏份颇重的丫鬟,可以说贯穿了全剧,以往她只能拿到一些台词只有几句话的角色,因此对于这次的机会格外珍惜。 不过这场戏的时候发生了一点小意外,知遇不小心被烫伤,导演为了营造真实感,所以茶杯里的茶都是冒着热气的沸水。 沈曦十分愧疚,关切的问道:“你没事吧?” 知遇摇头,皱着眉头笑着说:“没事,只是衣服打湿了,我去换换。” 导演卡了戏后,对知遇说:“你今天戏份已经完了,去处理下烫伤吧。” 知遇道了谢,沈曦又不放心的对知遇说:“我化妆间里有烫伤药,我让晓玲带你过去。” 知遇还有些不好意思,沈曦说道:“怎么说也有我的责任,快去吧。” 秦知遇推脱不了,换了衣服后,只能跟着沈曦的助理晓玲过去,沈曦有一间单独的化妆间,里面放着一些衣服和几张凳子,还有水果。 晓玲给她拿了烫伤药,笑着对她说道:“小曦有一次拍戏也是烫伤了,所以随身都会带着一些药品。” 知遇点头道歉,晓玲让她坐一会后便出去了。 知遇给自己擦了药,她坐在靠椅上休息了一会,昨晚拍戏到凌晨才收工,今早又很早起来,连日的昼夜不分,她有些吃不消,因此靠着椅子,没几分钟便迷糊睡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知遇皱了皱眉头,她感觉到有人居高临下的俯视自己,她几乎是条件反射的睁开眼,映入眼帘的便是一个男人英俊冷漠的脸颊。 知遇被吓了一跳,她猝然起身,语气哆嗦,陈随皱眉看她,问道:“你是谁?” 知遇不知为何有些紧张,她吱唔几声,陈随又问道:“你是沈曦的助理?” 秦知遇脸色窘迫,还没等到她开口,化妆间门便开了,沈曦看到陈随的时候显然也很诧异,脸色带着喜色,“你怎么过来了?” 她似乎才注意到知遇,关切的问道:“你手还疼吗?” 知遇摇头,“谢谢,我没事。” 陈随眼光在知遇身上停留了几秒,直到沈曦带着陈随离开后,还故意问道:“你是不是看上人家了?” 陈随眼神淡漠,薄唇微抿,“不是。” 他只是觉得有几分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直到那两人离开后,秦知遇才大出一口气,她没料到会再碰到陈随,想到一年前男人那张可怖森冷的脸色,她便忍不住寒噤。 而如今,她只能祈祷对方早已经忘记她是谁了。 过几天就是中秋了,导演给剧组放了假,知遇抽空回了一趟家,秦睿也放假了,何月华刚从医院里回来,唉声叹气脸色不是很好,因此吃晚饭的时间,几个人都非常沉默,吃过饭后,何月华让秦睿去房间里看书。 知遇在厨房里洗碗,她将厨房收拾干净,擦了手出来后,何月华坐在沙发上算账,何月华年轻的时候也是一个大美女,只是这些年生活压迫,容颜枯槁,脸色憔悴,眼里带着精明的算计目光。 看到知遇,对她说道:“知遇,我今天去医院了,你舅舅这个月的医药费该缴了。” 知遇的舅舅几年前因为一场意外事故,坠下高楼,人虽然还有口气,却全身瘫痪不能动,每天还需要人照顾,只能在医院里躺着。 知遇在心底计算了一下说:“好,我明天就把钱打过来。” 何月华笑了起来,又关切的问她,“知遇你平时拍戏累不累?” 知遇摇头,“还好。” 当然,无论是好与不好,她从来不会跟他们说的,这么多年,她已经习惯了事事自己扛着。 知遇随后去秦睿的房间里,秦睿正在看书,看到她时叫了一声,“姐。” 知遇坐过去问他,“最近在学校怎么样?” 秦睿点了点头,“我很好啊,姐你呢?” 知遇笑了笑,“还不错,剧组的同事对我都很好。” “咦,你这次这个电视剧,女主角是沈曦对吧?” 知遇点头,秦睿小声的说:“姐,你下次能不能帮我要张签名啊。” 知遇弹了弹他的脑袋,“你自己好好看书,别想些乱七八糟的。” 秦睿不满,又嬉皮笑脸的,“记住啦姐。” “你喜欢沈曦?”知遇问他。 秦睿撇撇嘴,“没有,不过我们班有几个同学喜欢,我要是拿到了她的签名照,我就卖给他们。” 知遇忍不住笑了起来,“你平时零花钱够吗?” 秦睿点头,“够了姐。” 知遇沉默了一下,她几乎是看着秦睿从小长大的,以前家里条件好的时候,秦睿也是家中少爷,吃穿不愁,如今家徒四壁,身上的少爷毛病倒减了很多,想到此,知遇不禁有些难过。 —— 第二天秦知遇便回了自己租住的房子,她在外与人合租,室友叫刘佳曼。 娱乐圈就是一个大圈子,而这个圈子也会被潜移默化的分成各种各样的小圈子,影帝影后级别自然不可能跟跑龙套是一个圈子啦。知遇平时就跟佳曼走的近,刘佳曼是一个模特转型当演员的,跟知遇一样,也是混的不死不活的。 知遇回到家里,房间里有些乱,桌子上摆着泡面盒子,她这一段时间都没回来,房间里乱的跟猪窝似的。 知遇将房间打扫干净,倒了垃圾,收拾好以后便躺在沙发上休息,不一会刘佳曼便回来了,见到她时,夸张的过来抱她,“亲爱的,你怎么回来了?” 知遇笑着说:“不是中秋吗?剧组放假了。” 两个女人吃过晚饭后,盘腿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电视里正在演最近热播的一部偶像剧,刘佳曼嫌恶的说:“这个周轻语本人啊别看人长得好看,其实矫情的很,又爱耍大牌,哪是什么玉女掌门,分明是*好吧,不知道抱过多少大腿了。” 知遇笑道:“她长得挺漂亮的。” 知遇这话倒是真心实意的夸奖,佳曼恼怒,转了一个台,没想到还是周轻语,这是一场广告签约仪式上。 佳曼突然问她,“你知道周轻语的金主是谁吗?” 知遇摇头,挑眉看她,“你知道?” 佳曼不愧是八卦能手,说起八卦来口若悬河,“那是必须的啊,我跟你说啊,我是谁啊,娱乐圈多少八卦我都知道,再说这也不算什么秘密,稍微打听就知道了,周轻语啊现在的金主可是星光娱乐传媒背后那位掌权人,长得是超级无敌帅,重点是还那么有钱,那些圈里的小鲜肉什么的,在那位爷面前一比,都是炮灰。” 知遇狐疑了一下,星光娱乐可以说是圈里有名气且最有口碑的传媒公司,如果是被星光重点包装推荐的艺人,不愁不会红。 “星光传媒?” 佳曼点头,“你见过那位没?我给您找找啊,我这里还有一本财经杂志呢。” 佳曼说这在茶几上翻了几下,翻出一本杂志,打开某一页递给知遇,“呐,就是这个男人,帅吧?陈随,听名字就这么霸道总裁范。” 知遇看到陈随的时候还有些愣住,佳曼又问道:“你知道他爸是谁吗?” “是谁?” “他爸就是那个曾经火遍全亚洲的超级巨星谢亦。” 知遇点了点头,他们小时候就可以说是在这位巨星的电视以及歌声中度过的,那个年代,国内艺人普遍地位不高,谢亦能够问鼎影帝,成为全世界华人心目中当之无愧的巨星,不得不让人尊敬敬仰。 只可惜天妒英才,正是事业鼎盛时期突然车祸离世,让众多粉丝难以接受,据说当年送行的粉丝都超过五万,即使过去几十年,这位巨星也仍旧时常出现在人们口中,每年的忌日也会在掀起一阵话题,他已经成为圈内学习的前辈,如今多少的演员都是以他为榜样。 知遇发了一会呆,其实她有知道几分,据说裴前辈和他当时签约的经纪公司老板的千金结婚了,婚后育有一子。 知遇的脑海里又突然浮现出陈夫人的模样,那两人倒真般配,只是没料到,如今留她一个人孤单难过。 第三章 (修文) 秦知遇出道一年,跑过龙套的电视剧电影大大小小加起来估计都得十几部了,同期出道的明星如今早已混成了小花旦,偏偏就她跟糊不上墙的烂泥似的,圈内人亲切称呼为“龙套小姐”。 龙套你妹啊,知遇在心底狠狠骂了一句,她的悲催人生都是被这些人喊的。 佳曼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虞婉,不得不承认知遇确实长着一张美的过分的脸,她啧啧出声,“我说你要脸蛋有脸蛋,要胸有胸的,肤白貌美大长腿,为什么就是不红呢?” 知遇竟然还笑了起来,“真难得还能听见你夸我,我还以为我就是最失败的演员了。” 佳曼觉得知遇外在条件是非常不错的,可是只是缺少个让公众发现美的机会,她每次跑的龙套,不是故意扮丑,就是嚣张跋扈心机婊,三两下就被主角给灰溜溜的ko了,这谁会记得她啊。 知遇绝对算得上佳曼认识的人里数一数二的美女,虽然娱乐圈里美女如云,但是她还是不得不承认,知遇是一个美女。 不过美人虽美,事业却是不瘟不火,这两年来在各种玛丽苏剧里孜孜不倦的打着各种酱油,明明肤白貌美大长腿,偏偏就是圈里出了名的跑龙套,人送龙套小姐。 佳曼老神在在的说:“知遇,我给你算了一卦,人家说你命里会有一个贵人,当你遇到这个贵人的时候,就能逢凶化吉。” 知遇挑眉看她,“你是不是想说,我就缺一金主是吧?” 佳曼嘿嘿笑了两下,“正解。” 知遇签约的经纪公司是一个明星工作室,几个转幕后的明星合伙开的,名气一般,资源也一般,像知遇这种不受公司重视的艺人,有什么好的资源自然也轮不到她的。 佳曼以前是一个模特,没通告的时候,她干脆还是混着老本行,偶尔还会解救下困顿的知遇,拉着她去充当一下临时模特。 当然两人还是会经常混在一起,大部分的时间都是说些圈子里一些花边新闻消遣。 偶尔也会说起自己怎么进娱乐圈的,刘佳曼说她从小就喜欢看电视,总觉得明星很了不起,因此当演员是她一直以来的梦想,然后她偏头问知遇是为什么? 知遇特别坦诚的回答说:“听说特别赚钱,就进来了。” 她说的实话,那时候的知遇一穷二白,还有一大家子需要她照顾,她退了学,跟左执说了分手,一个人在外飘荡,后来走投无路之下,认识了现在的经纪人姚露,义无反顾的踏进了这个光怪陆离的圈子里。 这么多年再苦再累也过去了,初始的棱角被渐渐消磨殆尽,生活的艰辛磨去了她所有的尖锐,曾经嗤之以鼻的事情也能学会坦然去面对。 只是无论怎么变,秦知遇还是那个秦知遇,她有自己的底线,知遇想起很多年前,左叔叔告诉她,一个人最难做到的便是坚守初心,而知遇只希望她对于曾经发生过的事情能够做到不后悔。 第二天知遇回了剧组,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天她被沈曦烫伤的原因,沈曦对她也非常客气,偶尔还会主动找她聊天,但是知遇性子向来冷淡,对什么人都做不到自来熟,因此两人关系说不上好,最多算是点头之交。 这天剧组正在拍戏的时候,陈随突然过来探班,柯导笑着跟陈随打招呼说:“陈先生,真是难得看你过来。” 前不久据说剧组某个投资商撤资了,不过很快便说又有公司投资,倒没想到是陈随,陈随脸色平静的说:“我随便逛逛。” 休息的时间便有剧组的几个女演员跑过去搭讪,好在陈随脸色并无不悦,尽管如此,他表情还是很冷,到今天戏份结束后,导演通知说全剧组的一起去吃饭,知遇不好推辞便跟着一起过去了。 结果到了后才发现,今天请客的人竟然是陈随,沈曦坐在陈随旁边,知遇被沈曦拉着坐在她身边,她一抬头便能看见陈随侧脸分明的棱角。 饭桌上除了几个幕后,其余演员大多都非常年轻,因此没一会气氛便非常活跃,当然除了知遇,这一顿饭知遇吃的是如坐针毡,不知道为何,明明已经过去这么久了,她心底对于这个男人仍旧十分忌惮,或许是那天的场景,这个男人身上所散发出来的侵略性,导致过去一年了她仍旧不能忘怀。 她又突然想起了一年前的事情,那时候她生活困难,以前的老师知道她的情况便介绍她过去,知遇当初退学的时候,老师还十分遗憾的说:“知遇,你真的非常有绘画天赋,老师真希望你以后有机会能再重拾画笔。” 世事难料,在那之前的知遇希望自己能成为一个画家,而她爱的那个人能够做自己的模特,两个人在一起简单平淡,可惜事不如人愿,生活的困境如同沉甸甸的担子压在她的肩上,她只能放弃自己曾经的喜好,投身于这个光怪陆离的圈子, 知遇看的出来,在场的几个人都刻意的在与陈随搭话,而陈随却是脸色平静,偶尔简短回答一句。 “这次陈先生能赞助我们剧组,作为导演实在是感激不尽。”剧组的导演柯导起身敬他。 陈随浅抿,勾唇一笑,“这是公司作出的决定,不用感激我。” 虽然他这样说,导演还是觉得很感激,又想这次用沈曦做女主角可真好,还能带资进组。 桌上的人都朝陈随敬了一圈的酒,轮到知遇的时候她还有几分进账,陈随面色平静,知遇磕磕巴巴的说:“陈总,我敬你,你随意。” 陈随脸色不变,抿了几口,沈曦对知遇说道:“上次陈随还说你长的很眼熟。” 知遇心下一跳,抬头看了过去,正好陈随目光也看了过来,知遇不得不承认,这个男人确实长的十分好看,在这个以颜值吃饭的娱乐圈里,竟然比在场的男人还要出色几分,而且十分具有男子气概。 饭局进行到中途,知遇借故去卫生间离开了一会,刚从卫生间出来,穿过走廊,下一秒突然被人从身后抱住,知遇被吓了一跳,惊声尖叫出来。 灼热的男性气息喷在她的脖颈上,知遇全身僵硬,她颤抖着声音叫道:“冯骁,你放开我。” 冯骁笑着,故意□□的吸了吸她身上的味道,“秦知遇小美女,好久不见了。” 知遇跟冯骁认识是因为之前在一部都市偶像剧里,她在里面演一个每天在男主面前犯花痴的恶毒女配,那男主角便是冯骁,目前正大火的小鲜肉,听说是家里有点钱的富二代,看着人模狗样的,却是一个人品差劲喜欢到处约炮的烂人。 因为被知遇毫不留情的拒绝过几次,便心生不满,知遇原本以为他已经知难而退了,没想到今天竟然还敢来。 知遇挣扎了几下,“冯骁,你干嘛?” 冯骁放开了她,却将她困在墙角里,笑的非常痞气,“怎么?这么久不见,现在竟然对我这么冷淡?” 知遇忍无可忍,“请你说话放尊重些。” 冯骁呵笑一声,“啧,真冷淡,不过我就喜欢你这烈性子,这样在床上的时候,反抗起来才带劲。” 对于他的言语猥亵,知遇气的浑身发抖,“你滚开。” 她从他的包围圈里出来,又被男人从身后拖了回去,这个地方是死角,除非是去卫生间的人,否则没有人会过来。 知遇对他又踢又骂,入行这么久,也不是没有遇到过骚扰,但是还从来没有人像冯骁这样厚脸皮的,一般人拒绝就拒绝了,本来就是你情我愿的事,她不愿意,自然多的是别人愿意。 两人正纠缠的时候,突然知遇听见不远处男人的声音响起,声色清冷,隐约带着些讽刺。 “两位若是饥渴难耐,楼上有房间。” 两人都转头看了过去,冯骁这人平日里便是一个花花公子,不过到底还是忌惮陈随,正经了几分。 陈随甚至没表现出任何别的情绪,他只是不冷不淡的说了那么一句,然而知遇已经觉得仿佛全身的血液都冲上了大脑,羞愧难当,又因为对方不冷不热的态度,让她更觉难堪。 冯骁放开知遇,笑着问道:“陈先生,真巧啊,你也在这里吃饭吗?” 陈随脸色不变,却又似乎含着一抹讥诮的笑意,“是挺巧。” 他说着突然看向知遇,“秦知遇,刚才有人找你。” 他突然叫知遇的名字,在场几人都愣住,而最惊讶的大概要属知遇了,她完全没料到陈随竟然还记得她名字。 知遇推开面前的男人,转过头就跑了,她实在觉得尴尬,也不知道应该如何面对陈随,因此也未打招呼,便自己回了酒店。 陈随靠着栏杆点燃了香烟,他眼底平静,侧脸英俊,一会沈曦见他没回来,出来找他,见他靠着栏杆抽烟。 她晃悠着走了过去,站在他旁边的位置,挑眉问道:“还有烟吗?” 陈随皱着眉头看她一眼,他蹙眉掐灭烟头,“没有。” 沈曦哼了一声,突然又问道:“知遇你看到没?她怎么直接走了。” 陈随垂了垂眸,“不知道。” 晚上陈随叫了司机开车送他回去,夜色投射在他英俊的脸颊上,忽明忽现,陈随拿起手机给卫俊打了电话。 “陈总,有什么事吗?” “秦知遇,你知道吗?” 卫俊愣了愣,只觉得陌生又有几分耳熟,下意识的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陈随捏了捏眉头,“只是觉得有些眼熟,一时想不起来。” “那要不要我去查查?”卫俊问道。 陈随摇了摇头,“不用了,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挂断电话后,卫俊对着电话呆了几秒,这可真不像陈随的行事作风,无关紧要的人还能轮到他打电话专门询问的? 知遇回到房间没一会,便听到有人敲门,原来是沈曦,知遇打开门,沈曦笑着对她说:“看你晚上都没吃什么,给你带了点吃的。” 知遇心底感动,连忙说道:“你太客气了,要不要进来坐坐。” 沈曦犹豫了一下便点了点头进来,知遇给她倒了一杯水,沈曦笑着说:“我们拍戏这么久,都没好好跟你聊过天。” 知遇有些受宠若惊,其实像沈曦今天这个知名度,两人可以说天上地下的差距,知遇有些不好意思,“沈小姐为什么当演员呢?” 沈曦笑了笑,对她说:“我喜欢当演员,其实我从小就想着能够站在舞台上,我希望成为一个真正的演员,而不是明星。” 知遇还有些惭愧,因为很明显的,两人不是在一个高度上,她们聊了一会后,沈曦便告辞离开。 就这样过了几天,剧组的进度不错,一切都风平浪静,知遇原本还惴惴不安的,然后其后几天陈随都未出现,这一天沈曦给了知遇两张入场券,“过几天是星光十周年庆,你要是没事可以带朋友过来玩。” 知遇还有些为难,“可是,我不是星光的艺人。” 沈曦笑道:“那有什么关系,到时候会有不少的知名编剧导演制片到场,说不定会有人挑中你,多认识几个人总没错的。” 对方这样说,知遇自然不好再推辞,只是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还对方这个人情。 晚上她给佳曼打电话说了这件事,佳曼在电话那头大惊小怪的说:“知遇不错啊你,没想到现在都抱上沈曦大腿了。” 知遇难得听她胡扯,“什么啊,你能不能好好说话。” “好吧好吧,我跟你说啊知遇,这星光的周年庆,入场券可是一票难求的,你这白送给你两张,你还纠结什么。” 知遇咬了咬牙,“你周末晚上有没有时间,陪我一起过去吧?” 刘佳曼又是一番惊声尖叫,“知遇,你果然是我好姐妹,苟富贵不相忘。” 知遇冷汗,“行了吧你。” 佳曼兴奋不已,“等等,我一定要找到一件超级漂亮的衣服,知遇你放心,我肯定给你打扮的惊艳全场。” 结果到了那天,知遇因为戏份没拍完耽搁了一会,她回到酒店后换好佳曼寄过来的衣服,收拾好自己便打车过去了。 等知遇到了酒店后,凭着邀请函进去,刚到了地方,佳曼便对她说道:“知遇知遇,这里这里。” 知遇气喘吁吁走了过去,随手端了一杯香槟,酒店大厅装饰的非常漂亮,四周摆放着花卉与精致的食物酒水。 佳曼上下打量了一番,“我眼光真不错,知遇,你穿这件可真是漂亮。” 知遇穿着一件露肩短礼服,莹润光洁的香肩微露,露出的小腿白皙笔直,佳曼又忍不住看愣住了,在心底狠狠的说了一句妖精。 过了一会便见陈随入场,周围的女人如同飞蛾扑火般围了上去,人潮涌动中,陈随那张英俊的过分的脸颊分外显眼,他穿着一身黑色西装,剪裁得体的西服包裹着笔直挺拔的身体,身材颀长,长身玉立,只是他的脸色仍旧很淡,似乎对一切都显得毫不在意。 佳曼用手肘碰了碰知遇,抬了抬下巴示意道:“那个男人就是陈随,怎么样?帅吧?我跟你说要是那些想要潜规则我的人都长这样,我是巴不得。” 知遇忍不住笑了起来,只是刘佳曼在见到陈随身边的女人时脸色便不是很好了,“那个周轻语可真是走了狗屎运了,长得清汤寡水的,为什么陈随竟然看上她了。” 知遇微微蹙眉问她,“那你觉得他应该看上谁?” “至少也要是沈曦那样的吧,不过我跟你说,我听说这沈曦可是陈家预定的媳妇,两家家世相当,而且男才女貌,是不是很般配。” 两人正说着,便见沈曦挽着一个年轻男人走了过来,她笑着跟知遇打招呼,知遇对她点了点头。 沈曦介绍说:“这是我哥哥沈烨,这是这次跟我一个剧组的秦知遇。” 沈烨长相温润如玉,冲知遇笑了笑说:“秦小姐,你好,谢谢你平时关照沈曦。” 人家都说有哥哥的女孩子都是从小被宠着长大的,知遇见到沈曦的时候终于有这种感觉。 知遇小时候希望自己有个哥哥,能够在她无助的时候帮助自己,只是可惜,她从来都是一个人。 沈烨带着沈曦转了一圈,看着不远处的陈随问道:“他这次好像是认真的,听说有几个不错的资源都给了那个女人。” 沈曦冷哼了一声,“你觉得那个女人配的上他吗?” 沈烨摇头,当然在他的心底,没有女人能够比得上沈曦的。 沈曦整理了下着装,丢下沈烨便朝着陈随走了过去,周轻语与沈曦积怨颇深,只是想到现在自己身边的男人,便觉得什么气都消了。 沈曦笑的甜美,冲着陈随说:“我敬你一杯怎么样?” 陈随蹙眉看她一眼,微微抿嘴喝了一口,沈曦跟她喝完便跟周轻语喝,周轻语自然不能输了面子,毫不示弱,结果她没料到沈曦不按常理出牌,一杯酒直接倒在了她的身上。 霎时,她身上的礼服就湿了,沈曦无辜的眨巴着眼睛,“真不好意思,你没事吧?” 周轻语气哼哼咬牙,若不是碍于场合估计早发飙了,但是她还是克制住了自己,因为陈随说过,就喜欢她的听话懂事,有时候女人什么都不用做,眼泪便是最好的武器。 她眼底挤出几滴泪,看着分外惹人怜惜,可怜兮兮的看着陈随,然而即使是此刻的模样,也不能得到陈随对她温柔的安慰。 陈随唤了侍应生带周轻语去换衣服,等她离开后,陈随才冷着脸看沈曦,沈曦不甘示弱的看着他。 陈随皱眉,“至少她现在是我女朋友,你不觉得看在我的面子上,不要让她太难看吗?” 沈曦跟个孩子般执拗的说:“我不管,我不想看到你跟别的女人在一起。” 陈随脸色有几分冷,招了一边的服务生说道:“这位小姐喝醉了,带她去醒醒酒。” 第四章 沈曦心情有些糟糕,她去卫生间里补了妆,出来的时候好死不死的又撞到了周轻语。 她目不斜视,周轻语轻哼一声,“你站住。” 沈曦瞥了她一眼,在外人面前,她仍旧是那个高傲的沈曦,周轻语被她的态度气的够呛,“有些人啊,眼睛长在天上又怎么样?陈随就是看不上你。” 沈曦气恼,但是她从内心底里看不起周轻语,无论是从家世还是从相貌,对方都不是她的对手,她还不至于自降身份。 “呵,你要是真有本事,就让他娶了你怎么样?”沈曦笑意盈盈的看着她。 周轻语窘迫不已,这种事情她是想都不敢想的,高高在上的陈随能够看上她,已经是一件让她受宠若惊的事了,更何况这段时间里,对方对她也算不错,她拿到了几部电视电影邀约,以及广告代言,虽然她并没有觉得陈随有多喜欢她。 等到周轻语气冲冲的离开后,沈曦觉得有些累,其实有时候很想放弃的,这么多年,她看着他身边的女人来来去去,即使如此,他却从未考虑过她,为什么那么多的女人都可以,却偏偏不愿意跟她在一起呢? 她站在外面的走廊上休息,看着大厅里广筹交错的人群,知遇刚经过拐角处便一眼看见了沈曦。 秦知遇慢慢的走了过去,在她面前站定,沈曦过了许久似乎才看见她,缓缓的说:“我好难过知遇。” 知遇看她一眼,沈曦长的非常漂亮,五官十分精致,脖颈白皙细长,气质出众,“你还好吧?” 沈曦茫然的摇了摇头,她突然心如死灰,在这瞬间她不知从何处升起一股偏执的念头,她想,她不如就这样死了吧? 是不是她死掉以后,至少他念着一些情分上,偶尔还会想起她。 知遇看她脸色不是很好,关切的问道:“你要不要紧?我看你脸色不好。” 沈曦摇头,她径直向前走,站在楼梯口的位置,知遇看着她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她上前奋力抓住她,而脚下的高跟鞋一脚踩空,她的身体如脱线的风筝般滑了下去,沈曦被这突发状况给吓傻了,突然惊声尖叫起来。 顿时大厅里攀谈的声音安静下来,几乎所有的人都下意识的看了过来,知遇只觉得全身火辣辣的疼,直到最后滚入楼下,她意识昏迷。 意识濒临昏厥的时候,她感到有人从地上将她打横抱了起来,知遇眯着眼睛看他,只能看见男人线条分明的下颚以及性感的喉结。 知遇皱了皱眉,身体的疼痛让她闷哼出声,陈随低头看她一眼。 不知道过了多久知遇才迷迷糊糊的醒了过来,她动了动眼睛,身体的整个疼痛系统仿佛被唤醒一般,一阵阵的痛感袭来。 灯光有些刺眼,知遇努力挣扎着睁开眼,映入眼帘的便是一个男人,她还来不及反应的时候,陈随脸色恢复冷静,看着她问道:“你醒了?” 知遇点了点头,陈随呵笑一声,“秦知遇。” 知遇疑惑的看着他,便见他嘴角讽刺的弯起,说出口的话语也十分冰冷,深邃黑亮的眼睛里似乎不带半点温度,“你可真是有出息,不是让别人受伤,就是让自己受伤。” 知遇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他果然已经认出她是谁了,陈随又继续说道:“说吧,你想要什么?” “你什么意思?” 陈随冷笑一声,“热心的去帮助别人,最后却害的自己掉下楼梯,你如果不想要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 知遇脸色霎时涨红,“我没想过要什么,换成任何人我也会这样做。” 他起身,眼底似乎带着某种嘲讽,“那好,秦知遇再见。” 他说完便起身离开,几乎没有任何停留便离开了,在陈随离开没有两分钟的时候,佳曼便推门进来,急急慌慌的问道:“知遇,你还好吧?疼不疼?” 知遇一时不知道如何回答,过了几秒才摇头说:“不是,刚才陈随怎么在这里?” 说起这回事,佳曼便更加激动,叽叽喳喳的问她,“你不知道你当时从楼梯上直接滚了下来,大家都看傻了,然后陈总抱你上车的,哎知遇,我怎么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呢?他刚才跟你说什么了?是不是看你滚下来的动作特别美,所以要潜规则你?” 知遇简直被她奇葩的思维模式逗笑了,她闷哼几声,“你就别开玩笑了,你觉得他那样会潜规则我吗?” 佳曼笑着说:“那可不一定呢,他连周轻语那样的都能看得上,明明你就比她漂亮,为什么他就不可能看上你了?” 刘佳曼本是一时戏言,她是绝对没料到在不久的某一天,戏言成真。 —— 知遇第二天便到了剧组,到了后才得知沈曦今天请假了,知遇原本想着跟沈曦打个电话问候一声,后来才想起她没有她的电话,只得作罢。 倒是没料到沈烨会专门过来看她,沈烨是专程过来跟知遇道谢的,他态度十分恳切,“真的谢谢你秦小姐,本来昨晚就应该跟着去医院看你,不过小曦她喝多了,所以只能先送她回家。” 知遇笑着摇头,“她还好吧?” 沈烨凝眉,“她昨天喝多了,有些酒精过敏,过几天就没事了。” “代我向她问好。”知遇说。 翌日沈曦仍旧没来,而导演突然给了知遇一份新的剧本,知遇翻完后狐疑的问道:“为什么会临时改剧本?” 导演解释说:“这个是编剧那边一致决定的,你死了后,也是加速让女主成长。” 原本是戏份贯穿全剧的重要人物,现在剧本一改,她的戏份便成了一个出场短暂的路人甲,知遇心底虽然不舒服,却还是不得不接受。 过了几日沈曦来后,导演便安排将知遇最后那场戏份给拍了,知遇扮演的丫鬟为了保护女主,最后被人一刀捅死。 知遇演完这场戏后便有些累,导演通知她的戏份杀青了,知遇说了谢谢,跟剧组的几个相熟的同事告别。 沈曦还有些舍不得她,“以后有机会再聚。” 知遇说好。 沈曦又说:“那天的事情真的对不起。” 知遇笑了笑安慰她,“你没事就好。” 秦知遇回到酒店收拾自己的行李,在这里住了一个月,到底心底有些舍不得,她拍了张照片传到朋友圈。 杀青了。 很快佳曼便在下面留言。 “卧槽什么情况?怎么这么快?” 知遇颓然的揉了揉眼眶,心底又觉委屈不已,鼻尖一酸,眼泪忍不住便掉了下来。 ———— 秦知遇连夜回了家,没想到刚打开门,便见佳曼笑着站在门口,对她说:“欢迎回家。” 知遇心下感动,一时没忍住,眼泪便顺着掉了下来,佳曼心疼不已的将她抱进怀里哄,“好了宝贝乖,不哭不哭了,就算这次咱栽了跟头,下一次再接再厉,我就不信了。” 这还是知遇第一次在佳曼面前哭,其实知遇向来是一个很坚韧的女孩子,对待任何人都能保持着温和笑意,还从未见她哭过。 知遇擦了擦眼泪,又有些羞窘,佳曼松了口气,开玩笑说道:“好啦好啦,以后啊等咱抱上粗大腿了,想要什么角色没有?” 知遇忍不住笑了起来,“你什么时候都不忘抱大腿。” 佳曼不以为然,“哪有什么,我的人生目标就是抱到一个心满意足的粗大腿。” 晚上两人都不想做饭,佳曼叫了外卖,吃过饭后,知遇查了查自己的□□,发现竟然已经没钱了,而又到了交住院费的时间,她一时头都大了。 知遇只能祈祷着她最近能尽快接到通告,能够尽快缓解一下她目前窘迫的境地。 佳曼问她,“你舅舅的医药费为什么要你来出?他们家不是还有人吗?” 知遇抿嘴说:“我舅舅一直照顾我,对我很好,现在秦睿还要读书,舅妈她要照顾家了,只有我来挣钱了。” 佳曼狐疑的问道:“你爸妈呢?” 知遇脸色似乎有些难过,过了几秒才又说道:“很早去世了。” 佳曼自知触了对方的痛点,小声说了句对不起。 知遇垂眸,看不清表情,过了一会才仿佛自嘲的说:“没关系,反正连我自己都没见过他们。” 晚上睡觉的时候,知遇久久不能入睡,她的脑海里想到许多许久不曾想起的往事,最后迷迷糊糊之间,脑袋里突然浮现出一个男人的面孔,知遇猛然睁开眼,大口的呼吸,心底某处又开始隐隐作痛。 第二天知遇给自己的经纪人姚露打了电话,几次却被告知最近没合适的角色给她,后来再打,不是电话通话中,便是接通后一番推诿之词。 知遇心底慌乱,她知道自己在这个圈子里走到今天也是非常不容易,她不是一个长袖善舞的人,也不是一个喜欢热络话多的人,左执以前便说过她是榆木疙瘩,最笨的要命。 知遇知道自己并不适合这个圈子,很多时候面对圈子里一些无处不在的规则,她都时常有心无力,困倦乏味。 可是生活的困境总是逼着人向前,不断做着各种自己不喜欢的事情,只为了能挺直腰杆活下去。 就这样在家待了半个月,知遇打了多次电话,也一直没有接到通告,而何月华的电话又打了多次,每次知遇不得不推脱。 直到有一天,何月华终于忍不住生气了,其实这些年何月华对她态度也算不错,大概是将知遇当作了家里的摇钱树,而不像往年冷嘲热讽都挂在脸上,毫不客气。 “秦知遇,我们家养你这么多年,现在让你拿点钱出来你都推三阻四的,你们娱乐圈不是赚钱很厉害吗?你舅舅这么多年可没亏待过你,现在你不拿钱出来,是不是等着他去死啊?” 何月华一张嘴出了名的刁钻刻薄,虽然知遇这么多年过来,已经不会将她的话放在心上,但是到底还是担心医院里的舅舅,只能说道:“我最近没有通告,我找朋友去借点。” 一直待在家里肯定不是一个好办法,知遇只得厚着脸皮去公司找她的经纪人姚露,姚露现在已经算是排得上名号的经纪人了,最近手下带的几个都挺火的。 知遇一出电梯,便见迎面走来的沈雨柔,看到知遇时,夸张的笑了一下,知遇估计她脸上扑的粉估计都掉了一层了。 “哟,这不是咱们的龙套小姐吗?今儿怎么不去跑龙套了。” 知遇面笑肉不笑,带着笑意说:“雨柔姐,你就别笑话我了。” 沈雨柔与知遇是同期出道的,那时候的沈雨柔还是将知遇当作竞争对手的,没想到过了几年,竟然还能混的这么惨。 沈雨柔最近正在上映一部玛丽苏偶像剧,这种电视剧作为暑期档的黑马如今正火热,因此现在的她是风头无两。 虽然沈雨柔如今对于知遇是没什么忌惮了,但是看到她还是觉得有些鄙夷,一天摆着清高的脸色给谁看呢? 两人正说着,姚露路过,热情的跟沈雨柔打招呼,“雨柔,你怎么到公司了?” 沈雨柔不再看知遇,跟着姚露便去办公室,知遇被人当了空气,灰溜溜地跟着一起过去。 “露姐,我想再要一个助理,还有我想换个保姆车,我那车开了好久了。”沈清柔声音很嗲,装腔作势的说道。 知遇在心底吐槽,还真是待遇千差万别啊,她车没有,更别提助理了,真是同人不同命。 等沈雨柔交代完了,姚露拍着胸膛保证跟她办好,如今的沈雨柔就是她的摇钱树,自然得伺候好了。 等沈雨柔走了,她似乎才意识到了房间里还有一个人,故作诧异的问道:“你来有什么事吗?” 知遇脸上带着笑,忐忑的问道:“是这样的莉姐,我已经半个月没有通告了,我想最近有没有什么龙套让我跑的。” 姚露抬起头看她,虽然她不得不承认秦知遇长的漂亮,可是娱乐圈里,光漂亮管什么用啊。 她蹙眉看她一眼,“还真有一个,不过恐怕你不愿意。” 知遇马上应承下来,“露姐,你放心,我都不挑的,只要有戏拍就好了。” 姚露挑眉看她一眼,“你最近很缺钱吗?” 知遇尴尬的点了点头,姚露在心底计量了一番,颇为语重心长的说:“是这样的啊知遇,你也知道你也出道一年了,这些年为了给你资源,我也很不容易,可是你看都这么久了,你都没什么起色。” 知遇咬唇,“我知道,让露姐为难了。” 姚露笑了笑,她五官凌厉,带着一股盛气凌人的味道,留着齐耳短发,看上去精明能干,人家说相由心生,知遇其实并不喜欢与这种太强势的人相处。 姚露眯眸,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女人,很漂亮,难怪有人会惦记,她不动声色的说:“最近确实有一部电影的女二号在选人,今晚有一场饭局,这部电影的投资商在场,你过去跟人吃个饭,攀上点关系,说不定这事就落你头上了。” 第五章 秦知遇从家里出来,换了件裙子,非常简单大方的款式,她在小区外拦了一辆出租车,上车后,司机狐疑的打量了她几眼,不确定的问道:“哎,你看起来好像一个明星?有点眼熟。” 知遇还是第一次碰到这样问的人,虽然说她跑过不少龙套,但是因为角色的原因辨识度太低,所以出门在外,也从来不会担心自己被人围堵拍照的情况。 她抿嘴笑着问,“哪个明星?” 司机大哥挠头想了几秒,又尴尬的摇了摇头,“我这一时半会还真想不起来,不过我觉得你真像明星一样漂亮。” 知遇笑了笑,“我不是明星,大哥。” 司机大哥不好意思地嘿嘿笑了两声。 下车后,知遇结了帐,她站在街道边看着面前的建筑物,她深吸口气,在心底给自己打气,知遇不善于应酬,以往这样的场合多半都是能推则推,其实一开始的时候,姚露对她还是抱了很大的希望的,毕竟知遇外观十分出挑。 只是娱乐圈这个地方不是长的漂亮就能出头的,更多时候,靠的是自己的人脉与头脑,敢于付出。 以至于这么久了,她还能混的这么凄惨,知遇想,她只是为了凭自己的能力养活家里人,而不愿意让别人听到她各种各样的坏消息。 姚露给知遇的会所地址是本市有名的销金窟,知遇还从未来过这里,据说消费之高,令人乍舌,此刻,她安抚了几分自己心底的情绪,给侍应生报过名字后,对方领她去包间。 知遇推开门,便见包厢里已经坐了男女女大概十多个人,还有几个是知遇认识的圈内熟面孔,知遇站在门口笑着跟人打招呼,“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见知遇过来了,一个中年男人笑着说道:“没晚没晚,是我们来早了。” 给知遇解围的中年男人,身材走样,面部发福,泛着油光,看到知遇的眼底带着某种光,仿佛看到自己的猎物一般的眼神。 旁边有女人故意调侃道:“张总,你这话说的,我们心里可真是委屈啊。” 众人不约而同的笑了笑,张总对知遇招了招手,示意她坐过去,知遇对众人自我介绍了一下,“大家好,我叫秦知遇。” 张总笑眯眯的说:“知遇是吧?长的可真漂亮。” 对方的态度让知遇有那么一些的不舒服,但是为了角色她还是克制自己坐了下来,几个人东拉西扯聊了一阵,知遇心底愈发烦躁,因为旁边坐着的男人一只手开始不规矩起来。 男人的手偶尔攀着知遇的肩膀时,她还能克制自己冷静下来,然而后来大概是看她没反驳,男人反倒愈发大胆起来,一只手慢慢的移到腰部,搂着她不盈一握的纤腰。 几次被知遇给躲开了,男人反倒不恼,以为知遇是在故意与他*,一边给知遇倒酒,“来知遇,喝了这杯,我今天一见你就非常喜欢,咱们可真是那什么说来着,一见如故。” 旁边有人大笑起来,“张总你见到美女都是一见如故吧?” 张总不满,“怎么说话的?” 知遇被逼无奈喝了几杯,后来当男人的手移到她的腿上时,她终于克制不住的站起身来,男人被她突然的动作吓到,知遇紧咬着唇,浑身都微微颤抖。 男人不悦看她,似乎认为她是给脸不要脸,“怎么了?” 知遇脸部微微颤抖,虽然她知道自己现在的动作会得罪人,可是此刻,她已经顾不得了,她咬着唇,一字一句的说:“张总,请你放尊重点。” 男人嗤笑一声,周围的人都用一种意味深长的眼光看着知遇。 张总已经很不悦了,“怎么?出来卖的还不准人摸吗?” 男人露骨直白的话说出口,周围的窃窃私语与嬉笑声响起,知遇一张脸煞白,她转身便要走,却不料全身仿佛被抽去所有力量一般软绵绵的,身体也快要倒了下去。 很快被后面的男人给抱住,“给脸不要脸,待会我就让你知道什么叫不尊重。” 知遇心底涌起一阵恐慌,然而身体的乏力让她无计可施,她紧咬着唇,直到有血腥的气息在口腔里蔓延,她保持了几分冷静,一股燥热从体内蔓延开来。 知遇知道自己被下药了,以前也不是没听过这样的事情,只是当自己遇到的时候,才知道她到底还是太单纯了,她没想到姚露会这么对她,亲手送她进地狱。 知遇推开身边的男人,跌跌撞撞的走到门口,打开门奋力的跑了出去,而身后的男人不紧不慢的跟在她身后,仿佛已经笃定她现在已经是砧板上的鱼。 知遇走了没几步,便觉天昏地眩,她的眼前愈发模糊,眼前一个人影仿佛变成了无数的人影,身后男人的脚步声如警钟一般敲响在她心中。 知遇咬着唇,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她真的太累了,这么多年,她太累了,生活的压力沉甸甸压在她的肩上,让她几乎喘不过气来,而今还得忍受这样猥琐老男人的猥亵。 “陈总,待会你回哪里?”卫俊问身边的男人。 两人刚跟人谈完事情,从包厢里出来后,卫俊便问道。 陈随想了想,“回临江那边吧。” 临江是陈随在外的私人住宅,平时他多半是在那里入住。 正说着便见前面一个男人半搂半抱着一个女人,卫俊皱了皱眉说:“这张大福又在乱搞了。” 陈随脚步未停,他脸色几乎未变,两人正要下楼梯的时候,陈随突然顿住了脚步,他的视线看了过去,那个女人有点眼熟。 卫俊狐疑的问道:“怎么了?” 陈随凝眉,不远的距离,他的目光凝固在秦知遇的身上,张大福扯着女人的头发,她终于安分下来,两条白嫩的腿拖在地上,被他一路拖着。 —— 张大福拖着知遇,嘴里骂骂咧咧道:“你他妈一个给钱就能上的戏子,给我装什么清高?我可不吃你欲拒还迎这套。” 知遇意识模糊,她觉得全身都疼,却连嘶吼都发不出来声音。 有人突然挡在身前,张大福还未看人便开始骂道:“识相的就给我滚开,少档我的路。” 卫俊扯唇一笑,“张先生,好久不见。” 张大福抬头,原本怒气冲冲的脸色立马换了另一幅表情,带着些讨好,手上的人也丢在了地上,知遇痛苦的抓着脑袋,坐在地上没办法起来。 “卫特助,你好你好。”他笑着弯腰,谄媚之极。 陈随皱着好看的眉头,张大福又冲着他哈腰,“随少爷,您怎么到这来了?” 陈随眸色清冷,淡淡瞥了他一眼,这才开口说:“张先生这是干什么?何必跟一个女人过不去?” 张大福有些尴尬,开口解释道:“只是一个不知好歹的女人,所以小小教训一下。” 卫俊笑着,“这个女人随少认识,希望张先生能看在随少的面子上放过一马。” 张大福狐疑了一下,他是没料到这么一个丝毫没名气的十八线艺人,随少竟然也认识,随后又一想,或许这位少爷也喜欢玩些别的花样。 虽然略有不舍,但是能让鼎鼎大名的陈随欠他一个人情,这买卖怎么说都是划算的。 他笑着说:“当然没问题,既然随少爷都开口了,我怎么敢说不呢。” 张大福离开后,陈随皱眉看着地上的那个女人,卫俊走过去将她扶了起来,拍了拍知遇的脸颊,“你还好吗?” 知遇迷糊着眼,她的视线重重叠叠,然后便见到站在不远处的男人,神色冷漠的看着她,她忍着疼,小声的朝着那团黑影开口,“救我……” 卫俊回头冲他问道:“现在怎么办?” 陈随皱眉,“扶她上车吧。” “好。” 卫俊将秦知遇扶到了车后座,陈随坐在她旁边,皱眉看着这个女人,知遇只觉得浑身都热,体内仿佛升起一股□□,燥热不堪。 她脸颊通红,她开始抓自己身上的衣服,陈随皱眉,他的手探了探女人的额头,却被她一把给抓住了,他想要甩开她,竟然被她死死的抓住。 他的手温微凉,她紧紧的抓着这只手,带着她记忆里熟悉的触感,她嘤咛一声,“不要离开我。” “左执……” 陈随突然抽回了自己的手,他平静的脸上带着一丝情绪的波动,他皱眉用纸巾擦了擦手,他不喜欢被人当替身。 “停车。” 卫俊回头,疑惑的问后座的陈随,“怎么了?” 陈随皱眉,冷淡的指了指身边的这个女人开口说:“把她弄下车,我不想看到她。” 卫俊狐疑,确定陈随没开玩笑,想了想艰难的说:“你现在把她丢下车,晚上她一个女人很危险。” 陈随挑眉看他一眼,“我说的话已经不起作用了?” 卫俊解释道:“我不是这个意思,陈先生,你既然救了她为什么不救人救到底呢?” 陈随冷笑一声,“卫俊,我不是一个同情心泛滥的人,更何况跟我毫无关系的人,我已经救过她一次,后面怎么样就是她自己的造化了。” 陈随向来是一个说一不二的人,他年少时便成为了诺大的星光掌权人,作为集团ceo,这位随少爷是出了名的杀伐果决,冷漠无情。 卫俊不敢反驳他,他停下车,开了车门将车上的女人给抱了下来,女人瑟缩在一起,长发胡乱的飞舞,她的肩膀很窄,此刻看下去显得楚楚可怜,卫俊没有犹豫,脱掉自己的西装外套给女人披上,心底只能祈祷她不要出事。 卫俊上车后,车内的气氛明显低了几个度,陈随闭着眼假寐,薄唇微抿,车内昏黄的灯光下,男人的五官如雕刻般明晰,透着一股凌厉气息。 就在这时,移动电话响起,卫俊扫了一眼手机,是周轻语打来的电话,卫俊将手机递给他,“周小姐打来的电话。” 陈随眼皮未抬,冷冷的说:“挂掉。” 卫俊听命掐断电话,车厢内又安静下来,周轻语向来有自知之明,因此后面都不再打过来,卫俊想了想还是不放心对陈随说:“随少,我心底还是很担心。” 陈随平静的脸上,眉头轻蹙,过了几秒说道:“原路返回。” 卫俊狐疑,以为自己听错了,却听陈随继续说:“在我没有后悔之前。” “好。”卫俊听命,笑了起来,马上调转车头。 车子已经开出去十分钟左右了,卫俊按原路返回,他停下车朝着对面跑了过去,知遇还坐在原地的地方,卫俊看到她时,心底的大石头终于落地了。 他走到她身边,笑了起来,“还好没事。” 他说着抱着女人起身,将她放在后座,女人身上带着夜深的露气,关上车门,陈随命令道:“去盛景酒店。” 盛景酒店是本市有名的五星级的酒店,陈随在那里有一间常年套房。 车内的知遇渐渐开始不安分起来,她体内的燥热急需要触碰点什么来缓解,她穿着的衣服保守因此一直没办法抓破,她索性去抓身边的男人。 陈随的眉头几乎越皱越深,从没没有女人敢这样对他,他一只手抓着知遇作乱的,危险的眯着眼眸,声线冰冷,“别碰我。” 男人的警告让知遇打了个寒颤,她恢复几分神志,很快到了酒店,下了车后,陈随一把将女人拖下车,知遇只能跌跌撞撞的跟在他身后。 很快出了电梯,刷卡打开门,他拖着她径直进了浴室,他甩开手上的女人,将洗手池里放上冷水,按着女人的脸埋入水里。 “清醒了吗?” 溺水的呼吸困难让知遇挣扎起来,直到最后一秒,陈随这才放开她,知遇头发湿透,浑身哆嗦,体内的那股燥热早已消失殆尽。 她满脸水渍,看着面前的男人,这个冷漠而难以触碰的男人。 第六章 秦知遇浑身控制不住的颤抖,不知道是因为冷还是因为面前男人森冷的脸色,她抓着湿透了的衣服,黑色的布料,此刻贴着她匀称的身体曲线,在她还来不及反应的时候,陈随抓过一边的浴袍丢到她的头上。 知遇将浴袍抓在手心里,陈随面无表情的看着她,她低垂着头,在这一刻,她突然觉得很难堪,恨不得能钻入地洞里去。 男人薄唇微启,声线优美,然而说出口的话却让她忍不住寒噤。 “秦知遇,这已经是第几次了?下一次……” 他停顿一秒,“下一次我不会这么放过你。” 他说完径直转身离开,知遇仿佛失去支撑般,整个人脱力滑倒在地,身体又累又疲,全身瑟缩在一起,过了许久,终于忍不住哽咽出声。 知遇用热水冲了澡,裹上浴袍,今晚经历的一切都让她心有余悸,此刻也完全没办法平静下来,一会有人敲门,是酒店的服务生。 礼貌的对她说道:“您好,打扰了,这是您的晚餐。” 知遇狐疑的说:“我没订过餐。” 服务生解释道:“这是套房客人定的,让直接送上来。” 知遇愣了愣,还是让服务生给送了进来,晚餐非常丰盛,知遇填抱肚子后开始思考一个问题,待会自己离开的时候没有钱结账该怎么办? 最后她又实在太困了,一个人倒在床上又睡了过去。 —— 陈随脸色不耐的从酒店出来,卫俊小心翼翼的跟在他身后,生怕他会生气,上车后,陈随有些疲倦,只是车厢内似乎还残留着一股女人的气息,这让他本就起伏的心情更加烦躁。 他蹙眉,似乎遇到了什么棘手的问题,卫俊透过后视镜小心看了他一眼,不安的问道:“陈总,还是去临江别墅对吧?” 陈随嗯了一声,过了几秒,他问卫俊,“刚才那个女人,你还记得吗?” “谁?”卫俊狐疑的问道。 陈随难得解释道:“秦知遇。” 卫俊恍惚想了一会才想起,难怪他也觉得有些眼熟,他后知后觉的想起前段时间陈随让他查这个人,卫俊恍然大悟,“哦我想起来了,原来是她。” 只是没想到一个很久之前一面之缘的人,如今竟然会再次相见,或许也是缘分说不定。 因为这场突发事件,陈随比预料的晚到家一个小时,他年少时便离家在外求学,回国后便出任集团ceo,对待人或事,他已经习惯了喜怒不形于色。 就在这时,移动电话响起,陈随低眉接了起来,是管家打来的电话,照例汇报了家里的情况,陈随沉默着听完,随后说道:“我过几天回来看她。” 管家舒了口气,“夫人这几天每天都念叨你。” 陈随嗯了一声,随后挂断电话,他看着落地窗上倒影着的男人面孔,心底又突然涌起了一阵烦躁。 —— 秦知遇第二天早上醒来后还有些恍惚,一时想不起自己是在哪里,随后才又恍惚想起昨晚的事情,她心底仍旧不能平静下来,昨晚或许是太累了,沾到枕头竟然就睡了过去,如今想来心底更是恐慌害怕不已。 她给刘佳曼打了电话,让她给自己送套衣服过来,刘佳曼动作很快,她今天在这附近开工,半小时时间便赶了过来,知遇小心翼翼的给她开了门。 一进门佳曼便夸张的叫出声来,她上上下下的打量着知遇,在房间里转了一圈,叫声惨烈,惊天地泣鬼神。 “我去,秦知遇,你老实交代,你昨晚做什么了?你跟人睡了?”她认真的指着知遇一脸严肃。 知遇抿嘴,心底仍旧后怕,“昨晚姚露姐让我去参加一个饭局,结果遇到一个变态。” “啊,你没事吧?” 知遇拿过衣服,“没事,有人救了我。” “哇。”佳曼的浪漫细胞发作,趁着知遇换衣服的时间叫道:“是不是高富帅,长的怎么样?你这要放在古代的话,你就应该报答别人。” 她学着电视里的模样,怪腔怪调的说:“多谢公子救命之恩,小女子无以为报,只能以身相许。” 知遇下意识的摇了摇头,脑海里又浮现出那个冷漠的男人,她突然想起他当时似乎说了句什么,声线压抑含着怒气。 “下一次我不会这么放过你。” 知遇摇头,甩掉脑袋里乱七八糟的想法。 佳曼又对着套房里的奢华啧啧称奇,“你说这有钱人可真是啊,住个酒店还弄的跟豪宅似的。” 知遇一把拉住她,“行了,别看了,该走了。” 佳曼这才恋恋不舍的跟着出来。 “姚露竟然敢骗你去参加这样的饭局,你千万不要跟她客气,待会就去找她算账。”佳曼心底还气冲冲的。 知遇心情有些糟糕,她今天将头发扎了起来,脸色有几分苍白,“我现在如果得罪了她,以后恐怕更加不可能出头了。” 佳曼怒气冲冲,随后心底又有些难过,“那现在你打算怎么办?这件事可大可小,就怕她以后都欺负你,让你去参加这样的饭局,那些什么投资商的,秃头啤酒肚,年纪大的叫爸爸都嫌小,哪个是好人?看见美女眼珠子都直了。” 佳曼脾气向来不好,但好在她平日里会跟人相处,不像知遇混的那么惨。 知遇叹了口气,她知道自己必须要跟姚露谈谈,她向来不会为人处事,去参加这样的饭局只有得罪人的,然而她知道,自己这样的小角色没有人会在乎,无论她会遭遇什么样的事情,没有人会在意。 她已经什么都没有了,更加不愿意这一身傲骨被践踏,她有自己的骄傲,做不到自尊与骄傲被人肆意踩在脚底。 —— 从酒店离开后,佳曼便接到电话,那边催促她赶快过去开工,知遇因为耽误她时间十分抱歉的说:“你快过去我,我一个人没问题。” 佳曼有些不放心她,“你待会去找姚露吗?” 知遇点头,佳曼又对她说道:“你那边的合约还有几年到期?” 知遇说:“当初签的五年约。” 佳曼忧心忡忡的,“咱们现在只是小角色,你说话的时候注意点,现在为了讨口饭吃不容易。” 知遇点头,她何尝不知,这一路走来,何其艰难。 与佳曼分别后,何月华的电话又打了过来,才一接通便咄咄逼人的问道:“秦知遇,你钱多久打过来?” 知遇刚经历了昨晚的事情后,本就心底难过,此刻何月华的指问,让她心情更加低沉,她艰难的回答说:“我最近没有通告,我拿不出钱。” 何月华一听就怒了,“你以前都没存钱吗?我才不信,你要是不想拿钱你就跟你舅舅说去,你是不是想看着她死,你这个白眼……” 对方口若悬河,难听的字眼毫不留情的崩了出来,知遇的眼泪夺眶而出,她再也忍不住直接挂了电话,心情抑郁到了极点。 知遇知道,她从小就是一个缺爱的孩子,父亲母亲,对于她来说都很陌生而遥远的一个名词, 事到如今,她已经不会再去强求很多事情,比如亲情,比如爱情,这些东西对于她来说都仿佛奢侈而多余。 就仿佛正如何月华骂她时所说,她是一个扫把星,总是会给身边的人带来厄运,她人生为数不多的温暖如今已经离开她了。 知遇打车到了公司,在姚露办公室门前敲了几下,还没等回应便直接冲了进去,姚露正在跟手下几个新签约的偶像组合谈话,脸上笑靥如花。 姚露见到是她,脸色有些不好,对手下几个姑娘说道:“你们先出去转会,我待会再带你们过去。” 直到办公室里只剩下两人了,姚露这才轻飘飘的看了她一眼,问道:“说吧?什么事?” 知遇因为愤怒两腮都微微颤抖,她克制自己冷静下来,压抑着问道:“昨晚的事情你不应该给我一个解释吗?” 姚露表情平淡,甚至可以说没有什么反应,她目光落在自己新做的美甲上,欣赏着自己的指甲,过了几秒抬头看她,“听书这张总喜欢跟人玩sm,看来你没什么事嘛。” 知遇气的浑身发抖,她此刻彻底失去了理智,抓起茶几上的水杯便直接砸了过去,姚露身体快速的闪身出来,水杯砸在了墙上,落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玻璃破碎的声音。 她脸色煞白,怒火中烧,冲过来对着知遇便是狠狠的一巴掌,她用了大力,知遇只觉得自己耳朵里一阵轰鸣,仿佛听不见任何声音。 “秦知遇,谁他妈给你的胆子,敢来我面前撒野?我告诉你,别说是姓张的,你要是不听话,我有数不清的方法来对付你,像你这样的,没钱没势还假清高,不被人吃的骨头都不剩才怪了。” 姚露是真的生气了,她早就看她不顺眼了,虽然说过无数次,但是她就是软硬不吃,油盐不进。 秦知遇白皙的脸颊上立马出现几个手指印,她皮肤薄,此刻看上去更加触目惊心,她忍着眼泪,“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知道,但是我不愿意的事情,你也不想强迫我。” 姚露呵笑一声,她慢慢坐会到自己的办公椅上,“秦知遇别把自己太当回事,我现在对你已经是彻底放弃了,如果不是有人想整你,你以为我还愿意搭理你?” 知遇紧咬下唇,“什么意思?” 姚露仿佛可怜对着她摇了摇头,“得罪了人都不知道,我实话告诉你吧,有人要整你,自己当心点吧。” 知遇脑袋里一团乱麻,她实在想不起得罪过什么人,她虽然没有什么朋友,但是却也不是容易得罪人的性格。 姚露的手提电话响起,她接过电话,立马换了另一副面孔,谈笑风生,挂断电话后,她起身离开,知遇心底一片慌乱,她要钱,急需要钱,她不能放她走,她必须得知道究竟是谁,是谁要这样整她。 “露姐,对不起,我刚才太生气了,你原谅我好不好,我真的很需要钱,我不能被雪藏。” 姚露皱眉看着抓着自己衣摆的手,她叹了口气,“这次我也帮不了你。” 知遇眼眶泛红,“那你告诉我,到底是谁?我得罪谁了,我跟他赔礼道歉。” 姚露看着她说道:“我只能告诉你,是一个你惹不起的人。” 她拍了拍知遇的肩膀,“其实我一直挺喜欢你的,在这个圈子里,你简直就是一个另类,或许趁着这个机会退出这个圈子,对于你来说也何尝不是一件好事。” 知遇眼眶通红,她何尝不想退出,可是生活的艰辛,沉甸甸的压在她的肩上,让她一刻也没办法停歇。 第七章 陈随独自驾车在路上漫无目的的行驶,最终决定会老宅,老宅在郊区,陈随开了将近四十分钟才到达,这里空气清新,环境非常好。 他停了车,门便开了,保姆张阿姨满激动的说:“随少爷,你怎么回来了?” “今天没事做,回来看看。”他说着进去,他的母亲从大门出来,笑着将他抱在怀里。 有些女人,即使到了花甲之年,依旧保持着一颗少女的童真心,陈清颜大概就是这样的人,从小被父亲宠着,嫁人了被丈夫宠着,丈夫死后,又被儿子宠着。 即使已年过五十,但她的皮肤仍旧非常好,泛着莹润的光泽,她穿着一件墨绿花色的旗袍,身段窈窕,十分迷人。 女人的每个年龄段有每个年龄段的美丽,毫无疑问,陈清颜是一个大美女,即使韶华易逝,容颜易老,但是她依旧带着时光沉浸后的美丽。 陈清颜将儿子从头打量了一番,心疼的说:“怎么瘦了这么多?” “那你可得给我做好吃的。”他脸上带着孩子气的笑容,不同于那个在外人面前冷漠肃穆的男人。 保姆张阿姨也在一边笑了起来,连忙问道:“随少爷想要吃什么我去做?” 母亲陈清颜也一脸期待的看着他,“我最近正在钻研厨艺,你可有福了。” “是吗?”他笑着问,“那我想吃白菜水饺。” 说完他有点后悔了,这东西弄着太麻烦了,但是母亲兴高采烈,“妈妈这就去做,你等着。” 他点头,便见陈清颜跟着保姆进厨房。 张阿姨笑着说道:“夫人真是命好,随少爷这么懂事孝顺。” 陈清颜动作略笨拙,她从小便是千金大小姐,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我现在也没什么好期盼的了,只要他能幸福就好,这样我死了以后,也能跟他父亲交代。” 张阿姨不再说话,她在这个家待了几十年,陈随父亲刚去世的时候,陈清颜整个人都仿佛没了生活支撑一般,一心想着追随他而去,好在后来看到这个孩子时,才有了生的希望。 她不懂什么爱不爱情的,只知道,陈清颜父亲俩以前琴瑟和鸣,夫妻和谐,恩爱有加,倒是他的突然离世,让人颇感唏嘘,只怨是老天爷看不得人幸福美满,偏偏要害的一个幸福家庭支离破碎。 谢亦是个演员,开始没有什么名气,后来与陈清颜相恋结婚后,才有了出头之日,他演技本就很好,后来,剧本质量,团队能力上去了,自然是想火都挺难的。 却没有想到,这样一个事业前景一片光明,前途不可限量的年轻演员在三十五岁那年便离开了这世界。 陈随甚少会想起这些久远的事情,那时候的他仅七八岁,很多记忆都刻意去淡化,此刻他的脸色染着寒意,冷漠疏离。 陈随进了厨房去帮忙,母亲让他去歇会,他笑着拒绝,“我来帮忙吧,要不然等好了我已经睡着了。” 陈清颜不得不让他帮忙,陈随洗了手过来和他们一起包饺子,这样的日子温馨和简单,陈随是个很溺爱母亲的孩子,或许这么说有点奇怪,但他从小便当家,父亲去世后,年仅八岁的他就已经承担起照顾母亲的责任。 而事实也的确如此,在陈随的眼里,母亲仿佛如同水般柔弱,需要他去保护,又或许是因为这个一直以来将爱情,将丈夫看的大过天的女人让他感到几分怜悯,他对于她的态度从来都温柔绅士。 陈随包的饺子个头都非常大,外观也不是很美观,饺子起锅后,他吃了一大碗,将碗里的汤都喝尽。 晚上陈清颜非常热情的招呼着给他房间换床单被套,这里远离市中心,陈随平日里忙于工作回来的时间自然少。 母亲正在给他换被套,陈随在一旁帮着扯两边角,母亲一边抖被子一边问他,“你最近跟小曦怎么样?” 母亲很喜欢沈曦,这个小女孩从小便长的招人喜欢,陈清颜又喜欢女孩子,看到这样漂亮的孩子,自然舍不得撒手。 陈随抿了抿嘴,“妈,如果我这辈子都不结婚会怎么样?” 陈清颜停下手上的动作疑惑的看着他,“为什么这么说呢?你知道小曦等了你多少年吗?你不要辜负她。” 所有人都认为他最终会跟沈曦在一起,无论他跟多少女人的绯闻闹上头条,就仿佛这是他既定的命运。 陈随抓了抓浅短的头发,额前的碎发遮挡住他的眸光,他笑着说道:“我比她大了那么多,有代沟。” 陈清颜认真的看着他,“可是这么多年,小曦一直都喜欢你,我不相信你看不出来。” 陈随轻抿薄唇,狠了狠心说道:“妈,我不可能跟她在一起的。” 陈清颜坐在他旁边,有些迷茫,“我记得你以前不是很喜欢她吗?而且你对她也很好啊?怎么就不喜欢她呢?” 陈随无奈,倒在床上装死,他曾经亲口承诺过,如果沈曦不结婚,自己也不会结婚。 那时候的沈曦想,她还有那么长的时间,总会一天,他会接受自己的,可是这个承诺,却付出了太大的代价了,那是她全部的少女情怀与感情。 陈清颜出去以后,陈随便去洗澡准备睡觉,楼下传来了熟悉的音乐声,老房子隔音效果不是很好,所以陈随能清晰的听见这首歌是父亲曾经主唱的一首歌《背叛》。 “你是如此美丽,如此动人。 曾经的爱意已如流水般远去。 无法挽留,无法回首。” 陈随快速的穿了衣服出来,他从栏杆上看了下去,陈清颜魔怔一般拿起桌上摆放的花瓶便砸了过去,瞬间,瓷器破碎的声音,伴随着物品滚落的声音响起。 在空旷的房间里震耳欲聋。 保姆张阿姨已经被吓到,站在一边不敢出声,陈随走了下去,拿了扫帚将垃圾收好,他的母亲狠狠的看着他,仿佛他是一个陌生人一般。 陈随心里酸涩,陈清颜已经冲他扑了过来,张口便咬在了他的手上,陈随忍着疼不说话。 “你为什么要离开我?你为什么要离开我。”她嘴里呜咽着,一边打他,陈随将女人单薄的身体拥在怀里。 “不会,我不会离开你。”他轻声安慰拍着她的背脊。 她在他的怀里渐渐安静下来,“谢亦,我想你了。” 谢亦,陈随父亲的名字。 “小心。”保姆冲陈随叫道,霎时,陈随只感觉脖子一凉,接着刺痛传来,他猛地推开她,她手里拿着一块碎瓷片,此刻边缘正滴着血。 陈随皱了皱眉,摸了摸后颈,温热血腥的液体,保姆张阿姨拿了绳子上来,陈随皱眉摇头,他走前,蛮力将陈清颜握在手里的瓷片弄开,不知道谁的血,弄的到处都是。 陈清颜怯怯的看着他,眼里带着泪花,可怜兮兮的哭,陈随给家庭医生打了电话,没二十分钟人便来了。 给陈清颜打了镇定剂后她便昏睡过去了,她白净的手掌被划破了几条口子,陈随心里有些心疼。 等安顿了陈清颜,医生便给陈随上药,他的脖子和手都有不同程度的割伤,但好在瓷片力度不大,伤口不深。 陈随全程紧蹙眉头,何旭言看着面前这个长相英俊的男人,他脸上带着一丝脆弱的表情,透着几分哀戚与迷惘,许久才问道:“现在她怎么会这样了?” “她距离上一次发病有多久?” “上一次大概三个月前。” “她的情况现在越来越不乐观了,现在还伴随着暴力倾向,你以后自己小心一点。” 陈随点了点头,表情有些颓丧,“是不是因为我的原因,每次她见到我,过不多久,总会发病。” 何旭言沉思了一下,“我觉得最主要的原因是你父亲,可能你跟你父亲给她的感觉太过相似了,所以才会这样。” “那怎么办?难道要我以后都不见她吗?” “不如先这样吧,将你家里面所有关于你父亲的东西都打包送走,特别是关于你父亲的唱片与影碟。” 陈随点点头,毫无任何办法,他送走医生后去看了看母亲,她已经睡着了,五官柔美,表情放松。 张阿姨给他端了杯水过来,陈随让她先睡,他上了楼,虽然身上有些疼,却一直大脑格外清醒,他想了许久,然后又起床。 拿了一个空箱子,从书房开始,将那些旧的书唱片,碟片收起,还有一些相片也都收了起来。 最后收拾完以后,已经是过了一个小时,陈随坐在沙发前,看了看箱子里的东西,他拿起最上面放着的相框,那是他的父亲,眉眼英俊,笑容隽永。 他拿了胶带封箱,将箱子抱进后备箱里开车离开,夜幕低垂,晚风轻拂,陈随抬头看着天空,黑夜很快将过去,明天又是新的一天,他的母亲再次醒来,就会忘了昨晚发生的事,真好。 —— 陈随开了车出去,从家里离开后,他心情十分糟糕,英俊的面容半隐匿在灯光下,晦涩不明,带着脆弱与迷惘。 他心底想到了母亲,便自然的想到了他那位去世多年的父亲,想及此,他忍不住嗤笑一声。 有一句话说的很好,永远不要去相信自己的记忆,因为你记忆中的那个人或许早已经不记得你了。 这个世界很大,然而他却不知道自己应该去哪里? 最终他的车停在喧嚣的酒吧外,他看了灯红酒绿的街道,几乎没有犹豫便走进了其中一家。 而就在他进来的那瞬间,知遇便见到他了。 她的脑海里突然浮现《卡萨布兰卡》里面的一句经典台词,世界上有那么多的城镇,城镇有那么多的酒馆,她却走进了我的。 当然,知遇心底对陈随不敢有任何一丝旖旎的想法,这个男人身上所散发出来的侵略气息,让她不敢靠近。 知遇心情实在太糟糕了,她想了许久都没想通自己究竟是得罪了谁,只是在看到陈随的那瞬间,她突然又狐疑起来,她认识的人里,除了陈随,没有人有这个能力又有理由这么做。 只是知遇没料到她仍旧会因为一年前的那件意外耿耿于怀,虽然已经过去这么久了,可是她仍旧不敢忘记当时陈随的脸色到底有多阴沉。 陈随旁若无人的走了进来,坐在吧台前,点了一杯威士忌,期间有女人过来搭讪,都被他冷漠的一张脸给打发了。 一杯酒后,他起身准备离开,虽然喝了酒,但是他脑袋还保持着清醒,他刚打开车门,便有人冲了过来拦住了他。 陈随眯眼看着她,秦知遇有些紧张,又或许是因为喝了酒的原因,血气涌上脑袋,“我想问是不是你做的?” 陈随不想搭理她,虽然他完全不知道她说的什么东西。 他阴沉着脸,“让开。” 秦知遇倔强的看着他,她眼眶红了,“就算以前我得罪过你,可是你怎么能这么做?是不是在你眼里,肆意践踏一个人是一件很有趣的事吗?” 陈随的脑袋开始隐隐作痛,他不想再与她纠缠,眼眸里迸发出危险的光芒,“最后警告你一次,让开。” 知遇的身体贴着车门不让他上去,两人都喝了酒,此刻理智全都见鬼去了,陈随手上技巧的绑着女人打开车门将她直接丢了上去。 他上车锁了门便飞奔离开,汽车在黑夜里如离弦的箭般呼啸而过,知遇脑袋昏沉,他在飙车,知遇保持着最后一丝理智,她头昏脑胀,只能感觉到呼啸而过的风声。 她保持着最后一丝理智,紧紧的抓着扶手,她冲着旁边的男人叫道:“停车。” 然而他却仿佛没听到一般,面色平静的仿佛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在飙车,更何况是酒后驾车。 等车子进入小区,陈随停了车,知遇从车上下来,她跟在他身后,人家都说酒壮怂人胆,这话是一点都没错,若是清醒的知遇,是绝对不敢做出这样的事情出来。 “陈随,你说话,你还没回答我。” “你凭什么这么对我?你以为你自己有钱了不起了?” 她头疼的仿佛要炸开了一般,跟着陈随进了屋,嘴里絮絮叨叨的念叨。 陈随回了房间倒上床便睡,仿佛当她不存在,知遇心底更加气愤,她爬在床上,“你说话,别跟我装死。” “你这个混蛋,混蛋。” 她越叫越伤心,委屈的眼泪都掉了下来。 突然男人一个翻身,将她给压倒在了身下,他眼神迷惘,一口咬在她的嘴上。 第八章 男人高大强壮的身体紧紧的压在知遇的身上,还不等知遇惊呼出声,他已经堵住了她的呼吸。 接下来的一切都朝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男女力量的悬殊在此刻体现的淋漓尽致,当男人的手拉下她的裤子的时候,她又哭又叫,身体扭曲着挣扎,然而这挣扎却仿佛点燃了男人体内的暴虐因子。 陈随眼神迷离,似乎压根没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他的动作并不温柔,甚至带着一股狠劲,当身下被坚硬的物体毫不留情刺破的时候,疼痛与羞耻一并袭来,终于让知遇痛哭出声。 陈随迟钝的动作着,女人的啜泣声在他耳边一直盘旋,他用手抹掉她脸上的泪水,喉间无比沙哑低靡,“别哭了。” 这个夜晚混合着酒精与激情,结束后知遇眼泪都流干了,全身都疼的厉害,她抽噎着默默掉眼泪。 知遇此刻想哭的心情都有了,她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借着酒疯爬到一个男人床上,更何况是一个喝醉酒的男人,现在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她不敢想象,第二天早上醒来后,他看到自己会是什么反应。 是不屑的赶她走,还是用笔钱打发了她,又或者是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知遇脑子里乱糟糟的,或许是太困太累了,最后抱着被子缩在角落里竟然睡着了。 其实这一晚知遇睡的并不安稳,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室内昏暗的光线,双层窗帘将阳光遮挡的严严实实,知遇马上从床上跳了下来,她看着一边睡着的男人。 尽管陈随睡着的时候看上去十分养眼,没有睁开眼时那咄咄逼人的姿态,温顺的像个小孩子,只是此刻她没有心情去欣赏他的睡颜,昨晚的记忆涌上心头,她不敢多呆,穿上自己衣服便逃也似的离开了。 她从小区出来后,忍着身体的疼走了许久的路,陈随所住的地方是高档小区,别说公交了,她走了许久连车都没看到一辆。 知遇悲愤欲绝,她越想越懊恼,恨不得去撞墙了,她为什么一定要去酒吧借酒消愁,为什么要去招惹陈随,招惹他就算了,为什么还要爬到他的床上去。 天空刚擦亮,远方一片朦胧的雾,一切都看不真切,知遇眼眶一酸,她蹲在地上,无助的抱着自己,终于忍不住痛哭出声。 知遇不知道自己究竟走了多久,直到最后,眼前模糊不清,身体疲惫不堪,整个人仿佛已经支撑到了某个极点。 意识模糊的时候,远方传来汽车鸣笛声,有人下车叫她,“秦小姐。” 知遇撑着眼皮看着面前的男人,是沈烨,她微微点头冲他打招呼,“你好沈先生。” 她话刚落,眼前一片天旋地转,接着整个人都栽了下去,沈烨眼疾手快的接住了她,“秦小姐,你没事吧?” ———— 陈随直到中午十点才醒来,晨起的低血糖让他头疼不已,他揉了揉混沌不堪的脑袋,视线在床上转了一圈,昨晚的事情突然浮现在脑海里。 他起身捡起衣服穿上,脸色不是很好,简单的热水淋浴后,他头疼的看着一片狼籍的床,空气里似乎还飘荡着一股低靡暧昧气息。 正在这时门铃声响起,陈随踩着棉质拖鞋,从楼上下来,是卫俊过来了,看到陈随竟然穿着一身居家服,他舌头打结,“陈总,今天中午有一场会。” 陈随揉了揉头疼的太阳穴,眼底带着一片疲惫,卫俊甚少见到他这幅模样,很多时候,陈随都是一个可以律己的男人,他时间观念很强,从来不会无故迟到。 于是他随口问道:“昨晚有什么事吗?” 陈随听到这话心底更烦躁了,他挑眉看他一眼。 卫俊发现自己的boss脸色貌似不是很好,虽然他向来一张面瘫脸,但是今天明显有些怪异。 陈随这才开口,一开口,含着浓浓的□□味道,透着说不出的暗哑,连他自己都愣了一下。 “待会你让家政过来收拾房间。” 卫俊点了点头,他的眼神停留在某一处,狐疑的看着他,陈随挑眉,“你看我干嘛?” 卫俊指了指地板上掉的一条丝巾,不确定的问道:“这是你的?” 陈随没好气的白他一眼,“不是。” 卫俊仿佛发现了什么惊天大秘密一般,这是陈随的房间,竟然不是他的,那么只有别人的,也就是说,这是一个女人的。 可是不对啊,这里是他的私人住处,陈随还从来没带人回来过,也不知道是哪个女人,事实证明,不是只有女人喜欢八卦。 “周小姐?” 陈随摇头,“不是。” 呃,想也是,虽然周轻语平日仗着陈随正牌女友的身份得意忘形,但是卫俊倒觉得,陈随对周轻语并没有好上几分。 陈随揉了揉脑袋,缓和了几分头疼感,“待会你把秦知遇的资料给我。” “谁?” “秦知遇。”陈随一字一句的说道。 卫俊有些狐疑了,看着陈随一脸平静,他脑袋转的飞快,终于不确定的问道:“昨晚那个女人不会是她吧?” 陈随起身,上了楼,卫俊在身后终于忍不住说道:“卧槽,你怎么把人姑娘给睡了?” 陈随脚步微顿,事实上,昨晚的记忆也不是完全意识不清,至少他并不觉得厌恶。 只记得那女孩子哭的稀里哗啦的,陈随蹙眉一想,自己当时是不是太过分了,但是已经发生的事情,就算是后悔也没用了。 第九章 知遇这一觉似乎睡了很久很久,梦里她见到了许多人,她梦见左执,他仿佛就在她面前,跟以前一样,伸手就能触碰到的位置,她哭着去抱紧他。 她太累了,她有很多很多的话想要告诉他,她想要告诉他,她有多么多么的想念他,这几年里,她每一天都会想他,可是左执的身形越来越飘忽,最后化作一缕烟,风一吹便散了,知遇上前想要抱住他,却扑了个空,心底长久的痛苦与压抑,终于让她痛哭出声。 直到她哭泣着惊醒过来,入眼是一片雪白的天花板,知遇动了动眼珠,挣扎着坐了起来。 沈烨冲她笑了笑说:“你醒了?” 知遇迟钝的点了点头看着他,“我在医院?” 沈烨看了看手表点头说:“嗯,你睡了两个小时。” 知遇脸色窘迫,昏迷之前的情形又浮现脑海,她嗫嚅一声,小声说谢谢。 沈烨面容英俊儒雅,绅士十足,起身给她倒了杯水,“不用谢,举手之劳,更何况你之前救过小曦。” 听说有妹妹的男人总是很温柔,不知为何,知遇对沈烨非常有好感,虽然她知道,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但是即使身处泥泞的人,也是有权利去仰望天空的。 沈烨见她醒来,就放下心来,他留了名片离开,“有事可以打我电话,我先走了。” 对方礼貌得体,态度温和,知遇心底感动,又说了几句谢谢。 在沈烨离开没多久后,知遇便自己走了,回到家里,她便进了浴室,年轻的身体上,遍布着痕迹,知遇皱着眉,小心清理干净,可是却又仿佛怎么都清理不干净,那种潮湿的黏腻感怎么也没办法挥去。 她看着镜子里的女孩,或许应该称之为女人,她知道自己变了,曾经的那段年少感情,连亲吻都是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青涩而单纯。 只是如今什么都变了,他离开她已经三年,知遇不想拖累他,可是当他真的丢下她一走了之的时候,她心又疼的厉害。 只是有些事情,无论怎么变,年少时候的那段感情却是永远没办法改变的,那是她心底最纯粹最真挚的感情,就仿佛一朵盛开在心底的永不枯竭的花。 知遇不知道自己究竟睡了多久,等她再次醒来的时候,橘色的夕阳洒满天际,接着,一点一点地,沉入水平线上,直到最后融于一线。 知遇躺在床上,如同迟暮的老人,明明她才二十三岁,可是她的心仿佛苍老的如同那逐渐消失的夕阳,沧桑而麻木,激不起一点波澜。 过了几日,知遇按照卫俊给的地址去赴会,最近几天卫俊联系过她几次,让她去当面谈谈,知遇本不想理会,但是念及卫俊帮助过自己的事,便只能同意。 她不知道陈随到底是什么意思,让一个助理过来,是给一笔钱打发她吧? 已经预料到这样的结果,因此知遇脸色非常严肃。 等她到了餐厅的时候,卫俊已经到了,他非常绅士的请知遇入座,卫俊又仔细看了眼知遇,他想过去这么久,没想到她看上去似乎变化并不大,只是她现在进入了娱乐圈了。 点了东西后,知遇一直沉默着,卫俊想了想说:“陈先生让我跟你道歉。” 知遇愣了下,自嘲的勾起唇角,“是我自己的错。” 卫俊以前就知道这个女孩子有些拧巴,他都忍不住想要提醒这傻姑娘了,孩子你可是跟陈随睡了,还不趁着机会狮子大开口,想必无论她要什么东西,陈随大概都会满足她的。 “你如果想要什么可以提?” 知遇脸色难堪之极,她是一个很敏感自卑的女孩子,她宁愿那是一件你情我愿的意外,而不愿意对方用钱来打发她,就仿佛她是一个□□。 她眼睫一直颤,苍白的小脸,开口的话却有些讽刺,“难道你每次都做这样的事吗?” 卫俊一时没明白过来,随后才反应过来,一口水差点呛住,他轻咳一声,表情也有些认真,“秦小姐,你不要误会,事实上,这也是我第一次处理这样的事情,相信我,陈随他不是一个滥情*的男人。” 知遇没有兴趣知道,她只想离那个男人远远的。 “我没有任何要求,只希望你们不要找我麻烦就好。” 卫俊愣了下,他想到之前让人查的她的资料,事实上,在那件事发生的第二天早上,秦知遇的资料便被整整齐齐的放在了陈随的办公桌上。 卫俊明白她说的什么,他蹙眉,“秦小姐,我知道你最近遇到了一些麻烦,我会让人解决好。” 知遇看他,“不是陈随做的吗?” 卫俊差点被噎到,他都忍不住在心底可怜他了,这人究竟是做了什么事,竟然让人对他印象这么差,他不得不解释道:“陈先生他虽然算不上好人,但是还不屑于去做这样的事情。” 知遇紧抿唇角,试探着问道:“那你知道是谁吗?” “冯骁你认识吗?” 知遇点头。 对方又继续说道:“冯骁有一个未婚妻,行事嚣张跋扈,你自己注意一下。” 知遇张了张嘴,她心思复杂,过了几秒才开口说谢谢。 她没想到竟然是因为冯骁,那个花心二世祖,她对于他的纠缠烦不胜烦,没想到现在还成为了一个麻烦了。 知遇离开后,卫俊这才掏出手机拨了电话过去。 “她什么都不肯要。” 那边的男人仿佛早已预料到这样的结果,他哼了一声,语气骄矜,“随便她。” 卫俊又在心底骂了陈随一句艹,人姑娘被你吃干抹净,你倒好,睡完了提上裤子就不认人了,还要他来给他擦屁股。 第十章 就这样过了几天,在知遇快要绝望的时候,之前的通告费终于打到了她的卡上,知遇收到钱后又立即给何月转了过去,这才让何月华消停了下来。 最近几天知遇跟着佳曼一起给一家网店当模特,晚上两人收工后,两人在一家新开张的餐厅里吃饭,中途知遇去卫生间出来,竟然意外碰到了沈烨。 沈烨礼貌温和的跟知遇打招呼,知遇连忙冲他点头示意,“沈先生,你也在这里吃饭吗?” 沈烨点了点头,知遇还为几天前的事情十分感谢,临走前十分诚恳的说道:“沈先生不知道多久有时间,我想请你吃饭。” 沈烨有些惊愕的看着她,知遇意识到自己说的话似乎像是搭讪,太容易让人误会了,她脸色微微泛红,解释道:“前几天你送我到医院,我应该答谢你的。” 知遇是一个爱恨分明的人,别人对自己的施手相助,无论是出于什么,她都应该感谢的。 沈烨眯了眯眼,看着面前的女孩,跟他的妹妹沈曦一般年纪,只是这个女孩看上去太懂事了,让人有些心疼。 她的眼睛又黑又亮,仿佛带着光,不确定的看着他,沈烨一时心软,点了点头说:“好啊,这周末吧,我有时间。” 只是确切答复对方后,他又开始狐疑,自己难道缺饭吃吗?不过既然已经答应了,他也不可能故意爽约,因此在周末的时候知遇忐忑的给他打电话邀请他的时候,沈烨想也没想的便出门了。 知遇不知道对方喜欢吃什么,也不好善作主张,两人汇合后,沈烨提议去一个朋友的餐厅吃饭。 既然是对方提议,知遇自然是欣然同意,沈烨开车带知遇过去,知遇坐在副驾驶的位置正襟危坐,沈烨余光扫了她一眼,挑眉开玩笑道:“你平时跟男人单独出去吗?” 知遇脸色窘迫,沈烨又解释道:“你不要误会,我只是觉得……”他抿嘴想了想,侧头看了知遇一眼,“你不怕我是坏人吗?随便跟我出来。” 知遇忍不住笑了起来,“你不会。” “为什么?” 有时候知遇也说不清是为什么,只是她在看到沈烨的第一眼便觉得这个男人是一个儒雅温和的正人君子,“第六感,我觉得你不像坏人。” 沈烨笑了两声,却还是说:“你是个女孩子,以后记得凡事留个心眼。” 知遇点头说好。 两人随便聊了一会便下了车,车子停在街道边,沈烨又领着她穿过巷子,七绕八绕的走到了一处饭店前。 知遇在这里待了这么久,还从来不知道这里竟然还有这么一家饭店,她跟着沈烨走了进去,里面装饰的更加别具一格,低调中透着奢华,古典而雅致。 有服务生熟稔的与沈烨打招呼,看的出来他是这里的常客,沈烨侧目问知遇,“在大厅还是包厢吃?” 知遇说:“大厅吧。” 沈烨也不推辞,两人在大厅靠窗的座位落座,知遇不熟悉这里,因此点单的任务便交给了沈烨,他几乎没看菜单,随口叫了几份饭店的经典菜色。 又问知遇,“你还有什么想吃的可以点。” 知遇点头说好。 等了大概十多分钟的时间,菜开始依次端上桌,菜色精致,香味浓郁,光是外表就让人食指大动。 这顿饭吃的很融洽,知遇发现沈烨真的是一个很会聊天的一个人,无论她说什么,他总是能接上话,而对于知遇不了解的东西也是点到即止,不会显得冷场。 看得出来,对方真的是一个家教非常好的男人,时刻都能照顾到别人的情绪。 饭局到尾声后,两人正准备离开,知遇在前台结了帐,突然听见沈曦的声音,她笑着问沈烨,“哥,你一个人?” 知遇走了过去,沈烨冲她点了点头说:“不是。” 沈曦看到知遇还有些惊讶,意味深长的目光看着两人,知遇脸色忍不住羞窘,沈烨开口解释说:“只是吃个饭。” 知遇这才注意到,沈曦旁边还站着一个中年男人,透着几分严肃,沈曦解释道:“这是我爸。” 知遇冲他点了点头叫人,“叔叔您好。” “你好。”对方开口,声音儒雅。 知遇发现沈烨跟他爸长得很像,仔细看的话,眉眼轮廓都非常相似。 晚上沈烨送知遇回去,知遇忍不住对他说道:“你跟叔叔可真像。” 沈烨笑了笑没说话。 知遇像这家人基因肯定都非常好,沈曦应该很像妈妈,还没见人,她就能想象是怎样的美人了。 沈烨将知遇送到公寓楼下,这才启动车子回去,他回到家的时候,保姆都已经睡下了,最近一直在外面拍戏的沈曦反而在家。 见他回来,靠着墙角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沈烨莫名其妙的看她一眼。 沈曦这才问道:“哥,你是不是快要交女朋友了?” 沈烨目光微沉,辨不出情绪,他挑眉看她一眼,“为什么这么说?” 沈曦摇头,她没化妆,头发被炸了起来,白净的脸上,沈曦很漂亮,即使是这样不修边幅的时候也很漂亮。 她双手抱胸,“哥哥,你应该交个女朋友了。” 沈烨垂眸半响未开口。 沈烨倒是没想到原本很小的一件事,第二天他向来繁忙的父亲竟然也过问起他的私生活了,在家庭晚宴后,父亲沈霆东将他给叫到书房里,问了几件最近公司的事情后,话锋一转开口问他,“你谈恋爱了?” 沈烨在心底想,肯定是沈曦那丫头在爸面前胡说八道,他笑了笑说:“八字还没一撇的事,现在说还太早。” 沈霆东看着他,“昨晚跟你一起吃饭那姑娘叫什么名字,有些眼熟。” 沈烨解释道:“一个演员,之前在小曦的剧组待过所以才会认识。” 第十一章 知遇刚到家门口,佳曼打开门一脸神秘的表情看着她,知遇被她看的浑身不自在,问道:“你看我干嘛?” 佳曼没出息的嘿嘿笑两声,故意问道:“老实交代谁送你回来的。” 知遇没好气,“没谁。” 佳曼啧啧两声,“老实交代,是哪个野男人?你是不是谈恋爱了?” 知遇快被她的八卦能力所折服,举手讨饶道:“姐姐,我说你说话能不这么豪放吗?什么野男人啊。” 佳曼笑着,“少来了,那不是野男人,就是……” 知遇快无语了,“得了吧,就是一个认识的人,我进去洗澡了。” 她丢下手中的包,便向自己房间走,佳曼紧跟在她身后,语气怪腔怪调的,“知遇,我发现你变了。” 知遇不理会她胡说八道,直接关了门。 晚上知遇躺在床上想了一会,其实她对沈烨真的没有什么非分之想,只是一个人在外面游荡久了,内心深处总是很渴望温暖的,而沈烨作为一个陌生人,却给了她某种温暖。 再过几日就是沈曦的生日,沈家的父母早早就为她准备了生日派对,沈曦特意告知她哥哥沈烨说:“你到时候带着知遇一起来吧?” 沈烨莫名其妙的看她一眼,“为什么要我带着她?” 沈曦说:“我给你们制造机会啊。” 沈烨垂眸,无可奈何的看着她,“我谢谢你啊。” “不用谢。” 知遇接到沈烨电话的时候还十分惊讶,沈烨邀请她去参加沈曦的生日派对,知遇还有些犹豫,沈烨解释道:“放心吧,只是一些同龄的朋友,你可以过来玩玩,小曦邀请你的。” 知遇推脱不掉只得同意。 到了那天后沈烨过来接她,知遇里面穿着一件烟灰色削肩礼服,她皮肤很白,看上去非常漂亮。 知遇本就漂亮,如此一打扮后,更是让人眼前一亮。 到了沈烨这个年龄,其实各式各样的美女都见过,可是还是不得不承认,知遇长的很漂亮,而且她身上散发的某种气质,让他有一种熟悉感。 他绅士的下车开了车门邀请她上车,知遇脸色微微泛红说了一句谢谢。 等车辆到了酒店后,停下车,知遇从车上下来,酒店的车道两边种满了某种不知名的花草,正是花期,浅蓝色的小花朵熠熠生辉。 知遇跟着沈烨进了宴会厅,她原本以为沈烨口中的人很少是真的很少的,结果进去后才发现,挤挤嚷嚷的站满的大厅。 大厅里装饰的很漂亮,四处摆满了香槟玫瑰,往来的女人们个个脂粉飘香,仪态万千,男人们则是西装革履,衣冠楚楚。 沈烨带着知遇穿行在这衣香鬓影里,不时有人跟沈烨打招呼,他亦姿态温和的跟人寒暄,知遇发现自己有些不知所措。 这些场景对于她来说都是十分陌生的,即使在娱乐圈待了这么久,她对于这种场合仍旧不知如何应对。 她想或许她有社交恐惧症,她很小的时候便很安静,不喜欢跟人交流,母亲去世后更甚,那时候她还只有四五岁,整整一年里,她都没开口讲过话。 小时候她一直寄住在左执家中,左叔叔对她很好,一直鼓励她,将她当作女儿一般,左执也是,那时候的他不过是一个孩子,他很活泼开朗,却愿意陪着她坐着几小时都不讲话。 如今想来,明明已经过去这么多年,却又清晰的仿佛发生在昨天,就连很多细枝末节她都能回忆起来。 只是有时候,人的记性太好,也不见得是一件好事。 沈家的父母也在,沈烨拉着知遇过去,知遇礼貌的叫人,沈母看上去果真很漂亮,不过不是她想象中沈曦的那种漂亮,这个女人看上去很温婉,不像沈曦,第一眼便觉得漂亮的让人移不开视线。 知遇倒没料到,沈父竟然主动说道:“秦小姐我回家特意看过你演的那部叫豪夺的电视剧,演的非常好。” 知遇简直受宠若惊,她点头说谢谢,那部电视剧大概是她这么久以来,演到的台词最多的一个角色,她在里面扮演一个女配角,也是一个演员,不过戏里的那位比她出名多了。 对于父亲对知遇的好感,就连沈烨都没预料到。 知遇转了一圈后自己在角落里待着,她今天的鞋子第一次穿,站久了脚有些疼,沈烨也不为难她,绅士的让她去休息一会。 她坐在角落的沙发上,沙发柔软而舒适,她闭着眼睛迷迷糊糊的休息,过了一会她突然惊醒过来,睁开眼一看,发现她身边竟然坐着一个男人。 知遇抬头看他,男人穿着一件黑色西服,眉目清俊,侧脸棱角分明,竟然是陈随。 知遇原本混沌的瞌睡瞬间被吓醒了。 陈随转过头睨了她一眼,他眉骨抬高,带着一股疏冷,气质矜贵。 知遇也不知道为何,她看到他就觉得有几分害怕,或许是初次见面时,他留给她的阴影太深了,导致过去这么久,她仍心有余悸。 陈随挑眉意兴阑珊的在她脸上扫了一圈,看着她跟受惊的小白兔一般防备的看着自己,她眼睛黑亮,睁的大大的看着他。 不知为何,他心底起了几分想要逗弄她的意思。 他放下手里的香槟,眼神深邃的看着她,“秦知遇不错嘛,这么快就找到靠山了?” 知遇被他说的脸色瞬间涨红,她眼睫毛一直颤一直颤,眼神闪烁,结巴着说:“你别胡说八道。” 陈随哼笑一声,他意味深长的看着她,身体逐渐贴近,知遇避无可避,他的身体紧靠着她,强烈的男性气息迎面而来,知遇的整张脸烧到了耳朵。 他的呼吸灼热,贴着她的耳边,意有所指的说:“就怕你到时候要白忙活一场了。” 知遇红着脸推开他,他嘴角挂着一抹笑,看上去即痞又艳,知遇踉跄着逃离了此处。 派对进行到中途后,沈家父母为了不打扰这些年轻人玩都先行离开了,接下来的人便更加疯狂了。 最后今晚的女主角被人起哄弹钢琴,沈曦也不是一个怯场的人,二话没说便跳到舞台上去,是那曲很经典的致爱丽丝,大厅里逐渐安静下来,只能听见悠扬的钢琴曲缓缓流淌。 一曲就罢,众人让寿星许愿,沈曦微微笑着,她站在舞台上,整个人看上去光芒万丈,表情却带着几分忐忑。 她开口,语气满是期待,“我希望我喜欢的那个人今年能够接受我。” 话落,在场人的视线几乎都心照不宣的停在了陈随的身上,大家一个圈子里,沈曦追求陈随的事情虽然不是惊天动地,却也算都有耳闻,因此此刻都看着他,希望两人当下就能在一起得了,也好让在场的吃瓜群众知道一个结果。 就连知遇也看了过去,陈随却仍旧站着,他身材颀长,面容冷峻,没有丝毫表示,而在场的人碍于他的身份,也没人敢说什么。 沈曦的脸色由原本的期待逐渐暗淡下去,沈烨看不下去了,他低声对陈随说:“现在这个场合,你这样让小曦怎么下台?” 沈曦脸色苍白,她从人群中逃了出去,沈烨随之也追了上去。 这么一出让在场的人心底都有些不舒服,知遇也跟了出去,刚走到拐角处,便见不远处的沈烨将沈曦紧紧的抱在怀里,女孩的啜泣声让人心疼。 知遇站在原地不知该进还是该退,她竟然觉得这幅画面不忍心去打扰。 “你觉得他们怎么样?” 陈随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她身后,知遇愣了愣,点头说:“很好。” “你没看出来一点什么吗?” 知遇狐疑,“看出来什么?” “我之前就跟你说过了,你不要以为沈烨拿你当回事了,他喜欢的人是沈曦。” 知遇来不及跟他生气,不确定的问道:“可是,他们不是兄妹吗?” 陈随眯了眯眼,看着那两人,缓缓开口,“他们不是亲兄妹,沈曦是领养的。” 第十二章 沈曦去卫生间洗了脸,方才哭过一场,此刻还是能看出来眼圈泛红,知遇进来的时候正好碰见她。 也不知道为何,知遇面对沈曦的时候突然有些不自在了,她只要想到那个混乱的夜晚,心底始终没办法安静下来,即使她克制自己不去想,但是那晚的场景还是会时常浮现在她脑海里,肌肤相贴的温度,炙热的身体,粗喘的呼吸。 她只能拼命安慰自己,那只是一个意外,她没做任何对不起沈曦的事情,只有这样催眠自己,她心底才会觉得好受一些。 知遇看着沈曦苍白的脸色,关切的问道:“你还好吧?” 沈曦冲着镜子里的自己挤出一抹笑,摇了摇头,“我没事。” 知遇还想再说什么,但是对方明显不想交谈的表情还是让她闭了嘴。 好好的生日派对因为这么一出,闹的大家都不痛快,陈随提前离开了,他坐在车上抽烟,一会有人敲车窗,是沈曦。 陈随挑眉看她一眼,沈曦拉开车门径直坐了上去,陈随掐灭烟头,靠着座椅,“生日快乐。” 沈曦抽了抽鼻子,表情有些委屈,“你就那么讨厌我吗?那么多的女人你都可以接受,为什么偏偏就我不行。” 陈随蹙眉,“你不一样。” 他轻抿薄唇,视线凝固在远处的某个点,“新闻或者是报纸上,因为我跟谁在一起又或者是与谁传绯闻,我都不在乎,沈曦,我不想伤害你,我是看着你长大的,正因为如此,所以我才更加不愿意给你任何希望,我喜欢你,你活泼开朗,单纯可爱,如果可以,我们可以一直保持很好的关系,你可以把我当作跟沈烨一样是你的哥哥,而不是别的。” 沈曦抬起肿的跟核桃一般的眼睛,“可是我不想当你的妹妹,你没试过怎么知道不可能发展为别的关系呢?” 陈随眉头皱的更紧看着她,表情淡漠,“不可能。” 沈曦的眼底一片哀伤,眼眶里蓄满了泪水。 陈随不说话,只是皱着眉头,复又低头从储物格里摸香烟,沈曦动作快过他一步,抽出一根香烟点燃。 她姿势熟稔,吐烟圈的动作十分潇洒,陈随没了心思,将车窗大开,表情阴沉,“女孩子还是少抽烟。” 沈曦笑了笑,她不是一个叛逆少女,在家她大部分的时间都充当着乖乖女的角色,要不然她的父母会不高兴,或许从小就知道自己不是父母的亲生女儿,所以做任何事总是小心翼翼的。 她几乎每次的叛逆都是在陈随面前,她看到他吸烟,便也跟着吸烟,看到他喝酒,也跟着喝酒,就连他上酒吧泡夜店,她也会跟着去。 她曾经胸有成竹的对他说:“陈随,我要你这辈子都记得我。” 她喜欢他,不知道从何时开始,其后十多年,她一路追随着他,是谁说过,当一份爱超过十年,那便不是一个人的事了。 所以这场花光她所有力气的感情,已经不再是她一个人的事了,与他有关。 只要他身边没有出现那个他深爱的人,只要他愿意停留,她总还是有机会的,她经常这样对自己说。 沈曦掐灭烟头,等到烟草味散的差不多了,陈随问她,“我送你回去。” “不,我想去你那里住。”她抬头,倔强的看着他。 陈随脸色更冷,“沈曦。” “我是认真的。” “好。”他垂眸应声道。 一路顺畅的到了目的地,陈随开车非常快,从车上下来,打开车门,将沈曦从副驾驶上拖了下来。 他扶着她进屋,他将沈曦丢在沙发上,随后给她烧水,沈曦的身体如蛇一般从身后缠了上来,两只手臂牢牢的抱住他腰身不撒手。 陈随吸了口气,心底有些烦躁,“你喝多了。” 沈曦倔强的摇头,她将头埋在陈随的背脊,“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她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缓缓的拉下自己的礼服拉链,完美的身体曲线若隐若现,“你觉得我是个小女孩对吗?或许我们试一试,你就不会这样想了。” 陈随粗暴的将她的手扯了下来,他从地上捡起衣服,丢在她身上,“你不知道送上门的东西很廉价吗?” 沈曦一张脸更加苍白了几分,她的眼泪悬在眼睫,却克制着不掉落下来。 这时陈随的手机响了起来,她仍旧抱着他,倔强的说:“不要接。” 陈随脸色冷了几分,还是按了接听,是沈烨打来的电话,开门见山的问道:“小曦在你那吗?” 陈随嗯了一声,“她喝多了,你过来接她吧。” “好。” 陈随嗯了一声挂断电话,沈曦看向他的目光带着几分愤怒不岔。 陈随别开视线,强硬的将她甩开,他将她拉到沙发上坐下,倒了一杯热水递给她。 沈曦的身体控制不住的瑟瑟发抖。 她其实从小便有些怕陈随,在她的记忆里,陈随一直以来都很冷漠,从来不对人笑。 陈家与沈家是世交,爷爷那辈是老战友,在战场上有着过命的交情,据说有一次沈爷爷替他挡了一枪,险些丧命,因此陈家都记得这个恩情,两家后来交往也挺亲密。 当时陈清颜怀孕,两家长便商量好了,若是一男一女,两家便结为亲家,结果生下来的是两个男孩,陈爷爷不甘心,便说,要是以后你们老沈家有女儿,就是我孙子陈随的未来妻子。 后来果然有了个女儿。 陈随心神不宁,每隔五分钟便看一次手表,半小时后,有人敲门,陈随起身,姿态优雅,开了门,欣长的身形靠着门壁,表情有些懒散。 门外的沈烨侧身进屋,眼神锐利,一眼便看到沈曦躺在在沙发上。 他有些心疼,走上前,将沈曦半搂在怀里,她脸上还挂着泪痕,泪盈于睫,将落未落,又看了看陈随,陈随耸耸肩,“我没动她一根毫毛。” 沈烨表情奇怪,“你为什么这么铁石心肠?” “那你呢?”他挑眉,“你别以为我不知道。” 他指了指自己眼睛,“我看的比谁都清楚。” 被拆穿的男人恼羞成怒,“她是我妹妹。” 陈随哦了一声,“好像不是你亲妹妹吧?” 沈烨恼怒的看着他,不再说话,扶着沈曦便向外走。 陈随看着两人走远,皱眉沉思了几秒,然后随手关上门。 第十三章 沈烨半扶着沈曦上了车,她精神不是很好,头疼的仿佛要炸开了一般,沈烨脱下自己的西装外套给她披上。 沈曦微微睁开眼看了看他,随后又很快闭上眼,沈烨心底一痛,眼眸划过一丝悲伤的情绪。 沈烨车开的非常稳,这个男人行事作风就如同他给人的感觉一般温润和睦,如一缕舒缓的清风,让人心底觉得舒服。 随后一路无话的到了家,当车停在沈家别墅外的车道上,车内昏暗的灯光下,沈曦仍旧闭着眼,似乎睡着了,眉头却微微蹙起。 沈烨侧目看着她,这个女孩,在四岁的时候来到他的世界里,她的出现不仅缓解了他们原本濒临崩溃的家庭,更让他的世界从此也变得不一样了。 有时候沈烨想,这个世界上是否真的会存在命运这回事,这么多年来,他一直充当着兄长的角色,看着她义无反顾的追寻着另一个男人,跌跌撞撞,却从不认输。 就连他都心疼了,他想,她该有多么难过。 求而不得,总是让人难以释怀。 沈烨下了车,打开车门,将沈曦从车里抱了下来,在他刚碰触到她的时候,沈曦突然睁开了眼,她迷糊着双眼,跳下车,不小心又崴了一脚,沈烨眼疾手快的抓住了她的手。 “没事吧?” 沈曦嘶了一声,沈烨半抱着她进了房间。 他们回来的晚,家里的保姆阿姨早已经睡了,沈烨刻意放轻了脚步,不想打扰到别人,他抱着沈曦回了房间。 沈曦半垂着头,沈烨问她,“脚疼吗?” 沈曦摇头,她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之中,今晚她已经鼓起自己最大的勇气了,可是陈随竟然推开了她。 沈烨给了倒了一杯蜂蜜水端上来,沈曦仰躺在沙发上,突然无厘头的说了一句,“哥哥,我好难过。” 沈烨心底刺痛,他让沈曦喝了水,沉默了几秒才回答说:“有时候得不到的又何必强求,如果他永远不接受你,你难道要等他一辈子吗?” 沈曦抬起水蒙蒙的眼睛看着他,“或许等他有了心仪对象,结婚了,我就会逼着让自己放手了。” 沈烨轻叹一声,摇了摇头,他的傻姑娘,为什么就这么倔呢?可是转眼一想,他自己又何尝不是呢?人总是在劝解别人的时候能够保持冷静理智而客观,当自己置身其中的时候才会懂得,感情没有开关,不可能说开就开,说关就关。 —— 知遇晚上收工后,跟佳曼一起在外面吃饭,最近几日几日跟着佳曼一起各个地方跑,累的她够呛。 饭刚端上桌没两分钟,家里的电话便打了过来,竟然是秦睿打来的电话,他那边背景嘈杂乱糟糟的,知遇一时没听清。 她起身向饭馆外面走去,街边车辆络绎不绝,即使是夜晚,仍旧是热闹喧嚣。 “秦睿怎么了?” “姐……” 知遇又叫了一声,便听那边有陌生男人的声音叫道:“给钱,快给钱。” 知遇心底一急,连忙问道:“你在哪里?” “姐,我在家里,你快回来吧,家里突然来了好多要债的。” 知遇还来不及询问,那边电话便被挂断了,她心下焦急,连忙回了过去,结果一直无人接听。 知遇来不及考虑,随手拦了辆出租车便赶了回去,在车上时,她给佳曼简单说了几句,佳曼叮嘱了她几句便挂断了电话。 下了车后,知遇狂奔进去,小区环境不是很好,路灯因为常年失修,早已经不亮了,因此一到晚上,这里便黑的吓人。 他们家住在最高的六楼,知遇一口气爬上了六楼,便见她家的门大开着,知遇心跳的厉害,一进去,便见屋里坐着几个凶神恶煞的健壮男人,手里提着钢管。 知遇吓了一跳,秦睿看到她时,叫了一声,姐,知遇看了过去,便见何月华和秦睿都被人逼在墙角里蹲着。 知遇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厉声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其中似乎是为首的一个年轻男人站了起来,一股痞气,知遇厌恶的皱了皱眉头,何月华叫了一声,指着知遇说道:“你们要钱找她要,她是个明星,她有的是钱。” 年轻男人耸了耸肩,“久仰久仰,原来是大明星啊,多有得罪,是这样的,你们家欠我们的钱什么时候还?” 知遇一脸疑惑,“谁欠你钱了,你们找错人了吧?” 男人笑了下,指了指何月华,“你跟她是什么关系?” “关你什么事?” “她欠我们钱,今天是收钱的日子,可是她不给。” 知遇看向何月华,何月华不满的叫道:“我只借了十万。” 知遇冷着脸,“欠债还钱,但是你们要债的就是跟黑社会一样的吗?” 男人毫无歉意的笑了下,“我们哥几个大老粗,若有得罪的,哥几个赔罪了,既然你是大明星想必也不缺这点钱,你就替她还上,我们哥几个马上就走。” 知遇在心底计算了一下,十万块虽然一时凑不齐,但是她再借一点,应该能凑齐的,只是到时候要多找点活干了。 “我现在没有这么多钱,可不可以缓几天?” 男人皱了皱眉头,“好,跟爽快人就是干脆,我们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这样吧,再给你三天时间,三天后我们再来,到时候希望你准备好钱,连本带利五十万。” 知遇脑门一跳,“不是十万吗?” “高利贷的高利贷你不知道吗?”男人勾起嘴角似乎嘲讽的笑了一下。 知遇岔怒的瞪着何月华,她自知理亏,此刻缩着脖子不说话,似乎有些不满。 如果说十万她还能勉强凑齐,可是五十万她一时哪里拿的出来。 然而此刻她已经不想再应付这群人,苍白无力的说:“好,三天后。” 等送走了这一群男人,知遇沉默了一下,她沉着脸让秦睿先进房间,留下何月华有些不安的看着她,知遇怒火上涌,“你到底做什么了?为什么去借高利贷?” 何月华嗫嚅了一下,张嘴说道:“还不是因为你,如果不是因为你钱一直不打过来,我需要钱借高利贷吗?” 她说到后面声音越来越高昂,颇有几分兴师问罪的姿态。 知遇脸彻底冷了下来,她鼻子一酸,眼泪都要掉了下来,“你还骗我,你不要以为我忙,我就没关注过舅舅,我打的钱都是按时交了医药费的。” 她胡乱的抹了把眼泪,何月华脸色不是很好,轻声抱怨道:“不过就是五十万吗?你们明星站台上让人拍几张照不是就一大把钱吗?” 知遇彻底怒了,“你以为钱这么好挣吗?我的钱不是大风刮来的,那也是我起早贪黑,我辛苦挣得,你是不是又去赌钱了?” 第十四章 知遇从来不会跟人大声嚷嚷,此刻也是怒到极点,以前舅舅当家的时候,何月华便喜欢去赌钱玩玩,那时候玩的小,因此劝过她几次后就罢了,舅舅出了意外后,何月华便去赌过几次,被知遇知道后,才算是收敛了。 那时候她说她压力太大,所以想要去试试手气,结果输了个精光,后来给知遇发誓不去赌了,这才作罢,没想到过了这么久,她瘾又犯了。 何月华也知道自己理亏,虽然她面上不说话,心底却是不以为意,她平时跟着左邻右舍的人吹嘘自己侄女是个大明星,平时也总是装着阔绰,不过心底却有些不是滋味,自从老秦躺在病床上后,房子住的廉价出租房,吃穿用度都比从前不知道差到哪里去了。 因此横看竖看知遇都有些不顺眼,若不是碍于她现在是家里的经济来源,她早就不客气了。 知遇甚少会回来,她平时自己也很忙,再加之她与何月华的关系本就算不上好,舅舅在的时候便对她没什么好脸色,现在舅舅这样,她自然更没什么好脸色了。 好在知遇从小就习惯了这样的生活,从小她便隐约知道点什么,会看人眼色,沉默安静。 妈妈去世后,她们当时的邻居左叔叔收养了她,她的出现又打破了另一个家庭的平衡,左叔叔的老婆也因此时常与他吵架,有一次知遇无意间听到他们吵架,女人质问道:“她妈就长着一脸狐狸精样,现在人死了,你还给人养女儿,你这便宜爹当的可真称职啊。” 知遇一直都知道,自己是不受欢迎的,是多余的那一个,无论是在左家,还是后来舅舅找到了她将她带回了家。 知遇生气的冲何月华说道:“以后每个月的生活费我会固定打给你,医药费我会准备打过去,还有秦睿的学费,我会跟学校联系。” 何月华也怒了,“秦知遇,你可真有本事啊,以前是谁供着你读书的?现在有出息了,翻脸不认人了是吧?” 知遇浑身发抖,秦睿忍无可忍的打开门冲何月华叫道:“妈,你说什么呢?” 何月华越说越起劲了,“我就要说,我凭什么不能说了,她现在是明星了,看不起我们了,拿钱也推三阻四的。” 秦睿过来推着他妈进屋,不经意间便见知遇眼眶通红,他歉疚的叫了一声,“姐,你别往心里去,我妈没别的意思。” 何月华还想再说什么,被秦睿给推了进去,不过即使关了门,何月华那极具穿透力的大嗓门还是格外清晰。 “我就这意思,我从小就看她是个灾星,整体冷着脸阴森森的,我们家欠她的吗?自从她到了我们家,我们就没一天顺心过,你爸现在不死不活的躺在那,都是她这扫把星害得。” 知遇一直压抑着的眼泪终于崩溃,她再也没办法忍受在这里多待一分钟,她提了自己包,关上门便走了。 知遇一口气从六楼跑了下来,最后一个台阶的时候,没注意脚下踩空,直接一个踉跄栽倒在了地上,全身都迟钝的疼,四周一片漆黑,天上挂着几颗稀疏繁星,星光很暗淡。 知遇从地上爬了起来,也来不及擦身上的灰尘,脸上似乎被擦破了皮,知遇的眼泪不知不觉涌了上来。 她突然想起了一个许久不曾想起的名字。 左执。 她的眼泪汹涌出眼眶,如决堤的河流般奔腾不止,左执,我疼。 知遇想,若是他在自己身边,或许会如往常那般,少年的语气桀骜而带着怜惜,“笨蛋秦小遇。” 她几乎能够想象他说话说话嘴角上扬的模样。 可是如今没有了,她将左执弄丢了,她生命里为数不多的温暖,如今都远离了她。 知遇从小区出来后,一个人如幽魂般行走在夜晚的街道上,夜晚的城市,灯火璀璨,一辆辆汽车从她面前驶过。 万家灯火,可是没有一盏是为她点亮的,知遇内心深处突然涌起一股从未有过的疲惫,她太累了,一个疯狂的念头涌上心头,她突然觉得人生似乎没有什么好留念的了。 当然,这也仅仅是那一瞬间的念头,她怕死,她害怕未知的一切,如今的生活就仿佛她独自一人行驶在一片迷雾之中,前方究竟在哪里,她不知道,看不清,也无从分辨。 卫俊老远就看到知遇了,他第一眼便觉得有些相似,因此他放缓车速在她旁边,谁料知遇一直未察觉到,卫俊有些郁闷了。 不得不按了鸣笛,知遇被这声鸣笛吓了一跳,她连忙转过身,卫俊摇下车窗对她说:“秦小姐,你怎么一个人在这?” 知遇浑身透着狼狈,她愣了几秒后才回答说:“没什么。” 卫俊又说:“你要去哪里?我顺便送你吧?” 知遇摇头拒绝,她弯了弯腰,“不用了谢谢你卫先生。” 卫俊蹙眉,“这么晚了,你一个女孩子在大街上不安全,还是我送你吧?” 知遇犹豫了一下,若是再拒绝反而显得自己矫情了,她索性便答应了。 上了车后,车内的暖气吹散了几分知遇体内的寒意,她的脑子乱糟糟的,卫俊解释道:“我正准备回家的,刚送了陈先生回去。” 知遇懵懂的点了点头,她侧头看了看卫俊,脑子里突然涌起一个更加疯狂的念头,她几乎是脱口而出。 “卫先生,你可以带我去见他吗?” 第十五章 卫俊疑惑的看着知遇,却到底没有多问,而是拨通了陈随的电话。 那边响铃半分钟后才接通,陈随那低沉极富磁性的悦耳男声响起,只是语气不善,“你最好有天大的事情,不然明天就别来见我了。” 卫俊很无语,但是谁让他是老板呢? 他只得说道:“你现在方便吗?有人想见你。” 陈随冷笑一声,夸张的扯起嘴角,“看来我有必要提醒下你,卫特助,如果是公事跟我秘书预约。” 卫俊委婉的说:“是私事。” 陈随挑眉,“是谁?” “秦小姐。” 陈随脑袋转了一圈才想起了哪位秦小姐,陈随的眼眸划过一丝玩味的笑意,他的脑海里突然浮现出知遇咬着唇惊慌失措的懵懂眼神。 小白兔,他呵笑一声,原本慵懒的语气带着几分兴味,“好啊,你带她过来。” 卫俊挂断电话后,侧头对知遇说道:“陈先生让我带你过去。” 知遇掩面垂了垂头,双肩纤弱,十分惹人怜惜,她开口,嗓音还带着几分沙哑,“谢谢你卫先生。” 卫俊摇了摇头,他思考了几秒,“秦小姐,冒昧问一下,你是不是遇到什么困难?” 知遇的身体微微颤抖,不知为何,寒意从身体某处传遍四肢百骸,她僵硬的抱着双臂,许久没搭话。 卫俊又歉意的说:“你别误会,我看你看上去不是很好。” 知遇摇头,又郑重的跟卫俊道谢,“谢谢你卫先生。” 她突然有些语无伦次了,“我不想说。” 卫俊理解的点了点头,“你如果有什么难处,可以让陈先生帮你。” 知遇的脸色一下煞白,她的脑海里又浮现出那个混乱的夜晚,只是如今的现状已经不允许她再作多想,因为车子很快便来到了一处高档小区外。 卫俊下了车后,领着知遇过去,夜色清冷而寂寥,道路两边种植着不知名的灌木植物,有微风刮过,发出沙沙的声音。 还不等他们敲门,门已经从里面开了,陈随站在门口,情绪不明的看着她,知遇低着头,丝毫不敢抬头。 “进来吧。”他说。 知遇整个身体都僵硬的仿佛不是自己的,她只能麻木的跟在陈随的身后,直到他领着她坐在了柔软的沙发上。 室内温度适宜,陈随穿着棉麻的白衣黑裤,没了往日的冷硬姿态,反而透着几分温和,他坐在旁边的沙发上,两腿微微交叠。 知遇低着头,她的视线落在陈随修长白皙的脚踝上,茶几上放着精致的茶具,茶具的颜色黑红相间,显得沉稳而儒雅。 陈随动作恣意,熟稔,他给她倒了一杯热茶,挑眉看她,“喝杯茶暖暖。” 知遇迟钝的抬起头,一杯茶下肚,驱散了几分知遇体内的寒冷,身体仿佛逐渐恢复了意识,她放下茶杯,视线一下撞入陈随的眼里。 男人的眼眸深邃,知遇一开始便知道这个男人长的好看,光芒万丈。 两人的目光短暂相接,知遇很快移开视线,陈随嘴角噙着笑,“你怕我?” 知遇连忙点头,随后又很快摇头,虽然这是毋庸置疑的,只是此刻她不愿意自己显得太卑微了。 “哦……”陈随发出一声助词,语气微微上扬,带着几分兴味,他坐姿随意懒散。 “听说你找我,说吧什么事?” 明明在来的路上,知遇已经打了一肚子的腹稿了,然而此刻真的面对这个男人的时候,她脑子里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起来,只有一个声音告诉自己。 她为什么要求助他?难道就因为那个荒唐的夜晚吗?明明之前已经故作清高的拒绝了他的补偿,现在却转头又求上门,这样的她,连自己都厌恶了。 她嗫嚅了一阵,终于开始轻声开口道:“我想要跟你借钱。” 她说完后,脸色便涨的通红,又低着头不敢再去看他。 陈随一听,嘴角微微上扬,“多少?” “五十……万”这下声音更低了,只是安静的房间里还是能听到。 陈随挑眉看她,“我记得之前不是很有骨气的什么都不要吗?现在为什么来这一出?” 知遇的脸色涨红,羞恼与窘迫涌上心头,“我会还你的。” 陈随听到她这话,表情更是玩味,嘴角的笑意似乎带着些讽刺,“还?让我算算你怎么还?分期还还是一次性还?” 他凑近了知遇几分,两人的脸几乎快要贴在了一起,知遇很快又低下了头,如一只受惊的小白兔。 “还是说,我要不要看在那天晚上的份上不算利息了,又或者是你觉得你自己一晚值五十万?” 知遇的一股血气突然涌上了大脑,她浑身都微微颤抖,不知道是因为生气还是愤怒,她突然站起身来,她就是脑抽了才会突然决定来找他,现在反而受了一阵他的侮辱。 “陈先生,对不起,今天是我唐突了,再见。” 她起身就要走,陈随没拦她,看着她纤弱的背影,声音轻扬,在她身后轻轻开口说:“我这里也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 知遇眼眶一下通红,她克制着自己不要哭出来,她看着这个男人,他长着一副非常完美的面孔,只是说出口的话却让人喜欢不起来。 陈随脚步懒散而傲慢,缓缓的踱步走到了知遇面前,站定,他长得十分高大,弯着腰看着知遇,一只手抬起知遇的下颚,知遇一时挣脱不开,眼眶通红的看着他,她从他深邃的眼眸里看到狼狈卑微的自己。 陈随的脑海里突然划过一个念头,他看着知遇白皙的脸颊,“那晚其实我觉得不错。” 知遇愤怒的看着他,她气的浑身发抖,“你……你不要脸。” 陈随竟然没生气,“这样吧,我有一个提议,不如你搬到我这里来,钱我可以给你。” 知遇没料到他竟然一副正经坦荡的表情说这样的事情,她哑然,“你想包养我?” 陈随微微抬眉,眉眼英俊,“我没有包养情妇的爱好,我的意思是,不如跟我结婚吧。” 第十六章 陈随话落,知遇忘了反应,呆呆的看着他,他嘴角微微上扬,带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知遇又疑心是自己听错了,她下意识的开口,“你说什么?” 陈随又走近了几分,他低下头,表情戏谑,“跟我结婚。” 他又重复了一遍,知遇终于确信自己没有听错了,她一脸震惊的看着他,因为太过震惊,反而不知道如何反应。 这个在此之前不曾对她表现过一丝善意的男人,此刻竟然用肯定的语气提议与他结婚,如果不是他疯了就是他傻了,或者是他被天雷地雷同时劈中。 知遇艰难的消化着这句话,半响抬头看他,呐呐开口,“为什么?” 陈随微微蹙眉,旋身倚靠着旁边的墙壁,眯着眼睛,“因为我想结婚了。” 知遇被他堵的无言,她张了张嘴,“陈先生,我想如果你想结婚,会有无数的女人愿意,又或者是沈曦,从各个方面来说,她都是很好的选择。” 陈随抿唇,面无表情的看着她,半响点了点头,“她是不错。” 知遇反问,“既然如此,你为何不选择她。” 陈随慵懒的走了过来,他身材颀长,一股强大的压迫力向着知遇袭来,知遇条件反射的后退,直到退无可退,她整个人跌坐在沙发上,陈随从正面压了下来。 两人身体紧贴在一起,他身上强烈的男性气息袭来,知遇的脸在这瞬间涨红。 陈随认真的看着她红透的耳光,然后几乎是肯定的下结论说:“你脸红了。” 羞恼窘迫一下涌上脑袋,知遇瞪着眼看他,她用手去推他,触手的身体壁垒分明,知遇的脸更红了,跟熟透的水蜜桃般。 知遇收回了手,束手无策,在她不知道怎么办的时候,陈随突然起身,动作姿态优雅,他坐在旁边的位置,知遇挣扎着爬了起来。 知遇满脸通红,她怒气冲冲的瞪他,陈随脸色一片坦荡的回视她,知遇一时竟然不知道该怎么说话了,“你对任何女人都是这样吗?” 陈随挑眉,“不是。” 知遇无言以对,“我今天不应该过来的,我该走了。” 知遇脑子里乱糟糟的,什么都想不起来,她起身准备离开,陈随在身后说道:“我的提议,你不妨考虑一下。” 知遇疑惑的看向他,这个男人英俊不凡,气质出众,他与她的差距,就仿佛云泥之别,尽管她内心底里害怕他,但是知遇还是不得不承认,他对于她来说,太远了,远的仿佛隔着银河,她连想都不敢去想。 她勇敢的看向他,唇角微启,“为什么?为什么是我?” 陈随仍旧坐在原地,“为什么不能是你?你是我喜欢的类型。” 知遇愣愣的看向他,在这瞬间,她又突然觉得这个男人身上带着一股寂寞的的气息,随后自嘲一想,像他这样的人,从一出生就是天之骄子,他们怎么可能会一样呢? 知遇冲他弯了弯腰,“对不起,我没办法接受。” 陈随嘴角微微一勾,“没关系,等你改变主意的时候可以来找我,不过我耐心不是很好,希望你能在我后悔之前做出决定。” 知遇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开了陈随的住宅,卫俊在车上等她,看到她出来,脸色苍白又惊慌,卫俊关切的问道:“你没事吧?” 知遇摇头,脑袋里一片混乱,她苍白着笑了笑,“我没事。” 卫俊狐疑的看了看知遇,又暗想陈随应该不至于现在就饥不择食吧?想想应该也不可能,他平时也不差女人的。 事实上,陈随不仅不差女人,而且女人非常多,作为星光娱乐的少东家,就仅仅是这个位子便能吸引到各色各样的女人前仆后继主动投怀送抱,更何况,陈随还长着一张足以让女人疯狂的皮囊。 英俊,年轻,多金,最重要的是未婚,所有女人都抱着说不定未来会成为陈夫人的念头接近他。 陈随对此向来是来者不拒,他会玩,而且有玩的资本,不过他身边的女伴还从来没有保持三个月以上的。 卫俊估摸着大概陈随自己都记不起来自己交往过的女人都叫什么了,他对女人绅士大方,虽然外界有不少人骂他是花花公子,但是陈随跟每个女人都能做到好聚好散。 他不喜欢跟女人纠缠不休,也分外厌恶女人哭哭啼啼拎不清自己几斤几两,虽然陈随在圈内是出了名的绅士风度,但是在卫俊看来,这个男人其实十分薄情。 卫俊想,这个世上能够得到陈随特别待遇的,估计除了他的母亲,大概就只有沈曦了。 卫俊将知遇送到家,知遇下车后对他道了谢,卫俊想了想又说:“陈先生是不是为难你了?” 知遇想了想,终究没说其他的,跟他告别离开。 她回到自己的公寓,简单冲洗了番,佳曼早已经睡觉了,知遇没开灯,在昏暗的房间里安静的做自己的事。 当她躺在床上的时候,脑子里一团乱麻,怎么也没办法让自己平静下来。 她打开手机微博,搜索了陈随,她随手点了进去,他的微博页面非常干净,上一次更新还是在三个月之前。 他的粉丝量高的吓人,微博关注数为0,知遇点进去第一条微博。 下面的评论很疯狂,知遇被吓了一跳。 知遇从一众叫老公的评论之中划过,最后逛了很久,扫了一条评论。 如果你父亲在天有灵,大概也会为你高兴。 第十七章 知遇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着的,第二天醒过来后手机页面暂停着,昨晚她看电影看的太困便暂停睡觉了。 知遇起床简单洗漱了一番,头晕脑胀的躺在沙发上,佳曼刚跑步回来,提着打包的包子豆浆,知遇见到她都忍不住感动的痛哭流涕了。 佳曼将早餐放在桌上,去卫生间里洗了脸,一边教训她,“我早上起来叫了你几次,你怎么都跟猪似的不应声。” 知遇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昨晚睡过头了。” 昨晚她看电影看的太晚了,因此早上起来晚了,她又打开手机将昨晚没看完的电影继续看完。 佳曼一听这熟悉的背景音乐,问道:“你在看《惊醒》?” 知遇点头嗯了一声,“你看过了?” 佳曼一脸无语的表情,“拜托,谢亦前辈的电影可是陪伴我们长大的,至少看过不下十次了。” 知遇点了点头,其实她之前也看过,只是每一次看的时候都会有新的领悟,不得不承认,这个男人举手投足皆是戏,不愧是红遍全亚洲的泰斗级演员。 佳曼又开始对她科普起来,“虽然谢亦演过很多角色,但是我最喜欢的还是他才出道的时候演的一部文艺片《天堂幻梦》,里面那个腼腆害羞的男主角简直颜值炸裂好吗?我说现在娱乐圈所有的小鲜肉在他面前那都是渣渣。” 知遇赞同的点了点头,谢亦不仅演技精湛,而且长相英俊帅气,他挑选剧本的眼光独到,大多角色都是演绎着社会底层小人物的平凡世界,总是会引人共鸣,越到后期,他的作品便越辛辣,讽刺意味强烈,荧幕前无论是扮演失意的潦倒男人,还是一穷二白的出租车司机,总会让人不自觉的沉入角色之中。 佳曼叹了一口气,“可惜啊,天妒英才,那么年轻就出车祸去世了。” 知遇点了点头,她的脑海里又突然浮现出陈随的模样,陈随与他父亲的眼睛格外相像,五官轮廓也有几分相似。 佳曼撕下手中的面膜纸,拍了拍脸蛋,“你见过陈随的,你觉得他怎么样?” 知遇心下一跳,“什么怎么样?” 佳曼晃了晃脑袋,“之前我听说这陈大公子换女人勤的跟换衣服似的,隔三差五跟人闹绯闻上头条,不过我看他好像不像是花花公子啊,感觉嗯,很禁欲,实在想象不出他在床上是什么样的。” 知遇脸在这瞬间涨红,她心突然跳的厉害,她又想到了那个混乱的夜晚,尽管一直以来知遇给自己洗脑,忘记那晚发生的所有事情,但是脑子里总是还会不自觉的想起,每每一想到便面红耳赤。 知遇走神的生活,佳曼突然凑了过来,盯着他看,“知遇,你脸红了哎,你想到什么了?” 知遇连忙摇头,“没什么啊,还能有什么?” 她连忙起身向自己房间走去,佳曼在身后喊道:“秦知遇,你心底有事情哦,少女思春。” 思你的大头鬼啊,知遇在心底骂道。 她将自己埋在床上,骤然想起陈随的声音,“跟我结婚吧。” 不是疑问,反而是肯定句,知遇疑惑的坐起身来,她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其实她一直不觉得自己漂亮,反而她觉得沈曦那种仿佛玫瑰般让人惊艳的美更加夺人眼球。 那她自己呢?顶多算狗尾巴草吧?长在路边,无人问询。 随后知遇挥散心底乱七八糟的念头,她想自己不能再想下去了,她还得思考怎样赚钱,她知道,自己已经走投无路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压力如泰山般重重的压在她的心头。 她突然又难受的想要哭了出来,如果自己一个人什么都不用管就好了,可是她没有办法,她只是一个俗人,放不下过去的牵绊。 知遇突然忆起左叔叔在世时,她从小母亲早亡,没有感受过父母的关爱,她自卑懦弱,心思细腻敏感,总是害怕自己会惹人厌恶,害怕被人丢弃。 左叔叔以前对她说:知遇,当你觉得累了的时候,就停下来好好休息,天塌了还会有高个子的顶着呢。 可是知遇没办法停下来,因为她身后没有一个让她得到倚靠的人,她只有她自己。 知遇今天没工作,她一个人躺在床上看了一整天的电影,时而忍不住心酸流泪,时而释然一笑。 等知遇关掉视频从床上爬起来的时候,外面天色已经擦黑了,华灯初上,知遇去洗了脸准备去超市买点日常品。 佳曼下午五六点的时候告诉知遇她有应酬,所以只剩下知遇一个人了,知遇一个人在平常去的超市里买了一些食材,其实她平时甚少会自己做饭,平时工作多是剧组盒饭。 知遇回到家准备做饭的时候,电话突然响了起来,是佳曼打来的电话。 那边背景嘈杂混乱,佳曼的声音响起,“知遇,快来救我。” 知遇心一下跳了出来,正打算问,电话便被人给挂断了。 知遇顿时惊慌无措,临走的时候佳曼对她提起过这次与几个老板吃饭,知遇穿了外套便跑了出去。 可是出了门后她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她心乱如麻,眼泪都快要急出来了,她握着手机,不知为何,她突然想到了那个男人。 她几乎是条件反射的拨了出去,等铃声响了十几秒后,电话接通,陈随的声音在那边响起。 “你好。” “我是秦知遇。”她话里带着哭腔。 陈随嘴角微微上扬,“这么快改变主意了?我以为你还会坚持几天的。” 知遇此刻没心情跟他说这个话题,她几乎是恳求道:“我朋友在会所出事了,求求你帮帮我。” 知遇是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到了会所的,在电话里她简单交代了一下,陈随听完后只说道:“我为什么帮你?” 知遇轻声啜泣道:“我答应你。” 她从出租车上下来后,有一位穿着黑色西服的年轻男人过来,弯腰问道:“请问是秦小姐吗?” 知遇懵懂的点了点头,对方又说道:“陈先生让我带你过去。” 知遇连忙问道:“我朋友没事吧?” 对方笑着安慰她,“放心吧,没有事,已经在房间里休息了。” 听到对方这样说,知遇总算是安下心来,当对方领着她到了包间后,推开门,知遇被里面的人吓了一跳。 几个肥头大耳的中年男人此刻蹲在地上,而旁边就坐着一个年轻男人,气质凌厉,正是陈随。 他抬头冲她笑了笑,“你过来了?” 知遇点头,“你这是干什么?” 陈随耸肩,“我替你朋友报仇,你想怎么出气都好。” 知遇心跳的厉害,她上前拉过陈随,“谢谢你,今天真的谢谢你。” 陈随眉头轻挑,“我说过了,我是不会做没有好处的事情的。” 知遇疑惑的看向他,她实在搞不懂这个男人为什么会要跟自己结婚,她看着他问道:“为什么要跟我结婚?你根本都不喜欢我。” 陈随轻哼一声,语气骄矜,“谁说我不喜欢你?” 第十八章 当陈随送知遇到家后,已经将近十一点过,司机小张帮忙将佳曼给背上了房间,知遇跟人道了谢,将佳曼安顿好,出来便见陈随坐在狭窄的客厅沙发上。 知遇站在原地,一时不知改进该退,陈随是那种无论身处何地,身上总会散发着居于上位者的气质,让人不能忽视。 知遇局促的站在他旁边,低着头,“谢谢你。” 陈随起身,黑眸深邃,直直的看着她,知遇下意识的后退一步,陈随这才开口说:“你答应的事情不要忘记。” 他眼神漫不经心的扫视了一遍房间,“明天我让人过来给你搬行李。” 知遇诧异的看着他,“我……” 她犹豫了一番,陈随勾起嘴角讽刺一笑,他弯下腰看她,“你不要过河拆桥,忘记答应我什么了?” 知遇脸色泛红,手足无措的看着他,“可是…我觉得太快了,我们都不熟悉。” 陈随嗯一声,表情认真的说:“说的对,所以你更应该跟我待一起,熟悉熟悉。” 知遇哑口无言,这个在她看来太过遥远的男人,初次见面是脾气暴躁,而后几次接触高傲冷漠,她只是不明白,他为什么要选择她的? 她思考一番措辞,“我没那么好,我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值得你喜欢的。” 她微微低着头,表情迷惘,手指头的小动作透露出她心底的无措,陈随静静地看着她,随后开口道:“你觉得自己哪里不好?” 知遇抬起头看他,男人剑眉星目,眉峰微蹙,她吼间梗塞,“无论从哪方面来说,我都算不得一个好的结婚对象。” “家世外貌吗?这样算下来是有很多适合的人,只是我陈随还不需要赔上自己的一生去商业联姻。” 他神色平静,看在知遇的眼里却带着一股与生俱来的倨傲与自负,这就是他们之间的差距,她仿佛路边生长的杂草,低到尘埃里,而他就仿佛坐在云巅之上。 陈随薄唇微抿,又继续说道:“其实你想想,或许我也是一个不错的结婚对象。” 知遇抬头看他,他的眼眸黑亮,如璀璨的星光般耀眼,“可是你女朋友不是很多吗?” 陈随勾唇一笑,“你说那些网上新闻?虽然我不能说全部都是假新闻,但是我对待感情从来都很认真。” 他微微停顿一下,“以后我会注意一下。” 知遇脸色涨红,陈随并未多作停留便离开了,知遇的脑子里很乱,她翻来覆去没办法入睡,她怎么也不敢想象,陈随竟然会喜欢上她? 半夜里的时候突然有人敲门,知遇被吓了一跳,她打开门,原来是佳曼站在门外,见到她时,一把就抱住了她,声音哽咽的说:“吓死我了知遇。” 知遇轻拍着她后背安慰她,“没事了,别害怕,” 佳曼紧紧的抱着她,在她的安抚下逐渐冷静了下来,可怜兮兮的说:“我害怕知遇,我想跟你一起睡。” 知遇点头,两人女人挤在一张床上,好在两人都不胖,因此挤在一张单人床上也不显拥挤,知遇想到陈随的话,或许过几天自己就要离开这里了,不由有些惆怅,然而更多的是对未知生活的迷惘。 佳曼说起方才发生的事情便浑身颤抖,那些男人都是不拿正眼看人的,给人下了药便想占人便宜,若不是最后关头有人冲了进来,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不过佳曼有些狐疑了,问道:“哎知遇,你从哪里找的人?” 知遇沉默了一下,抱着她说:“你没事就好了。” 过了许久,知遇又说道:“如果一个男人想要跟一个女人结婚,是因为什么?” 佳曼狐疑,“还能为什么,为钱,为权,为色,为爱情?” 佳曼看着她,“咦,有人跟你求婚吗?” 知遇连忙摇头,佳曼老神在在的看着她,“秦知遇,你有事情瞒着我是不是?老实说是不是有人跟你求婚了?” 知遇闭着眼装睡着了,佳曼又扒着她问道:“怎么样?是谁是谁?长的帅不帅?” 帅吗?应该说非常帅吧?反正知遇是再没见过比陈随更有气质的男人了。 旁边的台灯突然被打开了,刺眼的灯光,知遇下意识的遮住了眼睛,佳曼去扯她的手,“秦知遇,你可别吓我啊,你真被人求婚啦?” 知遇坐起身来,“你别一惊一乍的,太晃眼了,把灯关掉。” 佳曼关掉台灯,安静的环境里,夜色弥漫,知遇轻声开口说:“等我决定了告诉你吧。” 然而现实并没有给知遇太多的时间,第二天知遇接到秦睿打来的电话,舅舅病情转重,被转入急症室里。 知遇赶到的时候,何月华与秦睿都等在病房外了,知遇喘着粗气问道:“怎么样了?” 秦睿声音焦急,“刚才突然出现心跳骤停,医生现在还在手术。” 知遇强迫着自己冷静下来,这些年舅舅都只能躺床上,不能说话,也不能动,意识也很模糊,偶尔会睁开眼看看人,大多数时候都无声无息的。 何月华愤恨的瞪着她,知遇心底难受,她两眼无法聚焦,不知道过了多久,急救室的门推开,医生走了出来,对他们说道:“病人脑内淤血积压,情况很危急,必须尽快进行开颅手术。” 何月华一听这消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那得要多少钱?” 医生皱眉道:“以病人目前的情况,建议尽早手术,因为病人情况特殊,大概需要三十多万的治疗费以及后期疗养。” 等舅舅被推到病房后,何月华两腿一曲就给知遇跪了下来,她泪流满面,抓着知遇的腿,“知遇,舅妈求求你了,看在你舅舅以前照顾你的份上,你一定要救救他。” 知遇眼眶一酸,“你起来,你不要这样。” 秦睿也去拉她,“妈,你这是做什么?” 何月华瞪他一眼,又拉着秦睿,“我跟小睿都跟你跪下了,你救救你舅舅。” 知遇被何月华一直抓着晃,她只觉头晕眼花,眼泪控制不住的掉了下来,“我会拿钱的,你不要这样,你起来。” —— 当知遇的那通电话后,不到十分钟的时间卫俊便赶了过来,他对着知遇点了点头,礼貌的说:“陈先生已经安排给叔叔转院了,并且约了脑科专家,专门从美国赶过来给,后天就可以给你舅舅手术。” 知遇红着眼眶说谢谢,一边的何月华早看待呆了,她哪里见过这阵仗,等卫俊离开后,她神神秘秘的问道:“知遇,刚才那个是你男朋友吗?” 知遇摇头,何月华哪里会信,“不是男朋友怎么会这么做?” “我看小伙子挺不错,应该很有钱吧?” 知遇有些厌恶的皱了皱眉头,秦睿对她这番话有些厌烦,不满的叫道:“妈,你是不是眼里就看到钱了?” 何月华吼他,“说什么呢你?我关心下你姐知不知道?” 秦睿对她母亲的很多做法虽然不满,却也毫无办法,知遇心底难受的揪在了一起。 等给舅舅转过院后,知遇过去看他,新的医院是有名的私立医院,而且费用不菲,这里条件明显比之前的病房好了不止一点,何月华在病房里转了一圈后,啧啧出声,“这哪里是病房啊?简直是豪宅啊。” 何月华转溜完了后,又亮眼放光的看着知遇,“知遇,昨天那小伙子可真不错,看起来应该很有钱,这年头能遇到一个这样就不错了,早点嫁了吧。” 知遇不说话,何月华又在一边唠叨了一阵,知遇实在听的烦躁,索性直接出去了。 她在外面走廊的座位上呆坐了一会,医院的绿化非常好,入眼便是大大的绿色草坪,种植着高大的乔木植物。 过了几分钟,她的电话铃声响起,知遇接了起来,刚出生,便听电话那边男人低沉的嗓音响起,“你在干嘛?” 知遇收敛了几分自己的情绪,她摇了摇头,“我在医院。” 陈随勾唇轻笑一声,“我也在,你起身看下面。” 知遇站起身来,便见花园里一个男人冲着她扬了扬手里的手机,知遇看着他,突然忍不住笑了起来。 她连忙乘电梯下去,只是在距离他不远的距离时,她又突然停下了脚步,脸色微微泛红,她慢慢的走到陈随的面前。 陈随坐在花坛边的座椅上,知遇走了过去坐在他旁边,他穿着一件灰色大衣,系着同款围巾。 陈随开口道:“等你舅舅手术后,我带你去见我妈妈。” 知遇点了点头,她脑海里想到了那个美丽充满韵味的中年女人,她犹豫了一下说道:“她现在怎么样?” 陈随皱了皱眉头,他的母亲如今病情越发严重,而且还出现了记忆退化,医生说是阿兹海默,可是他母亲明明就跟常人一样,为什么会这样呢? 有时候陈随想,他真的很恨那个男人,他带走了母亲所有生机,那个可怜女人,这一辈子都给了他,可是得到了什么回报呢? 两人坐的很近,彼此都能闻到对方身体的气息,呼吸浅淡,不远处有护士推着一个病人在散步,知遇叹了口气说道:“有时候觉得对于生死边缘挣扎的人来说,活着是不是也是一种折磨,没办法走,没办法动,不能说话,不能做任何事情。” 她偏头看陈随,“有时候我真的会想,如果舅舅直接死了会不会好一点,我这样想,是不是很坏?” 陈随笑了笑,他伸手摸了摸她头发,“你是个善良的女孩。” 他又问她,“你有没有恨过一个人?” 知遇想了想摇头,“没有,你有吗?” 陈随点头,脸色深沉,许久才开口答道:“有,如果他活着,我会不惜一切让他身败名裂,可是他死了……” 他靠在她的肩头,声音逐渐沙哑下去,“死者为大,无论他以前做过什么,我是不是都应该去原谅他。” 他的声音低沉哀伤,有风刮过的沙沙声,知遇想,无论过去多少年她也忘不掉这一刻的场景,这个一向高傲自负的男人,在她面前露出脆弱的情绪。 第十九章 知遇舅舅的手术很顺利,手术后,他被转入了住院病房里,知遇在病床边看了他一阵,这些年他脸色看上去憔悴的厉害,知遇心底忍不住泛酸。 晚上知遇回了一趟家,何月华这次对他的态度无比的好,甚至好到带着一股说不出的谄媚,知遇很不习惯她这样的转变。 舅舅手术的时候陈随有来看过一眼,不过很快就离开了,当时只与几人简单打了招呼,何月华平时就是个纸老虎,在陈随面前哪里还敢咋呼,这个男人气势逼人,举手投足之间优雅贵胄。 他身高很高,站在何月华面前便更是高了一大截,他开口,声线温和,“你好,我叫陈随。” 何月华结结巴巴的说:“你好你好,我是知遇的舅妈,你是?” “知遇还没告诉你?我们马上准备结婚了。” 这句话如同一句炸弹似的把何月华炸的半天回不过神来,直到回过神后,神色很是激动,虽然她不知道陈随究竟是哪号人,但是她看这男人穿着考究,而且长相气质便看的出来不是普通人,心底想着,这丫头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运,能钓到这么一个有钱人。 如今何月华看到知遇,就跟看到了闪闪发光的财神爷一般,因为那个男人大手一挥,什么都没说就将她之前所欠的债给还了。 何月华是人逢喜事精神爽,买了不少食材回来,不过知遇没什么胃口,她最近一段时间瘦的厉害。 吃过晚饭后,何月华盛情留她晚上在家里住,知遇推脱不掉只得同意,她坐在桌上,翻了翻自己以前的书本,过了一会有人敲门。 知遇走了过去,是秦睿站在门外,秦睿已经已经高二,身体长的飞快,都比知遇还高,“姐,我可以进来吗?” 知遇站在一边示意他进来,秦睿搬了一张凳子坐在她旁边,昏黄的灯光下,两人竟然都有些沉默起来。 其实秦睿以前不是很喜欢知遇,这个姐姐出现的太突然了,很陌生,而且总是沉默不语,可是父亲出事后,她便出去赚钱,有时候也会觉得难受,明明她也不过是个年轻女孩子,怎么能够承担那么多的负担。 秦睿看着知遇,神色认真的问她,“你真的要结婚了?” 知遇胡乱的翻着手里的书,过了一会说:“对。” 秦睿有些激动,“是为了家里吗?” 知遇沉默了一下不说话,而看在秦睿的眼里却仿佛成了默认,他一下站了起来,有些难过的说:“姐,你不用为了家里牺牲掉你一辈子的幸福,你如果不爱他,就不要勉强自己嫁给他。” 知遇看着面前的男孩,脸庞稚嫩青涩,带着一股少年的稚气与桀骜,知遇吼间梗塞,还不等她说话,何月华突然冲了进来,揪着秦睿的耳朵便向外拖。 “你这小兔崽子,跟你姐胡说八道什么呢?人家陈先生那么好一个大小伙子,怎么就勉强了?”何月华嘴里骂骂咧咧的冲秦睿说道。 秦睿被他妈揪的耳朵疼,他惨叫了两声,“姐,你还爱左执哥吗?如果你还爱他,就去找他吧?” 何月华是怒火攻心了,她一巴掌拍在秦睿的后背上,“人都全家去美国了,谁还会记得她啊。” 知遇不发一言,眼底一酸,眼泪便砸了下来,她关上门,仍旧能清晰听到何月华骂秦睿的声音,这里房间隔音都非常差,因此什么动静都能听见。 “妈,我看过新闻,那个陈随就是个花花公子,你让姐嫁给她,不是把她往火坑里推吗?” 何月华气的够呛,“什么是火坑啊?以后吃穿不愁是火坑吗?我看你是读书读傻了是吧?” 知遇躺在床上,紧紧的捂着自己的耳朵,眼泪顺着脸颊肆意横流,知遇想,她与左执之间的种种从今天开始便会被自己放置到心底的某个角落,她已经决定不再去爱他,只是她还是会想起他,就好像一个老朋友,他永远都在那里,永远都不会改变。 陈随醒来后,如往常一般沐浴更衣,等他从楼上下来,早餐已经被放在了桌上,管家将最新的报纸折叠整齐放在了餐桌旁,因为这位随少爷在每天早餐的时间有看报纸的习惯。 欧式餐桌上,陈随慢慢吃着早点,年轻的管家艾伦斯在一边问道:“随少爷,今天夫人来过电话。” 陈随点头,“好,我知道了。” 陈随翻了翻报纸,脸色微微一沉,报纸上他又上了头条了,这次是一次剪彩仪式上,一位女士不小心绊了一脚,下意识的拉住陈随的手,被媒体们拍到了。 标题写着“周轻语豪门梦恐碎,陈公子又添新欢。” 陈随头疼的捏了捏眉头,他表情似乎不悦,管家艾伦斯问道:“要不要让人处理一下。” 若是以往,陈随倒是无所谓,只是这次,他点头说:“处理一下,我不想看到。” 艾伦斯点头,心中暗想,这次随少爷不会认真的吧?虽然他是没觉得那位周轻语小姐有什么过人之处,倒是一张整容脸十分瞩目。 陈随吃完早餐,准备离开的时候,他看着艾伦斯,又对他说道:“临园的别墅让人收拾一下,我准备以后入住那里。” 艾伦斯狐疑,还是听命行事,“好的随少爷。” 别墅外司机已经等在车内,陈随坐在车后座,他的移动电话响起,趁着这段时间,他处理了几项工作。 秘书早已经将今天的行程排满,卫俊跟随去了签约仪式后回来,坐在车上,陈随本闭着眼假寐,过了一会突然对卫俊说道:“我准备结婚了。” 卫俊原本以为陈随是开玩笑呢,被呛到一时咳嗽不止,他偏过头看后座的男人,狐疑的问道:“你没开玩笑?” 陈随十分认真的说:“没有。” 卫俊不确定的问,“跟谁?” “你认识的,秦知遇。” 经陈随这么一说,卫俊才想起点什么端倪,只是他不是很明白,这个之前似乎对婚姻很抗拒的男人,为什么会突然想要结婚了? “你喜欢她吗?” 陈随微微蹙眉,眼底似乎带着点迷惘,英俊的脸颊在昏暗的灯光下忽明忽暗,一半隐匿在夜色之中,精雕细琢的五官。 “我以前没想过结婚,跟她想要结婚,算喜欢吗?” 卫俊忍不住怀疑了,他怎么从前没看出来陈随对知遇有点什么不一样呢?就连睡了人姑娘都屁话没有,还要他去善后。 他忍不住怀疑道:“不会是她怀孕了?你被逼婚了?” 陈随冷笑一声,“你觉得她那样像是会逼婚的人吗?” 卫俊摇头,他叹了口气,“不过我搞不懂你陈随,无论从哪方面来说,看起来你的结婚对象都应该是沈曦,她更适合你,而且两家关系这么近,所有人都以为你们会在一起的。” 陈随不再答话,过了一会睁开眼说道:“送我回陈家庄园吧。” 卫俊点头,车子很快便到了陈家庄园,这处住宅承载着太多的风霜岁月,陈家祖辈发迹的时候便修建了这处住宅,后来战乱时期,被炮火轰的支离破碎,后来又被重新修缮起来。 保姆给他开了门,看到他时分外诧异,陈随问道:“我妈呢?” 保姆笑着回答,“沈小姐过来了,在花园里喝茶。” 陈随面色平静,他顺着长长的拱形回廊到了花园,还未走近便听到了母亲的笑声。 陈清颜一直都非常喜欢沈曦,而且沈曦烂漫乖巧,总是会逗的她开怀大笑,这么一个可爱漂亮的女孩子,她怎么都想不明白,自己儿子怎么就偏偏不喜欢呢? 正说着,便见陈随走了过来,陈清颜拉着沈曦的手,故意对他板着脸说道:“哟,这是谁啊,我怎么都快不认识了?” 陈随哑然失笑,“我走错路了吧?” 沈曦看着他笑笑不说话,在长辈面前沈曦向来是个乖女孩,或许是因为从很早之前便知道了,她便知道自己只有懂事才会招人喜欢。 晚餐时,陈清颜留了沈曦在家里吃饭,家里保姆管家对于沈曦印象都非常好,因为这个女孩不仅漂亮可爱,而且待人礼貌客气。 陈随面无表情的吃完了这顿饭,听着母亲与沈曦聊着各种八卦。 饭后他去花房里浇花,最顶楼的玻璃花房,是陈随以前喜欢待的地方,他在花房里安置了藤椅桌子。 陈随靠在椅子上,手臂枕在头下,他抬头看着天空的月亮,此刻光华万丈,过了一会他听到有脚步声传来。 沈曦站在他面前低头看他,陈随仍旧闭着眼,沈曦威胁他,“你不睁开眼,我把你最喜欢的玫瑰花给剪了。” 她这话一说,陈随果然睁开眼了,虽然他看上去是一个非常具有男子气概的男人,却出乎意料的是这样的男人竟然喜欢侍弄花草,这花房里的很多植物都是他花高价买回来的。 陈随说:“谢谢你过来陪她。” 沈曦勾起嘴角自嘲的笑了下,“不用谢,我可不是不收好处的,最近听说公司准备投资筹拍一部电影是吧?听说是张鸿铭导演的,我想当女主角。” 陈随皱了皱眉头,“这个我做不了主。” 沈曦轻哼一声,“你做得了主。” 陈随坐起身来,沈曦直接坐在了他的旁边,她直直的看着他,陈随别开视线,他起身,又想到之前沈烨告诉自己的话,他说或许自己结婚了,沈曦就会放手了。 但愿如此吧,陈随想。 陈随起身便下楼,沈曦跟在他身后,她心底有些气愤,她疾走了几步,直接撞在了陈随的背上,她揉了揉鼻子,陈随很快速的转过头看着她,眉眼似乎透着不悦。 沈曦心底有些难过,她难受的问他,“你就那么讨厌我吗?” 陈随平静的看着她,其实他早已经不讨厌她了,虽然她的很多行为让他非常困扰且苦恼,“你是个好女孩。” 沈曦擦了擦眼睛,“那你为什么不愿意跟我在一起?” 陈随沉默了一下,“你值得更好的男人,我会一直祝福你,沈曦,我希望你能跟喜欢你的人在一起,而不是我。” 沈曦脸色难堪,眼眶顿时一红,她一把推开他直接跑了下去,陈清颜叫她,“小曦。” 沈曦红着眼说:“我回去了,再见阿姨。” 陈清颜让管家安排司机送她回去,一再叮嘱道:“到家了跟阿姨打个电话。” 沈曦点头,陈清颜叹了口气。 陈随刚从浴室出来,陈清颜敲门进来,问道:“你又说什么惹小曦生气了?” 陈随无辜的耸肩,“我还能说什么?” 陈清颜没好气,“你说你为什么就不能喜欢她呢?小曦有什么不好的?” 陈随坐起身,正色道:“妈,我准备带个女孩回来。” 陈清颜被他吓了一跳,“什么?” 陈随吸了口气,“我准备结婚,我带她回来看看你。” 陈清颜脑门跳的厉害,“不是,怎么这么突然?” 陈随点头,“我想我应该结婚了。” 陈清颜微微蹙眉,“应该?” 她仿佛不可置信的看着他,许久终于开始妥协道:“那你抽空带她回来吧。” 陈随微微勾唇,对她说道:“其实你见过她。” “见过?”陈清颜有些狐疑。 陈随点头,“一年前来教你画画的那个女孩子,还记得吗?” 经他提醒陈清颜才想了起来,虽然她记忆已经很模糊了,只记得是一个很安静漂亮的女孩子,只是她记得那次好像陈随把人弄进警察局了吧? 她实在想象不出来他们是怎么走到一起的,“你喜欢她吗?” 过了许久,陈随这才点头说:“嗯。” 他想,他会将她当作家人一样,尊重她,照顾她,爱上她。 第二十章 周轻语已经在座位上等了快半个小时了,她知道今天陈随会来这里这里跟人吃饭,果不其然,又过了半小时后,陈随身后跟着卫俊从包间里出来。 周轻语给自己鼓了鼓气,虽然在半个月前陈随的秘书便已经委婉的告知她,他们之间已经gameover,可是想到最近几天里陈随所有的花边新闻都不见报道,她想他或许对她也有几分留念的。 司机正候在饭店外,陈随正准备上车,周轻语踩着高跟鞋小跑着过来。 卫俊对她点了点头打招呼,“周小姐。” 周轻语轻咬唇,表情带着几分我见犹怜的意思,她看着陈随试探着问道:“我今天没开车,可以顺路载我一程吗?” 明显拙劣的借口,陈随皱了皱眉头,良好的教养让他即使是不悦,却也不会在脸上表现出来。 周轻语上车后,坐在了陈随旁边,她偷偷看了他一眼,这个男人面色平静,英俊的五官带着几分疏离。 或者应该说,他似乎对任何人都是如此,绅士而冷漠,也因此网上许多关于他的绯闻真真假假,他从来不曾放在心上。 “你……”周轻语轻轻咬唇,偏头瞄了陈随一眼,见他双眼看着窗外。 这一路周轻语未能开口讲话,快到她报的地址时,她犹豫了一下,终究鼓起勇气开口问道:“你为什么要跟我分手?” 不得不承认,周轻语长的很漂亮,被人封宅男女神也不是没有道理,她此刻紧咬着唇的模样带着孱弱惹人怜惜。 陈随漫不经心的看了她一眼,薄唇微启,语气凉薄,“分手费不够?” 周轻语脸色霎时退了血色,眼泪一下涌到了眼眶,“我只是不明白,我们不是好好的吗?” 陈随勾起嘴角,“我记得一开始就告诉过你,最多三个月,你也同意,现在银货两讫,我喜欢识相的女人。” 周轻语脸色更加苍白了几分,陈随摇上车窗吩咐道:“开车。” 等车子行驶了大约十分钟后,坐在前排一直当空气人的卫俊终于忍不住说道:“我说陈随,你也太狠了吧?” 陈随微微眯着眼睛,过了半秒后睁开眼,眼神迷惘,“为什么?” 卫俊啧啧两声,“我说你现在这样,以后肯定会有报应的,你信不信?” 陈随轻嗤一声,他拿着手机转了转,从通话记录中找到秦知遇的电话拨了过去。 那边很快接通了。 “你在哪?” 知遇结结巴巴的回答道:“我在家里。” 陈随点了点头,“我过来接你,待会我们先去领证,然后晚上我带你去见我妈妈。” 知遇的心一下跳了起来,不知道为何临到这一刻的时候,她仍旧觉得十分紧张,等待的过程总是漫长的。 当陈随的电话再次打来的时候,知遇的心已经逐渐由焦灼到了平静,她从电梯出来后,便见到小区外停着的黑色高档轿车。 知遇上了车,卫俊开的车,他笑着对她说了句,“恭喜你们。” 知遇脸色微微泛红,她今天化了淡妆,很明显看的出来是精心打扮过的,眼睛又黑又亮,仿佛夜晚最亮的星星般耀眼。 而开车去民政局这段路上,知遇也甚是紧张,或许是看出她紧张了,陈随伸出手握住了她的手心。 他看着她说:“你很紧张?” 知遇摇了摇头,最后又点头,“有点。” 陈随脸色平静,这个男人似乎任何时候都能保持着很好的姿态,沉稳冷静,不急不慢,就连知遇都会疑惑,她想,这世上有没有什么事情是能够让陈随感到棘手难以处理的呢? 她带着这样的疑惑偏头看他,男人英俊的侧脸轮廓分明。 “你不紧张吗?”知遇鼓起勇气问出口。 陈随斜睨她一眼,过了许久,“跟你一样。” 因为他的这句话,知遇的心底的紧张感不知为何缓解了很多,等车子到了民政局,两人拿了号排队。 今天似乎不是什么好日子,民政局里人很少,稀稀拉拉坐着几对,陈随与知遇坐在一起,陈随是那种无论置身何地,身上总是散发着强大的气场。 两人坐了没几分钟的时候,知遇便发现坐在她斜前方的一个女孩转过来看了陈随几次,那女孩的准丈夫十分不满,委屈道:“你未来老公在你面前,你怎么一个劲看别人老公干嘛?” 女孩说道:“谁让人家长得帅。” 男人讽刺道:“人家长得帅,所以讨的老婆也很漂亮。” 女孩一听就不乐意了,“什么意思啊,你嫌弃我丑是吧?” 知遇忍不住闷笑起来,陈随靠着她耳边轻声说道:“看来我老婆很漂亮。” 知遇的脸色因为他的这句话忍不住涨红起来。 随后的一切手续都非常顺利,拍照签字宣誓,当知遇拿到那份结婚证的时候,她始终有一种不真切感。 她嫁给了陈随,如果这消息告诉狗仔,这大概会成为一个新闻爆点吧,毕竟陈随作为星光传媒的掌权人,他的一举一动总是会得到太多人的关注,只要跟他沾上边的女明星,总是会占据微博新闻头条,博得一席版面。 从民政局离开后,陈随便带着知遇回了老宅,陈清颜已经在家等了许久,当陈随带着知遇出现在家门口的时候,她情绪复杂,一时也忍不住红了眼眶。 其实之前陈随对她说,他或许一辈子都不会结婚的时候,她当真了,他是什么样的性子,她这个做母亲的自然再清楚不过,事实上,她不止一次担心过这个问题。 担心他这一辈子都孤独一生,陈随从小就早熟,身上总带着同龄人所没有的沉稳。 而今见他真的结婚了,她一时又为他高兴,又有了几分感伤,虽然儿媳妇不是她所钟意的沈曦,但是只要陈随自己喜欢就好。 晚餐时间,陈清颜简单过问了几句,问了问知遇家里情况,得知她是个孤儿,叹了口气说:“既然已经结婚了,以后我就是你妈妈了。” 知遇眼眶一下就红了,她哽咽着点了点头,陈夫人跟一年前一样还是那么漂亮,世事难料,曾经的她哪里知道以后他们会成为一家人呢? 晚餐后,知遇陪着陈夫人一起看电视,陈清颜将自己手腕上的镯子取了下来给知遇带上,知遇连忙拒绝说:“夫人,这太贵重了,我不能要。” 陈清颜娇嗔一声,“你这孩子,怎么还不知道改口呢?以后要叫我妈。” 知遇有些别扭,这个妈妈别扭了许久才算开了口。 陈清颜笑了起来,说道:“这镯子是我跟陈随他爸结婚的时候的定情信物,我现在就交给你了。” 想到那亡夫,陈清颜脸上带着几分哀伤,知遇哪里敢要,她求助的看着陈随,孰料陈随轻描淡写的说:“既然给你了,你就收着吧。” 知遇推脱不了,只得同意,“谢谢……妈。” 陈清颜笑着摸了摸她发丝,“乖孩子,以后跟咱们随好好过。” 等谈话结束后,保姆早已经将陈随房间收拾好了,换了新的床单被褥,知遇进了房间后被囧了一下,一整套喜气洋洋的红色。 陈随脸色淡定的说:“浴室你用,我用隔壁客房的。” 知遇点头,脑袋混混沌沌的,又有几分羞涩,她犹豫了下,“我没睡衣。” 陈随从换衣间里拿出一件还未拆封的睡衣,“我妈提前几天买的。” 知遇红着脸,拿着衣服进了浴室里,热水潺潺,她的整张脸在热水的熏陶中涨的通红,她一直磨磨蹭蹭,从浴室里出来后,陈随已经穿着睡袍坐在床上。 知遇被吓了一跳,更加局促不安的看着他,陈随柔声对她说道:“过来。” 知遇缓慢的走了过去,虽然他们已经有了肌肤之亲,只是上一次她还能安慰自己,他们都喝醉了,而如今他们结婚了,今晚会发生什么,她再清楚不过。 她坐在床上,陈随从旁边抽屉中取出吹风机给她吹头,知遇发质很好,发丝柔软乌黑,吹风机的嗡嗡声,让知遇浑身都躁热起来。 等差不多干透的时候,她叫了一声,“可以了。” 陈随伸手摸了摸她头发,点了点头,“好。” 他将吹风机放在一边,室内的灯光被调到最暗的亮度,暖黄的色调,让人心底暖暖的。 只是这仍旧丝毫不能减轻知遇心底的紧张感,她浑身都僵硬的不像话,陈随站起身将旁边的音响打开,问道:“你喜欢什么类型的歌?” 知遇想了想说:“节奏缓慢的。” 陈随看她一眼,笑了笑说:“跟你很像。” 知遇脸色忍不住涨红,又补充道:“其实你父亲的歌也很好听,我是他的影迷。” 陈随动作顿了顿,知遇抬头,视线撞入一片漆黑的深邃眼眸里,陈随勾唇笑了笑,“是吗?” 知遇点了点头,她承认自己有几分刻意讨好的姿态,但是她也不算说假话,她确实是谢亦的影迷,他们那个年代的孩子,大多都是看着谢亦电影长大的,人长大后对于小时候的东西总是会带着几分念旧情怀,再加之因为谢亦已经离世多年,他生前参演的电影便被人捧到了太高的角度,他曾经参演的一部电影到现在都被翻拍为几个版本了,因为翻拍版多是骂声一片,更加显得原版高不可攀。 陈随最终选了一首国外的歌曲,是那首很经典的you,轻扬的调子,知遇和着调子哼了几句。 当陈随回到床上后,两人的身体紧贴在一起,知遇的一颗心扑通扑通的跳的厉害,陈随声音陈文的问她,“你心跳的很厉害。” 被他这么一说,知遇更加难堪了,房间里昏暗的灯光,流淌着的轻缓旋律,以及两人心跳的普通声。 房间里似乎温度都上升了几度。 陈随沙哑开口,“我没想跟你做假夫妻。” 知遇抬起湿漉漉的双瞳看他,陈随的吻从额头滑下,带着几分安抚的意味,知遇只能无措羞窘的抱着面前的男人。 他的吻一路下滑,比上一次的时候有耐心多了,周围空气燥热起来。 黑暗中,他的两只手轻而易举的解开了知遇身上的衣服束缚,知遇只能紧紧的抱着身上的男人,闭着眼承受着他带给她的一切。 他的声音沙哑仿佛带着某种蛊惑,轻轻的咬着她的耳朵,“我要进去了。” 第二十一章 夜色柔和,室内一片旖旎,肌肤相贴的燥热,粗喘的呼吸,知遇指尖泛白,她指尖无力的抓住身下的床单,紧咬着嘴唇,承受着身上男人的冲击。 男人的手如带着某种魔法,在她的身上制造出一波又一波的强烈心悸,他的手强行拨开她的紧咬着下唇的嘴。 “别咬着……” 知遇脸色燥热不堪,她无力的攀附着男人坚硬的胸膛,她整个人如同踩在云端般,直到最后到达某个顶端,眼前仿佛绚烂的烟花一朵朵的绽开,她脑袋一片空白。 结束后,知遇全身都仿佛从水里捞出来一般,呼吸久久不能平息下来。 陈随半搂着她,他简单清理了一下她身下的狼藉,知遇无力的蜷缩在他的怀里,陈随将她额前的发丝拨到耳后。 “疼不疼?”过了许久他沙哑着开口问知遇。 知遇脸色瞬间又燥热起来,她羞红了脸,怎么也开不了口回答,其实一点也没觉得疼,除了一开始有些难受,后面羞耻中带着一些说不出的愉快。 这是知遇曾经从来不曾有过的体会,想要抓住什么,却又心里空空的,说不出的心痒难耐。 她摇头,将脸彻底埋了进去,后来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躺在他的怀里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等知遇迷糊中醒过来的时候,她头脑有些混沌,她又突然意识到今晚是个不一样的日子,她一个激灵,彻底清醒过来,然而超大号的席梦思上只有她一个人,陈随不知道去了哪里。 知遇揉了揉脑袋,房间里只开着一盏落地灯,灯光被调到最暗,散发出微弱的暖黄灯光。 知遇穿上衣服,她迷糊的在房间里转了一圈没找到陈随他人,她开了门出去,她对这里的地形还不熟悉,不小心碰到了旁边的架子,在夜里发出清晰的声音。 陈随从藤椅上起身走了过来,昏暗中看着知遇问道:“你怎么起来了?” 知遇有些不好意思,她看着他的方向回答说:“我醒来没见到你。” 陈随点了点头,皱眉看她光着脚就出来了,他上前一步直接将她给拦腰抱了起来,知遇受了惊吓,下意识的攀住面前的男人。 “我自己可以走。” 陈随低头斜她一眼,“别光着脚。” 知遇唔了一下,问他,“你怎么不睡觉?” 陈随将她抱到床上,这才说道:“我失眠,怕吵着你。” 知遇点了点头,她坐在床上突然觉得不好意思,陈随将被褥给她盖上,轻声说:“睡觉吧。” 知遇点头,陈随头疼的揉了揉脑袋,解释了一下说:“我睡眠一直不好,习惯性失眠睡不着。” 知遇蹙眉看他,她想不到这个外外人眼里强大而高傲的男人,竟然会一直深受失眠困扰。 “你想什么睡不着?” 陈随轻笑一声,“你是打算行事你作为陈太太的权利吗?” 什么跟什么啊,知遇脸红起来,“我没有。” 陈随勾唇,不知为何,他心情好了许多,他想了想开口道:“我父亲去世后,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都失眠,除了药物辅助,否则很难睡上一次好觉。” 当他沉声讲完后,知遇不知为何,突然有些心疼他了,她想这个男人,或许也有着为人所不知的脆弱一面。 她将他抱入自己怀中,她轻声说道:“不然我跟你唱一首歌催眠?” 陈随嗤笑一声,“你唱个我听听。” 知遇的脑子里一片浆糊,什么都想不起来,只想到那首摇篮曲。 “小宝贝,快安睡……” 陈随忍不住笑了起来,他是毫不客气的取笑她,“行了别唱了。” 好吧,知遇识趣的摸了摸自己鼻子,陈随又说:“好了,睡觉吧。” 知遇嗯了一声,“那你呢?” “你如果不说话,我可能快要睡着了。” 知遇听他这么说,马上闭上了嘴不再讲话,浅浅的呼吸,过了许久,她似乎呓语了一句,“我觉得好像做梦一样。” 陈随将她抱进自己怀里,“没做梦,不信咬一口试试。” 知遇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过去的,第二天醒来后,旁边的床位已经空了,室内一片明亮,初冬的太阳即使再大也显得凄冷。 知遇连忙起床,简单洗漱后换过衣服,下来后陈随已经陪着陈清颜坐在客厅里看电视,看到她时,陈清颜笑着跟她打招呼,“早安知遇,昨晚睡的好吗?” 知遇脸色微微泛红,她悄悄看了眼陈随,这才回答道:“很好。” 陈清颜笑着说:“那就好。” 早餐后,司机过来接陈随,知遇跟着他一起过去,陈随换了新住处,他带着知遇进了屋,对她说道:“钥匙和卡放在客厅的茶几上,家里的密码待会我一起发给你。” 知遇愣愣的点头,陈随说完后低头问她,“有没有什么问题?” 知遇想了想摇头,犹豫了一下问道:“你要去哪里?” 陈随笑着说:“我去公司,你可以在家,或者是出去见朋友,你有驾照吗?” 知遇点头,陈随思考了一下,“你喜欢什么车我让人去准备。” 知遇又摇头,陈随看她一眼,说:“算了,我让助理去挑吧。” 随后他进更衣室又换了一身衣服,这才离开。 在陈随离开以后,知遇一个人坐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四周都仿佛充斥着一股类似寂寞的因子躁动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知遇的手机铃声响起,她迟钝的接了起来,是佳曼打来的电话,知遇闲着没事,便直接过去找她。 佳曼最近接了一个女配角,是一部小成本的都市爱情喜剧片,男女主角都是才出道没多久的新人,不过造势空前,因此现在也算有些话题,剧组今天在郊外的一栋别墅拍戏,知遇打车到了后,佳曼出来接她。 趁着他们拍戏的时间,知遇坐在一边看着,过了一会饰演女主角的孙可馨婀娜多姿的踩着步子走了过来,她见知遇有些脸生,毫不客气的说道:“喂,你是哪个工作人员?不知道这座位是我的吗?” 知遇狐疑,却没放在心上,她站起身来,孙可馨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又斜睨了知遇一眼,“哎,那个谁,麻烦跟我倒一杯水。” 颐指气使的语气,知遇皱了皱眉,却没动,孙可馨不悦的看着她,“我叫你呢,你聋了吗?” 知遇四处看了看,这才问道:“你叫我?” 孙可馨翻白眼,“我不叫你叫谁?” 知遇正打算说话,佳曼已经走了过来,不客气的说道:“你要喝水,你自己接去,这是我朋友,不是你手下。” 孙可馨气的翻白眼,漂亮的脸蛋上带着狰狞怒火,“哦,是刘姐姐的朋友啊,那真是不好意思,我看她那样,还以为是剧组跑腿的。” 佳曼脾气不好,正想跟她吵起来,知遇及时拉住了她,小声劝道:“算了,别跟人一般见识。” 孙可馨抬起眼睛看着知遇,仔细看她发现这个女孩很漂亮,即使此刻一身素颜,打扮清爽,皮肤白皙莹润。 女人见到漂亮的女人总是会下意识的带着几分敌意的,孙可馨听知遇这么说,不乐意了,她蛮横的道:“你站住,你什么意思啊?是说我小肚鸡肠还是说我斤斤计较?” 佳曼是没见过像这么公主病的女人了,她哼了一声,夸张的笑起来,“原来你还有几分自知之明啊,恭喜恭喜。” 孙可馨气的咬牙切齿,知遇及时的制止了佳曼继续跟人吵下去,两人去旁边的地方靠着栏杆休息。 佳曼气的抓狂,“有什么了不起的?才出道的新人现在都骑我头上了,简直是欺人太甚。” 知遇从背包里掏出水给佳曼,“行了行了,消消气,跟小孩子计较什么。” 佳曼看着知遇,“你啊就是人太好了,那个孙可馨听说勾搭上了金主,现在风光着呢,听说陈随因为她都跟周轻语分手了,之前两人的绯闻闹上头条,第二天所有的新闻都找不到了,真是土豪作风。” 第二十二章 刘佳曼说完后,仰头喝了一大口水,她奇怪的看着知遇,问道:“你怎么了?” 知遇回过神来,敛去几分心底的情绪,摇了摇头说:“没事啊,怎么了?” 佳曼白她一眼,“还问我怎么了?我跟你说话呢,你走什么神啊。” 她笑着拍了佳曼一下,“没有啊,对了,我这几天恐怕不能回去陪你了。” 佳曼意有所指的看着她,“老实招来,你最近几天去哪了?” 知遇支支吾吾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虽然她跟陈随已经结婚了,可是她不知道他有没有公开的打算,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两人似乎关于这个话题从来不曾讨论过,再加之方才别人刚说了陈随的绯闻,她现在怎么也开不了口说自己与陈随已经结婚了。 “我家里出了点事,所以最近就在家里住。”知遇轻描淡写的解释道。 佳曼点了点头,知遇家里那档子破事她自然也知晓几分,其实两人成为朋友实在是一件意外的事情,她性子跳,跟知遇待在一起竟然也会习惯了,开始的时候还会有些不习惯,后来久了却越发觉得知遇性子很好,不骄不躁,安静温婉。 下午知遇从剧组离开,她回到市里,一个人沿着街道随意走着,后来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夜幕低垂,华灯初上,知遇看着满街人来人往,她的心突然在这一刻感到一片荒芜。 有一种不知名的情绪在心底滋生,或许是因为今天听到的那件关于陈随的没头没脑的绯闻,又或者是因为她对于这段关系的不确定感。 知遇是一个喜欢安定的人,她不喜欢改变,不喜欢任何充斥着不确定性的东西,就好像她与陈随的这段婚姻,然而她却还是跟他在一起了。 她停在十字路口的街角上,街上行人两三,车灯闪烁,知遇静静的等待着绿灯亮起,她思绪万千,直到手机铃声响起唤回她的神志。 知遇从包里摸出手机接听,是陈随打过来的电话,他声音低沉的问她,“你在哪?” 知遇看了看四周,报了地址,陈随轻声嗯了一下,又问,“多久回家?” 知遇经他提醒,拍了拍脑门,语气懊恼的说:“我忘记地址了,我们现在住的地方是在哪里?” 这个真不能怪知遇,陈随新入住的那片住宅区本就是高档别墅区,知遇以前也不知道那里,就今早待了一会,离开的时候也没记在心上。 陈随愣了愣,唇角轻勾,“你就在附近坐一会,我过来接你。” 知遇连忙摇头,有些不好意思,“不用了,你告诉我地址,我自己回去。” “没事,晚上我想带你出去吃饭,顺道过来接你。”陈随解释道。 他这么说,知遇自然也不好再拒绝,她点头说好,在附近的一家咖啡馆里点了一杯咖啡顺便等陈随过来。 她点开微博,随便逛了逛,因为上午的那茬,知遇又去陈随的微博下面转了圈,发现评论里果然有网友留言说:所以陈公子是又换人了? “真是流水的女明星啊。” “赌一个,这次能坚持几个月?” 知遇为了不影响自己的心情,因此理智的选择退出微博,陈随的微博荒芜的很,发博频率非常低,知遇怀疑这个号或许是他助理在管理。 大概半小时的时间,知遇的电话再次响起,知遇连忙接了起来,她问道:“你到啦?” 陈随语气带着笑,对她说:“你看窗外。” 知遇连忙转过头看了过去,隔着窗明几净的玻璃,陈随就站在咖啡馆外,冲他招了招手,知遇的心突然在此刻跳了一下。 她连忙起身,一步一步的向着他走去,咖啡馆里响起轻快的旋律,那歌声里唱道: “……如果我是真的决定付出我的心,能不能有人告诉他别让我伤心。” 知遇站在他面前,陈随自然的牵过她的手,他的手心温暖,包裹着她的手掌,今天是陈随自己开车的,他甚少会自己开车,知遇坐在副驾驶座位上,好奇的问道:“待会去哪里?” 陈随竟然还卖起了关子,“等到了就知道了。” 他微微顿了顿,又问道:“你今天去哪里了?” 知遇唔了一下,“去探一个朋友的班了。” 陈随似乎这才想起知遇以前是在娱乐圈里混的,他皱眉说:“你大学的时候是学画画的吧?” 知遇点头,“不过没读完。” 他砖头看她一眼,随后又正视着前方,“你想不想继续读书?” 知遇愣了愣,“可是我当初退学了。” 陈随勾唇,“只要你想读书,我就有办法让你去。” 知遇垂眸,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又想要问问陈随关于他的绯闻是怎么回事,可是她的自尊心导致她连半个字都问不出口。 她低着头,看不清表情,陈随蹙她一眼,“你想什么?” 知遇抬起头看他,随后又摇了摇头,“没什么。” 她想,从一开始,他们之间就不是对等的,他那么的光芒万丈,越发衬托的她卑微渺小。 陈随停了车后,知遇跟着下车,他带着她去了一家饭店,饭店装修低调奢华,从外面看着貌不惊人,走进来后才发现内有乾坤,穿过曲折的回廊,途中经过装修漂亮的庭院与假山,两边种植着一片葱葱郁郁的灌木植物,正是花季,开着姹紫嫣红的花朵。 服务生领着两人到了包间,礼貌的对两位说道:“陈先生请稍作一会。” 陈随点头,拉着知遇落座,包间雅致而独特,带着一股古风古色的韵味,这氛围让知遇的心也不由自主的提了起来。 她看着对面的男人,结巴着问道:“怎么想起出来吃饭了?” 陈随说:“这家饭店的菜不错,带你过来尝尝。” 原来如此,知遇点头,也不知道为何,她的一颗心仿佛在空中荡秋千似的,没有踏实感。 过了一会服务生推着餐车过来,菜色精致,光看着就让人很有食欲。 服务生离开后,陈随这才对知遇说道:“手给我一下。” 知遇狐疑的看着他,“干嘛?” 他脸色带着一丝笑意,知遇将自己的手递给他,陈随上下打量了一下,他从大衣口袋里摸出一个蓝色丝绒盒子,知遇的心突然砰砰的跳的厉害。 款式经典大方,钻石闪烁着熠熠光辉,他托着她的手,缓缓的将戒指推入她的无名指上,知遇的眼眶微微泛红。 他看了看说:“结婚戒指。” 知遇点头,她都以为他忘记了的,她想他那么忙,或许她在他心中也只是那么无关紧要的一个人吧。 陈随眉头微微蹙着,他眼眸深邃黑沉,一眼望不到底,看着知遇缓缓的说:“或许你会觉得我这个决定很仓促,可是我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知遇讶异的看着他,她语气带着些自嘲,“我以为你很讨厌我的,你都不知道你之前对我好讨厌。” 陈随扶额,“我知道之前的事情让你对我有一些意见,但是那不是因为我针对你,事实上,我对任何人大概都是如此。” 他微微一顿,“我不知道应该怎么样才能称之为一个好丈夫,但是别人能做到的,我也必须要做到,知遇,你以后愿不愿意一直跟着我?” 知遇眼眶发热,从头至尾,这个男人不曾说过半个爱字,但是不知为何,知遇下意识的便愿意去相信他。 外人眼里的陈随是那个风光无限,雷厉风行的男人,而知遇不一样,她见过他因为母亲而担忧的样子,见过他难过时脆弱的模样,也心疼他因为饱受失眠所带来的痛苦。 她看着他缓缓的点头,或许对于她来说,这又何尝不是一段崭新的开始,她想他愿意去相信他,他是一个值得信任的男人。 “好啊。” 第二十三章 晚上回到家后,又是一番颈项纠缠,两人一共做了三次,每一次都让知遇筋疲力尽,身体随着他的动作起伏。 结束后,两人紧紧的搂在一起,知遇以前并不觉得□□是一件很美妙的事情,可是在他的身下,总是会情不自禁的绽放开来,那是一种很她从前所不曾有过的体会。 知遇趴在他的身上,其实她每次做的时候都很放不开,她害羞又对自己没有自信,而陈随总是每次逼着她感受到身体最直接那种变化。 她指尖无力的在他胸前画圈,陈随眯着眼,□□褪去后的男人整个人都性感至极,他哑着嗓子,“又想要了?” 他呼吸粗喘,“不过等我休息会吧?” 知遇红了脸,缩回了手,规矩了几分,室内昏黄的灯光散在室内,四周一片静谧美好。 不知道过了多久,两人呼吸逐渐平稳,知遇问他,“你要不要睡觉了?” 陈随嗯了一声,有一件事他没告诉过她,那就是他人生第一个不需要药物的安稳觉,竟然是与知遇的那一晚,仿佛做了一场无比真实的春梦,一觉醒来,已是天亮,就连她何时离开的都不知道。 他是一名重度失眠患者,不能忍受一丁点外界的干扰,甚至睡觉时没办法与人在一个房间入眠,期间看过长达数年的心理医生,却一直只能依靠安定入眠。 可是他能够忍受与她待在一张床上,有时候当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有了某方面的执着时,他便有了想要得到这个女人的*。 陈随向来是一个不喜欢纠结的男人,他什么都不缺,金钱或是权势都已拥有,当他心底涌起这个念头的时候,便不需要再犹豫就去做了,或许她不主动找上门来,他就会主动去找她的。 ———— 就这样又过了几天,知遇又接到了何月华的电话,她拐弯抹角的询问了几句知遇近况,末了又说道:“哎知遇,我这好久没见你了,你抽空回来咱们一家人一起吃个饭吧?” 知遇想了想还是点头同意了,虽然何月华对她算不上多好,但是知遇还是会念及那些年他们一家对她的照顾。 她是一个这样的女孩子,别人对她的好她会永远刻在心底,而那些对她不好的,就仿佛写在沙滩上的涂鸦,一涨潮就冲散了。 知遇到家后,何月华刚从超市买了大包小包的食材回来,她现在是心情好,见谁都是一副好脸色,那天她跟秦睿吵了一架,不过经过秦睿那么一说,她这才知道知遇嫁的男人原来是个厉害角色。 乖乖,那么大一公司老总,身价得多少钱啊,这么一想,何月华就心底直冒泡。 知遇帮忙去厨房里给她打下手,被何月华哄了出去,“哎知遇,你放下放下,这些你怎么能做呢?我来做就好了,今天你就坐着等吃就好了。” 知遇没办法,只得自己去客厅里坐着,她打开电视无聊的打发时间,过了一会秦睿回来了,两人坐一起看了会儿。 秦睿悄悄的打量了一下知遇,他总觉得知遇哪里变得不一样了,可是却又说不上来,他想了想,心底有些难受的问知遇,“姐,你真的跟那个男人结婚了吗?” 知遇点头,“对。” 秦睿心底愈发不是滋味了,想起了那些年知遇与左执在一起时,青春年少的两个人,谁知道,一转眼便是如今这结局。 “姐,你真的忘了左执哥哥了吗?” 知遇愣了愣,她已经太久没听过这个名字了,她心中微漾,这个名字如同在她平静的心底投了一颗小石子,荡起一圈圈的涟漪。 她没有忘了左执,即使过去几年,在她心中左执仍旧是那个年少时期陪在她身边,曾经太美好,那个少年带她体验过这世上最美好的感情,这一辈子知遇也不可能忘记。 只是在她决定跟陈随结婚的时候,她就已经决定放下了,她不会忘记他,因为他一直就在她心底。 知遇看了看秦睿,“没有。” 秦睿急了,“那姐你为什么要嫁给别人?” 知遇轻轻微笑,“你是小孩子不懂。” 秦睿撇嘴,不一会儿饭菜上桌,菜色茂盛,看的出来是花了心思准备的,秦睿还有些狐疑道:“妈,今天是什么日子吗?怎么弄这么多好吃的?” 何月华拍他后背,“你姐出嫁了,我们这作为娘家人,你姐回来自然该准备好点的。” 吃过饭后,秦睿便被何月华给赶回了房间,留了知遇一人说话,何月华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开口,知遇过了半分钟才说:“舅妈,你有什么事就说吧?” 何月华笑了笑,“是这样的知遇,你弟弟不是快要高三了吗?” 知遇点头,“然后呢?” 何月华叹口气,“你也知道这高三压力大,你知道之前咱们小区那老王家,人闺女刚读高中,就在学校附近买了一套学区房。” 知遇蹙眉看她,“你说什么意思?” 何月华说着就起身给知遇拿了几本宣传资料,“你瞅瞅,这是我最近几天去看的,这几套房子离小睿读书的学校都很近,以后他回家这也方便。” 知遇一下站了起来,表情严肃的说:“我没有钱。” 何月华一下不高兴,却还是赔着笑脸,“知遇你这话就说的不对了,你现在嫁了好人家,可不能忘了这娘家人啊,我查了,那陈随可不是普通人,一套房子对他来说就是毛毛雨。” 这段关系在知遇看来本就地位悬殊,她更加不愿意欠他太多,那会让她彻底抬不起头来。 她严词拒绝,“那是他的钱,不是我的钱。” 何月华一下不高兴了,板着脸,“你说你这傻丫头,你都跟人结婚了,还分什么你的他的,他的不就是你的吗?我可跟你说啊,这男人啊,你不把钱给他管好了,以后就是让别的女人花的。” 知遇脸色有些不高兴,她提了包便要走,“我拿不出这么大一笔钱,对不起,我先走了。” 等知遇离开了,何月华不高兴的淬了一口,“哼,有什么了不起的,翻脸不认人了。” 虽然何月华被知遇给坚决的拒绝了,不过这并不能打消她这年头,她在网上查了陈随公司的位置,直接打车就过去了。 何月华在公司大楼前停下,只在心底感叹,这大公司不愧是大公司,地板亮的都可以当镜子了,何月华一身过时的中年妇女打扮在来往的衣香鬓影间显得格格不入。 前台小姐拦住了何月华,叫道:“大妈,这里你不能进去。” 何月华哼了一声,狗眼看人低,她昂着头,趾高气扬的说:“我是你们陈总陈随的家人,我要去见他。” 前台小姐一看她这样就不相信她话,笑着说道:“大妈,你要是我们陈总的家人了,那我就是陈总老婆了。” 何月华不高兴了,气冲冲的说:“嘿我说你怎么不信呢?信不信待会我让你们陈总辞了你,我侄女嫁给他,我不应该是陈总家人吗?” 前台小姑娘看她越说还越上劲了,再加之何月华这大嗓门,姑娘怕待会有领导看见会投诉自己,因此不客气的说道:“大妈,你要再不走,待会我要叫保安了。” 在何月华骂骂咧咧的被保安提着走的时候,卫俊刚好看到了救了她,卫俊脸色平静的说:“你们不用管了,我带她进去。” 保安见是卫俊,自然不再拦着了,何月华看了看卫俊,上一次见过一次,她这才笑着说道:“我说了她们都不信,还好今儿个看到你了。” 卫俊笑笑带着何月华进了电梯,卫俊坐的是公司的vip电梯,因此电梯里只有他们两人,不知道为何,何月华这心也随着电梯升高而提到了嗓子眼,她觉得自己现在有几分像刘姥姥进了大观园,因此努力抬头挺胸,让自己看上去有点气势。 卫俊给陈随打了电话,听说何月华过来了,没犹豫便让她带到了办公室里。 秘书端了咖啡过来,何月华喝了一口,觉得味道不错,因此又让秘书给倒了一杯,“哎姑娘,这个再多放点糖,有点苦。” 秘书虽然心底嘲笑她,但是面上还是笑的春风和面的答应了。 等陈随从会议室回来后,何月华已经喝了两杯咖啡,陈随气势逼人,这个男人无论何时,总是散发着一股生人勿近的气息。 何月华在他面前也忍不住犯杵,陈随挑眉,似笑非笑的表情,“听说你找我?” 何月华这才点了点头说:“你娶了我们家知遇,这婚结的不明不白的,咱们这娘家人连姑爷面都没正式见过,这街坊邻居的都笑话我家知遇,我这舅妈听到这话也为我们知遇难过。” 陈随不动声色,勾唇反问了一声,“哦?” 何月华点头如捣鼓,“对啊对啊,这前两天我们那老街坊闺女出嫁,人女婿光彩礼都是三十万,人一问我,我这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陈随点头,:“嗯,说的也是,我不是很懂这个,不知道彩礼应该要给多少才合适?” 何月华一听有戏,笑的脸上都起褶子了,她双手一拍,只想说再多都不怕,却还是装着说道:“我倒是没什么,就是知遇想着她弟弟快要读高三了,所以计划着在学校附近买一套房,以后方便孩子读书。” 陈随点头,脸色平静的说:“这样吧,你们选好了以后直接联系我就好了,钱我来出就好了。” 第二十四章 陈随出差了,知遇是在他离开后才接到电话的,因为事情紧急,因此还来不及跟她道别。 陈随在那边叮嘱道:“有事打我电话。” 知遇点了点头说好。 她挂断电话后,叹了口气,看着空荡荡的别墅,没有一丝人气,知遇的心里怎么也没什么踏实感。 她一个人在沙发上坐了一会,便准备收拾房间,刚将脏衣服丢进洗衣机里,门铃便响了,知遇过去开门,是一个陌生中年女人,长得慈眉善目的。 知遇正诧异,对方已经叫人了,“是陈太太吧?” 知遇反应了几秒才点头说:“对,你是?” 对方笑了笑说:“我是家政公司的,我姓张,我是过来打扫房间的。” 知遇晃了晃头,她还不知道陈随多久找的人,别墅很大,知遇帮着一起收拾,不过被对方拒绝了,知遇便自己到草坪里给花卉浇水。 等阿姨收拾完了后跟知遇道别,知遇冲着她说谢谢,张阿姨连忙说道:“你们才结婚吧?以前都没在陈先生家里见过女孩。” 知遇愣了愣点头,脸色微微泛红, 张阿姨笑道:“恭喜恭喜。” 知遇笑脸羞涩,“谢谢。” 张阿姨刚离开没多久,陈随的电话便打了过来,知遇跟他说了这件事,陈随嗯了一声。 知遇问他,“你现在在干嘛?” 陈随一边解领带一边回答说:“刚到酒店,你呢?” 知遇笑了笑,“没干嘛,哎你出差几天?” “唔,应该三天,怎么想我了?” 他随口一问,知遇又忍不住红了脸。 “不跟你说了。”知遇娇嗔一声。 陈随止住笑,低声说道:“ok。” 正在这时,门铃声又响起,知遇去开门,是酒店外卖,知遇一脸狐疑,“我没点过。” 对方又跟她确定了一遍信息,确定是她没错,知遇一头雾水,这才想起了什么,又问电话那边的男人,“你给我点的?” 陈随嗯了一声,“这么快就到了。” 他又说:“你先吃饭吧,我要出去一趟。” 知遇挂了电话,忍不住看着手机发呆,她打开外卖餐盒,这家酒店的菜色可是出了名的美味,没想到还提供外送服务,可真是贴心。 —— 陈随挂了电话,他正对着试衣间的镜子,他放下电话,看着镜子里的男人,笑意微微上扬,他愣了愣。 随后又换了套衣服,卫俊已经在偏厅候着了,卫俊起身对他说:“七点钟有一场酒会,车已经到了。” 陈随点头,他穿着一身黑色西装,剪裁得体的西装包裹着修长的身体,风姿绰约,这个男人有着得天独厚的外貌条件,让人第一眼便忍不住侧目。 到了酒会的会场,便有人过来跟陈随攀谈打招呼,卫俊端着酒杯小声在陈随身后问道:“你今天心情不错?” 陈随挑眉,“哦?何以见得?” 卫俊翻白眼,“需要我给你一面镜子,你可以看看自己现在的表情吗?” 陈随摸了摸下巴,“什么表情?” 什么表情?春心荡漾啊。 卫俊喝了一口红酒,摇了摇头,“不得了不得了,老男人春天来了。” 两人正说着,便见迎面走过来一个打扮时髦的年轻女人,精致的妆容,孙可馨鼓起勇气向着他们走来。 孙可馨可是提前得知陈随会出现在这场酒会上,因此撇下剧组便飞了过来,就为了来一场完美邂逅。 而且她的经纪人告诉他,这位陈先生,可是出了名的来者不拒,她想着凭自己的外表,再主动一点,说不定这个男人顺水推舟就随了她,而且就算两人没什么,到时候拍几张模棱两可的照片炒作一番也能赚足人眼球,毕竟这个男人本身就极具新闻价值。 更何况他还长着一张十分出色的皮囊。 孙可馨主动去跟陈随搭讪,笑容得体而美颜,“陈总你好,我是星光娱乐的签约艺人孙可馨。” 陈随点头回应,“你好。” 孙可馨有了几分底气,“不知道陈总还记得我吗?之前我们一起参加过一场剪彩仪式。” 陈随笑着摇了摇头,“不好意思,我忘记了。” 孙可馨有些气馁,脸色微微一僵,没想到这个男人连客套话都不愿意说,不过没关系,她笑了笑,“陈总您是贵人多忘事。” 陈随扯唇,“贵人算不上,只是无关紧要的人所以没留意,不好意思。” 陈随说完后,便径直离开了,刚走了不远,卫俊再也忍不住的扑哧一下狂笑不止,连肩膀都跟着颤抖起来。 陈随面无表情的斜了他一眼,“下一次再有这种莫名其妙的人跑到我面前,我想你就不需要出现了。” 卫俊十分委屈,“哎真跟我没关系啊,陈大老板,我记得你以前可是很喜欢自己美女如云,绯闻缠身的感觉啊?” 陈随呵呵冷笑一声,“容我再提醒你一下,现在我是已婚。” 卫俊哼了一声,“你已婚了不起了是吧?” 不过卫俊怎么也想不通的一件事情是,陈随为什么就突然结婚了呢?那个曾经万花丛中过的男人,怎么这么想不开,说结婚就结婚了。 酒会散场后,卫俊憋不住好奇的问,“陈随,你给我透露透露,你为什么就想不开结婚了?” 陈随懒懒的睁开眼皮看他一眼,“我第一次见到你这么八卦的男人。” 卫俊丝毫不以为耻,“好奇心人皆有之。” “好奇心害死猫。”陈随冷笑一声。 卫俊不满,“我想破脑袋也想不通,你怎么突然就看上知遇了?难不成睡了一次睡出感情来了?” 陈随嗤笑一声,“请称呼陈太太。” “得。”卫俊举双手投降,“乱吃醋的男人可真是莫名其妙。” 陈随斜睨他一眼,过了许久才说,“其实我很久之前见过她。” 卫俊笑了起来,“大哥,你把人送到警察局去了,恐怕是谁都忘不了吧?” 陈随摇头,“不是那一次。” 应该说那是在五年前,那天的天气很阴沉,他的母亲在那天突然发病进了医院,陈随心力交瘁,他心底压抑着太多的事情在心头,可是他没办法告诉任何人,他怕伤害到那个可怜的女人。 他看着母亲为了那个已经过世多年的男人牵肠挂肚,茶饭不思,他每每就想要开口说出真相了,可是面对她时,总是不忍心,怕她会因为承受不住打击而轻生。 那天母亲又突然发病,他一个人在医院的小花园里忍不住哽咽了,后来他一个人开车出去,在路上飙车。 有时候他会喜欢这样的刺激,仿佛刺激后才能让他得到片刻的安宁,那天他出了事故,在一处偏僻地段,出了车祸,他的车撞到了路边的护栏。 他静静的躺在驾驶座上,全身疼的厉害,他仿佛听到有液体流动的声音,他甚至绝望的闭上眼睛,等待着死亡的来临。 然而最终,他被一个女孩救了,醒来后已经是在医院,那个女孩长得很漂亮,背上背着大大的背包。 看到他醒来了终于松了一口气,“你醒了?” 陈随看着她,“你救了我?” 女孩点了点头,“对,我刚好路过,你赶紧怎么样?” 陈随打量了她一眼,又摇了摇头,“谢谢,我没事。” 女孩想了想说:“可是你看起来不太好,那个路段很平坦,你在飙车吗?” 陈随点头,“我只是太压抑了。” “为什么?” “如果你很讨厌一个人,却又没办法告诉别人,你应该怎么办?”他想他一定是疯了,竟然跟一个陌生人说起心底话。 但是谁又知道呢?或许是他真的太需要一个倾诉对象了吧? 女孩疑惑的看着他,“如果真的很讨厌,就不要见他吧?” 陈随笑了笑,“我永远都不可能再见到他。” 她表情更加疑惑了,“为什么?既然永远都见不到,为什么还要讨厌一个见不到的人呢?” 陈随没办法对她解释这件事情,女孩又对他说:“虽然我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人,但是竟然已经见不到了,不如就不要去想他吧?或许这样你自己会开心一点。” 陈随记忆里的那个女孩笑容纯净美好,以至于很多年后再次相见的时候他丝毫没办法认出她来,后来当他得知她是曾经那个女孩的时候,他想,究竟是因为什么,而让当初那个带着笑容的女孩变成如今这样呢? 陈随想,她曾经守护过他,那么以后换他来守护她吧? 第二十五章 陈随与孙可馨的绯闻又闹上了微博头条,知遇最近几天都没来得及上网,这事还是她与佳曼聊天的时候听她提起的。 佳曼咬牙切齿的说道:“这陈随眼光实在太差劲了,你不知道孙可馨最近那神气样,就好像已经成了星光的老板娘了。” 知遇沉默了一下,佳曼心底不岔,想必是最近在剧组里受够了孙可馨的气了,不过这圈子里就是这么现实,有背景有后台的人,演技再烂都能接到好角色。 挂断电话后知遇心不在焉的,明知道不应该去关注,她还是忍不住点开微博看了起来,有一条是孙可馨接受记者采访时,记者问起最近关于她的绯闻消息。 孙可馨笑的羞涩内敛,意味不明的说道:“陈先生是我非常欣赏的类型。” 善于抓住关键词的娱乐记者反问道:“这么说,网上传言两位的绯闻是真的了?” 知遇一下关了视频,她心口起伏的厉害,她这才意识到,陈随或许一直都是这样的男人,与很多女人保持着暧昧不清的距离。 她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真的假的,又或者是持着无所谓的态度,又或者婚姻的忠诚在他看来也不过是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知遇不是没听说过一些豪门秘辛,只是在面对陈随的时候,她下意识的愿意去相信他,然而她突然又不确定了,他们之间除了那一纸证书,还有什么别的吗? 知遇的心底涌起无尽的懊丧与颓然,她从浴室洗了澡后光着脚出来,地板上即使铺着厚厚的一层地毯,但是知遇踩在上面后,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她吹了头后便蒙头就睡,被窝里只有她一个人的气息,她又突然想起了那个男人身上带着的清冽气息,很好闻,如同雨后的空气,舒服清新。 外面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知遇听到雨点拍打着窗户的声音,落地窗的窗帘隔绝了室外的斑驳夜光,空旷的房间里静的掉根针似乎都能听见。 知遇有几分失眠了,或许是因为今天这件事情的影响,后来她又在脑海里给自己催眠,强迫自己睡过去,只要睡着了就什么都不会想了。 但是她又偏偏是越这样想,脑子反而越清醒,只觉得鼻子有些堵的慌,出气都不顺,知遇又疑心是自己着凉感动了。 她撑着起来,在医药箱里找到感冒冲剂,泡了一袋喝完便又继续睡,或许是因为吃了药的缘故,后面果然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再次醒来的时候听见房间里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知遇被吓了一跳,一下惊醒过来,只见昏暗之中,一个男人挺拔的身影向着这边走来。 他刚从浴室出来,穿着一件日式浴袍,一根带子系住了胸前的□□,知遇坐起身来看他,半天才惊讶开口,“你怎么回来了?” 她声音透着几分沙哑,陈随将毛巾丢在一边,“工作结束了便回来了。” 他沉声开口解释道,知遇迟钝的点了点头又躺了下去,不一会床的另一边塌陷下去,他上来了。 带着一丝微凉的寒冷侵入了被窝里,知遇的身体骤然紧张起来,别人都说久别胜新欢,然而知遇只能察觉到彼此之间的那股陌生与不自在。 他的身体靠近她几分,知遇整个人都紧绷着,但好在,他并没有碰她,只是低着声音说:“睡觉吧。” 知遇嗯了一声,随后又迷糊着睡了过去。 第二天醒来后已经日上三竿,室外的阳光透过落地窗投射进室内,一路蔓延到沙发一角,风微微浮动。 知遇揉了揉头疼的脑袋从床上下来,知遇洗漱后下床,便见陈随已经西装革履的坐在餐桌上吃早餐了。 看到她浅浅的与她打招呼,“过来吃东西。” 知遇脑袋还昏沉沉的,竟然听话的走了过去,坐在他的对面,陈随停下手中的动作看她一眼,知遇狐疑的问,“怎么了?” 陈随浅笑一下,眉目英俊,“你生病了吗?看起来没什么精神?” 知遇揉了揉鼻子,“大概有些感冒了吧,不过没事,我昨晚已经吃过药了。” 陈随皱了皱眉,“下次在房间里不要光着脚。” 知遇脸色羞赧的点了点头,早餐吃完后,知遇便躺在沙发上看电视,陈随上了书房去处理公事,过了一会他从书房出来看她。 知遇仍旧躺在原来的地方一动不动,陈随看了她一会,忍不住摇了摇头,他起身下楼,将旁边的毯子给知遇盖上。 知遇睁大眼看他,陈随勾起嘴角,他蹙眉想了想,“我怎么觉得你怪怪的。” 难不成几天不见就陌生了? 知遇瓮声瓮气的说:“没有啊,可能是不舒服吧。” 她眼神微微闪烁,随后视线又回到了电视上,她想了想问他,“你今天不去公司吗?” 他眼神玩味看着她,知遇被他看的心虚,“怎么了?” 陈随坐在她的旁边,他突然伸手将她额前的碎发别到耳后,知遇身体有些微僵硬,他挑眉,“今天在家陪你怎么样?” 知遇尴尬的点头,她笑了笑,有几分不自在,她坐直了身体。 就在这时电视里正在播放娱乐新闻,好死不死的正是关于陈随的新闻,几张像素模糊的照片,模棱两可的当事女主角说辞,都让外界认定了两人之间的绯闻是真。 知遇不知为何脸色燥热的慌,她想看到这样的场景,如果是正常的妻子,或许应该咄咄逼人的质问他,可是此刻不知为何,她反而成了最难堪的那个人。 她手里摸索着遥控器,拿着遥控器换了一个频道,又是一个无聊的综艺节目重播,陈随懒散着坐着,斜斜看她一眼,“你没什么想问的?” 知遇头低的非常低,以至于陈随只能看见她的头顶,过了一会,他叹口气,伸手抬起她的下巴,便见女孩紧咬着唇瓣,眼眶里一片通红。 陈随的心突然在此刻软的一塌糊涂,如同海绵般不断有液体注入,然后越来越软,他脑袋里一片乱糟糟的,什么都想不起来,他托着她的脸颊,触手是女孩湿滑的肌肤。 他低头噙住了那抹嫣红,浅浅的吮吸着,几乎是下意识的吻住了她,知遇半仰着头,她的两只手紧紧的抓住他胸前的衣襟,两人以一个怪异的坐姿在沙发上接吻。 陈随的一只手半搂着她的腰身,将她紧紧的搂在怀里,他的吻一点点的落下,起初很温柔小心,到了后来,吻逐渐加深,四周的空气都仿佛稀薄起来。 唇齿相依,呼吸灼热,情到深处难自抑,男人与女人之间软与硬,柔与劲形成强烈的对比,他的手也愈发大胆,从她的衣摆伸了进去,一只手轻轻揉捏着胸前的软玉。 知遇的意识突然在此刻惊醒过来,她用力推开了身上的男人,陈随毫无防备,他诧异的看着她,她挣扎着从沙发上坐了起来,发丝微微凌乱,嘴唇水光潋滟,眼神湿漉漉的。 陈随看着她,下意识的喉结微微滚动,他的眼底不复往日的清明,沉迷于□□的男人,此刻周身染满了性感。 知遇全身都微微颤抖起来,她突然有些不知名的怒气从心底迸发出来,只是向来内敛的性格导致她没办法开口说出一句质问的话语。 她想方才她差点就要沉溺在他的拥抱里了,只是理智强迫她清醒过来,他与别人的绯闻闹的满城风雨,反而在这里若无其事的与她接吻。 她在他的眼里,算是什么呢? 她心口难受不已,她紧紧的抱着自己,过了许久她沙哑着说:“对不起。”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对不起,她仓促的起身打算上楼,男人在身后拉住了她,知遇挣脱不开,竟然只得任由他抱住了。 她跌坐在他的怀里,陈随轻轻捉去她眼底的泪水,只是痒痒麻麻的,反而那股液体越来越多。 陈随终于忍不住开口,“傻姑娘。” 他叫她傻姑娘,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亲呢味道,知遇的眼泪反而越发汹涌起来。 陈随叹了口气,“以后有什么可以直接问我,知遇,你要对自己有信心,你是有这个资格的。” 知遇泪眼朦胧的看着面前的男人,便见他一字一句的说:“你不需要委屈自己,有什么就说什么,你要知道,作为我的太太,我不愿意你受到一丁点委屈。” 知遇霎时没了任何话语,她愣愣的看着他,这个男人无形之中似乎给了她一份从所未有的宠爱,她的那些自卑与怯弱,他都知道。 第二十六章 半夜的时候知遇突然发起了高烧,高烧来势汹汹,陈随也被她吓到了,半夜里通知了家庭医生过来。 宋翊是半夜里被人从被窝里叫醒,然后等他紧赶慢赶的过来后,才发现陈随竟然是让他给看一个高烧,重点还是一个女人。 物理降温后,陈随蹙眉看着知遇,她巴掌大的脸颊一片通红,似乎有些难受,嘤咛了一声。 宋翊对于陈随家里出现一个女人本来就感到好奇了,再看陈随紧张的态度,反正这世上除了他妈,他是再没见过陈随对别的女人这样关心过。 宋翊不确定的问道:“这位是?” 陈随连眼神都没施舍他一个,这个男人冷漠疏离仿佛是刻入骨子里的,他眼眸幽暗深邃,英俊的脸上挂着担忧。 两秒后,宋翊听到一个陈随挑眉说道:“你觉得呢?” 宋翊翻白眼,不确定的问道:“难不成是你老婆?” 上帝作证,他问这句话的语气是百分百开玩笑的语气,虽说他丝毫不怀疑陈随的个人魅力,但是若说结婚对象,他倒一时真想不起来。 没料到陈随轻描淡写的扫了他一眼,语气平淡的说:“对。” “扑哧。”宋翊一口气险些没上来,陈随没好气的白他一眼,然后推着他出去,“不要吵到她。” 好吧,宋翊心底的好奇心跟只猫似的一直挠一直挠,陈随关了卧室门,宋翊跟着他下了楼。 “我结婚了。”陈随对他说道。 宋翊以一种不可思议,夸张的惊讶眼神看着他,半天他才能消化掉这个消息,却仍旧觉得十分匪夷所思。 他想了想,艰难的开口,“不是,你怎么突然结婚了?” 陈随蹙眉想了想,“身边刚好有那么一个人,想结婚就结婚了。” 他语气十分平淡,似乎在说今晚月色很好似的,宋翊内心简直了,这位少爷到底知不知道外面有多少女人觊觎着陈太太这个位子。 “我前两天还跟人说起你最近这绯闻女友不怎么样嘛,结果你转头就结婚了?”宋翊想自己知道了这么一个超级大八卦,要不要考虑卖给狗仔,说不定能得到一笔不菲的小费。 当然想归想,他可没那个胆子真的去做,若是被这位阴晴不定的少爷知道了,还指不定怎么修理他呢。 宋翊离开后又简单叮嘱了几句,陈随送走他后又回了卧室,知遇脸色仍旧通红,他换了热毛巾敷在她的额头。 知遇高烧糊涂了,一直说胡话,只是仔细去听却又没办法细辨她究竟说的是什么,后半夜陈随有些累了,便睡在一边抱着她。 第二天知遇醒来后,嗓子干涩的仿佛快要冒烟了,身边已经没有人了,她脑袋迷迷糊糊的回想倒昨晚发生的事情,只记得自己全身一会冷,又一会热,后来有一个温暖的身体紧紧的将她揽入怀中。 知遇从床上下来,眼前一黑险些栽了下去,她蹲在地上等头脑清醒一些,这才站起身去卫生间。 她看着镜子里的女人,脸色蜡黄,嘴唇干裂,面容枯槁,生病的女人可真是难看,知遇洗了脸,又简单化了妆让自己看上去没那么憔悴。 她从楼上下来后,便见半开放式的厨房里,陈随正在忙碌着,他微微低着头,搅拌着白瓷锅里的稀粥。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知遇原本以为像他这样的人,应该是饭来张口,衣来伸手才对的,没想到他竟然在厨房里给她熬粥。 不论怎么样,这都让知遇心底涌起说不出的感动。 她走了过去,站在门口看着他,陈随余光瞥她一眼,“感觉好点没?” 知遇脸色微微一红,“已经好多了,谢谢你照顾我。” 他凝眉看她,过了几秒他停下手中的动作,几步走了过来,知遇下意识的后退,却被他整个人困在了门上。 她眼神下意识的闪烁,不敢去看他,陈随低头含住她的樱唇,知遇呼吸不畅,脸色憋的更红了,陈随这才放开她,他黑眸深沉,看着她认真的说道:“知遇,你是我妻子。” 知遇迷惑的看着他,她不知道该怎么说,陈随已经快她一步说道:“如果没有意外,我们会一起生活到老。” 如果说在此之前的知遇对于她与陈随的这段婚姻还没有一个具体的认识的话,那么此刻陈随的这句话仿佛给她下了一个定论,原来是真的已经做好了白头到老的准备。 她心间酸涩的厉害,突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在这段感情里,她一直处于被动的状态,被动的去接受,被动的享受他所给予的温柔。 知遇一颗心在此刻扑通扑通跳的厉害,又仿佛有甘露浇灌在她干涸已久的心田,有什么东西在心底生根发芽,茁壮成长。 她本想要拒绝的,曾经知遇以为这世上除了左执再也不会有任何人会让她开心难忘,一颗心被他所牵动,可是当时过境迁后,她才发现,一个人在清冷孤寂的黑夜里行走惯了,可是这不代表她不渴望白日太阳的灼热温暖。 毕竟,没有谁能拒绝掉近在咫尺的温暖。 小米粥经过文火慢炖,香味浓郁,无比爽口,知遇惊讶的发现陈随的厨艺竟然还不错,她原本以为这个男人就应该是那种只会吃不会做的人。 她的表情有些生动,陈随看着她,笑了笑,“现学的。” 知遇惊讶的可以塞下一颗鸡蛋了,她脸色还微微泛红,一碗粥后,额头冒起细密的汗水,陈随对她说道:“待会我让司机过来接你。” 知遇愣了一下开口问道:“要去哪里吗?” 陈随凝眉看她,“我让司机送你回老宅,你可以陪陪妈。” 知遇点了点头,“那你呢?” “我待会有事需要出去,你要是有事可以打我电话。” 随后知遇看着陈随去楼上,不一会换了衣服下来,她站在门口送他离开,他吻了吻她嘴角,“我走了。” 知遇目送着他离开,看着车辆渐行渐远,心底突然空落落的。 说不清是什么感受,有几分不舍,几分眷恋。 不一会便有司机过来接知遇,礼貌的称呼她陈少夫人,不一会时间便到了陈家庄园。 陈清颜已经在家门口等她了,看到她时,笑着上前跟他打招呼,陈夫人一如既往的温婉美丽,带着少女般的微笑。 “知遇,谢谢你过来陪我。” 知遇还有些不好意思,她红着脸,“我应该多回来看看你的。” 陈清颜亲切的拉过她的手,“我就是一个人没事做,想要有个人陪陪我。” 至于不由愧疚,因为这段时间除了陈随带着她回来过一次,她一次都没主动来看过她。 想到她一个人孤零零的,丈夫去世,儿子又总不在身边,想想便觉得她一个人该多寂寞。 知遇问她,“夫人你平时喜欢做什么?” 陈清颜嗔怪一声,“该改口了知遇。” 知遇经她提醒,红着脸又叫了一声妈,只是语调带着几分陌生,她已经许久许久没想起这个词了。 “平时小曦空闲了便会来陪我聊天,不过听说她最近在国外。” 陈清颜刚说完,注意到知遇脸色有几分不自在,她怕知遇误会,又解释道:“虽然之前我是挺撮合小曦和陈随的,不过现在竟然你才是我们陈家的媳妇,我自然也不会让你受委屈了。” 知遇陪着陈清颜画了一会画,自从离校后,她便许久没碰过画笔,手都生涩了,两人在花园里练了一会。 当夜幕低垂的时候,陈随才回来,知遇站在阳台上,老远就看到汽车驶过来,她跑了下去,站在门口却又踟蹰了。 正当她犹豫不决的时候,陈随已经走了进来,有管家对他问好,知遇站在那里看着他。 陈随笑着走了过来,摸了摸她脑袋,“在等我?” 知遇脸色霎时一片红,不知道应该回答是还是不是。 恰在此时,陈随的移动电话响起,他从西装口袋里摸出手机,看着上面跳动的名字皱了皱眉头。 还是按了接听,沈曦那清亮轻快的女声在那边响起,“陈随,我现在到机场了,过来接我吧?” 陈随蹙眉,语气不冷不热,“我现在没空。” 沈曦哼了一声,“就知道你不乐意,不过没关系,我骗你的,我现在已经到你家门口了。” 还未等陈随回答,便听外面响起了汽车刹车的声音,沈曦从车内跳了下来,老远就叫道:“陈随。” 知遇的心在此刻突然剧烈的跳了一下,她突然害怕面对接下来的场景了。 第二十七章 很快又是新的一天,静宜起床后,戴兰阿姨已经过来了,并且早饭已经摆在了餐桌上,戴兰是陈延舟找的家政,不住家里,每天负责接送孩子,工作日做早晚两餐。 静宜礼貌的道谢,戴兰便上楼去叫陈灿灿起床,静宜反正是没那个本事将那个小懒虫从床上弄起来,因此在这一点上,她不由更加佩服陈延舟了,竟然能找到一个这么能干的阿姨,看来她要给陈延舟说说,考虑给别人涨工资了。 但事实上,戴兰这份工作可以说的上非常轻松,而且陈延舟夫妻待人都很礼貌,灿灿也非常可爱,虽然顽皮了一些,却并不让人觉得讨厌,最重要的是,这份工作薪水非常丰厚,足足比她以前的同类工作薪水多了三倍不止,因此她做事也非常仔细认真。 叶静宜收拾妥当后出门,陈延舟还未起床,她跟戴兰打了招呼便离开了。 陈灿灿头发乱成鸡窝,光着脚,从房间跑了出来,戴兰阿姨追在她屁股后面叫道:“灿灿小姐,你先把鞋穿上。” 陈延舟换好了衣服,陈灿灿冲进爸爸的卧室,戴兰拉都拉不住,虽然这个男主人平日里待人非常礼貌和气,但是戴兰还是觉得他身上带着一股凌厉的气质,他冷着脸看人的时候,让人不敢直视。 当然陈灿灿才不会管那么多,陈延舟刚好出来,一下将女儿抱了起来,亲了一口,故意说道:“眼屎都挂脸上,乱跑什么?” 灿灿有些不好意思,在爸爸的怀抱里乱拱,戴兰生怕陈延舟生气,连忙解释说:“陈先生对不起,我带灿灿小姐去洗漱。” 陈延舟摇头,“没事,你先忙你的吧,我给她洗好了。” 戴兰不敢反驳,连忙点头应下,便下了楼,这家男主人曾经明确规定,不能进入他们夫妻的卧室,不能进入书房,所以她一直谨守规定。 不过男主人倒是纵容女儿出了名的,反倒是母亲对待孩子颇为严厉,戴兰离开后,陈延舟抱着灿灿去洗脸。 灿灿问道:“爸爸,我今天能不能跟你待在一起。” 陈延舟考虑了一下,“爸爸要上班,不能照顾你,你不想去学校吗?” 陈灿灿在一家私立幼儿园读小班,不过她调皮捣蛋,戴兰每天去接孩子,都会听到老师给她告状,比如陈灿灿怎么故意吓唬同学了,又比如她作业没做好了,最后自然戴兰是一字不差的转述给陈延舟了,陈延舟倒没什么反应,要是告诉叶静宜,恐怕又会教训灿灿一顿。 倒也奇怪,叶静宜平时在外面,别人对她评价都偏向温和内敛,但在家里就不一样了,她时常会被陈灿灿气的跳脚,而陈延舟又向来不会插手两个女性的事。 叶静宜不高兴了便会火山火山的叫陈灿灿,因为陈灿灿写字不好,每次写自己名字,灿字总会被她隔开,看起来就跟火山一样,灿灿总是特别生气,一度嚷着要改名字,被叶静宜故意说道,就改成火山吧,后来她就不提改名字的事了。 陈延舟给陈灿灿洗了脸,小孩子肌肤吹弹可破,他动作十分温柔,尽管如此,陈灿灿还是不满的说道:“爸爸,你的手没有妈妈的手滑。” 陈延舟用毛巾将她脸擦干,丢在一边,没好气的回答:“那要不要让你妈给你洗脸啊?” 灿灿摇头,妈妈才没那么好耐心,妈妈说的,虽然她是小孩子,但是这些事都要自己做,不能养成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没用人。 陈延舟十分艰难的给灿灿绑好头发,他之前手生,不过锻炼了这么久,看着也不觉得别扭,吃早餐的时候,灿灿神神秘秘的对爸爸说:“爸爸,我前几天跟人打架了。” “为什么跟人打架呢?” 灿灿有些烦躁,“那些男生都好烦,要扯我裙子。” 陈延舟脸色不是很好,“如果下次再有坏男生扯你裙子,你要使劲的打,爸爸会帮你的。” 灿灿有些为难,“如果妈妈知道我打架会生气的。” 陈延舟保证说:“放心,爸爸不会让妈妈知道的,而且就算是妈妈知道了,也会支持你的。” 叶静宜平时看着温和好相处,但是脾气也犟得很,陈延舟以前与叶静宜的哥哥叶辰升是大学同学,住一个宿舍,又因为小时候在香江待过,便自然的关系亲厚几分。 他时常会对陈延舟说起叶静宜小时候的趣事,那之前他从未见过叶静宜,不过心底却有一种自己妹妹的感觉。 他说叶静宜小时候脾气便倔,小时候班上男生总会喜欢逗女生玩,在她书包里放一些毛毛虫之类的虫子故意吓唬女生,结果静宜将那些所有虫子放在男生的饭盒里,男同学将这件事告到老师那里,她却一句话都不反驳的承认了。 还有一次是叶静宜很小的时候,叶辰升小时候户口便迁出去了,所以他们家户口本便没有他的名字,直到有一天叶静宜看了户口本,问妈妈为什么没有哥哥的名字,妈妈故意开玩笑对她说,因为哥哥是捡的。 于是叶辰升告诉他,那段时间,他的那位小妹妹,总是用一种欲言又止的可怜表情看着他,对他格外殷勤,当叶辰升知道缘由后,哭笑不得。 陈延舟有许多兄弟,他的父亲有一二三四五个老婆,再加上没娶回家的,或许还有无数的女朋友,他的母亲不过是这些女人中不起眼的一个,生下他以后就离世了。那个家很大,可是每个人之间仿佛都隔着一层薄膜,笑不是单纯的笑,哭或许也不是哭。 那个家很压抑,让他喘不过气来,再加之没有母亲,他的父亲也甚少会想起他来,所以初中后他便去了深圳的外婆家里读书。 可是听叶辰升说起这些家长里短的琐事时,他觉得心底有些温暖。 —— 早上仍旧是戴兰阿姨送灿灿去幼儿园,她嘴撅老高,一边对戴兰抱怨说:“我不想去幼儿园。” 戴兰安慰她,“在学校跟小朋友一起玩不好吗?” 她不高兴的哼了一声,“一都不好玩,爸爸都不陪我。” 戴兰十分汗颜,她倒是知道男主人宠溺女儿,简直可以说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不过在下午陈延舟便接到了灿灿的电话,委委屈屈的对他说:“爸爸,你来接我嘛,我不想上课。” 陈延舟正忙着,耐着性子说道:“爸爸这会要工作,你乖一点,晚上回去给你带礼物。” 陈灿灿开始哭了起来,“你是坏爸爸,我再也不喜欢你了。” 她一哭陈延舟便心疼,嘴上骂道:“一天就知道在我面前哭,你怎么不去你妈面前哭。” 虽然这样说,还是认命的说道:“那你等一会,爸爸马上去接你。” 陈灿灿破涕为笑,“爸爸你真好。” 陈延舟没好气,“随你意了就是好爸爸,不随你意就是坏爸爸。” 陈灿灿连忙选择性失忆,“有吗?我有说过吗?” 陈延舟一阵无语,叶静宜曾经就说过她,小小年纪小滑头,要放在革命时期,保准是个汉奸命,现在陈延舟想起来觉得这话倒是的确不假。 陈延舟又去学校接了陈灿灿,她上课不认真,老师让她出去罚站,她十分委屈,对爸爸说道:“我只是说她裤子拉链没拉,为什么要让我罚站。” 陈延舟哭笑不得,又不得不安慰女儿,“虽然你做的是没错了,可是你太诚实了。” 陈灿灿偏着头看他,“妈妈不是说要做个诚实的孩子吗?” 陈延舟回答说:“诚实是没错了,可是你只要做到对自己诚实就好了。” 陈灿灿奇怪的看了他一眼,“那爸爸对妈妈不诚实吗?” 陈延舟很郁闷,不知道这孩子竟然这么会举一反三,郁闷不已的说道:“小屁孩别问那么多。” 陈灿灿不依不饶的,“我要告诉妈妈,你对她撒谎了。” 陈延舟是彻底郁闷了,“今天的事情不许告诉妈妈,不然她会生气的。” 陈灿灿很乖的点头,这是她与爸爸之间的小秘密,不能告诉妈妈,不然妈妈生气是很恐怖的事情。 第二十八章 晋-江独家,谢绝转载。 第二天静宜醒来头还有些昏沉,上午的时间处理了手头上的几项工作,有一个年龄比较大的同事,因为老公出轨,在卫生间里哭的声嘶力竭的,同事不忍心,让静宜过去劝劝她。 静宜抱了一袋卫生纸,一张张的给对方递纸,顺便听她愤怒痛苦的一一细数她老公出轨的事情。 其实男人出轨,女人会是第一个察觉的,女人的第六感向来很准,就算男人什么都不带回家,她还是会觉察出几分。 他打领带的结变了,回家时有一部手机会关机,会因为愧疚对她很好,这些每一样都预示着这个男人已经出轨了。 叶静宜想,她还是差了那么一点勇气,她始终不敢去亲自戳破那个谎言,当她知道陈延舟可能出轨以后,她不是去当面质问他,而是无勇气的打算逃走,她报了战地记者的名额,她想出去一趟,或许一两年,或许三五载,她也不会那么纠缠于此,也算给他机会,大家好聚好散。 她甚至认真的反省自己,或许是她太忙,从未顾及到他需要人陪伴,又或者是他们结婚本就匆忙,他对她没有什么感情,两人如温水煮青蛙,毫无激情,即使在床上也都是应付了事,彼此都尴尬。 她为他找了无数的理由,有时候想想或许有些可悲,她为出轨的丈夫找到一个说服自己的理由,让自己不至于那么难受。 可是她却没料到,她会在那时候突然怀孕,这个意外来临的孩子,打破了她所有退路,她不忍心再去打掉,医生说她子宫壁薄,不容易受孕。 她开始成为了一名待产母亲,陈延舟也开始频繁的回家,甚至连应酬都很少,他们如同恩爱夫妻,给外人营造了一种他们很幸福的假象。 等到同事好不容易止住了哭泣,静宜感觉长出一口气,她这人从小就很冷感,不喜欢哭,对待什么东西都反应很迟钝,别人看来惊天地泣鬼神的爱情在她眼里或许有些神经质。 很多时候她都不太懂得,那么突然浓烈的感情是怎来的,有时候想想又觉得夫妻之间是种很奇怪的关系,明明之前互不相识,毫不关系的两个人,因为结婚而成为世界上最亲密的两个人,可是当有一天,这种婚姻关系不存在了,又会当对方如洪水猛兽般毫不嘴软、不遗余力的去攻击。 说到底婚姻关系就好像是一种契约关系,双方明码标价,在互相诚信的基础上缔结契约,而当有一天,有一方失信,这种契约关系便自然会断裂。 吴思曼有些可怜兮兮,心有同焉,“男人都是人渣,管不住自己下半身。” 静宜笑了笑,“你不能因为经历过一个错误的男人,就否定全天下的男人吧。” 吴思曼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又说道:“嘿嘿,我不是这个意思,静宜姐你这么好,自然不用担心这个问题了。” 叶静宜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是吗?” “是啊是啊,陈大哥可是这圈子里出了名的洁身自好,可不像那个臭男人。” 静宜笑了笑,她知道她说的是宋兆东,在她印象里,宋兆东就是一个爱玩的,没长大的孩子,倒是不知道还有这么一出。 “你说宋兆东吗?” 思曼气愤,“就是他,当年我年轻不懂事,太伤心了,一气之下离开香江,背井离乡这么多年,都是他害得。” “我听说宋兆东现在还是单身。”静宜勾唇笑道。 思曼马上打断她,“静宜姐,你说什么呢,我怎么可能还跟他在一起,我又不是二手回收站,哦不对,那渣男恐怕不知道是几手了。” 静宜弯了弯唇角,“你说男人出轨后能够原谅吗?” “肯定不能原谅,男人都是这样,有一就有二。” 叶静宜摇着手上的笔,坏笑说:“或许你可以报复他一下,故意跟他和好又甩了他。” 吴思曼夸张的叫了一下,笑道:“静宜姐,原来你这么坏呢?” 静宜很无奈,她感觉自己可能是因为听了那位同事的话,现在心底负能量爆棚。 她连忙解释说:“我开玩笑的,你别当真。” 她确实是开玩笑,很多时候,她脑子里总会不自然的冒出一些奇怪的想法,有时候想到就连自己都会被吓一跳,上床的时候,她会想陈延舟跟别的女人会用什么姿势?他会取悦别人吗?跟别人上过多少次床? 其实陈延舟一直以来都做的滴水不漏,他从来不会将外面的东西带回家,可是她太敏感了,即使他们经常不在一起,她还是敏锐的察觉到了。 那段时间她开始失眠,结婚以后,她几乎都很忙,每天都在跑采访,甚至有时候连陈延舟都忍不住对她发脾气。 生完孩子以后,她有轻微的产后狂躁症,总会有些神经质,经常会因为一件莫名其妙的小事跟陈延舟吵架,比如他衣服乱丢,比如牙膏不从尾巴开始挤,比如吃饭后不洗碗等等鸡毛蒜皮的小事,她拿着鸡毛当令箭,颐指气使,对着陈延舟指手画脚,当然,他从来不会跟她吵,最多只会无语的看她几眼,他向来不跟叶静宜吵架,吵架的时候也是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扔东西,然后还会接住递回去让她继续扔。 生完孩子一年以后,她开始重新找工作,不过重新找工作对于静宜来说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生了孩子以后,算上怀孕的时间,她已经在家赋闲两年。 高不成低不就,再加之她以前的工作专业性强,因此找工作这段时间里她整个人都非常低沉,没自信,经常不是被别的公司pass,就是她觉得公司环境不好pass了。 第二十九章 接下来的几天里,知遇都非常沉默,虽然陈随每次想要跟她说些什么,却又被她刻意的忽略了,这样的状态让他觉得十分难受。 这也导致陈随心情格外低沉,脾气暴躁,几个跟在他身边的下属被这位年轻上司的低气压压的透不过气来。 就连偶尔还会跟陈随开几句玩笑的卫俊都识趣的不敢去招惹他,生怕自己撞枪口成了他的出气筒。 —— 沈曦最近几天都宅在家里,她的经纪人过来看她的时候,被她吓了一跳,沈曦蓬头垢面的,屋子里蔓延着一股酒味,沙发角落里横七竖八的倒了几个空酒瓶。 “我的姑奶奶,你到底喝了多少酒?” 经纪人是欲哭无泪,其实她工作算得上很轻松,就只带沈曦一个人,而且沈曦家世显赫,只要是她想要的角色,就没有得不到的,因此她这个经纪人也是跟着吃香喝辣。 沈曦有一丁点事情,她不敢不放在心上,思来想去给沈烨打了电话,告知了沈曦的情况,果然不到半小时的时间他便已经到了。 沈烨紧蹙着眉头,脸色阴沉滴水,带着显而易见的不悦,经纪人大气不敢出一声,沈烨沉声对她说:“你先回去吧?” 她领命,不敢多呆便离开了。 沈烨进了卧室,沈曦蜷缩在床上没精打采的,她睁着美丽空洞的大眼睛,如同一个没有生机的玩偶。 沈烨看的火气直冒,他手上毫不温柔的将她给扯了起来,沈曦不动,沈烨终于生气了。 他将她丢在床上,大口喘气,愤怒的咬牙,“沈曦,你到底要干嘛?” 其实不需要多想,除了陈随再没有第二个人能够让她如此反常了,有时候沈烨想,沈曦是一个长情的人,这么多年她就只喜欢过一个人,可是另一方面,他却又无比痛恨她的长情。 “你长本事了是吧?为了他现在把自己搞成这个要死不活的样子?你看看你现在这样,如果我是他,我也不会多看你一眼。” 他说了重话,房间里似乎还能听见回声,一滴泪终于忍不住从沈曦的眼眶里砸落。 她紧紧的抱着自己,喃喃的说:“他结婚了。” “你说什么?” 沈曦突然激动起来,她跳了起来,大声叫道:“他结婚了。” 沈烨表情带着些不可思议,几秒后才反应过来,“多久的事?” 沈曦勾起嘴角嘲讽的笑了一下,“你们关系这么好?原来你也不知道?” 沈烨皱着眉看她,“你什么意思?” 沈曦又躺回床上,闷闷的说:“字面意思,哥哥难道连你都不知道吗?” 她顿了顿,“你很高兴吧?你明明知道我喜欢他,可是你呢?当初你让他交往女朋友,于是他就隔三差五换女友,现在你直接让他结婚了,是不是一点机会都不给我?” 她几乎声嘶力竭,沈烨愣了愣,他没料到沈曦对自己竟然有这么大的埋怨,他吼间梗塞竟然一时说不出话来。 四周空气都仿佛灰了,他胸腔里有些酸涩,过了几秒才哑然开口,“沈曦,他不适合你,你为什么就不明白?” 沈曦尖叫了一声,“我受够了这句话。”她直起身子,一脸执拗的看着他,“我自己的事,凭什么要你一句不适合就罢了,我都没试过,怎么就不适合了?哥哥我求求你不要管我的事。” 她的眼泪滑了下来,今天的她有些失控,只是人在失去理智的时候说过的话都是不经过脑子的,沈烨的表情在这瞬间有些难堪,失落,难过,痛苦在他眼底一闪而过。 沈曦突然有些慌张,她知道自己不应该说这样的话,这么多年哥哥对她都是有求必应,而她竟然没良心的说出这样的话。 沈烨自嘲的笑了笑,他抿嘴,语气难过,“我没想到你竟然是这样想我的。” 他说完便转身就走了,沈曦倒回床上,难受的抱着自己,呜咽的啜泣起来。 —— 陈随没多久便接到了沈烨的电话,他寻思着或许他是知道了,因此也没推脱,便应了约。 晚上两人约在常去的那家酒吧里,两个男人心情都不好,沈烨见陈随过来,给他倒了杯酒。 陈随握着酒杯,室内昏暗的灯光,他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你是专程答谢我?” 沈烨摇了摇头,又狐疑的确认道:“听说你结婚了?” 陈随很坦然的点头,他姿态优雅且恣意,“对。” 沈烨心底诧异,又总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跟谁?” “知遇。” 沈烨看他一眼,还真是一个出其不意的人物。 “恭喜。” 陈随挑眉,“谢谢。” 沈烨心底难受,过了几秒后又问道:“你是因为什么结婚?” 男人双腿交叉,坐姿随意,他看着酒杯里的液体,“放心吧,不是因为你。” 他这么说,沈烨反而更加狐疑了,“陈随,如果你真的是因为我,大可不必如此,毕竟婚姻不是儿戏,如果你真的喜欢沈曦,就不应该因为旁人而伤害她。” 陈随嗤笑一声,“别把自己太当回事了好不好?” 沈烨又说:“我只是不明白,咱们三个也算从小一起长大,更何况我们两家还有婚约,你娶了沈曦对谁都好。” 陈随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那你呢?” 他自嘲一笑,“我?我就是个局外人吧。” 陈随摇了摇头,又补充道:“我们两家是有婚约,不过我记得当初跟我有婚约的不是沈曦。” 是的,当初跟陈随有婚约的是沈家的亲生女儿,而不是被领养的沈曦。 那个孩子是沈家每个人心底的痛,那时候沈家父母正吵着离婚,不过两三岁的婴儿没人管,沈烨想他永远都记得那天,他推着他的妹妹出去玩,而就在那天他弄丢了她,他贪玩去追风筝,一转眼婴儿车里便不见人影了。 这也导致他这么多年都愧疚不敢忘,因此他将自己对妹妹的所有好都转移到了沈曦的身上,而他的父母经过这次的事情反而都不闹了,也开始安心过日子。 沈曦的来到让他们一家都回归到某个平衡的轨道,其后家里人再也没有谁敢提起那个弄丢了妹妹了。 第三十章 知遇坐在阳台的藤椅上看着月明星稀的天空发呆,室外光华万丈,黑夜里一切都很寂静,只能听见风刮过树梢发出的沙沙声。 知遇不知道自己究竟坐了多久,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整个人都有几分僵硬,最近几天两人关系一度降到冰点。 她迟钝的看了看时间,这才起身准备去睡觉,房间里一室冷清,知遇蜷缩着身体将自己紧紧环抱着,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就如同被陈随娶回家的金丝雀,关在笼子里的金丝雀会养成依赖,慢慢的褪去自己的防御与捕食能力,离开了主人,只会有死路一条。 知遇睡眠一直不怎么好,最近几天更是接二连三做噩梦,这也导致她精神不济,没精打采的。 当她听到推门声时,整个人都警备的竖起了耳朵,脚步落在厚重的地毯上,没发出一丝声响,尽管如此,知遇还是能敏感的感觉到室内有人进来了。 她紧紧的闭着眼睛,昏暗的房间内,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陈随坐在床边看了她一会,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起身离开。 他一走,那股一直压迫的气流仿佛也随之远去,知遇长出一口气,不过她并没有安心多久,因为很快陈随又回来了。 陈随从浴室里出来,从另外一边空着的床上爬了上来,带着微凉的气息,知遇□□在外的肌肤起了鸡皮疙瘩。 她背对着他,男人有力的手臂从身后抱住了她,知遇死死的咬着唇,害怕自己发出一点声音出来。 过了几秒,陈随沙哑着开口,“还没睡着?” 知遇身子僵硬的不像话,他却只是搂着她,并没有下一步动作,或许是知道那晚的自己太残暴了,给她留下了心理阴影,想到此,陈随不由更加愧疚了。 被他搂在怀里的女人僵硬着身体,却久久不语,陈随也不动,过了一会突然又觉得不对劲,他的手覆上女人的脸颊,一片湿热的液体。 他的心仿佛被什么击中了一般又痒又疼,他顿时失了言语,他将她的脸颊正对着自己,细碎温柔的吻落下,呼吸带着湿热,一点点的吻去她脸上咸湿的泪水。 他沙哑着嗓子说:“不要哭知遇。” 他想要道歉,想说都是他不好,想要深深的忏悔,然而此刻他只是觉得心疼极了。 他轻叹一口气,无计可施,牢牢的将她搂入怀中,过了许久,他近乎懊恼的说:“以后你不愿意的事,我绝对不强迫你好不好?” 这么长的时间,他才让她对自己没那么大的戒备,而现在似乎一切又回到了原地,她始终守在自己的壳里,不愿意再出来了。 知遇抽噎着,过了许久才缓和了几分,只是她流一滴泪,便被男人给吻去了,昏暗的室内,只能听见低泣声与彼此之间清晰可闻的呼吸声。 知遇有些不好意思了,她窘迫的捂着脸,陈随将她搂进怀里,两人呼吸平稳了几分,陈随这才说道:“我明天要去香港出差。” 知遇惊愕了一下,终究还是开口问道:“要去几天?” “大概一个星期。” 他说完后,知遇沉默了一下,两人都不说话,又过了许久,他动作温柔的将她额前的碎发拢到耳后,轻轻吻了吻额头,“早点睡觉。” 知遇嗯了一声,就这样靠在他的怀里,难得的好梦,第二天醒来后房间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知遇迷糊着揉了揉眼睛,她起床后在梳妆台上发现了陈随留下的纸条,上面压着一个礼盒,知遇迷糊着拿起纸条,有陈随走之前留下来的字。 他字写的很潇洒飘逸,笔锋凌厉,跟他人有几分相似,知遇向来对写字好看的人有几分好感,人家说字如其人,从字就能想象到那个人。 知遇放下纸条,拿起上面的盒子打开,是一个手链,很简单明了,是知遇喜欢的款式,她抿嘴笑了笑,这才去洗漱下楼。 早上有保姆阿姨过来给她做了早饭,知遇吃过饭后,去佳曼的剧组玩了一天,晚上陈随给她打了电话,两人简单聊了几句。 接下来的几天里,两人每天都会通话,不过陈随时间往往不定,有时候在晚上,有时候在白天,有时候又会在早上。 当知遇问他在干嘛时,陈随回答说:“刚刚开完会,准备去补会觉。” 知遇大吃一惊,心底又突然有些心疼他了,陈随在那边笑了笑,“想我吗?” 她红着脸唔了一声便挂断了电话,她拿着电话发呆,看着镜子里的女人,面若桃花,娇羞美丽,整个人就活生生陷入恋爱中的女人。 知遇呆了几秒,她想,她开始有点想念他了,又或者说不是有点,而是非常。 早上起来的时候知遇发现下起了小雪,洋洋洒洒的雪花落到地面便化了,整个地面都潮湿一片,知遇在家门口捡到了一只流浪猫,可怜的冲着知遇喵呜几声。 知遇心疼不已,她将猫咪放了进来,给它洗了澡,在花园里给它弄了个简易的猫窝,让它有个能挡风遮雨的地方。 其实无论从哪方面来说,知遇都是一个很善良且心软的女孩,即使生活再低谷灰暗,也要相信总会有乌云散尽的那一天,她一直都无比坚信这句话。 她是一个谦逊敏感又有些自卑的女孩子,很多时候她不知道自己究竟哪里好能得到陈随青睐,可是她又说不出自己究竟哪里不好,然而有时候她自己不知道,别人却会去发现她的美好。 善良乐观而坚韧,或许如同芸芸众生的许多女孩子一般拥有着许多美好的品质,也会有一些自己的缺点,那些都是属于她自己。 陈随回来的时候已经是黑夜,知遇刚刚入睡不久,他突然迫切的想要见到她,当他推门进入房间的时候,整颗心都仿佛安定了下来。 当陈随躺在床上,伸手去拥住面前的女孩的时候,她似乎迷糊着惊醒了过来,感受到是他时十分惊讶,眼睛都似乎亮了起来,“你回来了?” 她情不自禁的抱住了他,知遇向来是羞涩内敛的,而她这样主动,已经足够让陈随兵败如山倒,他克制不住的吻住了她。 初始很克制自己,害怕吓到她,后面却越来越迫切的想要加深这个吻,周遭空气都仿佛变得燥热起来,挂在窗外的月亮似乎也羞涩的躲在了云层后。 当两人赤诚相对的时候,知遇瑟缩着,声音微微颤抖,“我怕疼,你轻点。” 她声音含着丝娇嗔,陈随心底一疼,他轻轻的吻着她,慢慢的让她放松下来,他温柔的说:“以后再也不会让你疼。” 第三十一章 起起伏伏,如同在大海里颠簸的两个人,浪潮涌动,刮起惊涛骇浪,激烈而缠绵,等稍微平息下来后,两人全身已然湿透。 知遇葱白的指尖无力的抓紧身边的男人,她脸色一片潮红,一室奢靡,□□的气息盘旋着仍未散去。 陈随修长的手指将她湿透的碎发温柔拂到耳后,他开口,嗓音十分沙哑,带着还未散去的□□,“疼吗?” 知遇脸色一片通红,其实不疼,他可以称得上温柔至极,只是知遇在床事上向来放不开,而这个男人偏偏要故意挑战她,一遍遍的恶意磨着她。 让她心痒难耐,却又没办法一下得到满足,恶劣到了极点,他极力诱哄着她,蛊惑她,“想要就说出来,要不要。” 她被他折磨到了濒临崩溃,心底委屈到了极点,却还是耐不住身体的某种渴求,红着脸眼眶说要的时候,整个人都羞窘的恨不得将自己挖个坑埋起来。 他倒很高兴,这样的她让他喜欢极了。 两人呼吸平缓许多,陈随抱着她去浴室,简单清理后抱着她重新入睡。 翌日天气很好,知遇动了动身体,看着将自己抱入怀里的男人,他下巴长出了青色的胡茬,五官分明英俊,清瘦的脸颊。 知遇愣愣的看着他,她想起之前看过陈随的一篇报道,洋洋洒洒占据了一页,对他的外表叙述倒是多余别的。 这或许也能说明,这个男人是一个很英俊的男人,有着让许多女人沉迷的外在条件。 可是如今,他是她的了。 这个认知让她既惊慌又无措,又有几分仍旧觉得不可置信。 她的手指从凌厉的眉峰向下游走,经过高挺的鼻梁,再到浅薄的唇,她又仿佛背着大人做坏事的小孩子,很快又收回了手,闭上了眼。 过了几秒后,见男人仍旧没动作,她又轻轻睁开了眼,她看着那唇,突然忍不住凑近吻了吻他,她轻轻舔了舔,等她想要收回的时候,陈随突然睁开了眼,一只手按住她的脑袋,将她紧紧的禁锢在怀里,于是那蜻蜓点水的吻逐渐加深了。 知遇呼吸困难,周遭空气都仿佛变得稀薄,她小脸涨红,两只手无力的攥紧他的背脊,在她即将昏厥的时候,陈随才轻笑着放开了她。 他眯眼轻笑,知遇懊恼极了,她抡着拳头打他,脸色一片羞红,天啊,她主动吻他,还被他发现了,丢脸丢到姥姥家了,她懊恼的捂着脸叫了一声。 他将她搂进怀里,语气带着笑意,“都是我不好,我应该继续装睡。” 他不说还好,一说知遇都羞的脸色滴水,她生气的想要捂住他的嘴,“不准再说了。” 她脸色通红,带着属于恋爱中女人的娇羞,陈随不再笑话她了,他光着上身从床上起来,光着脚便进了浴室。 知遇在床上翻了几个跟头,心思羞窘而甜蜜,如吃了一口又酸又甜的樱桃。 少女情怀总是诗,这话一点没错,或许每个陷入恋爱中的女人都是如此。 天气很晴朗,难得的艳阳天,阳光透过落地窗玻璃蔓延到室内,早餐上,知遇问陈随,“你今天要去公司吗?” 陈随点头,“你有什么安排吗?” “没有。” 他蹙眉想了一下,便对她说道:“不如陪我一起去公司吧?” 知遇惊愕的呛了一声,她捂着嘴,半天才说:“你没开玩笑吧?” 陈随皱眉,“我为什么要开玩笑?” 知遇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思考了一秒艰难的问道:“我以为你是不打算公布你结婚的消息的。” 陈随勾唇轻笑,肆无忌惮的阳光洒落在他清瘦英俊的脸庞上,绚烂的阳光,知遇眯着眼看他,便听他轻笑一声,“我只是想给你自己选择,我没有意见。” 他耸耸肩,这个男人或许是已经习惯了在镁光灯与记者追随中生活,他只是想公开或许会对知遇的生活带来一些不便。 最后知遇还是跟着陈随去了公司,星光娱乐传媒的大厦,占据着绝佳的地理位置,知遇曾经路过这里几次,这里的人光鲜亮丽,跟外面仿佛不是一个世界。 当知遇将这件事告诉陈随的时候,他漫不经心的笑了笑,“每个人有每个人的不易,别看镁光灯下的他们很光鲜。” 知遇愣了一下,反问他,“那你呢?” “我?”他勾起嘴角,知遇不确定自己是否看错了,她似乎从他脸上看到一抹复杂的神色,随后又恢复一脸平静,“你觉得呢?” 他轻飘飘的将话题抛给了她,知遇一时回答不上来,她摇了摇头,“我想不到你还有什么不如意的。” 他从小出身名门,他的母亲是娱乐传媒大佬的千金,他的父亲是影响一代人的影帝人物,虽然父亲的早逝或许让他没有得到过父爱,但是母亲健在,权势金钱,他想要的大概都能得到。 他轻描淡写的勾唇轻笑,情绪被收敛干净,“看事情不能看表面知遇。” 知遇受教的点了点头,两人从vip电梯上了最高楼,刚从电梯出来,便有秘书冲着陈随叫人,“陈总。” 他微微颔首,目不斜视的走过,知遇跟在他面前,心跳的有些快。 直到进了办公室,知遇紧张的心才平息几分,陈随将她安置在一边的沙发上,知遇有些不好意思,对他说道:“你忙自己的吧,不用管我。” 陈随点头,他有一个会议要开,因此要离开一会儿,陈随离开后,知遇抱着一本杂志在沙发上打盹,或许是有些困了,她没一会就睡着了。 她眯了十几分钟才醒了过来,又秘书进来礼貌的对她说道:“秦小姐,陈总说你要是无聊了,可以去休息区坐一会。” 知遇坐了是有些累了,她转了转脖子,开口问道:“他还要开多久会?” 秘书小姐摇头,“大概还要两小时。” 知遇点头哦了一声,她起身,秘书连忙问道:“我带你过去吧秦小姐。” 知遇连忙拒绝,还有些不好意思,“不用不用,我自己去转转。” 秘书小姐有些不放心她,毕竟是陈总亲自带过来的人,要是出了什么事她可负不了这个责任。 知遇又劝道:“我就去转转,有事我会打电话的。” 她这才点头,知遇一个人去了休息区,休息区装修的很舒服,还有书架,知遇从书架上随便抽了一本书坐在柔软的沙发里。 休息区里竟然没有几个人,或许是大家平时都太忙碌了,知遇从吧台那里要了一杯水,她坐下没两分钟的时候,她的对面突然坐了一个人,知遇下意识的抬头看她,发现竟然是许久不见的孙可馨。 孙可馨原本就一肚子气,此刻见到知遇就想起了前几天这个女人还给了她气受,一时对她没什么好脸色,她想着这个女人竟然能出现在这里,肯定是星光的一个工作人员。 不过孙可馨才出道就被众星捧月,心气自然也高的很,自然不会将这个女人放在心里。 她没好气的看着知遇,语气不屑,“给我一杯咖啡。” 知遇狐疑的看了看四周,这才意识到对方又在使唤她,她不可思议的笑了笑,指了指吧台的位置,马上便有服务生过来。 孙可馨不高兴的看她,剜了知遇一眼,语气轻飘飘的说:“一杯咖啡,不加糖。” 不一会她的咖啡端上桌,知遇仍旧低头看自己的书,孙可馨还没见过这样的女人,谁见了她不得巴结她的,这个女人竟然还几次三番的当她是空气。 就在这时,知遇电话响起,是陈随打过来的电话,他声音带着疲惫,知遇心疼不已,“开完会了吗?” 他笑着说:“还没,中场休息,你在哪里?” “我在这里看书。” 那边唔了一下,“会不会很无聊啊?” “还好。”其实知遇向来是一个安静的人,即使自己一个人独自待一天不说话都是没问题的。 孙可馨被无视个彻底,她气到了极点,又想到在剧组里刘佳曼每次专门跟她作对,因此现在看着知遇,不免有些新仇旧恨同时涌上心头。 在知遇猝不及防的时候,桌上的咖啡杯打倒了,知遇毫无防备之下,水渍顺着桌子滴到她的白色衣服上,知遇起身涨红了脸看她。 孙可馨夸张的叫了一声,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真对不起啊,我手笨,连喝个咖啡都打倒。” 虽然她说着对不起,然后眼底带着笑意,没有半分对不起的意思,知遇虽然知道她是故意的,却也不能冲过打她一巴掌,那样跟泼妇似的,不是她的作风。 她抽纸巾擦了擦衣服,室内她只穿着一件米色针织裙,咖啡渍在胸口的位置显得格外瞩目。 知遇无奈给陈随秘书打了电话,那边不到三分钟便赶了过来,才到便对知遇道歉,问她发生了什么事,知遇三言两语的解释了一下。 秘书看了看孙可馨,她知道孙可馨是最近公司力捧的新人,可是她是陈随的秘书,这样一想,她态度强硬的对孙可馨说道:“孙小姐,希望你跟秦小姐道歉。” 道歉?孙可馨不可置信的看着她,仿佛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的事情,她夸张的冷笑一声,“道歉?要我跟她道歉?她是谁啊?” 知遇本就不是喜欢惹麻烦的事情,因此上次的事情她也没有放在心上,只是后来出了她与陈随的绯闻,因此才将她记住的。 秘书脸色更加难看,这孙可馨是出了名的刁蛮跋扈喜欢耍大牌,“秦小姐是我们老板的朋友,孙小姐不要欺人太甚。” 孙可馨更加夸张的哼笑一声,“现在是什么阿猫阿狗都可以进星光了吗?要我跟她道歉,她也不掂量掂量,她配吗?” 话音刚落,便听男人冷入骨子的话在门口处响起。 “哦是吗?” 知遇下意识的望了过去,便见陈随身后跟着几个人涌了进来,他脸色极冷,眸子似含着寒冰,几步走近,他将身上的西装外套脱下给知遇披上。 他轻轻环着知遇,在孙可馨一脸震惊不知所措的表情下看着她,“不知道孙小姐认为现在配得到你的道歉了吗?” 他的保护姿态,不需要多言,外人便能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孙可馨一张脸五彩缤纷,可以说精彩至极。 她怎么也没料到这个看上去不显山不露水的女人,竟然是陈随的新女友,孙可馨虽然喜欢耍大牌,却到底有几分聪明脑子,现在很明显的对方偏袒这个女人,她若是再继续撒泼,反倒讨不到一点好处。 她局促着红着脸,表情看上去似乎委屈至极,与方才的模样反差巨大,泪盈于睫,一脸快哭了的表情,如果换作别的男人或许就已经起了怜惜之心了,可惜面前的男人仍旧一脸冷漠,面无表情,正等着她的那句道歉。 孙可馨红着脸,小声说了句对不起,说完几乎不作停留的转身便走,背影倒显得十分狼狈。 陈随摸了摸知遇脸蛋,“咱们回家吧。” 知遇迟钝的点了点头,直到上了车后她才不安的说:“刚才你那么做,会不会不太好?” 陈随揉了揉她脑袋,他定定的看着她,眼神如同清泉般清澈,“知遇,在我身边,你不需要委屈自己,不要怕得罪人。” 虽然知遇或许永远学不来跟人张扬跋扈,可是此刻他的语气让她生出几分感动,内心底里却是喜欢的。 她希望有一个人在她需要的时候出现在自己身边,能够毫无理由的去相信她。 不过这件事第二天便在网上炸开了锅,不知道当时谁录了视频放到网上,被一个名叫娱乐扒哥的营销号发起。 标题也起的夺人眼球,“号外号外,随少爷翻脸无情,又结新欢。” 陈随向来都是一个新闻八卦中心,就是曾经跟他传过绯闻的女人,十个指头都数不过来,而且个个都会在很短时间内成功娱乐圈话题人物,片约接到手软。 因此所有明星都乐于与这个男人沾上点什么,即使最后什么都没有,却也能让自己有了话题。 晚上知遇刷着微博,发现有不少的网友骂她,她一时郁结不已,反倒是孙可馨发了一条模棱两可的微博说:你若不惜我便弃。 这般姿态一时让众网友不约而同的在下面评论鼓励她,连带的将陈随也骂了个狗血淋头。 网友a:这随少爷可真是一点都不忌口,可惜了他爹给的好相貌。 网友b:随少爷的目标是要睡遍全娱乐圈,指路某十八线明星新欢秦知遇,请叫我雷锋,不谢。 网友c:这个新欢可真是装的一手白莲花,人就是不说一句话,就等着男人替她出头。 网友d:随少爷好霸道,不管,我要跟他生猴子。 回复楼上:一根烂黄瓜,除了有点钱有什么了不起的。 这句话马上又迎来了一轮新的骂战。 “随少爷可不仅有钱,人还有颜。” 知遇哭笑不得刷了一遍微博,发现大部分人都将她当作了第三者了,肆无忌惮的辱骂她,自然更多的是抱着同情的态度安慰孙可馨,知遇转了一圈回了主页,一会的功夫又收到了不少私信,她扫了一眼,全部都是骂人了,为了不影响心情,被她全部屏蔽了。 知遇还好,她待在家里,记者都进不来,倒是陈随,第二天一到公司下了车便被记者给团团围住。 记者七嘴八舌的围着他,准备问下关于那段视频的事情。 陈随本不欲理会,不过一个不怕死的记者拦在他面前,问道:“陈先生,视频里的那个女人据说是插足你与孙可馨是吗?” 陈随冷眸一扫,看着方才提问的记者,他眼神似带着寒光,人群竟然意外的安静下来,陈随问道:“你是哪家报社?” 对方咽了咽口水,“南方早报的。” 陈随薄唇微抿,透着几分凉薄,开口说道:“第一,我不认识什么孙可馨,第二那个女人现在是我妻子,谢谢,对于某些小报的不实报道,我会让律师联系处理。” 陈随轻飘飘的丢下一个重磅巨型炸弹,炸的在场众人还没回过神来,他便已经离开,留给众人一个利落干脆的高大背影。 第三十二章 “知遇,网上那个人不会是你吧?”佳曼的声音听上去不可思议,简直是难以置信。 留言疯传,知遇简直不堪其扰,她支吾一声,佳曼便惊叫起来,“好啊你,咱们以前说过什么的,苟富贵莫相忘,现在你抱上大腿了,竟然都不告诉我一声。” “哎,我……” 佳曼直接打断她,“别想狡辩,你以为我看不出那人是你吗?” 佳曼脑洞奇特,连忙问道:“你多久跟他在一起的?他是不是包养你了?” 知遇冷汗,“没有。” “咦,那是什么?难不成你主动勾引他?” 知遇捏了捏头疼的太阳穴,佳曼披着马甲正在跟微博上的网友撕逼,她恶狠狠的说:“这个碧池,竟然敢骂你是绿茶婊,看我不撕烂她。” 知遇经她提醒又登陆了微博,果然又多了999条新私信,她头疼的笑了笑。 过了几分钟,佳曼在那边跟见到鬼一般叫了起来,知遇问她,“你干嘛呢?” 佳曼半天才回答说:“卧槽,知遇,你快看微博头条。” 知遇狐疑的点进去,便见之前的娱乐扒哥又更新了,这次话题比之前更加劲爆,“反转,随少为护老婆,承认已婚。” 知遇点开视频,那短短几十秒的视频里,她看到陈随优雅淡然的说:“那个女人她是我的妻子。” 知遇不知为何,眼眶微微泛酸,她捂着嘴,直到佳曼又继续叫了她两遍。 “你们真的结婚了?多久的事?” 知遇仍旧有些震惊,她哽咽着,“是的,我们结婚了。” 那条微博不到一个小时时间便已经转发量过万,除了让一众吃瓜群众惊掉了手中的瓜外,毕竟这么一个灰姑娘能够击败娱乐圈众多女神成功嫁入豪门,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当然也有好事者叫道:来来来下注啦,打赌两人一年内离婚,买下离手。 下面有不少的人网友附和着准离。 当然也有网友看不过眼,“积点口德吧?人家才结婚就咒别人离婚,我看人家两个就很般配,你们这些局外人就别闲吃萝卜淡操心了。” 知遇看着窗外,当她听到汽车引擎的声响时,她跑了出去,将某个刚从车上下来的男人抱了个满怀,她突然觉得自己很想念她,无比的想念。 陈随笑着将她揽进怀里,问口问道:“怎么了?” 她埋进他胸口,只是摇头,喃喃道:“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他笑她傻气。 —— 虽然陈随已婚的消息在头条热闹了好些天,不过过了几日热度也降了下来。 过了两日陈随带知遇去出席沈家宴会,因为是私人性质不对外公开,需要邀请函才能进入,因此并没有记者能够入场。 知遇跟着陈随从车上下来后,他笑着对她说:“就当是去玩一圈,待会就走。” 知遇点了点头,宴会的地点在沈家的郊区别墅,离市区有两小时车程,一下车便能见到宽阔的草坪与极尽奢华的游泳池。 沈家人在入口处接待客人,笑着跟陈随与知遇打了招呼,知遇跟着陈随到了大厅,大厅装饰的金碧辉煌,四处摆满了酒水与精致的点心,陈随一来,便有几拨人上前跟他打招呼。 他们说的话题知遇都不甚了解,因此过了一会她便有些无聊了,知遇借口自己脚疼去角落里休息。 知遇的视线一直落在陈随的身上,往来衣香鬓影的人群之中,他显得太过出众了,身材颀长,清瘦挺拔,一眼便能让人注意到。 不知道过了多久,沈烨突然坐在了知遇的旁边,知遇大吃一惊,红着脸叫人,“沈先生。” 沈烨打量了她一下,说老实话他觉得知遇其实配不上陈随,诚然她也很漂亮,但是两人气场便觉得不搭,知遇这样看上去软弱无害的仿佛个小白兔般怎么会被陈随看上呢? 他微微抿嘴轻笑,“还没恭喜你新婚快乐。” 知遇忙回答,“谢谢。” 沈烨话锋一转,“不过我还是没明白,你们怎么会在一起的?” 知遇也疑惑的摇了摇头,结婚是陈随提的,她茫然无措之下只得同意。 “其实我以前一直觉得陈随会跟小曦在一起的,毕竟这么多年,他对小曦都很好,而且小曦也很喜欢他。” 知遇心底酸涩,对方又开口说道:“你不要误会,我想既然陈随娶了你,想必你就是不同的。” 只是哪里不同,他也说不上来。 知遇心情有些不好,她一个人去庭院里转了转,庭院的景观装饰的很好,鹅卵石铺成的石子路,两边的灌木丛里放着灯束,静谧而美好。 隔绝了大厅的喧哗,知遇一个人坐在座椅上发呆,她想到陈随面对沈曦时候的反常,她的心口突然一痛,就如同一根针般刺在了自己心脏的位置,一突一突的疼,让她无法忽视。 她幽幽的叹口气,她是一个很固执且一根筋的人,心底的某些想法她不会说出去,她只会默默的放在心底,可是终有一天她也会爆发的。 她正准备起身的时候,背后传来一个中年男声,知遇连忙回头,便见沈家的沈霆东从石阶上下来,问她,“你怎么跑这里来了?” 知遇起身冲他弯了弯腰,“沈先生你好。” 他连忙说:“别行那么大礼,不用客气。” 知遇笑了笑又重新坐了回去,沈霆东坐在他旁边,今天见陈随带她进来,自然也知道了她的身份,倒是没想到之前有过一面之缘,转眼就成了陈随的老婆。 “你名字是哪两个字?” 知遇微微泛红,说:“相知相遇的知遇。” “知遇。”他轻叫出声,“谁给你取的名字?” “我妈妈。” 他点了点头,“有什么特别含义吗?” 知遇微微停顿了一下,“浅相知,薄相遇,淡相守,终难忘的意思。” 沈霆东又看了她一眼,“你妈妈是从事什么工作?” “她很早就去世了。” 其实知遇对于妈妈的印象几乎快要淡忘了,开始的时候她与妈妈在英国的华人聚集区生活,后来在那里认识的左叔叔,妈妈去世后,左叔叔便带着知遇回了国,进入了一个新的家庭,而左执成为了她名义上的弟弟。 沈霆东小声道歉,“真对不起提起你伤心事了,那你爸爸呢?” 知遇摇头,“我没见过我爸爸。” 沈霆东微微一愣,“你家里还有什么人吗?” “还有我舅舅。” 沈霆东的眉目带着几分慈祥,“一个人在外面受了很多委屈吧?” 知遇笑着摇了摇头,“不过都过去了。” 对方点头,“你真是个好女孩。” 两人回到大厅后,陈随正在到处找她,看到知遇出现终于松了一口气说:“以后乖乖待在我身边,不准再乱跑。” 知遇哭笑不得的点了点头,陈随这才对沈霆东说:“沈叔叔好。” 沈霆东笑了笑,又看了看知遇,陈随狐疑的看了看她,又疑心对方是不是给知遇说什么乱七八糟的话了,虽然沈家的人一向很喜欢他能与沈曦在一起。 沈霆东笑了起来,“别看的我好像背后说什么坏话似的,你们小辈的事情我也不喜欢管。” 正说着沈霆东的太太方雅茹走了过来,沈曦挽着她的手腕,两人虽不是亲生母女,站在一起倒也非常相似,毕竟是这么多年,自然亲厚。 方雅茹还未走近便笑道:“之前就听说陈随你结婚了,今天可算是见到人了,真漂亮的小姑娘。” 知遇小声说谢谢,沈曦倒是面无表情的,她毕竟是受过淑女教育的,自然知道什么场合该说什么话。 晚上等宴会散尽后,沈家的人都留了下来,方雅茹送完了客人,回到房间见沈霆东在,她不高兴的说:“你又不是不知道小曦喜欢陈随,你还让陈随带着他新婚老婆过来,不是故意让小曦不好过吗?” 沈霆东委屈道:“人都结婚了,以后小曦也就安安分分别想那么多了。” 方雅茹骂他,“你就从来没真心关心过小曦。” “我对她不好吗?这么多年我都把她当自己亲生女儿。” 这不提还好,一提方雅茹就生气了,“你好意思提亲生女儿,沈霆东都事因为你我的女儿才会丢,我可怜的闺女,也不知道是不是还活着。” 她说到后面哽噎低泣,哀痛不已。 当年才出生没多久的孩子,因为她发现沈霆东外面有了情人,所以她也没心思管孩子,两个大人天天吵架,后来沈霆东发誓跟外面的女人断了这才罢休,可是谁料到孩子就在这时候丢了。 沈霆东被她一闹心情也不好,自己又回了书房,他拿起桌上的电话拨了出去,“你好,请帮我查一个人。” 第三十三章 司机送知遇与陈随回去,外面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知遇看着车窗外,懵懂的说:“好像快元旦了。” 新的一年又快要到来了她靠在陈随的肩上,问他,“你生日是多久?” 陈随唔了一下,“12月22。” 知遇惊讶的说:“快到了呢,你往年怎么过生日?” 陈随摸了摸她脑袋,表情平淡,“我不过生日。” 知遇有些惊讶的看着他,“为什么呢?” 陈随脸色平静,“因为我出生的时候难产,所以后来从不过生日。” 他微微停顿了一秒,“我父亲说,孩子的生日是母亲的受难日,所以我们家都不喜欢过生日。” 知遇敬佩的点了点头,心底对于这位年少时崇拜的偶像又多了一份敬仰,“他可真是位了不起的父亲。” 陈随嘴角微勾,面无表情的没说话。 晚上知遇又做了噩梦,她梦到她一个人在一片冰天雪地中奔跑,她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她只觉得又冷又累,想要逃离这片冰封世界。 她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那是一个许久未听到陌生而又熟悉的声音,她叫着左执的名字。 知遇从记事起便认识左执,那么多年里,他始终在她的身边,当有一天他彻底离开她的时候,她只觉得痛彻心扉。 两人才分手的那年,左执便离开了这里,那一年里,知遇每晚都要梦到他,各种各样的梦,有快乐的也有难过的,醒来时泪水总是打湿了枕巾。 左执就站在离她一步之遥的地方,他微笑着看她,知遇的眼泪情不自禁的从眼眶里滑落,她哽噎着,“左执。” 这么多年的陪伴,左执早已成为了她身体的某一部分,就算他们真的有一天分离,但是她知道自己心底永远保留有曾经最纯粹的那段时光,永远都不会忘记。 她奋不顾身的奔向他,可是明明他就在眼前,她却怎么也不能走到他的面前,这跨不过去的一步让她彻底痛哭失声。 “左执,你等等我。” 可是他仍旧不说话,就那样安静的看着她,突然有鲜血从他的嘴里滑出,在一片苍白之中显得触目惊心。 后来血越来越多,知遇恐惧的看着他,她的脚步如灌铅一般迈不出去。 他整个人被鲜血所蔓延,她看到他叫着她的名字,跟年少时候一样,“秦小遇。” 知遇心头哀恸压抑让她不能顺畅呼吸,她被噩梦惊醒过来,嘴里还叫着左执的名字,满脸泪水。 旁边的男人打开了一边的台灯,将她抱进怀里,轻轻吻了吻知遇的额头,“做噩梦了?” 知遇仍旧沉浸在噩梦中无法自拔,半梦半醒,她呓语开口,“左执。” 而被梦靥纠缠的女人显然没有意识到抱着她的人身体微微僵硬几秒,随后知遇紧紧抓着面前的手臂,如同在大海里漂泊的人抓到了救命稻草。 她闭着眼又叫了一声,“左执,我好想你。” 直到知遇安静下来后,陈随仍旧没有睡意,事实上他之前查过知遇的所有资料,他自然直到左执是谁,他原本以为他能很轻松的将那个人挤出她的世界,不过现在看来是自己太自信了。 陈随看了看时间,已经是凌晨三点,他已经辗转了一个小时仍未入睡,他又疑心自己又要失眠了,真是痛苦不堪。 第二天知遇醒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旁边已经不见人了,她抓了抓脑袋,昏沉沉的难受至极,她又想到了昨晚的噩梦,心中始终不能安定下来。 事实上这两年她早已与左执断了联系,只是很多时候,她时常会再想起他,会牵挂他,担忧他,无论他们结果如何,在知遇心中,左执永远都是年少时候会跟在自己身边的弟弟。 上午的时间知遇都头晕脑胀的没办法平静下来,中午的时候突然接到了秦睿在学校的班主任打来的电话,他在那边格外严厉的对知遇说:“你是秦睿的家长是吧?我是他的班主任,秦睿已经连续三次逃课出校,要是再这样,只能给他做退学处理了。” 知遇曾经去给他开过几次家长会,因此老师留有她的电话号码,只是秦睿在学校向来听话,怎么可能会逃课。 其实秦睿学习成绩向来不错,以前还很调皮,喜欢跟着同学去玩,后来家里出了事,他坏习惯便改了许多,人也懂事了。 知遇跟老师道歉赔罪,保证一定会让秦睿好好听话,班主任也念及秦睿向来成绩不错,因此也松了口。 挂断电话后,知遇气不顺,她怒气冲冲的给秦睿打了电话,结果直接被他挂断了,知遇气的够呛,便寻思着回家去看看。 结果等她到了家门口却一直没人开门,这时邻居开门问她,“你找谁?” 知遇歉疚的问道:“你好,你知道这家人去哪了吗?” 对方想了想说:“前几天他们搬走了。” 知遇脑门跳的厉害,很快便又给何月华打了电话,结果又是无人接听,这两人怎么都跟人间蒸发了似的,知遇泄气,又不饱希望的给秦睿打了电话,谢天谢地那边终于接了起来。 知遇一开口严厉的问道:“秦睿,你现在在哪里?” 秦睿支支吾吾的,“姐,我在学校啊,怎么了?” 知遇毫不留情的拆穿他,“你还骗我,秦睿,刚才你们老师给我打电话了,说你已经逃课几天了,你现在到底在哪里?你这书还要不要读了?” 秦睿原本一直推三阻四的,结果还是被知遇给逼了出来,最后才支吾着回答说在酒吧里。 知遇打车赶了过去,酒吧里喧哗热闹,人群亢奋,男男女女放浪形骸在舞池中旋转,空气中散发着荷尔蒙的气息。 知遇按照秦睿的短信地址一路赶到了包厢,她因为担忧秦睿,一下冲了进去。 屋子里男男女女的坐着十几个人,而秦睿身上穿着酒吧里工作服正蹲在地上被一个年轻男人逼着喝酒。 酒吧里人群复杂,各种各样的人都有,秦睿今年不过十六七岁,看上去青涩而年轻,自然受一些有特殊癖好的男人喜欢。 知遇克制自己保持冷静,她冲了过去将秦睿扶了起来,对面的男人不高兴了,不悦道:“你谁啊?随随便便闯进来,知道我是谁吗?” 秦睿瘦弱的身体微微颤抖,他有些害怕面前的场景了,知遇将秦睿护在身后,她面无表情,实际已经怕到了极点。 “我是他姐,你们这么多人何必难为一个小孩。” 那年轻男人玩味的挑眉,长相妖异,透着几分女气,“好啊,我们不难为小孩,那不如难为你好吧?” 知遇看着他问道:“那你想怎么样?” 对方指着桌上的一大杯酒,用手指点了点,“今天你喝了这杯,你们就可以从这里出去了,钱我多付一倍怎么样?” 秦睿在这时候挺身而出,颇有几分无畏的姿态,“我来喝。” 他伸手去端酒,被知遇半道拦住,她仰头便喝,也不知道什么味道,只觉得喉咙里火辣辣的疼,又觉得有几分昏眩。 她几乎是一口气喝完,包厢里的人群竟然安静下来,都看着她,秦睿紧紧的拉住她的手,眼眶酸涩,“姐。” 知遇将酒杯放在桌上,平静开口,“现在我们可以走了吧?” 那男人笑了笑点头,“好,随意。” 知遇牵着秦睿的手,她每走一步只觉得钻心的疼,头重脚轻,当从包厢里出来,她克制不住的摔倒在地上。 秦睿哭着去扶她,知遇笑着安慰他,“我没事,小睿,以后听话好不好?” 秦睿哭着说:“好。” 知遇保持着最后一份理智,她从衣服口袋里掏出手机,给陈随打了电话,一接通便对那边说道:“陈随,来接我好不好?” 半小时后,陈随开车回去,后座坐着知遇与秦睿,秦睿表情忐忑不安,心底内疚急了,刚才陈随接到电话后不到几分钟便有酒吧经理找到他们,将他们接到一个房间里休息,而知遇则彻底昏了过去。 路上遇到堵车,陈随屈指敲着方向盘,看了看窗外,秦睿从后面看了看他,过了许久,他终于忍耐不住开口,“你为什么不问问发生了什么?” 陈随并未回头看他一眼,他勾唇道:“除了因为你还有什么?” 秦睿有些懊恼,“你真的喜欢我姐吗?” 对方更加不客气,“我喜欢与否需要告诉你吗?” 秦睿看着他,突然故意说道:“你当然不需要告诉我,反正在我心里,从没把你当姐夫看待过,我姐她怎么会喜欢你?她从小就喜欢左执哥的。” 陈随平静的脸色在此刻有些龟裂,真是一个讨人厌的名字,还没见到人便开始下意识的讨厌了。 第三十四章 偷香成功的陈延舟心情不错,嘴里哼着歌出了厨房,过了几分钟后,静宜才红着脸从里面出来。 陈灿灿抽空看了眼妈妈,问道:“妈妈你脸怎么红了?” 她这样一说,静宜脸色更红了,她接了杯水,余光瞟到陈延舟憋着笑,静宜又羞又恼,陈延舟轻咳一声,适时的开口说:“你妈妈洗碗洗累了。” 灿灿心疼的看了她眼,跑过来抱着妈妈,“妈妈,以后洗碗让爸爸洗。” 静宜忍不住笑了起来,陈延舟没好气的白了灿灿一眼,这家伙怎么什么时候都不忘出卖他。 静宜忍不住亲了灿灿一口,“咱们灿灿真乖,妈妈真爱你。” 灿灿也回亲了她几口,“我也爱妈妈。” 陈延舟怨念,感觉自己被抛弃了一般。 —— 下午陈延舟有应酬需要出门,陈灿灿不让他出去,扒着他腿,睁着大眼睛,可怜兮兮的看着他,“爸爸,我也想出去玩,你带我一起去吧?” 陈延舟无奈,他蹲下身抱着女儿,亲了亲她吹弹可破的脸颊,“爸爸是去谈事情,不方便带着你。” 陈灿灿不服气,“你去哪里?为什么不方便带我?” 静宜过去抱住灿灿,“爸爸要去赚钱,才能给你买吃的。” 灿灿不满的嘟着嘴,陈延舟捏了捏她脸蛋,看了看手表对她说:“爸爸在晚上九点回来好吗?” 陈灿灿不情不愿的哦了一声,目送着爸爸出门。 陈延舟独自驾车过去,到了会所,报了名字,有侍应生领着他去包间,才打开门,便见一个女人被男人按在桌子上猛亲,陈延舟轻咳一声,男人才停下手上的动作,色情的拍了拍女郎的屁股,站起身来,坐在一边的座位上。 陈延舟最近一年来是越发厌恶这样的应酬谈判,如果可以,他宁愿选择陪他家灿灿玩一会无聊的填字游戏。 对方叫了会所的公主过来陪着,女人贴着陈延舟的身边坐,等应酬结束后,对方已经直接带着女人去旁边房间里解决去了。 陈延舟手中的香烟点着,方才一直贴着他的女人,此刻越来越大胆,一只手灵活的顺着他的胸膛向下,看他并不拒绝,更加大胆了几分。 下一秒,他掐灭手中的香烟,在女人的手快要到达两腿之间的时候,他皱眉推开面前的女人。 女人措手不及,毫无防备的被他推倒在地,见他直接起身走了,心底还有些郁闷,难得见到一个皮相这么好看的男人。 陈延舟走到门口的时候,又顿住了,回过头,女人两只眼柔情似水的看着他,陈延舟开口说道:“我对你身上的香水过敏,太刺鼻了。” 留下这句话后,他便径直走了,女人错愕不已,气愤的骂了一句。 从包间里出来后,陈延舟去卫生间洗了手,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很久之前他也曾经这样过,放浪形骸,只是如今对此却再没了任何兴致。 他从卫生间出来,经过拐角,长长的走廊,只见他的父亲怀里搂着一个年轻女孩,看到他时微微愣了愣。 陈延舟冷漠客气的叫人,“父亲。” 陈庆元点了点头,威严尽显,“吃晚饭了吗?陪我一起吃顿饭吧?” 他犹豫了下终究点了点头,陈延舟从小到大与他父亲相处的时间少之又少,小时候便对他多有疏忽,长大后也从未管教过,因此陈延舟对于这个父亲并没有什么感情,他只是他生理上的父亲罢了。 饭桌上只有他们两人,陈庆元过了一会问他,“听说你最近打算收购集美?” 陈延舟抿嘴,“还没确定,只是在考虑。” 陈庆元皱了皱眉,“那公司外强中干,收购回来也只有个空架子,有什么用?” 陈延舟停下手中的刀叉,“集美只是暂时资金链断了,急需融资,现在是最好的时机。” 陈庆元没说话,不过这个他一向不曾管教过的儿子,对于商业眼光却是非常精准,除了那年金融危机找他投资以外,从未求过他一次。 不过那笔投资也是他这么多年来做的最赚钱的一笔投资,陈延舟折合了公司股份卖给他,如今已经翻了几番,每年稳赚不赔。 陈延舟不喜他父亲,又或者说,他从内心底里讨厌这个男人,他讨厌他对待家庭的态度,讨厌他的伪善与虚伪,讨厌他的放浪花心。 曾经他最厌恶的就是他父亲这样的人,可是如今看来,他与他父亲何其相像,出轨,玩女人,一样不少。 —— 陈延舟从饭局里抽身回家的时候,外面下起了蒙蒙细雨,他与陈庆元告别后,自己驾车回家。 街上行人来去匆匆,陈延舟的心底不知为何升起一股寂寥感,他从小就很孤僻,或许是家庭的原因,从小他就没有妈妈,而他的父亲向来不会将多余的注意力放在他的身上。 可以说一直以来他都很孤独,这种孤独感直到结婚后都不曾消失。 可是此刻,他无比的想念着那个家,想念自己的妻子女儿,想要下一秒就见到她们,然后紧紧的将她们抱进怀里。 当他明白这个世界上还有人值得他去守护的时候,他的心底涌起一股暖意,就好像从此以后这世上都不再是他一个人了。 回到家以后,别墅里散发出昏黄柔和的灯光,陈延舟停了车,顶着一头雨丝进来,他身上因为淋了雨,透着微微濡湿。 静宜将灿灿抱在怀里,两人躺在沙发上,电视里放着不知名的电视剧,声音被调的很低,陈延舟擦了擦头发,走了过来。 那两人已经睡着了,陈延舟拉起快要掉到地上的毯子,给两人盖上,静宜浅眠,很快惊醒过来,惺忪着双眼问他,“你回来了?” 陈延舟点头,柔声回答,“我回来了。” 第三十五章 知遇醒来的时候头很疼,宿醉后的脑袋疼痛难耐,她使劲按了按太阳穴,就连身体都觉得又酸又疲,仿佛被什么东西狠狠碾压过。 昨晚的记忆零星涌入脑海里,知遇一张脸瞬间涨红,从她身体的酸软程度也可以看得出昨晚两人做的有多激烈了。 知遇正发呆,浴室的门开了,陈随穿着一身居家服走了出来,他胡乱的擦了擦头发,发丝凌乱濡湿,看上去性感极了。 知遇脸色又开始红了起来,陈随将毛巾丢在一边,“醒了?” 知遇点头,她慢腾腾的从床上爬了起来,陈随拦住她的去路,知遇懵懂的抬头看他,他带着笑,一手抱住她的脑袋,亲了亲她额头,知遇还处于迷糊状态,等他离开后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随后她照镜子,只觉得自己脸色更红了。 她洗漱后下楼,陈随坐在餐桌前等她吃早餐,他给她倒了一杯牛奶,而他自己的是黑咖啡,这个男人似乎对黑咖啡情有独钟 或许是知遇眼神太过炽热了,陈随挑眉看她,“你喝牛奶。” 知遇扁嘴一只手托着下巴,带着几分可爱,这个表情让陈随都忍不住笑了起来,好似跟他讨零食的小孩子。 知遇问他,“待会我要去学校看看小睿。” 陈随点头,表情严肃的警告她,“以后做事别冲动,有事打我电话。” “好,我知道了。” 知遇答应的爽快,两人几乎同一时间出门,陈随送她去了学校,这个时间点学校正在上课,知遇一个人漫无目的的在学校里逛着,这是她以前就读的高中,主干道两边种着高大的法国梧桐,冬日里落了一地的枯叶,金灿灿一片。 知遇的记忆回到了几年前的时光,她站在熟悉的地方,突然有些恍惚了,仿佛下一个愣神,记忆中的那个人便会拐过花坛,骑着自行车从自己身边呼啸而过,青春洋溢。 只是如今,景物依旧,物是人非,她突然觉得眼眶有些泛酸。 知遇一个人沿着小径慢慢走着,身边不时会经过几个学生,年轻而青涩,那是一段很美好的时光,知遇想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忘记,即使每日里被压迫着考试刷题复习,不敢有丝毫懈怠,可是即使这样紧迫的时间,只要两人一起走过放学那段必经的路,心情便会好了起来。 中午的时间知遇在学校外的小餐馆里等秦睿,她点了菜,两人平静的吃过饭,还不等知遇问他,秦睿便有些不好意思的对知遇解释道:“姐,我以后再也不逃课了,我会好好学习的。” 其实秦睿向来都很懂事,知遇看着他,问道:“舅妈怎么突然搬家了?” 秦睿脸色不由有些难看了,他这才回答说:“我妈不知道什么时候去找了姐夫,然后姐夫给出的钱买了房子。” 知遇的脑门直跳,她没料到何月华竟然去找了陈随,更加没料到的是陈随竟然都没告诉过她一声,秦睿看她脸色不是很好,对于何月华的做法他也很看不惯,可是他妈向来强词夺理惯了,他也说不过她。 临分别的时候知遇给秦睿了一些零花钱,被他拒绝了,“我零花钱已经够了。” 知遇也不勉强他,她看着秦睿笑了笑,“总觉得你还是跟以前一样像个小孩子,没想到转眼就成大人了。” 秦睿偏过头,眼眶微微发酸,他用又哭又笑的低沉强调对她说:“我早就是大人了。” 他想了想对知遇说:“姐,你现在快乐吗?” 知遇恍惚想了想点头,秦睿又说:“我收回之前的话,姐,他是一个好男人,值得你托付终身。” 秦睿站在原地看着知遇远去,这些年他看着她再苦再累倔强坚持下来了,左执哥离开后,他再没见过知遇真心笑过一次,可是如今他突然觉得从前那个有着单纯笑容的知遇似乎又回来了,而这一切都是因为那个男人,那个倨傲强大的男人。 从学校离开后,知遇心底涌起一股强烈的想要见到陈随的渴望,她希望能够投入他的怀里,他的胸膛宽厚而温暖,能够容纳她所有的情绪。 她这一生的幸事少之又少,父亲不详,年幼时母亲去世,成年后恋人的离开,这些所有的一切都给了她显而易见的伤害,她曾经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有什么好事会发生在自己身上了,她以为自己这一生就这样过去了。 可是谁能知道,在她穷途末路的时候会遇见这个男人,他既骄傲又温柔,既冷漠又孩子气,这个曾经知遇以为高不可攀的男人,竟然有一天会愿意为她停留。 直到遇见她,知遇才愿意去相信,每一个人都会遇到那样的人,如夏天的一缕清风,冬日的一抹暖阳,他有着大海般宽阔的胸膛,她能够毫无顾忌的拥抱他,他是一个值得依赖信任的男人和丈夫。 知遇站在星光传媒大厦外时,已经是过去一个小时了,知遇呼吸微喘,她的一颗心都跳动的厉害,跟秦睿分别的时候,知遇微笑着,有温暖的阳光洒入她的眼底,在阳光中,她点头说:“是的。” 是的,他值得她托付终身。 知遇从包里掏出手机给陈随打了电话,那边很快接通了,她的声音轻扬,即使室外寒风瑟缩,她的声调却仿佛带着一股暖意。 “我在你公司楼下。” 她对电话那边的男人说道。 接着会议室里的所有高层,看到这个他们眼底向来不苟言笑的年轻上司竟然快速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对在场的人说道:“抱歉,我有事情需要处理,会议由副总继续主持。” 被中途丢下的高管们面面相觑,不知道有什么事情能够让年轻上司如此失态。 可是别人怎么想,陈随怎么会在乎呢?他只在乎那个自己心底的小姑娘,他从大厅出来,一眼便见到了马路对面的知遇,她站在原地不时跺脚,又一直握着手哈气。 陈随看着她突然忍不住笑了,他想他怎么就这么放不下她呢? 知遇显然也看见他了,她冲着他招手,陈随几步走了过来,抓她的手,很冷,他忍不住骂她,“以后过来直接上来就好了。” 知遇委屈的看着他,陈随低眉,他张开大衣,将她直接纳入怀中,他长叹口气,“小傻子,以后不要再做傻事。” 知遇埋在他的怀里,闷声闷气的嗯了声。 随后他带着知遇进去,从电梯出来,陈随的个人办公室里,开着暖气,很温暖,知遇回到室内,活动了几下自己僵硬的四肢。 陈随的办公室隔间是他的个人休息室,有一个非常宽阔的沙发,以往他在公司加班时便会在这里将就一晚,不过为了影响,因此这里从来不对外开放。 陈随牵着知遇进了休息室,知遇看着小小的休息室惊叹出声,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沙发绒毯,冰箱,书架,竟然还有高尔夫装置。 知遇在柔软的沙发坐下,陈随问她要喝点什么,她说喝水。 陈随给她倒了水,知遇后知后觉,“我是不是打扰你工作了?” 陈随扶额,他万万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也会为了女人而抛下手中一摊子事,以前觉得从此君王不早朝这样的事情与自己是绝缘的。 每个人都有惰性,只是他向来严于律己,生活克制,没成想竟然也会有这样一天。 他摇了摇头,“没什么要紧事。” 知遇这才觉得不那么愧疚,陈随有些狐疑,“怎么突然想起过来了?” 知遇故意坏笑道:“视察。” 陈随勾唇,“哦?视察出什么了?” “没有,一点都不好玩。” 他亲了亲知遇脸颊,“下次过来提前说下。” “偏不,我就是要突击检查。” 陈随竟然无言以对,他以前还未发现知遇还有这么伶牙俐齿的一天。 知遇轻咳一声,正色道:“你以前从没告诉过我。” “嗯?” “我舅妈她来找你要过钱,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陈随挑眉,没料到她是过来问这个问题的,他看着知遇认真的说:“不是什么大事。” 还不是大事,一出手就是一套房,竟然在他眼底仿佛并不算什么,陈随解释道:“知遇,别这样看我,我不是慈善家,我是有很多钱,我希望能够为你提供良好的生活环境。” “她竟然是你的家人,所以我愿意给,这不算什么。” 知遇有些哽咽,她缓缓的说:“可是我舅妈是什么人我比你清楚,她只会贪得无厌,以后还会管你要。” 陈随勾唇笑了笑,“我想我还能够承担。” 第三十六章 晚上陈随有饭局需要应酬,他照旧带着卫俊,这种饭局叫几个女人助助兴,似乎成为了圈子里彼此心照不宣的秘密。 陈随面容平静,双腿交叠,坐姿慵懒而随意,他的旁边半跪着一个倒酒的小姐,谈完事后,别的男人倒是再也不克制,肆无忌惮的伸手摸向了一边的小姐,陈随倒显得十分另类。 陈随从饭局抽身离开,外面夜色很浓,他对卫俊说:“你先回去吧,我自己开车。” 卫俊点头,临分别前,狐疑的对陈随说:“我觉得你最近好像哪里不一样了?” “哪里不一样?” 卫俊挠了挠头,笑道:“刚才那个女人的手刚碰到你,就被你给吓得缩了回去,你以前从来不会这样的。” 陈随但笑不语,卫俊怎么也没有想到,有一天这个向来冷漠高高在上的男人,竟然也会愿意为了一个女人守身如玉。 卫俊耸耸肩,“我以前不知道什么样的人才能够配的上你,事实上,你现在的妻子也不知道你究竟看上了她什么。” 漂亮吗?或许还可以吧,但是漂亮的何其多?有钱?没有,有才,似乎也没有很出众。 对于这个问题,卫俊是真的非常好奇。 陈随眼眸深邃,似乎想到了什么,眼神温柔,“她能够让我好好睡觉。” 一个对于别人再简单平凡不过的一件事。 在她的身边,他能够入眠,他的心情能够平静下来,似乎她有着什么魔力,一经沾染,便再没办法戒掉。 陈随一个人开着车在车海里穿行,街上车灯闪烁,街边的路灯与远处的灯火练成一线,每一个灯光的背后都有人在等候着晚归的人。 恰在此时,他的移动手机响起,是一个陌生电话,陈随随手按了接听。 声音低沉温和,“你好,哪位?” “是我。” 陈随勾唇,有些诧异,他没料到竟然是沈霆东打来的电话,他顿了顿,“有事?” 对方语序混乱,“很重要的事情,我想要跟你商量。” 陈随蹙眉,“明天可以吗?我马上到家了。” “就现在。”对方坚持道。 “好,那你说个地点吧。” 陈随调转了方向朝着沈氏开去,他停了车,上了电梯一路到了最高层,刚从电梯里出来,沈霆东便等在外面了。 沈霆东的办公室宽敞沉稳,黑与白的搭配跟他本人气质很符合,陈随不知道对方找他究竟有什么重要的事,这么多年来,他们两家除了公众场合会交谈几句,平日里交往甚少。 沈霆东给他倒了杯茶,陈随视线扫了一圈,似乎在欣赏着他的办公室。 茶香袅袅,味道清新淡雅,室内灯光明亮,陈随轻抿一口,他缓缓说:“不知道沈叔找我来是有什么事?” “你结婚这么久都没正式的跟你说过恭喜,恭喜你。” 陈随蹙眉,“谢谢,如果只是为了说一句恭喜什么时候都可以,何苦这么晚找我过来?” “其实我有一件事想要跟你商量一下。” 沈霆东顿了顿,却又一时不知如何开口,他眉头紧簇,似乎是遇到了什么棘手的事情。 “我想见一见知遇。” 陈随不可思议的嗤笑声,似乎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他稳定心神,脸色不耐,“告诉我一个理由。” 沈霆东沉默良久,终于下定决心开口,“我想知遇是我的女儿。” 陈随更滑稽的笑了一下,“你以为自己是段正淳吗?” 沈霆东并不生气,他脸色认真的对他说:“我说的是真的,知遇就是我们曾经丢失的那个孩子,我想要带她去做亲子鉴定。” “然后呢?”陈随黑眸沉沉的看着他,脸上不见一丝笑意,“二十年没管过她,现在突然要告诉她这件事?” 沈霆东脸色懊恼,“我知道这件事很可笑,但是知遇如果是我的女儿,我们家会尽力弥补她的。” 陈随站起身来,“弥补?怎么弥补?那你让沈曦如何自处?” 沈霆东抓了抓头发,“沈曦一样是我的女儿,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会变的。” 陈随走至门口,拉开门,缓缓开口,“这件事我会告诉她,如果她愿意我没有意见,但是我希望你能处理好,我不愿意她因为这件事受任何人的委屈。” 他推开门,头也不回的径直离开,他的心隐隐作痛,在这刻他突然有些心疼他的小傻子了。 他记得那天她跟他聊起他父亲,知遇看他脸色不是很好,以为他是想到去世的父亲因此心情不好,于是抱着他安慰道:“其实我从小就没见过我爸爸,我连他是谁都不知道。” 陈随笑着摸了摸她脑袋,将她抱进自己怀里,他沙哑着说:“以后你还有我。” 他想他愿意做她的后盾,他希望她能快乐的生活,曾经生活所加注在她身上的那些艰难苦涩,终究会过去。 陈随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丝毫没有注意到电梯另一边有一个女人的身影仓促的逃离。 沈曦从大楼里出来,外面的风呼啦啦的吹了过来,叫声凄厉,如同午夜的鬼叫声般传来,沈曦瑟瑟发抖,不知道是因为害怕还是慌乱,她随手将手里的点心给扔到了一边的垃圾桶里。 她本是打算过来探望沈霆东的,她是一个乖巧懂事的女儿,总会花些心思做许多讨好他们的事情,只是想到方才在办公室外听到的话,她不知道自己以后还会不会做这样的事情。 如果那是真的,那么她该怎么办呢?鸠占鹊巢,是不是应该及时腾位置比较好,也好过被人当面奚落。 ———— 陈随开车回到家,他开了门站在鞋柜旁换鞋,经过玄关,客厅里还亮着微弱的灯,陈随看了过去,一眼便见到坐在沙发上打盹的知遇。 她的头一点一点地,如同小鸡啄米般,屋内舒适的温度,静谧而美好,陈随站在原地愣了愣,他突然觉得仿佛有哪里不一样了,可是究竟哪里不一样,他却又一时说不上来,仍旧是他熟悉的装修风格,熟悉的家具摆设,可是却比曾经他独自居住时多了些什么。 他走上前将知遇抱了起来,知遇受到惊吓一下便清醒了过来,她吃惊的看着面前的男人,揉了揉眼睛,从他身上下来,声音透着迷糊,“你回来了?” 陈随点头,摸了摸她脑袋,牵着她的手上楼,知遇意识混沌的跟着他走,陈随责备她,“怎么不去睡觉?” 知遇打了个哈欠解释道:“你不是说你很快回来吗?我答应要等你回来的。” 她看了看手表,叫了一声,“这么快,已经凌晨了。” 她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台阶上,陈随一把抓住了她的腰,“小心点。” 知遇红着脸点头。 陈随揽着她腰又说:“以后我回来晚了自己就先睡。” “嗯。” 他摸了摸她脑袋,弯下腰看着她,“今晚有事,以后我尽量下班就回家。” 知遇亮晶晶的眼睛看着他,他心痒难耐,弯腰吻了吻她眼睛,睫毛轻颤。 “知遇?” “嗯?” 她睁大眼睛看着他,男人的眼里带着一丝犹疑,知遇又问他,“怎么了?” 他摇了摇头,突然将她抱入怀中,知遇在他怀里蹭了蹭,有些不高兴的说:“你身上有味道。” 陈随狐疑,“什么?” “我闻到有女人的香水味。” 她鼻子向来灵敏,声音闷闷不乐的。 陈随轻笑一声,“晚上应酬的时候蹭到了。” 知遇松开他,“难闻死了,去洗澡。” 被嫌弃的陈先生听话的进了浴室,简单的淋浴冲洗,换了间睡袍,简洁的带子系住了一大片壁垒分明的肌肤。 陈随身材很好,常年健身的缘故,看上去很清瘦,却是身形健美,骨骼匀称,即使是知遇用挑剔的眼光看来,也显得十分好看。 晚间运动后,两人呼吸微微粗喘,知遇气息不稳的趴在陈随的身上,她的脸埋在他的胸膛上,陈随的手温柔细致的将她汗湿的头发别到耳后。 他突然开口问道:“知遇,你会不会想要知道你爸爸是谁?” 知遇呼吸微微一顿,“不想知道,我以前最需要他的时候他没出现,现在出现有什么用?” 其实嘴上这样说,心底却仍旧觉得酸涩,父亲在每个孩子的心中都带着伟岸的光辉,在知遇年少的时候,她幻想过不下百次的自己父亲的长相,可是最终只是幻想罢了。 “如果他一直在找你呢?”他试探的问道。 第三十七章 知遇身体微微僵硬了一下,陈随无缘无故不会突然提起这回事,她的脑海里突然闪过了什么,可是很快她又摇头否定了。 昏暗的灯光下,她直直的看着他,他的目光不偏不倚,就这样任她打量,知遇终于耐不住,晦涩开口,“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陈随张了张嘴一时竟然开不了口,他将她又搂紧了几分,两人的身体紧紧的贴在一起。 “今天有人找过我,想要让你跟他做亲子鉴定。” 他缓缓说完,便见知遇脸色一下苍白的吓人,他吻了吻知遇,她无助的抱住他,有眼泪顺着脸颊滑落滴落在他皮肤上。 她只是无声的流泪,身体微微瑟缩发抖,她怎么也没料到有生之年她还能见到她的父亲,尽管如今的她对于父亲这个名词已经十分的陌生。 这一整晚知遇都昏昏沉沉的,有时候醒来时又是满脸泪水,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了,她以为自己已经可以不在乎了,然而眼泪还是不受控制的往下掉。 迷糊中陈随紧紧的拥着她,知遇难受不已,他轻轻拍着她的后背,跟哄小孩子一般的温柔口气说:“难过就哭出来,我陪着你。” “我小时候受了委屈时总想着如果我有爸爸就好了,他会亲切的抱着我,给我讲作业,可是他从来都没出现过,我想他为什么不要我呢?” 或许是太委屈了,梦里的她仍旧抽噎着哭泣,陈随突然间心疼极了。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外面晨光熹微,风微微拂动,知遇坐起身来,她按了按头疼的太阳穴,整个人精神糟糕透了。 知遇慢腾腾的从床上下来,她站在落地窗前看着窗外,这个城市的冬天,树木枯败,一片凋零之感。 知遇洗了脸后下楼吃饭,过了许久她终于缓慢的对陈随说:“我愿意去做鉴定。” 他表情平静的点了点头。 饭后知遇去换过衣服,陈随开车带她去医院,沈霆东已经等在那里了,有专门的医生接待他们,抽过血后,便被很快送去检验。 沈霆东这晚也不曾睡好,当他知道知遇愿意做鉴定的时候他有些激动,他见到她的第一眼便觉得熟悉,可是那种莫名的熟悉感究竟从何而来,他却也不知道缘由。 七十二小时以后,他就能知道事情的真相了。 从医院出来后,陈随便带着知遇很快离开了,并没有想象中的亲人见面热泪盈眶的场景,反而气氛还有些尴尬,两人都不知道如何开口,又怕最后结果弄错了,反而弄的这寒暄显得太过可笑了。 等待的过程总是漫长的,这几日陈随都在家陪着知遇,甚至连处理工作都是在家里进行,知遇总是睡的不好,虽然她不说,陈随却是能轻易的察觉,只是他什么都不说。 第三天下午,电话铃声划破了房间内的宁静,陈随接起电话,那边说了几句说什么,他平静的说我知道了,随后便挂断了电话。 知遇抬头看他,陈随顿了顿,冲她点了点头,知遇的眼眶在这刹那又忍不住红了。 陈随起身绕过书桌来到她的身边,她抱住他哭了起来,“原来我真的有爸爸。” 他紧紧抱住她,这么多年她受过很多委屈,可是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他会陪在她的身边,她是一个让他心疼的女孩。 犹记得知遇才出生的时候,陈随在医院里见过她的,她还未出生时,母亲便告诉她,沈阿姨肚子里的孩子要是个女儿,以后你就得娶她。 孩子出生后,他第一时间跟着沈烨去医院,隔着玻璃,沈烨语气骄傲的指给他说:“看,那个就是我妹妹,漂亮吧?” 很漂亮,才出生的新生儿身上总是皱皱巴巴的,算不得好看,可是知遇看上去却是白白嫩嫩的,年少的他透过玻璃认真的看着她,突然之间,她睁开眼冲他笑了笑。 —— 第二天晚上沈家安排了饭局就在沈家别墅里,陈随带着知遇过去,方雅茹在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便想象着这一刻,她没想到自己还能再见到自己女儿,这么多年虽然家里每个人都不敢提起,可是心底的那伤疤却从来没有好过。 女人总是感性的,她见到知遇向着她走来时,便忍不住红了眼眶,她上前抱住了知遇,“知遇,我是妈妈,这么多年了,妈妈总是梦到你,没想到我的女儿都这么大了。” 知遇脸色微微尴尬,她一动不动的任她抱着,只是那声妈妈却怎么也叫不出口,她记忆中的妈妈早已香消玉殒了。 沈家父母都很高兴,沈霆东拉住妻子,也忍不住红了眼眶,“让知遇进屋,别在这站着。” 方雅茹擦了擦眼泪,拉着她,“对对,知遇快进来,瞧我一高兴就忘了别的。” 心情最复杂的大概要属沈曦与沈烨了,虽然他一时还不能接受,可是他的意识告诉自己应该去高兴的,可是他又突然害怕沈曦会因为这件事与家里产生隔阂。 谁都没有错,只怪天意弄人。 这顿饭每个人吃的都有点不是滋味,半途的时候沈曦借口去卫生间离了座位。 许久不见她人回来,陈随也借故离开了,沈家别墅他非常熟悉,闭着眼睛都知道路线,他从后门出来,拐了几个弯,便见到坐在游泳池边发呆的沈曦。 小小的个子,看上去很小,其实沈曦并不矮,他在不远处看了她一会,过了几秒才犹豫着上前。 沈曦感觉到身边有人了,她埋着头闷闷不乐的抬头看他一眼,“你怎么过来了?” 陈随说:“我记得你小时候心情不好也喜欢一个人躲起来,有一次栽进池塘里。” 沈曦大吃一惊,“我怎么可能会做这样的蠢事?” 她十分怀疑陈随是故意的,这样的蠢事她怎么可能一点印象都没有? 第三十八章 沈家的父母一刻不停的给知遇夹菜,知遇望着面前堆成山的碗,心底五味陈杂,她条件反射的去寻找陈随的身影,然而身边没有人。 面对陌生的亲昵与突如其来的情绪都让知遇不知所措,沈烨心情复杂,过了一会,他见那两人还未回来。 沈烨起身说:“我出去找找他们。” 沈霆东脸色不悦,“坐着,又不是不知道路,你妹妹回来了,你作为哥哥的不应该表示下?” 知遇脸色涨红,沈烨吸口气,他从西服口袋里摸出一根丝绒盒子,递给知遇,“这是我们公司新上市的产品,希望你喜欢。” 知遇接了过来,说了一句谢谢,她能够很敏锐的感受到,自己身份让这个家庭失了某种平衡了。 —— 沈曦在一边坐了一会,陈随一直陪着她,过了几分钟,沈曦站起身说:“该回去了,不然他们该不高兴了。” 陈随嗯一声,他认真的看着她,“心情好点吗?” 沈曦歪着脑袋,“如果不好呢?你是不是愿意把之前那个电影的女主角给我。” 陈随蹙眉,似乎是在考虑,随后点了点头,“你如果真的喜欢的话,给你就是了。” 他的语气很平淡,似乎是在说今天天气不错这样稀疏平常的事情,那可是上亿的投资成本。 沈曦突然之间有些难过,他对她那么好,却又不允许她对他有一点男女之情,怎么能这么残忍呢? 她突然伸手抱住了他,陈随犹豫了下并未推开她,沈曦突然开口说:“你看其实你也很喜欢我嘛,你都舍不得我难过。” 陈随脸色一闪而过的狼狈,他伸手推开了她,“不要胡说八道。” 她吐舌,脸色俏皮,开口如妖精般一点点的沁入心脾,“那如果我跟别人结婚了,你会不会舍不得我?” 陈随目光深邃沉寂,“你确实该考虑这个问题了。” 她哼了一声,不发一言便向前走,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回头恶狠狠的看着他,“陈随,我讨厌你,我跟别人结婚了,你不要后悔。” 回到饭桌后,能明显感受到气氛的变化,一顿饭吃了一个多小时,方雅茹还想留知遇歇一晚的,不过被知遇拒绝了。 晚上回去的时候知遇一直很沉默,陈随以为她是累了,回到家后,他问她,“跟叔叔阿姨聊的怎么样?” 知遇摇头,她不想说话,她鼻子对香味向来敏感,她闻到他身上所沾染上的香水味,那是今天沈曦用的那款。 她的脑海里突然浮现出那个漂亮的令人嫉妒的女孩子。 尽管她不愿意承认,但是她心底还是能敏锐的察觉到陈随对沈曦的不同,他们之间似乎有种与生俱来的默契,而那些都是她没办法融入进去的。 她心底涌起一股摸不着抓不住的情绪,可是她却没办法开口质问,歇斯底里将双方逼到难堪的境界明显不是她的风格。 随后几天,方雅茹几乎每天都会给知遇打电话,经常会约知遇吃饭逛街,知遇知道对方是想要弥补她,可是她心底却难受的很。 这天方雅茹又约了知遇一起去美术馆展览,对方知晓了知遇曾经学过画画,因此用着小招数来讨她喜欢,知遇不忍辜负她,便应约前往。 方雅茹看到知遇时,问她,“上次我送你的那双鞋子你不喜欢吗?” 上次逛街的时候方雅茹看中了一双限量款,豪气的给知遇买了下来送给她,方雅茹看着她的表情带着几分失望,这段时间她买了许多东西送给知遇,却没见她穿过一次,这让她觉得有些难受。 知遇无措的看着她,事实上那双鞋子非常漂亮,鞋面镶嵌着精致的碎钻,光彩夺目,很漂亮,她也很喜欢,只是那不适合她。 “我很喜欢,只是我觉得不适合我。” 方雅茹点了点头,无意识的说道:“如果是小曦应该穿着很好看的。” 她说完才意识到不对,小心翼翼地说:“别误会知遇,我想如果你们能好好聊聊,可能会成为好姐妹的。” 知遇笑了笑,有时候无意识的举动却最容易伤到人,只是大家不愿意去拆开那层真相下的面纱。 这次的展览会办的挺大,在三个月前知遇便知道了这个消息,因为当时有一位她很喜欢的画家参加了。 方雅茹对这些没什么兴趣,不过是为了讨知遇欢心,所以带她过来的。 知遇一个人走走停停的在里面逛着,偶尔看到一副自己喜欢的画便会驻足停留一阵,这个时候的她带着一股安静宁和的气质,很舒服,让人不忍打扰。 知遇突然抬头的时候,便见不远处的站着一个熟悉的背影,她的大脑仿佛被什么击中了一般,整个人呆立在原地。 她仓促走了过去,方雅茹拉住了她,“知遇怎么了?” 知遇径直往前走,人潮涌动,她拨开人群向着那个身影走了过去,那个身影太熟悉了,熟悉的仿佛像她昨天还见过他一般。 只是等她穿过人群走过去的时候,那里早已没有了熟悉的身影,知遇追了出去,也不见人影,在这瞬间,她茫然的看着四周,她明明看到左执了,为什么一下就不见了呢? 就在这时包里的手机铃声响起,知遇摸出电话接起,是陈随打来的电话,问她,“你几点回来?” 知遇看了看天色,外面暮色苍茫,她的脑海里还处于一种呆滞的状态,直到陈随又叫了她一声。 她回过神来,那边问了一句,“怎么了?” 她连忙摇头,“没事,我马上回来了。” 方雅茹让司机先送了知遇回去,然后才绕道回了家,一到家便见自己丈夫躺在了客厅沙发上。 她走过去踢了他一脚,沈霆东连忙问道:“今天玩的怎么样?” 方雅茹没好气,过了一会又叹了口气,“老沈,我觉得知遇这孩子恐怕怎么也跟我亲热不起来了。” 沈霆东抱住老婆安慰了几句,“别急,慢慢来。” “现在我怎么感觉我们里外不是人了,最近沈烨和小曦也从来不回家了。” 两人都叹了口气,“可是我闺女离开了我这么久,我心疼她,我听说她以前吃了很多苦,我想弥补她。” 知遇回家,陈随已经换了衣服,他最近几天共事繁忙,但好在最近知遇都被方雅茹缠着,因此他也不用担心她一个人会无聊。 知遇心事重重的模样,陈随问她,“怎么了?” 她恍惚回过神来摇了摇头,她径直上楼说:“我不想吃饭了,我先上去睡觉。” 陈随愣了愣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眼前。 知遇脑袋里一片混乱嘈杂,当她迷迷糊糊着睡过去的时候,她感觉身边有人轻轻抚摸着她的脸颊,知遇轻吟一声,突然恍惚中睁开了眼睛。 昏暗的灯光下,她苍白的脸色更显得面无血色,她微微张开嘴,陈随将她抱住,“做噩梦了?” 她闷声闷气的点了点头,突然有些难过的回抱住他,知遇心底仿佛被什么堵住了一般的难受,最近这段时间里,她仿佛得到了很多,她有了一个众人羡慕的婚姻,有一个让她依赖的丈夫,她还找回了自己的父母。 可是这些所有的一切都虚幻的仿佛一场梦,仿佛随时都会消失,明明什么都有了,她却只觉得什么都隐隐发生了变化,她想要去阻止这样的变化,却又无能为力。 “你不要离开我。”她呢喃着,她知道自己贪心,她想要的更多,她想要他的心。 陈随轻轻的拍着她的后背,温柔的安慰她,“我怎么会离开你?” 尽管如此,他的这句话并不能让她心底安全感增加几分,她已经听说了,陈随将一部大制作电影女主角给了沈曦。 知遇想,或许他是在让沈曦开心吗?怕她难过?因为自己的关系? 沈曦不敢多想,因为越想下去她的心底便越觉得乱,那种抓不住的隐隐恐慌感让她不能平静下来。 陈随轻轻吻了吻她的鬓角,她的泪水打湿了鬓发,他有些心疼,“怎么哭了?” 知遇摇头,她难受的哽噎着,她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开口,她怕自己说出口,在他的眼里,那个卑微的自己,连她自己都不愿意面对这样的自己。 陈随轻轻哄着她,这个姑娘在这几天里眼泪跟断了线的珠子般。 知遇抽噎着,“你以后可以不要见沈曦吗?” 他的身体微微一僵,“别说傻话。” 知遇突然激动起来,眼泪混着掉了一脸,“你对她那么好,她出什么事你都紧张她,你生怕她受一点委屈,你为什么不想想,我会怎么想?” 他目色深沉,“知遇,你跟她不一样。” “当然不一样,你跟她那么多年情谊,我怎么可能比得了。” 她意识到自己又开始说胡话了,她看到他眼里看着她的目光似乎含着什么复杂的情绪,想开口却又犹豫,知遇想,那或许是他对她已经失望透顶了吧? 她终于忍不住痛哭出声,为什么自己要说这样的蠢话呢?明明应该知道结果的,却还是不死心,奉上自己的自尊与骄傲仍旧不能得到他的一句肯定,是不是太过可悲了。 第三十九章 知遇曾经不知道在哪里看过这样一句话,当一个女人为了一个男人去与另一个女人比较的时候,这已经是一种自我贬低了。 她想或许这句话就是说的她如今的心情吧,她默默的背过他,陈随轻叹口气,他将她拥入怀里,知遇无力的挣扎了下,却被他用力的拥住,她突然觉得心底委屈到了极限,一个疯狂的念头突然涌上心头。 “我们……” 陈随的身体僵硬了一下,他轻轻拨弄着她的头发,“早点睡觉吧。” 她的心一抽一抽的,她微微颤抖着,她紧紧咬着自己的唇。 陈随又将她抱紧了几分,他带着薄茧的手指划过她的脸颊,他并不开口,只是默默的擦掉她的眼泪。 知遇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过去的,梦里只感觉到有一双手轻轻的拍打着她的后背。 室内灯光昏暗,陈随吻了吻她脸颊,他眉头紧蹙,他突然意识到那已经影响到了自己的生活了,只是他却又没办法做到真将沈曦当作陌生人一般对待。 他想或许尽量不与她见面,这样会对彼此都比较好,也不会让知遇感到难过吧。 这样想,陈随只觉得心头仿佛压着什么东西喘不过气。 接下来几天知遇都闷闷不乐的,沈夫人仍旧会每天给她打电话联系,知遇每次都有问必答,只是却也不见亲近很多。 这件事情急不得,因此也没人会逼着知遇做什么,只是这突如其来的亲情却还是无法避免相处中的陌生与隔阂。 知遇知道他们都在小心翼翼的讨好她,只是她也实在没办法做到再回应更多。 有时候想想知遇会觉得很愧疚,可是一想到又觉得这难以承受的陌生的亲情就仿佛一块石头般压在她的心口,让她既不能忽视,却也不能做到欢天喜地的去接受,索性到了最后只能这样莫名其妙的僵持着。 陈随生日那天知遇陪他一起回家去过的,就几个人简单过的,连生日蛋糕都没有准备,晚上几人简单吃过饭,两人便留宿在老宅。 陈随一个人在客厅坐着看电视,至于电视里演什么剧情他压根不曾细看,只知道是某一期动物世界。 迁徙的候鸟,辛苦的躲避天敌,陈随蹙眉看了一会。 陈清颜从房间出来便见到自己儿子还没回屋,一个人孤零零的背影透着几分孤寂。 陈随的五官长相遗传了他的父亲,时常看着他的背影都会让她产生幻觉,以为是他回来了。 谢亦去世后很多年里,她都处于一种浑浑噩噩的状态,陈随那时候不过只有几岁,却已经承担起了照顾她的责任,他年少早熟,因为担忧她,所以从不会对她抱怨一句,他从小父爱母爱缺失,这也导致陈清颜对于儿子一直以来愧疚不已。 陈清颜从楼梯下来,走到陈随旁边坐下,她拍了拍他肩膀,“儿子。” 陈随嗯一声,他揉了揉脑袋,“怎么还不睡?” “我看知遇心情不是很好,你们吵架了?” 陈随放下手,他倚靠着沙发,无聊的调着遥控器,陈清颜从他手里抢了过来,索性直接关了电视,“随,我问你话呢?” 陈随轻叹口气,仍旧躺着,他声音疲惫,“没有的事,妈你不要乱猜。” “你当我没长眼睛不会看?” 陈随头疼的捏了捏眉峰,他又躺回沙发上,陈清颜让他坐正,“我问你话呢?” 陈随头疼不已,“我们什么事都没有,妈你不要乱猜了。” 陈清颜有些难过,“你有什么事都从来不会告诉我,我感觉我虽然是你的妈妈,可是一直以来都是你在照顾我。” 陈随脸色柔和下来几分,他将母亲拥入怀里,柔声回答,“我是男人,自然要照顾这个家。” “可是你也会有自己的困难啊,你要是有什么心事可以告诉妈妈,妈妈虽然帮不了什么忙,但是妈妈想知道我的儿子有什么烦恼。” 陈随看着母亲,她此刻看上去跟任何常人无异,陈随想,如果可以,他希望他的母亲这辈子都能抱着她内心底里那些幸福过下去,那些痛苦与负担就让他一个人去背负吧。 陈清颜想了想又说:“随,我觉得你有什么事瞒着我,这么多年我都没照顾过你,反而一直是你在照顾我,你如果心里有什么难过的,你告诉妈妈。” 陈随抱住她,笑了笑,“能有什么事,别胡思乱想。” 他的脸色平静,眼眸深邃,“去睡觉吧。” 陈清颜拉着他,“你也睡觉,随,你今天生日早点睡觉。” 他点头,陪着她上楼,站在陈清颜的卧室门口。 “去睡觉吧。” 他点头,过了几秒突然开口,“妈,你现在还会想起我爸吗?” 陈清颜诧异的看着他,“你以前从来不会问你爸的事的。” 陈随耸耸肩,“他太出名了,我随便上网一搜所有都有了。” 陈清颜笑了笑,想到那个男人脸上仍旧带着一抹浅笑。 “怎么可能忘记?随,我这辈子最幸福的事情就是遇见他,然后有了你,即使他已经走了,可是看到你,我就觉得是值得的。” 陈随笑了笑,似乎又根本算不上笑,仿佛带着几分嘲讽,他抱了抱母亲,“嗯,那你要好好看着我,以后等你孙子出来。” 陈清颜眼睛亮了亮,“你打算要孩子?” 他耸耸肩,“想想有个孩子也不错。” 他从小就清冷,对什么事都不抱太大的热情,对小孩子也向来没什么耐性,曾经还考虑过去冷冻过精子,等到不得已的时候决定去试管婴儿。 知遇睡的迷糊的时候,陈随才回了房间,他身上还带着一股微凉气息,刚进入被窝知遇便被他惊醒了。 她皱眉不舒服的轻吟一声,陈随的身体紧紧贴着她的身体,他的手轻轻放在她的胸口,仔细描绘着她胸前细腻的肌肤。 第四十章 室外月色光华万丈,皎洁柔和的月光洒入室内,整个世界仿佛披着朦胧的面纱。 知遇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很热,却又仿佛很冷,那种冷热交替的滋味让她难受极了。 她紧紧的闭着眼睛,身边的男人轻轻呵气,呼吸微微粗喘,四周空气都燥热起来。 她倏尔睁开眼,见到陈随深邃幽暗的眼神看着她,他的眼神在昏暗的房间内异常明亮。 知遇喉间梗塞说不出一句话,他看着她,轻轻问,“我想吻你,可以吗?” 他的态度礼貌,声色沙哑低沉,一瞬不瞬的看着她。 知遇说不出一句话来,他的眼睛很亮,就那样看着她。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 知遇还来不及反驳,吻已经铺天盖地袭卷而来,如同汹涌的水流般将她彻底淹没。 她低声呜咽着呼吸不畅,脸色涨的通红,多了很久他才松开她。 “知遇,我们要个孩子吧?” 知遇怀疑的看着他,她又疑心自己听错了,“为什么?” 他笑了笑,“有个孩子好像也不错。” 知遇脑子里有些乱,有时候她觉得陈随对她似乎很好,可是有时候她又觉得自己在他面前似乎也就那么回事,无关紧要的。 他对她的态度忽冷忽热,让她分辨不清,究竟什么时候是真的,什么时候又是假的。 可是尽管心里很不想承认,却又不得不去承认,或许事情的真相总是让人无法接受的。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室外天光大亮,阳光从落地窗的玻璃照射进来,一路蔓延到了床边。 知遇迷糊着睁开了眼睛,她一动便察觉到腰上横着的手臂,她脑袋还枕在男人的胳膊上。 她动了动身体,昨晚做的有些激烈,现在身体还觉得又累又疲,她睁开眼,映入眼帘的便是男人线条凌厉的下颚,五官英俊明晰。 他是一个很好看的男人,优雅沉稳,绅士有礼,富有男子气概。 在知遇心中,她竟然一时想不到还有谁能够比他更好看的了。 知遇小心翼翼的动了动,企图从他的怀抱里挣脱出来,但即使再小心翼翼,却还是惊醒了陈随,他迷糊着睁开眼,抱住她脑袋吻了吻额头,“早安。” “早安。” 知遇结巴一声,这才从地上捡起了衣服,逃也似的下了床。 热水潺潺,冲散了几□□体的疼痛,其实陈随在床上向来都是很温柔的,除了那一晚,几乎每一次都非常克制,总是会耐心的等到她彻底接受他了才会开始动作,中途但凡她皱一下眉头,他便会停下来,关切的询问她一句,“疼吗?” 其实有时候知遇不明白,他的礼貌绅士是针对她,还是他对每个人都是如此,当然这个纠结于这个问题本就是没有必要的,有时候她很想要知道他心底是怎么想的,可是却又害怕当真的知道了真相,是自己没办法去承受的。 这个世界上,最肮脏的地方就是一个人的心,因为你永远不知道那里藏着什么。 知遇从浴室出来后,陈随早已起床了,她磨蹭了一会才下楼。 早餐结束后,陈随照旧去公司上班,知遇在家陪着陈夫人,下午的时间她带着陈夫人出去逛街。 陈随打电话过来的时候两人刚出来没多久,知遇高速他的时候,陈随有些生气,“你不要随便带她出来,现在马上回去,你说下地址,我让司机送你们回去。” 知遇心底委屈,走远了一些,开口解释道:“她每天在家里待着,她说很闷想要出去走走,你又从来不陪她。” 陈随语气不怎么好了,“知遇,她身体不好,不能随便出去,如果她走丢了怎么办?” “她怎么可能会走丢,我会一直跟着她的。” 陈随还是丝毫不动摇的问了地址,并且很快说道:“我马上过来,你看着她不要乱走。” 知遇挂了电话后回了旗舰店,她在椅子上坐了一会后问店里的导购小姐,“刚才进去换衣服的还没好吗?” 导购小姐狐疑的看了她一眼,“她已经走了啊。” “什么?”知遇心底一跳,一股不好的预感突然涌上了心头,她快速的从店里出来,沿着追了出去,她看到陈清颜的身影了,在一家音像店外停了下来。 知遇送了口气,她追了过去,她听到店内在放一首老歌,是谢亦出道初期唱的一首情歌。 歌词优美,旋律动人,知遇上前拉住她,“夫人,你没事吧?” 陈清颜回头迷惑的看着她,她仔细的打量她,“你是谁?” 知遇大惊,“你不知道我是谁?” 陈清颜甩开她,她明媚的脸上突然笑了起来,她说:“谢亦呢?我要去找她,他在等我。” 知遇惊愕的张大了嘴,她突然意识到陈夫人似乎哪里变的不一样,整个人似乎魔怔了一般看不到她了。 她叫她,“你没事吧?” 陈清颜推开她向前跑,她看上去瘦弱,却不知道哪里来的力量,一下将知遇推到在地。 知遇的手掌撑着地面被擦破了一块皮,她忍着痛站了起来,二话不说就追了上去。 可是大街上人海茫茫,一个晃眼便再也找不到她人了。 知遇掏出手机给陈随打了电话,那边声线深沉,让人辨不出情绪。 知遇心底沮丧懊恼又后悔到了极点,很快陈随赶了过来,知遇三言两句的将事情经过交代了一下。 陈随一直紧蹙着眉头,脸色如夜色般黑沉。 知遇不敢直视他,她害怕陈随会责备她,但是他什么都未说,只是对知遇说道:“你先回老宅。” 知遇眼眶通红,“都是我不好,让我跟你一起去找她吧?” 陈随眼眸冰冷,却还是柔声对她说:“你别担心,回家等我吧。” 知遇知道现在时间宝贵,她不能让陈随照顾她,因此忍着眼泪点头。 陈随吩咐了卫俊送她回去,知遇心情低沉,闷闷不乐,她自责的说:“都是因为我,是我的错。” 卫俊轻叹口气,安慰她,“其实也不能怪你,陈随没有告诉过你陈夫人的病情吧?” “她得了什么病?” 卫俊皱眉,“陈夫人她自从丈夫去世后,精神就一直不好,后来患了阿兹海默,最近病情好转了许多,不过她不能接触任何关于谢亦的事情。” 知遇点了点头,忧心忡忡,很快到了家,知遇不放心的问道:“她会跑到哪里去?” 卫俊摇头,“我也不知道,但是预计她应该走不远的。” 知遇皱着眉头点了点头,“谢谢你卫大哥。” “不用谢,这是我应该做的。”他想了想又问,“你们最近是不是吵架了?” “为什么这么问?” 卫俊说:“我看陈随最近几天脸色都不是很好。” 知遇闷闷的,她抬头看他,“卫大哥,你们认识多久了?” “嗯,大概有十几年了吧,我们是校友,他大我两届,高中大学,陈随那时候一直是我们学校的风云人物,都毕业了还有女生喜欢他的。” 他大嘴巴的说了很多,说完才想起面前这位现在是正宫娘娘,在人面前说这些,不是故意讨人骂吗? 他又解释道:“不过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你放心,他这人就算是跟人分手了,也会断的干干净净。” 卫俊说完又想甩自己巴掌了额,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知遇点了点,她心底想着事,回了家后保姆给她做了晚餐她也没胃口吃,手里一直握着手机,想要给陈随打个电话,又怕给他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知遇一直坐在客厅沙发里,保姆劝她去房间休息,被知遇给拒绝了,她强撑着对她说:“你先去睡吧,我在这里等他们。” 保姆拗不过她,只得去休息了。 知遇躺在沙发上,她手里握着手机,时刻警醒自己,当有电话响起的时候她能够第一时间接听到。 不知道过了多久,知遇听到手机铃声打破了一室平静。 她接起电话,陈随的声音很深沉,“已经找到了,我们马上到家。” “好。”知遇眼眶里含着泪。 她将室内的灯光全部打开,她站在门前,听到外面传来小雨淅淅沥沥拍打着窗台的声音。 知遇的一颗心七上八下的终于在此刻平静下来几分,只是仍旧不能踏实下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听到外面传来汽车引擎的声音,知遇站起身去开门。 陈随抱着陈清颜从室外进来,身后还跟着医生与几个随行人员。 陈清颜闭着眼,身上带着一些刮痕,脸色也青紫的痕迹。 陈随脸色冰冷,身上带着室外的寒气,一身清冷的气息。 很快有医生进去检查,知遇待在一边,等到医生出来后,陈随问道:“她怎么样?” “身上只是轻微刮痕,幸好发现及时,没有大碍。” 知遇松了口气,陈随送走了医生后,回头见知遇仍站在一边。 他意识疲惫,对她说道:“你去睡觉吧。” 知遇咬着唇,心底有些不安,“对不起。” 她低垂着头,十分懊恼,她没有听他的话,才会让夫人受了伤。 陈随原本冷漠的脸色在此刻好转了许多,他蹙着眉,“去睡觉吧。” 知遇小心翼翼的拉着他的衣袖下摆,“对不起,你不要生我气。” 她的姿态很低,看上去脸色十分自责,陈随摸了摸她脑袋,“好吧,我承认我很生气。” 知遇眼眶一红,“对不起。” 他深吸口气,“不过也不能怪你,我现在不生气了,不过你以后要听话好不好?” 知遇点头,她忍着眼泪抱住他,“嗯。” 他低头吻了吻她额头,“乖孩子。” 第二天沈曦过来探望陈夫人,陈夫人精神不是很好,醒过来后也认不得人,将陈随叫做了谢亦。 经过陈随提醒后才仿佛想起了什么,抓住他的手,“儿子,你不是在国外读书吗?” 陈随脸色温柔,十分耐心的说:“妈我回国很久了。” 陈夫人似乎半知半解的点了点头,她看到沈曦的时候又想了起来,“我记得你,你是小曦对吧?可真是漂亮。” 沈曦笑着点头,“夫人,我过来看你了,你没事吧?” 她说:“我没事啊,我记得昨天谢亦回来了对吧?他现在又去忙了吗?” 在场的几人都不说话,知遇难受的忍着眼泪,她从房间里出来在外面漫无目的的走着。 过了一会,沈曦出来走到她的身边,“听说你将夫人弄丢了?” 知遇难受的不说话,沈曦又说:“看来,你挺会惹麻烦的嘛。” 知遇抬头看她,“你现在在我面前挑衅什么?” 她咬了咬唇,“现在你觉得自己有什么值得在我面前炫耀的吗?” 沈曦冷笑一声,没料到向来沉默寡言的知遇竟然会反驳人了,“那又怎样?你觉得你是爸爸妈妈的亲生女儿对吧?你觉得陈随娶了你,你就很特别了?咱们要不要打个赌,看他在我们两个人面前选择谁?” 知遇胸口起伏着,她不想与她在这里逗留,“我没兴趣。” 沈曦笑了笑,“你是没兴趣还是不敢?” 她凑近她几分,“你害怕对吧?” 知遇定定的看着她,“无论怎么样,我现在是她的妻子,而你不管怎么样,不过是一个外人,如果你觉得你自己不一样,为什么他不愿意娶你。” 沈曦脸色一片苍白,她愤恨的看着她,知遇不愿意再与她待在一起,转身便回去了,她走的急,一下撞在了卫俊的身上。 卫俊扶住她,“你慢点走,看着路。” 知遇低着头,闷闷的点了点头说:“谢谢。” 她又要走,被卫俊拉住了她,他弯下腰看她的脸,“你跟沈曦吵架了?” 知遇咬着唇不说话,卫俊说:“你别理她就行了,那丫头说话就那样,更何况她喜欢陈随这么多年,没打你就是好的了。” 知遇闷闷不乐的,“卫大哥,你能告诉我,他们之间到底有什么关系吗?” 卫俊蹙眉,“你放心知遇,虽然沈曦是喜欢陈随,但是陈随可从没答应过她什么,更何况陈随喜欢的人是你。” 知遇看着他,“你怎么知道的?” 卫俊笑笑,“陈随以前也是一个爱玩的人,他说他从来没想过结婚,可是遇见你后,他愿意结婚,对于这样一个男人来说,愿意跟你结婚,已经是对你最大的喜欢了。” 第四十一章 尽管卫俊这样说,知遇却仍是觉得心底不安,没有踏实感,或许在一开始这段感情里,她便处于弱势,因此始终保持着被动。 而沈曦之所以有这样的自信,不过就是因为陈随对她的在乎,有时候女人之间关于感情的战争,其实胜负从来都取决于这个男人。 谁若在她心上,谁便是在这场感情中的胜利者,而知遇没有自信自己在陈随心中的分量究竟有多重。 知遇回了房间里,陈随正在陪着他母亲说话,知遇从未见过这样的他,此刻的耐心十足,语气柔和,甚至带着些小孩子气。 知遇忍不住停在了门口,她听到陈清颜又问道:“随,你爸爸呢?” “他一会就回来。” “我有点想他了,感觉很久没见他。” 陈随抿嘴点头,“嗯,他也很想你。” 知遇没料到陈夫人病情会突然这么严重,竟然会忘记这么多的事,心里不由更加难过又愧疚。 她轻轻走了进去,陈清颜看到她,狐疑了一下,叫道:“小曦?” 知遇张了张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陈随解释道:“妈,她不是小曦,她是知遇。” “知遇?”她疑惑的叫了一声,“知遇是谁?” “知遇是你儿媳妇。” 陈清颜又狐疑了,“我儿媳妇不是小曦吗?” 陈随笑了下,“是知遇。” 知遇走了过去,她蹲下身看着她,“夫人,我是知遇。” “知遇。”她点了点头,似乎有些累了,随后便闭上了眼。 房间内也随之安静了下来,窗外橙色的夕阳余晖投射进来,白日的余温逐渐消散,夕阳缓缓西下,最后与地平线溶于一线。 陈随起身离开,知遇看着他的背影,高大挺拔,带着一股清冷寂寞之感,知遇看着那背影,突然忍不住鼻子一酸。 陈随双手盖着眼帘,深吸口气,过了几秒后才放下双手,眼眶泛着红,他一个人坐在楼下的客厅发呆。 沈曦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在他旁边,她难得安静的看着他。 陈随心底仿佛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般,喉间梗塞难受说不出一句话来,他的心底涌起太多复杂的情绪。 沈曦看着他,此刻的他看上去太过脆弱了,往日那个高高在上,雷厉风行的男人流露出脆弱的情绪。 他突然开口,声音哀戚,“她或许以后都这样迷迷糊糊的过下去了。” 沈曦伸手,将他靠着自己的怀里,他如同孩子一般的动作,竟然丝毫不反抗。 陈随从小与他母亲相依为命,沈曦太知道陈随对她的重视了,她比任何人都了解他,明白他。 她轻轻拍着他的后背,“你是要难受,我的肩膀借给你。” 两人都不动,知遇从房间出来,站在栏杆处便看到这幅场景,或许是那副画面太过美好了,她竟然一时反应不过来。 心底的难受跟揪成了一团,仿佛被一把生锈的刀柄一下一下的磨着她的心口,不是一瞬间的痛彻心扉,只是那股滞闷的钝痛感让她呼吸都没办法通畅。 随后陈随让卫俊送了沈曦离开,沈曦虽然不愿意,却到底不能违背他的意愿。 沈曦上车后,礼貌的对卫俊说:“麻烦你了卫大哥。” 卫俊绅士礼节性的笑笑,“不客气。” 沈曦心底想着事,她看着窗外一闪而过的街景,她突然开口问卫俊,“有件事情我想跟你请教一下。” 卫俊挑眉,调侃道:“沈小姐还有不明白的问题需要请教在下的吗?” 沈曦没将他调侃的话放在心上,开口问道:“你跟陈随待在一起的时间最多,你能告诉我他为什么要跟别人结婚吗?” 卫俊笑笑耸肩,眼神玩味,“怎么?你觉得他跟别人结婚还有什么难言之隐吗?” 沈曦脸色一红,“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就结婚了。” 卫俊意味深长的轻叹口气,“你为什么不亲自问他?” “他若是能够说实话我也不会来问你了。” “说实话沈小姐,其实我觉得他挺喜欢知遇的。” 沈曦脸色难看,“他怎么可能会无缘无故就喜欢上她了?” “你不明白,像他那样的男人,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可是他愿意娶知遇,这就说明了知遇在他心底是不一样的。” “可是我没看出来他对她有什么不同的。”她摇着牙坚持着自己的想法。 卫俊轻笑,“夫妻关起门过日子,何必要证明给别人看。” 他顿了顿,“你如果不信可以试试。” ———— 当沈曦给家里人宣布她准备订婚的消息时,着实将沈家的人吓了一跳。 所有人都知道沈曦喜欢了陈随这么多年,原本陈随娶别的女人,家里人都对陈随颇有微词,也自然的偏袒沈曦,可是如今这孩子竟然阴差阳错的原来是自己家孩子,两个女儿都喜欢同一个男人,这对于做家长的来说自然会头疼一些,手心手背都是肉,自然没办法去做偏激的事情让沈曦不要喜欢陈随,更加不可能让知遇跟陈随离婚将人让出来了。 沈家父母都不反对沈曦找男朋友,可是却没办法接受她胡乱的找个男人便将自己交付出去了 沈曦找的未婚夫不是别人,正是三天两头跟女明星绯闻闹上头条的花花大少何家少爷,这何家少爷长相倜傥风流,却是出了名的花心萝卜纨绔子弟,第一次见面便被沈曦惊为天人,后来还曾认真追求过一段时间,不过太难攻克,再加之沈曦的背景也让他不敢轻举妄动,因此过了几天新鲜劲过了就改变目标了。 沈烨听到这个名字便很严肃的说:“你不要跟小孩子过家家一样。” 沈曦不服气,“我没有小孩子气,我现在非常认真。” 沈家父母对于女儿向来管教的少,一来是因为沈曦在他们面前从来都是乖乖女模样,二来沈曦向来都很有主见,他们对她倒是非常放任,甚至就连沈曦喜欢拍戏他们都是赞成的。 这晚的晚餐不欢而散,其后几天沈曦都未回家,倒是她与何家少爷的绯闻正传的甚嚣尘上。 娱乐记者拍到几次两人举止亲密相约逛街,甚至何家少爷还亲自到片场探班空送玫瑰花,后来当事人更是丝毫不遮掩的承认了两人马上订婚。 这个消息一出倒是在圈子里惊起水花,沈曦这么多年在圈子里也算是一线花旦,但凡大热剧征选演员时总会提及到她,因此这个消息出来后,倒是让粉丝们直呼鲜花插在牛粪上。 事实上,沈烨前几天便打电话告知了陈随这件事情,末了沈烨轻轻叹气,语气无奈而又心酸,“我现在管不了她了,陈随,你说她为什么就一定要这样糟蹋自己?” 陈随抿嘴不说话,心底也有些怒气,过了一会才说道:“我知道了。” 沈曦知道陈随会来找她的,从小到底虽然陈随对她态度算不上多好,可是每一次总是不会不管她的,她求他的事情,无论大小,他总会给她办到,在沈曦的心中,他就好像她的哆啦a梦,满足了她一个又一个的美妙幻想。 这天何沛轩邀请沈曦吃饭,两人刚进了包厢没两分钟时间,陈随便进来了。 沈曦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何沛轩起身,语气吊儿郎当的,“随少爷,你这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进来,恐怕不太好吧?要是我们两人真在做别的事呢?” 他语气暧昧,陈随脸色不是很好,他丝毫没有搭理他,他站定在沈曦面前,脸色严肃,“我给你三分钟,我在楼下的车里等你。” 事实上,沈曦的一颗心在见到他的那瞬间便砰砰直跳,她甚至想要在心底高呼一声万岁。 在陈随丢下话走人后,沈曦便马上出门了,何沛轩脸色不好,“你这样把我当猴耍是吧?” 沈曦笑笑,“怎么会呢?你啊就算是猴,也是美猴王。” 沈曦出了饭店,陈随的车果然停在外面,这里人烟稀少,此刻竟然没一个人经过。 沈曦顿住,她突然有些紧张了,她害怕她听不到自己想要的,更害怕他对此无动于衷。 但是谢天谢地,他还是在乎她的,至少他听到这个消息了还会过来找她,而不是当作没听见般完全漠视。 沈曦上车后,车里还飘散着一股浓烈的烟草味,这味道太过浓烈,导致她一进来便被呛到。 她惊讶的看着他,责备道:“你到底抽了多少烟?” 陈随黑眸深沉,脸色一片复杂看不出究竟是什么意思,沈曦张了张嘴,竟然不知如何开口。 两人都沉默了半分钟,陈随这才开口,声线沙哑,“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我知道。” “知道?”他微微挑眉,语气拔高,带着显而易见的怒气。 “沈曦,不要再耍小孩子脾气。” “我没有,我是认真的。” 陈随嗤笑一声,“认真的?嫁给那样一个花花公子就是你所谓的认真?” 沈曦眼睛亮了起来,“其实你还是喜欢我的吧?如果你愿意离婚的话,我其实不介意的。” “我介意。”陈随厉声打断了她。 沈曦眼圈通红一片,她冲他嘶吼出声,“那既然如此,你也不要再管我了好不好,无论我跟谁在一起,这都是我的自由,我乐意,你既然不喜欢我,你为什么还要管我?” 陈随顿了顿,情绪恢复了几分平静,“你如果找一个真心喜欢你的,人品没有问题,我自然会恭喜你,可是你现在的行为明显很不理智。” “我就喜欢这样的,我就犯贱,我就喜欢花花公子可以了吧?” 她勇敢的抬眸直视着他,陈随眼眸微垂,过了许久这才说道:“你这是何必?沈曦,你不要一时冲动毁了自己。” “每个人都不是毫无底线的会对另一个人好,沈曦,我对你的好也总归会有底线的。” 他的语气平静,沈曦突然有些慌了,她咬着唇,控制着眼泪不要掉下来,她抽噎着问他,“你的底线是什么?秦知遇吗?” 他不点头也不摇头,“我想跟她在一起。” 他认真的看着她,这个女孩他从小看着长大,小时候还会因为心底的隔阂对她态度冷漠,可是她乐观天真开朗化解他心中的寒冰,让他没有办法再去漠视。 毕竟,她是他的妹妹,这个世界上与他有着一半相同血液的亲人。 第四十二章 陈随对于父亲的印象非常稀薄,或许是他太过忙碌,又或者是那时候的自己尚年幼,因此所能记住的事情本就不多。 只是有一件事陈随或许这辈子都无法释怀,在那之前他也以为自己有一个幸福的家庭,父母恩爱,家庭和睦。 那时候的他本就是个孩子,他时常会想如果这辈子不要知道这件事,是否活着要轻松许多,可是他偏偏还是知道了。 车祸发生后,他跟随母亲第一时间去了医院,现场太过惨烈,人直接当场死亡。 母亲得知这个消息时便昏厥了过去,年幼的他如同大人般支撑起这个家。 他带回了父亲的遗物,他身上的东西很少,有一个钱夹,里面放着他的证件和几张钞票还有一张他们一家人的合照,钥匙,手机,一些零碎东西。 那手机已经自动关机,陈随给手机充了电,他不知道当时是出于什么心理才会去动那个手机。 那支手机在他身上的当天晚上,陈随便接到了一个陌生电话。 他未开口,是一个女声,“谢亦,你多久过来,我预产期就在后天。” 多么狗血的故事,曾经家庭所营造的温馨和睦在此刻显得太过讽刺,而母亲的情深难忘则更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可是他不敢告诉任何人,那时候的陈清颜伤心欲绝,她不敢相信这件事,时常以泪洗面,陈随不敢想象,她若是知道了这件事会是什么后果,恐怕会成为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后来那个女人难产,孩子出生后便被送到了孤儿院,就在沈曦出生的前一天,陈随去见过她。 那是父亲以前的经纪人,他曾见过两面,那个女人声泪俱下,在他面前忏悔,她希望他能放过她,孩子是无辜的。 谢亦去世的消息已经传开,作为那时候的影帝人物,这消息如同炸弹般炸开了。 “他现在已经走了,不要让这件事被人知道,我不想他死了还受人唾骂。” 陈随冷笑一声,年少的他心底只有被欺骗的愤怒以及悲伤难过。 “如果你死了,或许我不会说出去。”他冷漠的说。 再后来,陈随从未料到这个与自己同父异母的妹妹会再次来到他的世界,当他得知沈家阴差阳错的收养了她时,心情前所未有的复杂。 一开始他对她很冷漠,甚至可以称得上厌恶,可是她却如同跟班一样喜欢跟在他的身后,怎么也甩不掉。 他故意凶她,弄哭过她无数次,而母亲竟然对她格外喜欢,想来也是,沈曦从来都是乐观开朗,嘴甜心善,讨长辈喜欢也不足为奇。 陈随告诉自己,就这样吧,她不过是个孩子,大人犯的错误为什么要怪罪到一个孩子身上,她什么都不知道。 而真正让陈随愧疚的事情是在沈曦十八岁那年,她跟着他一起去夜店,那天是谢亦的忌日,每年的这天,他心情都超级差劲。 而在那天,他故意丢下沈曦,将她一个人丢在夜店里,他只是为了给她一个教训,只是他没料到最后会酿成大祸。 那天半夜他接到沈曦的电话赶了过去,她身上的衣服被撕的破烂不堪,满脸泪水,看到他时,惊恐害怕的扑在他的怀里哭了起来。 她嗓子都哑了,陈随在此刻无比后悔,因为自己的一个无心之举,而让一个女孩子承受如此侮辱。 他去给她买了衣服以及事后药,带她去医院检查,再没有任何人知道,这是他们两人之间的秘密。 这件事一直是陈随心底过不去的一道坎,他无法再做到像从前那般对她,从那以后,她对他越发依赖,而他对于她的要求也都是有求必应。 只除了一件事,那就是回应她的感情。 他既无法对她恶言相向,却也没办法告诉她事情真相,陈随不敢想象,如果这件事被曝光了,母亲她该置于何处。 因此他只能寻找一个又一个的女友试图让她死心,他换女友的速度快地令人乍舌。 他的绯闻总是隔三差五登上头条,而事实上,很多时候别人拉着他炒作时,陈随也向来抱着无所谓的态度。 他原本以为自己这一生就会这样过去了,只是他没料到会遇见知遇。 陈随平静的看着面前的女孩,沈曦眼眶一片通红,她咬着下唇,过了许久幽幽的说道:“你是因为那件事,所以才会愧疚对吗?” 周遭空气都有些静默下来,陈随剑眉紧蹙,那是他心底的一个疙瘩,他不可能当作没发生过一样。 沈曦自嘲一笑,“我以为这么多年,我在你心底至少是不一样的,可惜我太自以为是了。” 陈随皱着眉,他伸手拉住她,“我送你回去。” 她倔强的咬着唇,“不用。” 她说完就准备拉车门下车,这才发现陈随将车锁死了,她下不去,却又不愿意继续待下去,鼻腔酸涩一片,她终于委屈的忍不住掉了眼泪。 “我知道了,我的订婚会继续的,以后我不会再缠着你了,你是不是很高兴。” 陈随也有了怒气,“你一定要这样吗?” “没错。” 陈随终于无力的露出一丝苦笑,他开了锁,“你走吧。” 沈曦愣了愣,这才打开车门,头也不回的走了,可是每走一步,她的眼泪便掉的越凶,到最后终于不可控制的蹲在地上,无力的抽噎痛哭出声。 她的心底突然涌起一阵深深的恐慌感,她突然意识到,或许从此以后,他再也不会管她了,一想到这样的事情,她的心便难受的呼吸都不能顺畅。 空旷黑寂的街道,偶尔有车辆经过,沈曦肆无忌惮的蹲在地上痛哭流涕。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听到有脚步声,还未回头,陈随已经拉起她向前走。 沈曦此刻实在狼狈,又拗不过他,只能被他半托半拽的拖进了车里。 他给她递了几张纸巾,沈曦擦了擦脸,眼睛都疼的睁不开眼。 她难受的看着他,陈随面无表情,看的出来心情十分烦躁。 又过了一会,等沈曦情绪稳定一些了,陈随这才启动车辆。 沈曦软软的靠在座椅上,懒懒的说:“我回自己公寓。” 陈随点头,沈曦平时工作繁忙,工作的时候大多都在自己的公寓里入住,不过总是很规律性的会老宅一趟。 这是她作为女儿的孝顺。 也不知道是不是遗传了谢亦的表演天赋,沈曦从小就喜欢演戏,一开始家里的人都很反对,毕竟沈家这样的名门家庭,对于娱乐圈总归带着几分偏见思想的。 她大学的时候准备保电影学院,倒是陈随对此没那么反对,甚至可以说的上赞同,他说,一个人能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实在是一件难能可贵的事。 沈曦出道后,陈随给她安排了行内最负盛名的金牌经纪人,她的资源,宣传,团队,所有的一切都是最顶尖的。 陈随不知道自己是出于什么心理,或许是弥补吧,又或者是他对于这个妹妹终究是有那么一点感情的。 路上竟然一路通畅,连红绿灯都未曾等过,因此二十分钟后沈曦已经到了自己公寓外。 陈随停了车靠着背椅有些疲惫,他沉默了几秒才开口说:“订婚的事情我希望你再想想。” 沈曦低垂着头,又抬起头看他,昏暗的灯光,他的脸色晦涩不明,一半隐匿在黑暗中,沈曦心中酸涩,“你是站在什么立场来说这句话?” “我是为了你好。” “呵。”她轻轻扯唇,“是啊你对我多好啊,你不知道有多少人羡慕我,你给了我多少东西,可是为什么你对我这么好,却不愿意给我一个机会?” 她心底难过的厉害,或许是这些年来,他对她太好了,以至于她快要忘记了曾经他对她的那些冷漠,以及他曾戏弄她后所造成的意外。 那天她从陌生的地方醒来,惊慌而又害怕,她给他打了电话,当他赶来时,她早已眼泪流干,她听到陈随用生平从未有过的懊恼后悔语气对她说:“对不起,对不起。” 他将她抱进怀里,他一连说了几个对不起,她紧紧的抱住他,她失措而又害怕,她抽噎着,“以后不要丢下我好不好?我好害怕。” 他点头对她承诺,“好。” 他一言九鼎,从此后对她态度变了很多,他是她整个青春时期的一个梦,她曾梦寐以求着能换来他对她的好,可惜这个代价却未免太过惨烈了一些。 就在这时,手机铃声划破了车厢内静谧而又紧张的气氛,陈随拿起手机,是知遇打来的电话,她声音小小的,带着些试探,小心翼翼地问他,“你多久回来?” 陈随看了沈曦一眼,视线重新回来手机上,目光带着丝柔和,“大概二十分钟。” 第四十三章 陈随话落,知遇轻轻嗯一声,“那我等你回来?” 他摇头拒绝,“不用等我,你先睡吧。” 知遇模糊着回应了一声,她正打算挂断电话,听到那边有个女声的轻笑声。 或许是太过安静的环境,因此一切的声音都显得清晰可闻。 陈随掐断通话,他面色愠怒的看着罪魁祸首,沈曦无辜的耸耸肩。 陈随深吸口气,抑制自己不要去生气,声音低沉,“你下车吧。” 沈曦哼了一声,干脆利落的从车上下来,甩上车门就走了,陈随在车内看着她进去,这才启动引擎离开。 陈随回家的时候已经很晚了,他开了门,房间里一片昏暗静谧,他随手打开一边的台灯,将外套丢在一边的衣架上。 房间里太过安静了,陈随打开卧室门,见到床上躺着的人时,一颗心突然安定了几分。 简单淋浴后上了床,身上带着微凉的气息传到另一个人的身上。 知遇下意识的动了动,陈随贴着她的身体,轻轻吻她,“吵醒你了?” 知遇摇了摇头,事实上她一直都很清醒,不曾睡着过,直到听到他的脚步声时心底才平静下来。 虽然明知道自己这样的行为太傻了,若是有什么便大胆的对他说出口,可惜她向来习惯了隐忍,更加做不到声嘶力竭的质问。 外面下起了淅沥小雨,雨点拍打着窗户发出沙沙的声响,知遇有些轻微失眠。 而一直保持着一个姿势总是有些累了,她忍不住转了个身,一转身见到陈随睁开眼看她。 男人深邃的眼眸在黑夜里格外明亮,他沙哑着开口,“睡不着吗?” 知遇点了点头,他将她揽入怀中,知遇躲避不掉,一抬头撞上男人线条分明的下颌。 她撅着嘴,陈随笑了笑,问她,“年后我们一起去度假吧?” 知遇狐疑的问,“为什么?” “我们结婚后都没一起出去玩过,你想要去哪里?” 知遇摇头,“我要想想。” 他的手温柔的将她脸上的头发拨到耳后,“嗯慢慢想不急。” 知遇点了点头,此刻两人肌肤相贴,知遇身体软软的靠在他的怀里,她的手指在他胸前画着圈,一下一下的问他,“你今晚去哪里了?” 陈随顿了顿,终究老实回答说:“去见了沈曦。” 知遇手上的动作停下,房间里只留着一盏台灯,灯光亮度被调到最暗,显得墙壁上透着斑斑驳驳的光影。 她抬起头勇敢的直视他,或许是黑夜给了她一份伪装的勇气。 她的眼神带着湿漉漉的水光,最近关于沈曦的绯闻闹的沸沸扬扬,想必陈随也知道了这件事。 陈随看着她,他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他只能拥抱她,亲吻她,而知遇在他的怀里挣扎着。 而男女力量的悬殊,导致知遇仍旧挣脱不出他的怀抱,反倒是自己折腾出一身的薄汗,知遇鼻翼酸涩难挡,眼眶忍不住红了。 陈随这才开口,又似乎是在对知遇解释,“只是沈烨让我劝劝她,她跟小孩子一样任性。” 知遇不开口,陈随轻轻的一下一下拍打着她的后背,知遇呼吸渐渐平稳下来。 她又突然想到沈曦之前挑衅她时说的赌约,知遇突然有几分明了,她大概是想要以这样的方式来逼陈随,逼他在两人之中做一个抉择。 又过了许久,知遇终于支撑不住睡了过去,陈随搂着她,他轻轻亲吻了一下知遇的额头,如同很多夜晚里他所做的那样,她睡着时他轻轻亲吻她。 这世间的爱情千姿百态,而谁又能说那不是爱情呢? 第二天陈随在家陪知遇,他在家里找出一辆单车,带着知遇出去兜风,沿着家门口的街道骑行。 难得的好天气,温和的轻风吹拂,陈随载着知遇骑了一段距离然后停下来休息了一会。 “你会骑吗?” 知遇摇头,“我以前练过,不过没学会,我平衡能力不好。” 陈随似乎轻笑了一下,英俊的脸上带着笑意,“我来教你吧,很简单的。” 知遇半推半就的骑上车,陈随在后面给她掌握着车,防止她摔了下来。 知遇一颗心既紧张又有一种快要飞起来的爽快。 当她终于能够踩一轮下去了,陈随说:“我放手了,你试试看。” 知遇握着手把,都快要哭了,“你不要放手,我害怕。” 他笑了起来,“好我不放。” 他这样说,知遇才安心下来,她又踩了两圈,那种突然之间自己能够掌握方向的感觉让她很有自豪感。 可是当她下意识的回头时,发现陈随已经放开她,在她身后一米的距离慢慢的跟着她。 知遇一颗心顿时就慌了,脚上也不知道该怎么踩了,一个重心不稳人就摔了下去。 她痛呼出声,一张小脸皱的死死的,陈随疾步上前,急切的问道:“摔哪里了?” 知遇欲哭无泪,皱着眉头,陈随急了,一把将她抱了起来,“哪里疼?” 知遇红着脸,在他的再三逼问下终于开口,“屁股。” 屁股已经疼的快失去知觉,等知遇被陈随拖着回家后,知遇只觉得全身都有些疼了。 她轻轻叫了几声,在床上躺着。 陈随从医药箱里翻出药酒,大白天的脱了衣服让他给自己擦药,知遇还是觉得很羞涩难堪。 倒是陈随非常正经,力道适中,一下一下的揉着她的敏感部位。 他紧蹙着眉头,“都乌青了。” 知遇趴着身体,抱怨道:“谁让你放手的,我都说了我平衡力不好。” 他拍了拍她,“你下次肯定会骑了,摔两次跤就学会了。” “那你学的时候呢?” 他轻笑,语气倨傲,“这么简单的事情怎么会难倒我。” 知遇知道自己又好像被人鄙视了。 她小声说:“有什么了不起。” 陈随笑着,“嗯,你最了不起。” 知遇哼了一声,偏着脑袋又睡了过去,玩了一天她有些累了,睡着前又突然想到了她之前好像还在生他气的。 第四十四章 金碧辉煌的大厅,往来人群皆衣香鬓影,知遇躲在角落的位置,她还跟陈随闹着矛盾,因此自己借口累了便一个人躲了起来。 今天是沈霆东的寿宴,邀请的人也多是政商界名流人士,知遇自然没办法推脱,她是个不忍心让别人失望的女孩子。 来访的客人太多,沈家的人都去接待客人了,知遇并不擅长做这样的事,而他们也不为难她。 知遇的视线在大厅内扫了一圈,她一眼便看到了陈随,在人群中,他显得太过出众,如同发光体般一眼便吸引了人注意,他的身边已经围了几个人了。 或许是她的目光太过肆无忌惮了,因此陈随向她这边看了一眼,知遇连忙移开视线,在心底小声骂了他一句。 正想着,陈随撇下身边搭讪的人走了过来,知遇转过头不看他,陈随好笑,“陈太太。” 知遇哼了一声,陈随拿掉她手里的酒杯,随手给她递了一杯果汁,“备孕期不要喝酒。” 知遇脸色躁红,“谁要跟你生孩子了。” 他笑了一下,在角落里他拉着她的手细细抚摸着,知遇看上去别别扭扭的,但是这幅画面看上去却带着一股说不出的亲密。 那边沈霆东上台讲话,大厅里一下安静了几分,知遇抬头看了上去。 沈霆东虽已人到中年,但是这些年保养得宜,看上去显得很年轻。 他先是感谢了一遍到场的客人,随后又遥想了一番过去,最后话锋一转。 “今年我最高兴的事情就是,我们沈家失散了二十年的女儿现在终于找回来了,我这个父亲自觉愧疚,因此在这里我宣布,我们沈氏的一半股份归我的女儿所有。” 一石激起千层浪,下面不少的人皆窃窃私语,知遇身体微微颤抖,她只能无措的抓紧身边的这只手。 沈霆东笑着冲她招手,“知遇,来跟大家打个招呼。” 知遇思绪混乱,她下意识的看着陈随,陈随冲她点了点头,眼神示意她过去。 知遇站在台上时,她的视线扫过台下的一张张陌生的脸孔,那些脸上带着艳羡与惊讶。 麻雀变凤凰。 有人小声说道。 接下来沈家父母带着知遇跟人介绍她,知遇听着从未谋面的陌生人对她半真半假的虚伪夸赞,她僵硬着脸回应着。 “姑父,原来这位就是我那丢失了二十年的表姐?” 清亮的女声,沈霆东为知遇介绍说:“这是你表妹乔萱。” 方雅茹笑着问道:“萱萱怎么才过来?咦,交男朋友了吗?” 乔萱冲知遇眨了眨眼,她的手攀上旁边男人的手臂,模样娇俏可爱,却又含着几分看好戏的姿态。 而知遇整个人呆立在了原地,她的视线牢牢的盯着面前的男人,是左执,她确信她不可能看错。 其实这个世界很小的,知遇其实很久之前就认识乔萱了,她们是高中同学,那时候的乔萱便是学校的校花级人物,以及她曾经追求过左执。 知遇整个人都愣在原地,直到左执笑着冲她说:“好久不见了。” 知遇脸僵硬的不像话,她从未想过有一天,他们见面后会是这样的场景,轻描淡写的一句好久不见。 她鼻翼酸的难受,她咬着唇控制自己不要哭出来,她与左执,从童年时期到少女时期,十几年的时光,他们陪伴着彼此,或许从另一方面来说,他早已经成为了她身体的某一部分,即使他们分手了,她不可能也完全没办法当作他是一个陌生人,他们是亲人。 知遇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她红着眼眶说:“我去下卫生间。” 说完后她便仓促逃离,她怕自己再待下去会出丑,她曾经在梦里梦到过很多次左执,每次的梦总是无比真实,可是醒来后泪流满面,怅然若失,而如今他真实的站在她的面前了,她却又仿佛觉得是一场梦。 她又许多的话想要问他,想要问他过的好不好,想问问他有没有想她,还想要告诉他,其实这些年她时常会想起他。 圆弧形的半身镜,镜面光洁干净,知遇用水擦了擦自己眼睛,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鼻子通红。 知遇调整了一下自己情绪,当她从卫生间出来后,刚拐了弯,便见到了不远处有一个高大的身影靠着墙,似乎正在等人。 知遇愣在原地,她就这样看着他,他似乎瘦了很多,其实以前的他也很瘦,可是如此看上去却更加显得清瘦。 知遇走到他身边,左执看着她咧开一个微笑,跟往常一样的叫她,“好久不见了姐姐,有没有想我?” 他以前恶作剧开玩笑时总是会喜欢叫她姐姐,可是除此以外却从来都是大呼其名。 知遇看着他,她无法回答这个问题,他看上去似乎他们才一个星期没见一般,明明已经超过了四年。 知遇的眼眶忍不住又红了,左执不由慌了,他轻声哄她,“秦小遇你怎么要哭了,见到我不高兴吗?” 知遇忍着泪点头,左执张开手臂,“来抱抱。” 他张开手臂将她拥入怀中,“听说你结婚了,恭喜你啦。” 知遇不知为何眼泪掉的更凶,曾经他们是这个世界上最亲密的人,知遇曾一度以为,最后陪伴自己的那个人会是左执,可是世事无常,她怎么会预料到他们是如此惨淡收场。 左执放开她,笑的人畜无害的,“我可不能再抱你了,要是你老公吃醋怎么办,他打我你要帮我。” 知遇眼泪笑了出来,左执还是那个左执,无论多少年没见,她都觉得亲切。 左执笑着,他脸色非常苍白,他说:“我要走了,待会我女朋友会吃醋了。” 知遇心头说不清什么感受,高兴有,难过有,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涩。 左执捂着胸口喘气,他往庭院里走,他坐在石凳上喘气,他从自己的口袋里摸药。 手指微微颤抖,手里的药掉在了地上,他呼吸急促,刚要伸手去捡,有一个人比他快了一步,乔萱脸色紧张的看着他,给他倒了两颗药。 “现在见到人了?” 左执靠着座位喘息,他闭着眼,苍白的脸上挂着疲惫。 他未睁开眼,“嗯,过几天就回去吧。” 他是个要死的人了,不过是想要在临死之前再看看她,那个傻姑娘,他牵挂她,害怕她会受人欺负。 乔萱脸色难受,出口却又带着讽刺,“你就这么喜欢她吗?这么多年都忘不了她。” 左执并未反驳,他闭着眼,想到曾经两人曾一起度过的时光,那是他生命中最纯粹热烈的一段时光。 “是啊,忘不了。” 一辈子都忘不了,她是他生命里最爱的女孩。 庭院不远处站着一个男人,逆光处看不清男人的表情,只能感觉到黑压压的一片黑。 陈随只是见知遇很长时间没回来所以出来找她,他没料到会听到这番对话。 远离大厅的喧嚣,整个世界似乎都变的沉默下来。 黑暗席卷而来。 第四十五章 晚上回去的路上两人都非常沉默,因为见到左执的原因,知遇仍旧处于震惊之中,当她回过神后,发现车子已经停在了别墅外。 她愣了愣,陈随熄了火,车厢里灯光昏暗,他英俊的脸上带着晦涩不明的意味,若是知遇仔细去看便会察觉到他的焦躁,可惜她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之中无法自拔。 知遇打开车门,奇怪的问他,“到家了。” 他这才下车,他牵过她的手,沿着小径进去,今晚天空很黑,月亮隐匿在云层后,风刮过树梢发出沙沙声响。 晚上知遇又做了噩梦,她又梦到了左执,她似乎又重复着曾经的那些梦魇,他在自己面前血流不止。 知遇惊叫着从噩梦中惊醒,有一只手温柔的拍了拍身体,知遇僵硬的身体放松下来,她喘着粗气,全身都冒出一层薄汗。 陈随声音嘶哑,“做噩梦了?” 知遇全身虚浮无力,她轻轻嗯了一下,陈随起身下去给她接了杯温水。 知遇说了谢谢接过。 她将水杯放在一边的柜子上,陈随又上了床,两具身体肌肤相贴。 后来慢慢的他的眼神越发深邃幽暗,他修长的指尖在她的胸前游移。 知遇全身软成一汪水般,浑身无力,他的手仿佛带着魔力,仅仅是亲密的触碰便让她心悸不已。 他贴着她的耳朵,嘶哑着问,“想要吗?” 知遇偏过头不愿意回答这个问题,他却仿佛牟足了劲要听到承认才愿意罢休。 知遇眼圈通红,语气满是委屈,“你就只知道欺负我。” 陈随笑了下,他怎么舍得? 这场缠绵体贴温柔至极,知遇只觉得自己身体软成水般,任他弯曲着腿,柔韧十足。 他亲吻着她的脸颊,从上到下,轻轻吮吸着,知遇脸色燥红而羞涩。 到了最后他的动作弧度很大,强健有力的臂膀起伏着,呼吸粗喘,周遭空气都仿佛升温了。 “知遇,我是谁?”他咬着她的耳朵轻轻呼吸。 知遇这次意识清醒,想到这个人曾经问过自己两遍这个问题,不由好笑。 她半真半假的说:“你是谁?” 男人呵笑一声,向里面顶进去几分,知遇轻呼出声。 陈随轻笑,咬着她的锁骨敏感的肌肤,带着色-情的笑,“现在知道了吗?” “我们现在负距离。” 知遇本就燥红的脸又轰的一下升温了几分,她没料到他竟然还能够一本正经的说着颜色笑话。 结束后知遇还沉浸在余味之中,头脑一片混乱,眼前仿佛烟花闪过,绚烂美丽。 长久的时间后,陈随问她,“感觉怎么样?” 知遇红着脸,“什么怎么样?” 他轻笑,“没感觉吗?要不要再来一次。” 知遇埋着头,红着脸,“有,有感觉,不要来了。” 其实陈随向来很克制的,倒是知遇,一次后便不行了,不过陈随是个绅士,虽然在床上的时候他经常将知遇弄的仿佛死去活来,但是他是个很尊重她意愿的男人,一开始知遇羞涩,放不开,他也不会不顾她的意愿。 第二天醒来后陈随已经离开了,知遇吃过早餐,她拿过手机突然想到了左执。 她尝试着给左执打电话,他们已经几年没联系过了,知遇没有自信还能再打通他的电话。 然而电话却接通了,知遇心情紧张,她连忙开口问,“左执?” 左执轻笑了一下,“秦小遇,想我了?” 知遇眼眶又红了,“你在哪里?我们见一见吧?” 左执答应的干脆,他换了衣服,正准备出门的时候乔萱过来了。 她问道:“你要出去?” 左执点头,他换了鞋,抓过桌上的车钥匙,“借你车开开,我晚点回来。” 乔萱脸色不好,“左执,你现在身体怎么样需要我提醒你吗?你还开车?” 他笑了笑,“别那么紧张,我自己知道轻重。” 乔萱红着烟圈看上去仿佛要哭了,她上前抱住他的劲腰,“我好嫉妒她。” 左执摸了摸下巴,还能跟她半开玩笑,“我也好嫉妒她,竟然能让我这么好的男人这么爱她。” 左执开着车出去,到了与知遇约好的餐厅后,他透过光亮的墙壁看着自己隐约的人影。 他整理了一下衣服,那模样如同十几岁时赴约会的时候,在镜子前整理自己的着装。 他想要在她心中留下一个美好的自己。 他轻吸口气,终于下定决心推开了门,知遇看到他,一下站了起来。 久别重逢的画面总是感伤的,更何况这个人不是别人,而是她的左执,在他离开的几年里,她心心念念牵挂着的人。 左执将她抱入怀中,两人都忍不住红了眼圈,这个场景对于左执来说太肉麻了,他忍不住笑着放开了她。 知遇上下打量着他,如同姐姐的语气说:“瘦了。” 左执似笑非笑的举起手臂,拍了拍,“我可是在健身哦。” 知遇咬着唇笑,左执调侃她,“你结婚了约我出来,不怕你老公吃醋吗?” 知遇笑他,“你胡说什么?” “你如果想要找奸夫,我倒是可以当。” 他还是那样,说话没大没小的,什么话都不忌,心直口快,想到什么说什么,跟个孩子一般。 两人边吃饭边聊天,竟然说了很多,左执三言两语的说了一下自己这些年近况。 “在纽约读书,毕业后在一家互联网公司上班,有一个女朋友了。” 他问知遇,“你呢?” 知遇说:“马马虎虎,唯一的改变就是结婚了。” 他点了点头,似笑非笑的,“不错哦秦小遇,没想到你还能嫁入豪门,我之前还担心没人愿意娶你呢。” 知遇没跟他计较,“张阿姨呢?” 左执沉默了一下,“一年前就去世了。” 知遇心情也差了几分,虽然以前左执的妈妈对于她意见便很大,但是想到从此以后左执也变成了孤身一人了,她便觉得难受。 他们从饭店出来后去旁边的商场逛着,经过一个抓娃娃的地方,左执说:“我抓一个送你。” 他以前便很厉害,总是一抓一个准,知遇欢了币,左执眉飞色舞的问她,“喜欢哪个?” 知遇指着一个白色兔斯基,“这个。” 他应声,指挥着遥控。 “啊,真的抓到了。” 知遇笑着高呼出声,笑声恣意,这个时候的她看上去快乐而无忧。 陈随远远的便看到她了,他突然在想,那个与自己在一起时心事重重的知遇,其实也是有着这样恣意快乐的时候。 只是那份快乐,不是他给予的。 第四十六章 知遇抱着左执抓到的兔斯基公仔,随后两人一同乘商场的手扶电梯下去。 而自始至终知遇都不曾注意到有人一直在看着她。 两人出了商场,左执开车送她,知遇问,“你才回来住哪里的?” 左执笑的暧昧,“怎么?担心我没地方住?” 知遇拍了拍他胸膛,他伪装很痛,引得知遇担忧,这才笑着摸了摸她脑袋,“放心吧,我有地方住。” “要不要去我住的地方看看?” 知遇摇头,“你跟乔萱一起?” 左执点头,知遇抿嘴没说话,过了一会又问,“你这几年为什么不联系我?” 左执笑笑这几年他病情反复,严重的时候连说话都不能说,只能强撑着活了下来,他有无数次想要给她打电话,可是他怕连累她。 她已经很辛苦了,他不想她再为了他牵挂。 他笑着,“你这么关心我,不怕你老公吃醋吗?” 他说两句就没正形,知遇也不跟他计较,“你还是跟以前一样,左小弟。” 左执最不喜欢的就是知遇叫他弟弟,每次都要威逼利诱着让她叫哥哥。 他勾唇微笑,“你就比我大几个月充什么大姐?” “那也比你大。” 左执闻言,意味深长的扫了她一眼,知遇打他脑袋,“看哪去了?” 左执恢复几分正色,“你住哪?” 知遇报了地址,左执笑了起来,“你现在可是嫁入豪门了,要是哪天他要变心离婚了,你就可以狮子大开口要一笔赡养费。” 知遇轻笑,她想以陈随那样的人,大概也不缺那点钱吧。 只是她突然认真的思考,她与陈随的婚姻,是否真的会有那么一天,过了几秒后她才反应过来,其实从一开始,她便对这段婚姻不抱任何信心的。 他对于她来说太遥远了,就仿佛两个世界的人,可是某一天如同行星撞地球的概率相遇。 知遇回过神来,问他,“你要在国内待多久?” 左执笑的痞气,“很久没在国内过年了,所以准备过了春节后再走。” 知遇心底怅然,她突然酸涩难受的很,曾经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分离的人,谁又知道一转眼便已经各奔东西了。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世事本就如此,天下无不散之宴席,只是从前的知遇从未想过,有一天她会真的跟左执分离,就好像她也不曾想过她会与别人在一起一样。 不过几年的时光,他们都变了,她曾以为这世上她再也不会喜欢上别人了,可是她还是喜欢了,而左执也变了。 知遇心底涌起一丝感伤,下车后她与左执说再见。 车灯开着,为她照亮了前方的路,左执疲惫的靠着座椅看着她。 她小小的身影在视线里逐渐模糊,她走了几步又回头冲他招手让他回去。 风卷着枯黄的落叶没入小径里,寒风刮过树梢发出沙沙声响,如同有人在耳边私语。 左执就这样沉默着看着她,他的眼眶忍不住泛酸,他抬手捂住自己的眼睛。 在昏暗的灯光下,有水光从他的脸颊滑落,他胡乱的擦了擦,这才启动汽车离开。 知遇回到家后发现陈随没在家,她脱了鞋子换了衣服去浴室,氤氲的热水驱散几分心底的疲惫。 当她从浴室出来后,外面夜幕低垂,知遇将室内的灯光打开。 顿时一片通明,诺大的房间总是放大了人心底的敏感情绪,寂寞如影随形。 知遇在沙发上看了一会电视,她摸出手机给陈随打电话,这才发现自己电话早已经自动关机了。 知遇将手机充上电,开机后才发现有两个未接来电来自陈随,她连忙回了过去,那么无人接听。 知遇挂断了电话,心底涌起分烦躁,她关了灯,爬上了床去睡觉。 半夜里知遇突然惊醒过来,她屏住呼吸,她感觉到房间里还有人。 在她伸手去按旁边的台灯之前,有人一下打开了灯。 知遇眯着眼看着他,有些晃眼,她眨了眨眼睛,沙哑着问,“几点了?” 陈随沉声回答,“凌晨一点。” 知遇一下清醒过来,“你才回来?” 陈随眼眸在她脸上扫了一圈,轻声嗯了一下,知遇刚想问他做什么了,他已经从沙发上站起来走了过来,停在床边。 他走近了,知遇闻到他身上散发着的酒精气息,她下意识的皱了皱眉,“你喝酒了吗?” 陈随笑了笑,“应酬喝了几杯。” 陈随起身去浴室,知遇在身后嘀咕了一句,“你不是说备孕不能喝酒吗?” 陈随身体顿了顿,他转过身跟她道歉,态度十分诚恳,“对不起,下次不会了。” 没一会陈随从浴室里出来,脚上踩着棉质拖鞋,地板铺着柔软的地毯,踩上去十分舒适。 他身上还带着湿气,上了床从身后拥住知遇,知遇原本睡意朦胧,被他这一折腾,反而脑袋十分清醒。 陈随关了灯,两人拥躺在一起,他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梳着知遇的头发。 “知遇我们玩个游戏?” 知遇大吃一惊,“现在吗?” 他点头。 知遇一脸你疯了的表情,不过还是妥协道:“怎么玩?” “我们可以问对方一个问题,要如实回答,如果不愿意回答可以pass。” 知遇笑了一下,“你还有什么想要知道的?” 他顿了顿,“或许有很多呢?” “哦?那你先问?” “?” 知遇一愣,她没料到对方如此直白,她反倒一时不知道如何回答,陈随皱着眉,昏暗的室内,他的眼眸深邃幽黑。 “很难回答?” 知遇摇头,其实一点都不难回答,她缓缓的点头,“yes。” 他眼睛亮了起来,他亲吻着她的脸颊,过了一会,知遇问他,“那你呢?” 他笑着说:“当然。” 第四十七章 知遇从小就不怎么喜欢春节,小时候跟左执一起玩鞭炮炸到了手,因此从那以后有了阴影,总是怕听到鞭炮声。 虽然市中心禁止燃放烟花爆竹,但是还是能听到远方传来的爆竹声。 晚上知遇与陈随在老宅吃过晚饭,几人坐在一起看了一会春晚,手机震动不时响起,知遇大略扫了一眼,很多群发的祝福短信。 以及一条左执的:新年快乐。 知遇想了想同样回给他四个字。 春节免不了忙碌,知遇被陈随带着去参加了几场宴会,沈家的人也邀请知遇过去吃过几次饭。 不过每次气氛不是很好,每次知遇过来,沈曦总是会借故不在,几次以后,知遇也开始拒绝了沈家的邀请。 方雅茹也不好强求,虽然她自己也清楚的明白,知遇在这里的时候有多尴尬,虽然每个人都尽力维持着一副友善亲切的模样,但是到底除了血缘关系外,骨子里却是陌生的疏离。 这不怪知遇,也不怪沈家的任何人,知遇一直以来都是一个很有自知之明的人,无论怎么看,她都是不受欢迎的那个,索性也不再去给自己讨不愉快。 她心思敏感,很多时候她不说不代表她不知道,虽然他们什么话都没说,可是她还是能敏锐的察觉到别人的心思,有时候这种无形的隔阂生疏远远比语言更加来的伤人。 曾经她梦想着自己能有一个健全的家庭,可是如今却反而看淡了,仿佛都不再重要,因为她有了另一个家,在她最困难无助的时候,陈随给了她一个家。 这天是星光娱乐的开年庆,陈随带着她一同出席,沈曦作为星光力捧的女艺人,自然也出席了。 往来衣香鬓影,女人们个个脂粉飘香,仪态万千,男人则西装革履,潇洒帅气。 开场舞是抽奖的方式,中奖的人能够与陈随共舞一曲。 因此当主持人宣布中奖号码的时候,那位中奖的女明星险些喜极而泣了。 陈随捏了捏她手心,知遇对他说:“你快去吧。” 他笑着摸了摸她脑袋,“你在这里坐会。” 知遇点头,他又叮嘱了一句,“不要喝酒。” 知遇听话的嗯了一下,她站在人群中看着陈随,他那样耀眼夺目,似乎所有的人都看了过去。 两人是中规中矩的一场华尔兹,他看上去优雅绅士,在与他结婚之前,知遇怎么也不敢想象有一天两人会有瓜葛,而如今她成为了那个可以站在他身边的人。 这种感觉有几分奇妙,从原本的陌生到熟悉,从相知到相爱。 ———— 开场舞后,是陈随的照例讲话,知遇笑着去了卫生间,不得不说这里卫生间看上去都极尽奢华。 知遇今天穿着一件中袖黑色礼服,她搓了搓手臂,对着镜子整理自己仪容。 就在这时沈曦站在了她身边,知遇惊愕了一下。 两人顺着长长的走廊过去,沈曦落定看着她,“你今天很漂亮。” “谢谢。” 沈曦勾起嘴角,扬起一抹讽刺的微笑,“看起来你的陈太太位子坐的很舒服。” 知遇自然知道她心底对自己有意见,也知道她对她的不满。 她夺走了陈随,也抢走了她的爸爸妈妈。 从前她内心怯弱,因此对于沈曦的挑衅她都不知道如何应对,可是这一次她勇敢的看着她,“你不用在我面前挑衅我,除了证明你自己是个失败者,还能证明什么?” “失败者?”沈曦嘲讽的笑。 知遇抿嘴,“难倒不是吗?如果你觉得陈随喜欢你,那为什么他还会娶别人?你一直觉得自己是特别的,可是事实是,他可以跟很多人在一起却不愿意跟你在一起,难倒这算爱情吗?至少我理解的爱情不是这样的。” 沈曦眼圈泛红,知遇的话戳中了她内心深处隐秘的痛点。 她恼怒的看着她,知遇转身打算走,沈曦不依不饶的跟了上来,她抓住知遇的手,“你站住,你凭什么说这样的话,你以为他就爱你了吗?” 知遇心中微痛,但是她仍旧倔强的说:“我相信他。” 无论过去的他是一个怎么样的人,从现在开始,她愿意去相信他。 知遇丢下她就走,沈曦愣了一下追了上来,两人在楼梯口的地方纠缠,当沈曦又再一次抓住知遇的时候,她下意识的挥手甩开了她。 沈曦的身体如同秋日的落叶般坠了下去,当知遇想要去抓住她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她顺着楼梯滚了下去,有刺目的鲜血涌了出来。 知遇跌坐在地上,双腿打颤让她没办法站立起来,耳朵里一片轰鸣。 随后她听见一声尖叫声响起,她茫然的扫了一眼,一张张陌生带着惊恐的脸在她眼前闪过。 她都不认识,她不认识这些人。 还是陈随最先反应过来,他拨开人群跑了过来,他脸色黑沉,只是看了一眼知遇,随后从地上抱起了沈曦就向外跑,留给知遇一个仓促焦急的背影。 知遇眼眶泛酸,陈随的那个眼神让她的心一片冰凉,仿佛不认识她一般,她的心跳的很快,又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揪着自己心脏的位置,麻木的疼痛让她想不起来任何东西。 事情就仿佛是在那一秒中发生的,当她想要抓住沈曦的时候,她却已经掉了下去,她抬起自己双手,两只手都微微颤抖着。 有人冲着她拍照,知遇脑袋迟钝,完全没办法思考,几秒后,卫俊快步走了上来,将她搀扶着下去,人群之中,人们面色各异。 卫俊冷冷开口,“今天的事情,奉劝各位一个字都不要说出去。” 知遇几乎是被他搀扶进了车里,她脸色苍白的吓人。 卫俊给她开了一瓶水递给她,“喝点水吧。” 知遇迟钝的说了句谢谢接了过来,喝了一大口水,她慌乱的问,“她没事吧?” 卫俊皱着眉头,“还不知道,看上去挺严重的。” 知遇眼眶泛酸,她颓然的捂着自己脸颊,伪俊又安慰她,“陈随让我留下来照顾你,他走的太匆忙了刚才给我打了电话。” 知遇轻声嗯了一下,卫俊不放心她,“你还好吧?” 知遇点头,“我没事谢谢。” 她脑袋里一片混乱,她靠着座椅,“去医院吧?” 知遇到的时候沈烨早已得到消息赶了过来,陈随靠着墙壁,眼睛看着急救室的指示灯。 沈烨看到知遇的时候,脸色不是很好,他站在她面前,带着几分咄咄逼人的语气,“她为什么会摔下楼梯。” 知遇眼眶酸涩,说不清是委屈还是什么,她脑子里一片混乱,刚想说什么,陈随径直走了过来,他将知遇护在身后,“你不要凶她。” 沈烨脸色更加难看,他几乎是对着知遇说的,“自从你出现后,她就没一天高兴过,我们家欠你的,我们怎么补偿都可以,可是你怎么能推她?” 知遇眼眶里蓄满了泪水,她无力的辩解道:“我没有……” 陈随脸色难看推开沈烨,“她是你妹妹。” 他用了力,沈烨踉跄着后退了几步,他吼出声,“我宁愿她从来没有出现过。” 知遇终究没忍住哭出声来,她想要解释,她不是有意的,她没想过会变成这样,可是没有人愿意相信她,或许在他们眼里,她不过是一个突然冒出来的陌生人,终究抵不过几十年的朝夕相处。 无论是爸爸妈妈,还是沈烨,又或者陈随也是,对于他们来说,她仅仅是一个认识不久的人,而沈曦不一样,他们有着十几年的情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