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深远的晴空》 第1章 楔子 《像深远的晴空》 相幼晴/作品 楔子 多年后佘晴空回想自己一生遭遇，才发现原来命运转折点是在兰溪市。 —— 佘晴空随母亲来兰溪市时才六岁，医学上有调查证明，三岁以后的孩子是有记忆的，有的记忆片段甚至清晰得能记得一辈子。 佘晴空记得来兰溪市后的很多事。比如说，她那时是单亲家庭，随母亲生活。母亲和她住在大山里外婆家，务农种田卖茶，会突然进城到兰溪市打工是因为外公病了，需要昂贵的医药费。 母亲迫不得已进城打工，带着年仅六岁的她。 住的地方佘晴空也记得，在兰溪市工业区边上的外来民工住宅楼，简陋破旧，用灰褐色水泥瓦盖的小屋子，地板是坑坑洼洼的泥土块，下雨天更愁，屋外大雨屋内小雨，地板泥土变得粘稠肮脏，屋子里干净的地方只有一张大床铺，包工头说没钱给他们铺水泥地。 不过佘晴空认为，那时是她过得最愉快的小时光。 母亲尚在，邻里和睦，钱不多，每天勤恳工作，民工们纯朴老实，光着脚丫露着膀.子谈天说地，没有阶.级地位之分。 佘晴空七岁半时和民工楼几位同龄小伙伴上幼儿园，那时佘母也涨了不少工资，家从一楼泥土地搬到二楼木板地，空气也好了不少，二楼邻居多是带孩子来城里务工的小夫妻。 幼儿园就在住所后面篮球场边上那家民办幼儿园，幼儿园名字佘晴空也记得，很有特色的名字：大风车艺术幼儿园。 佘晴空联想到少儿电视台上播放的大风车动画节目。 但佘晴空的幼儿园生活过得并不愉快。 小班和中班时是和民工楼里的小伙伴一起上，有伴儿，不孤独，可是后来那些小伙伴的父母陆陆续续搬家了，去了另一块工地打工，佘晴空也渐渐失去了童年玩伴。 大班时班级里加上佘晴空也就只有四名女生，男生扎堆的多，女生是班里的宝。不过和佘晴空的情况不一样，三个小女生都是本地人，家里有一房一地，每天新衣服新裙子，连夏天吃的冰棍都是带包装的新口味。 大班女生里有个叫王欣的女孩，留着一头又黑又长的头发，佘晴空有段时间很喜欢早早到幼儿园，趴在教室窗户边上看老师给王欣编辫子。 佘晴空留的是一头小短发，母亲长年忙于工作，根本没时间给她编辫子。 那时佘晴空很崇拜老师的心灵手巧，能编出世界上最好看的辫子。 不过后来佘晴空还发现，老师不单单只给王欣编好看的辫子，也会给另外两个女生编辫子，那时流行带花的皮筋，一条一块五，佘晴空摸着自己短短的头发，远远看着三位女孩子头上扎着的花皮筋，心里突然有一阵小失神。 2001年的夏天，兰溪市举办少儿艺术表演大赛，地方台电视直播。 大风车艺术幼儿园接到了邀请，大班同学都要参加，跳的是男女合搭的幼儿版拉丁舞。 那年佘晴空个子长得飞快，又高又瘦，老师把她排在最后一排，合搭的男伴是班级里流着鼻涕的高个小男生。 表演时女生需要穿白色裙子。 那个年代，没有淘宝，网络科技不发达，定制一件衣服谈何容易，价钱还高，民办幼儿园也只讲究一个过场，把任务布置下去，让孩子各自回家各自准备。 佘晴空一年到头哪有几件像样的衣服可以穿，最多的也是花条纹色衣服，衣柜里能出现新衣服的时间也只有过年那会，母亲会在集市上给她挑选红色大毛衣大外套。 夏天新衣服少得可怜。 佘晴空回家翻了几遍衣柜子，真没找到白裙子穿，母亲下班回来，佘晴空抱着的母亲腰，闹着要一条新裙子。那时佘晴空个子再高也只到母亲的腰板处，头埋在母亲胸膛里，没有看到母亲脸上划过的那抹暗然神色。 母亲连夜借了邻居家的裁缝机给佘晴空做了一套白裙子出来。 工艺不精，但母亲心细，在衣服上秀了几朵好看的大红花，那个年代，大家都喜欢红艳艳喜庆的花色。 但已经有审美意识的佘晴空却嫌弃那朵花太难看，为此哭闹了好几天。 不过最终，佘晴空还是穿着大红花新衣服参加幼儿园节目彩排，佘晴空整场下来都觉得浑身别扭，她不喜欢这样的衣服，可没想到的是班里小美女王欣很喜欢她身上的这套衣服，彩排结束后拉着佘晴空躲到角落，偷偷摸摸和佘晴空说想和她换衣服穿。 把身上一套昂贵的连衣裙换成一套做工粗糙的大红花白衣裙。 那时的孩子能有什么小心思，单纯是喜欢罢了。 虽然过了很多年，佘晴空还是想不明白为什么王欣喜欢她那条粗糙低俗的裙子。 佘晴空从彩排开始就一直注意王欣身上那条白裙子，和仙儿一样美的纱裙。王欣这么说，佘晴空开心得要命，二话不说连连点头，隔天两人就背着家里人把衣服给换了过来。 两小破孩以为是神不知鬼不觉的事情，第二天就穿帮了。 母亲给孩子洗衣服，发现衣服被“调包”了。 佘晴空一生的改变从那天开始，从那件白裙子开始。 水池里浸着白裙子。 佘晴空母亲是惊恐，王欣母亲是愤怒。 佘母以为是小孩子学坏，学会偷东西了。王母却认真是班里某些贪图小骗子的小偷换走女儿新衣服。 佘晴空被母亲狠狠揍了一顿，用竹藤子抽，背后火辣辣的痛， 两家人揣着衣服拎着孩子跑到幼儿园来，还没到大门口，就在小路口狭路相逢。 ——“怎么是你！”两位家长面对面，红了眼睛红了脸，惊愕指着对方鼻子，“你你你你”了半天，舌尖现象，一句话没说全，丢开孩子丢开衣服，紧紧拥抱对方，激动地不停叫着对方的名字。 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佘晴空和王欣面面相觑，不明原因，两眼泪汪汪。 —— 那日后，佘晴空和母亲搬离了民工楼，住进了王欣家的漂亮房子里。佘母让佘晴空亲切地叫王欣母亲为：“小姨妈。” 王欣父母给佘晴空母女做了很多好吃的，各种菜色，小零食也有一大堆，佘晴空第一次尝到了巧克力的味道。 小姨妈还送了佘晴空一些漂亮裙子。 佘晴空一直很喜欢王欣的那条露肩金色连衣裙，带蕾丝边的，小姨妈也给佘晴空买了一件一模一样的。 佘晴空做梦都在偷笑。 可惜好梦不长。 一周后，佘母提着大包小包，佘晴空问母亲要去做什么，佘母揉着孩子柔顺的短发，慈祥的脸上堆满笑意，轻声说着：你好好待在家里，妈妈要出去买东西才回来。 佘晴空不粘着母亲，乖巧点头，没有哭吵着要跟出去。 佘母出门时佘晴空正和王欣在看电视，王欣家有那种可以播放碟片的大电视，佘母和她挥手道别，佘晴空也只是淡淡的回应，目光锁在电视屏幕上，五彩斑斓的荧幕画面更吸引孩子们的注意力。 王欣母亲跑过来拍了佘晴空两下，要佘晴空好好和母亲挥手道别，佘晴空想不明白为什么母亲只是出个门买东西还要认真和她道别，不过还是回头给母亲一个大大的微笑。 佘母捂着嘴巴，眼眶儿红得不像话。 佘晴空从没想过那会成为她最后一次见到母亲的场面。 直到佘母一去不返，佘晴空后知后觉，蹲在门口哭着不起来，哭着喊着要妈妈。 那个年纪的孩子，多少有了自己的思想意识，何况电视看得多了，多少猜到是母亲抛弃了她，母亲不要她了。 佘晴空哭闹了两天两夜，等不到母亲回来，等回来的是一位穿着西装的男人，仪表堂堂，面容慈善，模样佘晴空看着有些眼熟。。 藏在男人身后的小男孩子探头探脑，好奇着心，偷看佘晴空。 那自称是佘晴空的‘小姨妈’蹲下身，揽着她的肩膀，指着那名男子，和她说：“晴空，这是你爸爸，是来带你回家的。”再指着男人身后那位眉清目秀的男孩子，小姨妈的声音更柔了些，“呐，那是你大哥哥佘牧松，也是来接你回家的。” 第2章 Part01 part01 佘晴空七岁没了母亲，被父亲佘炎接回佘家那天下了大雨，小姨妈把行李都给佘晴空打包好了，佘晴空哭着闹着，一群人架着把她丢进豪车里，开离小姨妈家后，十六七年的时光，佘晴空再没见过小姨妈一家人，母亲摔下车去世这件事也是她求着佘炎，佘炎无奈才和她说的。 十六七年的时间，改变了很多东西。 —— 直到陆深远出国深造，也只有好友穆芯知道佘晴空和陆深远交往过。 陆深远是佘牧松好友，和佘晴空亦是青梅竹马。 陆深远回国前天，佘晴空还在g市和穆芯兄妹疯闹。 穆芯是佘晴空小学认识的，两人从小玩到大，感情深得可以共穿一条内裤。大学毕业后穆芯进了家族企业工作，兄长穆苏早三五年接管了公司打点，兄妹俩混得不错。 佘晴空毕业后就按着佘炎的安排进了一所当地公办高中教书，资历浅，只带带高一高二学生，日子过得比穆家兄妹还清闲，一休息没事不是到处混就是跑g市来骚.扰穆家兄妹。 那天赶巧，穆家兄妹和高层在开会，佘晴空一身露肩装扮包臀裙坐在穆苏办公室里，彼时冲进来几个没眼色的职员和俩青年男。 是来找穆苏谈合作项目的。 佘晴空没理他俩，单单人进来时抬眼看了一下，低头继续刷着手机玩，态度不敬，公司职员没见过佘晴空，左顾右盼瞧穆总在开会，外头没秘书助理拦客，再看着佘晴空一身骚.货样，酒红色大波浪和黑色细高跟明媚耀眼，身上的香水味让人一下想到了：又不知道是哪家千金大小姐对穆总死缠烂打来了。 公司职员很生气，囔囔着就要赶佘晴空走，佘晴空不理他们，公司职员又急又气，最恨的就是她们这些趾高气昂的富家女，不就是命好点儿含着金汤匙出生，本事没几样，整天就会花天酒地的富二代。 公司职员上前来要拽佘晴空起来，准备把人轰出去，巧是不巧，一个挥手，还没碰到佘晴空半根毫毛，就先把佘晴空手里新买不久的手机打摔了，啪嗒一声响，手机摔在地上，立马黑屏。 佘晴空傻眼。 —— 穆苏和穆芯赶来处理这件事时佘晴空脸色还臭臭的，不过没冲着那些员工发火，什么也不说弯身捡起手机，那种无声的愤怒才让人害怕。 手机没坏，也不算大事，穆苏训了员工几句，员工灰头土脸离开。 事后，穆苏请客带佘晴空去吃饭，穆芯囔着紧跟而上，g市高级餐厅，点餐时佘晴空指着上头的字，“这锅点鸳鸯锅吧，我来月.经，吃不了辣。” 佘晴空前几天才去做的指甲，淡蓝底色，上头几朵小清新花瓣，没做太夸张款式，毕竟还在学校教书，淡雅点儿好。 穆芯多看了几眼佘晴空的新指甲，笑得一脸暧昧，对坐的穆苏白眼自家妹妹：“笑得那傻样。” 穆芯不以为然，戳戳佘晴空腰板：“你猜后来那几个打你手机的员工找我谈了什么话？” 穆苏眉头皱了下：“他们还去找你？” 说到这件事，佘晴空倒有些抱歉了，之前在办公室里他们问她问题，她不是不屑回应，只是心思挂在朋友圈里陆深远发的动态上，陆深远不常发朋友圈，上一条朋友圈还是过年时发的，这次这条有点劲爆，拍了一张返航机票和一份兰溪市公.安局调令。 佘晴空哪里有心思去理会那些员工的咋咋呼呼。 穆芯也不管佘晴空想不想听后续情况，反正穆芯觉得要说出来才应此时佘晴空漂亮指甲的景：“他们找我问要怎么弥补他们犯下的错，那阵势估计是把你认为是我哥女朋友了。”说着还瞥了眼对坐风轻云淡的美男子。 穆苏无辜摊手，视线凝在佘晴空身上，佘晴空一脸无奈加无语和穆苏对视一眼。 两人被误会成情侣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只是两人不来电，确切的说，是佘晴空对穆苏不来电。 穆芯笑得一脸猥琐，在两人面前比画，有意无意偷看佘晴空的花指甲：“我就头头是道的和人家分析啊，‘你看那位小.姐手上的指甲了没，中.指没修，那女的性.欲强，和我哥异地恋呢，经常用手自.慰啊，你想讨好人家？那多简单！给送情.趣.用品啊！’观察力那么弱难怪一辈子当小职员！” 颠覆三观的回话。 穆苏和佘晴空一脸懵逼。 穆苏没忍住真往佘晴空五只手指上看，还真看那右手中指指甲修得整整齐齐，没染半点色彩。 佘晴空头皮一麻，赶紧握拳，把手指收好，然后一个反手勾，狠狠拍了穆芯后脑勺。 让你乱说话！ —— 佘晴空那晚直接买了机票回兰溪市，一刻也不想和这对污垢的兄妹待在一起。 不过，许是受了穆芯那番指甲油的话，加上睡前再朋友圈，看着陆深远又更新一条动态，这次的动态同样没配字，只有简单的一张机场照，定位是兰溪市。 所以，是回国了啊。 那晚佘晴空做了一个梦。 一个年少时真正发生过的‘梦’。 那是在佘晴空大一暑假里，陆深远的成年生日宴后，两人喝了酒，那是乖乖生陆深远第一次喝酒，那是坏学生佘晴空第一次喝多了酒。 陆家和佘家是世交。 不过对于陆深远和佘晴空走得近的这件事，陆家是有和陆深远小表态的：深远，你是个好学生，我们陆家书香世家，可千万不能和佘晴空那样的小太妹混太近啊！ 兰溪市人谁不知道，佘家有位刁蛮公主佘晴空。 生日宴结束后陆深远带着佘晴空躲进房间里聊悄悄话。 陆深远把家人给的告诫偷偷原话搬给佘晴空听，佘晴空坐在他大腿上，白裙子因为坐姿原因往上缩了不少，露出白细的腿根。 两人喝了点小酒，佘晴空把酒气哈在陆深远脸上，嬉皮笑脸：“是吗，不让你和我混得太近哦，可是......”她趴在他胸膛上，笑得暧昧：“现在是零距离接触......唔。”话没说完，陆深远低头，吻住她喋喋不休的唇。 唇.舌相交，听着彼此喘.息声和心胀怦怦声。 直到陆深远滚烫的大掌探上她的大腿。 佘晴空脸红起来。 他低低轻笑，嘴里的酒味哈在佘晴空脸上，“不要害羞，放松交给我，你会很舒服的。” 说着，他一手就往她双腿之间移去，佘晴空深深地把头埋在他肩窝，大气都不敢喘。 陆深远先是安抚地抚摸着她的腿根，直到感觉她的身体慢慢从僵硬转为放松，他才小心翼翼地往那中间里探。 佘晴空搂紧陆深远的脖子，不由自主夹紧了双腿。 陆深远低促地笑了一声：“放松，我不会戳破那层膜。” 佘晴空闭紧了眼，双颊通红，不知是酒精的作用还是心跳加速的感染，因为过度紧张，两腿细细发抖。 陆深远一遍按揉着她的胸前，一边继续轻柔地攻略柔软温柔的那处，指尖向前，仗着对女.性身体结构的了解，往前往里摸索，指尖上的刺激让佘晴空浑身开始颤抖，陆深远在外面徘徊够了，终于往里伸了进去。 ...... 事后，酒劲也消退了不少，佘晴空趴在陆深远胸上，细微地喘着气，久久回不过神，身体还在微微颤抖着。 陆深远没有把手抽出来，只是面色缓缓地，恢复了最初的淡然，低下头，凝视着佘晴空红扑扑着脸，紧闭双眸的样子，他凑过去，在她耳边轻语：“你裤子好像湿了。” 佘晴空满脸通红：“变态......” 陆深远嘴角上扬，低笑不止，凑过去浅浅着又亲吻了她的脸颊和嘴唇。 —— 佘晴空这个回忆性的‘少女梦’做得有些真实，第二天起来，烧脑地把床单睡衣全洗了，不敢留给保洁阿姨来收拾，不过没等把衣服晾干，就接到同事殷姚的电话。 殷姚是佘晴空学校的同事，外来工，还没结婚，和男友同居，前几天查出宫.外.孕，还在说找个时间去做掉，这会儿急急忙忙给佘晴空打电话，佘晴空第六感很准：保不准是出事了。 女人的第六感很准，电话那头殷姚哭着嗓腔：“我肚子痛，流血了，姜元这两天都没回来住，晴空，你可以陪我去一趟医院吗？” 第3章 Part02 part02 从家到市医院有段距离，路上还小堵车，佘晴空不敢掐断和殷姚的通话，直到电话那头突变紧急情况，窸窸窣窣的声音，佘晴空这边捏了把冷汗，那边有人喊着囔着——医生快来救人，有人大出血晕倒了！ 然后电话就换了其他人来接，“您好，这位手机的主人晕倒了，你知道她是什么情况吗？” 佘晴空脑袋懵了几秒，握紧手机，呼吸一下提不上来，张了张嘴，好半天才把话说清楚：“她......她她......她是宫外孕，o型血......” —— 到医院后佘晴空直奔三楼，手术室大门紧闭，门外等候区窸窸窣窣坐着一些人，排椅上还有几个空位，佘晴空双腿发软，随便寻了个位坐下，双眼紧盯着大门，出神。 等了好一会儿，期间感应门开了两次，但推出来的都不是她要等的那个人， 佘晴空的朋友不多，殷姚算是她仅有的几个朋友之一，关系不好不坏，一起吃饭逛街没事一起嗑叨家常的朋友，尤其殷姚的身世处境让佘晴空同情怜悯，这下发生这种悲剧，佘晴空难免揪心一痛。 “谁是殷姚的家属？”等了不知多久，手术门再开，两名穿着绿油油手术服带着大口罩的医务人员走出来，朝着外头喊人。 佘晴空一个激灵连忙起身，小跑过去：“我是。” 医生露在口罩外的双眼焦距定在佘晴空身上，单只有眼神的对视，佘晴空莫名冷了一把汗。 “病人大出血，输.卵.管破裂，需要切除左侧管子，不及时切除病情恶化最后可能连子.宫也要拿掉，危及生命，手术紧急，耽误不得。但是手术有一定风险和生育问题，需要家属签字同意。”待到佘晴空走进，其中一名较年长的医生把单子递到佘晴空面前，边说边抬眼看佘晴空：“你是她什么人？” 信息量有点大，佘晴空顿了两秒，手背在身后握成了拳头，停了两秒，才扯嘴，说：“表姐。” 医生略是皱眉：“病人老公有来吗？” 佘晴空眼珠一转：“他在外地。” “那在这里签个字吧，签你的名字。”医生点了点家属签字处。 佘晴空低下头，掩去眼底的不安神色，接过笔，“好......” “我怎么不知道佘家还有个姓殷的表妹了？”佘晴空指尖细颤间，还没签下字，旁边突然插.进一阵熟悉又陌生的声音。 佘晴空这次没忍住，浑身明显抖了一下，几个人扭头望向声源，一位身着警.服肩上两杠三星的年轻俊美男子朝他们徐徐走来。 小平头让俊美男子看起来更加干净清爽，一双好看的眼眸子往前望，视线落在佘晴空身上。 佘晴空宛如五雷轰顶，震惊得差点想把手上的东西扔掉，拔腿转身逃离现场。 不过最后还是忍了下来。 佘晴空把笔和纸捏着手上，想快一步把名字签上去，奈何再快的速度也不及一位刑侦队长的专业速度快。 陆深远伸手迈步，抢走佘晴空手上的笔和纸，塞还给医生，声调硬冷：“这是你能闹着玩的事吗？人命关天，事后要是有什么闪失你赔的起吗？叫她家属过来。” “你不是病人家属？”另一边，医生恍然大悟，责备地看着佘晴空，语气讪讪地也不太好。 这样被人无形打脸，佘晴空脸也臭了下来，抬头和那医生大眼瞪小眼：“她家属在北京啊，难道你们还要等他们家属千里迢迢来签字了你们才肯做手术？不是说人命关天争分夺秒抢救吗？” 陆深远和两位医生脸色同时沉了下来。 佘晴空头皮发紧，加之在陆深远面前，这么尴尬的场面，火爆急性子脾气上来，也不管旁边一些好事家属围上来观看，蛮不讲理的大小姐脾气摆了出来：“怕承担不起责任是不是？”横眉竖眼，拿手机拨了通电话，显示屏幕亮给陆深远和那位谈话医生看：“那我只好请院领导来做这台手术了。” —— 几分钟后，佘牧松急急忙忙赶到手术科接待室，里头气氛僵硬不化。 佘牧松推门进去，看到的就是佘晴空和陆深远一人坐一角落，面前摆的茶水都凉了。 佘晴空眼皮子都不想抬，不去看佘牧松，倒是刚回国的陆深远起身，和佘牧松隔开微笑打招呼。 留下来善后的年轻医生紧张兮兮，一个劲鞠躬道歉：“院长，只是误会！误会！殷小姐是急诊病人，手术已经在做了！” 佘晴空这下才抬眼，凶神恶煞地横扫那位狗腿医生。 佘牧松走进来，反手把门搁上，英眉皱着，语气比陆深远还冰冷，一米八的高个子，略微低下视线，看着年轻医生的脸，扯嘴，提高了声调：“误会？” 年轻医生连连点头。 佘牧松把视线移到那位从他进门就不给他任何眼神的自家小妹身上，他了解他妹的性子，不过还没等他开口训斥佘晴空，另一个声音先替佘晴空说话了。 “误会而已，危重病人手术事宜不是可以延后办理？那医生只是保险出来问有没有家属在罢了，公事公办。”陆深远走过来，和佘牧松并肩站立，边这么说，目光边落在佘晴空身上，眸色深沉，意味不明，“不过晴空急躁的性格还是和以前一样啊。” 佘晴空依旧低头闭嘴，不说话。 —— 乌龙事件就此打住，年轻医生回了手术室，佘晴空给殷姚真正的表姐打了电话让她过来手术室等殷姚，那表姐就住医院附近，几分钟就匆匆赶过来，整个人还懵逼了半天，不敢相信殷姚会发生这种事情。 佘晴空也是在接待室冷静半天才想通事情，是自己太鲁莽了，要是手术后出了其他并发症，吃亏遭殃的一定有签字人的份。 “晚上一起吃个饭吧？”事情解决了，佘牧松倒没马上回办公室赶文件报告，翘着二郎腿坐沙发上，看看佘晴空，又看看陆深远。 佘晴空不答，有些不大自然的看了陆深远一眼。 陆深远脸上依旧是浅浅暖暖的笑意，说话时声音也低缓平滑，不温不热的，“我是护送伤友来的。”顿了下，像是不经意随意一瞥视线，看了佘晴空一眼，又才说；“不过既然是佘院长要请客，那我怎么好意思拒绝。” 佘牧松直接白他两眼，“你小子还那么不客气啊。” 两男人笑笑又说了些话，佘晴空从头到尾不发生，乖乖坐在自家老哥身边，听着他们的对话，才明白为什么会那么巧在手术室门口遇到陆深远。 刚在赶来医院的路上佘晴空手机收到地方新闻最新消息：市公安局刚抓获一起大型连环抢劫案，抓捕犯人途中刑警支队有人员受了伤，正送往市医院抢救。 佘晴空再偷偷看向陆深远肩上，两杠三星，了然，是支队长护送伤友来了。 “晴空要不要一起来？”哪知偷看人家头衔的眼神不小心被主人抓个正着，两人视线对上，陆深远深邃眸子底划过一抹深意，嘴角微微上扬，似笑非笑着问佘晴空。 陆深远永远都能把“晴空”两字念得颇有韵味。 第4章 Part03 part03 一起吃饭这件事，佘晴空眼神闪了几下，但最终没有拒绝。 不就一起吃个饭么，以前除了做.爱，什么事没做过。 陆深远等着队友出手术室，再回队一趟交代今天追凶的事，佘牧松还没下班，三人就佘晴空最闲，选餐馆的事自然落在佘晴空身上。 陆深远不在，佘牧松从钱包里拽了张卡出来塞给佘晴空：“呐，这顿我请，不用给我省，选好点的地。” 佘晴空把卡捏手心里，开玩笑道：“怎么会为你省啊，不好好压榨你钱包那我就不是佘晴空了好么！” 佘牧松好气又好笑，摸摸佘晴空脑袋：“怎么说得像佘家亏待你一样？” 佘晴空摇头甩掉佘牧松扣在她头上的大手，脸上表情僵了一秒，很快便恢复常态，扯嘴呵呵两声，把卡收好，摆手转身离开，没再说什么。 只是转身后清冷下来的脸色，佘牧松没有发现。 佘牧松也没有注意到佘晴空一秒的失态。 ——呵，佘家亏待她佘晴空的，一辈子也还不清。 —— 佘晴空选了距离医院不远的一家最贵的高档餐厅，欧式建筑风，宁静幽雅，空气中回荡的轻柔法语音乐，倒是浪漫。 约定的饭局在晚上，佘晴空特地回家换了身体面衣服，对着镜子补妆时手抖了一下，口红在脸颊上划了条打横线，妆花了。 睁大眼和镜子里精心装扮的自己大眼瞪小眼，半晌，终于还是没骨气地叹了口气，把手上的口红随手丢进梳妆盒里。 ——真是瞧不起自己啊，刻意打扮得那么漂亮是要干嘛？ ——居然还对那个人念念不忘。 ——不就是吃个饭吗。 —— 佘晴空最后还是画了点淡妆，从衣柜里找了最不夸张最素雅最不显做作的月白色裙子出来穿，鞋子也中规中矩换了双平底公主圆头鞋。 最后出门时看了眼握在门柄是的手......上的指甲油，脑袋里闪过那天穆芯说的“性.欲强”理论...... 佘晴空果断折回屋里把精致的指甲油卸了，折腾半天，才匆匆赶到赴约点。 高档餐厅是她选的，服务员把她领到预约的餐位上，她先点了白水，顺便问了这里的无限密码，再拿手机把佘牧松和陆深远拉进微信群聊，把酒店地址定位共享在群里，顺便报了餐桌号，也没多再说什么。 不过对方回得挺快，佘牧松发了个[ok]手势，陆深远紧跟着也发了一个一样的，佘晴空盯着上头陆深远系统默认的灰白头像，看了半天，没忍住呵呵无奈傻笑两声。 把手机收好，佘晴空坐位上等待两人的到来。 并没有让佘晴空等太久，佘晴空刚把白水喝完，就看见陆深远和佘牧松并肩朝她走来的身影。 此时已华灯初上，她选的是靠窗的桌位，玻璃窗外，已是霓虹灯渲染的城市夜景。 “抱歉，久等了。”两男人落坐，默契度挺高，和佘晴空点头赔不是。 佘牧松理所当然坐在佘晴空对面，陆深远坐在佘牧松旁边。 两男人都换了便装，随意休闲的穿衣打扮，脸上是暖暖的浅笑。 好歹常说：伸手不打笑脸人。 佘晴空没去纠结两人来得是晚是早，招收叫来服务员拿菜单过来，点菜了。 点菜是门技术活，中和在座的口味选菜，同时又不能表现得过于偏向某人口味。 佘晴空端着菜单，思索片刻，最后还是把菜单礼貌性推到陆深远面前桌上，然后第一次主动正视陆深远那双深邃的墨黑眸子，淡淡浅笑，和他说：“客人先点。” 不知是不是佘晴空刻意加重了“客人”两字，陆深远和佘晴空直视时，觉得这两个字特别刺耳。 最后还是风轻云淡样接过菜单，服务员递来笔，陆深远英眉稍皱，览了圈菜单，才勾勾点点点了几样菜。 佘晴空端起杯子喝水，抿着杯沿，余光落在陆深远那双指骨分明的大掌上，眸色沉了沉。 ......还是那么好看。 ......那么叫她心动。 —— 陆深远点的几样菜味道适中，不会太辣也不会太甜，佘晴空默默低头吃饭，对坐的两男人聊得甚欢。 “什么时候回来的，都没接到半点消息。”佘牧松心情愉悦，那种多年不见老友的喜悦之情毫不掩饰。 陆深远和佘牧松是从小玩到大的同学亦哥们。 也算是......佘晴空的青梅竹马。 “刚回来不久。”陆深远答道，目光在低头吃饭的佘晴空身上停留了两秒。 两男人又聊了一阵。 佘晴空插不上话，也没有想插话的意思，安静吃她的东西，耳朵用来细细聆听陆深远低沉好听的声音。 算来算起，已经好几年没听到陆深远的声音了。 “接下来就留在这里工作？”聊到一半，佘牧松突然话锋一转，问陆深远这一问题。 是个足以吸引佘晴空所有注意力的问题。 佘晴空放下餐叉，抬头，望向陆深远。 “看情况。”陆深远回得依旧不紧不慢，视线触到一直当缩头乌龟终于肯抬头看他的佘晴空，陆深远嘴角上扬，对上佘晴空视线，轻声问她：“晴空在实验学校教书？” 陆深远把“晴空”两字念得韵味十足。 被突然点到名，佘晴空愣了两秒，陆深远眸子底是掩盖不了的笑意。 佘晴空清了清嗓子，闷闷点头，“嗯。”了一声。 虽然有些不解陆深远怎么知道她在实验学校教书这件事。 陆深远问完话，也没再说什么，身边佘牧松插话进来，倒是没看出自家妹妹和身边的哥们之间有啥异样，佘牧松低笑着和陆深远开玩笑：“她能做什么大事，你看你，都是支队长了，年纪轻轻的，混得不错啊。”说着拍了拍陆深远的肩头。 陆深远淡笑，并没在意自己是不是“支队长”这回事，而是回佘牧松：“女孩子嘛，当个教师，安安稳稳工作不是挺好。” 那明显不加遮盖的宠溺语气，饶是粗神经的佘牧松也愣了几秒，佘晴空抿着下唇，没有开口接话。 佘牧松轻咳了两声。 陆深远收回那丝柔情目光，有条不紊拿起餐叉用餐。 一桌气氛突然沉了下来，各自用餐。 轻柔舒缓的递到法语音乐，久久萦绕在浪漫的西餐厅里。 三人各怀心事。 最后，是佘晴空先放下餐叉，面前的食物几乎已经吃完了，她拿过纸巾擦了擦嘴角，看向自家老哥，开口，打破这篇沉静：“哥，我准备下乡支教。” 一句话，让对坐两男人又是一愣。 “哪个地方？”佘牧松眉头皱紧，语气严肃了不少，陆深远也同样皱着眉头去看佘晴空。 那么娇娇弱弱的一小女人。 “不远。”佘晴空说，“就隔壁平和县。” 陆深远瞳孔一缩。 佘牧松：“学校组织的？” 佘晴空点头：“对，同行的还有几位高年级教师。” 不过最后佘晴空还是没说，评定高级教师，必须有一年的乡下支教经验。 陆深远都当了支队长了，她还只是个小教师。 差距，又远了一大截啊。 “什么时候过去？”陆深远突然问道。 佘晴空啊了声，才眨了下眼，说：“下个月初。” —— 那日共餐是在佘晴空“下乡支教”的话题里草草结束，陆深远直接回队里，佘牧松开车载佘晴空回她公寓。 回去的路上佘晴空悄悄给穆芯发短信，把今晚的用餐情况和穆芯说了一遍，最后问穆芯：“你说我哥是不是察觉到我和陆深远的事了？”陆深远那会用那种熟悉又陌生的柔软语气和她说话，真特么......吓死宝宝了好么！ 穆芯回得很快：“你想多了孩子，就凭你哥那情商，木头脑袋，指不定你和陆深远啪啪啪搞大了他还不知道！” 佘晴空就知道穆芯说话永远没下线。 不过拿“木头脑袋”形容佘牧松...... 佘晴空收好手机，悄悄扭头去看身边专心开车的老哥，突然有想笑的冲动。 敢那么形容佘院长的人，大概只有穆芯了吧。 毕竟穆芯是那种越挫越勇的女汉子，从小到大被佘牧松当面拒绝无数次告白，越挫越勇，越挫越没皮没脸的。 —— 九月初。 兰溪区支队长陆深远自愿调往平和县最初目的很单纯：博美人一笑，户.口本都带身上了，就差人到民.政.局走一趟。 哪知运气背到家，不大不小的县城，没能在最短时间找到佘晴空，就先撞上一桩命.案。 9月18日，平和县南城乡发生了一起命案，凶手将一名妇女强.奸.杀害后逃离现场，刹那间，小乡村如霹雳爆炸，震惊了乡邻，整个乡村笼罩着一层恐怖的气息。 —— 简陋的办公室里一片死寂。 桌上散着一叠照片资料，白板上歪七扭八涂着少得可怜的线索思路，陆深远按住酸痛的太阳穴，心烦意乱。 “头儿，今早有人去认领死者了，我们是不是要过去看一下？”陈威嗓音低哑，俯身在陆深远身边汇报进展情况，新换的警服太短，不合身，弯腰时手背身后，拽着衣角，就怕走光。 这座乡村竟是简陋到衣服布料都给偷工减料啊！ 第5章 Part04 part04 事情发生在南城乡一天前的早晨，一位黄姓村民在乡村菜地水沟里发现一辆没有上锁的自行车。 自行车还是崭新的，浸泡在脏兮兮的臭水里，显得几分突兀。 黄姓村民左右思索，清晨的田间小道，一望无际的菜园地，灰蒙蒙的天，没有来往的行人村民，黄姓村民搔头弄耳，快速捞起那辆崭新自行车，蹭蹭蹭把车子骑了回家。 不过没过几个时辰，太阳当空照，村民们陆陆续续外出工作，菜地里人群渐渐多了起来，另一位徐姓村民却在这时发现了不远处菜园子里的一处异样，就在那条臭水沟旁边不远处。 刘姓村民走近瞧了几眼，看清楚物件后忙是一声呐喊尖叫，引来了四周村民的注意力。 是那一声尖叫，划破了平和县南城乡平日安静祥和的气氛。 一具光溜.溜的女.性.尸.体横躺着菜地里！ 有好心的村民给尸体盖了一块布，村子本就不大，消息很快传遍了整个村子，最初那位贪小便宜从臭水沟里拿走自行车的黄姓村民也听到了这个骇人的消息，吓得屁股尿流，赶紧把车子推回远处，扑通一声把自行车丢回臭水沟里。 许是偷过死者自行车，黄姓村民过意不去，连忙叫了摩的，到村外镇上刑警大队处报案。 彼时陆深远一行人刚从兰溪市调至该县不到一周时间。 “我问他们，他们说没有报警，我才来派出所报案。”黄姓村民一身粗布衣物，双手规规矩矩搁在身前，粗狂的大掌上皱纹斑斑，黝黑的皮肤，指甲里是黄褐洗不掉的污垢。 陆深远和当地警员正在交接任务，此案一报，众人傻眼，当下停止手上不轻不痒的工作，原刑警大队头儿领了几个人，加上陆深远和助手陈威，坐上警车，火速赶往现场。 可当陆深远一行人到达时，还是来晚了一步。 围观的村民已有上百多人，现场围得水泄不通。 叽叽喳喳嘈杂的议论声，大多是看热闹的群众，更多还有抱小孩带小孩来凑热闹的村民，乱蹦乱窜，把现场全部破坏了。 一众警员脸都黑了。 陆深远脸最臭，生冷着语气，一声令下，把所有无关紧要人员驱逐离开，留下几位大家所说的“目击证人”，几位懂得看脸色的警员也抓紧时间对现场进行了紧急保护，采集有用信息，拍照固定。 陆深远寒着脸，小心翼翼走近现场，蹲身在尸体旁边，带了塑胶手套的手掀开盖在尸体上的布，侧了些身，让身边的警员拿稳相机拍下具体情况，而后陆深远才细细打量一番死者极其周边状况。 死者被扒的衣服丢在一边，内.衣内.裤撕裂后挂在旁边的蔬菜上，初步来看，死者生前遭受过.性.侵.犯，脸颊肿胀，颈部有明显勒痕，或是被人掐住脖子窒息死亡。 陆深远勘测了一番，后，起身，走出现场包围警戒线，抬眼望去，不远处陈威正在审问几位目击证人。 陆深远步伐不紧不慢，走到陈威身边停下来，陈威端着本子记录，见了陆深远靠近，忙和陆深远点头，陆深远嗯了声，陈威继续记录目击证人的陈述。 不过多是一些不痛不痒的陈述。 目击群众里一位戴帽中年男人啧啧道：“早些时是老徐发现的，老徐眼睛近视啊，他以为是有人丢了一个大麻袋，走近一看是个女人，给吓得魂飞魄散啊！” 这哪里是一个麻袋！是一具女.尸啊！ 一位老妇人持着本地口音，手舞足蹈和警察交代：“她当时就躺在那里，双手握拳样举起来，眼睛瞪得很大，样子好吓人。” “那样子太可怜了，看得让人想流眼泪。”老妇人身边的另一位大妈附和。 “太可恶了，把人家衣服脱了，下面还给塞满韭菜叶子。” “光.溜溜的好吓人啊！” “……” 陈威挑着重点记下来，并在塞满韭菜叶子处标了记号，转头对陆深远说：“或许有精.液残留，让技术员做个dna检验先？” 陆深远抿了下唇，点头同意陈威的说法。 陈威得令，做好笔录后忙叫技术员小周去做样本采集。 金秋的九月天，一股股冷风涌进小乡村里，笼罩着乡村的是一股骇人的恐慌。 —— 佘晴空跟着下乡支教大部队在平和县中心小学住了两个多星期，生活安逸祥和。 佘晴空换掉了一身华丽衣服，平静的把身上夸张的装饰卸掉。同行的几个老师里难免有一两个看佘晴空不顺眼的女老师，背后不知几次议论嚼舌根子：“呐，那个佘晴空啊，家里不是很有钱吗，千金大小姐的，跟我们来乡下干嘛，不要到时候吃不了苦娇娇气气的，还要我们去照顾她！” “就是，想评定高级教师，呵，以佘家的手段，随便让领导颁个职称不就得了！” “废得着在我们面前做个秀再拿证么！虚伪！” “......” 佘晴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她们胡说八道。 真实情况是什么样，她自己心知肚明就好。 她佘晴空是佘家千金大小姐没错，可常人不知道，她也是从小乡村里走出来的，外人只道佘家千金小姐出生英国，七岁前都是在英国过着豪华奢侈富家生活。 谁又会知道，七岁前的佘晴空，和生母困在落后潦倒的山沟沟里，吃不饱穿不暖，还要每天承受街坊邻居的冷嘲热讽：看啊，这就是那个女人外头野，生下来的小杂种哦！ 第6章 Part05 part05 案发当天，围观的村民认出了受害者，有人去联系死者家属，等了那么久，终于有家属来认领死者。 死者家人亲戚这几天在镇上没回来，来认领的是死者的小姑子，红衣黑裤，麦色肌肤，说话时眼睛一瞪一瞪的，嗓门倍儿大，“那鞋子还是我去年送她的啊，还有那自行车，我前几天才借来骑！”再凑到民警给的死者照片前一看，花容失色，“这不是我嫂嫂是谁......” 赶到现场的陆深远和陈威对视几眼，没再多说什么。 几位民警上前去了解死者信息。 死者身份确立。 黄艳艳，27岁年轻女性，纺织厂女工，家住在案发现场不远的民屋。 从案发现场地点和臭水沟里的自行车来看，死者是在上完晚班骑车回家的路上遇害的。 黄艳艳的小姑子哭哭啼啼，离开时肩膀还一抽一抽的。 “看得出那个小姑子和黄艳艳之间的关系度吗？”在那人走远后，陆深远偏头，突然这样问陈威。 陈威皱着眉头还在环顾警戒线内的现场，陆深远清清冷冷的声音传来，陈威愣了下。 陆深远一脸认真样。 陈威头皮一紧，哎呦喂......还真在考他啊！ “额......”陈威搔搔后脑勺。 陆深远扬眉，“嗯？” 陈威，思考几秒，弱弱地：“关系挺好的吧，你看刚才，她哭成那样，挺逼真的，不像是装的。” 用“梨花带雨”“以泪洗面”来形容都不为过。 陈威颤颤巍巍瞧着陆深远，只见陆深远缓缓抬起手，然后......一巴掌拍陈威脑门上，语气恶劣：“电视剧里那些哭得死去活来的，演得也很逼真啊。” 陈威：哈...... “观察到她手脚动作了没有？” 陈威摇头。 陆深远深吸一口气，那自己的手比划，示范给陈威看：“她自始至终两手都背在身后，左手抓着右手手腕，右手自然搭在左手掌心上，右手拇指不断轻点过其他四根手指，两腿重心不一，大部分把重心放在左脚上。”说着陆深远摆了个他所描述的姿势。 陈威看着他。 “你说，这样的姿势给人感觉是什么，什么状态下才会显出这种姿态？”陆深远站好，把问题抛出来，丢给陈威。 陈威按着陆深远的描述，自个儿也做了一边，然后仔细感受，半分钟后就有了结果，陈威眼前一亮，“我马上去调查她们姑嫂关系！” 这种放松的甚至有些娱乐窃喜的姿态，哪里是一个小姑子悲哀嫂嫂意外去世的样子！ 陈威一溜烟儿的跑去收集信息了，陆深远挺满意陈威的反应，孺子可教也。 今天现场警戒线外依旧围了不少村民，几个民警也在继续做调查。 陆深远走近去听他们的对话，村民一提到这事，那是连连摇头。 “天还没黑，这条路就没人走了。”一大娘直摆手摇头。 “晚上敢不敢出门？”民警问她。 群众七嘴八舌，持着一口本地腔，“不敢，怕万一遇到那些人啊！遭殃的是自己！” “作孽了，谁那么丧心病狂啊！” 案发以后，村民们改变了多年的生活习惯，晚出早归。 ...... “从地上残留的物质提取的信息，价值不是很大。”一民警见陆深远站自己旁边，忍不住回头和陆深远报告这点消息。 能和陆队长说上几句，刷刷存在感也好。 陆深远看了那人一眼，眸色深沉，沉思了下，确实，现场除了自行车，尸体，衣物以外，并没有任何可以证明凶手特征的东西。 除了黄艳艳阴.道里那些残留的分泌物。 然而这里是乡村，等一个dna报告，不千里迢迢跑镇上去，没花上几天时间还真难办。 —— 陈威办事效率高，赶在午饭前就把收集到的结果和陆深远汇报：“黄艳艳的小姑子叫吴素，是黄艳艳丈夫吴贵的表妹，26岁，未婚，街坊邻居都说两人素来不和，吴贵外出打工不在家时两人天天吵架，甚至听说这个吴素本来是家里人安排嫁给吴贵的，小山村嘛，近.亲婚姻很普遍，不过后来吴贵外出打工遇到了黄艳艳。” 陈威正儿八经地头头是道着汇报，彼时陆深远等几个人正在调查本村里犯罪嫌疑人。 按照陆深远的推理，案发现场边上是一条乡村公路，乡村本就偏远，穷山僻壤的，平时除了自己村村民，外地人极少到这里来，因此，可以先排除外村人作案的行为，本地人作案的可能性较大。 他们在先对附近村社进行排查，排查要点还是按陆深远推断的：有两点。 第一个是年龄段，能把黄艳艳那一百二重的丰.满女人从公路拖到菜地里，不会是小孩和老人。第二个是有过劣迹的，能做出如此恶心恶劣残害同村人的事，应该是有过前科的人。 主要顺着这两个方向排查。 陈威把黄艳艳和吴素的关系汇报完，陆深远才从电脑前抬起头，棱角分明的脸上虽然没有笑容，但总归带了些赞许，抬手指了个空位子给陈威，“你把村里为数不多的监控调出来，盯着吴素在案发前后的一举一动。” 虽然不知道能不能从这些为数不多的监控里找到吴素的身影，但绝不能放过一丝潜在可能。 陈威打开电脑，跟着大伙埋头苦找。 不过显然找符合陆深远推理出来符合两点要求的人比找监控容易，陈威还没怎么进入状态，那边就有人找到嫌疑人了。 比较吴素不一定路过有监控的地方，而有前科的资料是存在电脑里不容更改的。 村里人当地人本就不多。 经摸排调查，一个名叫郑宾的人浮出水面。 “此人曾多次调.戏.猥.亵妇女，犯过强.奸.罪。”民警小周把自个电脑让出来给陆深远看，这里只有老式的“大屁股型”电脑，屏幕小还微微闪烁个不停，小周指了重点给陆深远看。 陆深远移坐到小周的位子上，滚动鼠标大致浏览了一圈嫌疑人郑宾的资料。 一群人摒住呼吸以陆深远为中心站立着。 陆深远点开郑宾的头像，看了一眼，关掉，再把他的家庭住址调出来，末了，回头对站他身后的陈威说：“把人带过来，先盘查。” 陈威得令，几下家庭住址，立马带了几名民警去抓人。 抓人的过程很顺利，民警到时郑宾刚和家人吃完午饭，见到民警堵在家门口，比起郑家人，郑宾显得淡定许多。 陈威带头，举着木仓，小步靠近郑宾时，郑宾丢掉牙签站了起来，陈威眼皮一跳，以为他要逃跑，刚想示意身边的其他人注意堵住出口，没想郑宾缓缓把两手举起来，投降。 郑家人吓得脸都白了。 陈威愣了两秒，立马挥手，最靠近郑宾的俩民警就地把郑宾压住，扣上手.铐。 一队人浩浩荡荡回了局里。 审讯过程也出奇顺利，“他承认了，说是他干的。”陆深远在玻璃板外面观察，审讯完后的陈威出来，第一时间和陆深远汇报。 陆深远因为长时间倚在墙上，黑色t恤上沾了不少白灰，也没在意，随手拍了两下，朝陈威点头。 刚才里面的对话，他都在听。 郑宾描述的口供和现场基本吻合，这点让一众人不由松了口气。 陈威刚想找纸给陆深远擦手，陆深远修长的手上沾了许多墙灰，可是纸巾还没递过去，陆深远下句话，给陈威一击。 陆深远没有接陈威递过来的纸巾，直起身，站好，居高临下，盯着陈威，面无表情，冷声道：“但是他只承认强.奸，没有承认杀.人。” 既然都承认了，破罐子破摔，为什么只承认一项？ 陈威伸出去的手僵在半空中。 —— 陆深远心情糟糕透了。 心里还挂念着佘晴空，恨不得快点脱身去寻找她的踪影。 可是，案子棘手。 陈威让人提取了郑宾的血液，跟着黄艳艳身体里那些分泌物，陆深远亲自出马，带回镇上，送到公安厅法医处进行dna测试。 陈威带路开车，还带了个本地民警小宋，毕竟陆深远和陈威初来乍到，不熟悉这里的路况地形。 小宋给陈威指路，选了个较近的方案，三人颠簸两个多小时，才进了市区。 已经提前和法医处打过电话招呼，三人匆匆进了公安厅，把东西送到，披着白大褂的法医动作麻利，关乎命.案，连忙加班加点分析结果。 多少也花了些时间，法医才把结果送出来，虽然没见过陆深远这人，但也听闻过隔壁兰溪市陆深远陆队长的名声，瞧着人陆深远亲自过来，法医和公安厅办事人把陆深远一行人请到办公室，法医拿着报告具体分析。 报告上是一排排dna示意图，两份，分别一段段作比较。 “这个位点完全不符合，相差得有点远了。”法医的笔落在一处，边说边点，“还有这里，这里，这些，我们一共做了五个位点，郑宾的图谱完全不一致。” 法医解释了一通，末了，放下笔，看着陆深远。 陆深远薄唇抿成一条直线，音调生冷：“这样就排除了这个嫌疑人。” —— 无功而返，三人走出公安厅时，用垂头丧气形容毫不为过。 “头儿，要不先去吃点东西吧，你中午也就吃了那么点。”三人走到车边，陈威深深叹了口气，在陆深远准备开门上车前，指了对面的餐饮店和他提议。 小宋跟着附和：“对啊，头儿，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说着，自己肚皮就先咕噜叫了好几大声。 陈威瞬间汗颜，丢给小宋一鄙视眼神。 不过这声咕噜叫倒让陆深远笑了，好气又好笑，“出息！”甩手关上门，旋腿，带头往餐饮店那去，“走呗，吃饭。” 陈威绕到小宋身边，不客气拍了小宋后脑勺一把，跟着也笑了，“就你最出息！” 小宋摸摸脑袋，真没出息的傻笑着小跑跟上两人的步伐。 简单点了些菜，三人快速解决，临走付账时陆深远掏钱，俩下手还不好意思呢，推脱，想着过后转.账还给陆深远，陆深远立马扼杀两人的小心思：“饭不是白请的，回去好好卖命，这个案子要给我以最快的速度结案。” 两人后背脊梁一凉。 ——哎呦妈呀，天底下哪里有免费的午餐。[拜拜] 车上没有矿泉水，准备回车里前陈威去附近小卖铺买了几瓶水，小宋过去帮忙拿，陆深远原地等候，顺便环顾四周，没想不经意间捕捉到了一抹白色身影。 一名女子纤细的身影，白裙子随风摇摆。 距离他有很远的距离，在马路对面，眼看就要消失在他眼前。 陆深远呼吸突然一窒，想要追上去。 “头儿，回了。”陈威正好回来，把矿泉水丢车里，拽住陆深远的衣服，“村里那段路没灯，天黑走山路很危险啊。” 陆深远差点迈开的步伐顿了下来。 那抹身影一闪，消失在街角拐弯处。 —— 某小吃店里。 “佘大小姐，愣住干嘛，点餐啊，让你先点你不点，不点我点了！”跟佘晴空一起下乡支教和佘晴空关系还算可以的女教师简玉抽走佘晴空手里的菜单，语气老大，一脸嫌弃看了佘iq晴空一眼，“还是觉得这里的口味不符合你尊贵的味蕾？” 佘晴空知道是在开玩笑，摇头，连忙陪笑，也没多看菜单，随手点了几样菜。 保持镇定，掩盖过刚才的那丝慌乱。 ——她似乎，在街角那里，看到了陆深远？ 不可能吧。 他怎么可能会来这种地方，人家可是大队长啊。 ......是，太想他，出现了幻觉啊。 第7章 Part06 part06 陆深远把dna比对结果带回城南乡派出所，信息不符的结果让大伙惊讶。 事情变得复杂起来。 嫌疑人郑宾承认他强.奸，但结果显示，不可能是他强.奸的。 “法医一共做了三次。”陆深远把基本情况总结了一下，“从dna中提取pr扩增，到结果出来判读，已经很有把握说明：郑宾绝对没有强.奸过黄艳艳。” 至少在她死前，郑宾没有和做过强.奸黄艳艳的事。 但其他时候他有没有和黄艳艳有过不正当关系，那就不为人知了，也不是调查的重点。 “再盘查郑宾一遍吧。”末了，陆深远只能这样做。 陈威点头，带了几个人，再去把郑宾找了过来。 简陋的审讯室里，郑宾带着手.铐，垂着脑袋，规规矩矩地坐在那，老老实实回答问题。 “你强.奸了黄艳艳？”陈威问出这个问题，这个干扰了他们破案的关键问题。 郑宾耸拉的肩膀抽动两下，抬头去看陈威的眼睛，陈威眼神凶煞，郑宾忙低下头，支支吾吾，这次却说：“我记不清了。” 监控室内，陆深远揉着眉心，身边几位刑警跟着也叹了口气。 监控画面里，陈威还在逼问郑宾，急切的希望能再找出些许线索出来。 陆深远起身，没再去看监控内容，身边几位手下直瞧着陆深远，等着陆深远下一步动作。 然而陆深远只摊手，下了结论：“摸排工作失败。” 监控室里顿时哀嚎一片。 “扩大范围，进行全面更深入的摸排调查。”末了，陆深远深吸口气，阴沉着脸，继续吩咐下一步行动指令。 哀嚎声更大了！ —— 地毯式收索，还没找出什么新疑点，让人毛骨悚然的一件事发生了：色.魔再现！ 那是距离确定郑宾无强.奸黄艳艳行为一事后的四天。 9月22日，上午十点三十分，天气晴，公安机关再次接到报案。 打断陆深远一行人定午餐的举动。 报案的是一位村民，手里还捏着一支没点燃的烟，焦虑紧张，恨不得马上点燃烟抽几口刺激下脑皮。 好在还没被吓傻，报案时话说得顺溜，内容足以让大伙傻眼：在南城乡二号公路通往三号公路的江边，发现一具没有头颅和四肢的女尸躯干！ “不会是连环杀人案吧？”陈威脑子抽了下，小声惊呼，黄艳艳的案子还没结，陈威这是条件反射的联想，几位民警脸色巨变。 陆深远不动声色凉凉瞥了陈威一眼，陈威做闭嘴状，唏嘘。 事不宜迟，大伙跟着报案人的指示，立马出发现场。 警车呜呜呜地飞奔而去。 —— 这次现场保护得比上次好，警戒线把江边封锁了起来，群众站在外围，抱着猎奇心态往里张望。 陆深远等人到场，先到的民警把脚套递了几副给陆深远他们。 “发现尸体的是村里那个捡垃圾的，他以为是垃圾，把东西拖起来，倒地上一看，才发现是被肢解的女尸。”小宋今天最积极，大概是前几天陆队长请的饭起了作用，今天抢在大伙前头先去把案发经过了解一遍，再折回来汇报。“手和脚全都砍了，剩下的部分就放在那里。”小宋指着某处地。 没了手脚和脑袋的躯干躺在江边岸上，盖着白布。 局里法医乔新在做勘察。 这是一起极其残忍的杀人案。 陆深远头又大了，阳光有些刺眼，他眯起眼，眺望远处。 果然，欲速则不达。 等抓到凶手，他定饶不了对方，碍事，挡了他的正事！ —— 仅有的躯干尸体被送回法医处，经乔法医的初步尸检报告，躯干内发现男.性精.斑。 强.奸，杀害。 两点，和黄艳艳那起案子，同样的两个共同点。 陈威那句无心的“连环杀人案”观点，倒成为不能排除的可能性了。 陆深远不知是要表扬还是要批评陈威，傍晚的时候，所里就来了名年轻男子，来报失踪案的。 男，钟子树，高个子，哀伤着脸，“我妻子已经两天没有回家了。” “嗯，继续。”小宋这次又抢在大伙跟前，有模有样做起了笔录。 反正现在也没有头绪，所里空间就那么点儿大，陆深远和陈威干脆坐在小宋不远处旁听。 据钟子树所述，自己是听闻了江边发生的惨案，在家坐立不安，才匆匆来报的案。 他妻子名叫苏七女，今年28岁，在附近电子厂上班，9月20日晚上七点半，苏七妹在家里吃完晚饭，就到厂里上夜班，一去就再没音讯。 —— “小缘，去超市买点东西，一起不？”佘晴空刚用职工浴室洗了头和澡，换了件干净衣服，头发还没干，披在肩上，伸着脑袋朝上铺的廖小缘喊话。 廖小缘躺在被窝里，捧着平板玩游戏，偷空抬头往下看了佘晴空一眼，见佘晴空都拿好包了，鞋子也换了户外鞋，不禁眉头一皱，“去干嘛？” “卫生巾用完了。”佘晴空说。 其实是晚餐里不小心吃到了加蒜的菜，胃里现在难受得很，想买点零嘴来吃。 廖小缘动了下身，换了个舒适的姿势，摇头拒绝，“不去，我没什么要买的。” 佘晴空动了下眼珠，哦了声，也没再多说什么，转身拿了门边的手电筒，想自己出门算了。 卫生巾可是生活必需品， 外头早已夜幕降临，小乡镇不比大城市，街上又是狗叫声又是鸡鸭昆虫叫，还没路灯，出门都靠手电筒打光。 不过在佘晴空反手要关门瞬间，已经背对门躺着玩手机的廖小缘突然叫住佘晴空：“晴空，晚上最好不要出门啊。” 佘晴空关门的动作一顿，头上还湿答答的，一甩能甩出一条水痕，疑惑了：“为什么？” 廖小缘把手机搁身边，坐起来，靠在上铺栏杆上，居高临下望着佘晴空，说得倒是一怔一愣，挺严肃的，竖起两根手指：“你听说了吗，最近附近小乡村里，发生了两起强.奸.杀.人案啊！据说还都是晚上独自出门遇害的！都20几岁的年轻女性，听说凶手还没抓到！真是造孽啊，你说怎么我们来的地方会发生这种事！我现在天一黑可都不敢踏出房门半步啊！作死干嘛要替殷姚来这破地方！” 第8章 Part07 part07 支教的名额并不多，廖小缘本身就没有资格参与这项活动，要不是殷姚小产还在坐月子，哪里能轮到廖小缘的份。 廖小缘不喜欢佘晴空，也不喜欢殷姚。 这儿会摆明着态度就是不和佘晴空出门，佘晴空顿了好几秒，想了想，也不叫廖小缘陪她去了，只淡淡回了一句：“记得给我留门就好。”不再去看廖小缘的脸色，反手带上门，转身快步往最近的商店里去。 说不害怕是假的，可是她知道，和别人借一片卫生巾，准要受几句别人的调侃甚至讽刺：佘家大小姐居然没卫生巾哦！ 与其如此，还不如自力更生。 佘晴空这一潇洒走掉，廖小缘倒先傻眼了，赶紧下床穿鞋，拉开门往外头看，黑压压的一片环境，佘晴空的手电筒光线越走越远。 廖小缘哑然，张了张嘴想喊佘晴空，最后还是闭嘴，默默探回身，关门，回床上。 廖小缘到底还是知道害怕，提着的一颗心直到佘晴空领着大袋卫生巾和零食回来才放下，狠狠白了佘晴空好几眼，佘晴空不以为然，丢了袋零食到廖小缘怀里，“呐，给你吃。” 一副没事儿的样子，廖小缘气节，害她白担心了几个小时。 ——兰溪市佘家有个刁蛮公主叫佘晴空。 这个传言果然不假。 刁蛮任性，狂妄傲慢，我行我素，从不把别人放在眼里。 —— 支教的生活虽不能和大城市相比，但佘晴空并不讨厌这种生活。 她是语文老师，给孩子们讲解唐诗宋词是最简单拿手的事情，教孩子们写字，简陋的教室里，她耐心在粗糙的用黑漆涂成的黑色墙板上一笔一划描绘汉字文体，最最简单的比划不厌其烦耐心讲解。 她的字本就秀气，这样难得认认真真来写字，文字体更有一番说不出的韵味。 从教室门口路过的廖小缘和另外两个同支教的老师往里头看了好几眼，走前头的男老师笑了下，小声和身后的人打趣：“没想到佘大小姐认真起来还有模有样的。” 另一位老师跟着附和：“可不是么，这么脏乱简陋的环境，我以为她撑不了多久呢。” 廖小缘抿紧了嘴，盯着讲台上的女人看了足足一分钟，最后还是不甘心移开视线，垂在身侧的手握紧了拳头。 ——不得不承认啊，认真的女人最美丽，何况佘晴空本就是名副其实：美丽的小公主。 —— 接到钟子树的失踪人口报案，陆深远沉思片刻，大手一挥，带着几个人到苏七女上班的电子厂调查。 色.魔杀.人案一直得不到突破口，或许先解决点其他案子，放松一下大脑，说不定对杀.人案会有新的发现。 几个人在钟子树的带领下，半个小时后，来到了苏七女上班的电子厂。 出示警证，叫来了厂里的老板，把事情大致说了一遍，老板连忙去把几个和苏七女一起上班的同事叫了出来。 没必要拐弯抹角，陆深远直接就问：“把你们最后见到苏七女的经过说一遍。” 几个被叫出来的工人面面相觑几秒，面对一群警察，谁也不敢先开口，最后还是工厂老板厉声呵斥，让他们一五一十说出来，包庇也是犯.法的。 这么一吼，几名工人才断断续续把最后见到苏七妹的情况描述了一遍，陈威和小周在旁边记录。 几个人中三两个否认了那天见过苏七妹的事。 陆深远眯起眼，拇指食指相互摩挲，开始辨别几个人说话的真伪。 不过一穿着蓝色厂服的短发女子说得还挺详细：“那天七女本来是叫我去他们家打牌，但那天晚上下了雨，天又黑，路都难走，太麻烦了，我就没去。” 小乡村的路大多是土路，雨水一打湿，更是脏乱不堪。 那短发女子这么一说，先前那些推托说没见过苏七女的其他同事陆陆续续也开了口，把知道的说了出来。 大致内容概括就是：20号那天因为下雨，厂里又停电，临时通知不加班。 “按理推算，苏七女大概在八点左右就能回到家里了。”陆深远走到陈威身边，点着上头的时间推算，说道。 钟子树在一旁摇头，语调低落：“可是她没有回来。” 一群人又把目光放到钟子树身上，钟子树耸拉着肩膀，沮丧无助。 那种找不到爱人的无助感，陆深远觉得分外熟悉。 简直和自己的状况简直一样。 陆深远动了下眼，把目光收回来，沉静了片刻，才清了清嗓子道：“先去钟子树家看看。” 陆深远让钟子树带路，陈威把本子合上，招手让其他人跟上。 为了进一步弄清真相，一群人又浩浩荡荡往钟子树家里调查。 几个人步子走得快，陈威小步跑跟到陆深远身侧，前头几步远钟子树带路，陈威深深看了钟子树背影两三眼，才低下音调小声和陆深远说话：“头儿，那具无头女尸，应该就是苏七女吧？” 不要怪他乌鸦嘴，这种莫名其妙消失的现象刚好又遇上杀人分.尸案，不难有人会把两起事件联系在一起。 陆深远也很认真思考陈威这种假设，难得点头同意陈威的话：“不排除这种可能。” —— 到达钟子树的家，几位民警分头勘察，该照相该翻找的地方一样都没放过。 家里除了钟子树还有钟子树的父母和哥嫂，陆深远对他们进行了调问：关于钟子树和苏七女的关系，以及苏七女的为人。 据他们家人讲，他们两口子结婚几年来感情一直不错，已有一个六岁的儿子，家庭生活美满，孝敬长辈。 没有什么特殊异样。 陈威把要点记下来，因为一群人的阵势有些大，院子外围了不少街坊邻居，往里头张望着。 这是勘察现场习以为常的情景。 陈威没在意，转身去观察其他东西，陆深远停下脚步，环顾了那一圈好奇往这儿张望的村民。 想了想，陆深远还是决定往人群那边走过去，随便找了两三个村民，寻问他们同样的问题：“钟子树和苏七女关系如何？为人如何？” 光有亲人口供并不能作证所有信息，毕竟亲人之间，会有包庇隐瞒行为。 不过，村民的回答和钟家人的答案一致：“两人关系可好了哦！” “七女很孝顺公婆啊，钟家人对七女也很好。” “苏七女是个典型的贤妻良母，绝对不会无缘无故离家出走。” ...... 陆深远问的几个村民刚说完，旁边其他村民跟着也附和，赞同这类说法。 以此，排出了家庭矛盾离家出走的可能。 众人把收集勘察都的资料收好，准备回程，陈威几个人走得倒快，陆深远走了两三步，突然停滞，回头，往庭院里看，阳光正好的天气，六岁的小男孩蹲在地上玩泥巴。 那是苏七女和钟子树的孩子。 ——“那个无名女尸，很有可能就是苏七女。” 陆深远定了下神，脑海里蹦出陈威说的这句话。 这种预感越来越强烈。 可是，头颅和四肢，又在哪里呢？ 为了以最快的速度找到物体，尽快结案，陆深远提议加派人手，并和全县的公安派出所进行通告：扩大范围搜索头颅四肢。 众人拾柴火焰高，不到一天，就接到了报案：在西城乡和北城乡衔接附近的水沟里发现了一具女尸的头颅和四肢。 经辨认，死者确实是苏七女。 —— 没有不透风的墙，村子里杀人案这件事很快在平和县传开。 人心惶恐中，佘晴空所在的中心小学里也开始重视宣传夜间出行安全问题，一到晚上，挨家挨户门窗紧闭，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会出门行动。 警方已经开始全面追击凶手。 佘晴空也感觉到了事情的严重恐怖性，夜里在宿舍，拿着手机，翻着以前的旧照片，看着那几张偷偷存起来的私人照，有几张是陆深远刚到警.校时的制服免冠照。 警察啊。 这么多年，陆深远能从小兵当上大队长，一定经常经历这种恐怖事件吧...... 第9章 Part08 part08 从电子厂到苏七女的家，不到三公里，20号晚上，苏七女到底是不是准备从这条路回家呢？ 陆深远带上一路人，再次来到那家电子厂，沿着厂到苏七女回家的路走，沿路寻找是否有留下什么物品证据。 如果苏七女那晚是原路返回回家去的，那夜黑风高的晚上，挣扎间，一定会留下一些蛛丝马迹。 搜索没多久，不出陆深远的意料，在厂门外不到五公里的地方，发现了一把手电筒和一件女士外衣。 “头儿，这里！”最先发现的是小宋，摆手站那儿招呼囔囔让陆深远快过去。 阳光有些刺眼。 陈威拿了副新手套给陆深远，两人走到小宋身边，沿着小宋指的地方看过去，马路边草地里藏着老式手电筒和一件灰外套。 陆深远蹲下.身，观察半晌，才叫人过来，拍了几张照，再把东西装起来，“把钟子树叫过来，辨认一下。” 陈威点头。 一众人继续沿路找了一圈，确定没有再发现其他物品后，才匆匆返回所里。 钟子树被叫了过来，穿着丧服，面容憔悴，陆深远把东西摊给钟子树看，钟子树深吸口气，几乎是在陆深远把东西呈现出来的瞬间就给出了肯定答复：“没错，这些是我那天晚上亲手拿给她的。” 陆深远眸色沉了又沉，面对钟子树的遭遇，无奈，唯有低声说道：“节哀顺变。” —— 案子还未破，手电筒和衣服还要做进一步检验，观察上头是否存留有价值的侦查线索。 钟子树掩面哭泣，离开后陆深远立即对苏七女的案子做了理顺： 根据目前的这些情况，初步判断案发经过，9月20日那晚，苏七女从厂里出来，沿着公路走，在公路边遭到袭击，凶手将苏七女强.奸.杀害后，又抛.尸两地。 凶手作案手段残忍，令人发指。 —— 两起案子最终还是引起了高层人员的注意。 陆深远隔天到达派出所时，门口已经被记者和貌似保镖的人围堵住，水泄不通，不让出也不让进，陆深远站在人群外，摸了几遍口袋才把证件翻出来，亮给门口守门的人看，才肯给陆深远方行。 陈威比陆深远早到不久，这会儿看到陆深远挤进来的身影，马上凑了过去，陆深远眉头皱得紧，脸色要有多难看就有多难看，陈威心里那是哎呦哭叫了一声，在陆深远还没发话前赶紧把里头的状况和陆深远禀报：“头儿，平和县党.委.书.记来了，就在里头，等着咱们给他分析案子呢！” 陈威神神秘秘压低了嗓音说话，陆深远眉头皱得更紧了。 陈威左右为难，“头儿，您不高兴啊？” 陆深远冷冷瞥了陈威一眼：“你说呢？” 陈威：哦...... 他自然知道这位书.记为什么要来。 ——案子最棘手的时候，高级官.员就喜欢过来凑凑热闹，刷一下热度存在感。 ——也打扰了他们警方的正常工作进度。 一大堆媒体记者的干扰，原先计划好一早要开的会议只能暂时搁浅后，为了配合书.记和媒体，陆深远不得不按着所长的意思，带着一些人，再次到几处案发点“勘察”，好给媒体摄影录制提供素材。 当地新闻很快把这则消息播了出来。 平和县党.委.书.记顶着一头地中海发，对着摄影机和麦克风，头头是道分析着目前情况：“......这个案子发生后，给我们当地的村民带来了极大的恐慌，也给我们党员政府带来了很大的压力，我们强烈要求公安机关迅速破案，给我们当地老百姓一个安宁的环境。” 地方台时政新闻消息。 彼时，中心小学教师办公室里，仅有的一台有线电视前，佘晴空望着电视屏幕出神，甚至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她对陆深远的身影可以说是了如指掌，熟悉得不能再熟悉。而刚才电视屏幕一闪而过的画面里，她似乎看到了陆深远的身影。 只是不再是整齐特体装束的身影，那一套不合身显然偏小的当地警服穿在他身上，有点怪，但掩盖不了他一身的俊朗气息。 不管走到哪里，穿什么样的衣服，他永远那么优秀，迷人，夺人眼球。 —— 短短几天内连发两起杀人强.奸案，陆深远知道他们此刻责任重大。 书.记来“闹腾”了半天，好在中午过后就离开回了县城。 早上被推迟的会议在众人吃过午饭后召开。 陆深远把自己总结的几点列举出来。 经过分析，这两起案子有几处相同之处，一是：都选择在夜晚作案。二是：专门袭击孤身女青年。三是：受害者的至死都是被扼颈机械性窒息死亡。四是：都有被强.奸的迹象。 “这两起强.奸.杀人案，可以并在一起侦查。”陆深远在白板上标下记号。 白板上的字迹刚劲有力，条理清晰。 陈威跟着站在陆深远身边，等着他下好结论，再把自己手上的几张资料用磁块吸在白板上，清了清嗓子，和在座的民警解释：“这些资料是围绕黄艳艳和苏七女的社会关系进行的调查。”陈威指着那些材料，陆深远推开几步，把空间让给陈威，“两名都是正当善良的妇女，家族关系、同事关系都处得很好，他们在被害前没有什么复杂的背景，可以排除仇杀、情杀的可能。” “这两起案件更像是偶发案件。”坐在前排的几个民警说道。 一群人也同意这个观点，互相做了些交流。 陈威跟着也点头附和。 “但是。”陆深远敲了下白板，以示众人安静下来，淡然着语调，接着抛出他的下一个疑惑：“凶手在杀害苏七女以后，为什么要把她抛尸两地？之前黄艳艳的尸体就没这么做。” 多此一举的举动？ 陆深远这么一问啊...... 在场的人瞬间又沉默了下去。 陈威掩嘴轻咳了两声。 陆深远瞥了陈威一眼。 但不否认，陆深远提出的这个问题，确实是个需要好好讨论的问题。 按着这个问题，众人进行深度讨论。 陆深远拿好马克笔，推来另一块白板，快输画了个简易地图出来。 城南乡，城北乡，城西乡，几条直线代替公路，连接起来。 “苏七女家在城南乡这块，这里是苏七女工作的工厂。”陆深远点着白板上打星号的地方，指腹又沿着画好的直线移动，“往外走五公里发现了她的衣服和手电筒。”手臂再一挥，跨度有点大的点了两下白板最上面和最下面两处地，“可是头颅和四肢是在城西乡和城北乡发现的，三个地方距离那么远，往城北乡和城西乡两处抛尸块的目的是什么？” “掩人耳目！”坐在后头的小宋扯嗓子答话，站了起来，“按照一般人的心理推向，当你想掩盖一件事实的时候，就会做很多事情来覆盖真相，掩人耳目！” 陆深远停下动作，眺望座位后排，小宋那一脸认真的解释模样，陆深远顿了下，其他警员也思考了片刻，还是陆深远反应最快，打了个响指，这次更有自信，点了两下中间标着星号的‘城南乡’，下了肯定句：“之所以要抛尸，目的就是要把我们的侦查方向引开城南乡，把城南乡作为一个真空地带。” 陈威一拍手，“所以，作案现场和作案者应该就在城南乡，我们的工作重点应该集中在城南乡开展！” 大伙对于这个结论并没有表示不同意：城南乡作为侦查重点。 确定了地点，散会前，陆深远给大伙划分了小组任务，一一着手开始进行更新一步排查。 —— 但是...... 城南乡有十多万人口，人海茫茫，到哪里去查找凶手？ 陆深远给自己冲了杯咖啡，走出茶水间时正好碰上端着大杯子也来装水的陈威。 两人都停下脚步，陈威和陆深远打了声招呼。 陈威被陆深远安排去现场再勘察收集资料。 “黄艳艳的案发现场已经被村民破坏得差不多了对吧。”陆深远没头没尾问了一句。 陈威略愣，“啊？”了一声，对上陆深远深邃黑沉的眸子，一个激灵，立马反应过来陆深远这是在问什么，感觉点头：“对，几乎提取不到有用的东西，我们现在正在苏七女那块现场调查。” 陆深远收回视线，“嗯。”了声，指腹摩挲着热乎乎的杯壁，想了下，抬眼又问：“苏七女的尸块是湖里发现的？” “对。”陈威点头。 “沉尸用的东西是什么？” 陈威：“一些编织袋，里头装的好像是米糠和笋壳。” 陆深远又低下眼，看了眼手里还冒着热气的黑咖啡......静了片刻，再是伸手，把咖啡搁到旁边桌上，整理了下衣领，看向陈威，摆手：“走，去看看。” 第10章 Part09 part09 笋壳，米糠，编织袋，典型的农家产品。 东西已经带回所里了，陈威带路，两人到检验科去看这两样沉尸物，屋子里还有几个技术人员在，东西提取了一部分摆在桌上。 众人见陆深远过来，忙让开了一条路出来，“陆队。”“头儿。”打了声招呼。 陆深远也点头示意，走近桌面一看，桌面上是一堆土黄色的的米糠，还有一些发黑变脆了的笋壳，还有两片铺开来放的编织袋。 “城镇里应该很难找到这些东西。”陆深远撑在桌面的手掌移了下位，指尖有意无意轻点着。 陈威笑着摇头，也盯着那些东西看：“城市里肯定找不到，这些一看就是农村土特产类的东西。” “凶手应该是农村人。”站陈威身边的小周插话。 陈威看了小周一眼，小周嘿嘿笑了下。 “并且分尸现场应该就在农村内。”陆深远赞同小周的话，轻敲桌面的动作停滞。 屋子里几个人交换了下眼神，沉默片刻，有人举手发话：“可是，头儿，我们这儿挨家挨户都有这些东西啊。” 旁边的人点头附和：“在这个小镇里家家户户都能找到这些东西啊，要怎么在这些人中分出谁是凶手？” 陆深远抿了抿嘴，陈威都有些看不下去了，瞪了他们几眼，深吸一口气，语气无奈，好气又好笑：“所以我们要尽快对这三样东西进行分析对比啊！” 虽然说这些东西农村家庭普遍都有，但世界上没有两种相同性质的物品，这三样东西身上，一定能找到哪怕某一丝的与众不同的特点出来。 能找到那一丝突破点，就能找到案件的突破口。 陆深远伸手去抓了小撮米糠，食指与拇指相互摩挲，米糠粒子从指缝间稀疏落下，掉回原处。 大伙也不敢耽搁，立马着手对这些东西进行对比分析。 首先是笋壳，已经从米糠里分离出来了，排列放在另一张桌上。 陈威带好手套，拿起来观摩：“外型粗短。” 陆深远对竹子的信息了解不太多，眉眼一转，凭着少有的印象，不太确定的问身边的小宋：“生长在山区里的竹子，它的笋壳就应该比较长吧？” 在场除了陆深远和陈威，都是原所里的当地民警，多算是土生土长的当地人，对这些当地农作物知识那是熟悉了解，小宋当下点头，陆深远说得没错，不过小宋又补充一点：“生长在坝区的竹节和笋壳就比较短。”指着那些短形笋壳，“就像那些一样。” “这些笋壳出自平坝地区。”另外几位民警跟着点头。 陆深远想了两秒，从自己办公室找来平和县地势地形图，摊开，一一比对，很快就得出结论：城南乡、城西乡、城北乡三处地，只有城南乡的地形是平坝地区！ “凶手分尸现场，应该就在城南乡。”陆深远拿笔帽在地图上城南乡上空虚画了个圈，说道。 不过还不能立马下结论，转身，接着是分析那一大堆米糠。 编织袋里的笋壳不多，大多还是用米糠堆积起来的。 小宋再次发挥他对农家物的认识：“米糠一般有两种，一种是为了自家养猪，拿谷子去打出来的，米率比较低，米糠里面的碎米比较多。”说着顿了一下，捏起一些米糠粒，环顾一圈四周，再继续说道：“另外一种就是现场提取的这种米糠，它们大多是专业工厂加工出来的，颗粒粗糙，没有夹杂碎米，是可以拿到市场上去销售的，一般在我们县，我见到最多最普遍的米糠销售，都是用编织袋装好的。由此可以推断，凶手用来装米糠和笋壳的编织袋，是市场上有流通的。” 众人又把注意力转到桌上另外一件物品上：被水泡过的两个编织袋。 从袋子设计面上看，那印着生产公司名字的字迹又大又显眼。 很显然，这是“旭扬公司”生产的编织袋。 “所以！找到这些编织袋的主人，谁拥有这些编织袋，谁就是凶手。”小宋嘴裂得老大，下结论的音调抬得老高，那信誓旦旦的模样儿。 可惜话音才落，还没等陆深远反驳他，陈威就先听不下去了，反手一巴掌拍在小宋后脑勺上，好气又好笑：“傻了吧你！买东西的人那么多，店铺又那么多，你是准备大海捞针吗？” 陈威是负责现场再勘察小组的，早就对这些编织袋的厂商进行了初步了解。 编织袋上印着“旭扬公司”的标志。 这家“旭扬公司”是一家专门提供饲料的公司，在本县小有名气，公司因为生产经营好，销售的东西已经遍布全省，不再仅限于平和县里销售。 光是平和县就有上千家，而且每一家农户都在使用旭扬公司的饲料。 如何着手去找？不是大海捞针是什么？ 刚冒出来的一小点苗头这么快就被扼杀在摇篮里了，众人沉默不语。 一时间又陷入了沉思寂静。 陆深远抿紧唇，盯着桌上的物品出神。 不过很快陆深远又注意到了一个疑点：编织袋右下角上有用马克笔手写的编号。 c125、c255这两个号码。 “这是什么意思？”陆深远指向那两个号码。 很普通的记号，用黑色马克笔写的，被水泡过后颜色和编织袋融合得更紧密，更像是编织袋本身自带的，很容易就把这些记号和编织袋原本的印刷字看成一体，忽略掉。 这无疑是一处重要发现。 因为在场的哪怕是当地民警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不懂，没说我们还真没注意到啊，我们家的袋子上都有这些标记。” 因为是日常里见到的习以为常的东西，所以不会认为那是一件特殊的东西。 陆深远皱着的眉头忽地一松，“走，去趟旭扬公司，调查下这些标志。” 似乎找到突破口了。 —— 这次还是小宋带路，旭扬公司总部在县城里，陈威开车，小宋指路，跟着陆深远再次进城。 旭扬公司在县城里颇有名气，下山后进城，问了几个路人便找到了公司大门。 坐落在县城工业区，四周还有几家小型造纸厂。 几人出示证件，前台小姐立马叫来主管，主管是个年轻小伙，把陆深远三人带到休息室，陆深远废话也不多说，把密封好的布袋亮出来，说明来意。 那年轻主管脸色巨变，一听说布袋和杀.人案扯上关系，说话都结巴了，赶紧先让陆深远他们稍作等待，转身马不停蹄去叫经理过来处理了。 “年纪轻轻就当上主管，胆儿和气场还没把握好啊。”见那主管离去的背影，陈威忍不住碎念两声。 小宋跟着附和：“估计刚上任不久。”不过话锋一转，小宋还不忘拍拍陆深远的马屁：“同样是青年当.官，还是咱们头儿有魄力。” 陈威哟了声，打趣看了眼拍马屁的小宋，再去看被拍马屁者陆深远，陆深远坐在沙发上，那一脸似笑非笑的模样看着他俩。 小宋和陈威赶紧闭嘴，呵呵呵呵呵...... 销售经理很快就来了，这回是个中年男子，啤酒肚，地中海，步子迈得比那位主管沉稳多了，点头哈腰和陆深远他们打过招呼。 陈威把来意再说了一遍，经理会意，带着他们三人到生产间去走一趟。 观摩生产过程。 最后来到成品厂库，宽敞的地方，里面整整齐齐堆着已经打包好的编织袋。 陆深远凑近去看，果然在每个编织袋右下角都看到了那些编号标记，陆深远伸手，指着那些标记，问经理：“这些是什么意思？” 那经理跟着凑过来一看，哦了声，解释：“这是我们手写的标码。我们销售部门为了便于内部的营销，对每一位销售代理商都编了一个特定的号码，并且规定，每个销售商只能在规定的区域活动。” 陆深远点头，陈威把沉尸用的两个编织袋拿出来，指给经理看：“那这两个号码在什么区域销售？” 经理再伸长脖子仔细看：“c125、c155......？” 陆深远；“对。” 经理顿了几秒，“c开头是在本县销售的......”搔搔脑袋，“等等我翻一下登记本。” 陆深远点头。 那经理忙跑去厂库小办公间里翻抽屉，陆深远扭头和陈威对了个眼色。 ——就要接近答案了。 经理再小跑过来时手里拿了本牛皮封的大本子，边走边翻，走到陆深远身边时摊开一页，指给陆深远看：“c是本县销售的开头号，c1是城西乡指定的销售商的代号，这里有记录，25号和55号运给的店铺就在城西乡村口一百里处那家饲料店。” “城西？”小宋疑了声。 经理点头：“对。” “头儿......”不是城南么？ 陆深远眉头又皱了起来，看了眼欲言又止的另外两人，摆摆手：“先去看看再说。” 旭扬公司查找编号的线索，也只能停在这里了。 —— 还是陈威驾车，不敢耽搁太长时间，如果这次的编织袋标志调查打草惊蛇，那可不好。 速战速决才是硬道理。 按着经理的指示，陆深远等人赶到那家销售点，位子还挺好找，店门开着，没有客人，阳光正好，门口边上坐着个正在听广播的中年妇女，闭眼假寐中。 小宋压不住心里的急迫感，上前就去问：“您好，这家店老板呢？” 那中年妇女睁开眼，许是阳光有些刺眼不习惯，揉了两把眼睛，看清来人，来势汹汹的模样，中年妇女赶紧站起来，结结巴巴地回答：“我......我是老板娘。”说着小心翼翼看着陆深远他们，“有......有什么事吗？” 陆深远眼角一抽一跳的。 陈威上前把小宋拉身后去，笑了笑，对中年妇女亮出了证件：“警察。” 那中年妇女又被吓了一跳。 陆深远：...... 再次把来意和老板娘说了一遍，把两个编织袋亮给她看。 老板娘平复了被吓的心情，看着那袋子，记性倒比先前的销售经理好，拿出她的记账本说：“去年年底我这儿确实出售过一匹c1开头的饲料。因为当时购买者买得挺多，有做备案记录，呐，卖给了我们村西行32号那家养鸡场。”老板娘把账本拿给陆深远看。 上头的字迹虽然难看，但还是能辨别出是什么字。 “西行？往哪儿走？”陆深远把账本合起来，递还给老板娘。 老板娘把本子收好，走出店铺，指着前面的路：“沿着公路走下去，最末尾就他们一家养鸡场。” 小宋和陈威扭头去看陆深远，陆深远点头，和老板娘道了声谢，招手，让另外两人跟上：“上车，去养鸡场。” —— 对于在地方台电视上看到陆深远这件事，佘晴空除了惊讶还是惊讶。 思来想去还是不明白，好端端的一个大队长跑穷乡僻壤来做什么。 想了想，佘晴空给穆芯打电话，噼里啪啦把这件事和说了一番，末了，还不忘自恋妄想一下：“你说，他是不是因为我才来这里的啊？”佘晴空记得，前不久他们一起吃饭，她才提过的：她要来平和县支教。 心里头到底还是希望这位初恋情人对自己有感觉啊。 电话那头，穆芯吹着自己刚做好的美甲，呵呵冷笑：“佘晴空，你别忘了当初他是怎么对你的，别瞎逼逼热屁股贴冷脸了好吗，他稀罕你就不会让你等那么久！” 第11章 Part10 part10 寻找养鸡场的路不是很好走，水泥公路只修了一小段，越到村里头，水泥路没了，只有泥泞的土路，到最后路变得越来越狭窄，仅容一辆车通过，又要时不时和来往的摩托车自行车相让，找到那家养鸡场时，陈威赶紧下车，捂着胸口，面色难看，止不住的抱怨：“哎哟我去，差点吐了。” 小宋嬉皮笑脸过去拍了陈威后背一大掌，笑他：“娘们家家似的！” 陆深远把车锁好，看他俩那活宝样，又气又笑，扬高声调喊了声：“走了，你们想留在这过夜啊！” 彼时已下午时段，已是深秋，太阳下山得快，午餐三人也只是在车上浑沦吞枣的解决罢了。 陈威第一个拒绝在这里过夜，连忙拍掉小宋的手，赶紧跟上陆深远的步伐。 养鸡场的味道很重，才走到大门口就能闻到里头的味道，还有鸡的鸣叫声。 陆深远打头，出示了证件，里头工作的伙计连忙叫来养鸡场老板。 听说是警察来了，老板边脱手套口罩边往陆深远这儿跑过来，瞧见了陆深远一行人，忙毕恭毕敬地道：“警察同志，你们......有何贵干？” 小宋刚想上前亮出编织袋，手就被陈威按住了，小宋不解，陈威朝小宋使了个眼色，陆深远走在他俩前头，清清冷冷着声音问老板：“可否带我们去看看你们这里装饲料的地方？” 老板懵懵地，不明所理，但还是乖乖点头带他们去了库房，打开库房木门时一股冲天的味道让三人咳嗽了两声。 库房黑漆漆的，老板打开了灯，三人才看清里头的状况：不大不小的仓库里，堆着的饲料不多，都是用编织袋装好的，叠在角落里。 陆深远走近了些，蹲下来，把那些装满饲料的编织袋打量一番，而后，才站起来，他的个子比老板高，颇有一番居高临下的姿态，对上老板的双眼，声音不咸不淡：“说吧，你曾经把这些饲料卖给过什么人吗？或者把饲料用完的编织袋拿给过什么人？” 老板看了眼那些饲料袋，摇头，说：“我们这里的编织袋用完后都是自己留着装东西啊，没有给过其他人。” “像这种又大又结实的袋子，在农村确实方便受欢迎......”小宋在陆深远背后低囔两声。 陆深远英眉皱着，音调冷了几分：“仔细想想。” 陈威也看到了厂库里那些编织袋上的记号，没错，对上了，c1开头的饲料，几乎都在这里。 “确定没有吗？”陈威也板起脸，厉声问老板。 老板哆嗦两下，想了想，还真给想出来了：“如果说是卖的话，今年年初，我媳妇让我把一些编织袋卖给前村做米糠生意的女人。” 陆深远夺过小宋手里拿的编织袋，亮给老板看：“是这些袋子吗？” 老板凑过来，上下左右打量了一番，最后不出所料，指着袋子右下角那两个编号，很肯定的点头，又有些慌乱：“是，这些是我们家买的饲料袋子，我上次买的就是c110到c150编号的饲料，不过这两个袋子怎么会在你们这？难道我们私下买卖袋子也犯法了？” 陆深远抿了下嘴，小宋和陈威掩嘴咳嗽两声，陆深远带头走出库房，等着老板把库房重新锁好，才大致把发生的事情和老板说了一下，并要求老板全力配合他们调查：把那位买编织袋的人所有信息说出来，知道多少说多少。 听说是惹上了杀.人案，老板不淡定了，赶紧撇清关系：“那女人姓牛，我媳妇之前常在她家铺子买米糠，她是来这里暂住的，家在隔壁城南乡，不过具体在城南乡哪里我就不清楚了。” 听到“城南乡”三个字，陆深远和陈威小宋对视两眼，折返几圈，线索又指向了城南乡。 ——米糠生意、编织袋、牛姓女人。 —— 马上赶回城南乡！ 这回换陆深远来开车，全速前进，赶回城南乡，车子开到大门口，刚巧所长从外头回来，远远看着陆深远从驾驶座上下来，急匆匆带着小宋和陈威进来，所长眉一跳，赶紧跟上去。 陆深远已经事先给局里打过电话了，几个人匆匆往信息科赶。 小宋跟在最后面，陆深远和陈威先进了屋子，所长看着他俩进屋后，刹住脚步，扭头，狠狠看了小宋一眼，“能耐了你，让陆深远自己开车？” 小宋还没反应过来：“哈？” 所长不理他，哼了一声，转身跟着也进了屋。 小宋：“啊......” 听我解释一下啊...... —— 这个姓在城南乡里挺少见，信息员搜索了乡里村民资料，很快就找到了城南乡里唯一一户姓牛的村民。 住在城南乡中路41号。 “先不要打草惊蛇。”陆深远不主张马上带大量人员围攻牛家，点了几个人跟着，陈威当然要带，几个人悄悄前往牛家。 那是一户被竹林包裹的一家四合院，外墙老旧。 已经黄昏了，四合院上空升起了烟火，估计是在做晚饭了。 “头儿，这些笋壳又粗又短。”一民警指着旁边那些竹根，和陆深远汇报。 大伙左顾右盼，确实发现这里的笋壳和案发现场的那些相似。 “对上了。”陈威囔囔。 陆深远难得点头，统一观点。 不敢太大声张，在院子外徘徊一阵后，陆深远带人撤退，绕到附近村民家，暗中打听这户牛家的事。 村民七嘴八舌，得知的消息不多不少：这户姓牛的人家两口子在外地打工，有个老太婆在家，有个孙女在做城西做米糠生意，还有一个孙子叫牛洪，不过这个牛洪，不是什么好东西。 “回去调出牛洪的档案来看看，应该有新发现。”收队，陆深远下了下一步命令。 信息科人员手脚利索，马上调出了档案资料：牛洪，男，35岁，未婚，曾因为盗窃罪被x市中级人民法院判处有期徒刑8年，刑期满后，于去年返回老家城南乡。 侦查到这一步，天色已晚，外头呼呼吹着冷风。 “大家先回去吃饭，其他的明天再说。”陆深远啪的一声合上文件夹，环顾一圈办公室，好样的，个个都软趴趴阵势，陈威还好点，至少没被那突兀的“啪”声吓住。 虽然心急想快点儿破案，但也不能把他们往死里赶…… 一群人得令下班，感谢天感谢地的匆匆回家去了，陆深远好气又好笑，无奈，摇头，随他们去了。 陈威和陆深远住所里的员工宿舍，等着大伙儿都散了，陈威才神神秘秘凑到陆深远旁边，亮出几包统一酸菜泡面：“小宋给的，找食堂借个锅，一起吃吧？” 给陆深远丢了两包过来，陆深远稳当当接住，塑料袋发出嗤嗤声响。 说实在，这里的伙食确实……不敢恭维。 吃多了也腻，有时候还不如一包泡面可口。 再想想，如果佘晴空真在这个县城里，是不是也吃不惯这里的饭菜。 好歹他在外历练打拼得多，而她个佘家大小姐，受得了这样的日子吗…… 得快点找到她啊。 陆深远摇了摇头，再抬眼看去，陈威抱着剩下的两包，笑得贼嘻嘻：“小宋那家伙还挺贴心哦！不过如果请我们去他家吃那才更好，估计是怕这种行为被认为是贿.赂领导！”毕竟，陆深远算小宋的顶头上司之一。 陆深远哭笑不得，站起来：“有吧，借锅。” 第12章 Part11 part11 隔天一早，陆深远就把几个人聚集起来，事不宜迟，立即赶往牛家。 还是那处被竹林包绕的四合院，晨风徐徐，秋意浓烈，大伙只身的单薄衣服倒显得清冷。 悄无声息包围四合院，陆深远和陈威上前去敲开人家大门，来开门的是名老妇人，双鬓发白，满是皱纹的手搭在门柄上，身上一件花衣服。 为避免嫌疑人逃走或者躲避，陆深远和陈威没穿警服，便装，想到牛洪的性格人品，陆深远穿着更是随意，解开上排两扣子，头发抹了一把，站姿随意，陈威侧脸去看陆深远时，陆深远嘴角一勾，斜侧着身，说话间眉毛一扬一抖的，语气也变得好不正经：“奶奶，洪哥呢？” 老妇人并不认识外头的这两个男人，带着浓浓口音问他们：“你们是谁啊？找阿洪什么事？” 陆深远略低下头，学着老妇人的口音回她：“我是洪哥的朋友，住对面村，上次约好一起出去耍啊，等半天了都没看到他啊！”说着还用脚踹了两下门槛，双手揣兜里，有模有样的，陈威心里碎念两声：“卧槽要不要那么轻.浮！” 陆深远这样子显然不得老妇人喜，可也正中了老妇人的戒心：牛洪前科多，交的朋友大多是不良少年。 此时或许正躲在某处，靠着老妇人掩护。 老妇人深知牛洪的交友圈子，反感，但也信了陆深远，如果换成是个正儿八经的人来找牛洪，老妇人还不信呢。 “他前几天就出门了啊，好多天没回来了。”老妇人冷哼哼两声，没有要请陆深远和陈威进门的意思，但看起来也不像在说谎，末了还不忘说教一番：“你又要叫他去哪里啊，不好好工作整天去哪里鬼混啊！” 那么嫌弃的态度...... 陈威默默擦了把冷汗。 不过...... 牛洪已经外出了！ 这个消息，他们都没有想过。 “奶奶，那......”陈威心儿一揪，抢在陆深远前头想赶紧问些什么出来，不过还是马上被陆深远打住了。 “洪哥是不是先去城西乡了？我们约好要一起去耍的啊，他怎么自己先走了啊。”陆深远大手一挥往陈威肩膀上狠狠一拍，那样子，还真像生气郁闷得想打牛洪一样。 陈威肩膀被陆深远拍得生痛，眼眶都给拍痛酸了：头儿下手力道太大，痛到想哭...... “哪里啊，阿洪说他要去镇子上打工啊！他说在工厂打工，工资不错，包吃包住啊。”老妇人一听急了，“那兔崽子又骗我？” 陆深远唏嘘两声，半个身体重量靠在陈威身上，抖着脚，呵呵笑：“奶奶您在开玩笑吧，洪哥居然去工作了？” 老妇人瞪了陆深远一眼，万分憎恨“游手好闲的小流氓”：“我们阿洪怎么就不能去工作了，哪像你们这样啊，好好的一大人不去工作整天这耍那耍，去去去，不要再来找我们阿洪了！” 一边说一边关门轰人，门板嘭的一大声关上。 给陆深远和陈威一个大大的闭门羹。 陆深远和陈威：“......” “头儿......”陈威望着那紧闭的门，扭头，哀叫。 陆深远站直身体，收起脸上的疙瘩笑，双手漫不经心扣紧上排俩扣子，已经恢复以往的清冷，目光扫了眼陈威，语气不咸不淡：“去附近邻居那问问看。” 陈威看看大门，又看看秒变高冷的头儿，然后，默默跟上头儿的步伐，移步其他家调查。 不过马上陈威就意会到陆深远方才亲自上前的意思了： “呐，不确定那老妇人说的是不是真话，你去邻居几家问问。”陆深远指着周边几户人家：“用我刚才的方法。” 陈威惊骇：“头儿您不亲自去啊？”想想方才陆深远边说边啧嘴有模有样的，陈威捏了把冷汗。 乖宝宝陈威不会啊...... 陆深远朝陈威一笑，不说话。 陈威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哪里还敢说什么，赶紧有模有样学着陆深远方才的样子行动。 敢情刚才人家是在示范给他看啊！ 不过踏出两步，又收回一步脚，扭头，一本正经问陆深远：“头儿刚才装得真像！” 陆深远整理衣服的动作一窒，没料到陈威会突然这么问，点头，想了想，也不隐瞒：“不是装得像，我本来就那样。” 实话实说。 陈威再次傻眼：“啊？” 陆深远并不打算多说这个话题，摆手，厉声呵斥陈威：“还不快去！” 陈威还没想明白呢，“哦......”默默出发行动。 陆深远眉头紧皱着。 兰溪市人都说佘家有个刁蛮公主佘晴空，陆家是是出了名的书香门第，可是有多少人知道，陆家小儿子，其实也是个不择不扣的小霸王。 只是小霸王比刁蛮公主更懂得装乖听话罢了。 —— 寻找调查牛洪这件事都是秘密进行，并没有外人知道真实意图。 陈威把牛洪家边上的人调查了遍，得到的消息一致：听牛洪奶奶说，牛洪到县城里打工去了。 “看来她没说谎。”回到所里，分析完现有的资料，众人下了这个结论。 不过问题又来了。 县城距离城南乡虽不远，可是泛泛的说去打工，打什么工？县城里大大小小那么多工厂，分布各处，从何找起？ 合法、非法务工人员，那么多人。 “大海捞针啊......”摇头晃脑，众人又是一阵哀嚎。 可是这次，已经距离真相不远了啊。 “陈威，跟我去县城。”陆深远二话不说，招手让陈威跟上自己，没有更多的选择，线索指到这一步，那就赶紧去把真相找出来。 陈威赶紧上前跟着，小宋也想跟来，陆深远让小宋止步：“你带人先去把牛洪家看好，盯住他们家人的一举一动。” 小宋嘴巴都拉到地板上了：“哦......” 小宋带了两次进城路线，大致路线他们也记下来了，先进城去找找牛洪的下落。 所有的疑点，也只有先找到牛洪，才能一一解开。 可惜一切结果都是推理而来的，没有确切的物证来证明牛洪就是凶手，从目前所有的推理来看，牛洪和黄艳艳的案子根本扯不上半点关系。 只是嫌疑犯，不好兴师动众带一大帮人去押人回来啊。 搞错那就尴尬了。 陈威开车，陆深远坐副驾驶位，盘旋山路，陈威开得小心翼翼，不过静停片刻，陈威还是改不了唠叨八卦之心：“小宋很想跟过来啊。” 陆深远眼皮都不抬，这里没外人，说话也随意，嗯哼了声，说：“小宋很积极，上进心强，年纪轻轻，也有一颗想走像大城市的拼搏心。” 所里的人不是很多，但也有一些，陆深远本身就没有刻意去记住每个人的习惯，然而在这一群人中，小宋和小周确实是比较突出的优秀人物，陆深远对他们俩有印象。 “小宋挺不错的。”陈威对小宋的印象很好，当然，不是冲着那几包泡面的原因。 陆深远目视前方，排排后退的树木，放眼望去还有一些已经收割好空荡荡的梯田。 “嗯。”淡淡点头，同意陈威的评价。 —— 这是他们第三次来县城，沿着大路开了一段，看到开始有店铺的踪影，陈威就把车停路边，下车，跑店铺里买了两瓶水，再上车，递给陆深远。 陆深远接过来，道了声谢，拧开，喝了几口，半瓶就消了。 车子继续前进，先到县城派出所，准备和县城里的民警合作，调查。 县城派出所就在县中心小学对面，门前一大片空场地被用来做停车位，陈威把开来的警车停好了，下车，正午的太阳有些刺眼，陆深远用手挡着眼睛。 县城民警得知他们的来意，立马拍手，乐了：“巧了！你们这是来巧了啊！” 陆深远和陈威云里雾里，不懂，互相对视两眼，那民警笑了：“是要找牛洪对不对？洪水的洪？” 点头。 “昨晚我们刚抓到一入室抢劫犯，就叫牛洪！”民警边说，边叫人把信息调出来，指着电脑屏幕给陆深远他们看：“呐，根据他住所和身上带的证件查到的信息，牛洪，平和镇城南乡人。” 人头像和城南乡信息库里的头像一致。 此牛洪，就是陆深远要找的牛洪。 陆深远和陈威瞬间松了口气，对望一眼。 气氛一下轻松了起来。 一路上还想着要怎么折腾呢，没想到这么轻松就让他们给抓到了。 陈威难得文艺一把：“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人我们关起来了，要先去看看？”民警视线在两人间徘徊。 陆深远点头，“先去看看。”要亲眼看到人在才放心。 陈威跟着说：“再去吃饭。”吃饭也不能落下。 他刚才注意到对面校门口旁边有一家小吃店。 应该比所里的食堂好吃...... 陈威那点儿小心思，陆深远不打算揭穿他。 也很赞同陈威的小心思。 民警哪里知道这两人的默契交流，赶紧地带路：“往这儿走。” —— 佘晴空午饭没吃多少，到底是被娇养大的，吃了那么多天的食堂，吃不下来，出校门到旁边的小卖铺买零食，可才出校门没几步，就被一个黑影拽住。 回过神来时整个人已经被压在车窗上了。 佘晴空脑袋还没转弯过来，睁着大眼，就瞧见近在咫尺的陆深远的俊朗容颜。 还有那魂牵梦绕的嗓音：“可让我找到你了。” 刚看完犯人，再吃完小吃，出门，就让他逮到这小女人了。 今天啊，真是.......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佘晴空清醒了，结巴了：“你......你......你......” “想我了吗？”陆深远有力的臂膀按住佘晴空，低头，额头抵着额头，半笑不笑，“嗯？”哪里还记得之前两人算是冷战了两年啊。 “......”佘晴空跟不上陆深远的思维。 两人对视几秒。 佘晴空眼珠子转着圈，被他深邃的眸子盯着看，眼眶不争气红了起来。 陆深远愣了下，那么近的距离，怎么会看不到她眼底的雾气。 怎么就...... 陆深远扯了扯嘴角，自喉间轻叹出一口气，然后偏了下脑袋，狠狠吻上那两片向往多时的柔软。 唇瓣相触一刹那，仿佛有无形的电流流过全身，两人同是轻颤，陆深远搂紧了她，让她更贴近自己，恨不得完全不留一丝缝隙。 她没有拒绝，没有反抗。 那种久别重逢的情绪啊。 陆深远伸出舌头，沉醉而失控地顶开她的牙齿，略有些急不可待地探舌而入，呼吸急促而燥热。 唇舌交缠，呼吸炙热，鼻翼间满是对方熟悉又陌生的气息。 多久了...... 多久没有接触了...... 在小吃店上了趟厕所晚出来的陈威，没看到头儿，以为人家先到车里等他了，赶紧跑过来，不敢让头儿等太久。 不过......似乎发现了不得了的事情，忍不住内心的激动，呐喊了出来！ “头儿？？！” 那个把一女孩子压在警车上亲的男人，是他家头儿？ 背影好像就是啊...... 第13章 Part12 part12 佘晴空直到回到教工宿舍后，整个人还是懵的。 从被强吻到结束分开，佘晴空都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陆深远看上去有急事要办的样子，被人打断接吻后，匆匆放开她，把她藏在身后，离开时抱着她低囔，塞给她一张印着电话的名片：“这是我的新号码，你存起来。” 佘晴空懵懵地点头。 陆深远望着她身后的教学楼，长长叹了口气：“在这里等我，不要再跑了。” 佘晴空扯着衣角，想和他说：我从来没有跑啊。可是话还没说，陈威不识趣，伸长脖子一个劲想瞅佘晴空这边来，被陆深远按住脑袋，不让看啊。 佘晴空：“......”到嘴边的话默默咽下去。 算了，有外人在，以后再说吧。 反正......她也跑不掉啊。 支教不是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 但陆深远显然不放心，上车前一步三回头，上车后车开了还探脑袋出来，回头看站在原地的佘晴空。 佘晴空：“......”怎么有种小别胜新欢的感觉呢......先前在兰溪市，肯定是因为佘牧松在场才不敢这么表现吧！ —— 牛洪找到了，现在就等所里下令把人调过来，进行盘问。 陆深远和陈威也要马上赶回去，做进一步任务交接。 山路崎岖蜿蜒，车子回程的速度较之前快了些，是即将破案的喜悦感，但车里气氛却比先前还要沉默。 陆深远支着脑袋，目不转睛望着前面的路，嘴上还有丝丝酥麻感，那是接吻后的余温。 “头儿，我刚才看到了，你搂着个女人亲，是嫂子吗？”陈威不知死活，看不懂陆深远的沉默，还敢拿这事往枪口上撞。 是不知道自己急急忙忙打断人家的好事，人家会记仇的么！ 陈威开着车，听不到陆深远的回答，裂着嘴，脑子里回放先前的场景，嘿嘿两声又问陆深远：“长得和仙儿一样，难怪头儿藏得那么紧。”陈威回忆起那抹蓝色衣裙黑长秀发的身影，那羞红的脸，躲躲藏藏在男人身后，与这偏远大山照应着，颇有一番世外桃源里不食人间烟火小仙女般的韵味。 陈威那“嘿嘿”两声，听上去特猥琐。 “再多说一句你就留在这，不用回兰溪了。”陆深远不给面子，放下支着脑袋的手，目光清冷，扭头，狠狠瞥了陈威一眼，直接下话恐吓。 分明是准备降他职的意思啊！ 陈威：“......”看看车外盘旋的山路......落后的小乡村......默默闭上嘴，不说话了。 —— 陆深远和陈威回到城南村不久，押送牛洪的车就来了，把牛洪转到看守屋里关着，陆深远带人过去盘问。 屋子比县城里简陋得多，密不透风的房间里，墙壁上涂着白色和绿色分层的油漆，有些年代了，已经发黄掉漆。 屋子里味道并不好闻，隔绝牛洪的铁栏生锈发黑，屋子里开了灯，依旧照不亮整间屋子。 就像被看押的犯人，怎么狡辩也洗不白自己的罪行。 牛洪烤着手.铐，坐在位子上，长发黑脸，目光狰狞，视线穿过铁栏，对上陆深远的眸子，对于陆深远的盘问，牛洪说：“我只偷了几辆自行车，其余什么都没做。” 从头到尾，牛洪很爽快的交代了偷窃罪行。 但对黄艳艳和苏七女的案子坚决否认。 “你们拿出证据，我就认罪。”牛洪哼哼唧唧。 跟着进来的小宋和小周对望，陈威碎骂了两声，陆深远薄唇抿成条直线。 牛洪想避重就轻啊。 —— 牛洪嘴巴严，撬不开，得不到其他更有意义的信息。 陆深远把目前的信息情况汇报给所长，所长那沉思了片刻，陆深远回办公室待命，不到半小时所长电话就过来了：“我向县里借了痕迹专家小组和警犬小分队来协助你，彻查牛洪老家住处。务必在24小时后结案。” 那是下了狠命令啊。 既然牛洪说找出证据才会招供，那么，他们就帮他找出证据来。 陆深远挂断电话，太阳穴又是一阵突突的跳动。 痕迹专家小组和警犬分队来得够快，抢在太阳没下山前来了，事不宜迟，赶紧前往牛洪老家住所。 那处被竹林包裹的四合院，宁静悠远的地方，一下被警察包围得水泄不通。 陈威上前去狠狠敲打院门，里头一阵匆忙的脚步声和急切带着浓浓口音的呼喊:“来了来了啊，不要敲了啊，门都敲坏了！” 门吱呀声打开，老太太探出身，就被外面的阵势吓了一跳，再仔细一看，发现了敲门的陈威和陆深远，顿时提不上气，看着他们一身警服，惊恐万分：“你......你们俩不是？” 陆深远没在道儿郎当的装样子，正儿八经走过来，对老太太出示证件：“我们这是依法办案，对牛洪住所进行搜查。”语气不容置疑。 老太太扶着墙壁，有些站不稳，“阿洪到底做了什么事啊？” 陆深远叹了口气，“我们怀疑牛洪与近两起的强.奸.杀.人.案有关。” 老太太眼睛都直了。 陆深远扯了扯嘴，沉默几秒，没再说什么，朝身后的人比了个手势：进去搜吧。 一众人绕开老太太，往屋子里闯。 民警四周搜索，警犬小分队让警犬闻过尸体死时的各类物品，警犬动作敏捷，地板上四处嗅着，很快就锁定目标，往里屋的跑，几个人急忙跟上，警犬整只已经趴在被锁住的柜子门上，爪子一下一下抓着柜门板 那样的阵势。 不用多说了，陈威朝跟进来的老太太伸手：“老奶奶，钥匙拿来打开吧。” 老人家面如死灰。 “不开我们就撬了。” 老人家这才动下.身。 最后还是乖乖打开了柜子，里头叠着一些衣服被单。 警犬立马趴到里面，很快从中咬出一条花红色被单，丢在地板上，轻喘着吐舌头。 痕迹组成员立马上前，把花被单装好来。 屋子里没有白炽灯，光线昏暗。 众人移步到天井那，趁着太阳没下山，接着余晖，痕迹组成员把被单小心翼翼摊开，还能看见上头斑斑点点的已经干涩发黑的血迹。 大抵就是物证了。 众人唏嘘。 老奶奶早已泪流满面，颤颤巍巍走过去，蹲在那条被血迹染得狰狞的被单，掩面哭泣：“他经常到外面打工，上个月才回来的，那会儿天气还热，家里没薄毯，我就用这几块红布缝了被单给他铺床......这兔崽子啊......” 天井上空徘徊着老人家的哀嚎声。 众人沉默。 在四周搜查的小宋从后门跑进来，站陆深远跟前，和陆深远汇报：“猪圈里发现了带血的菜板，在牛洪卧室的墙壁上发现了干涩掉的被墙纸盖住的大量血迹。”说完后再扭头，顺着陆深远的视线看去，老人家的哭声和血迹斑斑的被单子。 一切似乎都一目了然了。 痕迹组里有名中年女警，上前去安慰老人家，其余痕迹组成员按着陆深远的指示立即多对现场看到的所有血迹进行现场检测。 结果很快便出来了。 “皆为人血。”痕迹组汇报结果。 并不是出乎意料的答案。 陆深远点头，“等下去把牛洪的血液和两位被害者身体里的分泌物一起送到县里法医处鉴定。” 如果一切都符合，就可以结案了。 小宋刚好在旁边，听到陆深远这番话，立马凑过来，“还要护送到城里去么，头儿这次让我跟陈威哥去吧？” 陆深远眉上一扬，被叫哥的陈威啊了声，还没说话，这边痕迹组成员先抢了话说：“不用这么麻烦啦，我们刚好要回城里，直接让我们带过去就好，结果我们用传真传过来，多省事。” 陈威偷笑。 小宋：“......”往陆深远那边投去恳求目光。 陆深远好气又好笑，摊手：“我觉得他的办法省力。” 小宋：“......” 第14章 Part13 part13 隔天法医处把结果传真过来时大伙刚上班，一上班就得到这等好消息，众人乐得合不容嘴，挥舞着传真报告，满室囔着喊着：“牛洪血液里的dna和两案子里的精.斑一致，家里墙壁上的血和受害者的dna一致。” “铁证如山啊！” 陈威赶紧过去拿报告，小心翼翼护着那几张薄纸，嘿嘿傻笑：“小心着点，别给弄破了！” 一群人闹了阵子。 陆深远悄无声息出现在陈威身后，陈威还在那囔囔要保护好证据，手上的纸一下就被陆深远抽走。 陈威没注意到大伙挤眉弄眼的模样，转头一脸不爽，“我都说了不要......啊……头儿……”后面的话全吞回肚子里去。 身后传来大伙窃笑的声音。 陈威：“……”好气哦。 陆深远没他们那么无聊，看了下报告内容，没有问题，把东西收好，义不容辞：“准备下，审问牛洪。” —— 还是那间阴暗的小房间里。 “你们还真去查我家啊？”牛洪拷着手铐，坐在原位上，看着铁栏外陆深远把物证一一摆出来，扭动着屁股，有些坐不住了。 陆深远不冷不热地笑了：“不是你让我们去找证据的吗？” 牛洪黝黑的脸上，表情千变万化。 当陆深远把dna比对结果亮出来给牛洪看时，牛洪如同泄了气的皮球，不过还要回嘴：“呵，以前的派出所不是浑水摸鱼混日子的吗！” 陆深远看了他一眼，没接话，双手合十放在桌上，言归正传：“一一交代吧，先从黄艳艳的案子开始吧。” 旁边笔录员笔纸已经准备好了，就等牛洪招供。 屋子里一阵沉默。 “黄艳艳啊......”牛洪没有再多反抗，闭上眼，像是在努力回想，“那是在晚上吧，天很黑啊，公路上只有我们两个人，我骑着摩托车，叫她她不搭理我，我冲到她面前把她拖下自行车，问她有没有钱，我不相信她没带钱啊，怎么可能出门不带钱啊！我就把她拖到菜地里啊......” 牛洪边说，边举着拷拢的双手比划。 陆深远盯着他的一举一动，似乎是在分辨他话语里的真伪。 “这时不远处，可能有两三百米吧，我看到了有四五个骑自行车的人过来，她就开始喊救命，他们好像也听到了声音，我一时害怕，就把她按到地上，她越叫越大声，我就掐住她脖子，把她掐得奄奄一息。”说到这，牛洪停顿了一下，随即，像是无所谓一样，摊手：“然后她死了，我就把她强.奸了。” 陆深远没有多余的表情，还盯着他看。 外头，旁听的小周一脸愤恨：“杀人这种事被他说得那么无所谓，简直丧心病狂！” 小宋跟着点头附和。 牛洪没继续往下说，“郑宾这个人，你认识吗？”陆深远翻了下面前的资料，提到这个人，问牛洪。 郑宾上次来承认自己强.奸了黄艳艳，可惜dna比对明显不是他，杀人罪啊，郑宾是吃饱了撑着来做替罪羊的？ 牛洪迟疑了下，“郑宾？” “嗯。”陆深远合上资料，看向牛洪：“郑宾承认过他强.奸了黄艳艳。” “郑宾那小子啊......”牛洪哦了声，随即嘿嘿一笑，样子分外恶心不堪：“黄艳艳身体里那些韭菜叶就是他让我塞的啊。” 陆深远眉头一皱：“他当时也在场？” 牛洪不假思索地点头：“在啊，不过是天快亮的时候才来的，我那会已经回家睡过一觉了，准备再回去处理一下，刚好郑宾就来了啊，一身酒味，脸都红了，走路一摇一晃的，又是出去喝酒没回家，那傻子，不会是醒酒后以为是自己干的啊？”这话反问的。 陆深远抿了下嘴。 外头，连陈威也听不下去了。 这人渣牛洪。 —— 交代清楚黄艳艳的案子后，牛洪破罐子破摔，把杀害苏七女的事情也一五一十说了一遍。 “当时我就准备抢钱，我和她说把钱拿出来，我站在她身后，拽着她整个人，可她挣扎，一回头就看到我的脸了。她家和我家认识，她还经常给我奶奶送吃的，当时我马上想到既然她认得我，一定会到派出所报案，那我上次杀人的事情就会被发现。”牛洪摊手，“我就干脆把她拖到池塘里淹死。看到她身体还不是很冷，长得又那么好看，小时候我还喜欢过她啊，既然都死了，那就顺便发泄一下再强.奸一次吧。” “淹死强.奸就算了，为什么还要分尸？”陆深远面无表情，穷追不舍。 这话问到牛洪心坎上去了，牛洪眉头忽地一皱，不过很快又恢复一脸无所谓，说：“当时分尸前，我也不晓得是什么心态。”摇头，“那会儿已经变得人不人鬼不鬼了。” 屋子里又一阵沉默。 只有记录员写字时稀稀疏疏的笔声。 牛洪靠在椅背上，抖着，眼神飘忽不定。 外头的人各个是气愤的话都不知怎么说。 陆深远修长的指点点桌面，低下头，盯着桌面某一角，沉默片刻，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徐徐抬头，目光清冷，薄唇微启，这次的声音低了不少。 他对上牛洪的双眼视线，他问牛洪，“你知道，你奶奶哭得有多伤心吗？你父母正在赶回来的火车上。” 在场的人都顿住，停下所有动作。 记录员放下笔，看了看陆深远，再看看牛洪。 牛洪抖脚的散漫姿态僵在那。 许久许久。 “为什么会变坏？”陆深远明明就在面前，可牛洪觉得他的声音，是从遥远的地方传达过来。 过来质问他。 怎么就，变成这个样子了啊。 牛家传到这辈，只剩他一个男苗子了。 “......我。”牛洪觉得嘴唇干涉，开口说话也瞬间成了负担，低下头，盯着地板，声音明显比先前低了好几倍，“我第一次接触的那个人，听说已经判死缓了，第一次偷东西，他叫我放哨，第一次就偷了几百块钱，我分了两百块，几分钟就的手的钱啊，就觉得这样拿钱很轻巧，比我每天干十个小时的工地活拿的钱还多，这么容易就能赚钱，我......就这样一直坏下去了。” 没有回旋余地。 陈威移了下脚步，扭头，难得再文艺一把，对身边的人感慨：“多行不义必自毙。” —— 撞见自家头儿抱着仙儿似的美女偷亲，据这件事过了24小时，陈威还是：操.蛋，不蛋定啊...... 为什么像头儿这种性.冷淡型的人也能找到女票！ 上午刚把牛洪转押监狱。 结案了，陈威还惦记着那位小嫂子的事，凑到陆深远跟前，陆深远手机正好进来条短信，屏幕亮了起来，好巧不巧让陈威看到屏保照片。 一超级卡哇伊的女孩子照片：居然还是水手制服照昂！ 陈威立马八卦一脸，瞅着人家手机：“那是小仙女么？” “谁？”陆深远拿过手机，抬起头，不明白陈威说的“小仙女”是谁。 陈威嘿嘿一笑：“前几天县城里那个呀~”对对手指头。 那语调儿呢。 陆深远垂眼，看了自个儿手机屏幕，是大学那会佘晴空给他发来的照片，校园艺术节，青青草地，她一身水手萝莉装，剪刀手比得眉开眼笑。 哦。 是说佘晴空这张照片啊。 “想看？”陆深远按掉手机界面，抬眼，挑眉。 陈威点头点头再点头，啥也阻止不了一颗八卦的心：“看上去是小萝莉呢，头儿给看一小眼吧~”比了个一丢丢的手势。 陆深远把手机丢口袋里，起身，勾唇，轻笑，呵呵：“不给。” 陈威：“......”好气哦。 不给看就一直缠着你哼哼qaq！ 陈威跟在陆深远后面，走哪儿跟哪儿，好说歹说，就看一眼吧满足人家的八卦之心么！ 陆深远不理他。 陈威就继续跟着，走了半天，又不知道想起什么好玩的事，停下脚步，眉开眼笑：“这年头找媳妇果然太难，您都找萝莉了，我还单着，要是我现在去领养一个10岁的小女孩，等8年后她18我30......简直太美好了。”这样就有一个小萝莉女票了，也要给她穿水手服！ 嗯，是挺美的。 陆深远脚步一窒，停了下来，回头，面不改色：“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收养法》第二章第九条规定，无配偶的男.性收养女.性的，收养人与被收养人的年龄应当相差四十周岁以上。” 所以，少年，你想太多了。 陈威：“......”啊。 —— 佘晴空是抱着忐忑了24小时的心，才敢鼓起勇气给陆深远发信息的。 按着陆深远给她的名片上的电话号码，发送编辑修改过不下五遍的信息：“在么？我是佘晴空，你在哪里？有空的话，可以见面谈谈吗？” —— 陆深远这次帮了城南乡破色.魔杀人案，得到了乡里人一致好评认可，所里一些对陆深远有些碎语的人也心平气和接受了陆深远的判案能力。 城南乡恢复了以往的宁静生活。 次日，所长派小周过来，问陆深远：“头儿您对局里有什么要求么？比如......”给陆深远什么奖励啊什么的。 小周说得委婉，陆深远还在想怎么找时间去城里见佘晴空，小周这么说了，陆深远刚想提议要不放他几天假如何？ 可惜陆深远还没开口，一旁的陈威以为陆深远不知道该要些什么，毕竟陆深远可什么都不缺啊，陈威那是自告奋勇，拉了拉身上一直合不来身的新警服，和小周开玩笑：“要不你让服装厂给我们弄两件合身的衣服换换好不？你看新衣服把我们勒得，头儿都穿不出气质来了。” 这话说得倒是真。 陆深远和小周往陈威身上看，陈威那件警服比陆深远身上这件还小，一抬手一伸腰就能露出一丝腰肉哦...... 陆深远依稀记得，这已经不是陈威第一次和他吐槽服装小这个问题了。 “哈，这是我们不对是我们不对，给你们发了不合身的衣服，没事，我等下就去汇报，争取明天就给你们换大件的！”小周点头哈腰。 陆深远想了想，到嘴边的请假之类的话吞回肚子里去，瞥了眼还在为衣服别扭的陈威，眉头皱了又松，最后，化为一阵风轻云淡地声音，和小周说：“那就按陈威的意思，给我们换一件合身的衣服就好。” 也不是要在这里待很久的事。 小周意会，回去和所长禀报情况。 陆深远没再吭声。 小周走了，陈威手舞足蹈，不知有多高兴：“头儿头儿，终于可以换件长衣服了！” 陆深远抬头看他。 陈威嘿嘿笑：“你可不知道这件衣服多束缚我，每次做夸张点儿的动作都要小心翼翼，娘们家家的！” 陆深远：“......你开心就好。” 第15章 Part14 part14 陆深远还没来得及找到合适的空闲时间去见佘晴空，就正好碰上一件顺风之事：市中心小学邀请了公安警察去开安全讲座。 对于这次的色.魔杀人案，轰动平和县，虽说案子破解犯人抓捕，但事情既然发生，提防警惕之心不可无。 县里各小学中学乃至高中专科学校，划分几个不同时间段开展安全讲座。 这本是一项不必请动兰溪市刑侦队来的大队长，所长也不好意思大材小用，没和陆深远提过这事儿。 还是小宋说漏了嘴，在一次给陈威送泡面时喜气洋洋地透露：“所长让孙信过两天去市中心小学开安全讲座会，孙信需要个陪同，他说让我跟着去呢。” 小宋那想去县城走走的心啊，一点儿也没变。 彼时陆深远正好路过，抓住关键词，难得凑过来插话：“要去市中心小学开讲座？” 小宋和陈威楞了楞，惊讶陆深远过来搭话，赶紧点头：“对，孙信要去。” 陆深远深深看了他俩一眼，表情深不可测。 陈威手里还捏着小宋送来的泡面，赶紧抽出两包要递给陆深远，陆深远摆手没接，收回目光嘴角浮起一抹淡笑，然后，转身离开。 小宋和陈威，面面相觑。 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不过很快就明白了。 那是刚要下班前，孙信怏怏着脸跑来找小宋，小宋老喜欢跑来和陈威了解大城市新事物，这不，两人正谈论到现在大城市120急救车安摄像头抓拍抢道挡路车辆车牌这件事，孙信就跑过来揪住小宋，可怜巴巴带来坏消息：“兄弟，我可能不能带你去城里闯荡了。” 小宋嘴上的笑容僵住，立马跳起来惊呼，“为嘛！” “临时改主意了，要让陆队长去。” 瞬间沉默。 隐隐知道真相的陈威和小宋：“......” —— 陆深远就这样得了进城见妹子的机会。 到底也算有点良心，消息是从小宋那里知道的，辣么，满足小宋一点儿小心愿那是于情于理的事：带着小宋进城去。 不过由于近期讲座多，所里人员不足，陈威巴巴眼儿想跟着来，陈威算是目前最了解陆深远此番行动真实目的的人了：不就是想去见见小仙女么！ 可陆深远拒绝了带陈威同去的建议：“所里人不够，我带小宋就好，你留下来，帮忙。” 陈威扭头，看看小宋笑得喜滋滋的样子：“......”哭晕在厕所哦！ 车子稳稳地开进城里，载着陆深远和小宋。 —— 佘晴空早两天就知道今天下午有一场安全讲座会，在大操场举行，和城里的学校一样，操场上早些天就搭建好了小讲台，拉横幅：2016年市中心小学安全小讲座。 请的是城南乡派出所的孙警官。 下午一上学，校方就急急忙忙组织了全校同学到操场集合，年段主任广播指挥队形排列，井然有序，深秋的太阳照射下的操场上，学生们端坐着，鸦雀无声，颇有些许隆重。 佘晴空跟着自己班级的队坐到最后排，身边隔壁班的尹雅老师拍了下佘晴空肩膀，小声问话：“怎么搞得那么庄重啊，前几天开会不还说随便点没事吗？” 佘晴空也云里雾里的，摊手耸肩摇头，一脸迷茫：“我也不太清楚。” 廖小缘坐在佘晴空左手边，听她俩小声嘀咕，知道真相的廖小缘赶紧凑过来，给两人普及，“你们不知道吗？来做这次讲座的人换了，之前只是给小人物，随便点没事，这次临时换的人啊......”说着拖长音调。 那故意卖弄关子哦。 佘晴空和尹雅：“什么？” 廖小缘表情显得神气多了，啧了声，“这你们都不知道！换的人啊，大有来头，虽然说我不太懂头衔什么的，但大家都说那人是两杠三星！” 说得还神神气气的。 尹雅附和：“两杠三星？” 佘晴空眼角抽了两下，脑海里划过陆深远回国后和他的第一次见面场景，得体制服肩上，醒目的两杆三星。 “这两杠三星是什么职位啊？”尹雅不懂，问道。 廖小缘摇头，“不了解。” 佘晴空抬眼往前望，视线越过排排坐齐的学生，舞台上校领导摆弄麦克风试音。 尹雅扭头问佘晴空：“晴空你知道吗？” 佘晴空扭头，尹雅清清秀秀的脸上带着疑惑，抿了下唇，佘晴空眼神闪了又闪，廖小缘刚想打趣佘晴空不是神通广大的海龟人士，佘晴空眨了下眼，轻声回道：“支队长。” 刑侦队支队长。 支队长的警衔一般为一级警督或二级警督，即两杠三星或两杠两星。 自从知道陆深远的职位后，不是没有调查过的。 尹雅哦了一长声，点头。 廖小缘唏嘘，末了，补充：“哦，对了，听说这次来讲座的那个，就是破了两起色.魔杀人案的那个厉害的大人物。” 这个补充充分证明了佘晴空心里的猜疑。 佘晴空悠悠看了廖小缘一眼，然后，悄悄掏出手机，翻出手机短信箱，一条今早陆深远发来的信息： 我去找你。 没有时间地点。 不过，现在知道了。 ——“老师们，同学们，很高兴大家能来听今天下午的安全讲座，本次讲座我们很荣幸邀请到兰溪市刑侦队队长陆警官来为我们讲解，大家掌声欢迎！” 麦克风里，校领导字正腔圆的声音响起，场下一片掌声欢呼声。 佘晴空收好手机，再次眺望前方，越过一群孩子，看到了稳步上台的那个男人。 —— 对于偷偷摸摸和校领导邀请的大人物私下约会吃饭这种事，佘晴空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也来亲身体验。 讲座结束后陆深远就给佘晴空打了电话，他在校门口等她下班。 佘晴空费了好大的劲才甩开廖小缘等人，溜出校门，就看到陆深远一身黑衣黑裤，站在警车旁边，暮色渐暗，他向她招手时，她看到了他眼里的星光。 陆深远把卫衣帽带上，佘晴空左顾右盼，确定旁边没有认识的人后，才小跑过去，人才在陆深远跟前站稳，车里头突然探出一颗脑袋，“嫂子好！” 那突然冒出的声音啊，把佘晴空狠狠吓了一大跳。 捂着狂跳的心脏，佘晴空如同见了鬼一样惊悚看着探出头来打招呼的小宋，张了张嘴，还没说什么，陆深远已经一巴掌把小宋的脑袋按回车里去，语气又臭又冷：“给我老实在车里呆着！” 佘晴空：“......” 小宋：“......哦。”缩回脑袋，摇上车窗。 —— 佘晴空带陆深远到学校后面小吃街里选了家人少的店吃完饭，不是什么高级餐厅，一家普普通通的小吃店，四张桌子，灯光氤氲，里屋老板娘在烧水，白烟萦绕。 点了三份素面，一份给车里的小宋打包的。 老板娘动作麻利，很快端了两碗上来，热气腾腾，上头还撒了葱花。 佘晴空眼珠儿动了下。 陆深远拆了一次性筷子递给佘晴空，再扭头看向里头，老板娘走远了，他才再拆了干净的筷子，伸到佘晴空面前，把她碗上的葱花一一挑掉。 佘晴空顿了下，拿着筷子，拂开陆深远的那双，不去看他的表情，筷子在碗里搅拌了几下，本是撒在上层的葱花与面融合在一起，搅得整碗都是。 面里的热气喷上来，佘晴空觉得眼眶热热的。 陆深远面色沉了下，半秒，才把僵掉的手抽回来，筷子插.进自己面前那碗面里。 佘晴空囫囵吞枣吃了几口，合着那些葱花。 陆深远眸子暗了又沉，声音听不出是什么韵味：“你会吃葱了啊。” 佘晴空咀嚼掉嘴巴里的面，抬眼，隔着热腾腾的雾气，对上陆深远深邃双眸，“人的习惯是会变的。” 陆深远把筷子轻轻放下。 佘晴空索性也放下碗筷，开门见山，问出她一直来想说的话，她约见他的目的问题：“你那天凭什么亲我？” 陆深远不假思索：“因为我们还互相喜欢。” 佘晴空扬眉，“互相喜欢？你哪只眼睛看出来我还喜欢你啊？” 似乎是急着辩解，掩饰。 陆深远看着她那双努力瞪大的双眼，静了好几秒，陆深远收起身上的慵懒劲，双手合十，搁在桌前，正色，说道：“第一：眼神。” 佘晴空抿嘴。 “和佘牧松吃饭那天，你总共和我对视了五次，其中三次眼神里夹着羞涩躲闪。” “你怎么看出那是羞涩了？” 陆深远不动声色：“你脸红了三次，半垂着眼，盯着一处出神，甚至紧张佘牧松会不会知道我们之间的关系，如果不是还喜欢，你为什么要担心佘牧松会不会知道？” 佘晴空嘴抿成条线。 “第二：朋友圈和微博。”陆深远把食指和中指伸出来，看着对桌的佘晴空，“自从我回国后，你朋友圈和微博发的内容统归两个字。” “什么？”佘晴空皱着眉头看他。 “相思。” “......” “比如你前几天转发的那条微博。”陆深远把手机拿出来，轻而易举点开佘晴空的微博首页，最近的一条，是转发评论微博。 佘晴空眼角抽动，不用去看，也知道那上面是什么内容。 前几天颜辰允公布恋情的那条微博，她转发的。 晴天：想他。//颜辰允：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苏锦//：哪句话可以深刻表达出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爱意______ “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陆深远低囔，凝视上头文字，指腹若有若无摩挲过去。 佘晴空垂在身侧的手握成拳，紧紧握着。 她以为，他不会再关注她微博了。 她可记得，当年他的微博还是她逼着他申请的，但是申请了也没用，他基本不去碰，几乎连密码是多少都不记得啊。 “第三，也是最关键的第三点。” “什么？”佘晴空抬眼望去。 陆深远嘴角浮起一丝微笑，“穆芯亲口和我说的，她说你讨厌下雪天，因为这样会让你想念一个人。” ——陆深远出国那天，是兰溪市的冬天，雪花漫天飞舞，佘晴空拽着穆芯，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怎么办，这次真的要失去他了！” 卧......槽？ 日防夜防，家贼难防？ 两人不在说话。 各自沉默。 厨房里，老板娘洗锅的声音隐隐约约。 沉默许久后。 佘晴空声音中带着几分哽咽：“陆深远，你永远都要这样用推理来猜测一个人猜测一件事吗？” 两年前这样，如今，也这样啊。 —— 尹雅这两天喉咙痒得难受，本想下班约佘晴空陪她去诊所拿点消炎感冒药，可下班就没见了佘晴空人影，无奈，思索再三，还是一个人往最近的私人诊所走去。 第16章 Part15 part15 那日佘晴空和陆深远的见面会，不欢而散，佘晴空逃回了学校，头也不回，陆深远沉着脸，凝视着她越跑越远的身影。 小宋在车里等着陆深远带餐回来，伸出脖子瞧陆深远身后，疑惑：“嫂子呢？没跟过来呀？” 陆深远不和他贫嘴，把他脑袋按回去，上驾驶座，静了片刻，才发动引擎调转车头，离开。 —— 佘晴空再见到尹静时是在医院里，那是和陆深远分开后一周的事情了。 尹静苍白着脸，躺在白花花的病床上，身上各种管子接着，看到佘晴空来看她，动了下眼皮，然后闭上眼，没去搭理佘晴空。 尹静的姐姐也在，见了佘晴空，淡淡点头打了声招呼，也没多说什么。 或多或少，是在怪佘晴空啊。 佘晴空这些天或多或少听了同事的只言片语，嚼舌根的大有人在。 尹静是被人上了贞.操.锁啊！ 就在那天，佘晴空偷溜出去和陆深远碰面的那天，尹静独身一人去了小诊所看病，被那诊所老板医生给...... 虽然没有道理，但气没处发，尹静在怪佘晴空啊，尹家人也在怪佘晴空啊。 怪佘晴空那天没好好陪着尹静去看病，让尹静羊入虎口啊！ —— 尹静是地地道道的平和县人，是家中最小的女儿。上头有俩出嫁的姐姐和一结婚的哥哥，父母务农，家里几亩田几口畜生，爷爷奶奶建在，外公常年久病卧床，外婆为了填补家用，还在下地干活，生活平淡朴素。 佘晴空把顺路买来的新鲜水果搁桌上，尹静没有睁眼看佘晴空，倒是旁边的尹家长姐尹美被水果香气引了过来。 凑近那水果一看，也不客气，朝佘晴空嘿嘿笑了下，不知是讽刺还是别有深意：“那么大的苹果和香蕉，还有莲雾？佘小姐真是破费了。” 佘晴空闻声抬眼去看尹美。 尹美净白的脸上堆着一抹笑意。 尹静这才睁开眼，懒懒着声，开口，不知是和谁说话：“人家佘小姐可是大城市来的，有钱人啊，这点水果不放在眼里的。” 佘晴空转头，略拉低视线，对上尹静淡淡地视线。 佘晴空觉得扎眼。 —— 从医院出来，佘晴空没有立马回学校，而是往校门对面不远的公安厅走去。 来的路上已经和陆深远发过短信了：“有空吗？等下我去找你？有件事想问问你的。” 这是佘晴空想了一路，想到的方法。 像陆深远那得些消息。 只是看起来自己的行为有些恶心。 矫情拒绝了陆深远的和好请求，又巴巴地仗着人家有点喜欢自己而去求人家帮忙。 不过陆深远没想那么多，佘晴空求助，当然乐意，美人主动联系你了，肯定连连点头啊。 就是贱骨子，这辈子就在佘晴空这棵树上吊死了。 上周一别，陆深远不知使了什么办法，在佘晴空以为陆深远回去后不会再来找她时，隔天一早就又收到陆深远的短息：“我申请调到你学校对面的23区警局了。” 佘晴空看到短信那会还似睡非睡，迷迷糊糊的那股劲被这个消息震得睡意全无，擦亮眼睛反复查看信息内容，确定自己没看错后，才战战巍巍地回复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她以为他已经被她无理取闹刁蛮任性矫情的态度吓走了，不会再回来了！ 虽然她非常不舍得。 陆深远这次直接电话打过来，低沉好听的声音透过电话线，传到佘晴空耳蜗里：“我想真真切切的了解你，而不是靠推测猜疑去了解你。” 佘晴空：“......” 然后。 陆深远真说到做到。 和城南乡派出所所长商量一番，再与兰溪市上头人员沟通，理由找得也充分：平和县有多个乡村，不一定要窝在一处调查协作，多去几个地方实践探讨学习，深入了解各地案情特色，掌握更多破案手法。 陆深远花言巧语的瞎说能力够强，顺利被调到23区警局是意料中的事。 ......只是超出了陈威和小宋等人的意料啊！ 陆深远把陈威留在城南乡，自己一人前往23区警局，临走那日，小宋比陈威还不舍陆深远，拉着陆深远胳膊：“头儿，你还会回来吗？” 陆深远看看小宋身后黑着脸的陈威，笑了：“那要看陈威的表现了，陈威表现好了，我再回来接他回去。” 这话说的。 小宋回头怒瞪陈威：“果然是你做了什么让头儿不高兴的事情对吧！” 知道陆深远为美人不惜一切这层真相的陈威啊......闭嘴，默默不说话。 —— 回到现下，陆深远带着佘晴空到办公室里来，午休时间，人不多，安安静静的。 佘晴空也不废话，会来找陆深远，目的很清楚：“你昨天和我说尹静那案子是你负责的，能和我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吗？” 昨晚刚从同事那得知尹静住院的事后不久，陆深远也打了电话过来关心她，寻问她的安危：警方调出尹静身份，知晓尹静是佘晴空同事，比起案子，陆深远更关心的是佘晴空。 陆深远身上的警服又换了一套，23区的警服，得体合身。 “你想了解这件事？”陆深远给佘晴空倒了水，面对面而坐，问她。没想她是为了这件事而来。 佘晴空揪了两下衣角，迎着陆深远打量来的目光，不假思索，点头，“我今天去看尹静了，她对我有误会。” 并不全是因为尹静的误会，从小到大，她被误会的事多了，习惯麻木了，尹静的误会对她影响不大。 是了解尹静的家庭情况后，让佘晴空产生了恻隐之心啊。 尹静的家庭，家庭里的成员，让佘晴空想起了很多年前，她年迈的大山里的外婆和生病的外公。 陆深远双手搁在桌面上，食指有意无意点着桌面，发出轻微叩击声，他盯着佘晴空看，“你想听什么？” 佘晴空声音亮了几分：“前因后果。” —— 事情发生在两天前，陆深远刚到任一天半而已，一大早就跑来两三位报案者报案：“对面街上友爱诊所门口有人打架斗殴，那医生被打得头破血流啊！警察同志！要出人命啊，快去阻止啊！” 现在的社会倒是奇怪，要出人命的事，不叫医院求助，却来警局求助。 彼时陆深远和刚打熟的几位民警正在院子里晨练，听到消息，穿好衣服，赶往现场查看。 以为是件简单的打架斗殴事件罢了。 没想，看到倒在冰冷马路上的身下血流不止的女人，看到脑门流血跌坐在地的医生，还有那满手是血的青年男子。 陆深远深吸口气，暗暗呸了声。 运气够背。 才换新地方准备泡.妞呢，又给摊上事了。 警车呜呜呜地响彻云霄。 120急救车也来了，把两名伤者送上救护车，女方伤得最严重。 那出手大人的青年男子被警方制伏起来。 民警对围观的群众进行调查访问，有两名披着厚外套的年轻男女站了出来，作为目击证人陈述，七嘴八舌地：“我们六点半出的门，路过这条路，就看到诊所门口一女人的跪在地上，初冬季节，大冷天的，怪吓人。” “诊所门是开着的，那医生披着白大褂，站在女人跟前，揪着那女人的耳朵破口大骂。” “围观的人后来来了很多，我们过去看，问她什么情况，但那诊所医生却说是他们的家务事，我们管不着。” “后来有人看到那女的屁股下流血出来，越流越多，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后来又有人认出那女人是菜市场买菜老板的妹妹，赶紧就去把买菜的叫过来。”目击女证人说到此，指着旁边被警察压着，满手是血的青年男子，“呐，他就是那女人的哥哥。” “他来的时候，那女人抓着他不知道说了什么话，他就气冲冲的上前把医生揍了。”目击男证人补充。 陆深远朝那青年男子看去。 青年男子红赤着眼，脖子因为恼怒，红色皮肤和青色凸筋相交，面部狰狞恼怒，朝着一众呐喊：“那个禽.兽.王.八.蛋！他居然把她下面锁住了！禽.兽不如！丧心病狂！” 不懂他在喊什么。 陆深远扭头，问身边的警员尤金，“什么怎么锁住了？” 尤金也摇头。 警方把青年男人压回派出所，街上看热闹的人才渐渐散去。 而对于“锁住了”这个问题，陆深远他们很快就知道了是怎么回事。 是“贞.操.锁”。 医院那边给来的消息：受害女性身下被人上了贞.操.锁。 锁，本来体现了一种权属，锁上什么东西就表明自己对这种东西拥有一定的处置权。 而这个锁...... 饶是见多识广的陆队长也张口结舌。 给窘到了。 “纯洁”的陆队长啊内心纠结成团：......操.蛋，不懂啊，那是什么东西，没听过啊！ 第17章 Part16 part16 佘晴空和尹静不算太熟，带的也是不同的班级，只是恰巧两班离得进，上下课多少能碰面几次。 只是最近几天都没见到尹静，尹静出事的消息传到学校时，佘晴空也只是听办公室里其他老师嚼舌根子八卦： “尹静是很乖的女孩，我前些日子还去过她老家，街坊邻居都夸她懂事乖巧。” “能在市中心小学上班，文化程度算高的了。” “我和她住一间宿舍的，前些天她回家，我看她走路不太方便，厕所里有带血的卫生巾，我以为她来月.经，也没多去注意。” “......” 谁会料到，几天时间罢了，尹静居然遭受了这种侮辱打击。 —— 陆深远道了事情前后因果，末了，加问佘晴空一句：“要看那把锁吗？”说得风轻云淡地。 佘晴空已经把衣角捏皱了，松开手，陆深远上下打量着她。 今天不算太冷，佘晴空穿了身轻.薄衣裤，长发规规矩矩扎在后脑勺上，说话时发丝顺着点头的趋势往下坠滑，她点了点头，轻声回复：“嗯......” 佘晴空要看，陆深远就把桌上电脑打开，点开文件夹，打开物证照片。 把电脑转屏呈给佘晴空看，佘晴空把椅子拉近了些，看清电脑显示器上被放大的照片。 “卷帘门锁？”只一眼，佘晴空瞠目结舌。 照片上很清楚的显示一切。 一把锈迹斑斑的锁静静躺在物证袋里，上头还有擦不去的已经发黑了的血迹。 一想到那东西曾经穿过一个人的下.体，肉与铁锈摩挲，血肉模糊的场景...... 佘晴空捂住嘴巴，止住想惊叫出来的声音。 脑海里闪过的是躺在病床上的尹静，瘦瘦小小的一个女人，经过医生护士抢救，精神还可以，就是心灵上的创伤...... 不过...... “你确定你能明白这是做什么用的？”佘晴空又想起某件事，放下捂住嘴的手，扭头去看陆深远。 在她印象里，陆深远就是一种异类，就像一件西装，穿在一般人身上，顶多看出一副售楼员的样子，但穿在陆深远身上，突出的是禁.欲系的别致。陆深远就一异类，当年可以搂着她亲，对她上下其所，但真正问他懂多少，对这种*事情懂多少，他竟能愣愣地小声和她说：“你们女孩子下面原来长那样子啊？”弄得佘晴空又羞又气，他不罢休，更是问她：“古时候第一次同房都要在女孩子屁.股下垫白缎子，这是因为什么呢？”“你们女孩子，动情时也会流水啊？” 佘晴空：“……”让她回答他？她选择狗带！ 现如今，面对更高级的词汇：贞.操.锁！ 佘晴空不管陆深远当年是否在扮猪吃老虎，对于这个新鲜词，佘晴空自己也愣了大半天才隐约明白那是做什么用的。 何况是陆深远这个“纯.情.少年。” 这是文明社会里早已销声匿迹的贞.操.锁啊...... 居然会在这种地方出现。 “现在明白了。”陆深远关掉桌面图片，对于佘晴空直接了当的问题，陆深远选择躲闪眼神，含糊回答。 怎么好意思说：要不是那天立马恶补知识，他还真不清楚锁还有这种用途！ 简直丧心病狂的用途！ —— 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佘晴空欣然准备回学校。 自然，送佘晴空到大门口，离开前陆深远挽留：“留下来一起吃晚饭？” 佘晴空摆头：“等下年段有会要开。”没时间呢。 “那明天？”陆深远不依不挠。 佘晴空看了下手机日历。 陆深远趁热打铁：“明天审问友爱诊所那医生，想来旁听吗？” 佘晴空滑动手机的手一顿，闻声抬头，眼里闪过一丝兴奋：“我可以旁听？”其实很想了解事情缘由的。 好说歹说，尹静也算她同事，初来乍到那会，尹静也热情请她吃过几次饭菜。 “可以。”陆深远没有半点犹豫地点头，“到时候我安排人带你到旁边来听。”几秒钟的时间就已经把事情安排想好了。 到时候他审嫌疑犯，让尤金带佘晴空在外面旁听便可。 “那......”佘晴空不傻，不信好处那么简单就给她赚到。 “结案后和我去看场电影，好不好？”陆深远抛出了他的最终目的。 佘晴空抿了下唇，陆深远眼里满是遮掩不了的期盼。 久久地，佘晴空搁下一句：“倒时再说吧，”然后，没等陆深远说什么，转身大步离去。 —— 隔天，佘晴空还是请了假来旁听审讯了。 审问的犯罪嫌疑人是友爱诊所医生孙勇，刚从医院接到所里来，头上缠着纱布绷带，佘晴空到时孙勇刚被送过来。 大伙在做交接工作，陆深远把佘晴空悄悄带到尤金跟前，不明真相的尤警官一脸懵逼，听着陆深远和他解释说明：“她想听孙勇的辩词，今天所长没上班，等下我去审问，你带着她站外头听就可以。” 佘晴空朝孙勇笑笑：“麻烦你了。” 那尤金呢？ 懵懵地，好大半天，才哦了一声，眼珠子瞪得老大，盯着佘晴空不放，就差尖叫了：“嫂子？！” 佘晴空：“......” 陆深远拍了尤金后脑勺，责备他：“小声点，这是在走后门啊！” 佘晴空：“......” —— 这是佘晴空第一次近距离亲眼瞧着陆深远办案，隔着一面玻璃的距离。 陆深远在里头，她在外头。 尤金给佘晴空搬了把凳子过来，顺带送了杯水到佘晴空手上。 佘晴空道谢，目光却凝在陆深远身上，转移不开视线：陆深远一丝不苟的制服装束，正儿八经的坐姿。 对面，犯罪嫌疑人扣着手.铐，垂头坐在那，颓废一脸。 犯罪嫌疑人：孙勇，男，45岁，本地人。 三年前在这地段上开了友爱诊所，经警方调查，该诊所无任何行医执照和有关手续。 面对审问，孙勇极力掩起自己的脸，不敢抛头露面。 陆深远不紧不慢，孙勇不开口，陆深远便不停地提问，反复问着同样的问题：“你为什么给尹静上锁？为什么做出这种不道德行为？” 反复询问，直到另一名警员小心推门进去，手里捏着份文件，凑到陆深远身边，低声说了句什么，陆深远点头，那警员把文件交给陆深远，转身退出房门。 佘晴空眼珠儿转了两三圈，便听到陆深远低低沉沉的声音说道：“尹静是你女朋友？” 佘晴空怔住，望向孙勇，似乎同样受到这句话的影响，孙勇缓缓抬起头来。 露出那张丑陋的脸庞。 “她是你女朋友，你居然忍心对她做这种事情？”陆深远还在追问。 不，是逼问。 抓着“尹静是他女朋友”的关键点，逼得孙勇恼怒，终于开口，扯着嗓子朝陆深远吼叫：“她在外面偷.人！不检点！被我撞见很多次了！她背着我偷.人！” 终于开口了。 陆深远扭头，透过玻璃，佘晴空看着陆深远对着她身边的尤金点头。 而佘晴空，还有些消化不来：尹静和面前这位......大叔？的关系...... “既然是情侣，为什么要这么做？”陆深远板着脸，冷声问他。 孙勇面容狰狞：“你们想想啊，情侣之间我的年轻要大些，她比我小那么多，她去偷人，一个要偷，一个要管，吵架拌嘴那是必然现象！分分合合已经好多次了！” 尹静小感冒，去诊所找他看病，那会两人正处在矛盾冷战期。 但为了省钱拿药，尹静还是拉下脸去诊所找孙勇看病拿药。 哪里会知道...... “你是那天晚上给尹静上的锁？”陆深远接着问他。 孙勇点头，不过还补充：“她同意上的锁。” “同意？”这个让在场的人有些傻眼。 孙勇还是不假思索地点头。 佘晴空听着身边尤金不屑啧了声，和旁边另外一旁听警员嗑道：“睁眼说瞎话啊，哪个女的会疯了同意做这种事！” 佘晴空心里默默点头，同意尤金的说法。 单想想上锁那个画面......佘晴空就打颤。 陆深远皱着眉，扯了扯嘴角，换一种问法：“为什么想到要给她上那种东西？” 那孙勇静了片刻，摇着手.铐，使链子碰撞发出叮当响声，断断续续，才说道：“大家都是男.同.志，心里都清楚啊，一个男人要强.奸一个女人哪里会管女人愿不愿意，上了锁后才安心啊！” 这话说的。 佘晴空再次把视线搁到陆深远身上。 陆深远坐得笔直，对于孙勇的话，佘晴空还想他会想多久才搭话呢，没想他轻轻松松就吐出一句：“我相信我女人。” 佘晴空：“......”要不要到处乱秀恩爱！ 尤金不动声色捅了捅佘晴空后背。提醒她：你男人在罪犯面前秀恩爱呢！ 佘晴空：“......” —— 开了第一口，接下来，孙勇配合得也算好，至少有问必答，或者滔滔不觉，自顾自的说。 搞得记录员记录的手速都赶不上了。 “她下面长了尖锐湿疣，本身就有病，我是随便，就我这年纪了，将就一下罢了。”孙勇呸了两声，再次强调：“锁是她要求弄的！不是我给她上的啊！” 陆深远：“......”抿嘴，不说话，静静听着孙勇陈述。 “上锁的时候我们都商量好了，两人分开就锁上，两个人在一起时才打开。”孙勇说着，比划动作，“为了这件事前前后后商量了大半天啊！她还怕我介意她之前搞的那些男人的事，写了一份检讨书给我啊！” 陆深远食指指腹点了点桌面，记录员抽空抬眼看了下孙勇的神色。 孙勇顿了下，吞了口唾沫，继续说道：“我也不会无缘无故去伤害她，她的年龄本来就比我小，我把她当宝贝的护着，我管她教育她也害怕失去她，怎么忍心去伤害她啊？” 孙勇在反问。 陆深远动了下眉。 “我上一段婚姻就是有第三者插足才破裂的，我明白那种感受，三个人是得不到幸福的......我现在，弄得我很痛苦啊......”似乎想起了不忍回首的往事，孙勇掩面哭泣，“我上段婚姻，也是爱人作风不好，现在遇到阿静，她也作风不好，我在家里面做牛做马，洗碗洗菜刷锅扫地洗衣服全部都是我在做，她的衣服裤子鞋子袜子都是我亲手洗亲手晾，我就是想着她年纪小，跟着我这个二婚的委屈了，我要爱护她照顾她，我还要啥子你们要曝光我啊！” 说着说着，两眼竟流下了眼泪，歇斯底里的大哭嚎叫，双手敲打桌面，手.铐碰撞到桌面上，发出啪啪声响。 面对孙勇的嚎啕大哭，在场人员全都惊呆了。 佘晴空放下水杯，缓缓起身，注意力都搁在陆深远身上，紧绷了神经，就怕那变态兽医会不会扑倒陆深远，做出伤害陆深远的举动来。 似乎看出了佘晴空的担忧之心，尤金小声和佘晴空道：“别紧张......” 话还没说完，已经有两名警员推门而入了，为了稳定孙勇情绪，两名警员把孙勇先压回看守所里。 此番举动，打断了尤金要和小嫂子解释的话。 别紧张......在警察局里，能出什么大事！ —— 审问暂告一段落。 陆深远步态沉稳走出来，佘晴空已经无声迎了上来，尤金知趣，早不知溜哪里去了。 因为是偷偷摸摸的带佘晴空来的，除了尤金没有人知道凭空出现在警局里的佘晴空和谁有关系。 陆深远还要做资料汇总，佘晴空没多停留耽搁陆深远的时间。 陆深远准备送佘晴空到大门口被佘晴空止住，没头没尾说了一句：“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 陆深远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 佘晴空表情严肃，望着陆深远，说：“孙勇竟这般恬不知耻，给女朋友上锁还是双方自愿？荒唐至极！” 无法想象，这把锁带给尹静的是什么！ 没想佘晴空是在说这件事，陆深远怔了几秒，沉下眸子，略略道：“这件事还要继续调查，估计要从女方那边调查起了。” 疑问还有很多。 两人是怎么相识的呢？ 面对兽医的百般摧残，尹静为什么不逃跑呢？ 第18章 Part17[含入v公告] part17 “你接下来要怎么做？”佘晴空问陆深远。 陆深远摇头，“先把刚才孙勇的陈述总结一下吧。” “尹静之前常把快递寄到镇宁路37号609室，可能这个地址就是尹静和孙勇的同居地亦或者是孙勇的家。”佘晴空掏手机把上次快递地址拿给陆深远看。 前不久网购了一些零食，买的不多，又想着寄到学校见者有份，和那些人关系又不是很好，不分给别人吃显得尴尬，刚好那天和尹静吃饭，尹静慷慨提供这个地址给她，拍着胸膛说会帮她代收物品。 而当佘晴空问尹静这个地址是谁家时，尹静回答却含糊不清：就一朋友啦。 佘晴空不是那种喜爱八卦的人，尹静不说，佘晴空也懒得问。 没想到，今天这个地址会派上用场。 陆深远又愣了两下，接过佘晴空的手机来看。 “光听孙勇的话肯定不行，尹静现在的情绪肯定也不愿意接受你们的采访，我觉得大可以从尹静或者孙勇身边的人调查起。”佘晴空指着自己手机屏幕：“比如他们的邻居。” 不是亲人，但或许比亲人还了解一个人的，大多是邻居，邻里关系，生活最近的一群人。 有句古话怎么说的，远亲不如近邻。 邻居知道的肯定多，尤其是在乡村里，饭后家常里短邻居之间话就是多。 —— 佘晴空抄下地址，佘晴空还要回学校备课，并没跟着陆深远去调查。 陆深远让信息科查了地址信息，拥有人是名姓陈的房东，那地址上那间出租房，估计就出租给了孙勇他们。 陆深远叫了尤金，再带一两个警员，直接开车前往目的地，出示警证寻问几家人，确认了609室住的就是孙勇孙医生。 而收集附近邻里的只言片语，能陆深远带来了不少信息。 几名警员分头行动调查，寻问邻里：“知道孙勇和尹静的关系吗？尹静说没说过这位孙医生威胁她的事？” 邻里的回答七嘴八舌： “说过啊，孙医生说他认识很多混混，尹静说自己不敢跑。” 但也有另外一种说法：“孙勇说要给尹静买车买别墅，不管放到哪个年代，医生这一行就是吃香，三年买车五年买房，你们大概也知道尹静家的情况吧，她家没钱，过怕了穷日子，想过好日子咯！” 更有人说：“尹静常私下和我们说，孙勇要整.死她全家，威胁尹静说他知道她老家在哪里，父母兄姐都住哪里，家里亲戚有哪些人，不听话就要伤害她的家人。” “尹静胆子小啊，又是地地道道乡下人，老实被人欺哦！” ...... —— 初步能判定的，孙勇不老实，说了谎话。 但又不能因为邻居的自言片语，就下定孙勇的罪行。 陆深远一行人又在绞尽脑汁思考要再从哪个地方找突破口了，不过没思考多久，隔天一早，陆深远接到佘晴空的电话。 很罕见，这已经是佘晴空近段时间第二次主动给他打电话了！ 彼时陆深远和尤金在囫囵吞枣吃早餐，吃完还准备继续干活，但面对心上人的电话，陆深远一点原则都没有，扔掉碗筷拿手机接听起来，那阵势，尤金想都不用想都知道电话那头是什么人。 就那天走后门来的小嫂子呗！ “你现在有空吗？尹美，嗯，就是尹静的姐姐，她说她想和我聊聊，关于尹静的事情，但我怕死不敢去，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电话一通，佘晴空急急忙忙噼里啪啦一通话过来，说到最后这个问题，声音忽然又低了下去，顿了两下，陆深远刚以为是不是信号断了，那边佘晴空才又说：“我想会不会对你们的办案有帮助......” 再解释她为什么非要让他陪着去的理由。 还是怕烙下纠缠不清的话柄。 陆深远静了下，自是猜到她话锋一转的用意，嘴角勾了勾，没揭穿她，语气轻柔：“在哪里，我过去找你。” 甚至在听到她说她怕死时，有点好气又好笑。 佘晴空咬着下唇，点头：“好。” —— 附近邻里的只言片语只能反映一个大概，但被害人姐姐的一些话，却可以让警方对这案子有了更深一步的了解。 因为尹美也算当事人之一。 他们约在医院楼下不远处的早餐店，尹美和佘晴空都还没吃早餐，陆深远给两人各点了一份。 等着两人用餐完毕，陆深远才开门见山： “你知不知道你妹妹是怎么认识孙勇的？” 尹美点头。 佘晴空放下碗筷，抽了张纸擦嘴角。 “说说。”陆深远倚在椅背上，双手抱于胸前，看着尹美。 佘晴空和陆深远并肩坐一排，同样的目光看着尹美。 尹美拢了拢身上的外套，垂下眼帘，缓缓道来：“大概是两年前吧，她生病去看病，孙勇拿药给她吃，第二天让她去输液点滴，但是输液完后就不让她走了。”说到这里，尹美顿了下，闭上眼，似是在回忆，回忆一件痛苦的事情：“孙勇就把门关住，污辱了她......去年她还搬去和孙勇住过，不过后来两人吵过几次架，她又搬回教工宿舍住了。” 陆深远拿出笔纸，细细地记录下来。 佘晴空微偏视线，就能看到纸上，陆深远那熟悉的刚劲有力的字迹。 据尹美的说法，自从尹静认识了孙勇，搬过去同居过一段时间，期间尹美只要有时间都会去看望妹妹。 而就在发生贞.操.锁案件的当天晚上，前去看望妹妹的姐姐有发现妹妹身体极为不是。 “我知道这段时间两个人又吵架，可是那天晚上我下班，路过诊所，孙勇正好看到我，招呼我过去，说我妹和他和好了。”尹美摩挲着双手掌心，“那晚孙勇煮的饭，饭里有药，我没敢吃，孙勇给我倒水，水里也有药，我没敢喝。” “你怎么知道里头有药？”陆深远放下笔，打断尹美的话。 佘晴空也抬眼看向尹美。 这说法，有点玄乎啊，以为是武林高手，能闻出药味哦！ “那么重的药味，傻子才闻不出来？”然而尹美给的答案也合情合理：“孙勇有鼻炎。’ 佘晴空抿了抿嘴。 陆深远抬笔，继续往下记。 “那时候我妹躺在床上，孙勇说她是困了，在睡觉，我当时就觉得有点不对劲，起身就跑，还好跑得快，孙勇还想出门拽我，我当时急得都哭了。”尹美继续说，不过说到这里，尹美就停了下来，捂住胸口，面容严肃。 这点佘晴空能感受出来，尹美此刻的心情：是庆幸自己那晚逃走了，却又深深的忏悔。 矛盾心情。 没想到自己逃走了，妹妹却受了如此非人的折磨。 —— “能带我们去见见尹静吗？”末了，尹美把要交代的说完后，陆深远合上笔记本，在尹美起身准备告辞时，陆深远跟着站起来，向尹美提出这个不情之请。 佘晴空立马站起来，想到的是那日在病房里，尹静对她的冷言冷语，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尹美却说：“可以。” 佘晴空差点闪了舌头，看尹美朝陆深远笑眯眯的，以为是陆深远的美色征服了人家，心口才噗噗冒出点酸意来，尹美就把视线投到小脸都纠成团的佘晴空身上，语气里带着些许感慨，和佘晴空说：“看在佘小姐那天的莲雾上......那天是我妈妈生日，没敢把阿静的事情和老人家讲，只拿回家了，我妈妈很喜欢吃。” 陆深远眉峰一动。 佘晴空抿了抿嘴，不知该用什么表情相向，只能点头：“嗯......” 而到达病房，见到已经能下地走路的尹静时，佘晴空还没开口打招呼，尹静目光最先放在陆深远身上，佘晴空一脸黑线，感叹果然是人人都爱帅哥美女啊。 佘晴空深深叹了口气，尹静就把话搁到佘晴空身上：“我在你手机相册里见过这个男人的照片，你还真有个警察男朋友啊？” 尹静说得风轻云淡，甚至带着嘲讽冷漠。 可是这句在尹静看来是无心的话，却撩得佘晴空面红耳赤，先不管尹静怎么看了她手机照片，连忙扭头去看陆深远的表情。 陆深远眯着眼，似笑非笑的。 那眼神那表情，无疑是在和她说：看吧，你还惦记着我，手机里还存我照片啊。 佘晴空：...... 她觉得自己一定是哪里得罪过尹静的！ 尹美把隔壁床的板凳搬过来给佘晴空和陆深远做，扶着尹静坐回床上去。 言归正传，陆深远向尹静出示了证件，表明警察身份，道：“能说说案发过程吗？” 尹静脸色不太好看，声音也冷冷的，“不能。” “难道你不想给自己一个交代吗？还你一身清白？” “我已经不是清白.之身了。” 陆深远：“......” 佘晴空有种想上前掐死这个不知好歹的女人。 尹静并没有想认真配合的意思。 要不是可怜她家身世想帮她，念在是同事又吃过几次饭的交情，佘晴空现在就可以掀桌走人，谁还给谁摆脸色了！ “你知道孙勇是怎么说的吗？”陆深远永远比佘晴空冷静，佘晴空已经按耐不住了，陆深远只是换了一只脚翘二郎腿，不咸不淡地，向尹静抛出这个问题。 也不等尹静是否愿意听，陆深远像在背书一样，滔滔不绝，把那日审孙勇时的话背了出来。 说出了孙勇如何信口雌黄，颠沛黑白。 佘晴空坐直身子，看见尹静脸色表情的千变万化。 尹美有些坐不住了。 久久之后，尹静才忽地松了口，眼泪哗哗着流：“当时我就想，一个女人失了身，我就只能跟他在一起了......” “上锁的过程，能讲一下吗？”陆深远仿佛没有看见尹静脸上的泪水，拿出本子，摊开，记录。 那么顺溜的动作。 佘晴空心口忽地一抽。 和昨天审讯时一样的感觉。 为什么......这个时候的陆深远，不像她所认识的陆深远。 陆深远这个人，永远都可以用自己的一套方法逼得罪人招供吗？ 那天的孙勇如此，今天的尹静亦是。 明明他们不愿意开口的...... “是那天晚上。”尹静看了佘晴空一眼，佘晴空知道她说的是哪一晚。 尹静抽抽搭搭地，一把鼻涕一把泪：“我去找他拿药，后来又吵了一架，那时候他抓着我，说如果我不上锁的话，我是永远改不了水.性.杨.花的本性，他不相信我，一直以为我在外面有很多男人，有很多不正当关系......” “他拿止痛药给我吃，吃完又给我打.麻.药，再把我全身绑起来，绳子和木棍，把我绑在床边上，用枕巾堵住我的嘴，就这样给我动手术......” “活得比畜.生还不如......” —— 从医院出来，佘晴空和陆深远并肩而行，两人话不多。 期间路过一家老电影院，陈旧但颇有韵味的民国建筑，外墙上挂着老海报，宣传着一部老电影，《爱接千载》。 佘晴空摸了摸口袋，一声不吭，拉着陆深远走进去。 卖票的阿姨在打盹，佘晴空轻呼了两声，卖票阿姨睁开眼，佘晴空声音轻轻柔柔，伸出两根手指：“阿姨，两张票。” 说着，身边的陆深远已经把零钱搁到柜台上了。 佘晴空抬头，对上陆深远似笑非笑的眼。 这是一部老掉牙的老电影了。 在佘晴空和陆深远交往前就上映过，算是很多年前的事了。 没想到在这座小镇里，还能在电影院重新看到它。 放映厅里空荡荡的，似乎被两人包了场。 陆深远记得她的习惯，走到第六排中间位置，坐下，这个位子，不远不近，刚刚好。 影片讲述的是青涩校园故事，内容佘晴空还记得，少.男少.女之间，关于青春，关于梦想，关于欺骗，关于家族，关于友情爱情的故事。 像她和陆深远的遭遇一样。 简直一模子里刻出来的。 第19章 Part18【一更】 part18 看完电影天都黑了。 深秋初冬的交替季节，昼夜温差大，从电影院出来，冷风扑过来时佘晴空缩了缩脖子，陆深远有力的臂膀一下就搭在了佘晴空肩膀上，大手一收，把小女人揽到身边来。 佘晴空就这样没有任何预兆的，直直冲进陆深远怀抱里。 两人穿的都挺单薄，互相挨着取暖呢。 站在斑马线一头，红绿灯倒计时在闪烁。 佘晴空往后缩了两下，条件反射的，扭头去看陆深远时面部表情不太自然，陆深远只当没看到佘晴空的不自然，目视前方，以佘晴空的身高角度看去，只能看到陆深远刚毅的下巴曲线。 陆深远手上的力道未减分毫。 佘晴空挣了两下，没挣开，干脆就妥协了，陆深远重重搂了两下，绿灯亮时转为牵起佘晴空的手，炙热的大掌包住冰冷的小手。 许是受了电影的影响，气氛微浓，谁也不去打破这片气氛。 都还没吃晚饭，陆深远带佘晴空到影院外小吃店吃了点东西，这里的小炒家常菜地道正宗，虽不是什么昂贵食材。 小镇里多的都是这样的餐饮店。 店里大.屁.股电视剧咿咿呀呀播着京剧，店里人不多，两人面对面而坐，陆深远掰开一次性筷子，伸手越过桌面，递到佘晴空面前。 佘晴空接过来，道了声谢，指尖从陆深远手背上滑过，酥酥麻麻的，佘晴空猛抬头看过去，陆深远眼里笑意不减。 佘晴空愣了两下。 一顿沉默的晚餐，从小吃店走出来时还热着身，倒没觉得外头有多冷，陆深远揽了辆出租车，载到校门口。 夜深已深，方才吃过饭的那股热劲早没了，冷风一次又哆嗦起来。 佘晴空扭头和陆深远道别：“今天谢谢你了。” 陆深远似乎认真在考虑的样子：“拿什么谢我？” 佘晴空杵在那，眨了下眼，似乎已经明白他接下来要说什么了。 “我们和好......好不好？” 佘晴空眉头锁紧，出租车转了个头，灯光在漆黑的夜色里打转两圈，车子扬尘而去，四下更是一片寂静。 但无论灯光再暗，也挡不住陆深远眼里的那束光芒。 佘晴空心里一揪，死死地盯着他，舔着一瞬间干涩下去的嘴唇，“你不觉得过了那么多年再来说和好......太晚了吗？”说到最后，佘晴空抬起眼，对上陆深远那双眸子。 气氛一下又静了下来，立在原地。 末了，当佘晴空以为他无话可说之时，陆深远借着微弱的路灯光线，淡淡地看了眼她局促的样子，修长好看的手指一转，把手里握着的原本想用来打光的手机放进裤带里，一双仿若黑玉般的眸子深沉地望着她，道：“当你觉得晚的时候，恰恰不是最晚的时候。” 佘晴空怔在原地。 这是影片最后的一句台词。 —— 尹静的案子结了。 据调查，孙勇家和诊所那段路正好是为数不多的监控摄像地，这么巧合的事情原因更让大伙哭笑不得：孙勇出租地和诊所旁边都是银行自助提款机。 这一带抢钱的事情多有发生，为此摄像头在提款机旁边多安了几个，没想如今可以用来协助破案。 用了最简单的方法，调出摄像监控，找出证据。 与尹静和尹美的陈述一致。 监控摄像头拍到了诊所门口，尹静被孙勇强行拖住拽进诊所里的画面，以及近几日尹美逃离诊所孙勇后头追捕的画面，屏幕前的众人一阵唏嘘，惊呼孙勇这个禽兽不如的家伙，完全败坏了他们男人的形象。 人证物证俱全，抓获孙勇是情理之中的事。 只可惜感慨尹静尹美俩姐妹，二十出头的大好年龄，涉世不深，虽出来社会工作了几年，但面对人间的世故人情其实了解甚少。 面对孙勇的摧残，竟是无从反抗。 傍晚，得知消息的尹父赶到医院。 陆深远还没下班，走出办公室时正好看到大厅里的情景。 几位民警站在他身边，尹父泪眼汪汪，垂丧着脸，声音低沉落寞:“那个孙医生啊，40多岁啊！我今年也才刚五十啊！他玷污我女儿，他居然这么做得下去！作为一个医生，丢了职业道德，丢了做人的原则啊！同志，我要求上级必须严惩孙勇啊！”最后是抓着身边民警的手呐喊。 陆深远驻足立了片刻，才转身离开。 佘晴空说得没错。 这个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 —— 走出警局没多久，陆深远掏出手机，拨了通电话，隔天当地妇联主席郭青就跑尹静出租房那去：对尹家做了慰问。 妇联主席出面，在当地那是惊天动地的大事，街坊邻居探头探脑出来围观，尹静已经出院了，披头散发，脸色还是苍白的，靠坐在床上，尹美在门外挡住围观者的视线。 妇联主席做了亲切问候，尹静情绪淡淡，到底还是红了眼眶。 一个花样年华的女人，二八年华，被贞.操.锁这么一摧残，毁了，毁了。 佘晴空依旧是从身边八卦的同事那里知道的消息：尹静辞职了。 当日地方台新闻上就播了妇联主席关心贞.操.锁受害女同志的报道，画面打上了马赛克，熟悉的人依旧能辨别出那就是尹静没错。 佘晴空也关注了这个消息。 事态万千，多是感慨，明明几天前还坐在一起听安全讲座会，这么一眨眼人就这样了。 和佘晴空有同样感慨的还有廖小缘，三人平时接触较多，廖小缘拿着新闻报纸跑来和佘晴空惊叹：“天了噜，怎么会这样子？好好的一个人！你知道这件事吗？啊对了一直想问你来着，那天安全讲座结束后小静和我说要找你陪她去诊所买药的啊，最后你们没有一块儿去啊？” 廖小缘边说边挨着佘晴空坐下来，佘晴空往旁边挪位了些，廖小缘这么问，佘晴空脸上划过一丝尴尬。 “不过私心的说啊，还好你没陪她去，不然......”廖小缘话点到为止，意味深长看了佘晴空一眼。 本来么，尹静虽然有几分小姿色，但佘晴空论长相论学识论气质，那肌肤那媚眼，完完全全压倒尹静甩尹静几百条街。 何况孙勇是个好.色的无耻之徒，怎会放过美人佘晴空。 “还好还好。”廖小缘没在多说，拍了两下佘晴空肩膀。 佘晴空明白她的意思，抿了抿嘴，没有搭腔。 —— 晚间下班去食堂扒了几口晚饭，回到宿舍，廖小缘把腿跷到桌子上，捧着手机看电视，一手还抓着食堂买的酸菜煎饼，嘴巴油腻腻的，屋子里飘散着一股油腻味。 佘晴空看了她两眼，没说什么，脱了鞋就窜自己床窝里，拿手机给陆深远发了条短信：“孙勇那事最后怎么样了？” 晚上在食堂吃饭，到处都能听到大家议论这件事的声音，有的人可怜尹静，有的人唾弃尹静，也有的人保佑上天好好惩罚孙勇这个罪恶之人，更有八卦的人说：上.床这种事，不都是你情我愿的，你不打开腿，别人能拿你怎么办，和尹静同事那么久了，从没听说过她有男朋友这件事，她自己不说啊，自己不想方设法报警啊，估计也是乐在其中，有句话说得好，你反抗不了强.奸，那就好好享受过程！那尹静啊，估计享受着呢！ 越说越离谱了。 佘晴空好气又好笑。 “孙勇的事，当地警官也会依照有关法律惩处。”陆深远对佘晴空是有求必应，佘晴空一问，陆深远一五一十交代出来。 很多年前的陆深远也是如此，两人交往那段时间，佘晴空提出再无理的要求，陆深远也会尽量满足与她。 按照穆芯当年评价陆深远的话来说：还好陆深远不是什么国家重要秘局机.关.人员，不然很有可能把国家都出卖给了佘晴空。 佘晴空那时是笑，推了穆芯一把，嗔道：“神经病。” 而如今回想起来，佘晴空抱着手机，看着陆深远秒回的短信，顿了片刻，就突然抱着手机往被子里打滚起来。 廖小缘扭头去看佘晴空那铺床，佘晴空把被子捂在脸上，浑身抖动，一层被子是挡不住佘晴空的傻笑声。 廖小缘满脸黑线，摇头：“......神经病。” 神经病佘晴空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那么高兴。 第20章 Part19【二更】 part19 不过佘晴空没高兴多久，隔天周末，佘晴空一大早就接到穆芯的电话。 穆芯这不来电话还好，一来电话，佘晴空就记起了上回陆深远推测的那件事：穆芯这个叛徒！这么多年还有和陆深远私下联系！还把她的单相思告诉陆深远！什么事都瞒着她！叛徒！骗纸！ 佘晴空被搅黄了周末睡觉时间，蓬头露脸起来，拿起手机，狠狠挂掉，穆芯不依不挠，继续打，佘晴空就继续掐断。 来来回回几次，那头穆芯似乎感觉出了异样，一拍脑袋，想想陆深远最近在佘晴空身边晃荡，估摸着自己是被陆深远那妻奴出卖了。 悲伤，穆芯改转发短信联系佘晴空，穆芯觉得自己此刻光.溜.溜躺在佘牧松床上的消息一定能让佘晴空主动回电话过来。 ——“我把你哥睡了。” 如此震撼的消息啊！ 佘晴空还想关机继续回笼觉呢，被这条短信给震撼得，如穆芯所料，赶紧回拨电话过去。 ——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这回换穆芯不接佘晴空电话了。 佘晴空气节，摔手机，一头栽回被窝里去。 睡上铺的廖小缘早被佘晴空这样那样给折腾吵醒了，睁开眼瞪着天花板，满腔怨念油然而生。 ——果然还是不折不扣的刁蛮大小姐啊，被家里人宠坏了啊，毫不懂得照顾别人的感受！ —— 穆芯千里迢迢转载几趟车来到平和县，一下车就被眼前的乡土气息给辣瞎眼了。 没有地铁，没有快速公交，甚至连公交车站都没有，一辆丑不拉几的大巴公交车还半个小时来一班...... 穆芯等了半天没等到车，也不敢乱拦出租车坐，就怕一个不小心给载到某个偏僻小地方给卖了。 到处都是喇叭声，摩托车呼啸着从自己身边擦过，穆芯眼眶都红了，心里那个憋屈，哎呦妈呀，为什么要来这种鬼地方...... 想给佘晴空打电话，但想想现在佘晴空也没什么交通工具来载她，给她打电话还不如自力更生。 最后是花了两个多小时的时间从动车站来到市中心小学门口。 亮丽的红长裙，栗色大.波浪头，夸张的墨镜装饰，脚上十厘米以上的酒红高跟鞋更是抢人眼球。 从穆芯身边路过，还能嗅到她身上那股淡淡地不知名的高档香水味。 穆芯摘掉墨镜，眯起眼，四周转了一圈，没看到佘晴空人影，有些急了，赶紧掏手机打电话给佘晴空。 不过还没打通，远远就有一小女人朝穆芯这儿喊了一句：“我在这里！” 穆芯猛地往声源望去，佘晴空头发扎得高高的，一身运动休闲衣裤，站在校门口那，朝穆芯挥手。 穆芯：“......” 踩着高跟鞋优雅走过去，佘晴空小跑过来，顺带带过一阵似乎是食堂饭菜的味道过来，扑到穆芯脸上。 穆芯又是猛地一后退，秀眉皱得老紧，“你身上什么味道，好难闻。” 佘晴空脸上笑容一窒，赶紧嗅嗅身上的味道，再抬头，一脸自然，摊手：“我刚去了趟食堂吃早饭啊，可能是食堂味道沾上去的。” 穆芯小巧的脸皱成了一团，又往后退了半步。 佘晴空：“......有问题？” 穆芯摇头，啧啧两声，“佘大小姐居然待得下去哦，果然爱情的力量是伟大神圣的。” 佘晴空：“......”抿了抿嘴，没在这个话题上纠结下去，招手，“走吧，等下带你去高档地方歇歇脚？” 穆芯：“你们这儿还有高档地？” 佘晴空：“就算没有，也要穆大小姐翻出一地吧？” 并不是所有的千金大小姐都受得了这种穷乡僻壤的生活。 这点佘晴空清楚。 穆芯才是真正的不择不扣的千金大小姐，含着金汤匙长大的大小姐，吃的喝的用的，哪样不是最高贵的，何况人家上头还有一位互妹如狂的哥哥哦。 佘晴空就不一样了。 佘晴空自己的经历除了佘家人，没人知道，连穆芯也不知道：佘晴空小时候的穷苦生活。 这座平和县，可比当年佘晴空待的那座县城高档多了。 去所为高档餐厅用餐前，佘晴空先把穆芯请到宿舍里来，自动忽略掉穆芯脸上的嫌弃样，腾出了最干净的地方让穆芯坐：“要不要喝水？” 穆芯摇头，从包里掏出路上买的矿泉水：“我喝这个。”更干净。 佘晴空扭头，看了眼被廖小缘的垃圾零食包装袋包裹的烧水壶，“......” 不过话说回来。 佘晴空自己也搬了把椅子坐穆芯身边，问她：“你真和我哥？”比划了对手指的姿势。 穆芯毫不遮掩，欣然点头，“对啊。” 佘晴空：“......佘牧松不是不待见你吗？” 佘晴空可记得呢，佘牧松那把穆芯当空气的态度哦，看得佘晴空都替穆芯伤感，怎么会有这样的装逼高冷男！ “你不在都多久了啊，这么几个日子里，发生了很多事啊。”穆芯啧了声，摆手，脸上的表情似乎因为提到佘牧松这人，深情放光，“我们有一个项目合作......” “你们和医院有什么合作项目哦！”佘晴空打算她。 穆芯瞥了佘晴空一眼：“网络系统合作啊！你以为一家医院那么大规模的网络系统不用人承包办理哦！” 佘晴空：“哦......”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呗。 谈恋爱的女人就是不一样，尤其是刚被开花滋润过的女人。 佘晴空反酸呢，听着穆芯的爱情史唠叨，丝毫没想到如果穆芯和佘牧松的事成了，穆芯就是她嫂子了。 最后，佘晴空关心的是另外一件事：“那个啥......” 穆芯：“嗯？” 佘晴空扯了两下嘴角，眼神飘忽不定，弱弱一问：“第一次真的会痛吗？” 穆芯：“......” 佘晴空：“......” 不是她想八卦的！ 是她想到了自己的遭遇！ 那是好几年前了，她和陆深远谈得火热的时候，少男少女，多少身体摩挲产生化学反应啊...... 陆深远是顾及着两人还年轻，发生得太早也不合适，厮磨最后他用了条毛巾裹着她的身，隔着一片薄薄的布料摩挲，情到浓时的最后她还是觉得浑身难受，说不出来的原因，明明他没有真做，为什么还那么难受。 那如果真做了，是不是更难受，甚至痛苦呢？ “你此刻的表现让我想到了一句话。”穆芯咳了一声，唤回佘晴空游离的神志。 佘晴空疑惑：“什么？” 穆芯扰了两下那头精致的大.波浪，笑得暧.昧：“女人就是鸡蛋，外边是蛋清，里头全是黄的。佘晴空你装得一脸清.纯，内心也是黄的呀。” 佘晴空：“......” 穆芯眼珠儿转了几下，顿了顿，还是回答了佘晴空的问题：“痛。” 佘晴空眉头忽皱。 “但是越到后面越爽。”穆芯没羞没躁，伸出两根手指，摇晃两下，“我们弄湿了两张床单。” 佘晴空愣了下，随即马上明白是什么意思，耳后根一热，唾了一声：“......穆芯你够了。” —— 嗑道了半天，佘晴空拿了钱和钥匙，带着穆芯从学校后门出去，穿过一条街才找到那家西餐厅。 人不多，佘晴空挑了楼上干净的雅座。 佘晴空也是第一次来这里吃饭，两人把菜单研究了两遍，才点了一份中餐一份西餐。 等着饭菜上来，佘晴空递了筷子给穆芯。 穆芯伸手要来接，佘晴空一收手，又把筷子收回来了，穆芯摸都没摸到，一脸懵逼，“干嘛？” “说吧，你为什么来找我？”无事不登三宝殿，何况这个娇小姐还特地跑穷乡僻壤里来找她。 谁会相信只是来唠叨家常的！ 穆芯脸上的表情僵了半秒，没去看佘晴空投过来的视线，伸手从旁边拿了新筷子来，搁在盘子上，嗯哼了两声。 佘晴空不客气，舔了下手里的筷子，再把筷子插.进穆芯特地点的那盘水晶虾仁饺里，一小盘里只有四枚虾仁饺，是穆芯的最爱。 已经牺牲掉一个了。 穆芯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佘晴空那眼神里，满满写的都是：“说不说！” 穆芯咬牙切齿，“你爸妈不是最近在瑞士旅游吗，你哥又忙着工作，都比较没空......” 佘晴空吹胡子瞪眼：“废话那么多干嘛？” 穆芯撇嘴：“你姑姑给你介绍对象呢！” 佘晴空把筷子毫不留情，狠狠.插.进另外一枚虾仁饺里，跟着也咬牙切齿：“说到这个我还没找你算账。”把饺子夹起来，送进嘴里，用力咀嚼，说话还能清楚伶俐：“你这些年都有和陆深远联系，为什么不告诉我？” 穆芯赶紧把剩下的两颗没被佘晴空污染的饺子夹到自个碗里来，横眉竖眼：“佘晴空，人都是有私心的！” 佘晴空放下筷子，挑眉，“你也喜欢陆深远？” “狗屁！” 佘晴空眉上一挑。 “是我哥，我哥喜欢你啊！”穆芯染着红色指甲油的手拍案。 佘晴空脸上一闪而过的情绪，掩在穆芯低头检查手指甲的动作里，是极力隐忍都藏不住的愧疚：“嗯，我知道......” 这个话题暂告一段落，各自安静用餐。 不过话都挑明了，憋着也没意思。 穆芯最沉不住气，急性子就和她身上妖.娆的红衣一样，热情.高.涨。 “做为朋友，我当然希望你能和陆深远在一起啊，但做为穆家人......”穆芯悠悠放下筷子，看向佘晴空时，忽然觉得眼睛发酸，“佘晴空，你知道娶了你，就等于娶了一半佘家财产吗？” 佘晴空抬头看过来，手指甲剪得干干净净，抬手抚走眼前几缕发丝时那双白皙干净的手让穆芯静了好几秒，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陆家是不缺这点钱，所以陆深远他妈才舍得把你和陆深远拆散，但我们穆家......比不了啊，穆家哪里敢和佘家陆家相提并论？” 佘晴空静坐在那里，没动。 穆芯咬了咬下唇，叹了口气，“相亲对象是你姑姑介绍的。” 佘晴空的姑姑退休在家，她表妹去年就嫁出去了，所以姑姑没什么可操心的，现在就把主意打到了迟迟没有男朋友的佘晴空身上。 佘晴空眨了两下眼，手直直伸到穆芯眼前，让穆芯真真切切看到了这双以前总喜欢染花指甲的手，真的变了，同时变的还有佘晴空的声音语态，淡淡的，听不出韵味来，“照片。” 穆芯又怔了两秒，才赶紧从包里拿出一张照片，放到佘晴空手掌心里，“给。” 佘晴空再抬眼看了眼穆芯，穆芯扭扭脖子，坐立难安。 佘晴空略低头，瞥了眼照片正面，端详几秒，再把照片反过来，背后写着这个相亲男人的基本资料。 姑姑介绍的这个相亲对象，还算不错：工作稳定，有房有车，一米七八，不胖不丑，甚至还有几分清秀。 有句话说得好：别人介绍给你的相亲对象的水平，决定了你在她眼里是什么货.色。 那这样看来，她在她姑姑眼里的档次还不错...... 佘晴空既欣慰又头疼，“这是你们穆家哪房亲戚？” “我舅妈的侄子。” 佘晴空抿嘴，把照片扔桌上，“这亲戚关系够远的啊。” 穆芯：“......” 佘晴空嚯地一下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看着穆芯，“那我问你，你和佘牧松上.床，也是为了佘家的财产？” 佘牧松是长子，继承人，他名下的财产，可比她多得多呢。 是不是想到穆苏和她成不了了，才转变战略的？ 或者说，是不是穆芯一开始和她做朋友，就意图不轨了？ 第21章 Part20【三更】 part20 穆芯抿着唇，稍稍别开了脸。 气氛尴尬了，周围为数不多的几名顾客频繁扭头往她们这儿看过来。 佘晴空微把头压低，“你倒是说啊，敢做不敢当了？” 两人僵持了半天，佘晴空等不到她的回复，返身拉起桌位上的包包，迈开重重的脚步，意要扭头就走的架势。 穆芯挫败地把手垂了下来，忙起身，挡住佘晴空：“你还没付钱啊！” 佘晴空脚步一顿。 “对对对，其实我从小就想贪图你家的钱了啊，不然怎么每次吃饭都是你付钱？”穆芯拽住佘晴空的手臂不让她走。 那说话语气啊。 佘晴空再次回头时，穆芯声音开始有些颤抖：“我就你这么个姐妹......怎么可能......” 佘晴空倏地一笑，拂开穆芯的手，说：“穆芯，再给我搞出什么幺蛾子，信不信我让我爸拆了你和佘牧松！” 像电视上演的那种坏公公恶婆婆！ 穆芯：“......没想到你是这样的小姑子。” 佘晴空：“......” 佘晴空没有发现穆芯轻微颤抖的手。 然后。 穆芯真的不怕死又给佘晴搞出幺蛾子来了：把悄悄存起来的相亲男照片发给了陆深远。 配字： 佘晴空背着你相亲呢！ —— 关于穆家想要和佘家拉关系这件事，佘晴空其实很早就知道的。 穆芯和她那么要好，但认识了那么久，从没对她提起过要佘家钱，要佘家支援穆家的要求。 穆苏接管穆氏集团那段时间，经营运转不起来。 佘晴空曾无意中见到穆芯的父亲上佘家来找关系，是父亲佘炎接待的，最后并没有伸出援手。 具体为什么不愿意帮忙佘晴空不知道，她只知道，穆芯和穆苏从没在她面前提过自言片语，没有想过通过她去说服佘炎支助穆家。 至少这点让佘晴空觉得干净，他们三人的友谊不是建立在肮脏的金钱交易上。 刚才，只是吓吓穆芯罢了。 谁让穆芯给陆深远通风报信的！报了还不和她说！ 穆芯没有定酒店，出了餐厅，佘晴空带她四处走走，也没什么好地方可以去的，穆芯最后不走了，拗在原地，苦巴巴着脸：“你们这里就没好玩点儿地方吗？” 佘晴空白了她一眼：“你说呢？” 穆芯：“......” “要不去学校走走？”佘晴空提议，“来都来了，不关心一下我工作的地方吗？” 穆芯眉头皱了又松，口袋里电话震了两下，穆芯拿出来看了下，顿时眉开眼笑，快速回了条短信给陆深远：我们去学校等你。 “走呗，去你学校转转。”收起手机，穆芯耸了耸肩，尽量变现得自然一点。 陆深远的短信内容是：你们在哪 连个标点符号都不愿意给。 佘晴空把穆芯横看竖看了一遍，穆芯笑得一脸灿烂，佘晴空碎了声，没理她的或喜或悲。 —— 周末时间，校园里空荡荡的，简陋篮球场上有几个外校人员在打球，砰砰砰的撞球声绕响在半空。 “这里连塑胶跑道都没有？”穆芯到底还是不习惯这里的简陋，饶了一圈，还是忍不住吐槽一下。 佘晴空浅笑：“别把你的城市观念加在这里好吗？” 穆芯一阵唏嘘，“墙壁也都掉灰了啊！”指着墙上那些灰尘掉落的地方。 佘晴空没搭理她。 “我去个洗手间，你闷的话就到处走走呗。”路过一楼洗手间，佘晴空止步，扭头问身后还在东张西望的女人。 穆芯哦了一声，看了眼那旧破的厕所门。 佘晴空顿了下，穆芯还在四处瞎看，佘晴空静了下，自顾推门进去。 门咯吱声关上后，穆芯撒腿就撤到走廊出口那去，陆深远缓步出现在穆芯面前，俊朗的脸上，神情淡淡，见了穆芯，微微点头，穆芯自知他性子本就高冷，也不多说，指着厕所放向：“呐，她在厕所。” 陆深远点头，声音低沉，“谢了。”而后头也没回，大步往厕所那方向走去。 穆芯耸肩。 为了你们的事啊，早就操碎心了哦。 —— 陆深远毫不客气推开厕所门，里头正在洗手池洗手的佘晴空一怔，猛地回头去看，傻眼了。 “我走错厕所了？”佘晴空当下的第一反应是这样，环顾四周，眉头皱了又皱。 没错啊，女厕所呀。 “你去相亲？”陆深远黑沉着脸，眸光黑沉，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 顶着一张面瘫脸。 佘晴空何等聪明，陆深远这么说，她便明白了过来：穆芯那个死女人，又出卖她了！ “对啊。”佘晴空负气，头疼得厉害，还没搞走穆芯那个死女人，陆深远又给扯进来了，还是在这种尴尬的女厕所里，摊手，摇头：“算是去相亲吧......” 她那负气的模样，看在他人眼里，那是一副无所谓的姿态。 陆深远眼里就差冒火，反手把门摔上，然后就直接将她压到洗手台上。 一手垫在她的腰间，一手扣在她的后颈，俯身压了上去。 佘晴空傻眼。 他的气势又横又重，扣着她，不让她有丝毫挣扎的余地。 他死死扣住了她，猛地吻住了她的唇，透着怒火的吻带着不容抗拒的霸气。 在她唇上辗.转.厮.磨。 一遍遍，怎么都不够。 佘晴空仰着脸，承受他的吻，火热的，富有侵略性的，让她没有半点招架之力。 但不想去挣开。 似乎感觉到了她的不抵抗，陆深远强.吻片刻，动作渐渐柔和了下来，微抬开眼，就看见佘晴空紧闭着双眼，满脸通红。 像是应征了一句话：嘴上说不要，身体却诚实得很！ 陆深远心情瞬间大好，擒着她的唇，喉间发出一阵低笑，狠狠在吮了几口，他才把她放开。 都是微喘着气，直视对方，各不言语，但心照不宣。 —— 穆芯定了傍晚回兰溪市的动车票，佘晴空意思性挽留她，穆芯那是一股嫌弃，“算了吧我分分钟不能忍受这里的空气。” 佘晴空呵呵：“那你滚吧。” 陆深远前两天刚让人从兰溪市把他的奥迪开了过来，这下正好派上用场，县城里的公交不好等陆深远和佘晴空都知道。 陆深远开车送穆芯去动车站，佘晴空自然也也跟着上了车。 有车接送就是方便，来时花费两个多小时的路程，陆深远用了半小时就把穆芯送到动车站，提早了几个小时，穆芯改签了动车票，排队准备进检票口时神神秘秘招手让佘晴空过来。 佘晴空扭头看了身边陆深远一眼，陆深远没说什么，佘晴空赶紧跑穆芯身边去，结结实实挨了穆芯一阵冷嘲热讽：“出息吧你，刚才对我横眉冷对千夫指，到了陆深远那就是小媳妇了哦？” 佘晴空：“......有屁快放。” 穆芯盯着佘晴空微肿的红唇，当然是知道在那两片唇上发生了什么，笑得暧昧，“我等着你的好消息，第一次确实很痛。” 佘晴空：“......”哦...... —— 动车站人并不多，穆芯检票进了车站，佘晴空和陆深远打了声招呼，让陆深远在候车厅等她片刻，便去了趟洗手间。 赶上姨妈来临，佘晴空半天跑厕所的次数不下五六次。 陆深远在候车厅等了片刻，佘晴空出来后捏着纸巾擦手，边走还边往鼻子下嗅，表情古怪。 陆深远起身走佘晴空身边，“怎么了？”作势想抓起她的手看看，以为是手受伤了。 佘晴空摆手，眉头皱了下，“我觉得这里的自来水有一股异味。” 陆深远一顿，“是消毒水的味道吧？” 佘晴空摇头：“或许吧。” “走了，回去。”车站里的广播声合着周围的吵杂声，陆深远牵起佘晴空的手，两人并肩离开。 只是佘晴空上车前还嘟囔了两声，确实奇怪，那水...... 有股怪味啊...... 陆深远拍了佘晴空脑袋，给佘晴空开门，好气又好笑：“别瞎想了，这里的消毒水味和兰溪市的不一样。” 佘晴空又想想，穆芯那一股嫌弃这里的表情，叹了口气，估计是今天和那女人待太久了，该不会也嫌弃这里的落后了吧。 陆深远帮她把安全带系好来，才稳步发车回程。 夜晚的小城镇上空，繁星点点。 然而谁也不知道，佘晴空只是无心的一句话，没想两日后，陆深远所在的派出所就接到了报案：动车站水塔里，发现了一具尸体！ 第22章 Part21 part21 报案的是在动车站食堂工作的炊事员小川，留着寸头的年轻男子，许是被吓到了还没缓过神来，说话声音都打颤。 彼时陆深远一行人刚吃完午饭，接手这件事，小川苦着张脸，描述起来，“最近大伙都反应自来水有味道，就是闻到一股很难闻的味道，气味很臭......” 初冬的早晨，小镇温度已经明显降低了下来，陆深远披了件外套，凉风从窗户缝隙里灌进来，还是让陆深远紧了紧身上的衣物。 小川一五一十的把事情经过描述起来，最近不只是工作人员，就连乘客也开始反应自来水有味道，而且这股臭味越来越浓，昨晚做的饭菜也都倒掉了，大伙才向站长反应情况，这都影响到晚餐饭菜问题了，站长赶紧打电话给自来水公司来查看，想说不是不是水塔太久没清理了，积了脏东西。 “我们昨晚做的很多菜都倒掉了。”小川说到这，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一大早自来水公司工作人员就来修理了，哪想到会遇到这种晦气事，很多昨晚吃了饭菜的同事当场都吐了......” 刚吃完早餐的陆深远等人脸色变了几分。 事情的经过大概就是这样：自来水公司员工小贵把水池放干，准备清理一下水塔，没想到清理出了一具尸体。 —— 动车站工作人员多少懂得些破案常识，并没有去移动尸体，也或许是大伙都是害怕的，害怕这具已经发臭的恶心的尸体。 事不宜迟，陆深远带上尤金等人，立马跟着小川前往现场。 警车的呼啸声打破城市里的祥和寂静。 民警把现场封锁了起来，警戒线外当地居民围成一圈，伸长脖子往里瞧。 小川带路，绕到水塔的地方，这里的水池是按在动车站后面的空地，地面以下。 被掀开盖子的水池边站着几个人，小川介绍，高高瘦瘦的那个是自来水公司工作人员小贵，另一个稍矮胖的是动车站同事，站长一早出车了，没在现场。 陆深远走过去，几个人点头打了声招呼。 “小贵是吧？说说当时的情况。”陆深远看了小贵一眼，摊开本子等着记录。 先被叫到名的小贵忙点头，把事情娓娓道来：“也就几个小时前的事情，打开井盖时臭味熏天，我就赶紧防水，快把水放干的时候用手电筒往下照，发现里面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我就爬下去看了一下，但是马上被里头的东西吓到了，赶紧又爬了上来。” 陪同小贵一起来的同事也附和说：“当时看他慌慌张张跑上来，脸都白了，上气不接下气！” 陆深远眼皮动了两下。 小川也说：“当时我在厨房准备早饭，看他俩一前一后匆匆忙忙跑过来，我以为他们是修理好了过来要修理费，还笑他们收个钱没必要慌慌张张的，我们又不会赖账！” 可是谁会知道，两位修理员一开口就是：水里发现了尸体！ 吓得小川把锅铲给掉地上了！ “我们报告给站长后，站长也不信，以为是我们看错了。”矮胖的动车站成员小江也说，“后来我也下井看了一圈，确实看到袋子里装的是个人呢！” 大伙三言两语的。 尤金找了件雨衣和雨鞋过来，还借了把手电筒，准备穿身上下井亲自看上一眼，条件有限，只能暂时用这些东西保护下身上的干净衣服。 陆深远合上本子，长腿一伸，挡住尤金，修长的手伸到尤金面前，尤金愣了下，抬眼看向陆深远，陆深远淡淡着说道：“给我吧，我下去。” 尤金啊了声，然后又哦了声，把手上的手电筒递给陆深远。 陆深远穿戴整齐，一件俗气的雨衣也遮不住陆深远的俊朗气质。 尤金和几位民警护在井口，陆深远踩着梯子下井，下到了黑漆漆的水塔里寻找，里头潮湿阴暗，扑面而来的还有阵阵的恶臭味。 陆深远腾出一手捏住鼻子。 双腿一前一后落到地面上，地上还有湿答答的一层积水。 陆深远踩着积水走了三两步，手电筒在四壁照了一圈，最后停留在在水塔角落上。 确实发现了—— 一个带血的白色塑料袋，又大又长的透明塑料袋，呈现在陆深远面前。 陆深远缓步走近，那股恶臭味更浓了。 臭源就在那里。 陆深远把灯光凝在塑料袋上。 不用解开编织袋，也能依着轮廓看清里面的东西：人的头颅，双手和双脚。 陆深远扯了扯嘴角。 想到前天佘晴空用这里的自来水洗了个手...... 陆深远摇头，哭笑不得，决定还是不要和她说这件事了。 —— 半晌，陆深远爬出来，扯掉已经脏乱的雨衣雨鞋，再扭头和尤金说：“让两个人下去把尸体抬上来，打电话让法医过来吧。” 尸体上信息采集这种事，先留给法医去做吧。 冷风呼呼的吹，初冬的太阳光一点也不暖和。 所里很快叫了两位法医过来，一男一女，男的叫高远，女的叫宋小棠。 陆深远都不认识。 没办法，陆深远也就这两天才过来。 大伙合力把尸体搬上来，摊在空地上，臭气熏天，警戒线外围观的村民连连后退。 是一具高度*的尸体。 陆深远眉头皱死，高远一身白大褂，口罩帽子戴得整齐，已经蹲到尸体身边查看，味道实在难闻，尤其是对刚吃完早餐的陆深远来说，有点刺激，抬手捏了两下鼻子，迈腿想上前去看个清楚。 方才在昏暗的井里根本没看清尸体的全部面目。 一只女性白皙的手从旁边伸到陆深远面前，递过来一副口罩。 陆深远脚步一窒，扭头，便看到另外一位女法医宋小棠不知何时站自己身边来了，浓眉大眼，还上了点唇彩，嘴上挂着笑容，对陆深远细声说：“陆队，戴上吧。” 陆深远好看的眉毛忽地又皱了起来，瞥了她一眼，眼里意味不明，尤金站那儿，作为局外人，捂着嘴巴暗叫不好。 那陆深远丝毫不给美女法医留半点面子，人家举着手等陆深远接过口罩说谢谢呢，哪里知道陆深远瞥了她一眼后，什么也没说，径自和她擦肩而过，走到高远身边，不顾腐烂地恶臭味，蹲下.身，和高远分析起尸体的信息。 宋小棠咬了咬下唇，眼睛眨了又眨，最后垂下眼，眼底一片阴黑，默默放下了伸出去的手。 不远处，尤金重重叹了口气。 —— 尸体最后被送回了法医解剖室解剖分析。 陆深远等人也回了局里，水塔里发现尸体的消息就像长了翅膀一样，一早上时间镇上大半人都知道了。 陆深远在等待初步尸检结果，期间不意外收到佘晴空的短信：“我想把我手剁了怎么办......” 陆深远拿着手机，嘴边的笑容越裂越大，他都能想到佘晴空看到消息后跳脚的画面。 尤金把初步尸检报告拿来汇报陆深远时正好撞上陆深远对着手机傻笑的画面，小心脏那是一个噗呲颤抖。 ——哎呦妈呀，早上对宋法医冷漠不近人情，这到小嫂子的短信上，就傻乐得像换了个人格一样！ ——心疼宋法医三秒。 “咳。”尤金敲了敲大门，提醒傻乐忘形的陆深远一下，朝他示意手上的报告单：“尸检报告。” 陆深远把手机收好，变脸比翻书还快，清了清嗓子，佯装镇定：“结果如何？” 尤金没戳穿陆深远，上前把报告递给他，并做分析解释。 ——尸体是男性，因为尸体高度*，只能用牙齿来判断：死者是二十五到三十岁之间的青年男子。 “死因是机械性窒息死亡。”陆深远看着那些结果，“工具初步判断是尼龙绳。” 尤金点头，补充：“死者身上仅一条内.裤，没有更多能证明身份的东西。” 这是目前让人头疼的事。 —— 查案工作正在进行时。 傍晚局里几个准备留下来加班的人组队到对面街上那家“家味”快餐店打包点餐，陆深远和尤金也去了。 哦，宋小棠是在大厅门口跟上陆深远和尤金的。 陆深远还是瞥了她一眼，没说什么，尤金扯嘴，摸摸鼻子，呵呵两声，陆深远都没发话让宋小棠滚远点了，他也不好说什么。 快餐店里人挺多的，排队点餐。 陆深远他们去的早，点了餐，站旁边等老板打包装好付钱。 宋小棠出来时套了双高跟鞋，有些胀脚，点完餐后跟在陆深远尤金身边，脱了高跟鞋，还没站稳，旁边其他顾客从她身边闪身过去，她忽地一个重心不稳，半个身倚到陆深远身上去。 陆深远在和尤金说话的声音戛然而止，浑身一怔，往前踉跄半步。 扭头冷冷刮了宋小棠一眼，准备推开莫名其妙贴过来的宋小棠，更准备厉声呵斥她。 宋小棠反应比他还快，赶紧一把拽住陆深远的胳膊，声音不大，低低地和陆深远说：“抱歉，新鞋磨脚，借我靠下，我缓缓劲。” 陆深远眉头又皱在了一起。 尤金脸色不太好。 陆深远低头，极好的视力还真看到宋小棠脱掉了高跟鞋，脚后跟磨破了皮。 不过陆深远再抬起视线，就瞥见了打菜窗口外站着的那抹熟悉的身影。 陆深远愣住，心头一紧，立马想起了佘晴空最近和他提到的事：你们局旁边那家叫“家味”的快餐店还不错，我们学校老师都爱去那家店买餐打包，下次有空我带你去吃看看？ 陆深远额头两滴冷汗下来。 佘晴空冷飕飕的视线从陆深远身上刮过，还未等陆深远回神，佘晴空一扭头转身，一下便消失在店门口。 陆深远狠狠甩开黏上他的宋小棠，大步流星追出去，张望，可惜，街上哪里还有佘晴空的身影。 ——完蛋了！ 这是陆深远脑袋里剩下的三个字！ 宋小棠和尤金不解，跟了出来，四周张望，没看到什么特殊的东西，尤金干笑两声，看了还有些尴尬不自然的宋小棠一眼，再看看陆深远，说：“怎么了那么激动？看到天上掉金子了？” 陆深远毫不客气瞪了尤金一眼，抿着嘴，不说话。 尤金唉了声。 宋小棠低下头，把鞋穿好，刚才被陆深远甩开的手隐隐泛痛。 —— 佘晴空的电话打不通了！ 陆深远连续拨了十来通，未果：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候再拨。 陆深远太阳穴突突地跳着，局里灯火通明，大伙还在对井里发现的尸体犯难。 陆深远按着眉心，想了想，才想起被他遗留在城南乡的陈威同志。 好像陈威的点子挺多的哦？ 陈威接到陆深远电话时正在小宋家吃火锅，还喝了点小酒，接起电话时整个人都恍惚了：既惊讶于陆深远主动打电话过来，又惊讶于陆深远终于想起他来了...... ......不过陆深远开门见山的问题让陈威哑然：“你说，不小心惹女孩子生气了，要怎么安慰她？” 陈威：“......” —— 次日。 佘晴空开启手机，被陆深远五十几条未接电话愣得不行，更让她惊悚的事情是： 淘.宝购物车一堆有的没的突然全部被结算了！ 第23章 Part22 ——22点整替换正文内容。 ！！！！ ——支持正版—— 苹果大班的学生顾玥颖小朋友和黄莉莉小朋友打架了。 打得还挺凶，顾玥颖小朋友抓伤了黄莉莉小朋友小脸蛋儿，出了血，整办公室都是黄莉莉小朋友高.亢的哭喊声。 余荒赶到办公室时，同事蓝胡朵像见了救星一眼抓住余荒不放手，“亲爱的，你终于来了。” 那架势余荒有些承受不来，扯着脸一笑，蓝胡朵被俩小孩闹得够呛，是时候找理由溜之大吉。烂摊子留给有经验的老战士收拾。 余荒哭笑不得。 进办公室，角落里站着俩孩子，都扎着马尾辫，穿鹅黄色连衣裙的黄莉莉小朋友脸蛋上是伤还有泪，穿白裙子的顾玥颖小朋友眼泪早干了，剩下的是不下雨的打雷声，看着就知道是在学黄莉莉大哭大喊。 整一小人精。 余荒走过去，招呼俩小朋友过来身边，黄莉莉小朋友一下就扎到余荒怀里去，先告状起来了，“余老师，顾玥颖打我！” “老师，是她先骂我的！”顾玥颖小朋友也不甘示弱，跑余荒另一边，扒住余荒的腿，开始表明下是对方恶人先告状了。 余荒蹲下身，看看顾玥颖，再看看还在哭泣的黄莉莉，心里哎呀了一声，看看这年代，幼儿园小朋友都那么会‘做人做事’啊！ 伤者为大。小余老师这样想，伸手先去揉了揉黄莉莉小朋友，柔声和人家说：“莉莉，先去给脸上的伤涂药。” “可是老师，顾玥颖打我，她没有和我说对不起！”黄莉莉带着哭声字正腔圆指着顾玥颖鼻子，说得还不让自己理亏。 余荒转头去问顾玥颖：“怎么打莉莉呢？” 玥颖小朋友咬着下唇，那个委屈劲，看着老师，眼眶是泪汪汪的：“是她先说我没有妈妈，爸爸每次都不来开家长会，说我是没人要的野孩子！” 余荒伸手去擦黄莉莉脸上泪水的动作顿了下，像是想到了什么事。 最后莉莉这爱美的小朋友是在余荒的半唬吓下乖乖和蓝胡朵上药去了。 一个巴掌拍不响，黄莉莉撤退了，顾玥颖便不哭不闹处在那，等着余荒教育她呢。 余荒是好气又好笑，把半个头高的小朋友拉到跟前，余荒找了个板凳和小朋友平视，抽了纸巾协助她把鼻涕擤出来，擦干净她的花猫脸，才问她：“玥颖爸爸这周家长会还是不能来吗？” 顾玥颖期期艾艾点着头，末了还不忘和老师抱怨一句：“我本来是不想打黄莉莉的，可是她在班级里一直说我爸爸坏话，我爸爸才不是坏人！” 余荒摸摸孩子的头，“可是也不能抓伤莉莉啊，你看，莉莉脸上受了伤，等下放学她妈妈来接她，看到莉莉受伤要来找你讨说法，怎么办？” “老师你可以把我爸爸叫过来啊！黄莉莉妈妈要是要帮她报仇，老师你可以帮我叫我爸爸来！”小孩子这越说还越离谱了。 余荒是时候打断小孩子的话，“你那么希望你爸爸来看你吗？” “嗯！”小孩子真诚坚定点头的样子一瞬间萌化了余荒的心。 也许，是似曾相识的场景。 余荒想到了很久以前，那满是高干家庭的孩子的学前班里，只有她一个人吃着幼儿园干巴巴的食堂饭菜，放学一个人回家，开家长会她的位置永远是空荡荡的。 只是当时同班的孩子教育良好，性子单纯，除了几个不合群的同学外，余荒没这么受到过同班同学带来的委屈。 “那老师给你爸爸打个电话，让他这周来看家长会，那你等下去和莉莉道歉好不好？”余荒指了下办公桌上的座机，和小朋友讨价还价。 当幼教一年半载，她也是悟出了道理来，对于孩子，尤其是眼前这种聪明的孩子，就应该用聪明的方法来解决。 硬逼着孩子去道歉，行不通。 黄莉莉那孩子，比起这顾玥颖来，娇气得多，但也好哄，想来只要顾玥颖这边退一步，道个歉，必是能免除掉一场家长间的口角争执。 余荒可是见过时常来幼儿园接顾玥颖回去的那轿车，几个圈标志的奥迪。这档次的车，还只是人家司机派来接送孩子的保姆车！ 这顾家，惹不得。 那黄家，黄妈妈一身穿金戴银，眼光犀利，也是惹不起的主。 —— 余荒找家校联系册找顾玥颖家长电话，是个座机号。 刚想拨电话，顾玥颖便凑过来，看了眼那串数字，打断余荒拨电话的动作：“老师我会背我爸爸的手机号，这上面的号码是奶奶家的，找不到爸爸。” 余荒看了眼站在凳子上趴在办公桌上的小家伙，放下电话，先把小家伙抱下凳子，拍拍她后背，“那你背一遍电话号码来听听。” 顾修远私人电话突然响起，彼时他正在宽敞无人的私人办公室里批改学生期中考试卷，修长的手拿起手机来一看，是串陌生的号码，定位在s市，还是串座机号。 顾修远一下就想到了自家顾老夫人，该不会是他最近挂她电话次数多了，顾老夫人没事想了其他法子，找了新号码来骚扰他？ 不接。 顾修远把手机扔一边去，继续低头批改试卷。 那头，s市，佳美双语幼儿园里，余荒听着电话线里那嘟嘟嘟的金属音，无奈放下听筒，低头对满脸期待样看着她的小朋友摇头，“你爸爸不接，你确定这号码是对的？” “绝对没错，我脑袋发育可正常着呢！” “......”余荒默。低头，继续重拨号。 x市的顾修远顾老师，面对着一张张惨目忍睹的期中考试卷，再聆听着锲而不舍简短不停奏响的手机铃声...... 气急败坏，顾修远是低估了电话那头人的耐性。 —— “喂，您好，是顾先生吗？这里是佳美双语幼儿园，我是玥颖的班主任。”电话一接通，余荒几乎失去耐性，等不及对方人发话，自告奋勇先报上门户。 只是话才说完，就意识到自己的失言。 ......要是打错电话怎么办...... “嗯，我是他家长。”那头的人显然顿了几秒，才沉着声音接话。 透过听筒，余荒是听到一阵沉稳好听的男声，富有磁性。余荒一时没反应过来。 “是玥颖在学校闯祸了吗？”那头的男子尽量用自己最大的耐心去和电话那头的女子沟通。 只是余荒看不到的地方，顾修远盯着面前59分的一份期中考试卷，脑袋里想起了顾玥颖小朋友上次见到时，拎着一满是叉叉的珠心算题目和他抱怨：爸爸，老师真不给面子，我算得那么认真她就只会在上面画叉叉！ 余荒低头看了眼眼巴巴看着她的小朋友，那眨巴眼对着她，似乎是在说千万不要和爸爸告状的模样。 余荒又是一阵好气又好笑，这种时候，她也当过学生，怎么不知道这种时候学生内心的万马奔腾，既希望见到父亲，又不希望父亲知道自己如今糟糕的情况。 “没有，玥颖可乖了。” “嗯？”那头的人习惯性扬高几分音调，余荒顿时觉得头皮发麻：怎么有种说谎话被老师抓包的感觉...... “嗯......是这样的，我们幼儿园这周末要开家长会，顾玥颖很想让您也来参加，毕竟，这是幼儿园最后一次家长会了......”余荒紧握着听筒，说话时还真有些底气不足。 只是低头，看着顾玥颖小朋友朝她笑得一脸灿烂，嘴边的小酒窝都陷进去了。 余荒还是觉得值得的。作为小孩子的老师，能让小孩子开心，挺好。 那头的顾先生迟疑了片刻，外头办公室门被人敲了几声，“顾教授，我们可以进去吗？” 头大，是临床班那几个补考的学生。 而对于电话里的内容，顾修远先生最后以含糊的答案搪塞过去，挂了电话，开口让外面的学生进来。 —— 余荒凝视着被挂掉的电话...... “老师，我爸爸怎么说？他会不会来？”小家伙不知道情况，看着老师结束了电话，立马扒住老师的大腿，仰着头卖萌求答案。 “......”余荒把听筒放回原位，蹲下身，抱了抱小家伙，终于昧着良心，点了点头，“嗯，你爸爸说只要不忙就会来。”大不了，等下再回拨电话过去，再征求下顾先生的意思。 “真的？”顾小朋友睁大了双眼，满脸兴奋。 “真的。”余荒点头，这还真是真的，顾先生挂掉电话前的原话。 “噢耶！” “那等下记得和黄莉莉道歉啊。”余荒可没忘记最初的交易。 “好！”小家伙回答得倒是爽快，扭头突然朝余老师神秘一笑：“老师你知道我爸爸是做什么的吗？ “我爸爸是大学教授！奶奶说爸爸整天最多的时间就是对着他实验室那些尸体做实验！” 第24章 Part23 防盗章节 如果你在非网站上看到以下内容，辣么，qaq，说吧你是不是在盗.文网上看的文t0t。 望支持正版么么哒~我在等你哦~ 作者码字不易，你们几分钟看完的内容我们花了一整天时间构思描绘，我的文都不长，20万字左右，一本正版看下来也就两三块，如果真心喜欢这文，就来搜索本文《像深远的晴空》，继续追文吧~ 12点30分替换正文内容~ —— 陆漫漫登入大号微博，两只手十根手指僵硬冰冷，右手拱起来往里头哈了口暖气，稍微暖下手指僵硬程度，寒冬腊月天的，走廊外小雪纷飞。 陆漫漫用哈好气的右手手指，点开主页面，添加微博新信息： 慢吞吞：相亲去了，各位祝我好运。[微笑][拜拜] 走廊里的网速不太好，微博发送信息进度条卡在5%上，冲不过去。陆漫漫眼儿睁睁地盯着那进度条看了六十秒：微博发送失败，已保存草稿箱。 陆漫漫：“......” 揣着手机，紧了紧脖子上厚重的围脖，脚上的雪地靴踩过湿濡濡的地板，陆漫漫踱步走到通风走廊口，搜索进入微博草稿箱，翻出刚才那条没发成功的微博，点击：重新发送。 微博发送成功。 陆漫漫直直看着这四个字跳出来后，才快速拉下通知栏，断网。 从手机屏幕里抬起头，鼻尖都被冻红了，稍稍眯眼，外头又飘了些小雪，怪冷的。 —— 被后妈安排的相亲会，在x市中心学校公交站边上的咖啡厅里。 小有情调的咖啡厅，陆漫漫收好伞，推玻璃门进去时，门口感应器“欢迎光临”叫了一声。午休时间，又是工作日，来咖啡厅的顾客并不多。 她这么一推开门，里头仅有的几位顾客无声无息往门口扫了几眼。 陆漫漫就在这群人里瞧见了那个长在相亲照片里的男人，陆漫漫握着门把，前进也不是，后退也不是，满脸哭笑不得:这个一身骚包粉的男人！ 那个男人显然也看到陆漫漫的身影，空荡的咖啡厅里，那男人抬手同陆漫漫招手。 陆漫漫:“……” —— “要喝点什么吗？”相亲骚包男把单子沿着桌面，推到陆漫漫眼底下，一脸讪笑。 陆漫漫扯了下嘴角，瞥了眼相亲男桌前的那杯咖啡，还泛着热气，黑乎乎的，香味四溢。陆漫漫不常喝咖啡，对咖啡更是一点也不了解，唯一勉强能辨出味道来的，大概只有超市里那一盒十几块的雀巢咖啡。 陆漫漫敛了下眉，扯扯嘴角微笑，摇头:“不用了，身体不舒服，来杯热水就好。” 低低柔柔的声音，浅浅的微笑，右边嘴角上印出一小巧的酒窝，相亲男盯着陆漫漫瞧，目光炯炯，呵呵两声：“喝热水好，喝热水好……” 陆漫漫：“……” 相亲男转身去叫了服务员过来，陆漫漫不出声，盯着他看，相亲男言行举止上还算得体，微笑小声与服务员交谈，眼神与服务员示意了她这边，只听到相亲男低沉着嗓音道：“给这位小姐来一杯热水。” 陆漫漫看在眼里，心里却是一阵摇头否认。 只可惜了，第一印象太差：花哨，没风度！ 哪个男人像他那样啊，没等人家女方到场就先给自个儿点餐的？一杯咖啡也不行！ 还是咖啡厅这种地方：有文化点儿，重视生活健康质量的男人，那第一次约女方见面，不是饭店就是餐厅，吃饱喝足才是硬道理，尤其对于她们这种吃货女来说。 哪儿跟他一样跑这个冷清咖啡厅里来尝苦涩咖啡汁的？ 这还是下雪天啊！谁吃饱了撑着没事不躲在被窝里暖和，出来瞎bb晃悠！ 太不会挑时间！ 果断差评！ —— “陆小姐是漫画家对吧？”相亲男并没意识到自己已经被女方强加“第一印象”这个悲惨事实，搅拌面前的咖啡，喝起来还给带一阵吸吮声。 陆漫漫：不行……这个人太…… “陆小姐？”相亲男放下杯子，瞧着没反应的陆漫漫。 “啊。”陆漫漫眨了下眼。 相亲男低笑，并不在意陆漫漫的失神，“漫漫，我可以这样叫你吗？”调羹搅拌着咖啡，浓热的气息飘散开来，相亲男微眯着眼，凝视对坐陆漫漫小巧玲珑的面。 咖啡厅里暖气足，陆漫漫扯掉了脖子上紧围的围脖，大衣里圆领毛衣外，露着细长白皙的脖颈。 娇娇瘦瘦的一江南女子。 “嗯……”陆漫漫足足是沉默了一分钟，才对相亲男的提议做出回复，脸上的表情并不太自然。 相亲男：“漫漫。” 陆漫漫：……，直接拿起那杯温开水，仰头喝了几口：润润喉，压压惊…… “听舅妈说你是漫画家呀。”相亲男直接抛开最初客套话题，似笑非笑看着陆漫漫，开始进入今天的正式环节：深入探查，了解行情，促进交流，相互了解…… 陆漫漫嗯了声，小扭头往窗外看，三两片雪花满天飞舞。她并没有想要与对方深谈的意思。 ——会来赴约相亲，还不是“资.本.主.义”的压迫:后妈威胁她，如果不按照后妈的意思来做，就让她爸断了她的生活费。 ——阴险狡诈的“恶毒后妈”。 ——那个女人明明知道，她爸明明已经…… ——那女人，不就是想让她滚出陆家吗？ “漫画家好啊，巧了，我是个摄影师，咱情商都高，一手好艺，以后也不用给孩子报兴趣班，家里就有一艺术家在呢。”相亲男笑着说，陆漫漫冷淡的反应并没有影响到他，说得还带劲了。 陆漫漫把视线从外头雪花上拉回来，放到相亲男身上，抿了抿嘴角，“……” 接下来的二十分钟里，相亲男的独角戏，从陆漫漫的“优秀职业”扯到孩子初中升学问题，啊，二胎政策都扯进来了。 陆漫漫嘴角都笑抽筋了，把被手捂热的手机塞进包包里头，一脸尴尬，实在装不下去:这个男人脑洞那么大，不去当编剧当什么摄影师？ “那个……”相亲男一溜话下来，抓住他间歇空荡，陆漫漫及时发表言论，舔了舔干涩下去的唇：“我突然想起来，我家煤气忘记关了，要不我们改天再聊？”说得委婉又轻柔。 陆漫漫睁眼说瞎话呢，脸不红心不跳的，余光瞥了眼面前早见底的茶水杯，心情都不好了：甭管说这个相亲男的舅妈是她后妈这层裙带关系，就单单对这个男人的品行而言，陆漫漫是大大反感。 这人哪里来的品行了？ 给女士续杯都不会？ 搞得她连好点的逃脱借口都不想找了。 —— 女方话都说到这点份上了，明眼人自然看出个所以然来，陆漫漫毫不留情的瞎掰瞎说，巴不得早点离开这里，相亲男也没了雅致，只是最后装逼还是要装到底的，陆漫漫收包起身时，相亲男跟着也起身，依旧一脸笑意：“外面还下雪呢，要不要我开车送你？” 陆漫漫摇头，揣好包，雨伞进门时没有服务生拿塑料套来装，她也只好随手挂在桌边，伞身上粘的雪花经过屋子里暖气的烘烤，已经化成水滴，沿着伞沿滑下来，白净的地板瓷砖上浑开一小块水窝。 陆漫漫没个细心，拿起雨伞时水滴就直接甩到鞋子上，像是感觉到不适一样，陆漫漫略微低头，暗灰色的雪地靴上，已经干下去的皮表染上几条水痕。 手上的雨伞还在滴水。 陆漫漫：什么都不用说了，果断差评！ 男士不应该给女士提包拿伞吗！只单单在那里说送她回去有什么用？实际行动在哪里？ “不用了，我怕我家煤气熏到你。”陆漫漫耸拉下脸，相亲男保持微笑的模样也有些挂不住了。 “你这样，让我怎么回去和你妈交代啊？”相亲男略皱起了眉，高了几分音调问陆漫漫。 两人都站了起来，一高一矮的，咖啡厅里人虽然不多，但也免不了几个好事人猎奇心态往他们这里看。 相亲男不提这个还好。 一提。 陆漫漫整张小脸都臭了。 在相亲男还想说什么前，陆漫漫横眉竖眼地，直接扯开话题：“这位先生，相亲是我后妈安排的，你想怎么回她你就怎么回，不用征求我任何意见。”陆漫漫比他矮了一个头，说这话时为了和他对视，脖子都扬了起来。 围巾她是牢牢拽在手上，指骨都泛白了，相亲男略眯眼，便能看到她白皙的脖颈上，因为说话的动作露出来的细小血管。 “那个……”相亲男一溜话下来，抓住他间歇空荡，陆漫漫及时发表言论，舔了舔干涩下去的唇：“我突然想起来，我家煤气忘记关了，要不我们改天再聊？”说得委婉又轻柔。 陆漫漫睁眼说瞎话呢，脸不红心不跳的，余光瞥了眼面前早见底的茶水杯，心情都不好了：甭管说这个相亲男的舅妈是她后妈这层裙带关系，就单单对这个男人的品行而言，陆漫漫是大大反感。 这人哪里来的品行了？ 给女士续杯都不会？ 搞得她连好点的逃脱借口都不想找了。 “那个……”相亲男一溜话下来，抓住他间歇空荡，陆漫漫及时发表言论，舔了舔干涩下去的唇：“我突然想起来，我家煤气忘记关了，要不我们改天再聊？”说得委婉又轻柔。 第25章 Part24 防盗章节 如果你在非网站上看到以下内容，辣么，qaq，说吧你是不是在盗.文网上看的文t0t。 望支持正版么么哒~我在等你哦~ 作者码字不易，你们几分钟看完的内容我们花了一整天时间构思描绘，我的文都不长，20万字左右，一本正版看下来也就两三块，如果真心喜欢这文，就来搜索本文《像深远的晴空》，继续追文吧~ 17点50分左右替换正文内容~ —— 陆漫漫登入大号微博，两只手十根手指僵硬冰冷，右手拱起来往里头哈了口暖气，稍微暖下手指僵硬程度，寒冬腊月天的，走廊外小雪纷飞。 陆漫漫用哈好气的右手手指，点开主页面，添加微博新信息： 慢吞吞：相亲去了，各位祝我好运。[微笑][拜拜] 走廊里的网速不太好，微博发送信息进度条卡在5%上，冲不过去。陆漫漫眼儿睁睁地盯着那进度条看了六十秒：微博发送失败，已保存草稿箱。 陆漫漫：“......” 揣着手机，紧了紧脖子上厚重的围脖，脚上的雪地靴踩过湿濡濡的地板，陆漫漫踱步走到通风走廊口，搜索进入微博草稿箱，翻出刚才那条没发成功的微博，点击：重新发送。 微博发送成功。 陆漫漫直直看着这四个字跳出来后，才快速拉下通知栏，断网。 从手机屏幕里抬起头，鼻尖都被冻红了，稍稍眯眼，外头又飘了些小雪，怪冷的。 —— 被后妈安排的相亲会，在x市中心学校公交站边上的咖啡厅里。 小有情调的咖啡厅，陆漫漫收好伞，推玻璃门进去时，门口感应器“欢迎光临”叫了一声。午休时间，又是工作日，来咖啡厅的顾客并不多。 她这么一推开门，里头仅有的几位顾客无声无息往门口扫了几眼。 陆漫漫就在这群人里瞧见了那个长在相亲照片里的男人，陆漫漫握着门把，前进也不是，后退也不是，满脸哭笑不得:这个一身骚包粉的男人！ 那个男人显然也看到陆漫漫的身影，空荡的咖啡厅里，那男人抬手同陆漫漫招手。 陆漫漫:“……” —— “要喝点什么吗？”相亲骚包男把单子沿着桌面，推到陆漫漫眼底下，一脸讪笑。 陆漫漫扯了下嘴角，瞥了眼相亲男桌前的那杯咖啡，还泛着热气，黑乎乎的，香味四溢。陆漫漫不常喝咖啡，对咖啡更是一点也不了解，唯一勉强能辨出味道来的，大概只有超市里那一盒十几块的雀巢咖啡。 陆漫漫敛了下眉，扯扯嘴角微笑，摇头:“不用了，身体不舒服，来杯热水就好。” 低低柔柔的声音，浅浅的微笑，右边嘴角上印出一小巧的酒窝，相亲男盯着陆漫漫瞧，目光炯炯，呵呵两声：“喝热水好，喝热水好……” 陆漫漫：“……” 相亲男转身去叫了服务员过来，陆漫漫不出声，盯着他看，相亲男言行举止上还算得体，微笑小声与服务员交谈，眼神与服务员示意了她这边，只听到相亲男低沉着嗓音道：“给这位小姐来一杯热水。” 陆漫漫看在眼里，心里却是一阵摇头否认。 只可惜了，第一印象太差：花哨，没风度！ 哪个男人像他那样啊，没等人家女方到场就先给自个儿点餐的？一杯咖啡也不行！ 还是咖啡厅这种地方：有文化点儿，重视生活健康质量的男人，那第一次约女方见面，不是饭店就是餐厅，吃饱喝足才是硬道理，尤其对于她们这种吃货女来说。 哪儿跟他一样跑这个冷清咖啡厅里来尝苦涩咖啡汁的？ 这还是下雪天啊！谁吃饱了撑着没事不躲在被窝里暖和，出来瞎bb晃悠！ 太不会挑时间！ 果断差评！ —— “陆小姐是漫画家对吧？”相亲男并没意识到自己已经被女方强加“第一印象”这个悲惨事实，搅拌面前的咖啡，喝起来还给带一阵吸吮声。 陆漫漫：不行……这个人太…… “陆小姐？”相亲男放下杯子，瞧着没反应的陆漫漫。 “啊。”陆漫漫眨了下眼。 相亲男低笑，并不在意陆漫漫的失神，“漫漫，我可以这样叫你吗？”调羹搅拌着咖啡，浓热的气息飘散开来，相亲男微眯着眼，凝视对坐陆漫漫小巧玲珑的面。 咖啡厅里暖气足，陆漫漫扯掉了脖子上紧围的围脖，大衣里圆领毛衣外，露着细长白皙的脖颈。 娇娇瘦瘦的一江南女子。 “嗯……”陆漫漫足足是沉默了一分钟，才对相亲男的提议做出回复，脸上的表情并不太自然。 相亲男：“漫漫。” 陆漫漫：……，直接拿起那杯温开水，仰头喝了几口：润润喉，压压惊…… “听舅妈说你是漫画家呀。”相亲男直接抛开最初客套话题，似笑非笑看着陆漫漫，开始进入今天的正式环节：深入探查，了解行情，促进交流，相互了解…… 陆漫漫嗯了声，小扭头往窗外看，三两片雪花满天飞舞。她并没有想要与对方深谈的意思。 ——会来赴约相亲，还不是“资.本.主.义”的压迫:后妈威胁她，如果不按照后妈的意思来做，就让她爸断了她的生活费。 ——阴险狡诈的“恶毒后妈”。 ——那个女人明明知道，她爸明明已经…… ——那女人，不就是想让她滚出陆家吗？ “漫画家好啊，巧了，我是个摄影师，咱情商都高，一手好艺，以后也不用给孩子报兴趣班，家里就有一艺术家在呢。”相亲男笑着说，陆漫漫冷淡的反应并没有影响到他，说得还带劲了。 陆漫漫把视线从外头雪花上拉回来，放到相亲男身上，抿了抿嘴角，“……” 接下来的二十分钟里，相亲男的独角戏，从陆漫漫的“优秀职业”扯到孩子初中升学问题，啊，二胎政策都扯进来了。 陆漫漫嘴角都笑抽筋了，把被手捂热的手机塞进包包里头，一脸尴尬，实在装不下去:这个男人脑洞那么大，不去当编剧当什么摄影师？ “那个……”相亲男一溜话下来，抓住他间歇空荡，陆漫漫及时发表言论，舔了舔干涩下去的唇：“我突然想起来，我家煤气忘记关了，要不我们改天再聊？”说得委婉又轻柔。 陆漫漫睁眼说瞎话呢，脸不红心不跳的，余光瞥了眼面前早见底的茶水杯，心情都不好了：甭管说这个相亲男的舅妈是她后妈这层裙带关系，就单单对这个男人的品行而言，陆漫漫是大大反感。 这人哪里来的品行了？ 给女士续杯都不会？ 搞得她连好点的逃脱借口都不想找了。 —— 女方话都说到这点份上了，明眼人自然看出个所以然来，陆漫漫毫不留情的瞎掰瞎说，巴不得早点离开这里，相亲男也没了雅致，只是最后装逼还是要装到底的，陆漫漫收包起身时，相亲男跟着也起身，依旧一脸笑意：“外面还下雪呢，要不要我开车送你？” 陆漫漫摇头，揣好包，雨伞进门时没有服务生拿塑料套来装，她也只好随手挂在桌边，伞身上粘的雪花经过屋子里暖气的烘烤，已经化成水滴，沿着伞沿滑下来，白净的地板瓷砖上浑开一小块水窝。 陆漫漫没个细心，拿起雨伞时水滴就直接甩到鞋子上，像是感觉到不适一样，陆漫漫略微低头，暗灰色的雪地靴上，已经干下去的皮表染上几条水痕。 手上的雨伞还在滴水。 陆漫漫：什么都不用说了，果断差评！ 男士不应该给女士提包拿伞吗！只单单在那里说送她回去有什么用？实际行动在哪里？ “不用了，我怕我家煤气熏到你。”陆漫漫耸拉下脸，相亲男保持微笑的模样也有些挂不住了。 “你这样，让我怎么回去和你妈交代啊？”相亲男略皱起了眉，高了几分音调问陆漫漫。 两人都站了起来，一高一矮的，咖啡厅里人虽然不多，但也免不了几个好事人猎奇心态往他们这里看。 相亲男不提这个还好。两人都站了起来，一高一矮的，咖啡厅里人虽然不多，但也免不了几 陆漫漫整张小脸都臭了。 在相亲男还想说什么前，陆漫漫横眉竖眼地，直接扯开话题：“这位先生，相亲是我后妈安排的，你想怎么回她你就怎么回，不用征求我任何意见。”陆漫漫比他矮了一个头，说这话时为了和他对视，脖子都扬了起来。 围巾她是牢牢拽在手上，指骨都泛白了，相亲男略眯眼，便能看到她白皙的脖颈上，因为说话的 第26章 Part25 part25 陈威和小宋把两名犯罪嫌疑人押送到城里，陆深远来接的，陈威见了陆深远，表情夸张，就差两眼泪汪汪，扑过去就想给陆深远一个熊抱，被陆深远敏捷的躲闪开了。 陆深远：“......” 陈威踉跄几步：“......” 还是小宋淡定，抬手和陆深远打了个招呼，“头儿好久不见！” 陆深远朝小宋点头。 陈威啧了声，瞥嘴。 言归正传，几名警员把张青和刘辉关押起来，陈威和小宋完成了任务，徘徊着不肯走。 “头儿，你什么时候带我回去啊？”陈威临走时巴巴地问，算他还有点自知之明，离开陆深远后他可是一堕千丈，没有了陆深远的管束，倒是小宋日渐进步，向陈威讨教了不少新理念知识。 “快了。”陆深远拿手机出来，点了日历来看，陈威一脸小期待，陆深远嘴角弧度一扬，说：“过年之前会带你回去。” 陈威：“......”现在才十月份啊！距离过年...... ......好远！ —— 陈威和小宋回去了，陆深远这边开始盘问张青和刘辉。 张青，男，42岁，扬游市人；刘辉，男，44岁，k市人。一年前来平和县发展，开了一家蔬菜水果超市，通过卖蔬菜的途径结识了刘志飞。 银.行.卡取款证据，出租房里的瘆人画面，所有的证据都在，一一摆到刘辉和张青面前。 两人分开前后审问，默契度倒高，全都矢口否认自己的所作所为，张青声称从银.行卡取钱是刘志飞把卡给他们的，要不他们怎么可能第二次就知道卡的密码。 狡辩，存着侥幸心理。 刘辉则是从头到尾摇头，一问三不知。 尤金是从张青这边找突破口，隔着一道铁栏，尤金厉声逼问张青。 张青耸拉着脸，布满老茧的双手拷.着手铐，指甲缝里是一层黑漆漆的洗不掉的污垢。 尤金甚至想，他的那双手，被刘志飞的鲜血沾了多少。 尤金逼问，张青则不断地叫嚣，表情猖狂，“我要找律师告你们啊！” 外头体格壮实的警员大山偏头啧了声，“我去，他还有律师哦！” 陆深远双手抱在胸前，深邃的眸子凝在张青身上，抿着唇，似是沉思。 —— 尤金没问出点有用的东西，这个结果大家也不意外。 临近中午，大伙随便点了餐来吃，陆深远扒了几口，口袋里的手机叮咚响了两声，陆深远放下筷子拿出来一看，半晌，悄悄起身，在大伙埋头吃饭的空档，闪身离开了办公室。 出门时正好和路过的宋小棠打了个正脸，两人相望半秒，陆深远略略点了个头，赶时间，没心思和宋小棠周旋，匆匆和宋小棠擦身而过，下楼往外头去了。 宋小棠缓缓转过头，看着陆深远逐渐远去的身影，往办公室大门口走了两步，斜着视线正好能看到陆深远的办公桌，桌上是吃了几口的饭菜。 屋子里飘散着各种菜色的味道，其他人员狼吞虎咽。 宋小棠皱眉，能有什么事情让陆深远放弃宝贵的吃饭时间跑出去呢...... 宋小棠走到走廊的窗户边上，小心翼翼探头，往下看，便瞧见了陆深远小跑姿态往外跑，大门口左边的大树下，一长发飘飘的妙龄女子立在那，手里提着保温盒。 宋小棠一下想起了那晚遇到的女子，美目盼兮，一身低调的名牌装，身上的味道香香甜甜，不知是那款香水味，还有那蓝色外壳的保温盒里溢出香浓的饭菜味。 美女为陆队长亲自下厨煮饭啊。 楼下，陆深远已经走到佘晴空深远，左顾右盼，没有人路过，赶紧低头凑过去，在佘晴空脸上偷了个香。 光天化日呢，佘晴空推开一脸得逞笑的陆深远，嗔瞪：“有病啊你！大白天的！” 陆深远握住她的手，捏在掌心里揉.捏，笑得更浓了。 宋小棠用力咬着下唇，近乎把嘴唇咬破出血了，才僵着脖子，扭头，不忍再看下去，转身离开。 —— 佘晴空又给陆深远带吃的了。 陆深远带着佘晴空回宿舍，有了上次经验，佘晴空不到处张望，搬了把椅子坐到陆深远对面，伸手帮他一起掀开保温盖，里头是她新学的红烧豆腐和糖醋里脊。 陆深远深吸一口气，不吝啬的赞美：“真香。” 被表扬了，佘晴空得意洋洋：“当然，这豆腐还是我去菜市场挑最新鲜的呢。” 陆深远用筷子夹起一块，尝了一口，点头：“手艺也好了不少。” 佘晴空嘿嘿两声，陆深远低头吃饭，吃了两口，抬头又多问她一句：“你真的只是来给我送餐的？你自己吃了吗？” 佘晴空点头，“吃了。”她一边说着，一边眨着眼睛朝陆深远笑，“专门给你做的，所以你要好好破案，我可等着你带我去看演唱会啊。” 才营造出来的浪漫气氛啊...... 颜辰允一个看得见摸不着的明星到底有什么魅力把这些迷妹给蛊.惑的！ 陆深远狠狠咀嚼了两下嘴里的那口饭：“......哦。” 佘晴空脸上浮现出傻傻的微笑。 陆深远决定安静吃饭了。 佘晴空掏出手机，刷了一会，忽然又顿住，抬头，又问陆深远，“水塔里的尸体是不是菜市场第一家卖菜的刘老板？” 陆深远怔了下，放下碗筷，和佘晴空对视，好看的眉毛微皱，疑惑：“你知道？” 佘晴空点头，“我刚才去买菜的时候看到的，摊位上只有老板娘在，一身黑衣，我付完钱后有个持着外地口音的中年女人跑来和老板娘吵架。”说着，佘晴空顿了下，回想她们吵架的内容，断断续续描述：“说什么害死了你老公又要把我老公搭进去什么的？” 陆深远脸色变了变，“有外地口音的中年女子？” 佘晴空点头，“红衣服黑裤子，左边脸有个小巴掌大的青色胎记。” 陆深远眯了眯眼睛，沉思不过半秒，忽地站起来，吃了一半的饭菜搁一边，从身上摸了把钥匙出来，递给还坐在原地愣愣的佘晴空：“要麻烦你收一下餐盒了，我先去办点事，你走的时候用钥匙锁好门就好。” 佘晴空站起来，握着钥匙，思路跟不上陆深远的脑袋想法，“你要干嘛？” “破案。”陆深远抽了张纸巾胡乱擦了两下嘴巴，披上外套，走出房门，佘晴空急急地跟上去，陆深远在门口停下脚步，回头，看佘晴空手举得高高的，捏着他的门钥匙，想了想，还是说，“钥匙我有备用的，这把你拿着，记得替我关好门。” 佘晴空张了张嘴，急了，莫名其妙：“可是......” “我会尽快完成任务，带你去演唱会的。”陆深远回身猛地低头在佘晴空半张的嘴上亲了下，而后不等佘晴空回神，陆深远就急急的离去了。 佘晴空看看他远去的背影，再低头，看看手里的钥匙。 想气又想笑的。 陆深远永远那么热衷于案件推理。 —— 陆深远饭都顾不得吃了，抓了才刚抹嘴吃饱的尤金，“走，审问刘辉。” 尤金眨眼：“哈？” 陆深远：“我知道怎么让他开口了。” 尤金：“啊？” 在早上的审问里，张青表现得愤怒激动，而刘辉恰恰相反，沉默寡言，只是一个劲地摇头否认。 尤金去带人，陆深远从电脑里调出了张青和刘辉的基本资料。 再赶来盘问刘辉，陆深远顿时有了一股底气。 “说吧，为什么要杀刘志先，怎么杀的，时间地点。”陆深远开门见山，靠坐在椅子上，这样和刘辉说。 清清冷冷的语调。 刘辉和早上一样，死气沉沉的，歪着脑袋，摇头，“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尤金捏了把冷汗，看了淡定从容的陆深远一眼：看吧看吧，刘辉还是这样啊！审问个屁！ 陆深远直起身板，刘辉这样，他不急，一手搭在桌面上，不知哪里摸来的一只钢笔，不轻不重敲了三下桌面，发出咚咚声响。 刘辉眼神动了下，看着陆深远手里的那支笔，继而，听到陆深远低沉清冷的声音，说：“我老婆今天下午买菜的时候，遇到了一个中年女人。”说着，停了一下，站陆深远身边的尤金眼角又是一抽：卧槽又在犯人面前秀恩爱？ 刘辉脸色略变了些。 陆深远丢开钢笔，腰板又懒散了下来，靠在椅背上，双手抱于胸前，越过铁栏，盯着刘辉，缓缓道：“那个中年妇女身上有个很特别的地方。” 刘辉扯了下嘴。 毫不意外，听到陆深远这么描述：“左边脸上有一块小巴掌大的青色胎记。” 陆深远记得佘晴空刚才是这么描述的。 尤金愣了愣，不解，想问，还没问，便听到那一直死气沉沉不愿意配合的刘辉突然扯着嗓子喊：“你们到底想干嘛！” 尤金怔住。 陆深远云淡风轻，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把方才准备好的那张打印资料摊出来，尤金伸长脖子去看，毅然看到上头，基本资料里，陆深远用红色马克笔圈出来的信息： 张青，未婚。 刘辉，已婚。 —— 尤金不得不承认：陆深远的战术，巧妙的周旋，把我的进度，真的，不是一般的好。 经过较量，刘辉吐出了详情： 原来，刘辉，张青，秦福三人以合伙做生意为名，认识接近老实巴交的刘志飞，案发那日，三人将将刘志飞骗到出租房里，一进门马上就关了，关门以后三人合力把刘志飞绑起来。 起初只是想抢钱，三人伸手问他要钱，从他身上搜罗一番，可惜当时刘志飞从身上仅仅只摸出八十多块钱。 八十多块钱，当然不够，又搜了一遍，把他藏在内.裤兜里的银.行.卡搜了出来。 据刘辉交代，三人抢了钱，他和张青本想放人，可秦福鬼点子多，拦着说：：“把他弄.死吧，免得他出去后告了我们！” 刘辉和张青觉得有理，然后就找了尼龙绳过来，勒死了刘志飞。 杀死人后，三人把尸体扔进水池里。 第27章 Part26 part26 一件血淋淋的杀人案，被刘辉说得那么轻巧。 提取到了宝贵的口供资料，大伙喜了片刻，陆深远和尤金把材料整理好，再通过审查案卷来看，尤金感慨：“作案手段那么残忍，刘辉居然说得那么轻巧，一条尼龙绳结束一条生命，兼职丧心病狂！” 陆深远翻阅案卷，说：“这有的人，失了人性，杀人像杀鸡一样，没有感觉的。” 尤金点头赞同！ “秦福找到了吗？”陆深远合上资料，抬头问尤金。 办公室里只有他俩，其他人都出去忙了。 犯罪嫌疑人初定有三个，抓了两个，还有一个外逃的秦福。 尤金摇头，视线从电脑屏幕上移开，“还没，老六那边在全城搜捕呢。” 陆深远点头，敛了下眼，没在说什么。 各自低头继续干活。 仔细再把案件梳理一遍，陆深远没几下就找出了其中的两个疑点。 其一，犯罪嫌疑人杀人熟练老辣，没有初步作案的恐怖心理。 要说抢钱就算了，抢完把人杀了，丢到井里，还淡定的到银.行去取款，取完钱了还不赶紧离开平和县，居然还有心情到城南乡去撸串？ 离谱！ 不是心理素质太强，就是......业务娴熟？ 其二，而且根据刘辉交代的情况来看，他们只是勒死了刘志飞，尸检报告上也没没有明显的出血外伤，可住所那间“小黑屋”里，鲜血四溅的画面。 单单勒死一个人，不可能有那么多的鲜血啊？ “痕迹组今天谁值班？”陆深远抬起头，扭头又问坐旁边那桌的尤金。 尤金在排查刘辉张青等人的日常活动点，陆深远问，尤金笔一顿，想了两秒，说：“小赵，中午吃饭还看到他呢。” 尤金话落，陆深远便起身，收好资料，欲走的姿态。 “去哪呢？”尤金跟着也站起来。陆深远迈腿往外走，步子略微急切，“找小赵，检验血迹。” “现在？” “嗯。” 血迹里肯定有问题。 陆深远甚至大胆猜想：那些血迹，不是刘志飞的，是其他人的。 在那间小黑屋里，发生了不止一次的命案！ —— 陆深远把这个猜测和小赵等组上的人分析了一遍，说到底，之前大伙也没把注意力放在血迹上，只一时高兴抓到了刘辉、张青，大伙一个劲地把注意力放在两人身上，只想快点从他们嘴里套出一丝半点的信息。 这么一提到血迹的事情，小赵带领重案痕迹组重新回到出租房里，采取了那些血痕，做dna测试。 陆深远没跟着去，趁着此时有空，跑回宿舍里，推开门，意料之中的，佘晴空早离开了。 桌面被整理得干干净净，床上一早起来凌乱的被子枕头也被叠得整整齐齐。 陆深远走到床边，弯身伸手，指腹轻轻划过被单，静了几秒，才在床边坐下。 窗户没关，接近黄昏了，晚风吹进来。 陆深远脱了鞋，随意往干净整洁的床铺上躺，支着脑袋，闭上酸涩的眼皮，思绪再次回到许多年前。 蝉鸣阵阵的夏天，他们在兰溪市，高档住宅区里，陆家和佘家挨得近，那时候佘晴空已经上三年级了，他也是六年级的毕业生，每天站在阳台上晨读，从他这间屋子阳台往外看，对面就是佘晴空的闺房。 夏天，天亮得早。 陆深远经常躲在自个阳台窗帘后面，看着对面的佘晴空被佘父从被窝里拉出来，佘晴空蓬头露脸，身上的卡通睡衣皱巴巴的，两家距离得近，这一带平时也是静悄悄的，佘父中气十足的声音陆深远这边都能听得清楚：“再不起来上学就要迟到了！起床后要养成叠被子的好习惯！” 那丫头不知哪里学来的大道理，还顶嘴；“被子不能叠！叠了里面会长虫子的！” 陆深远捂着嘴想笑，再看看佘父被气绿的脸，恨铁不成钢，还指着对面陆家，“你看看对面陆家那个大哥哥，人家是男孩子，每天早起读书，啊，他妈妈还说他一年纪开始就会自己叠被子了，你都三年级了啊！” “你怎么知道他真的会叠被子！说不定是他妈妈吹牛吹的！”佘晴空囔囔。 陆深远扭头看向自己的床铺......枕头歪七扭八，被子一半掉在地上。 默默低头，陆深远赶紧把床铺叠好来，整整齐齐的。 以至于等到孩子们都去上学了，陆母打开陆深远房门，看到一床铺整整齐齐，乐呵了，又是到处炫耀一阵子：“我儿子就是听话懂事！从小就让我省心哦！” 后来的后来，当两人都长大了，交往了，陆深远搬出去住了，偶尔佘晴空到陆深远公寓里来，看到陆深远卧室大床上那整整齐齐的被单枕头，就立马撇嘴使小性子，整个人往整洁的大床上扑，打滚，弄得乱七八糟的，再裂着嘴朝陆深远嘿嘿傻笑：“看你床铺多乱，你妈妈就会吹牛！” 陆深远看她撒泼，没阻止，嘴角弧度止不住扬起来，“你知道一个女孩子随便躺男人床上会有什么后果吗？” 说着还真往佘晴空这边靠过来。 佘晴空一个激灵，赶紧打滚从床上起来，叫着：“再过来我打你了啊！” 陆深远才止步，好气又好笑。 他能说什么？诚实地告诉她：就是知道你要来，我才特地叠得整整齐齐啊！ —— 陆深远迷迷糊糊睡了过去，梦和回忆交织在一起，电话铃声响起时整个人抖了一下，睁开眼，拿过手机来看，是尤金的。 陆深远爬起来，揉了两下眼睛，清清嗓子，接起电话，还没开口，那头尤金急急着说：“老大，你去哪里了？找不到你啊，dna结果出来了，满屋喷溅的鲜血是两个人的，一个是刘志飞的，另一个不知道是谁，不是刘辉他们的。” 窗外又是一阵冷风灌进来，陆深远下意识往窗外看去，夜幕降临，外头黑漆漆的。 都不知道自己刚才睡了多久。 —— 案子有重大发现和变故，陆深远再次提审刘辉。 刘辉昏昏沉沉的，没什么精神，开始陆深远还没到，尤金审问的，刘辉不太配合，但是等着陆深远从宿舍过来，推门进来后，刘辉才撇了撇嘴，坐直身子。 尤金起身把位置让给陆深远，陆深远冷着张脸，开门见山，“除了刘志飞，你们还杀了谁？” 刘辉搔搔脑袋，还打算来个商量交易：“你们保证我说了后不要和我老婆说，我就说。” 陆深远脑海里那个有青色胎记的形容词一闪而过，沉下语调，呵了声：“那就要看你配合得怎么样了。” 尤金啧了两声，退出房间，外头有几个旁听围观的同事，尤金扯着嘴，对这个刘辉甚是不满：“早知道会这样，当初为什么要这么做，现在就来害怕被自己老婆知道咯！” 一民警摇头，叹气：“到底还是个痴情种啊，可惜了。” 陆深远不急，等着刘辉的反应。 刘辉扣着手指甲，垂着头，等了老半天，陆深远提了一口：“你老婆还在镇上。” 这点陆深远没骗他。 已经派人暗中观察他老婆的一举一动了。 刘辉抬头，嘴巴张了又合，很不自在，像是在做心理斗争，磨蹭半天才开□□代：“是个女人，我们还杀了一个女人。” 他们三人曾合伙将一大城市打工回来的有钱女青年骗进黑屋，强.奸.抢.劫。 抢走卡和钱，女青年虽发誓自己什么也不会说出去，但三人怕留后患，还是将其残忍杀害。 末了，刘辉说：“我们把尸体埋在了山上。” 陆深远双手抱于胸前，黑色眸子凝在刘辉身上，冷笑了一声，“很好。” 这样不堪的事情，事后才要瞒着自己老婆吗？ 刘辉掩面，肩膀颤抖，似是在哭泣。 —— 隔天一早，天蒙蒙亮。 刘辉带着民警到山上，寻找他口中所说的埋尸地点。 昨夜因着天色黑暗，没有马上到山上寻找。 就在距离警局不远的那座山上，山路崎岖，梯田里蔬菜稻米已经收割完了，光秃秃的，越往山上走，温度越冷。 陆深远他们花了一早上在山上盘旋，跟着刘辉的指路寻找挖掘，但直到太阳挂得老高了，山上的雾气都散没了，大伙背后冒出一层薄汗。 还是没找到被埋的尸体。 “你确定是这座山不是别的山？”搞到最后陆深远都失去耐性了，黑这张脸凑到刘辉面前，就差揪着刘辉的衣领口质问了。 刘辉挺怕陆深远的，陆深远站过来，刘辉吓得后退一大步，低着头，颤颤巍巍，“没错就是这座山，上山入口那个庙我们当时埋完尸体后还去那里歇过脚，没错的......” 陆深远抿紧嘴：“......” 最后，找了一上午一下午，无果。 陆深远几乎是拽着刘辉的领子把人狠狠拖下山的，几乎就差抬脚把人从山顶上踹下去。 刘辉苦着张脸，只能解释说：“可能是很多年前埋的了，还是在大晚上，时间过去那么久了，具体埋在哪里可能记不太清了......” 陆深远：“......” 很想揍刘辉一顿，耽误他宝贵的事情。 答应佘晴空的演唱会就在下周一，再不抓紧真的来不及了。 女青年尸体的事情只能暂时放一边，总结一下，就目前为止，唯一能证实他们罪恶之举的，只有黑屋里的那些斑斑血迹和刘辉的口供。 第28章 Part27 防盗章节 如果你在非网站上看到以下内容，辣么，qaq，说吧你是不是在盗.文网上看的文t0t。 望支持正版么么哒~我在等你哦~ 作者码字不易，你们几分钟看完的内容我们花了一整天时间构思描绘，我的文都不长，20万字左右，一本正版看下来也就两三块，如果真心喜欢这文，就来搜索本文《像深远的晴空》，继续追文吧~ 等会替换正文内容~ —— 陆漫漫登入大号微博，两只手十根手指僵硬冰冷，右手拱起来往里头哈了口暖气，稍微暖下手指僵硬程度，寒冬腊月天的，走廊外小雪纷飞。 陆漫漫用哈好气的右手手指，点开主页面，添加微博新信息： 慢吞吞：相亲去了，各位祝我好运。[微笑][拜拜] 走廊里的网速不太好，微博发送信息进度条卡在5%上，冲不过去。陆漫漫眼儿睁睁地盯着那进度条看了六十秒：微博发送失败，已保存草稿箱。 陆漫漫：“......” 揣着手机，紧了紧脖子上厚重的围脖，脚上的雪地靴踩过湿濡濡的地板，陆漫漫踱步走到通风走廊口，搜索进入微博草稿箱，翻出刚才那条没发成功的微博，点击：重新发送。 微博发送成功。 陆漫漫直直看着这四个字跳出来后，才快速拉下通知栏，断网。 从手机屏幕里抬起头，鼻尖都被冻红了，稍稍眯眼，外头又飘了些小雪，怪冷的。 —— 被后妈安排的相亲会，在x市中心学校公交站边上的咖啡厅里。 小有情调的咖啡厅，陆漫漫收好伞，推玻璃门进去时，门口感应器“欢迎光临”叫了一声。午休时间，又是工作日，来咖啡厅的顾客并不多。 她这么一推开门，里头仅有的几位顾客无声无息往门口扫了几眼。 陆漫漫就在这群人里瞧见了那个长在相亲照片里的男人，陆漫漫握着门把，前进也不是，后退也不是，满脸哭笑不得:这个一身骚包粉的男人！ 那个男人显然也看到陆漫漫的身影，空荡的咖啡厅里，那男人抬手同陆漫漫招手。 陆漫漫:“……” —— “要喝点什么吗？”相亲骚包男把单子沿着桌面，推到陆漫漫眼底下，一脸讪笑。 陆漫漫扯了下嘴角，瞥了眼相亲男桌前的那杯咖啡，还泛着热气，黑乎乎的，香味四溢。陆漫漫不常喝咖啡，对咖啡更是一点也不了解，唯一勉强能辨出味道来的，大概只有超市里那一盒十几块的雀巢咖啡。 陆漫漫敛了下眉，扯扯嘴角微笑，摇头:“不用了，身体不舒服，来杯热水就好。” 低低柔柔的声音，浅浅的微笑，右边嘴角上印出一小巧的酒窝，相亲男盯着陆漫漫瞧，目光炯炯，呵呵两声：“喝热水好，喝热水好……” 陆漫漫：“……” 相亲男转身去叫了服务员过来，陆漫漫不出声，盯着他看，相亲男言行举止上还算得体，微笑小声与服务员交谈，眼神与服务员示意了她这边，只听到相亲男低沉着嗓音道：“给这位小姐来一杯热水。” 陆漫漫看在眼里，心里却是一阵摇头否认。 只可惜了，第一印象太差：花哨，没风度！ 哪个男人像他那样啊，没等人家女方到场就先给自个儿点餐的？一杯咖啡也不行！ 还是咖啡厅这种地方：有文化点儿，重视生活健康质量的男人，那第一次约女方见面，不是饭店就是餐厅，吃饱喝足才是硬道理，尤其对于她们这种吃货女来说。 哪儿跟他一样跑这个冷清咖啡厅里来尝苦涩咖啡汁的？ 这还是下雪天啊！谁吃饱了撑着没事不躲在被窝里暖和，出来瞎bb晃悠！ 太不会挑时间！ 果断差评！ —— “陆小姐是漫画家对吧？”相亲男并没意识到自己已经被女方强加“第一印象”这个悲惨事实，搅拌面前的咖啡，喝起来还给带一阵吸吮声。 陆漫漫：不行……这个人太…… “陆小姐？”相亲男放下杯子，瞧着没反应的陆漫漫。 “啊。”陆漫漫眨了下眼。 相亲男低笑，并不在意陆漫漫的失神，“漫漫，我可以这样叫你吗？”调羹搅拌着咖啡，浓热的气息飘散开来，相亲男微眯着眼，凝视对坐陆漫漫小巧玲珑的面。 咖啡厅里暖气足，陆漫漫扯掉了脖子上紧围的围脖，大衣里圆领毛衣外，露着细长白皙的脖颈。 娇娇瘦瘦的一江南女子。 “嗯……”陆漫漫足足是沉默了一分钟，才对相亲男的提议做出回复，脸上的表情并不太自然。 相亲男：“漫漫。” 陆漫漫：……，直接拿起那杯温开水，仰头喝了几口：润润喉，压压惊…… “听舅妈说你是漫画家呀。”相亲男直接抛开最初客套话题，似笑非笑看着陆漫漫，开始进入今天的正式环节：深入探查，了解行情，促进交流，相互了解…… 陆漫漫嗯了声，小扭头往窗外看，三两片雪花满天飞舞。她并没有想要与对方深谈的意思。 ——会来赴约相亲，还不是“资.本.主.义”的压迫:后妈威胁她，如果不按照后妈的意思来做，就让她爸断了她的生活费。 ——阴险狡诈的“恶毒后妈”。 ——那个女人明明知道，她爸明明已经…… ——那女人，不就是想让她滚出陆家吗？ “漫画家好啊，巧了，我是个摄影师，咱情商都高，一手好艺，以后也不用给孩子报兴趣班，家里就有一艺术家在呢。”相亲男笑着说，陆漫漫冷淡的反应并没有影响到他，说得还带劲了。 陆漫漫把视线从外头雪花上拉回来，放到相亲男身上，抿了抿嘴角，“……” 接下来的二十分钟里，相亲男的独角戏，从陆漫漫的“优秀职业”扯到孩子初中升学问题，啊，二胎政策都扯进来了。 陆漫漫嘴角都笑抽筋了，把被手捂热的手机塞进包包里头，一脸尴尬，实在装不下去:这个男人脑洞那么大，不去当编剧当什么摄影师？ “那个……”相亲男一溜话下来，抓住他间歇空荡，陆漫漫及时发表言论，舔了舔干涩下去的唇：“我突然想起来，我家煤气忘记关了，要不我们改天再聊？”说得委婉又轻柔。 陆漫漫睁眼说瞎话呢，脸不红心不跳的，余光瞥了眼面前早见底的茶水杯，心情都不好了：甭管说这个相亲男的舅妈是她后妈这层裙带关系，就单单对这个男人的品行而言，陆漫漫是大大反感。 这人哪里来的品行了？ 给女士续杯都不会？ 搞得她连好点的逃脱借口都不想找了。 —— 女方话都说到这点份上了，明眼人自然看出个所以然来，陆漫漫毫不留情的瞎掰瞎说，巴不得早点离开这里，相亲男也没了雅致，只是最后装逼还是要装到底的，陆漫漫收包起身时，相亲男跟着也起身，依旧一脸笑意：“外面还下雪呢，要不要我开车送你？” 陆漫漫摇头，揣好包，雨伞进门时没有服务生拿塑料套来装，她也只好随手挂在桌边，伞身上粘的雪花经过屋子里暖气的烘烤，已经化成水滴，沿着伞沿滑下来，白净的地板瓷砖上浑开一小块水窝。 陆漫漫没个细心，拿起雨伞时水滴就直接甩到鞋子上，像是感觉到不适一样，陆漫漫略微低头，暗灰色的雪地靴上，已经干下去的皮表染上几条水痕。 手上的雨伞还在滴水。 陆漫漫：什么都不用说了，果断差评！ 男士不应该给女士提包拿伞吗！只单单在那里说送她回去有什么用？实际行动在哪里？ “不用了，我怕我家煤气熏到你。”陆漫漫耸拉下脸，相亲男保持微笑的模样也有些挂不住了。 “你这样，让我怎么回去和你妈交代啊？”相亲男略皱起了眉，高了几分音调问陆漫漫。 两人都站了起来，一高一矮的，咖啡厅里人虽然不多，但也免不了几个好事人猎奇心态往他们这里看。 相亲男不提这个还好。 一提。 陆漫漫整张小脸都臭了。 在相亲男还想说什么前，陆漫漫横眉竖眼地，直接扯开话题：“这位先生，相亲是我后妈安排的，你想怎么回她你就怎么回，不用征求我任何意见。”陆漫漫比他矮了一个头，说这话时为了和他对视，脖子都扬了起来。 围巾她是牢牢拽在手上，指骨都泛白了，相亲男略眯眼，便能看到她白皙的脖颈上，因为说话的动作露出来的细小血管。 与白嫩的肌肤行成鲜明对比。 “还有。”陆漫漫避开相亲男炙热的凝视目光，退开半步，低头把围脖围好，整张小脸几乎都埋进围脖里了，这次她连仰头看他都懒得做了，直接了当：“请你记住，你舅妈不是我妈，不要对我用“你.妈”这个词来形容那个女人，这比你说“你. 第29章 Part28 part28 宋春丽趴在栏杆上，隔着一堵围栏和王朝新双手紧握，宋春丽哭红了眼，囔着喊着王朝新为什么不听她的话，为什么要再犯错误！ 王朝新泣不成声。 —— 尤金瞧着宋春丽，眉头一皱一松的，“真的觉得挺眼熟的。”还是有点不太确定的同陆深远说，“宋……春丽？” 陆深远也多花了几眼瞧那宋春丽，“你是想说像宋小棠吗？”摸了摸下鼻梁，说。 陆深远本身就不在行认脸，但被尤金这么一提醒，目光盯在那张有青色胎记的脸上，和另外一张女人的脸联系在一起。 别说，眉眼间真有些相似。 尤金用力点了两下头。 陆深远眉头皱得更紧了。 —— 让王朝新见了妻子，满足了王朝新的要求，接下来的调查工作，王朝新也算配合。 一五一十交代了五年前的案子经过，以及五年后的案子详情。 由于案子越来越重大，牵扯到那么多条生命，所长三思后，决定将案子转向省人.民.检.察.院处理。 这次陆深远没再反对，毕竟一个小小的派出所，真没能力审理这庄案子了。 案子转手了，局里也算松了口气，陆深远在联系佘晴空之前，先和尤金调查宋春丽的资料。 不出意料，正如尤金和陆深远的猜测，“宋春丽是宋小棠父亲的妹妹。”尤金圈出宋燚山的名字，“我记得之前宋小棠的资料上她父亲就叫宋燚山。” 因为“燚”这个字不太常见，当初宋小棠入职时尤金正好经手，匆匆看了一眼，录取电脑时打不出这个字，还特地请教了《新华字典》。 所以印象深了些。 “会不会是同名？”陆深远反问。 尤金摇头，“应该不会，都是本地人，等等我再查看看。” 陆深远起身，“嗯。” “你要去哪？”尤金看陆深远欲要离开的阵势。 陆深远停住脚步，回头，似笑非笑：“你继续查，我去做点私事。” 尤金急了，“见嫂子？” 陆深远不回复，直接走人了。 尤金：“……” —— 陆深远到学校找佘晴空，佘晴空正好在上课，英语课。 陆深远换了身便服，在办公室找不到佘晴空，便悄无声息走遍各层教室，在三楼最角落那间，透过窗户看到了佘晴空在讲台上授课的身影。 秀长的一头黑发散在肩上，入冬了，佘晴空穿了件针织长毛衣，粉笔捏在手上，时不时往黑板上写上几串英文。 字迹清秀。 开口说的是一溜的标准英语，带着点英式口音，因为教的是小学生，授课方式也简单易懂，更是能细心的再说过一遍英语句子后，再用中文翻译一遍。 眉眼里尽是认真专注，面带微笑。 窈窕淑女，虽说只有认真的男人最有魅力，认真的女人亦是如此。 陆深远隐在窗户死角，没让佘晴空发现他，或者根本说，佘晴空专心受教的心思，没有注意到窗外的他。 立了许久，估摸快下课了，陆深远才旋腿离开。 没有惊扰到佘晴空。 直至出了校门，下课铃声响起，陆深远才拿手机给佘晴空发了条短信：“有空就去调休吧。” 因为尹静离职了，学校少了个英语老师，这不，佘晴空替上了一节英语课，刚下课回办公室，拿着手机，看了信息，瞪大双眼，秒回短信：“？？” 陆深远隔着屏幕都能想到佘晴空此刻的表情，嘴角扬了扬，回复：“带你去看演唱会。” 佘晴空：“！！！” 那惊讶的感叹号，陆深远收起手机，眼睛一闭一睁，脑海里都是佘晴空欣喜若狂的喜悦模样。 不过陆深远的欣喜之情很快就泯灭了。 在回到办公室里，看到宋小棠的时候。 宋小棠在和尤金说话，门吱的一声被推开时，两人说话声戛然而止，扭头去看，陆深远一身便服出现在门口，脸上表情再看到里头的人后先是愣了下，随即转为面无表情。 尤金搔搔脑袋。 宋小棠抿了下嘴，开口叫了陆深远一声。 陆深远略略点头。 场面一时冷了下来，陆深远自顾自回位置上坐，宋小棠动了下.身，想起来往陆深远那凑。 尤金机灵着呢，赶紧提醒宋小棠，别让人傻傻往枪口上撞，“那个宋春丽真的是你亲戚？” 刚才两人就在讨论这个话题，或者说，是尤金专心在查找宋燚山的资料，不慎被进来准备找陆深远的宋小棠撞见。 宋小棠顿住脚上的步伐，看了陆深远一眼，回道：“她是我姑姑。”清清淡淡的语调。 陆深远正在电脑开机，晃了两下鼠标，眉峰一动，来了一句：“尸检报告是你故意弄错的？”这么说着，也没抬头看宋小棠半眼。 话说得有点重了。 尤金哎呦轻叹。 宋小棠急了，差点跳脚，“你怀疑我滥.用.职权？” 陆深远脸色沉了沉，抬头，看她：“清者自清，这件事所长到时候会处理。” 宋小棠嘴唇抿成一条直线，“我恨不得王朝新早点去死啊，怎么会去包庇他！” 王朝新当年杀了八个人，逃亡路上，掉进了山沟里，摔折了一条腿，巧呢，如同武侠小说里的感情戏走线一样，王朝新没死，躺了一天一夜，没被野兽吃了，倒被路过采茶的宋春丽碰见了。 宋春丽是宋老爷最小的女儿，宋小棠的小姑姑。 宋春丽救了王朝新，细心照顾，在并不知道王朝新前科的情况下，爱上了王朝新。 “他们结婚后我小姑才知道那些事的，当时我们宋家恨死那个姓王的了！逼着他俩离婚，还准备揭发王朝新。”宋小棠把她知道的事一五一十说出来，看陆深远依旧沉沉没什么表情的脸，以为他不信，心里更急了，语调高了好几分：“可是我小姑不知道哪条魂被王朝新勾走了，非王朝新不嫁，两人爱得死去活来，王朝新跪在我爷爷门前三天三夜，只求能和我小姑在一起，他还发誓再也不做杀人抢劫的坏事！哪里会想到！发誓也没用！王朝新简直该死！” 宋小棠愤愤不平。 尤金也沉了下脸。 陆深远沉默着，回想剃掉一头杂发后王朝新的模样，还算几分清秀，五年前估计就是用这幅模样迷住了宋春丽。 “可能是她在他最需要的时候救了他一命吧。”最后，陆深远听宋小棠低囔。 自古以来总有英雄救美，以身相许的佳话，果然不假。 陆深远看宋小棠的愤愤不平和无奈自囔，不免想到了小时候佘晴空挺身而出救自己的那件事。 或许自己最后会被佘晴空吸引，无法自拔，跟丢了魂似得，最初的原因，应该就是佘晴空那次救他的事情。 影响到了他的情绪。 —— 宋小棠力图澄清自己的包庇嫌疑，但也没待多久，尤金虽然对她的情绪照顾有加，可陆深远的态度她真的再也忍受不了。 因为喜欢一个人，就赋予了那个人伤害你的权利。 走出办公室，宋小棠仰起头，深深吸了口气，再往前走。 可还没走多远，便隐约听到尤金对陆深远说的话：“你知道她喜欢你吗？” 宋小棠止步。 “知道。”这是陆深远低沉清冷的声音。 “那你还对人家那么冷漠？” “没有结果的事，我不会给她胡思乱想的机会。” 陆深远几乎不做思考，开口就回话。 宋小棠立在原地半晌，而后，昂起头，擒着泪，大步大步往前走，再不停留。 陆深远才目光从门缝上移开。 —— 两日后，案子结果下来了：王朝新、秦福、张青，特别是王朝新，作案数起，杀死十人甚至以上，抢劫钱财，价值三十五万多元，影响极其恶劣。 被告人王朝新，犯故意.杀人.罪，判处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 被告人刘辉、张青，犯故意.杀.人.罪，判处死.刑。 破了当年的罪恶.杀.人案，小县城为此风光了一把，王朝新等人判刑这天，媒体记者也来凑热闹了，闪光灯麦克风，簇拥上来。 被问及此刻有何感想，王朝新在摄像机前躲闪了两下，搔首弄耳半天，才叹了口气，说：“人杀一个人也是杀，杀八个人还是杀，我已经背上人命了，不可能再收手。我要是第一次作案，被抓后下场也是一样……” 张青也低着头，说：“面对这个结果，我很后悔，后悔不该这样做，给死者家里带来了痛苦。” …… 直到被压上车，张青趁着大伙不注意，低声问王朝新：“山上的那具女尸，你真的不记得埋在哪里了吗？” 王朝新在他们三人里记性是最好的。 怎么可能忘记？ 怎么会忘记？ 张青这么问，王朝新也抬头看了四周，确定这会交接犯人的时间没人注意到他们后，才略低了低头，露出阴冷地笑容，“你记得我们没和刘志先合作蔬菜生意时，开的包子铺里，有一段时间肉包子不是很好吃吗？” 张青面色大变，浑身颤抖。 —— 宋小棠被陆深远拒绝了。 浑身难受，请了公休回家两天，宋春丽也在家，似乎是回来准备为王朝新做善后的。 宋小棠看着宋春丽，又联想到就是因为这件事，才让她在陆深远面前丢尽了脸。 越想越气，当晚准备吃饭时，宋小棠从储物间拿了一包耗子药，趁着没人注意，偷偷倒进宋春丽常用的碗筷里。 第30章 Part29 part29 因着宋小棠工作后难得回家一次，宋母下厨，多煮了几样宋小棠爱吃的。 端饭菜碗筷出来时宋小棠凑得紧，不让别人抢去乱发碗筷，一定要专门把那一副碗筷摆在宋春丽。 不过宋春丽还没回来。 宋家房子砌了三四层，大家族住一块儿。 “刚才我不是看她在屋子里整理东西吗？”宋小棠把碗筷摆好，大圆桌上在家的三俩人都坐上桌了，就差宋春丽和王朝新的位子是空的。 自然，王朝新是再也回不来了。 “她刚不是说你今天难得回来，她趁记得上楼把上次忘记给你的礼物拿给你吗？”宋奶奶把最后一道炒青菜端出来，听宋小棠囔囔，便和宋小棠解释。 宋小棠把大伙的白米饭盛好，宋春丽的那份特别小心搁在位置上，宋奶奶这么说，宋小棠抬头，看奶奶那一头泛白的头发，眉头忽皱，疑惑：“礼物？” “上次你回来匆匆忙忙的，忘记拿给你了。”楼上的声音传来，宋春丽提着一袋东西走楼梯下来。 今天在家的人不多，宋爷爷低头吃饭，宋奶奶给宋爷爷打了碗汤，宋母抬头看了宋春丽一眼。 宋小棠扯了两下嘴角，宋春丽已经走到宋小棠面前了，礼物袋搁在宋小棠常坐的位置上，跟着顺势坐到自己的位置上，宋小棠移了下脚步，手碰到了礼物袋口，发出沙沙声，宋春丽招呼宋小棠过来坐，“先吃饭，别急，吃完再拆礼物。” 宋小棠视线在那礼物袋上滑了一眼，声音有点僵：“什么礼物？” 礼物包装袋不大不小，白色的袋子，看形状挺像一个小盒子的。 宋春丽：“你上次念叨说要换手机，那次你生日，刚好我和你姑父在k市，就给你带了部新出的回来......” 提到某个人，宋小棠脸色变了变。 宋春丽也敏感的观察到宋小棠的变化，到嘴边还想说的话都停了下来，顿了下，转口，说：“你......这礼物是我出的钱，我工资卡里的钱。” 宋小棠抿着嘴，略略点头，把椅子移开，礼物往后靠了些放，坐下来。 宋母端碗喝汤，目光时不时往他们这儿瞥过来。 王朝新出事，判处死刑后，家里人绝口不提王朝新这个人，不说任何关于王朝新的事情。 就怕宋春丽伤心。 虽然说宋家人一开始就不赞同宋春丽和王朝新的婚事，可毕竟相处了五年......宋春丽又是宋家人。 到底还是心疼宋春丽的。 这会儿宋春丽自己提了王朝新，脸上变化不大，还怕宋小棠误会，赶紧澄清买手机用的钱是正当途径来的。 宋小棠脸色变了又变。 宋母以为宋小棠为王朝新那事揪着心，不给宋春丽面子，宋母悄悄给宋小棠使眼色，宋小棠关心的可不是这个事。 余光在宋春丽面前的那晚白米饭上打转。 枕在后背的那个礼物袋，仿佛一团在燃烧的火焰。 烫人。 宋小棠是记得的，上个月至今，她回来过两次，一次是她生日，母亲特地打电话让她回家吃长寿面，她搁下手上的案子偷偷跑回来，路上赶车，手机被偷了，回来吃顿饭，匆匆忙忙的，那日宋春丽在家，宋春丽平时就挺疼宋小棠的，宋小棠边吃饭，宋春丽就凑过来问她：“想要什么礼物呢？小姑我今天也刚回来，不知道今天你生日，礼物下回你回来我补给你。” 宋小棠面吸溜着吃，宋春丽这么问，宋小棠只当她随口一说罢了，想到回来的路上丢的那把手机，宋小棠也随口一说：“手机吧，小姑，我手机被偷了。” 只是随口说说罢了，隔天宋小棠自己就去手机店买了台新手机。 但哪里想......宋春丽真给她买了台手机当礼物？ ...... 宋春丽见宋小棠不说话，讪讪收住话，也不再多说什么，拿起面前的那碗饭，还没吃一口，坐旁边的宋小棠突然起身，宋春丽愣了下，宋小棠忽然身一倾斜，撞了过来，直直把宋春丽手里的饭给打翻了。 陶瓷碗碎了一地。 宋春丽瞪大双眼，桌上的其他人停下动作，齐齐往他们这儿看。 宋母惊呼：“小棠！” 宋小棠眸子沉了又沉，在宋春丽的惊讶不解里，宋小棠扯嘴，赶紧道歉，“对不起，刚才没站稳，我给你重新打一碗吧！” 宋春丽站起来，脸色表情有些不自然，宋小棠说着就去拿了新碗给宋春丽打饭，宋春丽摇头说没关系，她自己来就好。 宋小棠眼神闪了又暗，把新碗筷递给宋春丽，“那我去拿扫把扫下地板，抱歉，我太冲动了。” 冲动的想要毒死你。 宋春丽笑笑，点头，“没事，再打一碗就好了。” 宋小棠只觉那笑容看得她心虚，赶紧转身去拿扫把，走出几步，又回头，和宋春丽说：“谢谢你的礼物。” —— 宋小棠隔天一早就回来上班了。 不过有点不幸。 一到局里，就和迎面出来的佘晴空打了个正脸。 一大清早的，趁着没人注意。 佘晴空提着空掉的保温盒出来，昨晚她给陆深远打电话，确认出发去x市的时间，她已经迫不及待想请假飞到x市，看她家颜颜了。 为了感谢陆深远搞到的入场卷，她一大早煮了点心，送来给陆深远吃。 陆深远从不拒绝佘晴空为她做的任何一件事，哪怕是自己刚吃了馒头豆浆，也要把佘晴空带来的爱心早餐吃掉。 而此刻，俩女人在大厅入口偶遇。 佘晴空缓下步伐，宋小棠停下脚步，愣了下，再往佘晴空身后看了眼，并没有陆深远的身影。 “别看了，陆深远有工作，没跟下来。”佘晴空看出宋小棠的心思，直接开口，说了出来。 宋小棠敛了下眼，移开视线，但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挡在佘晴空面前呢。 “你是不是想找我借一步说话？”佘晴空挑眉，把手里的饭盒拎好。 电视剧里都是这么演的吧。 宋小棠往佘晴空身上望去，佘晴空一身休闲装扮，周围还是那股甜甜香香的味道。 还有佘晴空刚才......大胆的叫了陆深远的全名。 宋小棠忽然觉得心沉到了谷底，碎了一地，再也好不起来了。 宋小棠想起了自己在所里的地位，所里是清一色的男性，唯有的几名女警察女工作人员，也都是三十岁出头，有家室的妇女。 像宋小棠这种年轻的长得有几分姿色的女子，在所里那么受欢迎，那么多人关注着她。 宋小棠很享受这种待遇。 可是...... 焦点人物又怎么样？艳压群芳又怎么样？哪怕全世界都给了你青眼，可是独独你真正在意的那个人，却给了你白眼。 最后陆深远不还是看都不多看她一眼？ —— 宋小棠和佘晴空移步到外头说话。 找了个较隐蔽的地方，杜绝了其他人猎奇的目光。 “你喜欢陆深远？”佘晴空开门见山，不和宋小棠拐弯抹角。 宋小棠脚上的高跟鞋移了两步，眼神在四周飘忽了一阵，两人在旁边石椅上坐下。 佘晴空低头，盯着宋小棠脚上那双高跟鞋。 杂牌的，黑色圆头，跟着宋小棠小巧白皙的脚搭配，竟有些养眼。 佘晴空脚痒痒地，想要不要过几天顺便回趟兰溪，把家里的那些高跟鞋搬几双过来穿。 “很喜欢。”宋小棠沉默了片刻，老实回答。 佘晴空把视线从宋小棠脚上移开，抬起头，好看的眼睛眯了眯，唇微启，宋小棠听她说：“不错，眼光和我一样好。” 宋小棠：“......” 宋小棠第一次见到陆深远，不是陆深远调到这里来的时候。 而且更早之前，在电视机里，那时正在播报一起民警英勇救人的画面，虽然是段由监控摄像头截取下来的稍模糊画面。 那是陆深远刚当刑警没多久，抓获一名在atm机前公然抢劫的歹徒。 他挥舞搏斗，跃身而起，压住歹徒，一气呵成的动作。 宋小棠便就被他深深迷住，无法自拔。 “可是他不喜欢你。”佘晴空毫不留情打断宋小棠美好的幻想。 宋小棠深吸口气，语气也不示弱：“没有人能打消我对他的喜欢。” 这话说得。 佘晴空咬牙切齿，在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啧了两声，看宋小棠那一脸执着，佘晴空酸溜溜地说：“摘不到的星星，总以为是最闪亮的？错过的电影，总以为是最好看的？得不到的人，总以为是最好的？” 宋小棠点头。 佘晴空学着她的样子，深吸口气，“他并不是最好的，你或许还不了解他的为人，我当年就是受不了他的德性才和他分手的......” “你们还分手过？”宋小棠打断佘晴空的话，眉头皱起。 佘晴空耸肩，“嗯，两年前。” “骗我吧！”宋小棠扬眉，语气也不太好了，“两年多前我就关注过他，如果那时候你们分手，对他的情绪影响肯定很大，可是那时候他都没有半点沮丧失落的样子？反而过得还更好了？” 如果说他们以前便在一起了，再按着如今陆深远对佘晴空的宠爱甚至溺爱，当年两人必是爱得死去活来，分手这种事情，打击肯定非常大。 可是当年，陆深远工作持续稳定上升，一点颓废模样都看不出。 “骗人的吧？”宋小棠生气了，自己好歹和对方吐露真言，对方却在骗她？ 佘晴空这次真没忍住，白了宋小棠一眼：“你是不是看过很多言情小说？” 宋小棠：“啊？” 佘晴空问她：“言情小说里面男主在失去女主后，一般会干什么？” 宋小棠颦眉，“当然是情绪波动很大啊，换做现实肯定也这样。” 想到那个即将失去丈夫的宋春丽最近情绪低落的样子，和往日的活跃形成鲜明对比。 一段感情的失败或者告终，影响肯定很大。 “傻瓜。”佘晴空冷笑，碎骂了声，好心好意为宋小棠解释，像是老道经验丰富的样子：“其实他们中的大多数并不会有多大改变。他们依然好好的工作，依然没事跟哥们出去喝酒，依然经常吹嘘杜撰子虚乌有的艳遇，甚至遇到无耻一点的，他还会告诉他的哥们，其实这个女人他早就想甩掉了。” 宋小棠怔怔地。 佘晴空仰头，看着那如新生儿般干净的蓝天。 闭上眼睛，似是感慨，轻声说着：“因为他们骄傲，害怕让别人窥见自己的伤口，受伤的野兽，从不在人前示弱。所以，真正的男人，你是难见到他们失态的时候。” 陆深远偷听到这里，背在身后的手握成拳头，再松开，薄唇抿成条直线。 而后，没等佘晴空他们发现他，便转身，悄悄离开，正如他起先静静跟在佘晴空后面，本是想安全看着她回学校里去那样。 “你好像很会开导人啊。”宋小棠学着佘晴空的样子，仰头，看着蔚蓝的天空。 佘晴空侧脸，看到宋小棠扬起了头，45度仰望蓝天这种姿势，配上此刻的心情，还真特么好看。 “你是想劝我打消放弃喜欢陆深远的念头吗？”宋小棠也侧脸，对上佘晴空的目光。 佘晴空毫不掩饰，点头，随即冷哼了声：“你不要妄想了，他不会喜欢你的。” 宋小棠学着佘晴空的语气，也哼了声，“你也不要妄想了，我很喜欢他，只要他还在这里，我不择手段也要得到他。” 佘晴空：“......” 这让佘晴空很矫情地想起了一段歌词：...ar. 令我几乎忘记，我和我的敌人坐在一起。 我和我的情敌坐在一起。 第31章 Part30 part30 王朝新等人被押送走了。 最后即使陆深远出马，也没从王朝新嘴里知道半点关于山上那具女尸的身份的消息。 发出去的通告也无人认领，山上那具找不到的女尸身份无法确认。 那么明显的“青年女子、外出务工回城、消失多时”这些特点都无人来认领，那便真成了无名女尸。 往后更是随着王朝新等知情人士的死亡，而成为千古谜题。 陆深远甚至想过，王朝新之所以不说出来，原因或许和王朝新妻子宋春丽有关。 或许是个说出来会让宋春丽难受的真相。 —— 陆深远误打误撞破了五年前的杀人抢劫案，给所里立了功，给那些受害者家庭一个交代，新闻报纸刊登了消息，大大把陆深远表扬一番。 估摸着陆深远回兰溪后，又更丰功奖赏些什么。 陈威代表城南乡派出所成员给陆深远发来贺电，陆深远好气又笑，陈威眉飞色舞说了一堆好话，末了，自然不忘问陆深远：“头儿，大概什么时候接我回去啊？” 陆深远清了清嗓子，“上次不是和你说了吗？” 陈威画圈圈：“......真的好远，还要待好久啊......这次吃不好穿不暖的……” 陆深远果断挂电话。 陈威：“……” 远在兰溪市的佘牧松看了新闻，也给陆深远打来电话，“恭喜恭喜。” 陆深远对这个未来大舅子可不敢像敷衍陈威那样敷衍过去：“哪里，只是尽了自己该有的责任罢了。” 佘牧松笑了两声，从电话筒里传来：“还谦虚哦。” 陆深远扯嘴，跟着也笑了笑。 “什么时候回来？”佘牧松转移话题。 “年前吧，”陆深远抬头看了下桌上的台历。 佘牧松嗯了声，又问：“你是在平和县对吧？” “嗯。” “晴空那丫头也在平和县啊，就上次你回来我们一起吃饭，那丫头闹着说要去平和县支教，我以为她只是说说而已，没想到还真去了。”佘牧松说了一长串，当真不知道自家妹子又和电话那头的男人搞上了，话说得还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她一个人在那里我也不太放心，这样吧，我等下把她电话号码发给你，你有空帮我去看看她吧？” 陆深远嘴上的笑容僵了两秒，窗外白云飘飘，阳光正好。 陆深远心情可不太好。 扯了扯略僵掉的嘴，陆深远说，“好。” 从前和佘晴空交往的时候，也就只有穆芯知道这个消息，佘晴空遮遮掩掩，说是时机还未成熟，不要让大人们知道他们的事，毕竟陆母不喜欢佘晴空周边所有人都是知道的。 当年俩人谈恋爱，跟打游.击.战一样。 这下好了，过了那么久，俩人又要开始打地下游.击.战了？ “那我等下把号码发给你，多谢了。”佘牧松客气着说。 陆深远：“.....嗯。” ......憋屈 —— 陆深远立功了，自然有底气去找所长要假期：准备陪佘晴空去看演唱会了。 票是从好友沈恒那里要来的，两张，位置稍靠前的票。 所长顶着一脸献媚的笑，招呼陆深远坐下来说，陆深远委婉谢绝，只求速战速决：“下周我有事，想请个假。” 所长裂嘴笑着，“可以，可以，这小事和老元说就行了，下周给你放一周的假！” 陆深远点头，没再说什么。 请好了假，陆深远便回办公室整理这次案件的结案报告，满心想着过两天就能和佘晴空单独相处，去另外一座城市。 破了烧脑的案子，尤金几人已经在办公室里招呼：“晚上去吃火锅，要去的吱个声！” 这个季节，吃火锅再美好不过了。 一群人争先恐后举手报名，尤金拿着登名字的小本本跑陆深远这桌来，嘿嘿笑着：“头儿，一起呗？” 那边一群人跟着起哄，“这次功劳最大的就数您了，我们大伙请客，一起来呗！” 陆深远合上笔记本，抬头环顾了他们大伙，兴奋激动的样子，陆深远心情好，嘴角弯弯上扬，笑容爽朗：“好啊。” 尤金拍掌，赶紧在火锅名单上多加了个陆深远，笑得合不容嘴：“今晚不醉不归？” 陆深远抬手毫不客气拍了尤金的寸板头，“吃可以，酒我不喝。” 尤金捂着脑袋，心情一好，便口无择言：“小嫂子管得严？不给喝？” 屋子里其他人往他们这儿多看了一眼，眼神闪闪发亮，那一脸的八卦劲。 陆深远愣了愣，没想到尤金会这么大嗓门说话，尤金也意识到自己说漏了话，捂住嘴巴赶紧摇头，想辩解，陆深远却先松了嘴，坦诚说：“嗯，你嫂子管得紧，我要听她的。” 一众人嚎叫！ 多么劲爆的消息！ 原来头儿是有家室的人了！ 陆深远好看的眸子一闪一亮的。 —— 陆深远有媳妇这事像装了火箭小马达一样咻咻咻地传遍了整个派出所。 天还没黑，连所长都听说了，下班前特地偷偷把尤金叫过来询问：“你见过他老婆？” 尤金嘚瑟了，“嗯，上次偷偷带她来看过审讯。” 所长眉头上挑，唉了声，赶紧和尤金支招：“下次她要再来，让她不用偷偷摸摸的！就说我同意她来参观！” 尤金：“......”所长......讨好陆深远也不用做到这种地步吧...... 所长都知道这件事了，法医处的高远和宋小棠当然也知道了。 彼时他俩正在解剖兔子做实验，来送标本的小刘随口一说这事，宋小棠脸色青白着，走神了，刀柄没握好，挑断了一条动脉，血液噗呲一下冒了出来。 溅到高远的塑胶手套上。 “小棠——”高远换了她一声，嗓音有些紧绷。 宋小棠晃了两下脑袋，抿着嘴，回神，赶紧拿止血钳夹住那条断掉的动脉，止住血液的流出。 眼前一闪而过的却是佘晴空那张美丽的脸庞。 高远叹了口气，看出宋小棠的失神，但必须把宋小棠不切实际的幻想掐断扼杀：“你还是先把自己专业内容学精了再去追人吧，技术都不到家，家里又没什么背景，陆深远那种高高在上的大人物，以你目前的能力，配得上人家吗！” 宋小棠眼眶红红地，咬着下唇，不说话。 —— 晚上的火锅聚餐，几乎除了所长和宋小棠、高远，其他人都来了。 冷飕飕的冬天夜晚，火锅店里热闹非凡。 又是酒又是辣，还有热腾腾的烟气从锅里冒出来。 各个面红耳赤的。 陆深远最特别，吃个火锅也优雅地要死，除了一身黏着的火锅味和嘴唇因为辣的原因染得通红外，没有尤金等人的满头大汗。 尤金胆子最肥，看陆深远那样，起身给陆深远倒了杯酒，赛过去：“头儿，没事的，就喝一杯，嫂子不知道的！” 陆深远循声一看，尤金满脸傻笑，眼睛都红了起来，微醉的前兆。 陆深远没伸手去接，尤金就把酒杯搁在陆深远面前，转身继续凑位置上吃吃喝喝。 陆深远撇了眼那杯酒，但没去动它。 他有他自己的原则。 既然说不喝，那就不喝。 当年他也会喝酒。 可那次他们出去玩，住在酒店里，晚上和几个狐朋狗友喝酒嗨场，醉醺醺回到酒店后，没忍住，吐了佘晴空一身。 迷迷糊糊记得佘晴空一把鼻涕一把泪，边抽抽搭搭哭着脸说脏死了，还要边照顾他给他擦身给他弄醒酒汤。 等他醒来了，看到的就是佘晴空哭肿了眼睛，大冬天的，把身上被他弄脏的大衣外套毛衣保暖衣全脱了丢地上，瑟瑟发抖裹着他的外套缩在床角里。 佘晴空那时候洁癖得很，怎么能忍受一堆呕吐物粘在身上。 他赶紧过去抱住她，安慰她，说自己该死，说再也不喝酒了，再也不让她遇到这种情况了。 —— 火锅店距离警局有打半段距离，陆深远早先是开车来的，大伙还在热热闹闹地，看这阵势有准备通宵的样子。 陆深远起身，寻了个上厕所的理由，悄悄去前台把这桌的钱付了，然后再悄悄地开着车，给尤金发了条短信，也不等尤金回复，便先溜走了。 不是溜回宿舍睡觉，而是把车开到佘晴空所住的教工宿舍楼下，停好车，拿手机给佘晴空打了通电话。 佘晴空接到电话时刚准备去洗澡，听陆深远说他就在楼下，赶紧扔了脸盆，随意披了件外套冲到楼下，然后就看到依车而立的那个男人。 满心的欢喜。 短暂的对视后，陆深远笑着张开了双臂：“晴空，火热而奔放地扑进我的怀抱吧！” “什么乱七八糟的！”佘晴空嗔白他一眼，走过去的步子却越来越快。 陆深远往前走了两步，不等她到近前直接一把将人扯进了怀里。 佘晴空鼻子尖，疑了声：“你去吃火锅了？” 陆深远笑笑，嗯了声，随即低头吻着她的眉眼轻叹：“我们有两天没见面了。” 说完抬起她的下巴，就要吻上去。 “别！”佘晴空动了下，赶紧缩了脖子躲开，“你注意点儿影响！” 虽说现在是晚上了，但教工楼下总会有人进进出出。 小地方民风保守，要是让认识的几个大嘴巴的同事看到她和一个男人当街热吻，估计明天饭后八卦内容就是她了！ 佘晴空那小心翼翼的样子，陆深远嗤笑一声，回手拉开车门，利落将佘晴空塞了进去。 车门一关严，火热霸道的吻便铺天盖地的落了下来。 额头、眼睛、鼻子......最后停留在她红润的唇上，辗转反侧，流连忘返。 就在佘晴空以为自己最终会窒息在这车里的时候，陆深远才气喘吁吁地放开她。 佘晴空虚弱地窝在陆深远怀里，只觉得头昏眼花，天旋地转。 她贪婪地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身子刚动了下便被陆深远抱得更紧。 “别动。”陆深远的声音低沉嘶哑，仍旧有着细微的急促喘息音。 佘晴空身子一僵，随即缓缓放松下来。 最后像只猫一样软软地趴在陆深远怀里。 陆深远闭目仰头，修长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拉着佘晴空的长发，心满意足的直想叹气。 两人就这么安静地在车里依偎了一会儿，佘晴空才抬起头问他，“是结案了你们局里的人一起吃火锅吗？” 陆深远抱着她：“嗯。” “那你怎么这么早回来？”她刚才下楼时看了下时间，也才晚上□□点。 陆深远又抱紧了她，嘴角上扬着，没回话。 佘晴空憨憨一笑，想到一种可能：“你该不会是想我了迫不及待来见我吧？” 两人确实有两天没见面了。 她在忙调假前要最好的教学工作。 他在忙案子收尾的工作。 陆深远把下巴枕在佘晴空脑袋上，并不否认佘晴空的话，在佘晴空看不见的地方，眸子深深沉沉，眼底里全是笑意和满足：“对啊，怎么办，一天见不到你我就好难受。” 佘晴空嗔道：“......德性！” 第32章 Part31 part31 陆深远请休陪媳妇出去玩的事情不知道是哪个大嘴巴说出去的，启程那天一大早，宿舍楼下就挤着一些八卦的人，各个眼睛亮得和电灯泡一样，在陆深远的小行李袋上打转：“头儿这是要和媳妇出去浪呀？” 陆深远一下就看到了躲人群里探头探脑的尤金，明白过来，但笑不语，心里早已盘算日后怎么治理尤金了。 一众人嘿嘿了两声，以为那是心照不宣的表情。 也不是他们无聊，只是在这清一色男人堆里待久了，还各个是打光棍的大老粗，这一下出现了个长得俊美又有女人的异类出来，大伙是眉开眼笑，凑热闹八卦来了。 陆深远不和他们闹，等着陆深远离开，尤金带头拿手机拍照，捕捉陆深远背影画面，快速拉了几个人建群聊，发照片，配字：陆老大的春天。[坏笑] 马上有人跟楼附和：——你们猜行李里面装了啥？ ——durex？ ——楼上真相了！ ——[挑眉][坏笑] ——...... 尤金勾选了几个人建群聊，也顺便把高远勾起来，拉高远进来畅所欲言。 高远手机震了好一会儿，停下手里的活，看了两眼，抬头便瞧见宋小棠一手拿书一手研究标本的样子，想了下，还是和宋小棠说：“尤金拍了张陆深远出行前的照片，很适合当手机桌面，你要不要，我发给你？” 宋小棠顿了下，拧眉，“谢了，不用。” “想开了？”高远低头笑。 宋小棠：“......嗯。” 这几天她想了很多，不管想不想得开，她都没机会了，人的出场顺序太重要了。 陆深远心里已经有了佘晴空，即便宋小棠再怎么好，也挤不进那颗小心脏里。 “前几天你没和大家去吃火锅，今天下班我请你吃？” 宋小棠点头，“好。” 但没抬头去看高远，而是忽然摸着自己的心脏，垂着头，不愿意多动一下了。 心中的痛已不那么明显，如同伤口结痂后，只要不去触碰，便不再痛。 然而却始终留在那里。 陆深远就只能作为一块痂，烙在宋小棠心里。 —— 陆深远说要来接佘晴空。 佘晴空今天特地上了好看的妆穿了好看的裙，还配了双好看的高跟鞋，坐在梳妆镜前搔.首弄姿，廖小缘看不下去，呸了声，“佘晴空你要和男人去哪里花天酒地啊？” 佘晴空还想要不要涂个指甲油，廖小缘过来，抽走佘晴空手里的红指甲油，啧啧，“这是要去勾引谁啊？” 佘晴空拉着脸，把东西夺回来，“要你管。” 廖小缘，“我管不着。”耸肩，“不过如果你是要和那个警察叔叔出去，我劝你最好不要把自己打扮得......”说着，眼神在佘晴空身上上下刮了一个来回。 “什么？” “像妓.女一样啊！” 佘晴空脸瞬黑，咬牙，“说完了？” “嗯。”廖小缘诚实点头。 佘晴空哼笑，“滚吧你。” “哦。”廖小缘转身继续做自己的事，只是好心提醒，管她那么多。 最后佘晴空洗掉了红艳艳的口红，换了点小清新色调，指甲油也不涂了。 ——警察叔叔扫.黄.扫多了，一定不喜欢妓.女的妖艳打扮。 佘晴空踩着轻快的步伐出门，陆深远来楼下来接，佘晴空就差一步扑进他怀里，眼波流动，“我心情非常激动！” 陆深远：“就要见到你的颜颜了？” 绝对不是因为可以和他单独相处而激动。 佘晴空不假思索：“聪明！” 陆深远叹息：“我是花钱找罪受。” 佘晴空裂着嘴咯咯笑。 廖小缘趴在阳台栏杆上，静静居高临下看着佘晴空那傻样，嘘了声，看不下去了。 恋爱的酸臭味都飘楼上来了。 —— 陆深远定的是早上的飞机，直飞到x市，落地后直接带人吃了顿饭，再把人拽到酒店。 佘晴空趴在酒店大门上，朝准备进对面间的陆深远媚笑：“你考虑得好周到~我都不知道要怎么感谢你了~” 跟着陆深远出门从来不需要考虑太多。 陆深远会贴心的安排好一切。 陆深远哼唧一声，歪着一边嘴，“我只希望你过了今晚，把颜辰允这个人从你记忆力抹杀掉。” 佘晴空眨巴眨巴眼：“......你好狠心。” 陆深远：“......”. —— 影帝颜辰允息影前最后一场演唱会，规模庞大、豪华，人山人海。 陆深远搞到的票位置还在挺前面的，检票进场时佘晴空还有些不相信，硬要让陆深远捏一下她的脸让她清醒一下这不是梦。 陆深远看她脸上贴了颜辰允卡通头像，手上还不知道哪里顺手捞来的荧光棒，整个人冒着好喜欢颜辰允好激动好兴奋的气息。陆深远就气节：“我觉得需要清醒的人是我。” 怎么会答应带女朋友来看女朋友迷恋的男人的演唱会？ 是明星也不行！ 佘晴空撇嘴：“小心眼的男人！” 陆深远：“……” —— 颜辰允的演唱会，人群沸腾，音乐声尖叫声呐喊声，灯光忽明忽暗，气氛热情高涨。 陆深远揉着眉心看那些迷妹的疯狂。 再看看身边，佘晴空也好不到哪里去，又是尖叫又是呐喊，脖子上的经脉都凸出来了。 陆深远不懂迷妹的心啊。 唯一能让陆深远悄得到安慰的是：颜辰允不是单身汉！ 最后的最后，颜辰允牵着他的未婚妻登场，毫不吝啬向世界宣布：这是我的未婚妻！ 陆深远又气又感动：气自己不能像他那样理直气壮的和世界宣布自己女人的姓名。感动的是颜辰允这个妖孽终于被人收了，不会再出来祸害无知少女的一颗纯洁芳心。 陆深远选的位置不是最靠前，最后问答翻牌环节，抽的多是前面的粉丝互动，佘晴空不死心，每次都争着和大伙一样站起来，挥手想得到机会发言。 那猴急手舞足蹈的样子，陆深远哭笑不得，仰靠在椅背上，想啊：最好不要给佘晴空半点机会。 他都还没翻佘晴空的“牌”，一个男明星凭什么有机会去翻！ 可怕的男人的嫉妒之心哦。 接近尾声时，颜辰允问大家：“爱是什么？” 陆深远松了松衣领子，这里人太多，空气杂，热乎起来了。 尤其那个明星还问这么煽情的话。 佘晴空可不觉得这问题煽情，就觉得比起陆深远只会没情调推理破案，颜辰允更有浪漫气息。 现在的粉丝都在讨论这个话题。 佘晴空学着方才颜辰允的语气，扭头，问：“爱是什么？” 人家颜辰允的回答是，“心若在，天涯咫尺，心若不在，咫尺天涯。” 而陆深远，不假思索：“爱其实是个动词。” 佘晴空：“......”男人堆里的男人都是不可理喻的！ —— 散场后，大伙的热情和不舍虽未减分毫，佘晴空也还没嗨够，可无意里看陆深远打了个哈欠，揉着迷离好看的眼睛，佘晴空顿了两秒，还是考虑到某些因素，忍痛割爱：“咱们回去吧。” 陆深远都已经做好陪佘晴空疯一整天、大义凛然的姿态了，“不多玩会？” 佘晴空：“我困了。” 陆深远眯眼，“走了以后就没机会了，我只纵容你闹这一次，下次你求我我也不会答应的。” 佘晴空睨了他一眼，“没机会就算了呗。” 陆深远，“你说的。” 佘晴空已经自顾自往外走了。 —— 外头霓虹灯闪亮成片，的士一辆一辆滴滴答答划过大马路。 陆陆续续一些粉丝退出现场，熙熙攘攘地交流生这一簇那一团。 陆深远怕佘晴空被人群冲没，紧紧拉着她的手。 佘晴空任由他牵着，不过带路的是她，出来后三两下把陆深远拉到一小摊贩摊子前，挑了挂着颜辰允头像的卡通钥匙扣。 陆深远一脸嫌弃，已经在盘算要不要自己也去定制一个卡通形象钥匙扣，哪天趁佘晴空不注意把颜辰允这个丢了。 “您好，多少钱？”佘晴空拎着钥匙扣问小摊贩老板。 老板是个年轻女性，正低头玩手机，佘晴空问她，她才抬头，看了眼钥匙扣，说：“十块钱。” “你有带零钱吗？”佘晴空直接朝陆深远伸手。 陆深远：“……” 掏钱付账。 佘晴空喜滋滋的。 陆深远给的是张二十块，那女老板找十块钱，递出来时抬头不小心看到了佘晴空的长相，递出去的手僵在半空中。 那仿佛见鬼样的惊悚表情。 陆深远拧眉，佘晴空打了个寒颤，拿过零钱，在女老板的惊恐注视下赶紧牵着陆深远离开。 跑出大老远才松了口气，陆深远被她拽着跑，姿势难受，才跑没几步就喘气了。 “是不是我长得太凶残吓到那老板了？大半夜的。”佘晴空转转脖子脑袋。 刚才那女老板眼睛都要掉出来了。 陆深远笑：“你终于有自知之明了。” 佘晴空切了声，不理他，收好钥匙扣，继续往前走。 陆深远赶紧跟上，深怕两人走着走着就走散了。 被两人抛脑后的另一边，宛如见了鬼一样被惊悚到的王欣，看着佘晴空离开，赶紧颤颤巍巍拿手机给她妈打电话，说话声都在颤抖，不知是高兴的还是紧张地颤抖：“妈……！我看到佘晴空了！” —— 回到酒店，陆深远刷房卡让佘晴空先进她那屋，嘱咐她晚上别瞎跑，休息安全，除了他以外不能给任何人开门。 佘晴空好气又好笑把他推出去，“我又不是三岁小孩！” 陆深远低头笑笑，掏出另一张房卡刷卡对门那间，前脚踏进去，后脚一旋，又扭头问佘晴空：“你为什么那么迷恋颜辰允？” 佘晴空正要关门，听这问题，眨巴眼，笑得比棉花糖还甜，认真回答：“因为他很帅啊！又帅又有魅力！” 陆深远，“……晚安。” 当他刚才什么都没问好吧。 佘晴空看着对面那扇门轻轻关上后，脸上的笑容才一点点退了下去，转为的是一阵苦笑。 为什么会迷恋颜辰允呢？ 因为啊…… 她妈妈以前很喜欢一个叫颜骆的男明星，大抵在母亲独自抚养她的那段阴暗时光里，是这个男明星充满正能量的影响一直在默默给她母亲做精神上的支撑。 男明星做过慈善活动，兰溪市50年来最冷的那个冬天，她母亲以为她们母女熬不过去了。 男明星的慈善捐款从天而降。 而这个男明星的儿子，就叫颜辰允。 第33章 Part32 part32 王欣和母亲叶琴十年前就搬到x市来的，之前在兰溪，无意间让佘炎找到，追着问当年佘晴空母亲叶书意外去世的事，叶琴回避不答，匆匆搬了家，逃到x市来。 佘炎作为报复，暗中操控，狠心切断了佘晴空和她们的联系。 王欣电话里带来的消息让叶琴怔了好半天，才故作镇定地命令王欣：“不许擅自接近她。” 王欣憋屈：“我看她根本就不接得咱们了。” 叶琴顿了下，冷笑：“那样最好。” 老死不相往来最好，佘晴空本来就和她们叶家半点血缘关心都没有。 “为什么啊？”王欣愤愤不平，“当年要不是咱们家帮助她们母女俩，佘晴空能有机会被佘家认领回去？现在咱们家落魄了，找她要点回报就不行了？” 叶琴语气生硬：“你敢向她要半毛钱我就没你这个女儿！” 王欣急了：“妈！” 叶琴生冷地掐断电话。 —— 当晚微博上热闹非凡，整个屏幕都被颜辰允的演唱会刷屏了，微博达人“far”也发出来互动话题：爱是什么_______ 评论甜到酥牙。 网友1：她挽着头发低头认真切菜的样子，好像整个厨房都在流淌着温柔的水。 网友2：他好像很好，又好像很糟，但我还是想拥抱他。 网友3：世界就像个巨大的夹娃娃机，我现在玻璃窗外只想要你。 网友4：在机场休息室看到一对小情侣，十八.九岁的样子，女生爬在男生腿上睡觉，男生脱了外套盖在女生身上，一直轻拍她的背，自己穿着这件短衬衫。我不知道他们会不会一直在一起，但是有一个人曾经如此温柔对峙，或许这才是爱情的意义。 …… 圆满参加了颜辰允的演唱会，佘晴空心满意足，乐呵一晚上，给陆深远发么么哒晚安时附带几句：“爱是什么？爱是我一直、永远只喜欢陆深远，即便这个叫陆深远的男人当年有多无耻混蛋，不过请陆深远以后遇到任何化解不开的事情，都不能对我遮遮掩掩，我要和你并肩作战，共同面对。” 佘晴空想起以前看过宫崎骏的一部动漫，女主角坐在男主角单车后面，男主奋力踩着单车上坡时，女主跳下车来从后面推男主的单车。男主很诧异，女主说：我不能做你前进的负担，我要和你一起努力。 爱情的双方应该是平等的，我们要做彼此激励的伙伴。 陆深远看着躺在他手机里的这条短信，悲喜交加。 做梦都让他梦到当年的事。 要是知道她被旁人误导曲解，那么狠心地和他说分手，一辈子不要再和好。 要是早点知道是这样，就算罚他被逐出陆家他也不要佘晴空伤心难过。 佘晴空可是美梦连连，在朋友圈发的演唱会收到了一票人的羡慕嫉妒恨。 廖小缘酸溜溜地点赞评论：原来是和男人浪到x市去了，有钱人的世界我们真不能懂。 佘晴空用脚趾头都能想到廖小缘评论这句话时尖酸刻薄的样子。 穆芯也给了个赞，评论是转私聊的：你哥有我微信我没敢在朋友圈里乱说话，说吧，是不是和陆深远一起去的？ 佘晴空给了一大大笑脸，默认。 穆芯奸笑：第一次真的很痛对不对，不过做多了就好了。 佘晴空脸色变了变。 穆芯：相信我，你会爱上那种感觉的。 佘晴空长按穆芯的微信头像，删除聊天记录。 —— 隔天一早，陆深远带佘晴空去了x市热门经典逛了一圈，再路过昨夜用来做演唱会的体育馆，与昨夜的夜空还有热闹不同，白天的体育馆显得冷清了些，冬日凉风一吹，落叶扫过地面，发出沙沙声响。 佘晴空又注意到昨天买钥匙扣的那个小摊上，今天还有开门，远远看去，店老板还是昨天那个年轻的女人。 “怎么？还想去买东西？”陆深远察觉她的视线老凝在小摊贩那边，想到昨晚的小插曲，好气又好笑，“万一又吓到人家就不好了。” 陆深远牵着佘晴空的手，佘晴空哼唧两声，收回目光，“不买了，物以稀为贵。” 陆深远叹息，“哦。” “等下去哪里？” 陆深远看看时间，“我准备去见个老朋友，要不要陪我去？” 佘晴空：“嗯？” —— 佘这个姓不常见，但陆深远身边一下就出现了三个毫无血缘关系甚至互不相识的佘姓朋友。 佘晴空算一个，另外一个开糕点店的姑且不提，还有一个便是陆深远准备去见的朋友，在x市，同行老朋友：佘司辰。 约见的地方在格子路一家西餐厅，温柔优雅的轻音乐，陆深远带着佘晴空赴约时晚了几分钟，对方已经到了，选了个靠窗的安静桌位，怀里还抱着一小女孩子，清清亮亮的大眼睛瞧着佘晴空他们。 陆深远拉着佘晴空落坐，和对方打招呼：“来了。” 佘晴空才看清对方的长相，眉清目秀，容貌不亚于陆深远。 佘司辰颔首点头。 陆深远给佘晴空介绍，“佘司辰，x市31区刑警。”再把佘晴空介绍出去：“我女朋友，佘晴空。” 佘司辰把怀里的小女孩抱了抱，和佘晴空打招呼：“你好。” 佘晴空目光粘在那个小女孩身上。 佘司辰低头，看着怀里的女儿，嘴角弧度上扬，笑着介绍：“我女儿。” 小女孩黑炫地大眼睛在佘晴空身上打转。 “真可爱。”佘晴空忍不住囔着。 陆深远打趣：“可爱我们也生一个来玩玩？” 瞬间遭到佘晴空的白眼：“孩子是生来给你玩的吗？” 陆深远：“……” 佘司辰看陆深远吃瘪，哈哈爽朗笑了两下，那模样分明是说：陆深远也有今天。 言归正传，陆深远把话搁出来：“我会帮你找最好的心理治疗师，但也请你好好调查这件事。” 佘晴空不解：“什么事？” 没头没尾的。 陆深远叹气，与佘晴空对视，坦诚说，“我一直怀疑你母亲的死并非意外，可是我现在没有权利调查，只能拜托其他人先着手这件事。” 佘晴空有些懵，质疑：“意外？” 这次佘司辰也点头了，“嗯，请你把当年你记得的事情告诉我，我们会帮你调查清楚。” 佘晴空愣愣地。 陆深远眉头皱了又松，握紧佘晴空垂在身侧的手：“两年前我就在怀疑了，我想调查真相，也想给你一个真相。” 不能让你白白的被佘家蒙在鼓里。 两年前一次偶然的案子里，让他找到了蛛丝马迹地疑点，他记得佘晴空说她生母叫叶梦，尤春县人，在佘晴空七岁那年死于回老家的山路上。 载人的摩托车翻车了，叶梦摔了下来，骨盆骨折，大出血导致死亡。 只知道这么些消息。 其他的佘晴空说佘炎不告诉她了，没必要让她知道更多悲剧的消息。 那此刻。 佘晴空有些接受不来这么多的信息，把手从陆深远手里抽出来，退到一边，低下脑袋。 佘晴空七岁才被佘炎领回家，七年前苦不堪言的生活她从头到尾只和陆深远说过，在陆深远的枕边说的。 情侣间亲密无比的悄悄话。 陆深远和她说他父亲瞒着他母亲在外头有私生子的事，她也和他说她母亲是谁她是被佘炎捡回来的事。 —— 佘晴空最后还是没马上和佘司辰说这件事，回酒店的途中，佘晴空一直拉着脸，温怒无常。 陆深远知道自己还是逾越了雷区。 就算佘晴空知道陆深远是在想帮她母亲找真相，佘晴空也一时难以接受陆深远把她最私密的身世告诉其他人，告诉警察也不行！ 再又想到陆深远是和人家换了条件人家才愿意帮忙的，佘晴空嘴瞥得老歪，“你还要给他找心理医生？” 佘晴空主动和陆深远说话了，陆深远赶紧解释：“不是给他找。” “那给谁？”佘晴空又立起眉毛了，“你还告诉其他人了？” 陆深远冤枉，摇头辩解：“是他女儿，给他女儿找的。” 佘晴空脑海里滑过那个小女孩的模样，乖乖巧巧的。 “小孩怎么了？”佘晴空皱眉。 陆深远语调低了些：“自闭症。” 佘晴空抿嘴。 想想，似乎刚才，那个小女孩都没开口说过一句话。 —— 王欣今天一早又看到佘晴空了，远远的看着佘晴空从体育路那边走过去，身边还跟着一高挑俊美男子。 冷风呼呼地吹着，转进王欣衣领子里去。 冷得直打哆嗦。 王欣偷偷注视着佘晴空越走越远的背影，突然觉得惆怅又落寞。 风水轮流转，当年那个连幼儿园老师都嫌弃的平穷女孩，如今成了兰溪市佘家小公主。 而她王欣，自从摊上事后，一落千丈，父母亲离婚了，家产亏空了，潦倒了，落魄了。 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第34章 Part33 【凌晨四五点替换章节，明天下午再一更呢…… 今天用手机码好的章节被格式化了！！！ 瞬间提不上气有种要晕过去的感觉……〒_〒 真正体会到了心碎是什么心情…… ……那种突然间就失去了重要东西的无奈和痛苦…… t_t 我正在凭着记忆重新写，可是等下凌晨一点要上班，所以可能要等凌晨四五点才能替换q_q，如果大家明天起来发现我还没替换，最大原因就是今晚的夜班太忙了还没找到时间发上来……莫要急…… 明天留言的都补送红包以致歉qaq抱歉让大家等久了qaq！ 明天章节字数会更多的t_t～ 】 —— 这是件令人诧异的事,亲眼见到自己的死亡通知书。 远在美国华盛顿度假的赵家七小姐赵婷婷，手里拿着电脑那头哥哥传给她的资料阅看，不大不小的一张a4纸，上头白底黑字。 蓝婷婷，蓝家第五十六代巫师传人，两星期前死于一场恐怖袭击，据有关报道…… 赵婷婷没有再把接下来的内容看下去，把纸放回面前的桌面上，背靠上旋转椅靠背，还没把姿势调到最舒适状态，面前突然伸出一只手来，在赵婷婷还没反应过来前，那只手动作飞快，一把抢走了那张资料纸。 赵婷婷皱起眉头，睨了眼不知何出现，半个屁股坐在桌子上的来人。 一件白色印着哆啦a梦的t桖，一件七分黑色运动裤，一头清爽短发，面孔精致，棱角分明，来人的长相赵婷婷是给满分的，可这人的行为举止…… “感觉如何？看着自己的死亡通知书。”程殊随意看了几眼手上的纸，把纸再放回桌上，在赵婷婷来不及躲闪间以常人看不清的速度来至赵婷婷身边，猫下腰，俯下脸，在赵婷婷瞪大眼睛准备反抗前飞快把嘴凑了过去，极为挑逗的在赵婷婷的耳朵上轻咬了一下，而后快速后退。 当赵婷婷挥着拳头要揍过来时，程殊已经移步到了房间门口，距离赵婷婷有十多步之遥。 赵婷婷抽了好几张纸狠狠擦着被咬耳朵，黑瞳眼里闪着火光，看着那一脸贼笑的猥琐男，咬牙切齿，“程殊你要死啊，懂不懂男女授受不亲啊！” 那程殊笑，“赵小姐，这里是rica.”摊手，“nochina.” 赵婷婷踩着酒店塑料拖鞋站了起来，连被自己坐皱掉的裙角也不管了，手里握着纸巾，朝着程殊扔过去，程殊自然知道要躲，在赵婷婷快步过来前，纵身一跃，瞬间的功夫后背已经贴上了天花板，吊在天花板上头，真正意义上的俯视赵婷婷。 赵婷婷仰起头，朝天花板上的人挥了挥拳头，狠狠瞪眼，“有本事一辈子挂在上面。”说着把头低下来，想着这次还是打不到头上那个色狼，那，算了，她摇头，自顾自的回到座位上去，再次拿起那张纸，准备继续沉思。 这也是个诧异的画面：炸毛无奈少女坐在电脑桌前看资料，美男子挂在天花板上，而身上却看不到半根钢丝，没有钢丝的辅助，这个美少年，是如何轻松自如挂在上头的…… 这要是让外头酒店的服务员进来看到了，保不住给吓出个心脏病来，而咱们女同胞赵婷婷小姐，却是淡定。 挂在天花板上的程公子笑了笑，但是他知道，这位赵小姐，第一次在厕所里见到突然出现的自己时，那表情那尖叫声…… 永生难忘。 两人的相遇算得上是惊心动魄。是那晚，月黑风高，月明星稀，咱们刚经历过被恐怖分子袭击吸了几口毒气熏死的蓝婷婷女主角，一不留神穿越到了赵家病怏怏奄奄一息的赵婷婷小姐身上，一夜间由平民变成富二代，从小女巫变成普通良民，婷婷哪里能淡定啊，心神不宁的在这美.利.坚.合.众.国以赵婷婷的身份呆了几天，最后终于等她适应了新身份新环境时，又是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婷婷女主正在高级浴室里洗白白，那精致白皙的马桶里哦，突然一束光过来，咻的一声—— 一个穿着…… 怪咖的…… 美男子！ 出现在赤.条条的女主角面前！ 啊—— ****** “今天是蓝色的哇……” 赵婷婷头顶上空飘下这句话。 赵婷婷先是条件反射低头看自己的……胸部，而后，立马用手遮住胸口，再一抬头，果不其然，天花板上那欠扁的男人已经不知不觉中移到她头上来了，正用他那五点三的好视力盯着自己七上八下的看。 赵婷婷脸都气绿了。 “程殊你信不信你晚上睡觉时我把你绑到美.利.坚科学实验室去让美.国老好好研究下你这具数万年后的身体？” 是的，这位此刻吊在天花板上的男子啊，正是几十万年后的人类！身体异能开发，对于这种身体自由掌控飞行运转功能，现代人类渴望而不求，对于未来人类，飞行却是小学基础课程。 程殊想，要 程殊从天花板上下来，继续不怕死的坐在赵婷婷面前。其实他是真心不怕这个数万年前的祖先的，只是，虽然祖先这个时期的技术没有未来发达，但是，有一种功夫，不用技术，也是相当厉害的…… sekungfu.这个女汉子祖先啊…… 赵婷婷也不在 咱们婷婷，虽然开始适应新生活了，可是心里的疙瘩还是在那里的，她是个女巫，而且是个不太富有的女巫，习惯了那种自己出力凡事靠自己养活自己的生活，同样也习惯了自己一个人的生活，没有父母没有亲戚陪伴更加没有什么闺蜜男朋友的人来陪伴她，而现在呢，一下子变成富二代，一下子多出六个堂哥，一下子，从土生土长的中国大陆转移到洋里洋气的usa来，得亏她上学时认真听讲，英语还算ok,和服务生对上几句“you”还是可以的，只是占着已经去世的‘赵婷婷’的躯体活着…… 真的有些过意不去，要是万一这个赵小姐其实不该死，而是因为她强行灵魂入侵 “我说你，也别想太多了，既然都发生的事，说不定是老天在安排些什么，当然这种事情也不能全怪你啊是不是？”程殊跟在赵婷婷身后，沉默片刻后嘴巴又开始不停息巴拉巴拉的讲话，整一话唠子，“你看我不也很倒霉合格的地方来，还遇到了重生的你，你看，这不就是老天安排好的，所以啊……” “所以你先闭嘴好不好？”赵婷婷停住脚步，程殊差点没刹住车撞上去。 赵婷婷回头，再次狠狠瞪程殊好几眼。 程殊闭嘴，把接下来要唠叨的拯救地球云云的大话吞回肚子里去，赵婷婷见此才把头转回去，要去拿酒店呼叫座机，程殊马上又要跟上来，赵婷婷又回头，程殊默默调转方向，朝自己的房间走去…… 就像上头说的，程殊这个未来新型美男子异能全开，但怎么给人感觉他有些小畏惧咱们婷婷姑娘？ 是有原因的，那是什么原因呢…… 其最重要的原因，无疑不是像言情小说里演的那样，在程殊的某段记忆里，有段关于婷婷的，些许挥之不去的回忆。 同样，前头也阐述了，咱们婷婷，好歹也是个女巫，巫术这种东西对于未来人来说就像现在当下人们既畏惧又敬仰鬼神一样，未来的人类啊，许是经过漫长的岁月，很多东西都有质上的飞跃，未来人既敬仰又畏惧的东西，多了巫族这一系。但是程殊之所以让着赵婷婷几分，除了她是女巫外，还有一个关键点！ 赵婷婷那一身的中国功夫…… 程殊想，自己可能一辈子都忘记不了那天的痛彻心扉！ 他也不想穿越到人家的浴室里偷懒人家洗澡好不好！他又没那个癖好，偷看人家洗澡这种危险事情还不如上个网购买些xx用品回家关灯拉窗锁门起来看…… 这不是他能控制的啊！穿越这种东西在未来也不算什么大事，虽这种扰乱时空的事情是法律禁止的，但那日他通过时空隧道时心情也很镇定，反正管他最后到了什么地方，到时脑电波联系下他老姐，瞬间又能回家去了。 只是啊，计划赶不上变化！ 谁会想到自己一穿越就穿越到人家洗澡间里！人家被看光的女生啊，换做谁第一反应都会是:打！往死里打！打！打！打!打死你个大色.狼！ 何况咱们婷婷啊！上一届黑桃杯功夫大赛冠军的主！对着‘色.狼’程殊拳脚相向，几次击中要害，程殊汗颜，还好自己是未来新型人类，要是换成普通人，断.子.绝.孙，很有可能...... 这个暴力的祖先啊。 第35章 Part34 【下午替换~】 漫漫的最新微博下评论千奇百怪，但大多都是对她和far的调侃评论: ——其他法律我们不懂，但是我们都懂一条法律:龟妹你的年龄已经超过未成年人保护法了[微笑]龟妹你孤身一人和发哥在外面，小心发哥“欺负”你哦~ ——现在有婚前.性.行为保护法了？[doge] ——你们俩做了什么触碰法律的事了？[微笑]:） ——犯.发了还敢上微博发动态？大大你这样会被抓的我告诉你[微笑] ——大大，我们好不容易熬了过年了就想看峰会看你和发哥啊，你可不能随便找什么被警察叔叔抓走的谎话来推脱不去峰会啊！ …… 陆漫漫:“……” [微笑]，她就知道，没几个人是正经的。[拜拜] 明天就是峰会了，微博上对这件事炒得火热，#v影响力峰会#话题被顶在热门搜索前三位。气氛浓厚，时刻关注着参与本次峰会大v门的任何一项微博动态。 陆漫漫今天早上那条“安全抵达~”的微博被几位平平互关之交的大v转发，还都是沾了far的光。 阿玲教授v:龟妹到了呀~告诉我们far在不在身边[偷笑]~//慢吞吞:安全抵达~ 花猫它爹v:发哥微博好几天没动力了，这是美人在怀从此君王不早朝的节奏？//慢吞吞:安全抵达~ 背着猫跳舞v:龟妹记得一定要把发哥带到现场哦~我们在现场汇合~[喵喵]//慢吞吞:安全抵达~ 影视大全v:我已经到酒店了，你们快来[微笑]//慢吞吞:安全抵达~ 陆漫漫看着那些橙v们的热情转发，底下粉丝网友评论一堆一堆的，跟着原博粉丝涨了不少，“观光团”大把大把的有，陆漫漫哭笑不得，她截图用微信给齐修远发过去，配字:大家好像很期待的样子…… 挺晚的了，陆漫漫窝在酒店床铺上，暖气来得足，捧着手机边充电边玩，那边齐修远刚洗好澡，信息铃声一响他就拿过来看，没几秒后陆漫漫就收到回复: “期望越大失望越大。” 陆漫漫背靠在床头，看了眼内容，眉上一挑:[呵呵]。 ……说得也没错。 漫漫转移话题:“你知道峰会是要去干嘛的吗？” “你不知道？” 陆漫漫发了个摇头拜拜的表情。 她确实不太清楚，当时就一股脑子想说可以见到far就答应来了，哪里知道原来齐修远就是far，far就是齐修远？ ……早知道其实还不太想来呢……赖在家里，多舒服。 ……至少不用见到那么让人讨厌的陆欣。 齐修远随意擦了下湿哒哒的头发，往屏幕里敲打一排字过去:“不知道还答应来参加？” 陆漫漫，捧着手机:…… 齐修远其实有时候:挺一针见血的吧。 [笑cry]…… 陆漫漫没有退出聊天窗口，手机微信最上边齐修远的备注名称旁边跳跃着一排字:对方正在输入…… 陆漫漫耐心翻着表情图等他回复，掐指一算，她能知道他在打一大排字。 果真。 “这次峰会，表面上是光鲜亮丽让网友们见见网络大v真实身份模样长相，其实不就是一场交易砸钱会议？”两句话分开来发:“被邀请者出钱投资该社交软件，社交软件提供相应平台宣传个人产品、作品，双方互利，还能给这款社交软件带来更多流量。” 陆漫漫眨眼，“这么现实？” 齐修远发了一表情过来:“:-)” 陆漫漫，扯嘴，脚一抬把被子踢起来，风呼呼的从缝隙里灌进来，再把腿放下，陆漫漫直接忽略掉齐修远“直男癌怀旧表情回复”，另起头:“可是他们没有找我要钱啊……” “不是找你要钱，是找你们公司。” “啊……” “:-)” —— 峰会当天，两人起得早，结伴下楼吃早餐前还是没能遇到隔壁酒店房间里住的人，齐修远也不在意:“反正等下会场都会碰头，不急着这么提前见面。” 陆漫漫跟上齐修远步伐，进电梯，齐修远又问陆漫漫:“邀请函带了吗？” 陆漫漫拍拍背包:“都在里面，检查好几遍了。” 齐修远很满意，按下关门键，顺手揉了下陆漫漫脑袋，立马被陆漫漫条件反射打掉手:“别动，发型会乱的。” 齐修远讪讪放下手，居高临下盯着她头上那条皮筋，笑了下，“都摸那么多天了你才反抗？反应也很慢吞吞啊。” 陆漫漫:“……”不理他。 —— 入场口人还挺多，齐修远牵着陆漫漫没放手，交了邀请函，那穿着整齐严肃的门童看了眼邀请函上的名字，吓得手抖，上头印着各自的微博id昵称，抬头盯着两人看，张了张嘴不知该做什么反应。 陆漫漫眼角抽动。 倒是齐修远淡定，朝那人一笑，用只有三人听得见的声音低声道:“抱歉，请您千万不要透露我们的身份可以吗？理解下，我们不想惹来太多麻烦，等下路口被围观者堵住了可是会加重您的工作负担哦。” 陆漫漫扭头看齐修远。 那门童张着嘴又合上，掩盖不住激动的神看着他俩，然后，点头，再点头。 陆漫漫，尴尬别开脸:…… 这齐修远，是男女通吃？ 两人顺利进了大门，接过旁边工作人员的马克笔一人一边在墙上签下微博大名，他们来得早，人还不是很多，按着工作人员的指示和墙壁上道路上花花绿绿的指示表提示到指定地方先做休息。 主办方安排得当，几个被请来的大v被安置在较为隐蔽的私人套房里，陆漫漫和齐修远往那边走，身边来往的工作人员和一些内部人员。 拐角准备进房时陆漫漫拉住了齐修远的衣角，阻止齐修远前进步伐。 “怎么了？”齐修远低头看她。 陆漫漫不说话，眼神示意旁边不远处，嘴里嘟囔:“冤家路窄啊……” 齐修远顺着她的视线往那看，不远不近的距离，陆欣一身干练西服包裙，踩着黑色细高跟，手里握着文件夹，正与另一位看上去更为老练的工作人员交谈。 “她是这次的主持人？”齐修远瞥了眼陆欣垂挂在胸前的工作证。 陆漫漫眯眼仔细看，工作证做得大方得体，“陆欣”两字和“主持人”三字隔得老远都能看清。 “对啊。”陆漫漫点头，“她在国外挺有名的，是美国特拉华州的天气预报员。” 齐修远皱起眉，下巴微扬，问陆漫漫:“国内没什么人认识她吧？” “是的！”陆漫漫点头再点头，“没想到这次她居然能来这里，参加完这次峰会，全微博人都认识她了吧！名气肯定大涨！” 齐修远看着陆漫漫那气冲冲还要刻意压低嗓音的模样，好气好笑，牵好她的手，“那又能怎么样呢？她的生活又不管我们的事。” 陆漫漫仰头看他，他笑，“好了，进去吧。” —— 房间里人来了不少，陆漫漫和齐修远突然推门进去，里头打闹声突地下静下来，鸦雀无声。 齐刷刷往门口这边看。 陆漫漫和齐修远也环顾里头四周。 齐修远反手把门关上。 然后，两秒的沉默后！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是发哥和龟妹对不对！！！！” 人群里，一瘦瘦小小的短发妹子突然从沙发上跳起来，指着门口的两人，颤抖尖叫！ 众人齐刷刷目光如炬凝在两人身上。 陆漫漫下意识后退半步，和齐修远对望，面面相觑。 这次请的大v不多，十个而已，两个自认为来得挺早的人最后成了最晚到的人，好在大家也热情，这是他们第一次从微博id背后走向前台来，自然带了些许好奇激动。 在场的女性只有两个，除了陆漫漫就是刚才那个短发尖叫妹子了。 陆漫漫也是感慨:没想到最后那些网红们，大多是男生？不是说只有女生喜欢上网八卦撕.逼讲黄.段子么？ 传说真……不靠谱。 几人相互介绍，期间免不了调侃陆漫漫和齐修远一番，陆漫漫巧笑，齐修远自然而然把陆漫漫护在身后。 大家也在网上认识许久，并不难相处，几分钟时间后房间里嬉戏声又响了起来，齐修远被“花猫它爹”一群人拉过去团坐，陆漫漫和短发妹子挨一起。 短发妹子给漫漫递了瓶饮料，陆漫漫接过来道谢，顺带指着那边男生圈问短发妹子:“你们怎么知道我和他是慢吞吞和far？” 明明请的人不止他们俩，还是说他们太有特色了？ 那妹子摊手，朝漫漫挤眉弄眼:“目前未到的只有你们还有夙墨，你说，两个貌似情侣的人进来，谁会把慢吞吞和夙墨想到一起？” 陆漫漫:“……”下意识环顾四下，还真没看到沈夙墨的身影。 “没想到龟妹怎么可爱~”短发妹子自来熟，捧着星星眼看陆漫漫。 陆漫漫眼角一抽，问她“你是？” 短发妹子扬眉:“背着猫跳舞呀~” 第36章 Part35 part35 漫漫是办理傍晚出院的，只是感冒发烧，病情控制下来，还真没必要那么兴师动众的祝住院治疗，还是会那种高档的单人间病房。 齐修远从早陪到晚，陆漫漫自然觉得不太好意思，三四次婉言谢绝齐修远的好意让他回去做自己的事，毕竟么……他们关系应该还没好到这样互相关心照顾是不是…… 他们认识的时间，充其量，也才三个多月。 漫漫过意不去，一个劲想劝走齐修远，齐修远好气又好笑，对于陆漫漫的委婉态度，他只是站起身，在陆漫漫真以为他要走的目光里，齐修远才开口，“手机没电了，我去找护士那边借充电器。” 陆漫漫当场，眨眼，没反应过来。 等到齐修远出病房门时陆漫漫才后知后觉:护士会接你充电器么亲…… 然后，齐修远就这样陪了她一下午。[微笑] —— 齐修远开车送陆漫漫回去的，从市医院到家门口，有段距离，期间齐修远一个做主，停下车带陆漫漫上饭店吃了晚饭，才继续上路，回家。 陆漫漫就眼睁睁看着齐修远付钱请客…… ……不是她厚脸皮硬要让他请的哦。 她从家里被齐修远送到医院，身上只带了一支手机，还是现在已经没电关机的手机。 ……她都不敢想象，她昏倒后，齐修远是以什么样的方式把她送到医院的…… 自然也不好意思去问齐修远。 车子开到漫漫所在的小区门口，漫漫和齐修远道谢，“今天真的非常感谢你，医药钱和饭钱我等下回去手机充电就转账给你，你的支付.宝账号是多少？” 哒的一声清响，齐修远解开车门锁，陆漫漫这么问他，他回头看了她一眼，她手里捏着把没了电的手机，身上披的外套还是她晕倒时他抱她下楼出门前进屋顺手拿的。 那件厚重的羽绒服啊…… 那也是他第一次进她的房间，上次是在门口一晃而过，这次是真正走在里面，没有暖气，冰冷得不像话的屋子，狭小，屋子里堆了一堆又一堆的花花绿绿漫画书。 总体还算干净整洁。 “你身上有带钥匙吗？”齐修远直接忽略掉陆漫漫的一番致谢，对上她的目光，“我送你出来时有顺手把门关了哦。” 齐修远这么说着。 然后，明显看到陆漫漫一下僵直的面容。 陆漫漫还准备继续说些什么的话，全被齐修远这一问句给呛得，硬生生把所有没说的话全部吐回肚子里去…… 眨眼。 没有，门钥匙啊…… 陆漫漫醍.醐.灌顶。 齐修远淡淡地出扭开头，直视前方，双手慵懒般搭在方向盘上。 “你手机可以借我打个电话给房东吗？房东有备用钥匙……”陆漫漫抿了抿嘴，安全带还没解开，扭头看向齐修远。 她这么问，齐修远二话不说就把手机拿出来，顺势递给陆漫漫，但却没真正想给陆漫漫的意思，拇指与食指捏住手机轻.薄的机身，一手还搭在方向盘上，整个人靠在椅后背上，扭头，似笑非笑望着陆漫漫:“你记得你房东的电话号码？” 陆漫漫刚想伸手去接手机，闻言，很不争气的又是一怔，傻愣愣的。 齐修远深色眸子凝在她身上。 只见她张了张嘴，脸色纠结:“啊……” 齐修远嘴角上扬，把手机收回来，风轻云淡道:“先去我那里吧，你公寓也没暖气，等你联系上房东再说。” —— 所以最后，齐修远没正面回答陆漫漫向他索要支付.宝账号的问题，同时:陆漫漫，莫名其妙（？）跟着齐修远回家了…… 已经好几周没来瑞泉山庄，室内的陈设没多大变化，只是少了一个热情开朗渲染气氛的允双儿。 进门后齐修远领着陆漫漫到楼上客房，正如允双儿之前和陆漫漫说的一样:他们家房间很多。 确实…… 又大又多。 “这间平时钟点工阿姨都有打扫，棉被床单都在柜子里，暖气遥控我等下拿给你，今晚就讲究住在这里。”齐修远进房间里把灯打开，室内一下通亮起来，他回头朝跟在他身后的陆漫漫解释，并回问陆漫漫:“没问题吧？” 陆漫漫侧身从齐修远身边往里看，虽然说这是一间客房，可里头装修毫不含糊，与房子里其他物品装饰一个风格，屋子中间摆着一张大床。 陆漫漫点头，这么好的住宿环境，客房还自带独立卫生间！ 怎么可能有问题…… 关键是……终于有暖气了对不对！ 天气预报说，直到春节前，x市温度会持续降低，寒潮来袭，窗外的雪又开始飘下来了。 ……她可不指望房东太太会那么及时过来给她修暖气qaq。 “双儿之前买了很多新衣服都没穿，堆在这间衣柜里，你需要的话自个拿出来穿就行，床头柜里有充电器，你看看你手机可不可以充。”齐修远走进去把紧拉着的窗帘往两边拉开，唰的一大声，陆漫漫边听着他那边在说话，边透过紧闭的玻璃窗往外看，天色黑沉沉的，没有星星和月亮。 “还有什么需要的吗？”陆漫漫还现在房门口没进去，齐修远折走回来，现在她面前，微低头，看着她。 室内的暖气刚开，还不太热，她的厚重羽绒服还没脱掉，裹住瘦瘦小小的她。刚生了场病，眼眶都沉了下去，唇瓣略白，是挺累样子。 齐修远看着看着，目光柔和下来，陆漫漫仰头和他对视，咧嘴一笑，“谢谢，没有其他需要的。”嘴边的酒窝若隐若现。 齐修远眼神闪了几下，才缓缓移开，音调低缓，“那你好好休息，记得吃药。” —— 齐修远下楼把暖气遥控器拿上来给陆漫漫后两人才互道了声晚安，各回合屋。 陆漫漫进了屋里，把房门轻掩上，一间不大不小的客房才瞬间安静下来。 所有的声音都没了，只有她轻微的呼吸声。 背靠在门板上，在门后站了许久。 陆漫漫闭上眼，深呼吸。 静了许久。 陆漫漫才睁开眼，迈开腿，拖鞋和地面的摩擦声哒哒的响，她按着齐修远的话，把没电关机的手机充上电源，再去打开衣柜。 ……然后。 就被衣柜里:琳琅满目的一二三四五六七□□十衣服亮瞎了眼！ 沉重的脑袋一下澄地精神起来啊！ 要不是一看就知道这些衣服风格和允双儿一个口味来证明这是允双儿买的衣服，她保不准还会以为…… 其实允双儿或者齐修远还兼职做淘.宝卖家吧……[微笑] 衣服款式很多，类型也多，从贴身衣物到睡衣运动服，各式各样。 ……这才是有钱人家千金大小姐……该有的生活啊。 哪里像她这种落魄的挂名陆家大小姐哦。 满柜子的新衣服。 陆漫漫略颤抖着伸手过去，随手拿出一件地方叠得整整齐齐的衣服，商品标签跟着拖出来，悬挂在半空。 陆漫漫翻过商标，一看价钱，“……” ……昂。 陆漫漫把柜子里衣服翻了几番，最终找了几件价格和款式相对……正常点儿她支付得起的换洗衣物，揣着进浴室冲了个澡。 —— 洗漱完毕，她把床铺好，，一个翻身躺上去，手机还在充电状态，她就着充电线拿手机来开了网络，上微博后，可想而知，上头又是嘻嘻嘻一阵沸腾:网友和读者对于她发的那条男神微博。 确实是男神从天而降啊。 在她最困难的时候。 陆漫漫靠在床头，视线从手机屏幕上抬起来，环顾四周陌生的环境。 这栋房子的格局她至今还没摸头，她也没有想到有朝一日会有机会住在这里，仿佛一切都像做梦一样。 真实得不太现实。 齐修远，真的很棒啊…… 脾气性子，学识学历，身高长相，家庭背景，精英里的佼佼者。 可是啊…… 漫漫下意识抬手摸了下鼻梁，一阵苦笑。 ……她好像，配不上他啊。 单单她背后乱成一锅粥的家庭纠纷哦…… 眼皮在上下打架，刚才她吃了药，药物嗜睡副作用生效起来，她也累了一天，没有死撑着刷far的明早机周末话题。 关灯临睡前漫漫摸上小号，发了条心情。 小漫:阮有芷兮澧有兰，思公子兮未敢言。 关注她小号的人不多，也都是熟人，漫漫这么一发送，关掉手机窝进被子里埋头闭眼休息。 并没等到夜猫子“熟人们”的各类评论。 元气少女允无双:老师！！！！！你看上谁了！？我貌似闻到了爱情的酸臭味！！！[惊讶] 兰家颜颜美少女:卧槽[惊讶]！！！谁！你看上谁了！我还以为你一辈子不谈婚论嫁啊卧槽你到底看上谁了？还特么文绉绉暗示表白？ 元家小青年:呵呵你一整脸，陆家大小姐，家产过亿，谈个恋爱还自卑了？[微笑] 连_玫:哟，大小姐看上谁了？还不好意思表白？这都什么年代了还装矜持？ 第37章 Part36 part36 陆深远回局后找了高远要尸检报告，进一步分析案情。 高远极力配合，把尸体的情况如实汇报：尸体头和手被砍掉了，跟着身体其他部位的一些碎肉一起被埋在田地里。 “初步判断，死亡时间是在四天前。”高远从一堆材料里抽出一份来分析，不过补充，“但是尸体内脏没有找到。” 心、肝、肾等内脏不见踪影。 “其他地方都没找到？”陆深远眸色淡淡地，反问。 “目前没找到。” “死者颈部有创伤？”陆深远想到先前在熊家看到的勒痕。 高远点头，“脖子上有类似勒痕的出血点，应该是在还有生命前遭受到的掐痕。” 陆深远顿了顿，点头，“好，继续调查。”说罢，转身欲走。 “对了。”高远叫住陆深远。 “恩？”陆深远扭头。 高远搔搔脑袋，“那个……宋小棠准备继续考研，往上读。” 陆深远看着高远的白大褂，口气很淡，“恩。”这是和自己无关紧要的一件事。 高远扯了下嘴角：“……” 宋小棠，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陆深远根本不把你当回事。 —— 了解了尸检情况，陆深远准备进一步分析，尤金把熊家所有人的基本信息查找出来，拿过来和陆深远一起研究分析。 熊五枝，熊家排行老大；妻子黄春花，城西乡人。 熊六林，熊家排行老.二，尸体就是他从田地里刨出来的；妻子王春娇，城南乡人。 熊七山，熊家排行老三，年前工地意外去世；妻子就是在熊家遇到的那个，周婉。 陆深远抽出周婉的资料，其他资料让尤金先拿去看。 尤金伸直眼看了下被抽走的那份材料，眼皮一条，莫不是怀疑那个看上去娇柔的女人？ 可是，看上去不像啊？ 而且，自己家人怎么会杀自己家人呢…… 被警察注意到，可不是一件好事。 —— 陆深远仔细查看周婉的信息内容，并非只是他对她脖子上的那些东西表示质疑，更让他疑惑的是：他和尤金离开熊家时，他看到周婉躲在猪圈旁边，用直勾勾的眼神注视他们离开。 一切鬼鬼祟祟的人，在警察眼里都是可疑分子。 周婉，24岁，本县人，b大毕业生，三年前和熊七山恋爱，嫁到熊家。女儿今年两岁半。周父周母都在b市务工，常年未回家乡。 “还是个大学生啊。”陆深远把文化程度圈出来，可是转念又想，那周婉如今看上去，一点儿读过书大学生的样子都没有，如果不是看过简历，妥妥的以为周婉就一农村妇女。 陆深远拧紧眉头。 那是发生了什么，让一个大学生甘心再嫁回农村，过这种苦日子呢？ 爱情的力量真有那么伟大？ 陆深远还在思索，不过没等他思索出所以然来，就有人找上门来了。 “头儿！重大消息！”外头民警小赵急急忙忙喊着跑着冲进办公室里来，那阵势把陆深远他们都给吓到了。 陆深远手一抖，水笔在纸上画了一大条横杠，整个人立马不悦，抬头，黑着脸：“干什么慌慌张张的？” 小赵急急忙忙地，上气不接下气，看上去还真着急：“外头有个叫黄春花的女人提着一袋肉来报案，口口声声说那是人肉！” 办公室里的人脸上一变。 陆深远在脑海里快速搜索“黄春花”这个名字：是熊五枝的妻子黄春花！ 还忤在原地干啥！ 陆深远豁然起身，语气严肃中带了一丝焦急：“走，快去看看！” 小赵点头，前头带路。 尤金等人赶紧也跟上。 —— 彼时已黄昏过后，火红的夕阳拉满整个天空。 如果这女人不早点来，估计陆深远他们都下班了。 是个中年妇女，盘着头，脸上皮肤黝黑粗狂，手上布满老茧，脚边还要一麻袋。按小赵先前说的，这女人说麻袋里装的是人肉。 “熊五枝的妻子？”陆深远落座，理了下领口，对面前正襟危坐的黄春花说。 黄春花老实巴交点头，“对。” 陆深远指了下她脚边的那袋子，“哪里找到的？” 提到麻袋，黄春花表情凝重手舞足蹈，“晚上要煮饭的时候啊，发现藏在厨房柜子里，我就觉得奇怪......” “怎么那么确定里头是人肉？”陆深远打断她的话。 黄春花脸色白了些，“我们家哪里有那么多肉啊，一年到头也就吃个没几回的......”放下舞动的手，脸往下拉了些，“我还去问了隔壁一老人家，人肉是肥的还是瘦的，老人家说的是肥的，油肯定很多，他们说如果一个人只有四俩瘦肉，那被风衣吹还不飞起来了。” 被叫过来准备查看那袋子肉的高远正好听到这番话，尤金和小赵在外头旁听，扭头问高远：“人肉都很肥？” 高远啊了声，张了张嘴，好气又好笑，“他们说的应该是人身上那层脂肪吧，有的老人，尤其是老年女性，年轻时生过孩子，大多没瘦下来，腹部肚子那块肉最对，肥的。” 而且，这次在田地里发现的尸块中，少了内脏和一些腹部的*组织。 陆深远修长的手捏着钢笔，刚劲有力的字迹划在记录本上，低眉快记几秒后会抬头看黄春花一眼，瞧着黄春花渐渐苍白起来的脸。 像是想到了某种可能性，黄春花声音颤抖起来，说话开始不太连贯，“那天喝了一种汤，好像是肉汤，好像很臭，又黏糊还有好大的汗气......她喊我去喝，我把汤尝了点，嫌不好喝，就没多喝......” 说到这里，黄春花双手捂住喉咙，一脸难受。 说难听点的形容，就像不小心吃了屎一样的恶心表情！ 陆深远手上的钢笔一滞，笔尖点在白纸上，染上了豆大的墨笔印记。 不只是陆深远，旁边一圈旁听的，也猜测到了是怎么一回事。 ——尸检的时候少了内脏等器官，是不是，让凶手给煮起来，吃了？ ——而按现在的情况来想，凶手很有可能就是...... “肯定是周婉那小贱.人干的！”黄春花尖着嗓子大喊出来。 喊出众人心里的那个答案。 是周婉！ 尤金倒吸一口凉气，扭头看向陆深远。 忽然之间好崇拜陆深远怎么办！ 被崇拜的陆深远本人显得淡定几分，扯着嘴，换了个坐姿，翘起腿来，本子按在腿背上，人往后靠，眼神从方才的几分不解变成了慵懒和自信。 已经找到头绪的自信。 ——他一开始就觉得这个周婉很奇怪。 ——但如果凶手就是她，那也不会太奇怪。 ——现在、首先是要找出证据。 “为什么那么确定？”陆深远笔尖瞧着本子。 遭受质疑，黄春花义愤填膺：“这几天就我和我老公还有六林和周婉在家啊，他俩兄弟怎么会杀自己的老母？” “那我们为什么要相信你的言辞？如果人是你杀的呢？” “我杀的我还敢来报案吗！” “不排除这种可能。” 黄春花哑言，脸色难看，“警察同志，我说的都是真的！” 陆深远拧开笔帽，坐直身子，一瞬间恢复了往日的正经高冷，掀开另一页干净的纸张，直视黄春花，道：“说说吧，周婉和你婆婆的关系。” —— 另一边，和陆深远分别后没有老实回家的佘晴空凭借仅有的一些记忆打的到当年她所读的幼儿园，可惜过了那么久，以前的幼儿园那大片地，早被某个房地产商购走，建起了高楼大厦。 哪里还有幼儿园的踪影哦。 失望。 佘晴空外头餐厅随便吃了点东西后，还是没有老实回佘家，打的，掉头，往佘牧松公寓那里去。 佘牧松早些年就搬出佘家大宅独居了，佘晴空有事没事就往佘牧松那凑，佘牧松有全国各地甚至外国各地的各类会议要开，公寓里塞满了各地美食甜点，全是用来给妹妹吃的。 佘牧松是出了名的疼爱自家妹妹，从小便是，这点陆深远当年可嫉妒得不得了。 佘晴空轻车熟路找到佘牧松的公寓大门，包里摸了一圈，把和自家钥匙捆在一起的另一把钥匙挑出来，塞进锁孔里，轻轻一转，门咔哒一声，开了。 佘晴空哼哼两声，收好钥匙，推门进去的同时已经把一脚的鞋子踢掉了，准备抬脚踹掉另一只鞋子并且抬头往里张望佘牧松在不在家时，整个人愣住了。 鞋子松松垮垮啪嗒一声，掉到地板上。 里头沙发上纠缠在一块儿衣衫.不整的佘牧松和穆芯也愣住了。 佘晴空有种想要呐喊尖叫的冲动！ 第38章 Part37 part37 佘晴空打扰了佘牧松的“好事”，佘晴空燥着张脸啪得关门，守在门口等了半天，里头佘牧松才过来开门，衣服已经整理好了，脸上表情千变万化，开口语气略显尴尬：“进来吧。” 佘晴空：“……” 客厅先前的凌乱以最快的速度被收拾干净了，穆芯不在客厅里，肯定是心虚加羞燥躲房间里去了。 佘牧松很快恢复淡定，给佘晴空沏茶：“你不是在平和县吗，怎么过来了？” 佘晴空想着自己并没有把和陆深远的事情告诉过他，抿了下嘴，才说：“休假。” 佘牧松扬眉：“无事不登三宝殿。” 还那么刚好给撞见这么一回事。 佘晴空摸摸鼻梁，还真有事。 不过余光里撇着卧房门口探头探脑的那身影，佘晴空就觉得头大，她不知道要不要现在说出来，说出来的话，穆芯肯定有很多疑惑，而这些疑惑也是佘晴空自己解释不来的：为什么她会是佘家人，为什么明明自己是私生女可佘家人对她那么好，为什么明明不是同个妈生的她会和佘牧松长得那么像，甚至和佘家正牌太太年轻时有五六分相似，为什么生母会意外去世，为什么父亲不让她和生母家的其他人联系，为什么父亲不告诉她更多的事情，为什么叶琴要假装不认识她，当年外公的病治好了吗？ 她自己都无法给自己一个答案，如果穆芯知道了，以穆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性子，她不但解释不了一切，反而自己脑子还更乱了。 “就是想你们了，回城里看看。”佘晴空张了张嘴，最后这么说。 佘牧松冷笑：“还知道想家啊。” 佘晴空：“……”她知道他们都反对她下乡指教的做法。 想要高级教师称位？很简单啊，让佘家随便一个人出面，分分钟搞定的事好么，用得着大费周章吗！ —— 碍于穆芯在场，佘晴空也没多说什么，和佘牧松聊了几句不痛不痒的话，穆芯还在那缩头缩脑的不肯出来，到底是初经人事的女人，虽然可以在佘晴空面前肆无忌惮谈论黄色话题，但实际被看到现行了，滋味是不一样的。 就像香蕉一样啊，黄皮白心，大大咧咧的穆芯内心还是很纯洁的。 也不多妨碍俩人的好事，佘晴空坐了一会，真要起身离开，不过又觉得有件事要好好摆摆架子，高了几分嗓子，没看穆芯，话是对穆芯说的：“某些人就是这样招待未来小姑子的吗？” 躲房间里的穆芯和佘牧松：“……” 穆芯讪讪走出来，佘晴空嘴角弧度上扬，佘牧松手就伸过来，在佘晴空眼皮底下张开，掌心向上，佘晴空疑着看了佘牧松一眼，佘牧松半笑不笑：“钥匙还给我再走。” 佘晴空傻眼。 佘牧松：“以后你进门还是按门铃吧，我怕下次我和你嫂子脱光在做你进来看到会尴尬。” 佘晴空瞪眼。 佘牧松说这话眼不红气不喘的，穆芯在旁边掩嘴偷笑。 被反将一军的佘晴空啊：“……” —— 黄春花绘声绘色的给陆深远等人描述周婉与被害者也就是婆婆李金花的关系。 周婉和李金花关系并不好，更可以说是关系恶化到一天不吵架嘴巴就痒痒。 因为周婉第一胎生的是女儿，生完后又没想那么快生第二胎，婆婆就不太高兴了，再加上周婉丈夫熊七山年前工地里意外死亡，婆婆对周婉态度更恶劣了，每天拿着“让你不给七山生男娃子，现在好了，七山绝后了！”这样的话来羞辱周婉。 周婉是城里读过书来的女人，和封建庸俗的婆婆本就合不来，周婉脾气也臭，不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软柿子，婆婆边骂她边还嘴，谁也不让着谁。 “案发那天你有见到周婉和你婆婆在一起吗？”陆深远提问。 黄春花先是一顿，然后摇头，可摇晃两下，又点头。 陆深远眉头拧起来，“有还是没有？” 黄春花语气不太确定，“算有吧，但是我只听到她们的声音，没见到她们的人。” “声音？” “嗯。”黄春花点头，“那天我照常送饭给田地干活的五枝吃饭，回来洗了碗我就到房间里睡，迷迷糊糊里听到周婉和我婆婆的声音，不过因为她们俩每天都要吵架，我也没当回事，就睡过去了，醒来后就没见看到我婆婆。” “你确定你听到了周婉和你婆婆的声音？”陆深远反问。 黄春花略低下头，声音先是低着：“如果不是我睡糊涂做梦梦到的话……”转而又把嗓音提高了说：“肯定是周婉杀的人！警察同志，我现在都不敢回家了，想想有一个杀人犯在自己家里面！警察同志，你们可不可以先把周婉抓起来啊！她万一又要杀人了怎么办！” 黄春花这边歇斯底里要让陆深远他们去把周婉抓起来，派出所外头，有个失魂落魄的女人披头散发，徐徐朝大门走了进来。 陆深远还在沉思要不要先去把周婉抓过来这个提议，审讯室门被外头的尤金推开。 尤金闪身进来，走到陆深远身边，弯腰小声说：“周婉来自首了。” —— 佘晴空打车回到佘家，没有打招呼就回来，着实把佘炎吓了一跳，又惊又喜的，赶紧让厨房多加几道佘晴空爱吃的菜上来。 佘晴空巧笑，大宅里因为她的回来热闹了许多。 佘炎笑着拉住佘晴空的手，这儿看看那儿瞧瞧：“瘦了、瘦了！” 佘晴空：“爸你没戴眼镜吧，我胖了一圈好嘛！”最近和陆深远吃吃喝喝，肚子上小肉都出来了。 佘炎哈哈直笑，拉着佘晴空到厨房等菜，钟点工阿姨赶紧给加碗加筷的，跟着感慨：“您回来啊，家里一下就热闹多了。” 佘晴空四周看了圈，老宅子宽大，但空旷得没有一丝生气。 “她还没回来？”佘晴空扭头问佘炎。 佘炎顿了下，淡淡一笑：“嗯，还在瑞士玩呢。” 佘晴空：“哦。” 这个“她”，心照不宣，大家都知道，从小到大，佘晴空从来不叫藏琳云为妈，一开始佘炎还会强调让她改口，可时间久了，她性子硬了，也没再逼迫。 藏琳云也没强求佘晴空的意思。 明明是私生女，但佘家人，似乎过于关心爱护佘晴空。 —— 佘晴空自然没忘记这次回来的目的，吃了晚饭，佘晴空回房，关好门后立马翻箱倒柜，把小时候的东西都翻出来，挨个寻找。 重要线索没找到，倒是给翻出一堆她给陆深远写的小情书，还有偷偷藏起来的老照片。 她和陆深远的合照并不多，也是当初碍于是偷偷早恋，又怕对面陆家反对他俩在一块，拍照洗照片留恋什么的都很少去做。 唯一一张算得上完美的合照就是这张被压在箱底差点要给遗忘的这张了。 佘晴空小心翼翼把照片从箱子里拿出来，鼻子一酸，眼框一红。 那是多久之前的事情了啊。 陆深远成年时的生日宴会，陆家举办了豪华的派对，邀请了各界有名的交往甚好的家人朋友。 陆母虽然不喜欢佘晴空这个刁蛮小公主，但好歹佘家就在陆家对面，那么多年的老交情，陆家还是邀请了佘家。 佘晴空自然也被邀请了。 拿到请帖时还和陆深远开玩笑：“这算不算是你母亲同意我们在一起了？” 陆深远好气又好笑：“请帖邀请了很多家的千金小姐过来，难道我母亲也同意我和她们在一起？” 佘晴空吹胡子瞪眼：“你敢！” 陆深远抱着佘晴空，笑得合不拢嘴，佘晴空还气鼓鼓着腮帮子，陆深远低头，在那嫩皮肤上偷了个香。 如今佘晴空手里这张唯一的合照。 低头细细品味。 陆深远身穿笔挺的西装，器宇轩昂，浑身散发着成熟稳重的气息，而旁边的佘晴空，一袭淡蓝色小礼服，外套同色系的小西装，明丽清新，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是一对璧人。 只是不记得这张照片是谁帮忙拍的了。 或许是当时唯一知道他们关系的穆芯。 佘晴空把这张照片小心翼翼塞进钱包透明夹子里，再用手机拍了张照片内容，大胆编辑发给陆深远：“你穿西装的样子还挺好看的呀，什么时候我们再去拍一张，婚纱照如何？” 第39章 Part38 part38 高远把那袋黄春花说的“人肉”拿去尸检，黄春花暂且留在休息室观察，陆深远和尤金等人移步到隔壁：周婉面前。 审问。 那周婉一身粗布白衣，头发散皮着，从家来派出所路上被风给吹乱了，看上去狼狈不堪。 “你说是你杀了李金华？”陆深远对她开门见山。 屋子里亮着白炽灯，但光线还是显得昏暗。 周婉讪讪着点头，不反抗，也不等大伙一项项逼问，自己就扯着衣领子，露出脖子上那排牙印和勒痕，把事情一五一十说出来：“这是李金花用嘴咬的，她咬我，还用手掐我脖子，她要杀了我。” 周婉直呼李金花的名字，并给交她“婆婆”。 陆深远沉声：“所以你杀了她？” 周婉反问：“这难道不算我的正当防卫吗？” 一时还真把陆深远问楞了。 周婉颤抖着苍白的嘴唇。 陆深远皱眉，声音倒是软了几分：“把经过说一下吧。” 周婉及其配合，浑身颤抖，还能一字语句把事情说出来，似乎觉得委屈最大的是她没错。 这或许也是陆深远这么久以来，最好审问的一次案子。 且不去关注周婉说的是否属实，陆深远还是认真从中摸索关键点。 起因是件非常不过的家庭琐事： 四天前下午一点多左右，黄春花刚从田里回来，周婉带着两岁的女儿睡觉，但女儿不睡，直直哭闹。 哭声把睡在隔壁屋的李金花吵醒，李金花脾气本来就不好，对周婉态度不怎么样，又因为周婉生出来的是个女的，暴脾气上来，两人发生争执。 “她当时进来就把房门锁了，扇了茵茵几个耳光，茵茵哭得更大声，她又要打茵茵，我当然不肯，我就还手，然后她就反过来打我……”周婉这么说，语调低低的，再次强调她脖子上的伤口，“她掐住我脖子，要把我掐死，我当时都快断气了，还好我女儿拉了尿在她身上她才稍微松手……” “然后你就反手掐死李金花？” 周婉点头，“不是我死就是她死。” 尤金等人一阵唏嘘。 周婉垂着脑袋，说这番话感觉几分渗人。 周婉招供。 她掐住李金花的脖子，掐了几分钟后，老人昏迷，又唯恐老人没死，再次掐住老人的脖子，并用屋里的秤砣击打李金花的头部，直至鲜血从伤口里流出来。 老人悲惨的结束了生命。 —— 周婉张开双手，把那布满老茧的手心翻出来，给在场的人看，眼神飘忽不定，“我本来没想真的要杀死她的，可是我控制不了我的双手，我……我发现我杀死了她……” 杀了人，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 人死了。 尸体呢，尸体怎么办。 “其实一开始我是吓得，退都软了，她就直躺在地板上，茵茵在地板上爬……她一个大人啊……我搬不动她……”周婉囔囔着。 “搬不动，就把尸体切碎了？”陆深远低沉的声音替她把说不出口的这些话说出来。 周婉木然点头。 由于搬不动尸体，便将尸体砍成几块。 “尸块除了埋在地里，还有的藏哪里了？”陆深远把先前拿到的尸检报告拎出来，就着上头的那一处发问：内脏消失。 周婉身形微顿。 陆深远面不改色，低眉看她。 周婉心猛地一抽。 陆深远：“李金花的其他器·官，去哪里了？” 尤金立起耳朵。 周婉咬牙：“吃了。” 几人倒吸口冷气。 陆深远脑袋嗡地一声响，没想到真是这种结果。 先前黄春花的话和那一袋在厨房发现的肉，已经有五成可能是这种情况：杀人犯丧尽天良的把人肉煮来吃了。 周婉绝望抬头看天花板，死心承认：“内脏煮了喂猪，头脚和肚皮上的肉我用塑料袋分开装，一袋埋在菜地里，另一袋藏在厨房灶头灰槽里。我把煮熟的心肝切下拌盐吃了，人肉汤盛了有些给黄春花喝……” “就是黄春花拿来的那袋肉吧！”尤金不知什么时候进来的，站陆深远身后，听到“黄春花”这个名字，急着发问。 话一出口，周婉和陆深远往尤金那看。 尤金脸色铁青，对上陆深远的视线，说：“高远那边结果出来了，是李金花的肉没错。” 陆深远脸色沉着，扭头去审视周婉，周婉脸色惨白，嘴却硬了几分：“果然是黄春花那贱·人拿了那些肉！” 相恨的两个人，说谁都是贱·人。 陆深远朝尤金使了个眼色：可以抓人了。 尤金摸着手·铐，步伐微微往前，周婉本安分坐在原地，看那在灯光下反光闪烁的手·铐，整个人开始扭躁起来，脸色还是白的，声音有比刚才承认案情时大了一些：“你们要抓我吗？为什么？我又没错！是她先动手的啊！她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她比起其他婆婆更凶，整天又不笑又不哭，天天骂我打我！我是正当防卫啊！”她忙挽起袖子，露出黑粗的手臂：“你看我的手和皮肤！比起原来，原来我还是比较白的，读书的时候手哪里有这么粗糙！还有她经常打我，你看我脚上的伤疤好多……” 她这么说，弯腰撩起裤管。 陆深远和尤金看过去，果不其然，脚上伤痕累累。 尤金止步，扭头去寻陆深远的意思。 陆深远眸子缩了几分，但说话声依旧公事公办：“但是你杀人后把尸体砍了，还吃了人肉。” 前头杀人算她防卫的话，那这最后的恶行才是重点。 周婉眼神凄凉坚定：“李金花的手常打人，所以死后我把它砍下来，我嫁过来那么多年都没吃到过肉，人既然死了，那就吃她的肉，她的心肝是黑的，我就把她的心肝挖出来，这样有错吗？” 尤金：…… 陆深远脸都黑了。 —— 隔日，警方连夜在熊家周婉房里查到作案工具和血液痕迹，经过比对，确实是周婉所谓。 依法逮捕的犯罪嫌疑人周婉，关押至看守所里。 即便周婉求饶的话荒唐又糊涂。 —— 陆深远和尤金等人花了整个白天的时间整理案子，出差办公的所长白天回了局里，听闻案子那么快就破了，高兴地和不容嘴，赶紧过来和陆深远表扬致谢。 陆深远皮笑肉不笑，“言重了，都是分内职务。” 所长笑得一脸灿烂，离开后，陆深远才卸下脸上的假笑，手上的文件啪地往桌上一丢，声音又大又突兀，惹得刚进门的尤金立足观望，扭头往外看，想到刚进门时和所长擦身而过，扯嘴一笑，说，“头儿，习惯就好，所长就那脾气。” 以为陆深远被所长说教了。 陆深远横了尤金一眼，没说什么。 脸色巨臭。 这件案子其实很简单，哪里需要把他叫回来协助调查？ 如果能在搜索现场时多留点心眼，一开始就能把案子破了。 周婉房间里物证明显得扎眼。 —— 到底是在气所长打碎了他和佘晴空的假期。 但没想到，准备收工下班回宿舍时，佘晴空悄无声息出现在他办公室门口。 彼时廊道上安静出奇，办公室里尤金也早早下班回家了。 只要陆深远和佘晴空俩人面对面干对眼瞧。 陆深远楞着，没回神，佘晴空抬手把额前刘海撩到耳后，笑说：“惊讶吧，提前回来查岗。” 陆深远抿了抿嘴：“……惊讶。” “我一回来放好行李就来找你了。”佘晴空笑弯着眼说。 陆深远看了看时间，再看看窗外的夜色，眉头一皱：“刚下车就过来？不困？其实没必要赶着过来，给我发个短信就好。” “不困。”佘晴空摇了摇头。 见到他，所有精神都提起来了，怎么会困。 陆深远唇边牵出一抹若有若无的微笑，明亮的黑眸里荡漾着深浅不一的柔光，“那我们去兜风吧。” “什么？”佘晴空吃了一惊。 “我们去兜风吧。我知道有个地方能看到漂亮的夜景。”陆深远略作停顿，凝视佘晴空。 今天莫名的心烦，只想和她好好享受夜里的时光。 佘晴空本身属于不刻意追求享受的那种人，生活也比较单调。 以前在兰溪市，晚上觉得无聊的时候，她就会趴在自个卧室阳台上，和对面的他一起看夜景，俩人各自拿着一根冰棍，抬头便是无际的夜空。 听着他时隔多年的这句话，她心里忍不住有点小期待，使劲地点点头：“好啊。” 陆深远露出明朗的笑容：“那我们出发吧。” 陆深远去取车，佘晴空在大门口等他。 上车后，车子渐渐驱离学校和派出所，绕上上山的公路，沿途的乡间景致分外迷人，璀璨的万家灯火与黑魆魆的峰峦连绵不绝，让人应接不暇。 第40章 Part39 part39 最后车子在对着城镇的道路边停下，柏油大道两边设有栏杆，他们在半山腰上，往下看便是整个小镇的万家灯火景象。 陆深远熄掉引擎，拉佘晴空一起走到栏杆前站好。 接近年底了，夜间温度明显较低，但平和县的冬天并不算冷，俩人又穿得厚实，风吹来，反而让人感觉丝丝凉爽。 湛蓝的夜空深沉得像是一个正在思考的哲人。 四下寂静无声。 仰头一看，无数星辰点缀天空。 佘晴空任由风将自己的头发吹乱，将手撑在栏杆上，着迷地眺望山下的一户户人家，发出一声惊叹：“真的很漂亮啊！” 比城市里的霓虹灯景美多了。 “喜欢就好。”陆深远眼角有笑意溢出来，声音格外温柔。 空气清新，带着山上树苗特有的深林味，俩人没说话，只有风吹树枝唦唦响的声音。 良久，佘晴空将视线从远处的村庄景上收回，问陆深远：“案子破了？” 陆深远依靠在栏杆上，“嗯。” “辛苦了。”佘晴空朝他会心一笑。 夜风一阵阵地吹过来，将她柔顺的长发吹成黑色的绸缎，那抹柔柔软软的微笑，几乎让他沉醉。 “这次案子算简单了。”陆深远学着她的样子收撑在栏杆上往前眺望，“倒是你，怎么回来那么早？” 那会还囔着要把假期过完呢。 “想你了呗。”佘晴空张口就说。 陆深远想到先前收到她的短信，以为她是随口说说，还真想他了啊。 佘晴空侧脸，刚好可以看到陆深远光洁的下巴，还有嘴上若即若离的傻笑。 佘晴空跟着也笑了。 “回家开心吧。”陆深远低沉着笑说，“城里条件确实比这里好。” 佘晴空点头，繁华的一线城市这里自然比不过，不过她开口，说的是另一件事：“我把我爸的头发和我的拿去做dna检验了。” 风凉凉地打在俩人脸上。 陆深远止住脸上的笑容，扭头，看到佘晴空似做深沉的表情，眼神一秒变落寞，“说真的，我觉得我和我哥还有我哥的亲妈长得很像，可和我爸……”边说，边摇头：“不像，一点也不像……但我又不记得我母亲长什么样了……” —— 山风不易久吹，俩人呆了不到一小时，陆深远开车送佘晴空到学校职工楼下，帮她解开安全带，准备送她下车。 哪知佘晴空抓住陆深远的手，表情千万变化，最后归于恬静，说：“我从家里带了些水果过来，挺多的，我们吃不完，你等等我拿给你。” “去我宿舍吃？”陆深远眼眸深邃，暗下语调，直视佘晴空的眼睛。 把佘晴空不好意思说出口的这句话说出来。 现在已经接近凌晨，那么晚，吃什么水果。 醉翁之意不在酒。 佘晴空眼神躲闪，不敢去正视陆深远仿佛能看透一切的那双眼，略略着，点头。 陆深远终是没忍住，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回荡在狭小的车厢里。 佘晴空觉得还好车里没开灯，不然肯定让他看到自己面红耳赤的模样。 —— 佘晴空真的提了一袋水果跟陆深远回宿舍，其中有袋草莓，佘晴空的最爱，酸酸甜甜，想想口水都出来了。 宿舍还是和先前一样，空荡冷清。 佘晴空把草莓洗了，端出来，陆深远套上休闲衣服，搬出笔记本来，往文件里上敲敲打打。 佘晴空嘴里嚼着一颗草莓，空一手出来拿另一颗递给陆深远，盘腿坐在他身边空位上，凑过去看他在弄什么东西。 陆深远很配合，就着她的手咬下草莓，唇边有意无意划过她的指尖，惹得她朝他嗔瞪。 “案子性质是什么呢？”佘晴空干脆抱紧那些草莓不给陆深远吃了，还有模有样问陆深远。 陆深远看她把草莓护得紧，好气又好笑，佘晴空是完全忘记在楼下车里，是谁说要请她吃水果的。 “媳妇杀婆婆的案子。”陆深远鼠标拉下页面，把结案报告标题呈给佘晴空看。 佘晴空啧了声，“婆婆和媳妇果然是世上最难相处的两种生物。”说着，意味深长看了陆深远一眼。 比如说她和陆深远的母亲。 她从小就不受陆夫人的欢迎啊。 女人其实挺悲哀的，嫁到陌生环境里，侍奉别人的父母为父母，运气不好点儿的，还会遇上恶婆婆恶公公，生的孩子以后还要跟别人姓，要是老公再对女人不好点，那人生就悲哀了。 “你心里想什么都表现在脸上了。”陆深远被她脸上的表情惹笑，把最后收尾的东西打好，合上笔记本，一本正经对佘晴空说：“我母亲可能不太了解你，只是不喜欢你在外的名声，她没近距离接触过你，才会把你当成传言里的那种刁蛮任性的人。”说着牵起佘晴空垂着的那只手，“相信我，我们一起努力，改变我母亲对你的印象。” 佘晴空怔怔地。 陆深远伸手过去，拿走她手上护着的把盒草莓，直接用手拿了颗起来，递到嘴边，把水红饱、满的草莓咬进了嘴里。 佘晴空的眼睛一直盯着他的嘴巴，那两片柔软的唇瓣上下动着，显然是在咀嚼嘴里的草莓。 她一下子站了起来，一只手揉住他的脖颈，自己则伸长了脖子凑上去，直接用舌头去争抢他嘴里的草莓。 陆深远被她这种忽如其来的举动弄楞了下，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 佘晴空使出浑身力气，死死地抱住陆深远。 她跟着他的脚步，整个人也迈了半步，像连体婴一样，死死地贴在一起，嘴唇也密不可分，她的舌头还锲而不舍地舔着他的唇瓣。 陆深远轻哼了一声，自然地张开嘴巴，佘晴空就十分大胆地将舌头伸了进去。 他的手抬起轻抚着她的后脑勺，感受着她的热情。 两人的唇舌在纠缠，草莓在唇齿间被碾碎，酸甜的草莓汁沿着嘴角滑下来。 陆深远的眸色渐深，该被动为主动，双手揽住佘晴空的肩头，挑·逗着她，一只手直接伸进她的宽大毛衣里面。 室内一片火热，门和窗户关得严严实实的，整个人身上冒出一层薄汗。 等着两人分开，都已气.喘吁吁，一盒上好的草莓散了一地板。 “大晚上的要勾引我？”陆深远弯腰捡起那些零散的草莓丢盒里去，再直起身，声音里带着喘.息，明显是动情了。 “我很想你。”佘晴空咧着嘴笑说，还学着他方才的样子伸手去揩油，转进他的上衣里摸了几下他的腹肌。 她今晚过来，就抱着这种心态。 大家都是成年人，心知肚明的事。 他会默许她过来，何尝不是无声中回应她的邀请。 “不介意在这种地方？”陆深远指着那张上下铺的铁板床。 佘晴空摇头，还是笑，“只要对象是你就行。” 陆深远用手背将自己嘴角的草莓汁擦掉，还替佘晴空也抹了两把，直接抱起她就往床上扔。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他直接扑了上来，伸手就把人家衣服扒了，又一抬手把自己衣服扒了，都扔地上去。 仿佛一切水到渠成，极其自然。 佘晴空看着身上蓄势待发的男人，脸上笑意更深，十分主动地勾住了他的脖子…… 一夜好眠。 也或许，是不小心撞上佘牧松和穆芯的那件事，让她如此主动一回。 和穆芯一样，毫无保留，把自己给最爱的人。 —— 次日，当佘晴空还窝在陆深远宿舍被窝里补眠时，陆深远已经整装出现在看守所里。 对周婉做最后的提问。 面对陆深远等人的提问，周婉板着脸，厉述婆婆的不是，按她说的话来总结，就是：她嫁过来那么多年，没一天过得好日子的！熊家穷得叮当响，婆婆还恶毒凶狠！ 陆深远打断她的长篇批·斗大论：“杀人犯法吗？” 周婉声音戛然而止，睁大眼看着陆深远：“我是正当防卫！” 陆深远：“可是你把她肢解了，你说，这犯法吗？” 周婉愣愣地，低下头，“我不知道。” 陆深远坐得笔直，眼神犀利，尤金在旁边摸了把冷汗，陆深远又问低头的周婉：“肢解的时候心情是怎样的？” 周婉瓮声瓮气：“反正……我把她杀了，砍块了，心情好了很多，舒坦了很多……” 陆深远扭头看了尤金一眼，尤金只觉得后脑勺发冷。 还好周婉又补充说：“但是过后又发冷又害怕……”说着，抬起了头，祈求般的眼神望着陆深远：“我以后想念女儿了，可以回家去看看吗？” 说到孩子，她的眼里闪过了整个谈话中从未出现的泪光。 陆深远和尤金愣了下。 “我很想我女儿。”周婉又把头低了下去。 陆深远表情复杂。 尤金摸摸鼻子，到底对面前这个单薄的女子还有点同情：“让家人把女儿带这里来给你看看？” “不要把她带到这里来！”周婉猛地摇头，再次抬头，这次眼眶都红了，“她还小，不懂什么是犯罪，不懂为什么妈妈要被关在这里回不去……” 陆深远指腹敲着桌面，发出轻微叩击声，敛了敛眼帘。 周婉原本善良，只是穷困和婆媳关系把她的善良变成了丑恶。 陆深远忽然想到了还在他床上躺着的那个小女人，当她以妻子的身份真正嫁入陆家，和刻薄的母亲相处后…… 会不会也…… 陆深远的思绪有点飘忽，周婉的下一句话抓住他出游的思绪：“你们上次是不是在找一个五年前失踪、进城务工回来的女人？” 陆深远皱起眉。 说的是上个案子里那个五年前被埋在山上，现在却找不到的无名女尸。 周婉可悲又可笑，问陆深远：“如果我提供相关信息，是不是可以将功补过，减轻我的罪行？” 第41章 Part40 part40 “你说什么？”这无疑是个震惊人的消息，众人注意力马上被吊起来。 那周婉看大伙的反应，还懂得为自己讨点利益：“我说了你们可以放过我吗？” 众人为难。 陆深远冷笑：“你当警察局是菜市场，还能讨价还价啊？” 周婉闭嘴，不说话了。 陆深远抿唇，“不过我们可以让你去看你女儿一眼，只要你如实把你所知道的说出来。” 周婉本黯然下去的双眼又闪着光，抬起来，正视陆深远那深邃的双眸。 “让我回去看茵茵吗？”周婉声音沙哑。 陆深远点头：“嗯。” —— 人不是神，都有软肋的。 周婉为了见女儿一面，老老实实把事情前因后果说了一边。 令人吃惊，没想到这里头还牵扯了“人口.拐卖”事件。 周婉表示，她虽是平和县人，但在城里读书，一心只想留在大城市，嫁个城里人，有文凭有稳定工作，体体面面，以后再把父母接到城里去住大房子。 “那你为什么要嫁到熊家？”陆深远问。 周婉悲哀，“我哪里想嫁过来！是被他们骗来的啊！” 大学一毕业，找工作不太顺利，经其他系某个学姐介绍去面试，然后就被绑架，拐到平和县卖给熊家做儿媳妇。 巧的是，五年前那个同样被骗到平和县的那女子，是大周婉两岁的朋友，兼职打工时认识的，周婉会认识其他系那位介绍工作的学姐，也是通过这个朋友介绍认识的。 那朋友五年前初到平和县，还和周婉联系过两三次，说自己现在在平和县，打算现在县里找分工作赚些钱花。 周婉那时也没表疑惑，后来俩人也没在联系了，直到周婉自己也被骗回平和县，逃不出魔抓，被熊家人硬逼着嫁给熊七山后，才意识到这一切的骗局。 尤其是前些日子派出所发布出来的寻找五年前女尸案，周婉更觉毛骨悚然。 “某个学姐介绍？”陆深远拧眉，追问，“哪个学姐，还能联系到吗？” 周婉摇头，“我被骗来就没在联系了，现在想想，我甚至不直到她全名叫什么。” “那五年前那个女死者，你该不会也不知道她叫什么吧？” 周婉略略地：“不清楚，我一直叫她娟姐……” 可悲。 连对方真实信息都不知道就敢跟着人家的介绍去工作？ 众人一阵唏嘘，不知要说这女人心大还是傻。 —— 结案。 陆深远回办公室做好收尾总结后，也不等中午下班时间，第一次明目张胆早退离席。 他可没忘记自个儿被窝里还藏了个美娇娘。 要不是一早尤金替所长的电话催他来盘审周婉，他大可抱着美娇娘逃一天的班。 亲眼敲着头儿逃班的几个人面面相觑，尤金话最多，想到昨晚到宿舍楼下打热水时隐约见陆深远带着小嫂子回宿舍过夜，满脑子胡思乱想起来，看着陆深远走远的身影，赶紧扯着嗓子怪叫：“有没有发现今天陆老大有什么不同？” 同事一：“什么？” 同事二：“他今□□服搭配不错？” 同事三：“他今天心情挺不错？” 尤金啧啧，意味深长：“他啊，行走的荷尔蒙哦！” —— 佘晴空睡到日晒山更头，起床后只觉得浑身像散了架的玩具，掀开被子往里头看，光溜溜的，被单上还有血丝印，再把脖子往床外伸，毫无意外，地上一团团纸巾证实了俩人昨晚的战况。 佘晴空深深叹气，摊成大字型横着面朝天躺在铁床上，盯着上铺的模板看半天，最后好气又好笑，捂脸。 哎呦。 果然那种事后抱女主去洗澡换干净衣服再默默把房间收拾好的啪啪后情节只能出现在小说剧情里。 天蒙蒙亮时她迷迷糊糊里听到陆深远手机铃响，然后又模模糊糊看到陆深远急着起身穿衣，出门。 警察的工作就和军人、医护人员、消防员一样，一通电话，谁也不敢耽搁，随叫随到。 佘晴空也就期望陆深远不要一去不回就好。 谁让她甘愿跟一刑警过一辈子了。 —— 佘晴空在床上躺了半天，最后拿手机给穆芯发了条短信，没头没尾，但她相信穆芯一定看得懂意思：痛、并快乐着。 挣扎起床，在陆深远衣柜里翻了套衣服出来，进浴室淋澡。 浴室简单得很，架子上就一罐沐浴乳一罐洗发露，浴室门反锁不了，只随便关着，佘晴空把浴帘拉好，开了花洒，挤出一些沐浴乳在手心上，双手揉出泡沫，轻轻涂在身上，感受那滑滑的泡沫触感。 淅淅沥沥的水花声。 而后，隐约听到外面大门咔擦的开门声，脚步声进来，一串钥匙搁在桌上的声音。 对方没出声。 佘晴空顿了下搓澡的动作，也没出声。 已知道对方是谁。 佘晴空擒嘴偷笑，不紧不慢搓澡中。 而后浴室门被人轻轻往里推开。 佘晴空脸上的笑容僵住，转身望向浴帘外，透过半透明的洗浴帘，隐约可以看到陆深远走进来。 佘晴空把陆深远的擦脸毛巾捂在胸前，侧着身不敢发出声音。 虽然经历了昨晚的*……到底还是女孩子家，真正面对这事时，脸皮薄。 眉头皱起来。 他进来干嘛？洗手？洗脸？还是上厕所？ 陆深远又不先开口说话哦！ 佘晴空不敢动，静静站着。只听得外面有水龙头打开的声音，哗哗的流水声，还有轻微低哼的声音。 是陆深远没错。 佘晴空不知道陆深远的用意是什么，紧张了一下，等待他出去…… 水声很快就停了，关掉水龙头，步伐开始移动。 佘晴空紧捂着胸前的毛巾，不敢大口呼吸。 他在移动，可她期待的开门声没有传来，反倒是帘子外的黑影子越来越近……他……他走过来了……！ 佘晴空光溜溜的，身下还有昨夜留下的触感，昨夜的一切历历在目，那么……的画面…… 哗—— 佘晴空差点尖叫，帘子一下被拉开，陆深远直直地站在佘晴空面前。 佘晴空只觉一股脑充血，全身羞红，赶紧背过身去。 ……嘤嘤嘤。 居然就这样过来了！ ……他怎么可以酱紫……流.氓！ 心慌意乱，佘晴空说话都不完整了：“你……你出去。” 陆深远像是没听到般，脱了上衣，丢地上，一言不发，手一伸，缠上她的腰。 光.溜.溜的后背和前胸相贴，佘晴空浑身一颤，陆深远手一使劲，将她转过身面对他。 如此一丝.不挂对立着，佘晴空不敢和他对视。 陆深远握着她的腰，紧紧盯着她的全身，手徐徐上抬，隔着她挡在胸前的毛巾，握住她左边胸前那团，慢慢加紧。佘晴空全身细颤，浴室里的宁静令她清晰地听到他慢慢加重的呼吸，一深一浅的手劲敲在她心房上，她差点站不稳。 “我们一起洗。”陆深远沙哑的声音传来，犹如沙粒滚在他喉咙里一样，那低沉的声音出奇的性.感。 佘晴空脸色顿红。 脑海里再次回忆起昨夜的一切。 陆深远笑而不语，轻扯下那块毛巾，身体随着前倾靠了上去，紧紧相贴。 晚间时候，佘晴空才有空看自己手机，已经收到穆芯的回复：爽吧？ 佘晴空瞥眼看着正在认真铺新床单的某男，忍着笑，学着当初穆芯的口气，给穆芯回复：哦，也就弄湿两张床单而已。 穆芯：…… —— 佘晴空回到学校职工宿舍已经是隔天的事情了，原来穿出门脏掉的衣服都干了换身上，没招摇到穿陆深远的衣服回去。 廖小缘横看两眼进门的佘晴空，抬眼只问声：“回来啦？” 佘晴空笑笑，点头。 陆深远一早履行对周婉的约定，带上尤金等人，带着周婉回家看女儿，尤金拿着手.铐，“带上不？” 陆深远静了两秒，回头看了眼周婉，周婉用手极力把自己乱糟糟的头发抹整齐，身上的衣服拉整齐。 陆深远摇头，“不用，多加几个人看紧点就好。” 一个弱女子，跑不了的，何况，周婉也不希望自己的女儿看到母亲扣上手.铐吧。 或许是最后一面，最后一面，不应该给女儿留下这种印象啊。 第42章 Part41 part41 乡间的早晨，忙忙碌碌的农田生活才刚刚开始。< 陆深远一行人压着周婉回熊家，说到做到，答应让周婉看看女儿，那就让她来看看。 熊家气氛冷清寂静，见了周婉回来，躲闪的躲闪，回避的回避，隔壁街坊邻居凑热闹的凑热闹。 女儿茵茵扎着两条辫子，衣服上东脏一块西脏一块，抱着周婉的大腿，周婉见了女儿，两眼泪汪汪，蹲下.身抱起来，挨着脑袋亲昵。 罪恶的人也有善良的一面。 按年龄来说，周婉也才二十几岁，大好的青春年华，如此受到糟蹋，悲哀。 陆深远收回观察周婉的视线，跟着尤金四下收集大伙对这件事的态度看法，顺便了解大家对法律意识的程度。 首先是报案的熊五枝，尤金指着周婉那边，问熊五枝：“她做出这种事，你觉得应该怎么处理？她说她是被逼的，杀人是正当防卫。” 熊五枝讪讪，看了眼那边和孩子亲昵的周婉，表情些许不屑，“按理来说吧，以我的想象可以抵命，不抵命好像还是说不过去。” “周婉是个什么样的人？”陆深远插话。 熊五枝啧了声：“这个女的性格本来就比较要强，倔牛脾气。” “你们对她好吗？”陆深远追问。 气氛沉了两秒。 “一般般。”熊五枝眼神四瞥，抿嘴，“差不多吧……” 心知肚明。 陆深远也没再多说，留给尤金去问，转身环顾四周，打量着这个家庭。 还能听得到后院的鸡鸭叫声。 朴实的寻常人家，有老有小。 出了这种事情，一个巴掌拍不响，到底还是双方的原因，恶婆婆狠媳妇，谁都不愿退让一步，最后得不偿失。 大哥熊五枝说话守着些分寸，二弟熊六林却愤愤不平，“周婉把我母亲给煮了，真的非常残忍啊！老人家让她千刀万剐的！肯定要抵命！” 尤金又问熊五枝的媳妇王春花：“你同样作为熊家的婆婆，平时婆婆说你们你是什么想法？” 王春花摸摸脑袋：“婆婆说得有道理啊……” “你从没和你婆婆吵过架？” 这个问题王春花是否定的，摇头：“有时候也有吵过架啊，不管是婆媳之间还是亲戚朋友之间，生活在一起难免有摩擦……不过我没打过我婆婆。” 尤金抓到空隙：“周婉打过？” 王春花讪讪点头，“反正我没动手打过人……” 陆深远转头过来莫名其妙插话：“你是家里的好媳妇？” 这个形容词啊…… 王春花头摇得和拨浪鼓似的：“也不算是好媳妇啊……打人犯法啊……” “法？”陆深远凉凉的勾起嘴角，“所以还是懂法的啊。” 尤金：“……” —— 周婉被压往上级法院审理，此事惊动村书.记，前来找寻前因后果，末了，总结始末： 农村普法并没达到理想化，懂法、知法、用法的人并不多。 书.记振振有词：“农村婆媳之间产生矛盾这种事情常见，见怪不怪，这些人不太懂法，不晓得法.律程序，比如双方多次吵闹，受害者应该找到干.部、组织进行调解，而不应该冲动武力解决，暴.力解决不了问题，若有暴力行为，应当通过法律途径解决……” 算是对该案子的最后结案。 —— 陆深远在午餐前买了份餐，打包来到佘晴空的教学楼下等待，佘晴空在上上午最后一节语文课，自由小组交流时间时，靠窗玻璃的几个活泼好动孩子看到了楼下操场上站着的陆深远。 “那里有警察叔叔！”不知是谁说了一句，声音不大，但刚好走到他们身边的佘晴空听到了。 顺着一群孩子的视线瞧瞧往外看，暖洋洋的阳光下，一身警服的陆深远坐在篮球框下，低头玩手机，手里提着一袋东西，形似打包饭盒便当。 “警察叔叔是不是来抓坏人的？” “我们学校里有坏人？” “好像有，五年级里有个爱打架的坏学生！” 那几名靠窗同学凑在一起小声讨论，以为老师听不见。 佘晴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好气又好笑。 再把视线投到窗外去，陆深远还低头玩手机，远远的，看得佘晴空心里一阵暖意。 在偏远的他乡里，还有他的陪伴。 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