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强辅助[快穿]》 第1章 星火燎 风声萧萧,吹不散聚顶的密布乌云,灵峰山顶上,各大门派车轮战围剿大魔头萧世,已足有三天三夜。 萧世此时已经明显的表现出体力不支,逍遥剑门人何遥突然站了出来,他鲜衣华服,脚步沉稳,亮出手中剑,停在十步之外对萧世说:“萧世,你犯下无数杀戮,今日就是你的死期,看我手上青锋三尺!” 萧世双手无力的下垂,掌中握着自己一对弯刀明月吼,冷淡的笑了两声:“果真是名门正派。” 何遥也知道他在耻笑己方使用车轮战,归墟教所有余孽已清,只剩萧大魔头一人,他们没有群起攻之,已经是最大的退让。 何遥双眼微微一眯,“何须多言!”说完,拎着剑快步朝萧世刺了过去。眼看何遥逼近,萧世神色突然变得有些怪异,面对来势汹汹的剑意,他并没有后退,反而迎上前。 明月吼无力的格挡了两下,萧世被一剑贯穿左胸。潺潺血液沾染衣襟,随着何遥拔剑,萧世胸膛的鲜血喷涌而出,他轰然倒下,让江湖腥风血雨人心惶惶的归墟教终于被名门正教清除干净,何遥的名字被刻上武林碑,从此名扬万里。 梁晅(程序c)身姿笔挺站在自己房间门口,刚从上个世界回来,他便收到了程老的传单。梁晅眉头轻微一蹙,无声嘀咕一句,将传单扯了下来,旋身往系统核心室走去。 “程老。”梁晅敲了敲门。 “进来。” 梁晅推开门,只见一个男人坐在他面前,他的身后是一片广袤无垠的虚空,虚空中由各个虚拟世界的片段填充,显得色彩斑斓,让人眼花缭乱。 “坐吧。”程老是传世系统的秩序维持者,他相貌很年轻,因为资历最高大家都称他为程老。 梁晅伸腿一勾,将眼前的圆凳拖来,有些傲慢不羁的坐下,问到:“说吧,程老,这次我又怎么了。” 程老揉了揉眉心,挑了一份材料出来,“程序027向我投诉,他在武林世界中受到了你的轻视,你是否放水促他完成了武林世界的进程?” “我绝对没有放水。”梁晅挑了挑眉,“027是谁。” 程老呛了两声:“你连他是谁都不知道就如此肯定你没有?梁晅,你可是今年被投诉最多的一人啊,要扣福利的。” 又扣福利?梁晅漂亮的脸皱成一团,他二话不说站起来,有些生气的说:“027在哪,我去找他。” “先坐下!”程老连忙提高声音命令。 “……”梁晅手已经旋开了大门,听见程老这么说,他只得坐回板凳,要知道,系统中每一个程序都是绝对服从维序者的命令。 程老认真问到:“武林世界中,你是否早就在看出程序027在扮演何遥。” 梁晅立刻回击:“没看出。” 程老立刻明白梁晅钻了空子,他轻轻点了点桌子:“我的意思是,你知道何遥是程序。” 梁晅突然不说话了。 程老突然无奈的靠在椅子上,梁晅之所以会吃了这么多次投诉,均是因为他在虚拟世界看出了对方是程序,并且自发采取各种手段协助对方快速完成进程。而别的程序出了世界回头一看,本以为是自己取得的胜利,皆是来自梁晅放水,他们感觉自己的智商受了鄙视,怎么会不投诉。 “梁晅,告诉我,你的工作是什么?” 梁晅一脸不耐,机械的回答到:“扮演各种角色,完成每一个虚拟世界的重大进程,将工程师想要表达的讯息毫无保留的传递出去。要求真实、完整、具有传承意义。” 程老又说:“你的回答很完美,一百分。” 梁晅正要说什么,程老打断了他:“你智多近妖我明白,如果角色扮演让你很为难的话……” 梁晅立刻辩解到:“程老,绝不为难,我不想去整理边境数据。”边境上人烟荒芜,像极光一样的数据杂乱的盘在边仄,有些犯错的程序在那里一直不停的整理数据,相对而言,还是现在这个工作好。 “明白就好,可惜你没有下一次机会了。”程老报以微笑,表情无奈的摊开手。 梁晅神色一紧,紧抿嘴唇问:“什么意思,我再也不能去虚拟世界做任务了吗?” 程老哼了一声。 “程老我错了。”梁晅赶紧认错,极光虽美,可永远整理那些杂乱的线团足以让人发狂,还是和别的程序一起完成任务来的有趣点。 “道歉倒是快,你去跟每一个被你敷衍的程序道歉啊。”程老漫不经心的说着。 梁晅偏了偏脑袋,迅速将一串名字背出来:“程序027,程序ak47,程序384,程序a,程序233,我去道歉,还有谁被遗漏了?” 程老差点噎住,“你都还记得?” 梁晅随意的说:“没记,都在脑子里。” 程老又哼了一声:“连小a都被你得罪了,他可比你资历高,是黄金时代的先驱。” 梁晅摆出一脸虔诚歉意状。 程老会心一笑:“不用在我面前装,你以后不用和别的程序搭档了。”梁晅心头一紧,露出一脸:那我怎么办。 程老站了起来,梁晅尾随着他来到系统基地大厅,程老一路走一路说:“工程师殷陆你知道吧?” “传世的工程师,我们的*oss?”梁晅一脸向往的问到,他当然听说过,传世系统是工程师创建的,在梁晅心中,殷陆就是一个牛逼哄哄到逆天的创始者,可惜他们从未见过面。 基地中心摆放着一个巨大的雕像,上面常年盖着一层白布,却没有人掀开它。程老弯腰,将白布一角捡起,手臂一振白布撩起,底下的雕像顿时无所蹲形。一尊黑晶化的程序顿时展现在两人面前,他个子比梁晅高出半个头,体格健硕,面容模糊不清。他的脚下有一块四方形的底基,上面有一排代表所有数据的黑色小灯,前两个已经亮起白光。 “这是?”梁晅疑惑地问到,黑晶化的程序相当于死掉的程序,数据完全分裂,只剩一个躯壳。 “工程师殷陆。”程老回答。 “什么?”梁晅猛地看向程老,“工程师怎么会晶体化,那整个系统怎么办?”他一直以为工程师藏在某个地方,像上帝一样看着他们一举一动。 “传世系统的核心一直在正常运转,另外还有我在维序啊。”程老的口气带上一股淡淡的骄傲,忽而又有些纳闷的说:“在某一个世界的任务中,工程师的数据突然割裂成无数段,分散在各个虚拟世界中。” 梁晅惊讶的问:“工程师也要像普通程序进入不同世界做任务?” 程老点头:“工程师原本只需要坐阵基地,纵观大局即刻,他却不停地进入每一个世界完成进程,看看他,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特别抖机灵特别渺小。” “这可是劳模啊。”梁晅感慨的说。 “我们找不出工程师数据分裂的缘由,不排除这是他的自主行为,因为至今没有人收集回来他的任何一段数据。不过,他脚下的基座数据点最近自主亮了两颗,这是一个好兆头。” “或许是他改变心意了,当然这一切只是猜测,梁晅,不如你去把他的数据找回来吧。”程老话锋一转,堂而皇之露出本意。 “我能胜任么。”梁晅看着黑晶化的工程师,突然跃跃欲试起来,他之所以会在之前的世界中放水,也是因为对方让他感到无聊,当然,他是个称职的程序演员,一定会不着痕迹的加速世界进程使自己早日脱离。 程老咳嗽一声:“我暂时没有更好的人选。” 这是对自己的褒奖啊,梁晅将自己大力夸赞了一番,又问:“我怎样才能将他找回?”总不能大喊,工程师殷陆,你手下的程叔叔让你回基地吃饭吧,梁晅自娱自乐了一下。 程老想了想,说到:“资料显示,工程师的数据隐藏在多个世界的宿主中,根据估测,你必须协助宿主达到人生某阶段的阈值,刷满人生白金条,工程师的数据会主动剥离出来。注意,不能让工程师看出你是程序。” “真棒。”梁晅蹲下身,看着那片象征着数据的小灯,兴奋地说,“所以你是在强迫工程师回归吗?每次路过基地大厅,我怎么就没想到掀开白布看一看下面是什么。还有,如果被他发现,后果是什么。” “不算强迫,传世不能永远没有工程师。系统虽然在稳定的运转,可未来的事谁也说不清,何况建立传世的初衷只有工程师知晓,被发现的后果嘛……”程老含糊过去,梁晅也没注意。 程老看他一脸认真的盯着数据底座,又说:“至于白布,你们当然不会主动碰它,我设定了所有程序不许探究。对了,你知道人生条吧?” 梁晅答到:“知道。” 人生条是代表人综合状况的状态条,主要是情绪和身体。它分为四个颜色,极差红色和极好白金,以及中庸的黄色和平稳的绿色。红,黄,绿,白金递增,代表这一个人的状态从极端恶劣到平顺到巅峰。 程老点头:“很好,梁晅,你的任务和以前不同,过往的每个世界是既定的,你只需要按照剧本出演,而工程师所在的世界不同,不可控极高,当然,我也会给你相应的提示,比如,工程师的人生条一直是显示的。” “我明白了。”梁晅想了想,又问,“这次的福利是什么。” “爱情线。”程老高深莫测的说。 “我可以有爱情线了?”梁晅有些兴奋的问,他完成过太多次任务,却从未和任何一个人产生过感情。 说白了,他一直是条帅气的单身狗。 程老煞有其事的补充了一句:“梁晅,每个世界每个人的追求不同,你可以用任何方法协助工程师,也可以和喜欢的人产生感情。唯独一点,一旦工程师对你产生爱意,你必须倾力奉陪,忠诚相待,不能让他感到虚假和敷衍。你以前的世界都没有感情线,这点我必须向你强调。” 梁晅张了张嘴;“什么,和工程师谈爱情?”感觉有点奇怪,故事的发展越来越抽象了。 程老说:“当然了,人生的阈值是感情和物质并存的,单靠事业或者金钱,是无法让一个人完全满足的。” “好吧,我知道了。”梁晅勉强认同。 “那你去吧。”程老突然退后两步,梁晅脚下的地砖向两边裂开,他一脚踏空,跌落在系统核心形成的漩涡中,梁晅慌张的问:“程老,不准备了?” 程老:“没什么可以准备的,随机应变吧。” 梁晅:“……” 欢迎来到第一个世界。 第2章 星火燎 镜中的男人一头浓密的褐色头发,整齐的往后梳着。他肤色偏白,长着一双无可挑剔的丹凤眼,瞳仁颜色很浅,身材高挑,梁晅对眼前的一幕很是满意,他整了整衣领,坐在桌边利用系统寻找工程师。 工程师殷陆在这个世界的角色名叫许铮,目前是个十八线小演员。他原本家世富硕,后来父母因为生意问题双双入|狱,破产之后许铮一无所有,还背负着父母的债务。 许铮出自艺校,家中没出事前,他对角色要求极高,有自己一套原则。如今为了挣钱还债,他不得不接各种粗糙滥制的快餐剧本,而且他人生最大的障碍一直潜伏在身边,与他关系最亲密,却保藏祸心的好同学、好朋友林渊。 林渊在学生时代就很嫉妒许铮家中得天独厚的条件,导致他进一步丧心病狂的理由是——大学时代许铮轻而易举获得了他想要的角色。后来许铮落魄了,他非但不雪中送碳,还落井下石,外表善良热情,实则虚伪至极,暗中毁许铮硬照阻拦他的选角之路,一边在片场找人百般为难许铮。 林渊此时已经远比许铮出名很多,积累了一定的人气,算得上小明星,按理说不应该和毫无名气的许铮计较,可他心性狭隘,就喜欢看许铮在底层苦苦挣扎的样子。 梁晅看完后啧了一声,为了一个角色含恨至今,居心叵测陪伴在许铮身边,这样的人真是心术不正,歹毒如蛇蝎。没关系,梁晅晃了晃腿,他现在是辉耀娱乐的老总季文晅,除此之外他还涉及地产、酒店、百货等产业,财力雄厚,算得上是一条通天的金大腿,小小一个林渊,不足挂齿。 季文晅这人还和自己有一个字相同,真有意思。 “梁晅,怎么样。”脑中传来程老的声音。 任务进程中第一次有维序者的监控,梁晅有些不习惯出现在脑中的回音,他反馈到:“还行。”季文晅大腿已经到粗大海洋一般宽广,他什么也不怕。 鉴于梁晅过往种种不良事迹,程老又谨慎的说:“有问题及时报告。” 梁晅道:“放心。” 他迅速进入角色状态,季文晅在商业上很有头脑,眼光独到。不过因为年轻,他也很爱玩,特别偏好纤细可爱的男孩,身边温顺依从的小鲜肉一竿子下去能打死一片,说他是个风流倜傥、泰迪属性的花花公子完全不为过。 不过季文晅也有他的行事准则,包养归包养,他从不会因为宠溺而动用公司去捧谁,钱|色交易清楚分明。 当然,他马上就要有第一个“捧”的对象了。 距离许铮透过网络投出硬照已经一天,林渊已经黑掉了照片,许铮再也没有机会角逐这次将改变他一生的电影。梁晅看着许铮投出的照片,硬照上的他异常平庸,当然这摄影师也是林渊介绍的。 照片拍的比真人丑十倍也就罢了,还赶尽杀绝的将照片黑掉,许铮在身边放养这么一头狼,岂止是傻,简直就是瞎,当然也从另一个角度阐释了许铮的单纯。 梁晅转念一想,被黑掉也好,换个顶尖的摄影师为许铮拍照,赶在截止时间前送出就可以。正好梁晅的人脉中有一位擅长人物摄影的大师,他自成一派,风格独特,多次在国内国际获奖,梁晅立刻给他打电话,敲定了这次私人性质的工作。 许铮隶属季文晅旗下的演艺分公司,每月背负十几万的债务,他每天处于不断的拍戏、找角色中。还好有好友林渊帮忙,时不时给他递上几个电视剧本,虽然又臭又长品质粗劣,许铮还是从心底感激对方。 他外形条件好,戏路宽广,又因从小家庭优渥,他受过不少上层社会熏陶,举手投足充满气质,获得一些龙套角色较有优势,但也止步于此。许铮毫不在意,他心性坚韧,不轻言放弃,这也是他能在日夜颠倒的工作中坚持下去的原因。 这一、两年他乱接剧本已经到了饥不择食的地步,翻开他的个人百科,零零散散能见他参演过三十几部电视剧的龙套角色。这和他的初心背离,想要做一个好演员,需要好的角色去沉淀,业内有追求的人都知道宁缺毋滥,许铮为了还债没有办法,这一锅大杂烩下来,他几乎没有什么收获。 不过闲暇时间他也不会自甘堕落,《演员的自我修养》被他奉若演绎的圣经,健身也从未间断。二十四岁的他已经有了一身无可挑剔的腱子肉,连林渊也总是说他把自己逼得太狠了。不狠些怎么行了,人生苦短,谁知道下一秒是什么,许铮完全输不起了。 许铮目前接了一部动作电影,他出演一个只露出侧脸不停挨打的小角色,不过能在大银幕出演,他觉得自己已经十分走运了。这一场戏,许铮又被揍得鼻青脸肿,对戏的魏之云漫不经心,下手其重无比,这一幕已经反复拍了两天,电影要慢工出细活,道理许铮都懂,只能老老实实站位继续挨打。 梁晅带着住手田炎出现在分公司,他几乎不会出现在这里,他今日来的目的,一是为了暗地接手许铮所有的事务。 许铮此时唯一的追求是成为当代具有影响力的演员,他目前仗着年轻杀鸡取卵的行为已经和他的梦想越行越远,梁晅决定亲自操刀,为他选择剧本,协助许铮登上影帝宝座。 田炎亦步亦趋的跟在季文晅身后,心想这位老总不知抽了什么疯,居然支身跑来分公司。按照这位老总的尿|性,他应该又看上了某位小鲜肉,不过,亲自跑来公司找人,那鲜肉魅力也够大的。 果然,季文晅对他说:“去找许铮的经纪人,从今天起他的一切通告由我决定,让他经纪人暂时保密,不准对外声张。”说完,季文晅坐在大厅的皮沙发上,墨镜遮了他半个脸,下巴很尖,雪白的皮肤招人极了。许铮?田炎盯着老板,在脑海中搜索着这个名字,发觉一无所获之后,他立刻上楼找人。 梁晅查了许铮今天的通告,知道他会在这个时段回来,他来分公司另一个原因,就是想亲眼见一见这位“工程师”梁晅斜靠在沙发中,一双长腿交叠着,修长白皙的五指搭在腿上,有一搭没一搭的敲着,浑身散发着凡人勿近的气势,王牌要在合适的时候亮出,一开始就暴露身份多没意思。 正在此时,许铮拍完戏从公司大门走了进来,他脸上红肿处很是明显,头顶没精打采的挂着浅黄色的人生条。梁晅想也没想跟了上去,走在他身后,两人一同进了电梯,许铮先摁了15层,梁晅摁16楼。 电梯中的镜面让两人无所遁形,许铮凑近镜子观察了一会儿自己的伤处,意识到身后有人,他微微颔首算是招呼。仔细一看对方那带着墨镜仍然震慑十足的面容,许铮有些动容,转而挪开眼神。 梁晅双手随意垂在大腿两侧,动也不动盯着许铮的后脑勺。许铮感觉这人气场强大,不好招惹,电梯门一开,他迅速走了出去。电梯只剩梁晅一个人,他微微松懈下来,梁晅迅速回忆着许铮的身高在一八五左右,身材匀称,如果没有太高要求,这个体型已经很优秀了。 既然是要做有影响力的影帝,肯定要让许铮尽善尽美,看的出他平时很注重锻炼,下盘却是被忽略的薄弱点,屁股也不够翘。不过这都只是小问题,梁晅再一次返回底楼,对许铮的第一印象已经有了。 “老板,好了。”田炎半小时后回来,拿了一沓许铮的资料,“已经和他经纪人沟通过了,她保证闭紧嘴巴。” 梁晅嗯了一声:“回去吧。” 夜里,梁晅在□□招待摄影师路满,他找了几个当红的小鲜肉陪酒,有男有女。路满来后,梁晅正敞着衣领神色莫测的靠在皮沙发上,一个小男生紧紧贴着他的腿边,手指不安分的往梁晅怀里伸。 梁晅脑中此刻正在天人交战中,程老不怀好意的问:“小男孩,初体验,感觉如何?” 梁晅不满的说:“还没有初,哪来的感觉。” 程老噎了一下:“你难道还想荷枪实弹的做?” 梁晅哼哼了一声:“我从来没有爱情线,这该怪谁,好奇一下不可以么。” 程老突然沉默了,梁晅确实没有感情线。比他高一级别的程序a,如果可以生育,在每个世界的子女都可以组成一个足球队了。其他程序也多多少少有爱情线,可梁晅出过这么多次任务,在这方面还一直是个青涩的毛头小子。 “难道以前你规定我不能有爱情线?”梁晅怀疑的问。 程老啼笑皆非的说:“怎么可能。”爱情线在每个世界均是水到渠成的事件,不是必然,但它在推动世界进程方面起了不小的作用,系统不会这么界定,应该只是凑巧。 程老想通后,立刻大方的说:“即使你以前的设定就是百分之百的单身狗,那也是过去。不要在意那些细节,你现在已经可以有了。” 梁晅简直想骂娘,什么鬼设定,他面无表情道:“知道了。” 说完他立即抬手摸了摸小男生异常细软的发丝,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洗发水,那股浅浅的香味很是迷惑人心。男生知道自己得到了许可,一只不安分的手立即挪到了梁晅的腹部。 “季总。”路满坐在一边安安静静地吸了一支烟后,终于出声提醒。 “啊,你来了。”梁晅轻轻的拍了拍男生的屁股,示意他让开。男生轻轻撅了撅嘴,露出一个可爱的表情,起身走到一边去了。 程老看着他的举动问:“你对这方面很熟悉啊,不是没经验吗?” 梁晅又哼了一声:“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吧。” “我找你来,是之前提过的事。”梁晅话语一落,田炎立刻将许铮的资料交给路满。 路满翻了一会儿,说到:“外形条件很好。” 梁晅简明扼要的说:“他想演滕誉川今年待拍的电影,没有合适的硬照。” 路满眯了眯眼,资料上的男人很年轻帅气,娱乐圈中这种人多得是,等他拍照的人足以绕地球一个圈,路满谨慎的问:“季总看上的人,还怕落选?” 梁晅采取着合适的措辞:“他为人比较……骄傲。” 路满一脸了然,又顺口问:“经纪公司没做安排吗。”梁晅眼神微微一闪,田炎立刻识趣的拿出许铮之前那张照片。 路满一看,嘴角瞬间拉到了下巴上,拿出十足的专业架势批判:“这是请哪个影楼拍的照片,太有才了,一米八硬是给他拍出了一米六,暴殄天物呐。季总,这事包我身上,你放心。” 梁晅满意的点点头,举杯说到:“感谢。” 田炎接过嘴:“路先生,季总的意思是,暂时不想让许铮知道这是他的意思。” 路满眉毛一扬:“明白。”这些老总就是爱玩这些拯救灰姑娘、灰王子的小把戏,他已经见多不怪了。 第3章 星火燎 许铮被经纪人李姐告知重拍硬照的时候还处于一脸茫然,经纪人手下艺人不止他一个,参选这件事最初完全交由是他自己安排,反正公司也不认为他会选上。滕誉川是业内知名导演,凭借几部个性鲜明的作品享誉国际,近几年他专注拍小题材电影,虽然放在如今的电影院线分分钟扑街的节奏。 不过,现在的电影已经不能用票房来评价好坏了,参演滕誉川的电影一直是许铮的梦想。然而这也仅仅是个梦想,即使侥幸选角成功,可能不会出名,更无法帮他还债。 总而言之许铮没抱希望,经纪人也对他的做法睁只眼闭只眼,谁知她突然告诉许铮,公司突然过问了这件事,硬照要重拍,专程为他请了摄影师。终于受到了公司重视?许铮被这块天上掉下来的大馅饼砸的快晕了,饶是平时老练自制惯了,回家后他还是忍不住兴奋地高呼几声。 林渊满脸困意的从屋内走出来,他凌晨三点才结束拍摄,许铮已经为他准备好营养丰富的早餐。林渊在许铮负债以后就主动邀请对方住在自己屋里,看似友善,其实心思黑暗,看见许铮落魄他心里暗爽,忍不住将人放在眼皮底下时刻欣赏他的窘况,一面又希望把控许铮的每一个动向,防止他接到任何一个可能走红的剧本。 他甚至虚伪的告诉许铮,你不用付我租金,每月缴纳一下水电费就可以,余下的钱拿来还债就好。林渊人红相貌好性格善良,许铮以为他遇见了人生中的挚友,心怀感激接受了帮助,他在家包揽了所有家务,只要林渊在,许铮都会准备丰盛的三餐照顾林渊。 “你刚才怎么了?”林渊打了个哈欠,坐在桌前吃早餐,装作不经意地的问。 “打扰到你休息了,李姐说我选角的硬照要重拍。”许铮爽朗一笑,端着碗为林渊乘汤,他的脸经过一夜休息后消肿许多,不过还是有些红痕。 林渊接过汤,凑在嘴边喝了一口,眼神一转,又说:“滕誉川的电影?你经纪人不是没管这事啊。”所以他才有机会为许铮推荐摄影师,即使看了成片,他依旧不放心将许铮的照片黑掉了,他又追问了一句:“照片已经投出去了,难道还有转圜的余地?” 许铮摇了摇头,“不清楚,我都听李姐的。她现在愿意管这事情更好,我就只用专心工作。” “好吧,截止时间确实还早。”林渊酸涩的嗯了两声,许铮和他同年,读书时两人身高差不多,模样同样年轻帅气,选择角色的范围也很类似。许铮没落魄前,他根本不会考虑龙套角色,而林渊不同了,他家庭条件一般,任何适合的角色他都不放过,从大学期间就开始在各个剧组摸爬滚打,到如今已经小有名气,属于走到路上让人看着面熟却叫不出名字的那种。 那回许铮轻而易举就获得自己挤破头都无法出演的角色,生活在象牙塔的贵公子一脸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恨得林渊牙痒痒。林渊甚至怀疑过许铮动用了父母关系和他抢角色,好在他家破产了。 林渊想了很久,终于说到:“是挺好的,我还担心为你请的摄影师不够大牌,要是选角失败你肯定会怪我。” “怎么会,我感激都来不及。”许铮迅速解决早餐,“林渊,碗筷放着等我回来收拾。” “嗯。”林渊看着许铮忙碌的身影,慢慢的搁下筷子。 李姐没说摄影师是谁,却让他提前到公司摄影棚绝对不能迟到,看来摄影师咖位也不小,许铮简单整理了一下着装,风风火火走出门。到了摄影棚,照明灯已经完全打开,白色的布景晃得人眼花。 李姐已经坐在那里,她身旁坐着的男人有着一头柔顺的半长发,穿着白色的套上,脖子上挂着一串菩提。 许铮定睛一看,顿时激动起来。 那个男人就是路满,驰名中外的摄影大手,他从来只为巨星拍摄,给顶尖杂志供稿,许铮怎么也没想到他会出现在这里,许铮克制着激动走过去,还没说话,路满突然说到:“脱衣服。” “?”许铮露出一脸不太理解的表情。 “脱光。”路满加了一句。 许铮看向李姐,看着对方朝自己露出鼓励的神情后,许铮二话不说的脱光了衣服,只剩一件底裤,站在无所遁形的灯光之下,路满摸着下巴做出一脸挑刺的表情,许铮略显迷惘的被他打量着。 与此同此,梁晅在另一间屋内透过监视器观看了全程,他盯着许铮的双腿,如他所料,许铮的双腿较全身偏细,距离完美肉|体还有几步之遥。 梁晅穿着改良后的白底暗纹唐装,衬托的整个人肤白貌美,他伸出食指敲了敲桌子,这是季文晅标志性的动作,这代表着他要思考。田炎站在梁晅身后想着,老板真是越来越变|态了,居然玩起了偷窥这一套。 “你看他的大腿。”梁晅突然说到。 “哪里?”救命,田炎心头默默地想,我不喜欢男人,对他的腿也没有兴趣。 “大腿之间。”梁晅凑近显示屏仔细盯着。 “……”大腿之间还能有什么?田炎惊掉了下巴,老板这幅琢磨姿态真的破天荒的第一次,而在这个十八线小角色许铮身上,老板已经有过许多第一次了。 “大腿之间的缝隙超过了大约2厘米,我们得想办法让这个距离缩短一些。”梁晅说到,“比如再练一练大腿肌肉填充。”看来许铮不仅需要一个好的摄影师,还需要一个好的健身教练帮他纠正身体的瑕疵。 原来老板关注的重点和自己不一样,田炎偷偷的为自己的不纯洁抹了一把汗,语气机械的说:“是的。” 另一边,路满已经为许铮拍摄起来,基于滕誉川的选角要求,他要为许铮拍两套风格,一是几近□□,介于中性的硬照,一是许铮穿着常服随意走动的姿态。因为这个角色有女装要求,很多人望文生义真的送了不少男扮女装的硬照过去,如果滕誉川真要这种效果,那这部电影也太肤浅了。 许铮的面容本来就生的英俊精致,在妆容上稍稍修饰一些,将短发打散,只穿着白色四角裤和白色短袜,竟然真的打造出路满想要的风格。许铮的脸颊因为受伤有些泛红,上妆之后很像两团高|潮后的红晕,眼神从相机镜框中透出零星妩媚,骨子里却是不容置喙的阳刚。 拍第二套常服时,许铮总算摆脱了尴尬。以前他从未接触这类偏中性的题材,举手投足均有些拘谨,不过考虑到路满的专业性,许铮毫无负担的接受了他的提议。 “请教练的事情交给你。”梁晅看了一会儿,整了整自己的胸前的盘扣,从椅子上直起身来,“两个月距离如果不能小于两厘米,扣你半年奖金。” “是。”一面答应,可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啊,田炎一面颤抖的想。 许铮收工回家的时候林渊还没有出门,他开了一盏台灯坐在桌前,表情显得不可琢磨。许铮第一件事是走进厨房,看见林渊已经把残羹剩菜收拾好,并没有多说什么。 “林渊,今天没事?”许铮脱了外套问到。 林渊看着许铮换上运动服,惊讶的问:“我在想台词,你还要去健身?” 许铮点头:“今天摄影师说我身材不够好,李姐也让我加强锻炼。” 林渊自己属于白皙瘦弱那款,这很符合当前大众品味,他毫无痕迹的撇了撇嘴,装作很感兴趣的问:“你身材还不够好么,难不成要达到国际名模标准才罢休么。对了,李姐请的谁为你拍片?” 许铮笑了起来,他从不沾烟酒,一口牙显得很整齐漂亮。即使工作需要,他也只是浅尝且止,闻到烟味甚至会微微皱眉,而林渊整套牙齿都花了高价定期美白。只见许铮拎起背包,想了想说到:“说起来你可能不信,李姐竟然请到了路满为我拍照片。” “是大师路满?”林渊控制不住的站了起来。 “嗯,做梦也没想过。”许铮拍了拍林渊的肩膀,“我去健身了,晚饭你自己应付啊。”许铮关门走了,林渊一人在家中气的七窍生烟。原本这个角色就让他感到了难度,在片场挨了导演几顿臭骂,林渊今天专程在家琢磨。许铮拍照的事让他时而分心,非但没有将角色揣摩到位,这会儿又来了重磅炸弹。 林渊掏出手机给魏之云打电话,这是和许铮同一片场的演员,也是被林渊下功夫讨好特意关照许铮的人。电话拨通,林渊有气急败坏的问:“魏哥,我不是请你帮我好好照顾许铮吗。” 魏之云不耐烦的声音在对面响起:“我不是已经关照了。” 林渊着急的问:“你要是关照到位了,他今天怎么可能去拍片?” 魏之云狮子大开口的说:“我怎么知道,你眼瞎看不见他脸上挂着伤?就这样我都已经被导演喷了几次。你给的那点辛苦费,不够用。” 给钱让你打人还这么贪婪,林渊翻了个白眼,一咬牙说:“费用不会少了你的,魏哥,我这边还有几个认识的小姑娘。她们都是刚进这个圈子的,是我的小粉丝,听话的很,改天我们一起出来玩儿。” 魏之云随意嗯嗯两声,突然说到:“林渊,让我下狠手有什么用,我难道真能把他打残了,让他滚出演艺圈啊,你脑子清楚一点。” 林渊连忙称是,挂了电话,他早就一条路走到黑了,在这行干得越久心越黑,没有一个能踩在脚下的玩物他根本无法发泄心中的怨气,娱乐圈捧高踩低已是常态,何况许铮让他这么顺手。 路满为你拍片是吗,我能黑一次就能黑第二次,林渊恶狠狠的想。 梁晅收到路满发来的照片时很是满意,路满还特意在他耳边夸了一番,“你看中的这个许铮很有意思,我本以为他难以驾驭这种风格,他居然出人意料的合适,是个可塑之材。” 梁晅看着电脑上的照片,许铮利落的肌肉线条,并列的六块腹肌,奇妙的和他身上的白色底裤,脸颊上淡淡的红晕融合在一起。田炎站在一旁,忍不住夸了一句:“身材真棒。” 梁晅瞬间合上电脑,瞪了一眼田炎:“网络发一份,然后你亲自送一份照片给滕誉川,透露我们要为这部电影投资的意向。” “哈?”田炎张着嘴问,居然要他亲自送?田炎迫不及待想看看许铮这只小妖精,到底给老板施了什么*药。 季文晅怎么会容忍这样呆呆的助理待在身边也是一件神奇的事,梁晅摇了摇手指:“嘴巴不要张那么大,我说的话很难懂?” “不难。”田炎连忙垂下眼帘。 梁晅停了一会儿又说:“许铮想出演的角色连男三都算不上,对滕导电影不会有任何影响,何况,我可以为许铮的出演质量作保证,明白我的意思吗?” “明白,我马上去。”田炎说。 田炎一走,梁晅立刻走到镜子前,解开两颗盘扣。季文晅很喜欢穿唐装,特别喜欢那种将半个脖子遮得严严实实的禁|欲款式,梁晅喜欢简单大方的圆领,这样的衣服让他憋不过气来,外人面前他一忍再忍,独自的时候就不需要那么严谨了。 “怎样?”程老突然冒出一句。 梁晅盯着镜子里的自己,凤眼微微一勾:“你说呢。” 程老被他的眼神电的浑身发麻:“我觉得别人不愿和你搭档还有一个原因,太妖孽。” 梁晅摊开手:“角色要求罢了,我这么敬业,你还要扣我福利吗?” 程老看着属于季文晅的身体,白的毫无杂质的肤色,眼尾带着一抹不易察觉的浅红,眼神专注起来简直让人无法直视,还好他更多时候是随心所欲让目光游离着的。 程老看着他的脸,脖子以下全是腿,意有所指的说:“我已经给了你很多福利了。” 梁晅再次打量自己,勉强的说:“就算是吧。” “不要咧着嘴巴笑,出戏了。”程老傲娇的说。 第4章 星火燎 梁晅又花了一点时间见了许铮的经纪人李姐,这位三十多岁一看就非常精明的女士显然不明白顶头上司的用意,她已经将许铮的生活小事事无巨细的讲给季文晅听了,听完他并没有及时表态。她坐在季文晅对面,因为老总长时间的沉默,她的眼神时不时向四周游离一下,不过她知道自己这种行为很不礼貌,很快她又振作精神看着季文晅。 沉吟的老板让人联想到中世纪的吸血鬼,一开口仿佛会把她的脖子咬断,李莎莎说到:“季总,还什么事吗?” 这两天她已经大概猜测到季文晅的意图了,她不止负责许铮一个艺人,许铮的外形条件虽然好,可家庭情况着实糟糕,不但不能为他的演绎生涯提供助力,还一直在拖后腿。 不过人生就是这样,哪有十全十美的事。被季文晅注意到,只能说明许铮转大运了,她已经按照季总的吩咐办事了,所以今天他又有什么新的想法吗? “把你手上其他艺人交出去,只留许铮一个。”梁晅慢悠悠的说。 许铮只是个十八线小艺人!李莎莎想也不想反驳到:“可是……”随即她想到眼前的人是谁,饶是处事圆滑口才犀利,她依旧老老实实的闭上了嘴。 “专心带他一个艺人,我保证你以后不亏。”梁晅说到。 老总都发话了,她还能说什么呢?李莎莎马上点头到:“是。” 随即她又想到什么,急匆匆的问:“季总,如果有一天你对他不感兴趣了怎么办。” “你想的倒远,那得看他争不争气了。”梁晅闹心地看了李莎莎一眼,敲了敲桌子,“先出去吧。” 李莎莎一走,程老突然出声问到:“你准备什么时候见许铮?这么慢吞吞,精打细算不像你的脾气。” “……其实我在挣扎。”梁晅歪着下巴说到。 “挣扎什么?”程老不解的问。 “挣扎用什么样的姿态像许铮提出——我要包养你,你说他会不会冲上来打断我的鼻子?毕竟毫无缘由去捧一个人,只有这个理由最适合季文晅。”梁晅说完,真的抬手揉了揉自己的鼻子,“原主人的鼻梁这么挺拔,断了挺可惜的。” 程老恍然大悟:“所以你要李莎莎事无巨细的讲出来,是在分析许铮的性格?” “系统只告诉我许铮有冲动型人格,却没说他冲动的点儿在那里。我至少要分析一下,我在什么情况下讲这句话,他会不那么冲动。”梁晅抓过桌上的钢笔,在纸上画了一个同心圆,在最中间写下冲动两个字,“成年之前家庭和睦教育良好,照理说应该培养出一个理智的、足以化解一切问题的稳定人格,里面怎么会包裹一个格格不入的冲动呢?” 程老接了下去:“与原主背离的地方,可能就是工程师的数据。” 梁晅啪的放下钢笔,咬牙切齿的说:“程老,你这么快就把谜底揭晓,还能不能和我友善的做朋友。” 程老得意洋洋道:“我们本来就不是朋友,我是你上司。” 梁晅瞬间瘫在桌子是:“是的,我的boss。” 许铮发现李莎莎花了很多时间关心他的工作,她甚至为自己请了一位非常有名的健身教练,许铮很受宠若惊,大忙人李姐还拍着他的脑袋鼓励自己,让他好好练。许铮这几年都在健身房独自训练,被教练一说他立刻察觉自己的体型还存在许多问题,曾经他还为自己的成果沾沾自喜过。 许铮听从教练的吩咐,双腿用力闭拢,提臀用一种罚站的姿势站在墙边,眼下已经快半个小时,他浑身的肌肉已经完全紧绷起来。他注意到墙角有一道视线在打量自己,每当许铮转过头,却总是找不到看他的人,一旦许铮双目放空或者平视前方,那道紧迫的视线又出现了。 他纳闷的想,这家健身房会员价很高,足以剔除了大部分莫名其妙的人,何况,来健身房的目的不该是锻炼么,难道真有人那么无聊?正想着,一个男人走了过来,他姿态潇洒的揉了揉手臂,额角一缕头发微微沾湿,皮肤白皙通透,瞳仁很浅,眼角因为运动微微泛红看起来非常具有诱惑力,许铮只觉得他有点眼熟。 他站在许铮面前上下打量,直到许铮忍不住动弹了一下,他才说:“腿再用力夹紧一些。”许铮想也不想,动了动股四头肌。 眼前的男人揶揄的轻笑一声,拍了拍许铮的大腿:“很好,就是这样。”直到男人走开,许铮才满脸复杂想,他为什么要那么听话,何况,那个男人的话很有歧义。 跑去喝水的教练终于走了走了会儿,他吹着口哨看着男人的背影问到;“刚才那人是谁,你的马子?” 许铮听见这个粗鲁的称呼,别扭的皱了皱眉,“一个客人,我不认识。” “他的腰真够劲儿。”教练啧啧称叹到。 “换个姿势吧。”许铮提议到,不太喜欢听见这类评价词用在一个正常男人身上,何况是刚才那个男人,他心里有些莫名的不爽,却说不上为什么。 那个男人当然就是梁晅,他跑到许铮的面前第二次混眼熟。两回下来,就算许铮是近视也能记清自己的面容了,何况许铮眼神好的很。 梁晅坐在旋转椅上,闷不吭声的看着窗外的风景,田炎看他一个小时都没说话,自主主张的站在他身边,主动提起许铮:“老板,许铮为了得到滕誉川的角色真是很拼命。” “嗯?”梁晅回过神来,他正在想晶体化的工程师。 田炎重复到:“我说,许铮真的很努力。” “努力?难道他不该努力吗。”梁晅轻描淡写的问,“怎么,他干了什么让你这么肯定。” 原来老板一句都没有听进去,田炎清了清嗓子,“梁晅主动去病房,观察那些有精神症状病人的常态。看样子,他真的很想获得滕导的那个角色。”跟一般有大腿抱的妖娆小主一点也不一样。 许铮想要的那个角色有精分,双相障碍明显,另外还有异装癖。这源于角色年幼的一段经历,要表现的合乎情理让人同情,仅凭妄自揣测角色是无法驾驭的。 “开放性的吗?”梁晅迅速抓住了重点。 田炎反而迟钝了几秒才说:“是的,病房是开放性的,安全可以保证。” “那随他去吧。”梁晅挥了挥手,一脸无所谓的说。如他所料,林渊再次试图在网络黑掉许铮的选角照片,梁晅用了小手段骗过对方,加上田炎亲自送照片参选的诚意,他不信滕誉川不懂他的意思。选上是板上钉钉的事,许铮想去学习就去吧,大浪淘沙,留下来的才是真金。 田炎有些感慨的拍着老板的马|屁:“现在有这种学习精神的人不多了,看看那些当红小生,一年下来在无数个剧组出现,一部作品百分之五十都是替身完成的。对了,需要给许铮买个热搜么,增加一些知名度?” 梁晅挪了挪腕表,毒舌的说:“以他现在的知名度,买了也是浪费钱。” “这倒也是。”田炎中肯的点点头,突然想起一事,从怀中掏出一张精致的卡片,“这是影帝方嘉送来的邀请卡,他后天过生日,希望你赏光。” 梁晅头痛的揉了揉自己的眉心,方嘉和季文晅是炮|友,而他们之间为数不多的几次“关系”早在几年前就结束了。梁晅不曾为方嘉给过任何便利,索性方嘉自己争气,硬是努力摸爬滚打从一群人中脱颖而出挤上了影帝的宝座。 不过方嘉这几年越来越像一块甩不掉的狗皮膏药,特别是他成为影帝,以为自己有了资本和季文晅并肩之后,梁晅高傲的抬起下巴:“为什么请我,他真的没有别的朋友了吗?” “这……”田炎尴尬的无话可说,能被当红影帝邀请,那是多么大的殊荣,虽然自家老板并不需要。谁叫季文晅身上自带光环,他什么也不缺,字典里更没有妥协二字。 联想到不久前才收到方嘉自以为是的手写书信,梁晅有些嫌弃他的狂妄,想必原主人季文晅也是一样的态度,梁晅立即补刀:“以后不准收私人书信,我不是垃圾桶。” “好的。”田炎弯腰说到。 在梁晅的协助下,许铮开始接到一些正常的角色,他的工作量骤降,质量却提高了不少,还参演了两部明年黄金档的电视剧配角。许铮明显感觉到了改变,他又是欣喜又是担忧的问李莎莎:“李姐,我最近接的剧本少了很多,有些担心月底的还账。” 李莎莎不清楚许铮和季文晅之间到了哪一步,看他依旧缺钱,季文晅应该没有给他什么金钱上的甜头。可季文晅的种种态度,又明显是在插手许铮的人生轨迹,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他在尽心尽力的培养许铮,现在老板们看上一个人已经愿意花这么大的功夫了吗? 李莎莎特地打听过这位幕后老板的风评——风流到了极致,按照他往常的手段,早就把人弄上|床了,可现在……难道说,这个许铮跟别人都不一样? 许铮见李莎莎一直不回答自己,又问到:“李姐?” 李莎莎终于回过神抬头盯着许铮,脸蛋是帅气,可身材硬邦邦的还比季文晅大了一码。李莎莎有些邪恶的想,难道老总喜欢将比自己强壮的人压在身下? 想到这个场景,李莎莎倒抽了一口冷气,从桌上拿了一个资料袋,说到:“路满为你拍的硬照被某个手表厂商看中了,现在他们请你做代言。不是什么大品牌,胜在做工考究,价格大众,适合工作不久的小青年小清新。恭喜你,至少半年不用担心还债,可以专心拍戏了。” “真的吗。”许铮喜出望外的问,这是他的第一个代言,简直和做梦一般不可思议,毕竟,他从未想过有人会看得上他这样默默无闻的小角色。 “嗯哼。”当然好了,有金主撑腰,想代言一线大牌都不是问题,以后有的你慢慢惊喜的,李莎莎默默地想。 第5章 星火燎 这天,李莎莎让人送了几套赞助的礼服让许铮挑选,许铮发现这几套衣服都非常合身,以前裤脚或是衣袖过长的情况没有再出现,他真实感受到了发生在自己身上的变化。 林渊眼红病又犯了,几套大牌高定他并不缺少,却习惯性的见不得许铮好,他酸溜溜的盯着正在试衣的许铮问:“今天有什么活动吗,李姐还专程让人送衣服来。” “李姐要带我参加方嘉的生日会。”许铮明白李莎莎的用意,虽然他对方嘉并不感兴趣,反而是那个凉飕飕的身心病房更能吸引他,不知为什么,许铮有一种直觉,他或许真的有机会能选上滕誉川的那个角色。不过,方嘉的生日会也是一个很好的机会,他不能轻易放过。 许铮将这种迷之自信归结于最近的顺风顺水,他希望乘着这股势头,好好发展一下自我。林渊对影帝方嘉并无好感,他还是暖洋洋的笑了起来,竖起大拇指:“真棒,你一定能在这个宴会上结识许多人脉,会接到更好的工作的。” “李姐也是这么说的,你知道我已经背了一身债了,做梦都想打翻身仗。”许铮换衣的动作听了听,真诚的说。 “会的。”林渊说着,然后在许铮看不见的地方,悄悄把拇指颠转了过来,一脸不屑的想他果然在做这种荒唐的咸鱼翻身梦。林渊突然打了个响指,状似不经意地说:“许铮,还记得我提过的姜副导么?” 许铮系好最后一颗纽扣,回忆了一会儿,转身问到:“是拍《擒弓》的副导吗?” 《擒弓》是许铮最近特别喜欢的一部古装剧,里面的布景、台词非常讲究。上回他随口提了一句欣赏,林渊就嚷嚷着他间接认识一位副导,如果有机会一定为许铮引荐。 “当然了,我很想为你们牵线,不过我咔位不够,见不到姜导。”林渊点头,《擒弓》不止一位副导,鬼知道许铮说的是谁。 不过林渊对自己口中的这位姜副导可是万分了解,脾气暴虐小气,本事不多爱出风头大话不断,黄赌|毒他全沾了,鸡鸣狗盗之事没少干。林渊也确实间接认识他,并且一直心怀龌龊试图将许铮推荐给他。 知道林渊一直为自己考虑,许铮感慨的说了一句:“林渊,有你这个兄弟是我最大的运气。” 林渊走到许铮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也这么觉得。” 坐上保姆车,许铮郑重其事的翻了翻衣领,问李莎莎:“李姐,我选衣服的还好吗?” 李姐看着他的裤腿说到:“衣服很合身,整个人很精神,到了再化点妆修饰一下。”许铮嗯了一声,开始背放在手机上的台词。 李莎莎看着许铮认真的表情,觉得他和自己所带的小艺人都不一样,他好像没有不切实际的偶像梦,而是扎扎实实的做他的演员。李莎莎从未看过他对服装、外型挑剔或是评头论足,无论给他什么,他都欣然接受。 许铮表现的比寻常人更谦虚务实,从他过去的家庭背景完全看不出这点,可能有重大人生挫折的人比一般人更能够抓住机会吧。基于这点,李莎莎更肯定自己的决定。今日的宴会不是季文晅的授意,而是出自李莎莎的私心。她也愿意给勤奋的人提供助力,只要这个人值得,何况,老板的大腿不是定海神针,不可能一辈子插在一个地方不挪坑,她要确保季文晅抽身而去后,许铮依旧能获得同等的机会。 得知许铮要参加方嘉的生日趴后,梁晅一人躲在办公室跪在地上翻了很久的垃圾桶。 目睹一切的程老捧腹大笑:“梁晅,没想到你也有这一天。” “该感谢季文晅性格龟毛又是处女座吗,自己的地盘讨厌别人侵入,才有机会留下这张邀请卡。不过,再晚两个小时就真的回天乏术了。”梁晅跪在地上,修长的两指头夹着香槟色的卡片,一脸志得满满的说。 “嗯哼,万幸呐……”程老语焉不详的说。 “程老你话里有话。”梁晅站起来,理了理膝盖的褶皱,说到。 “咳,你这是程序思维定式,去生日宴会一定要邀请卡吗,难道不能刷脸卡?”程老得意的说,语气透露着夸我夸我,看我多聪明。 梁晅愣了一会儿,突然骂到,“靠!姜还是老的辣。” 许铮去的早,所以当梁晅姗姗来迟之时,他正好目睹了全过程。他眼中的梁晅像个不折不扣的黑手党,因为他的打扮就让人如此联想,一身纯黑西服,胸前折着菱形的口袋巾,身边跟着几个保镖,还没走完酒席,方嘉已经风风火火扑了过来。 许铮看着三十来岁的影帝露出情怯的羞涩表情,脸颊泛着桃花用大礼亲吻着来客的手背,将他奉请到上座。许铮面容微微扭曲,而身边的李莎莎一直打量着他,试探着问:“许铮,怎么了?” 许铮摇摇头,看着梁晅主动问:“他是谁?” 李莎莎端着高脚杯并未喝酒,却像被呛到似的,“你不认识他?” 许铮想不起哪里见过他,迟疑的说:“不认识,但是眼熟。”李莎莎心头百转千回,这是你的金大腿啊,你说不认识是不是在逗我。 许铮目光专注的看着方嘉将男人介绍给别人,而后,那个人男人用一种非常矜贵的神情向所有人扬了扬下巴,很像一只高傲的黑孔雀。许铮灵光一闪,转头对李莎莎说:“李姐,我见过他,这人和我同在一家健身房。” 不得不说,许铮在别人的事上反应迟钝的惊人,李莎莎神色扭曲的说了一句:“是吗,同一间健身房的啊。” 许铮这会儿完全记起了他,还有他的背影,许铮意味不明的说:“他很奇怪,那天让我把腿夹紧。” 李莎莎又呛了一口:“腿夹紧,他?” 许铮解释道:“他在指点我的健身姿势。”有趣,真是有趣,李莎莎看着季文晅暗想着,本以为许铮是张小王牌,眼下隐约有发展成双王大炸弹的趋势。 梁晅也在用余光偷偷打量许铮,他今天的竖条西服很有质感,剪短的头发看着很阳光大方,头上的人生条也显示着健康向上的绿色。梁晅满意的对程老说:“果然是工程师,稍微推几把,整个状态都脱胎换骨了。”遥想到第一次在电梯中见到许铮,他还有些挥之不去的霉气。 程老作金大胖状拍掌祝贺:“都是你的功劳。”梁晅嘴角轻轻一动。 事到如今,凭着那人和方嘉的关系,许铮绝不可能以为他只是一位普通的健身客人。许铮看着他狭长的丹凤眼,心底居然有些不可名状的兴奋。可是当看见方嘉和季文晅交颈相缠旁若无人说悄悄话时,许铮又眼神一暗。 “他是辉耀老总季文晅。”李莎莎说到。 “……”许铮神情巨震,心底却沉了下去,猜到他身份特殊,却不知两人差距这么远。许铮的好兴致被破坏,失落的说不出话。 梁晅跟方嘉站了一会儿,躲过嘈杂的宴会大厅去到露台,把被方嘉吻过的手套扔在一边,还好他出门的时候犯了着装整齐的龟毛病,否则被方嘉的嘴唇直接接触指不定多难受。季文晅的处事原则——好马不吃回头草,那怕这颗草再香再嫩他也不要,何况是上赶着送来的。 “梁晅,你有洁癖?”程老问到。 “没有。”梁晅直截了当说到。 “那你扔手套这是什么行为,乱丢垃圾。” “不,一切符合季文晅的本性的行为都是完全正当的。”梁晅抱着手臂尖刻的说,他站在宽敞的露台上,支身望着延绵起伏的半山,山上车径灯火点点,他仰头迎风身姿盎然,有种俯仰一世的意味。 “啧啧啧。”程老说了一句,“头痛,还好我以前只做维序者,不用下组管程序。”少了许多遇见你这种妖魔鬼怪的机会。 “程老,委屈你了。”梁晅刚开了一句玩笑,立刻谨慎闭上嘴,他意识到露台上突然有了别的人。 碰巧许铮端着杯子来露台散酒气,他刚被人狠狠的灌了几杯。虽然强行劝酒这种行为很烦人,可这是应酬必不可少的环节。许铮的家教不允许他在外人面前放肆,所以他在感到有些晕眩之后,第一时间溜出来缓一口气。 居然是他,梁晅看着送上门的羔羊咧开了嘴,他揉了揉指关节,无声的走到许铮身边。许铮正在远眺,耳旁突然凑近的呼吸声让他大吃一惊,脸上带着一层薄红,许铮转过了头。 有些仓皇无措,但完全不失帅气,梁晅看着这富有冲击性的一幕,冲他偏了偏头,微笑到:“又见面了。” 许铮几乎不能说话,他的心脏一瞬间跳的很快。随即他意识到自己的状态有些不妥,衬衣纽扣解开了一颗——为了吹风,挽着衣袖——方便靠在栏杆上,还有满口酒气,许铮赶紧伸手整理着装。可一想到季文晅的身份,他和方嘉的关系,许铮又迟疑了,他不再试图掩饰自己,只是挺直了腰,语气微微沮丧地回答:“你好。” “真巧。”梁晅知道他对自己有印象,嘴角无法控制的上扬,这表情让他显得有些狡黠可爱。 许铮的心疯狂的跳动,见过各式各样的人,面前这一个人真的特别到让他魂不守舍的地步,许铮还没想好下一步说什么,梁晅以季文晅惯用的语句开口了。许铮万万没想到,这会是一句让自己倒胃口的话。 “许铮是吧,我要包养你。”梁晅看着许铮脑袋是微微泛着光芒的绿条,微笑着、肯定的、自信满满的说。 绿条瞬间减退两个,许铮拉下脸,一脸冷漠的开口:“不。”说完他无趣的看了看自己的香槟,心中默默为自己的心动不值。罢了,高台虽美,远处群山星星点点,耐不住他眼瞎,许铮转身钻进大厅。 只剩梁晅孤零零一人。 “哈哈哈哈哈哈!”程老的爆笑回荡在梁晅脑海中。 梁晅无奈的说:“程老,你够了。” “哈哈哈哈哈,抱歉,让我笑一笑。”程老断断续续的说。 梁晅问:“有什么好笑的,我又不是没有设想过这个场景,最坏的结果是许铮打我一顿。” “我知道你设想过,可你刚刚的表情不是这么说的。”程老得意的指出破绽。 “程老你去吃点脑白金吧,脑补过多脑袋会超负荷的。”梁晅哼了一声,很、不、高、兴。 第6章 星火燎 回家路上,许铮靠在窗边脸色始终很差,他极度讨厌包养两个字,仿佛他人生价值就只能如此。许铮只是深藏不露厌恶的情绪罢了,以前不是没人对他说过这种话,结局无一例外被许铮果断的拒绝了。 之前那人原本在许铮心中积累了几分好感,这么短短一回合,好感消失殆尽。李莎莎看他不高兴,追问宴会上发生了什么事,许铮摆摆手,轻描淡写的糊弄了过去。 许铮直到回家还拉着脸,林渊一直等着他,看他进门忙说:“许铮,姜导那边联系上了。我朋友贺东宇,就是出演最近大火那部时装剧中的鹤鸣,你有印象吗?” 许铮赶紧用手揉了揉脸,强打精神说:“贺东宇?没有什么印象,你说的是《擒弓》的导演吗。” 林渊为他倒了一杯水,说到:“当然是啊,不过,除了《擒弓》你就不知道别的了吗。我说的时装剧也很不错,当初挤破了头也没有得到一个角色。” 许铮这会儿总算想起林渊说的剧,随口付和到:“你说的不错,那部电视剧确实很火。” 林渊看许铮脱了西装外套,一脸倦意的往屋内走,连忙说:“我拜托了贺冬宇,拿你在学校出演过的那部剧推荐给姜导,对方很满意,明天正好有时间见你。可惜我要拍戏,否则我也和你一同去涨点见识。” 许铮脚步一滞,他仿佛没听清似的,直愣愣的转过头,盯着林渊:“你说什么,《擒弓》的副导愿意见我?” “嗯哼,就是姜衡啦。这面子是卖给贺东宇的,林渊,连我也没有这么大的福气见到他。”林渊巧妙的将责任推得一干二净,就算许铮去见姜衡期间出了什么事,也跟他没关系。说了只是间接认识,还要托人帮忙才能见到这位“大导”。 许铮他并未多想,因为兴奋他整张脸通红,即使如此,他还在考虑林渊:“你明天戏份重吗,不能请假和我一起去?” 林渊露出一脸遗憾,“我和蓝鸣拍对手戏,她名气大粉丝多,我可不敢耽误她的时间。”蓝鸣许铮当然知道,那是个跺一跺脚就能掀翻半个娱乐圈的主,许铮笑弯了眼:“林渊你真厉害,现在都和她对戏了。” 林渊心头暗爽,却装模作样的摆了摆手,露出一脸无奈:“我们两那不叫对戏,我只是一个人肉小背景。” “得了吧你。”许铮拍了拍林渊的肩膀,“我今晚多喝了几杯,在小区里跑几圈。” “这么晚你还去?”林渊惊讶的问。 许铮拿出运动衣套上,答到:“习惯了。” “小心被人认出来。”林渊说到,“明晚姜导约你在横州片场见面,地址给你,具体时间待定。” “我一个十八线小角色怕什么。”许铮大方一笑,简洁的说:“知道了。” 许铮一边跑一边想着那个语出惊人的“包养你”,季文晅的丹凤眼似语非语,可一旦转开,含情脉脉的眉目瞬间变得非常无情,像随时会抽身而去,让人失落且没有安全感。许铮一边跑一边好笑的摇摇头,他想这些干什么,难道真的相信这个只有一面之缘的人说的鬼话。 不对,他们这是第二次见面,还有健身房那次,他鬓角额际被汗水打湿的时候……够了,不要在想!许铮勒令自己,一边加速跑动。 许铮一早为手表拍了广告,然后不断的等着林渊为他发来时间。《擒弓》是部小众题材的电视剧,在地方台播出后不温不火,却在不经意间入了许铮的眼,大概里面某些情节能让他共鸣吧。 许铮很喜欢《擒弓》里面一个灰色配角,从他青涩年少追名逐利一直到大彻大悟隐隐于世,将壮年江阔云低,中年阶前听雨,无情悲欢离合的人生描述的很透彻。闲暇之余,许铮看了看姜衡的百科。万万没想到,姜衡的百科是他自己请人填的,正好写百科的人比较中肯,没有把姜衡吹得天花乱坠,却极会打擦边球,明明是协助拍摄或是出资,被他写成主创。洋洋洒洒一篇下来,许铮只觉得这人很低调务实,作品质量过关,顿时对晚上的会面更抱期待了。 恰巧李莎莎今天很忙,她听许铮说晚上有事,也没问是什么。直到下午四点,林渊才发来见面时间,许铮看着九点微微一愣,问林渊:“这么晚吗?” 林渊答:姜导八点才收工,后天飞c市。 许铮打消掉疑虑,他挑选了很久的衣服,尽量将自己打扮的诚恳一些。曾经有人指出,掩藏在许铮得体的举止下,有颗狂傲不羁的灵魂,许铮深谙自己的性格劣势,很多时候都是克制而有礼的。再说,能拍出《擒弓》这样的片子,导演一定不会肤浅的喜欢华而不实的东西。 许铮穿了一件咖啡色的编织毛衣,靛蓝牛仔裤,宽窄适中,裤脚挽了一圈,一副初出茅庐的模样。又专程洗头将上午拍摄用的发胶洗掉,许铮默默看着镜子简单的自己,但愿自己没有会错姜导的意图。 许铮的品味果然和姜衡——南辕北辙。 姜衡在风月场上纵横惯了,什么样的妖娆贱货没见过?妖娆贱货装扮成的清纯白莲花他也看腻了。最后练就一副火眼金睛,专看男人的屁股翘不翘,弹性好不好,那、话形状如何,玩起来有没有意思。姜衡还有打野战的习惯,越是奇怪的地方,他玩的越尽兴,这也是他将许铮约在片场见面的原因。 许铮一到片场,就被姜衡的眼神看的浑身发毛。他明显感到姜衡在瞄他的裤|裆,随即将目光挪到许铮的双腿上。他眼神露骨,恨不得开口让许铮转个身。 贺东宇说的极品,就是这货?姜衡嫌弃的看着他的穿着,太土,打1分都嫌多。牛仔裤太宽,看不到重点,不过双腿很直,就是不知道屁股如何。姜衡看完了身体才转向许铮的脸,倒是一副好相貌。就是品味太土,太土了,啧啧。 “坐,你就是贺东宇介绍的?你怎么会认识那小子。”姜衡窝在椅子里,叼着烟问。室内片场已经撤掉一半灯光,那些布置好的竹林在黑暗中显得阴影重重。 许铮坐在姜衡面前,嗅出一丝古怪的味道,他勉强说到:“贺东宇我不认识,也是别人拜托他推荐我的。姜导,你拍的电视剧我很喜欢。” “我拍的电视剧多了去了,你说的是哪一部?”姜衡满不在乎的说。 “《擒弓》,我很喜欢里面的卫西,他……”一说到喜欢的角色,许铮简直滔滔不绝起来,他恨不得将自己揣摩出的人物性格说个三天三夜。 “哦,是这部电视剧啊。”姜衡很是轻蔑的耸耸肩,虽然他的表情动作并不明显,他嘀咕一句:“喜欢它做什么,根本没人看。” 许铮并没听清,可他已经明显感觉到不对。片场很空旷,角落还有几个男人在挪动什么东西。不过,他们始终没有移动多远,还时不时抬头看着这边。 “卫西……”许铮再一次尝试着开口。 “别再说什么卫西卫东,既然来了,我们就好好聊一聊。”许铮的脸很讨姜衡的喜欢,英气逼人又阳光大方,带着从未动刀的自然,外面的野猫玩多了,他偶尔也想换换口味逗逗小狗崽。姜衡伸出手,搭上许铮搁在桌上的右手,露出一脸荡漾,暗示意味极浓的说,“等会儿我们俩打一炮,保准你不辨东西。” 许铮“轰”的一声站了起来,气得笑了:“不谈卫西,那我们也没什么好谈的了。” 姜衡见惯了这种场面,玩欲拒还迎?没关系他奉陪到底,姜衡阴阳怪气的说:“给老子坐下,周围都是我的人,咱们现在就好好谈谈你的小东西。” 许铮最讨厌别人在他身上开这种玩笑,他一拳挥了过去,姜衡被打得猝不及防,嘴角瞬间肿了起来,姜衡愤怒的咆哮起来:“你他妈是在找死,你们还盯着干嘛,给老子逮住他!” 四个男人扔掉用来装模作样的东西扑了过来,许铮想也不想蹿进幽深的竹林里。这片道具竹林说大不大,说小不小,黑暗中一个人藏在里面,还真需要花点时间才能将他找到。 那些人开始到处翻找,竹叶响起一片簌簌声。许铮躲在暗处,只听姜衡气急败坏的吼:“把所有灯打开,这么有种还跑什么?看看是你的拳头硬,还是你爷爷的子孙根、硬。” 许铮屏息蹲在角落,他紧张的摸索着四周,刚才窜进来的时候他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这是一个古装室内片场,但愿有什么武器遗落了下来。 与此同时,梁晅抓着手机突然从椅子中站了起来,被勒令加班却无所事事的田炎缩在角落,被梁晅的动作吓得蹦了起来,“怎么了。” “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去横州片场。”梁晅看着手表,他今日穿着三件套,马甲勾勒出完美的腰身,他挽着外套说到。 “横州片场?”田炎追上梁晅,重复着。 梁晅一脸冷漠的说:“找人,越多越好,我要去英雄救美。” 救、救、救美? 第7章 星火燎 梁晅带着一群人赶到片场的时候,里面雅雀无声,梁晅迟疑了几秒,不会来晚了吧?田炎带人象征性的敲了敲片场大门,没人应答后,一脚踹开了没上锁的铁门。梁晅进门一看,顿时哭笑不得,刹那有种英雄无用武之地的无力感。 许铮像个武林高手,一手抓着一把道具剑,看起来分量还不轻。地上已经躺着三个被他撂倒的人,还有一个坐在一旁抱着小腿哎哟哎哟叫唤。至于姜衡,正被许铮单腿压制在地上,仅用了一只手就将他制服,姜衡被掐着脖子两眼无光,生无可恋的盯着地面。 听见有人闯入,许铮猛地抬起头,看清来人眼中狠戾一闪而逝,化成满腔尴尬埋着头。梁晅站在原地,英雄救美的台词完全作废,他现在要怎么说?见有陌生人出现,趴在地上的姜衡顿时不老实起来,他语气微弱卖着惨,满怀希望的说:“你是什么人?算、算了……不管你是谁,把我身上这人拿下,我马上给你十万,说到做到!” 许铮倍觉荒唐,这种时候姜衡还想着和别人讲价,他紧了紧虎口,姜衡的脖子被他掐的咔咔作响。 “哎哎哎,别动手——”姜衡痛苦的拍着地面。 “许铮,先松手,脖子是很关键的部位,别把他弄死弄瘫了。”梁晅终于找回思绪,劝慰到。 姜衡这种人渣死一个世界少一个祸患,要是全瘫更好,脑子里就算塞满了黄色废料也无实现。许铮解恨的想,随后一脸防备的问:“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梁晅摊开手:“稍后解释,你先松手,我是站你这边的。”许铮脑袋被搅得特别昏沉,看着季文晅的脸,他几乎要忍不住相信了,可是这种巧合太小,小到不可能。 姜衡因为憋气显得满脸通红,他疯狂的喘着粗气,时不时伸手拍拍地面示弱,然而片场的水泥地很难打扫干净,每拍一次,他都会吃进不少尘土,呼吸变得更加艰难。 梁晅再次劝到:“你不会想闹出人命吧。” 姜衡躺在地上还不死心的说:“我、我加价钱,给你二十万,帮我抓住他。” 许铮充满厌恶的瞪着姜衡,转而又看着梁晅,他眼中情绪太过复杂,梁晅完全看不透。不论如何,立衷心的时刻到了,梁晅语气轻柔地说:“相信我,不是骗你的。” 许铮左看右看,季文晅怎么也不可能和姜衡这种人为伍。他深吸一口气,终于松手站到一边。梁晅满意的勾了勾手指,田炎立刻拖了一把椅子让他坐下,梁晅好整以暇的望着慢慢爬起来的姜衡,田炎站在一边,朝他露出一个你死定了的表情。 “姜衡,你胆子挺肥。”梁晅抱着手臂说到。 “你到底是谁?”姜衡玩弄过无数角色,第一次踢到铁板。他怨愁的盯了许铮一眼,这主动上赶着来的男人不会是故意找茬吧,莫名其妙被揍了一顿,姜衡简直恨得牙痒,再看眼面前这个大摇大摆坐着的男人,脸上露出飞来横祸的丧气。 想了想,姜衡突然恍然大悟指着梁晅问许铮,“这是你姘头,你们两合起来搞我?”许铮骤然冷笑一声,他更怀疑这是眼前两人合起来糊弄他的双簧。 梁晅嫌弃的动了动脚尖,狗腿子田炎立刻明白老板的意思,只见他训练有素的挽起衣袖,三步上前对着姜衡就是几个大嘴巴:“这是你爷爷季总。” “季总?”姜衡坐在地上,被来势汹汹的田炎弄得一头雾水,更遑论他身后那个阴晴不定的男人,他完全忘了发怒,而是捂着脸颊喃喃重复:“季总?” 田炎火冒三丈,一脸恶毒的说:“季总的人你也敢碰,不想活了?” “季总?”姜衡在脑中转了几圈,突然想到一个可能,圈中最出名的就是季文晅。不过他很少抛头露面,也没出席过任何访谈,在公众场合很是低调。姜衡只闻其名不见其人,当然分辨不出来。如果来人真是季文晅,事情就大条了。姜衡能在圈中作威作福插科打诨全靠他姐夫,而他姐夫潘文博最大的生意合作伙伴就是季文晅。 姜衡甩了甩脑袋,蔫头蔫尾的嘀咕:“我怎么知道你是哪位季总。” 梁晅看了半天,突然冷硬的说:“叫潘文博来。” 田炎掏出手机,作势要拨打电话。 姜衡眼咕噜一转,双腿一软突然改为跪在地上,脸色发白哭丧似的求饶起来:“别别别,别叫我姐夫!我姐最近身体不好,就别麻烦我姐夫了。我错了,季总,季老板,季爷爷,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我不知道他是你的人,饶了我吧。”许铮一脸嫌恶的看着姜衡,他此刻的姿势好像一条讨饶的狗,不,这形容完全实在侮辱狗。 田炎见过太多这种人,天生的两面派,趋炎附势,欺软怕恶,他转头看了一脸老板,发现季文晅一点表情也没有,好像也不打算深究,田炎一脸阴鸷的威胁到:“再有下次,我就送你去车轱辘底下遛一圈。” 姜衡神色惊恐,这个姐夫是他最大的罩们,他怕的要死。姜衡惊魂不定的说:“我再也不敢了,季总,我是真的不知情。是他主动来找我的,我会错意了,都是误会,都是误会。” 姜衡连连求饶的样子和平时气焰嚣张的他判若两人,梁晅懒得再看这幅嘴脸,不耐烦的说:“让他们滚。”姜衡爬上跌跌撞撞爬起来跑了,连他的四个手下都顾不上。 等人都走光,田炎识趣的带人先出去等候。梁晅走到许铮面前,问到:“你没事吧。” 许铮一脸怀疑的说:“季总,你怎么来的怎么巧。”也难怪许铮往阴暗处想,这人前脚说要包养他,后脚在跟他一毛钱关系也没有的片场中,以一脸救世主的模样出现。就算季文晅模样再好看,许铮也该醒醒脑子了。 “跟这种窝囊废合伙?你觉得可能吗?”季文晅面若冰霜,七月飞雪,连连反问到。他微微上挑的凤眼像被凛霜覆盖,许铮一瞬间被扑面而来气势唬住了。 梁晅此刻正在脑中和程老对话。 梁晅默默地叹了口气:“工程师防备心太重,忧患意识太强,接近他好难。” 程老眉飞色舞的问:“想放弃吗?”想放弃就滚回来整理数据吧啦啦啦。 “放弃怎么写,你教我。”梁晅意气风发的说。 “那你叫我干嘛?”程老不解的问。 梁晅突然猖狂的说:“让你亲眼见证工程师的倒戈。” 程老沉默三秒,说到:“呵呵,手动再见。” 许铮被男人的强势的眉眼所迫,忍不住软了下拉。许铮硬着头皮和他对视了五秒,终于忍不住抬起步子:“我要走了。” “不许走,我才……救了你。”梁晅抱着手臂,口气微微带着点得意。救了我?许铮一怔,也算是吧,他不太真诚的道了一句感谢。 梁晅很直接的说:“之所以会第一时间到这里,是因为我一直暗中关注你,也知道你的一切。姜衡差点占了你的便宜是吧,为了防止以后被他暗中报复,你需要一个靠山。” 许铮没想到季文晅会这么说,他有些不快,却还是耐着性子说,“不用了。” “你感激人的方式就是甩冷脸吗。”梁晅突然有些不爽了。 许铮:“……” “我是季文晅。”梁晅抛下一句话,企图在许铮脸上看到波澜。 “嗯。”许铮平静的点点头:“季总你旗下这么多艺人,老是揪着我不放干什么。我没什么特别,也不想大红大紫……”许铮垂着眼陈述到。 居然一点也没有抱大腿的意思,梁晅有些失望。他叹了口气,又说:“我知道你只想安分守己当一个演员。” 许铮猛地抬起头,他听过太多人对他的评价,却没有一个是直戳心窝让他满意的,包括他的父母,连他们也认为他是冲着娱乐圈的热闹去的。长久以来,他等的就是这么简单一句,却从来没有等到过。他需要的身份,只是一个演员而已。 梁晅看着许铮头上突然迈进两格的人生条,颜色重新变的翠绿,心底偷偷一笑,他带着十分地真诚说到:“同是过来人(扮演过无数角色的程序),我明白你(表演真是不容易),我对你完全是发自内心欣赏和喜欢(才怪),才会以这样不太正常的方式关心你,或许是我的表达方式有问题,抱歉。” 许铮被一个蚊香基佬表白一通,脸色半红半紫,一边是臊的,一边是窘的。他对这位季总了解不多,对他泡男人的手段更是知之甚少,他认为自己误会了这位老板,还有些愧疚。 “谢谢。”许铮低着头说。 “很好,我先送你回家。”梁晅马不停蹄的往外走。 走到片场大门口,看着季文晅的骚包跑车,许铮又迟疑了,他当然知道这车价值高昂,更知道季文晅身价不菲,他知道对方抛出橄榄枝是什么意思,更是完全知道季文晅温情的表象背后潜藏着什么欲、望。 “我还是自己打车回去吧。”许铮推拒着季文晅的好意。 “你这一脸被蹂|躏过后的样子,恐怕不适合自己搭车回去。”梁晅脸色一变,怎么又变卦了! “我没……”许铮低头一看,精心挑选的毛衣领口在打斗中被扯得能塞下他三倍粗的脖子,几乎要挎到肩头去了。 “我送你。”梁晅以不容置喙的口气说到。 许铮深吸一口气,钻进梁晅车里。 第8章 星火燎 梁晅打发了田炎等人亲自开车,他问了许铮家的方向,低头调导航。许铮挺直脊背打量着对方的手,修长白皙骨节不大,指甲盖是浅粉的,白色的半月牙清楚明显。 梁晅开着车,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的敲着方向盘,车内有一种诡异的沉默,许铮感到气闷,完全猜不透这位老板到底想干什么。 许铮开口:“我……”他想说前面路口就放我下来吧,走几步就到了。 梁晅突然抬起眼皮,与他同时说到:“你……” 两个人都没说下去,倒是梁晅破天荒的朝许铮一笑:“你以后跟我,这样不好?” “不用了,季总我在前面十字路口下车。”许铮黑着脸慌不择路的说,他浑身僵直的坐在副驾驶,一脸急于逃命,却束手无策的无奈。 “很为难?那没关系。”反正早晚会答应的。红灯亮起,梁晅伸出两指摩挲了下左手的戒指,许铮注意到那是一个样式很简洁的倒三角形指环,戴在食指上,除此之外,他身上没有别的装饰。 “季总,为什么是我?”许铮有些执着的问。 “哪有为什么。”梁晅靠着前方路口停下,漂亮的眼睛微微眯起,“喜欢需要什么理由,我捧你上位不好吗,你会少走许多弯路。” 许铮知道季文晅的用意,可他的模样让自己厌烦不起来,至少跟刚才那个龌龊的姜衡是完全不一样的,然而他也只想把自己当个玩物,难道自己也是一个肤浅的只会看脸的人?许铮苦笑一声,成功的被他搅得内心混乱,他烦闷地下了车,深吸一口气,狠狠的摔上车门走了。 “脾气真是不小。”梁晅趴在方向盘上看着许铮的背影,即使有些气急败坏,他走路的姿势也很英挺,步伐迈的很大。 “你为什么执着的想要包养他?”程老问。 梁晅轻笑两声:“不包养,难道告诉他我想和他谈感情?娱乐公司大老板抛去一众国际大牌不闻不问,动了真格要和十八线小明星谈感情,你觉得哪种可能更让人信服?” 或者他就是愿意相信呢,程老叹了口气。 梁晅耸耸肩膀,从后视镜中看着自己的眉眼,漠不在意的说:“其实我怎样都无所谓的。” 许铮在上工的时候总是精神不集中,脑海里时不时浮现起季文晅的脸。魏之云收了林渊的好处,自然是卖力的挥舞着拳头,每一下都往许铮脸上招呼。“碰”的一拳,许铮被弹飞起来,撞到身后的围绳上。许铮耳朵一阵轰鸣,只觉得魏之云拳头很硬,他伸手一摸,居然被打出了鼻血。 “过——行了行了!”导演大喊一声,盯着他的显示屏重复播放。刚才许铮被打得那一下完全是真实反应,下巴高扬,表情因为痛苦完全扭曲,在高清播放之下还能看见两人身上飞溅的汗水。 魏之云对了对拳,小声的骂了一句没用的垃圾。他两之间的对手戏完全结束了,林渊看见这个结果想必很满意,也不会跟他逼逼叨叨了。 许铮无力的跌坐在地面,双手勉强支撑在围绳上,他的戏份总算结束了。李莎莎第一次来这个片场,她终于知道许铮之前过的是什么日子,她踩着高跟先帮许铮堵上了鼻血,然后非常气愤的想和魏之云理论。 “算了算了,李姐。”许铮撑着半耸不达的眼皮,“没什么好理论的。” 李姐很心疼自己的艺人,她暴怒的说:“你这是完全挨打,我看了剧本,没这么要求的!而且镜头也不不会有你的正脸,你这又是何必,看你这脸现在还能用吗?还有那个魏之云,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这是很正常的。”许铮说了一句,“李姐,我就想做的就是演员,这都是应该的。” “应该应该,总有一天进了医院你就不会说应该了。”李姐心疼的拉着脸,别别扭扭的将许铮扶起来,“买点冰块敷一下,明晚还有通告。” “家里有。”许铮踉跄的站起来,半裸的上身也是红肿一片。 李姐仔细一看突然爆发出来,她指着许铮身上各处伤痕:“这到底怎么回事?” “拍戏啊。”许铮从片场拿起自己的外套披上,无所谓的说:“拳击手不都是这样吗?” 李莎莎深谙圈中的险恶,当即就明白许铮这不是因为拍戏受的伤,而是有人刻意对付他。拍戏讲究效果逼真没错,许铮一个小演员没有替身也不错,可用的了下这么狠的手吗?这明显是想把许铮打毁容的。魏之云?李莎莎吗,默默掏出手机,在许铮面目全非的脸上拍摄一通。 许铮狼狈的伸手抵抗:“李姐,我现在这么丑,就不要拍了吧。” “嗯。”李莎莎将手机塞进包里,气不过的说,“不行,我们得去医院检查,要是鼻梁骨折了怎么办。”许铮半拖半就的就李莎莎扯进医院,回家后对方还勒令他早点休息。 许铮的照片被传到梁晅的手机上,他看了一会儿,想也不想就往外走,出门前不忘吩咐田炎查查魏之云的底细。时间已经有些晚了,梁晅开车路过药店,顺手买了一些消肿的药水。 许铮此时正在家里靠在沙发龇牙咧嘴的冰敷,眼周一块是重灾区,青紫肿胀,他连东西都看不清楚。耳机放在耳畔突然响了起来,许铮纳闷的拿下冰袋,已经晚上十点了,谁会在这个打来电话。 许铮抓起手机一看,是个陌生号码,他以为是电话诈骗一类,本能的不想接,谁知拨电话的人很执着,电话铃响了整整半分钟也没歇停。 无奈之下,许铮只好接起:“喂,你好。” 不知是不是因为被揍,耳朵也连带着出了一些问题。电话那头的男声非常轻缓,可许铮知道他说话的语态绝不会是这样的,他手指反射性的抓紧了电话,对电话那头提出的邀请产生了向往与迟疑。季文晅就在小区门口等他,这个事实让他有些晕眩。 许铮在沙发上又躺了一会儿,才抓起钥匙走了出去。季文晅换了一辆越野车,许铮在犹豫了几秒才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梁晅穿着一身宽松的运动衫,随意打了个哈欠,扬了扬手机:“你的经纪人反馈能力实在太迟缓,我已经睡了才看见这个。”手机上是许铮那张被揍得惨不忍睹的脸。 许铮看着季文晅明显有些凌乱的碎发,不知如何开口。 梁晅打开灯,双眼模糊的说:“让我看看你的伤,还有,那个什么云,你希望我怎么处理。” “不用。”许铮仓促的说了一句,只见季文晅将半个身子凑过来,像要亲吻一般靠近他。许铮没有经验,呆若木鸡的靠在车座上,慌张的闭上眼,只觉得有东西轻如鸿毛的覆上了他的脸。过了一会儿,有什么东西被塞进手里,许铮低头一看,是几瓶药水,顿时脸色微窘。 梁晅似笑非笑的说:“演员的脸是很重要的,一定要好好保护。” “嗯。”许铮有些丢脸的哼了一声。 “晚安。”梁晅拍了拍他的肩,许铮抓着那包药水,快速说了句谢谢,立刻逃掉了。 梁晅一人在车内窃笑了好一会儿,才对程老说:“我觉得自己是个情圣。”程老嫌弃脸不予评价。 许铮脸部消肿的第二天,他收到了滕誉川剧组的选角通知。许铮高兴疯了,为了这个角色他之前已经做了不少准备,居然真的得到了施展的机会。 主角是滕誉川早就选订好的,男主是许铮才去参加过生日趴的影帝方嘉,女主则是一位叱咤演艺圈多年的一姐。而且,据说方嘉也有投资这部电影,他们拍摄的初衷不是为了票房,而是为了角逐海外奖项。许铮排在长长的候选队伍中,这一组人全是竞争对手,某些有名气小咖也混在其中。 剧名《星星之火》,意图描绘是活在当下芸芸众生的悲喜人生,主线压抑结尾却让人在淋漓现实中产生一丝美好的向往。许铮看中的角色名叫舒林,是一个生性敏感又有精神顽疾的人。不知是不是病症让这群候选人产生了联想,他们清一色穿着白衣服,头发蓬乱脸色发青,活像一群从医院中逃出来的病人。 许铮没有这样做,他以独到的眼光选取了一套非常中性的大码高定服装,打扮干净利落,浑身没有一丝皱褶,因此他一直是靠边站着的,他在脑中仔细的表演的台词和相应的举止。 就在此时,人群突然轰动起来。 几位保安人员先行到场,而后是影帝方嘉,许铮看着他秀气的眉眼,联想到宴会那天自己也只是远远的瞥了他一眼,方嘉浑身带着非常温润的气质,天生就有观众缘,随后许铮将眼神落在方嘉身旁的人身上,突然眼神一暗。 他今天更漂亮也更撩人,脖颈白皙,领口打理的一丝不苟,薄薄的嘴唇微微抿着,一脸不耐烦的表情。方嘉和他并肩而立,时不时凑过头在他耳边说着什么,许铮看他一只手插在裤兜里,居然有些口干舌燥起来。两人擦身而过,许铮转瞬感到失落,他居然没有看自己一眼,再然后是懊恼,为什么要在意这些! 在他眼中自己不过是一个可以包养的玩物而已,许铮心中涌起些微不可名状的愤怒。墙上明显的电影宣传海报突然将他拉回原地,许铮自嘲的摇了摇头。 梁晅是被方嘉邀请来的,他对这位被自己反刍过的影帝毫无兴趣,谁知方嘉居然也投资了《星星之火》,期待看见许铮表现的梁晅干脆答应,并且一路上冷漠以对方嘉的喋喋不休。 “晅哥。”方嘉一定要这样称呼他。 “晅哥,我第一次投资片子,选角这方面你有经验,你帮我看看。”方嘉讨好的告诉梁晅,梁晅随意点头,“真巧”他也投资了这部片子。 排在许铮前面有二十多人,梁晅通过拉程老唠嗑度过了这段无聊的时间。不过滕誉川倒是很认真,每一个人出去后他都分析了此人的性格和角色的契合度。 终于,许铮进门了。梁晅打起十二分精神,甚至执起了笔,在两指间飞快的转动着。 许铮大大方方的向大家打完招呼,神色一变,神色拘谨的打量着四周,他一只手向上伸着,仿佛握着什么,一只手扯了扯自己的衣领,身子时不时前后倾斜一下,而后露出细碎的嫌弃,这是在模拟地铁的场景。 他身体扭曲的回过头,突然收回手往前走了几步,走着走着他的原本正常的走路姿态变得扭捏起来,脚步也由快速变得轻缓做作,他那件大码的风衣套在身上竟然有一种诡异的融合感,仿佛走到了一个无人之地。 许铮关上门脱掉外套,里面赫然是一件长款女士修身黑毛衣,他对着镜子托着下巴打量了一会儿,健硕的肌肉和紧身小巧的黑毛衣格格不入,他突然暴躁起来,疯狂的扯着自己的毛衣,无声的嘶吼,在原地焦躁重复地踏着步子,而后动作一挥,一面穿衣镜轰然倒塌。 许铮靠坐在墙角,十指神经质的搅动在一起,双眉紧紧蹙拢,嘴里不停的喃喃自语,用双手环拥着自己,五指痉挛着揉搓着自己的双臂,露出满脸自责。他们以为这就是全部,然而没过多久,许铮突然对着墙壁破口指手画脚大骂起来,他将那些躁狂的精神病人学的活灵活现,虽然有些过于张弛,却看得出是下了苦功模仿的。 滕誉川当即满意的笑了出来,许铮这么一个阳光帅气的形象,居然真的将一个有隐藏精分症状的异装癖演活了,这很有意思。而且,这一切的场景都是他自己虚拟的,场上没有任何一件可以借助的道具。 梁晅默默地说:“自罪自责,妄想,躁狂,许铮的感染力真的很强。” 程老嫌弃的说:“你才知道吗?” 梁晅不由咂舌,语气平添了几分亢奋:“我怎么有一种感觉,以后会被他玩死?” 程老当即用一副过来人的口吻教训他他:“这告诉你平日要多积德,不要动不动嫌弃你的搭档。”梁晅满不在乎的哼了一声。 “很喜欢?”方嘉看季文晅一直盯着那个小演员不放,有些嫉妒的问。梁晅转动的笔突然停下了,他转头意味深长的看着方嘉,而后才说:“演的很像一个疯子,仅此而已。” 方嘉这才满意的笑了起来。 季文晅有多么挑剔他是知道的,他偏好身材纤细面容姣好的阴郁美少年,这种阳光健气一看就是直男,他根本不会有意。方嘉总算放下心来,“既然你这么说,滕导那边也很满意,那就是他了。” 滕导一定会满意,梁晅啪的一声搁下笔,“我走了。” 方嘉惊讶的望着他:“还有其他角色,你不看了吗?” 梁晅从后门离开,抛下一句:“没意思,你这是在浪费我的时间。” 第9章 星火燎 林渊收到了贺东宇的电话,得到的信息差点让他从椅子上摔下去,许铮居然从姜衡手上逃脱了。贺东宇在电话那语焉不详的指责他了一通,说他不讲规矩,害了自己,搞得姜衡再也不接他电话。林渊一脸莫名其妙的追问,贺东宇那也不清楚详情,只知道姜衡又恼火又憋屈的骂了他一通。 碰巧许铮回家,最近他越来越忙,林渊反倒是闲了下来。林渊看着许铮拿了一个行李包收拾东西,赶紧问到:“许铮,你要去哪里?” 许铮这才想起他还没来的及告诉林渊,自己选上了心仪的角色,他折着衣物说到:“我要进剧组了”,他顿了顿又说:“是《星星之火》。”他知道林渊也投了照片,不过那回选角并没有看见他,不知道林渊在做何打算。 林渊心中一惊,他用了很大力气才掩藏住惊讶,“是滕誉川那部电影吗?”他确实也投了一个角色,却在现场选角当天被经纪人劝服了,理由是他目前的发展方向不适合太文艺,此时此刻,林渊后悔的快要发疯了。 “没错。”许铮点点头。 “真好。”林渊慢吞吞地说到,他心中拧巴成一块,怎么可能?他明明黑了许铮的照片,他是怎么进入现场选角,又被选上的,林渊强压妒火问到:“那个……许铮,姜导演那边怎么样,他是不是对你很满意?” “姜导?”许铮停下动作,口气严肃的说,“林渊,你千万不要去见他。那人不是好东西,要不是……算了,总之你听我的。” 林渊立刻站起来,装出一副天真懵懂的样子追问许铮:“出了什么事,姜导不是拍了你最喜欢的《擒弓》么?” 许铮摆摆手,一脸不愿多说的样子,“没事,姜衡不是好人,你被骗了林渊。”潜规则是圈内常态,私生活应该和工作相区分,让许铮闭口不谈的不是姜衡生性好色,而是姜衡对作品的态度,那不是一个尊重自己作品的导演应有的态度,许铮知道自己找错了人。 “怎么会是这样,贺东宇明明说……”林渊捏着桌子一角一脸无辜的说到,“难道是他弄错了,我下次一定打听清楚,对不起啊许铮。” 许铮摇摇头:“都是兄弟,说这些干什么。” 看着许铮一举一动,林渊有些埋怨的说:“文哥最近没给我接什么工作,我休息的时间比较多,你走了,我应该会比较无聊。” 许铮突然想起李莎莎对他提议过的某个真人秀,忙说:“你可以让文哥打听一下综艺节目《花》,他们最近在选人阶段,你的形象很合适,观众一定都喜欢你这样全能的明星。”林渊唱歌,谱曲,跳舞都会一些,总的来说样样都会一些却不专精。 这话明明是好意,听在林渊耳中确是十足的讽刺。他想到许铮那段时间为了还钱,自己施舍似的给了他介绍不少角色,而今两人角色好像颠转了一圈。林渊气的半死,却还要强装感激:“知道了。” “那我先走了。”许铮带上东西,保姆车正在家门口等他。许铮走后,林渊憋着怒火刷手机,当刷到许铮为手表拍摄的广告时,他再也忍不住,一把将手机摔在了地上,还狠狠的踩了几脚。 许铮走出门,黑色的保姆车换成了白色越野,他知道不该兴奋,却克制不住,在车门前迟疑了好一会儿。 车窗摇下露出季文晅的脸,只听他说:“需要我亲自为你开门吗,少爷?”前排已满,许铮拉开后门坐了进去。 梁晅从后视镜打量着他有些郁闷的表情,打趣到:“怕我吃了你?”他的声音放柔后极具诱惑,许铮忍不住抬看了他一眼,疑惑的问:“我最近这些工作,是你一早就和李姐商量好了?” “那当然,否则你以为几十万的代言谁找的,就凭你一个十八线的小透明。”梁晅很直白的告诉他。 许铮这会儿完全明白了,一切是从健身房开始,也许更早。只有他浑然不觉以为自己转了运气,以为是凭借自己的实力,更让他看清两人只见无法逾越的鸿沟,许铮仅存的自尊被挑衅的一干二净,他涨红了脸扯着季文晅的衣领,傲气的吼:“去你、妈的十八线,谁需要你的帮忙!” 田炎坐在前排,被许铮孟浪的举动吓出了毛病,他停下车,几乎将整个身子挤在两个座椅间,伸手拽着许铮的小臂:“松手,你先松手!” “田炎,你撒手。”梁晅平静地看着许铮,“你这是表达感谢应有的态度吗?” 许铮憋了好大一口恶气,他知道暴力无用,季文晅那一句明显的贬低让他气昏了头。冲动毫无用处,他却抛下良好的修养试图用拳头对话,这和他看不上的人有什么区别。许铮深吸了一口气,松开季文晅的衣领,语气仍然有些挑衅:“季总,对不起。如果我的行为激怒了你,你大可以用任何办法报复我。” 梁晅纹丝不乱的盯着许铮,并未计较的说:“哼,我们去拍戏。” 田炎松了一口气,开始唠叨起来:“许铮,你怎么可以对老板动手呢。他是真的费心费力,量身订造的栽培你,换做别人,他直接砸钱就可以了。xx你知道吗,直接送去和一线影星拍电影,结果怎样不用我说吧。”xx许铮知道,被观众骂的里外不是人,男主角又怎么样,演技在哪儿摆着,是猫是虎观众不是傻子完全看得出来。 “老板是真的欣赏你。”田炎补充了一句。 许铮脑子迅速转了一圈,他快速瞥了季文晅一眼。纤细的脖颈还有自己粗暴留下的红痕,看起来刺目极了,许铮心中突然涌起一股殊形诡状的暗爽,他神色晦涩抿着唇不说话。 梁晅看着许铮脑袋上绿的发亮的人生条,傲娇了补了一句:“别做梦了,我只是打算包养你。”许铮脸色发青,梁晅看他实在别扭的紧,翘着腿补了一句:“好好拍戏,我助你拿影帝。” 许铮的傲气又涌了上了:“我要凭真本事。” 梁晅一脸荒诞的说:“那当然了,你难道以为我能左右全世界的观众?” 许铮脸色一沉:这个老板,好像有点不太一样…… 许铮进了滕誉川的组,除了剧本,梁晅看他每日抱着一本《精神病学》啃,宽心之余他又有些担忧,许铮看的这么入迷,不会真的把自己折腾成一个精神病吧?那天许铮试戏真的太有渲染力了,如果有不知情的人在场,会以为他是从市二医院(精神病专科)逃出来的。 梁晅看着许铮在片场中的种种表现,笃定的对程老说:“他这个角色一定会得奖,我很肯定。” “嗯哼。”程老对梁晅的眼光深信不疑,何况,许铮本身就是无所不能的工程师。 “除了许铮,这个世界完全没有挑战力。哎,若是寻常人早该上赶着扑向我了。”梁晅委屈的说。 程老咆哮着说:“你滚开。” “我说的大实话。”梁晅低垂着眼,看着地上的小石子。 *** 影片上映之前,多少需要一些曝光度,梁晅深谙循序渐进的道理,如果让许铮突兀的出现在公众的视野里,会引起众人的反感。当然,他也会在适当的时候选取合适的关键词,让许铮偶尔出现在热搜里。最初,许铮引人瞩目的噱头是英俊帅气的颜,到《星星》拍摄的后期,噱头就成了他的演技。 一小段拍摄视频“不经意”流传出去,几个营销博主恰到好处的宣传,顺便呼吁大家关注年轻人精神负担太重这一社会现象,要理解、关爱他们的压力。许铮的名字在热搜挂了小半天,圈了不少粉丝,变得小有名气。 许铮当然知道季文晅做了什么,他一直等待着对方正式摊牌,可除了那几次让人难辨真假的“包养你”,季文晅竟然没有提出别的要求。真诚的说,如果没有季文晅的帮助,他许铮一定还在南墙上撞着回不了头,他不是不识抬举也不是不识好歹,哎,多想无益。 为了符合季文晅花眠柳宿的名声,除了在片场,他大多时候都出现在各种趴上,和各种姿态迥异的漂亮小男孩玩耍,他们均是十八、九岁的年纪。比如现在,季文晅和几个合伙人在包房,一个野猫似的男孩踩在酒桌上,对着他大跳脱衣艳舞,只剩一条小皮裤。 程老不停的而询问着:“梁晅,这是不是过分了一些?” 梁晅啧啧两声:“哪里过分,他的腰很白很细,人也漂亮。” 程老忙说:“可是……” 梁晅接过男孩送来的酒杯,面无表情的将红酒灌入喉咙,他脑子微微发热,一脸新奇的说到:“程老,这不是我的福利么。你再这么操心,我要主动把你屏蔽了。”程老连忙闭嘴,梁晅这行为难道欲模仿下山的和尚,脱缰的野马? 这一玩不要紧,夜场突然出了内|奸,有人将所有访客的出入视频卖给了八卦记者。这本就是一个政界人士、商界大鳄、名流巨星出入的高级场所。一颗惊天巨雷砸向人群,梁晅在第一时间掌握了咨询,视频里他流出了小半侧脸,不过完全不会引人注意。 经过缜密盘算后,他认定这件事不会对自己产生任何影响,也就没有处理。众人所指的也确实不是他们这些娱乐圈内人士,而是某位刚晋升的高官。 第10章 星火燎 许铮今日一直不在状态,被滕誉川骂了几回,要不是躁狂部分演的太出格,就是女装部分演的太僵硬。许铮受了太大打击以致于中午吃不下饭。他烦躁的翻着手机,总觉得心中翻涌着什么,今日被有心人刷到榜首的视频,他只是瞄了一眼,一眼而已。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在人来人往中精准的揪出季文晅,仅凭着半个侧脸,这好像有些可笑,可许铮就是知道那是季文晅,他穿衣服的习惯,被男孩的挽着胳膊有些疏离的姿势。许铮不知自己什么时候对他这么上心,这事实让自己出离愤怒。 许铮倍觉荒唐的洗了几把脸,而后他懊恼的想起自己带着妆。许铮看着镜子满是水渍面神色混沌的自己,又是愤怒又是迷惘,季文晅这个疯子,连带着自己也疯了!许铮心绪大乱,原本自信阳光的脸庞显得阴暗尖刻,额角的青筋微微鼓起。 许铮甩了甩脸,稍微清醒一些便被自己恐怖的表情吓到了,他顾不上妆,又往脸上泼了好几捧水,终于平息下来。滕誉川看着他花着妆回来,状态却已经调整好,顿时放下心来。之所以对他这么严厉,是有心提点这个勤奋的年轻人,从他身上,滕誉川看到了作为一个演员的品格。 梁晅正赶往探望许铮的路上,在他心中工程师就像一颗被他精心培养的小苗苗,一日不见这颗小苗苗的成长,梁晅就没有成就感。梁晅打包了餐盒给剧组吃,又格外给许铮带了一份煲汤。 田炎五味陈杂的抱着煲汤,揣摩老板是什么意思。许铮肯定是不同的,可老板也没有为他收心,照样玩的很嗨。 梁晅当然不愿收心,这是他第一次享受所谓“感情线”的福利,感情线并不是指一对一的相互爱慕,而是可以有多种线条交织,这代表着他可以爱一个人,也可以爱很多人,更可以谁都不爱。 程老既定的“一旦工程师对你有感情要求,你必须倾情回应”,梁晅提出“包养”的第二个原因便是如此,其实他怕工程师爱上他,虽然季文晅的龟毛洁癖性格真是有些讨人嫌。 梁晅带着少见的笑容,兴致勃勃为许铮送了餐,谁知居然得到了一张马脸,对方根本不接受他的好意。许铮拉长脸的样子真是不好看,梁晅想要提醒他,不过平素自己架子摆的太高,梁晅也只能吭一声。梁晅在心中暗自猜测许铮是什么意思,明明最近两人已经缓和很多,许铮看见他还会主动打招呼。 “别问我,我不知道。”程老多舌的说。 “我也没问你。”梁晅不爽的接嘴。 梁晅表情纠结的想了很久,终于对田炎说:“这场结束之后,把许铮给我拖出来。” 许铮真的是被田炎“拖”出来的,他的衣服松松垮垮挂在胳膊上,一脸不甘不愿的模样,田炎完成这一行为后,便极富眼见力的躲得远远的。 “我又怎么你了。”梁晅检讨之后,觉得自己真的完全照顾到许铮的情绪了。 许铮闭嘴不言,他在怒火中,他怕一开口就酸倒自己。酸倒……眼前的人还是那么精致干净,就算他站在脏兮兮布满灰尘的片场,他因为生气上扬的眉毛和凤眼都像会说话似的,皮肤在阳光下永远毫无瑕疵,这样的人怎么会在那种地方流连,还任由别人挽着胳膊。许铮总算抓住了自己狂怒的重点,他惊讶的退了两步。 梁晅不解的看着许铮头顶上的人生条,简直像一段高低起伏的钢琴谱,在进退之间徘徊。 许铮听着季文晅用着忍耐口气对自己说:“你遇上了什么事,可以告诉我。”我只想你不要出门,只出现在我一个人面前,不要碰别人,更不要被别人碰!许铮瞳仁微微一缩,意识到自己的想法居然有些扭曲变|态。 “到底怎么了?”饶是梁晅聪明,却也猜不透工程师的感情变化。 为什么要出现,为什么招惹我。许铮盯着季文晅,眼中几欲喷火,最后还是隐忍下来:“没事。”他劝慰着自己,“谢谢你的汤,如果没事,我进去拍戏了。” 梁晅玩味的看着许铮,试探着问:“我们说的包养,还有效吗?” 许铮欲盖弥彰的说了一句:“我不喜欢你。”梁晅看着许铮头顶一瞬间暴涨到近乎满格的绿色,突然有些畏惧起来。喜欢,从头到尾他有提过喜欢两个字? 程老幸灾乐祸的说:“哟哟哟,我看有些人风流不到几时了。” 梁晅艰难的说:“工程师,难道真的喜欢……我了?” 程老啧啧几声:“我看像。” 梁晅一下颓废起来,“那怎么办,我幸福的生活还没有开始,不想这辈子都绑在一个人身上。” 程老哈哈两声:“看来我只能提醒你,一旦他对你表白,你必须也一样的爱他。”这是梁晅的作为程序的唯一设定,不可违抗也不能违抗,可惜梁晅本身就是一个喜欢挑战规则的人,这冲突让他特别忧郁。 程老感受到他的情绪变化,鼓励到:“振作一点啊,只是谈一段专一的感情,这不还没盖棺定论么。” 梁晅深吸一口气,怏怏不乐的说:“大概吧。” 《星星之火》上映之后,很快收到了正面反响,在班豆和知也上面好评如潮,虽然票房比不上鲜肉云集的粉丝电影,却为一众默默无名的配角打响了知名度。其中最火的当属许铮,成片出来后,他那时而沉默时而癫狂的病人角色受到了追捧。原因无他,许铮是第一个能男扮女装丝毫不显阴柔更不违和的演员,也是第一个将一种病征演得如此逼真的演员。 在那次古怪的对话之后,两人又恢复了常态。梁晅不敢再撩,只能默默的帮助许铮挑选更好的资源,为了防止他被这个成功的角色标签化,梁晅亲自为许铮选了几个出彩角色,从男二到男三,电视剧和电影都有,不一定美型,有的还刻意扮丑,却全是极具个人魅力,个性鲜明,与这款完全不同的角色。 许铮一下有了许多资源,还有各种各样的代言,虽然只是三四线品牌。他再也不用为生计发愁,他有了更多时间去完善自己,学习新的东西。 另一边,林渊对许铮反常的走运起了疑心,为了打听虚实,他主动和姜衡搭上了线。他支身前去见姜衡,被发泄报复似的干了个半死不活,事后,姜衡扯着林渊头发逼问他说:“你找贺东宇给我介绍的人,是在存心坑我吧?你知不知道他的后台是谁?” 后台?许铮这小子居然开窍也找了后台?难怪,一切终于有了解释。林渊一脸柔弱,眼角挂着几颗晶莹的泪珠,看着像一只弱不禁风小白兔,他本纤瘦,被姜衡钳制着看着有种别样的孱弱,他可怜巴巴的解释着:“许铮是我室友,姜导,他到底怎么你了?许铮从不在我面前提过这事,你能告诉我吗,他、他的后台是谁?” 林渊急喘了几口气,苍白的皮肤上全是姜衡暴虐的红痕,他垂着眼说:“姜哥,许铮家里破产了,欠了很大一笔债,我是想帮他……” “别演了,你们这种人我看的够多。”姜衡点了一支烟,神色一闪,当然不会主动说出季文晅。他毛手毛脚摸着林渊紧致的臀部,“你直说吧,亲自送上门来,我可不信你只是为了道歉。” 林渊擦了擦眼泪,看问不出什么,转念一想说到:“姜导,许铮那里一直是我在帮忙,他却对我处处隐瞒,我实在咽不下这口气,姜哥,能不能也让我进你投资的剧组……”和许铮一个剧组,就有办法探听到他的后台了。 “你也想去凑热闹?”姜衡轻蔑的看了他一眼,有趣的逻辑。他姐夫最近投资的电影,且有许铮的只有一部,按照常理,和姐夫沾边的剧组他都会掺和一脚,可这回看见监制的名字,姜衡识趣的退避三舍。 对于许铮,他印象深刻,如果不是这个小白脸,他也不至于给季文晅下跪。不一样是跪着舔男人下|体的贱货,难道季文晅的东西就要高贵一些? 姜衡脑子塞满了龌蹉的画面,林渊既然想进去倒腾,那何不如让他进去玩玩,看他能跟许铮翻出什么花样,反正也是姐夫的钱,姜衡并没有说出自己的打算。 “姜哥你帮帮我,也让我进组吧。”林渊看姜衡一直不表态,他拉着姜衡的手臂,可怜巴巴的说。姜衡握着他瘦削的腰身,感觉自己又硬、了起来,他将林渊按在身下,粗喘着说:“给你一个小角色可以,只要你陪我玩尽兴。” “啊,啊……当然、当然可以了,姜哥。”林渊满脸涨红的呻、吟着,只要知道那人是谁,他有无数办法将许铮的“后台”据为己有。 林渊出道以来,每一步都是自己打拼下来,其中有许多见不得的人的交易,他了解人性,知道每一个人都弱点的,不是财色也是其他,在这大千世界,没有人是钢筋铁骨刀枪不入的。他之所以比别人爬得快,也是因为熟读人性。 然而他的如意算盘打错了,梁晅是个正在完美运行的程序,他就是这个世界最大的bug,想要找到他的弱点,比登天还难。 第11章 星火燎 《星星》之后,许铮接拍自己公司和别人合资的古装剧《破坚阵》,许铮在里面饰演男二,性格刚硬的不败战神徐如林,这角色是季文晅请人为他量身订做的,剧集制作精良,造型考究。 几位主角敲定之后,梁晅便没再过问,演员表出来之后,他才发现林渊赫然在内,还是一个戏份不少的男三号,有些无奈这家伙怎么哪儿都有他。 许铮见林渊紧跟自己进组,心头十分高兴。两人从未有过机会合作,他以为这次是缘分,殊不知这是林渊精心安排的“相逢”。许铮饰演正气凛然的将军,林渊饰演的则是与许铮角色对立,有些邪性的将领八风。 两个角色相辅相成,相互冲突,相互成就,严格来说,林渊的男三要出彩一些,梁晅考虑到许铮上回已经成功挑战过情绪过激的角色,需要用正气十足的表演压一压,否则他的路子就邪性了,梁晅索性放弃了男三,谁知一眨眼,男三这个角色就被林渊获得了。为了盯人,梁晅常下剧组,不过他总是害怕许铮多想,只敢表现的疏远淡漠。 许铮早就被他吊上了勾,他像一只咬不到饵的鱼,一边闷头闷脑的溯回,一边像个愣头青似的的等待着季文晅的互动。谁知季文晅并不像他期盼的那样再来撩拨自己,他像一只翩翩飞舞的蝴蝶,在花瓣上轻轻踩了几个脚印,就飞到别的花丛中,得不到解脱的许铮很是苦闷。 他一边发泄式的听从教练的指导,将自己的体脂比例降到极限,一边苦读剧本。在他看来,人物总是有两面性的,剧本上的徐如林理智果敢,长、枪执守,看似毫无破绽,可他并非完人,也因年少轻狂吃过两次败仗。 许铮想塑造出一位有血有肉的凡人,而不是一开始就被捧在神台上的将军,人物内心的冲突需要他一点点打磨。许铮选取几位历史上极具代表性的杰出将领,一边熟读他们的生平,一边参拜遗迹感受历史,丰富他所理解的人物。 影视城中,一扇古窗,里面是盘腿坐在榻上品茶的梁晅,窗外是身披鳞甲跟着武指苦练枪法的许铮。许铮原地戳刺已经不下数百次了,梁晅暗自心惊,这枪少说也有十几斤,许铮喘着大气却不休息一下。 林渊知道季文晅常出现在片场,他早就听过这位赫赫有名的大人物,却从来没有机会结交。季文晅一个大忙人,时不时出现在这片场,他投资的剧本岂止这一部,有什么原因让他非待在这里不可? 林渊弄不清楚原委,但季文晅的风流成性他是听说过的,林渊还知道他偏好较弱纤细的美少年。林渊的年纪已经脱离了那个年少,可五官异常秀气温柔,讨人喜欢,从外表完全看不出他心术不正,心眼歹毒。 远远见过季文晅一面之后,林渊又把主意打在了他的身上,这可是一条上可通天的金大腿,不管如何试试再说,林渊咬了咬唇铁了心想。林渊穿着戏服在后门偷窥了好一会儿,看季文晅一个人专心喝茶,他鼓足勇气轻轻敲了敲门板。 “进来。”梁晅垂着眼皮喝茶,缓慢蒸腾的热气让他本就淡色的眼仁显得氤氲疏离。 “季总。”林渊拽着衣袖,他和许铮不同,卸下了闪闪发光的笨重盔甲,只有一件白色里衣,适合的头套衬托出林渊精致的五官,看起来赏心悦目。 可季文晅本就是五官精致,大多人在他面前都会自惭形秽,他不动声色时气场极为强大,常人几乎无法压制他。除了平日异常阳光正能量爆棚的许铮,当然,许铮现在也被他搅得心神不定。林渊的容貌和季文晅相比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他自诩过人的玲珑眉眼瞬间就暗淡下去,何况他的好气色还是粉底烘托出来的。 “季总,听说你在,我,我……”林渊露出一副紧张急迫的表情,双眼湿漉漉,带着伪装的委屈神情。 “嗯。”梁晅似笑非笑,眼神难以察觉的闪动着,这给了林渊很大的鼓励。林渊看对方有兴趣听自己说下去,他兴奋的脸颊通红,看起来单纯可爱,如果梁晅不知道他的为人,恐怕也会被他的模样打动。 林渊看对方露出了明显的兴趣,他以为风流成性的季文晅看上了自己的容貌,他鼓足勇气说:“季总,我先帮你斟茶好吗。” 梁晅看了一眼林渊的细细嫩嫩保养得当的五指,还是算了,谁知道他从哪位导演床上爬下来的时候有没有惹上什么病。 “别碰我的东西。”梁晅搁下小茶杯,一语双关的说。 林渊以为这是对方的古怪癖好,也不在意,他羞涩的笑了笑,切入正题:“早就听过季总你的大名,可惜从没见过真人,今天终于有这个机会,我好荣幸的。” “嗯。”梁晅望着窗外的许铮说到,刚才他完成了一套漂亮的回旋、刺枪。梁晅都要忍不住站起来为他鼓掌叫好了,他看许铮练了一上午,从动作生疏到脚下生风,这份执着、努力,身旁只会睡导演的林渊怎么比得上?可笑许铮居然为了林渊的小伎俩一再磕绊,梁晅再一次看向林渊,眼中已经带有深藏不露的斩杀之心。 “我也很荣幸。”梁晅眼神微妙的直视着林渊。 林渊心脏狂跳,他信了梁晅的话,整个人都沸腾起来,他顾不上装模作样,难以置信的问,“季总,你是说真的吗?” 梁晅哼了一声:“当然,我还可以捧你。” 林渊喜不胜收,连走路都像踩在云朵上。许铮在坐在水泥砌成的门槛边,他脱下厚厚的盔甲,满身占满了汗水。武指朝他露出几个赞许的眼神,还特意给他递了一瓶水。许铮专注练枪,并没注意房间里的一举一动,更不知道里面坐着梁晅,林渊大摇大摆从正门走了出来,许铮瞬间变成低他一等的姿态。 一条金大腿竟然主动说要捧他,林渊飘飘然的想,此时看着许铮,他心里终于平衡了许多,也不再觉得妒忌。之前多方打听,林渊知道季文晅是一言即诺万山水无阻的人,既然开了金口,就不会食言,林渊仿佛看到康庄大道,他实在忍不住,跑到许铮身边试图炫耀。 许铮汗流浃背,他吞了几口水,说到:“怎么了?” “……”林渊看了许铮几眼。 “你怎么了,不说话盯着我干嘛?”许铮咧嘴一笑。 林渊对许铮添油加醋的说到:“刚才我在后面屋子里见到季总了,就是辉耀公司的季总,他说喜欢我的模样,愿意捧我。”许铮后知后觉的回过头,看了眼已经空无一人的房间,小小的茶盏还有袅袅水雾蒸腾。 许铮并没有如林渊所愿露出任何艳羡的神情,而是拍了拍他的肩膀:“恭喜。” 林渊也无所谓,脚踩棉花飘飘然地走了。 许铮看着他的背影,心中一动,林渊此刻带着头套,黑亮的长发垂在背后,其实他的古装扮相很符合古人,浑身带着一种不言而喻的书卷气,眉眼隽秀,难怪季文晅会主动去撩林渊,他原本就是一个可以将包养随口说出的人,所以继自己之后又有林渊,这很正常。 这很正常……个鬼。 积压许久的怒火终于燃烧,许铮突然怒不可遏起来,一个又一个,我之外还有我的朋友,你当我是什么?许铮将长、枪扔在地面,武指被猛然砸在地面的巨响所惊,不由自主的缩了缩脖子。只见许铮飞速离开,他努力冲冲的往前走,边走边找季文晅。 许铮像只无头苍蝇在影视城走了一圈又一圈,走过瓦房低檐,走过小桥流水,直到看着一座小小石桥,许铮的脚步戛然而止。季文晅靠坐在石桥护栏上,剧组中出了名活泼好动的漂亮男孩贴在季文晅腿边,笑的巧兮倩兮,双目像一只无辜的小动物。 季文晅侧着脸,许铮看不到他的神情,可从男孩的表现不难看出,他们有着很和谐的互动,也不知季文晅说了什么,男孩笑的一阵花枝乱颤。 许铮深吸一口气,他也不知道在自己在气什么。这一瞬间,他所有的不忿像一只被戳破的皮球,完全瘪了下去,他灰心丧气的往回走。 “梁晅,工程师走了。”程老提醒到。 “他来了?”梁晅回过头,只见许铮身披鳞甲在重重屋檐中一闪,失去了踪影。 “你到底在打什么算盘?”程老一头雾水的问。 梁晅简明扼要的说:“帮助许铮实现理想的人生轨迹啊。” 程老不解地说:“他事业上有你帮助,成功只是时间问题。你知道人的需求层次,现在许铮明显对你表现出了情感的需要,你为什么要视而不见的越过去,这会使他没有安全感。” 梁晅为难的回答:“可季文晅生性就爱拈花惹草,又不是我的错。” 程老讽刺的问:“这就是你撩过就跑的理由吗,你来这个世界到底是为了扮演季文晅,还是为了帮助工程师的。” 梁晅装模作样的说:“当然是为了工程师而来,可是我以前没有感情线,我不懂这些。”程老明显不信,这会是智商爆表总被投诉的人能说出的话,打死他也不信,“梁晅,老实说,你在打什么注意?” 梁晅叹了口气,显得手足无措:“自从知道工程师对我表现出好感后,我真的怂了。他就是传世系统的神,跟神谈感情,你不觉得别扭吗。” “果然是这样,进入任务之前我就提醒过你。不想和工程师产生感情,你为什么要说包养他?”程老一针见血的问到。 “我那么说只是为了符合季文晅的本性!”梁晅悔的肠子都青了,他冷眼看着面前还想讨要更多好处的男孩,有些蕴怒的说:“你别说话,让我一个人待会。” 男孩看着季文晅陡然下沉的脸色,浑身一抖。果不其然,季总如传说中一般情绪化,他刚想提出自己的拍摄计划,让季总为他出资,谁知对方完全不接招,男孩讪讪的抿起嘴唇,“季老板,那我先走了。” “自己撩的工程师,跪着你也得给我解决了。”程老吧唧吧唧嚼着东西,梁晅脑中响起一阵杂音,他气鼓鼓的踹了一脚石墩,而后他的血肉之躯立即受到随意发泄情绪的教训——痛的几乎流泪。 第12章 星火燎 许铮凭着《星星》中的一角,获得大学生电影节的最佳男配,他捧着奖杯站在领奖台上,看着万千人潮,还有坐在显赫位置上的嘉宾季文晅,突然一言难尽。他从无忧无虑的象牙塔跌落,又一步一步爬起来,如今能站在万众瞩目的高台上,他最该感谢的人,是那个用调笑口吻对他说出包养的人。 要不是季文晅给了自己资源,给了自己选择的机会,给他铺平最艰难的那段道路,却没真的强求什么,他根本不会有这个好的开始。许铮越是感激,就越是不安,他站镁光灯之下,有些糊涂自己究竟在不安什么,是再一次一无所有,还是季文晅的撒手无情?许铮彷徨之余,颤抖着说了一大串官方的感谢。 林渊坐在阴暗角落,他此时已经负了违约金跳槽到季文晅的公司,却没得到想象中的发展,他想方设法接近季文晅,可除了那天的短暂会面后,几乎见不到季文晅一个背影,难以望其项背的奖项让他失落不已,而最恨的是许铮又得到了一切。 许铮完全是靠着自己的实力累积下来的人气,就因为这样他才又妒又怕,许铮在网络的热度,在人们口中出现的频率,获得的这枚颇具分量奖项,都表示他真的开始火了,许铮一旦一飞冲天,他就算使劲浑身解数也无法和他比肩,明明出身同门,为什么他总是压在自己头上,林渊心理阴暗的想。 许铮通过几步口碑不错的作品,逐步成为演艺圈的新秀,他浅麦色的皮肤显得阳光自然,体型健康,毫无压力驾驭每一季新品,成为不少新秀男士品牌的代言人。更令人欣慰的是,许铮和那些昙花一现的鲜肉并不一样,他总被提到的不是颜值,而是演技。梁晅确实在幕后做了小小推手,得到这么好的回应,这也是超过他预期的。 梁晅坐在台下看了一会儿,许铮头上人生条闪着动人的绿光,他问程老:“感觉离白金条很近了,会不会再拿一个什么奖项就会突破白金条。” 程老唔了一声,猜测着说:“也许吧,千万不要惹他生气。” “我知道了。”梁晅哭笑不得的说,他最近已经非常收敛了,更不敢去主动撩拨许铮,梁晅啧啧几声,“屁的福利,有还不如没有。” 程老:“……” 梁晅烦躁站起身,猫着身子从场上撤离。许铮被齐聚的耀眼晃花了眼,等他捧着奖杯离开台上,才发现原本属于季文晅的座位上空位一人,许铮瞬间无法自控的乱想,才十几分钟的时间,他又去哪儿了? 台下纷纷向他道贺的人显得五光十色,光怪陆离,许铮以为是被灯光照花眼的后遗症,他揉了揉眉心,将奖杯塞进喜不自禁的李姐手中,唇舌干燥的说:“李姐,我去后台休息一会儿,马上出来。”许铮深知自己不能离开太久,这次电影节被几个电视台直播,每被摄像机扫到,都是一次曝光的机会,可他现在头痛得不行,为了防止失态,他必须消失一下。 李莎莎以为他是兴奋过头,理解的说:“去吧,回来时记得补补妆。”许铮想为自己倒一杯热水,他在脑子里默默捋着他所有的不安究竟来源于何。 许铮没回座位,林渊敏锐的感觉到什么,他坐了一回儿,终究没按捺住强大的好奇心,更没兴趣看那些明星获奖喜极而泣的嘴脸,他也弓着身子从席上离开。 许铮一连走过几个后台,都挂着请勿打扰的牌子,唯一间虚掩着门。许铮想也没想推开了,两个男人一坐一跪的不堪姿势瞬间映入眼帘,许铮垂下眼打算离开,潜意识让他又往那个角落瞄了一眼。 不看还好,一看许铮顿时暴怒起来,他青筋鼓涨看着一脸悠然自得坐着的季文晅,他的双腿间跪着影视城里那个男孩,许铮看不清楚他们在做什么,但这还需要看清吗?许铮感到脑子一阵嗡嗡巨响,男孩惊慌失措的指责声,前台的话筒、音乐声一同纷纷杂杂的闯入他的鼓膜。 季文晅盯着自己,那是什么眼神,挑衅吗?许铮内心掀起惊涛巨浪,他狂躁的想砸碎周围的一切,一把捏碎那个男孩的脖颈,可面上却只露出了沉闷的表情,仿佛很困惑似的。 梁晅呆住了,他感受到许铮身上不属于他的强大杀气,还有他头上的人生条,已经退至赤红。 程老你这个乌鸦嘴! “许铮……”梁晅试探的喊了一句。 天地良心,他只是想在后台坐一会儿,这男孩就跟猫似的贴了过来。梁晅没准备和他做什么也不打算让他做什么,谁知男孩突然跪下了,他还没来的及呵斥对方走开,两人之间的暧昧姿势就被许铮看见了。 人生条退至谷底,梁晅瞬时感到功亏一篑。 许铮面无表情的站了一会儿,突然摔门走了出去。梁晅慌张地吸了口气,他刚才完全被许铮的强大气势威慑了,若不是自己本身就是可以随时更新修复的程序,他恐怕会吓出bug。 “是有毛病吗?”男孩嘟嘟嚷嚷的抱怨一句,“打扰人家也不道歉。”梁晅还没回过神。 “碰——”的一声巨响,梁晅呆滞的盯着去而复返的许铮,只见他解开西服纽扣,大步迈开像拎着鸡仔一样将男孩拉拽出去,这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梁晅呆在原地,理解不到许铮的脑回路。 男孩更是毫无反抗之力,一脸懵逼就被捉了出去。许铮扯着男孩衣领,将他摁在狭小的走廊上,阴冷的威胁到:“滚远点,他是我的东西。” 男孩吓得瑟瑟发抖,却没有将这个小角色的话当真,里面的才是主子,主子没发话,下人在这里狂吠什么?所以他不怕死的说了一句:“凭什么,你以为你是谁?” 许铮凶神恶煞的掐住男孩的脖子,他暴怒之下用力之大,双臂都在颤抖,男孩被掐的紫了脸,翻起白眼,只听许铮在他耳边如同鬼魅一般说:“他是我的!”男孩被他掐着脖子架了起来,双腿无力的挣扎着,随即,过度缺氧两眼一翻昏死过去。 许铮像扔掉垃圾一样扔掉男孩,随即他盯着磨磨蹭蹭从门边凑了一个脑袋的季文晅。 两人一时间相顾无言。 梁晅低眉看着瘫在地上的男孩,小心翼翼的问:“你把他怎、怎么了?” “死不了。”许铮双眼通红的瞪着季文晅,眼神凶恶仿佛要把他吃掉似的。 “我……” “闭嘴。”许铮不耐烦的打断他,一把将他推进门内,随即锁上门,梁晅连连倒退好几步,梁晅看着许铮头上的血红的赤条,可耻的怂了。 “我可以解释。”梁晅观察着许铮的神色,许铮头上的人生条就是岌岌可危的引爆绳,他不想任务没完成就被点爆死无全尸。 “我让你闭嘴!”许铮随即吼到。 梁晅闭紧嘴巴,他在脑袋里呼喊着程老,谁知那家伙一见不对,早就跑掉了,他们都怕工程师异常觉醒。梁晅找不到帮手,顿时苦笑起来,这任务和以前完全不同。以前是推动世界进程,自己不时还能混个终极反派,怪不得总是觉得无聊。现在他一个小程序要正面刚灭天没地的*oss,他真的怂了啊! 梁晅哭丧着脸给许铮顺毛:“他和我没关系。” 许铮痛苦的摁住两侧鬓角,他无法控制情绪,一见他掩饰的表情自己就想发火,而根源是心底毫无来由的不安,季文晅会走,他会把自己丢弃在这里。 想到这里,许铮突然伸手抓着季文晅的手腕,咆哮着质问:“你还敢不敢逃?” 逃?这台词不对啊,梁晅一怔,连忙说:“不会。” 许铮露出明显不信的表情。梁晅心头慌乱的想,我到底做了什么在你心中信誉值这么差! 许铮神色怪异的瞪着梁晅,禁锢他,将他压在身下,狠狠的干他,让他没有力气再想逃开。许铮伸出锻炼有素的铁腕,扣住与他想比像只弱鸡的梁晅,将他摔进沙发。 “程老,我能不能反抗!”梁晅看着危险迫近,在意识中大喊到。 程老幽幽地说:“你、你试试吧……” 梁晅此刻恨透了季文晅这副过分透支的身躯,他试图反抗,却被许铮两三下制服了,用后背位强上了他,没有润滑没有温柔,梁晅的初体验来的很癫狂。梁晅被动的跟上许铮的频率,一边吃痛,一边惆怅的想:“早知如此,我就在夜场和那些小男孩打实战了。” 程老闭上眼睛捂住耳朵:“怪你做得一手好死。” 梁晅烦躁的哼了哼。 许铮突然停了动作,他一手掐着季文晅的腰,一手捏着季文晅的下巴:“你刚才在想什么?”有一瞬间,他觉得这个空间有另外一个人似的,他又问:“你在和谁说话?” 梁晅吓得汗毛倒竖,工程师感觉到异常了吗?可他只能通过达到白金条才能顺利回到系统基地。梁晅毫无办法,只能面露无辜的动了动括约肌让他分心。许铮被梁晅滚烫的内、壁勒的浑身发热,高|潮即将到来,他无暇多想奋力抽、送着腰部。 怒火冲冠后,清醒过来来的许铮有些茫然,外面是节奏欢快的音乐,他赤着胳膊站在季文晅身边,看着那个被蹂、躏的有些凄惨的老总,他可笑的发觉自己第一感并不是害怕。他不害怕季文晅为此雪藏他,或者直接扼杀他的演员生涯,只是,特别有点没脸面对这个人生路上的“伯乐”,或者可以称他为意不在此的“醉翁”? 许铮伸出温热的手掌,搭在季文晅的肩膀上。梁晅转过头,眼角还带着因为痛苦挤出的泪水,他打落牙齿和血吞的说:“许铮,你什么意思?” “我不知道。”许铮为季文晅披上衣服,一脸耿直的说:“你想怎么责怪我都可以,是我太冲动。” 梁晅凝视着他,“每一个强|奸犯都可以用此作为理由。” 许铮沉默好一会儿,他叹息着摸着季文晅汗津津的头发说到:“我喜欢你,但我不想道歉。” 终于……说出来了,对对对,你最厉害。梁晅两眼发直的望着半空,清纯的,妩媚的白莲花和小贱货都离他而去了,根据程老的准则,季文晅的人生不必多想,只能被许铮紧紧绑牢了。 梁晅偏过头,看着许铮苦笑两声:“你觉得在这种地方干这种事合适么,随时会有人进来。” 许铮以为季文晅会破口大骂,亦或者冷脸相对,谁知他竟是这样一副态度,许铮像受到鼓励似的继续说:“我喜欢你,正好你也喜欢我,你不要再碰别人,只看我一个人,行不行。” 明显是强盗逻辑,梁晅看着许铮的人生条,无声地呵呵一句。 “行了。”梁晅勉强的爬起来,“正在颁奖,你整整衣服先出去吧。” 许铮站在一旁还是不甘不愿的模样,谁知季文晅眉眼一横,清醒过来的许铮又被他迷得神魂颠倒,只能点头,出门前,他又犹豫的回过头问了一句:“你不会再找别人吧?” 梁晅此时已经恢复常态,他讥讽的答了一句:“你觉得我还能吗。” 许铮闻言满意的笑了笑,走了出去。 “%¥#”梁晅望着空荡荡的房间痛骂了一句,而后他又开口:“&#¥##¥!程老,滚出来。”梁晅一脸受骗的说。 “来了。”程老阴侧侧的出声。 “不救我,还主动屏蔽我。”梁晅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只得抱着手臂骂娘。 “我救不了你啊。”程老宽面条泪,“你也不用纠结了,和工程师好好谈个恋爱,把他高高兴兴地送走。”梁晅呿了一声,要他早知道得到感情线会是这种下场,他死也要当单身狗。 “屁股痛的要死,你说怎么办。”梁晅双腿微微发颤的说。 程老查阅着资料的说:“痔疮膏?要不痔疮栓吧,戴手套从塞进去那种,你去买来用吧,我不会偷看。” “你是认真的吗。”梁晅怒极反笑。 “不然呢?”程老问。 哎,算了算了,梁晅泄气的说:“程老,下个世界再也别这样了。” “我知道了。”这可由不得你。 林渊在门外偷窥了一会儿,他看见许铮和别人起了争执,赶忙用手机拍了下来。除了走廊上的男孩,后台休息室里面还有一个男人,因为光线太暗,林渊只看见男人脑袋。回家后,林渊辨认出男孩是同个剧组的人,至于被许铮藏起来的男人,他怎样也看不清。 不过这料已经足够,他脑补出一副三角恋情,许铮那句“他是我的”在视频中听着特别清楚,而后男孩被扔在过道上,许铮躲在休息室久久不出现,许铮和躲在屋内的人做了什么? 在获奖当日殴打同行情敌,和地下情人在后台鬼混,这料如果放出来,许铮这段时间的努力白费了,还极可能再也爬不起来。林渊当夜不假思索的将料报给某位头号狗仔,期待次日见到许铮身败名裂。 第13章 星火燎 某头号娱记收到爆料后,有心深掘新闻,颁奖当天幽会情人确实是个爆点,如果知道对方是谁那就更有趣了,他花了大价钱买下电影节当天的监控视频,走廊中的电子监控虽然光线昏暗,却比林渊躲在犄角紧张不已拍下摇摇晃晃的视频好多了。 当看清躲在门内的人后,娱记突然迟疑了,许铮的情人是娱乐圈大佬季文晅,这和他前段时间听来的小道消息“许铮被季文晅包养”不谋而合,现在只是从侧面印证了而已,当初他一度笃定这是无稽之谈。 季文晅本就花名在外,传他和任何一个人的绯闻都只能博人一笑,上不了头条也拿不到热搜,就跟国民老公换了网红女友一样寻常。如果今天视频中的许铮换成任何一个娱乐圈一哥一姐,他倒愿意一试,至于许铮……还只是一个初出茅庐的小演员,不值得为他冒着激怒季文晅的风险。 林渊等了几天也没等到许铮的八卦出现在头条,他怀疑对方是否收到自己的视频,他又试探了几次,可惜消息总是石沉大海。 林渊有些焦躁的等待,而后许铮某天突然告诉他,自己还清了债务,感谢他一直以来的照顾,现在要搬走了。林渊惊得下巴都快掉了,他连忙追问许铮的去向,对方神秘且欲言又止,许铮走了,林渊再也无法第一时间掌握他的动态,也无从打听许铮所谓的后台。 两人如今在同一个公司,梁晅有意无意冷藏林渊,而许铮如日中天,扶摇直上。林渊接不到合适的角色,也没人主动为他提供资源,林渊对季文晅仍存一丝幻想,却忍不住抱怨辉耀的不作为。 林渊也算个小明星,实在不受不了坐冷板凳的寂寞,他在家中待的快要发霉了,之前的解约风波已经让他得罪了一批老东家,思来想去就只有姜衡傍着家族公司手上资源多,林渊便给姜衡打电话:“姜导,你今天有事吗?” 姜衡嗑了点药正在和一群男男女女玩群趴,他脾气暴躁的接了电话,“你谁啊?” 林渊翻了个白眼,语气奉承的说:“姜导,我是林渊,你忘了我么。” 姜衡看着眼前白花花交缠在一起的肉、体,呵呵大笑到:“哦,我知道你,你这时间打电话给我是皮痒了吗,那你来吧,地址在xx。” 林渊搁下电话,盘腿斟酌了一会儿,突然一跃而起。他所认识的人脉中,这位姜导最大方,只要伺候好他。他打定注意,过去之后表现乖巧讨要一个角色。 林渊就这样莫名其妙的陷入了姜衡的滥趴,在怂恿下他第一次尝试了所谓“能提高创作力”的毒|品,在姜衡的别墅鬼混了两天后,林渊虚弱的像一只鬼。他知道自己是被坑了,可当时的情况太混乱,他根本不能独善其身。 趴后姜衡向林渊提出一个条件,要角色可以,但他必须将许铮拖下水。上回给林渊找了一个角色,以为他能在片场和许铮轰轰烈烈闹一场,搞臭许铮的名声。谁知这个怂货居然夹紧尾巴演完了整部戏,他实在是太失望了。要知道姜衡早就很许铮恨得牙痒,季文晅他无法撼动,许铮可以啊。再说了,他玩不了的东西,宁愿将他变成破烂,也不想吃不到、摸不着、看着眼馋。 许铮离开,当然是搬到梁晅家里和他甜蜜地亲亲爱爱去了,虽然他的这位名义上的大金主并不爱说话,还很喜欢摆臭脸。梁晅同意让许铮待在身边,一是让他远离林渊,而是打算督促他自我成长。 不过许铮哪里是需要别人督促的人,为了拍各种角色,他始终在处于不停的学习中,攀岩,学八极拳,剑术……凡是角色需要的技能,他都一个一个点亮了。 许铮的各种身影迅速出现在电视、大银幕上,他为了各种角色忽胖忽瘦,能在浓墨重彩的中留下静谧萧瑟的背影,也能在古寂无波的古林中翻出花澜,他有科班出生的可塑与专业,兼具与生俱来天赋和灵气,他火了,被观众记住的不是许铮这个名字,而是他饰演的每个角色。 知情人见许铮平步青云,都暗叹许铮押对宝,抱上金大腿展翅高飞了。只有梁晅不这么认为,他哪儿是金大腿啊,他就是下水道,许铮是马桶栓子,每天都会捅捅捅。搬来之后,许铮向季文晅展露出自己的似火热情,只要两人独处,许铮总有办法将梁晅弄在他腿上坐着,像一只粘人的大宝宝贴着他,二十四小时舍不得放手。 “你这样是性|骚扰。”梁晅从未想过这么一天,他义正言辞的指责许铮。每到这时,许铮总有办法为自己开脱,他更有理由贴着季文晅窃窃私语了,“你不是喜欢这样么?” 我是喜欢对别人这么做,而不是被做!梁晅气得肝火旺盛啊,只能呵呵笑。 许铮还喜欢抱着他背剧本,美其名曰:“你在我身上,我记得更牢。”梁晅拿他毫无办法,气急总会挖苦他:“难道你的脑子还没有被黄料塞满吗?” 许铮乐得不行:“除了你,就只有剧本了。” “……”好样的,梁晅又把自己绕进去了,这不等于自己是黄料么,每到这时,梁晅总想将程老拖出来鞭尸,自知理亏的程老总会默默无语。 吃饭的时候,许铮突然想起一件事,他朝着皱眉在菜盘中挑挑拣拣的季文晅说到:“那个,魏之云的事是不是你做的。” “哈?”梁晅叼着筷子,请来的阿姨做菜不合口味,吃着很油腻。 许铮不想让季文晅觉得自己是在质问,刻意放柔了语气:“我看他在影视城做群演,魏之云早就不做这个了,他是老人,按理说有各种资源等着。” 梁晅动了动筷子,又泄气的放下,口气自然的答到:“哦,那就是我干的,你有什么意见吗。”挨打其实是很久以前的事,许铮也不是圣母,那时候每天都忙着赚钱还债,很多事忍气吞声也就过去了,没想着季文晅还记着为他出气。 许铮看着季文晅紧蹙的眉眼说到:“没有,其实我不知道哪里得罪他了。” “我知道。”梁晅简短的说。 “嗯?”许铮问了一句,看季文晅没有回答的意思,便也没有再提。随即他见季文晅碗中的饭只减少了薄薄一层,关心的问:“胃口不好?” “油太多。”梁晅随口抱怨一句。 许铮立刻说到:“那以后我来做吧,住林渊家里那会都是我在做饭,他觉得还行。” “你?”梁晅怀疑的看了对方一眼,许铮点了点头。 说到林渊,梁晅突然想起最近田炎告诉他,林渊私下和姜衡鬼混染上了毒、瘾。辉耀对旗下艺人管理严格,尤其反感涉毒这种事,有这种恶习的艺人会被记录在案,一旦被举报就是源源不断的丑闻,有损辉耀形象,公司会提前找各种理由将他们踢出去。 林渊真是个闷声作大死的种子选手,梁晅有心提点许铮两句,“身边都是什么人你清楚吗,不要被别人花言巧语骗了。” 谁知许铮没听懂他的暗示,以为对方是在跟他*,立刻说到:“你是指你自己吗?” 梁晅一愣,忍不住笑了出来:“我能骗你什么啊。” 许铮看着梁晅:“我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是你给的,你可以统统收回去,除了你本人。”梁晅被他清澈的双眼专注望着,脸颊一热,纳闷到底什么时候情况颠转了,许铮也这么会说情话了。 梁晅看着许铮头上的人生条一点点平稳的增长,知道白金条到来的那天不远了,曾经一度被赤条支配的恐惧,让他生活规矩,再也不敢流露出一分属于季文晅的风流本性。 这天许铮收工之后,突然接到了林渊的电话,电话中的林渊显得很是急躁,只听他快速说到:“许铮,我出事了,你快来帮帮我。” “怎么回事?”两人之间有很长时间没联系了,许铮坐在保姆车上,瞬间比了一个靠边的手势。 只听林渊哀怨十足的说:“前段时间我拿出全部积蓄又借贷搞投资了一部电影,谁知片子不过审黄了,这才宣传了一波就被撤了剧,钱全部打了水漂,我真是没办法了……” 姜衡一开出条件,林渊便觉得两人的想法不谋而合,现在他已经半截身子陷在泥水中挣扎,怎么甘心看着许铮越飞越高?他望着电视中频频出现的许铮,恶毒的想:别怪我,是你自己爬太快。除了我,你知道还有多少人想等你跌落谷底一蹶不振? 许铮因为苦练演技,平时一板一眼的厉害,如今修炼到不动声色的程度了,他在外人面前更多时候显得有些面瘫,即使听见这种令人吃惊的消息,他依旧四平八稳的说:“有我这个前车之鉴,你居然还敢做这种事。” 林渊装作可怜巴巴的哀求着:“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呢,许铮,我也是一时头晕跟风去投资。我在租的房子里,连家也不敢回,就怕那些人找上门。许铮,你来帮我想点办法,我真的害怕。” 许铮理解被追债的恐惧,且一向对林渊的话深信不疑,保姆车上有助理、司机,许铮简短的说:“好,我明白了。” “我有点急事,你们先回去吧。”许铮戴上帽子口罩,选择一个小巷闪闪躲躲的下车。他已经今非昔比,不再是那个默默无闻的十八线小演员,走在路上总会有许多人将他认出来。 许铮刚到林渊给的地址楼下,季文晅和林渊的电话争先恐后的响起,许铮站小区的林荫树下,率先拨给季文晅:“有事吗?” 季文晅一派了然的问:“保姆车回来了,许铮你人在哪儿?” “我去办点事。”许铮不会撒谎,却也不想解释太多。 “哪里办事,办什么事?”许铮只觉得季文晅一改平日三不管作风,说话的语气还有些急,他不由得放缓了语调,“朋友出了点事,我晚点回来。” 梁晅已经明白许铮所谓的朋友是谁,又是林渊。 第14章 星火燎 “许铮,发生了什么事。”梁晅一边阻扰许铮,一边迅速让人追查他的踪迹。 “这……”许铮站在原地很是犹豫。 “你不跟我说实话,今晚就别想爬我的床了。”梁晅一边摁下电梯,一边毫不客气的说。 不爬床?这怎么可能,许铮斟酌再三,说到:“我朋友林渊,你知道的。他出了一点小麻烦,我现在正赶去帮忙。” “许铮,我在来的路上。我和你一起去,你一定要等我。”梁晅推测林渊摆了一桌鸿门宴,他并不是太慌张,只要许铮听他的话,不要鲁莽的踩入林渊的圈套就好。 “好吧。”除了床事,许铮一直对季文晅言听计从,电梯明明已经到了底层,许铮戛然止住脚步,站在小区大厅中等待。梁晅很快带人赶了过来,有自己在,无论林渊想翻出什么幺蛾子,都逃不过他的五指山。 许铮看着季文晅身后的田炎,还有另外几个得力助手,将季文晅拉在一边:“这不是什么好事,林渊应该不想被人知道,你这些人……” “没关系。”梁晅打断他。 “可是……”也难怪他犹豫不决,林渊现在就是财务问题,自己已经还清债务了,把所有钱拿出来帮助林渊不成问题。可季文晅带着这么多人,不但帮不上忙,还可能把这件事泄露出去。 梁晅毫不在意的挥挥手:“都是我的人,保证守口如瓶。” 许铮叹了口气:“林渊以前一直专注拍戏,从没想过投资什么的。这段时间是我太忙,忽略他了。”梁晅不着痕迹的瘪瘪嘴,许铮还一心觉得林渊跟他是好兄弟,你的好兄弟做梦都想爬上我的床,你知道吗。 “应该是被谁骗了。”许铮低头看了看手机,肯定的说。 梁晅挑眉说到:“骗不骗现在不追究,总之你不能独自去见他。要钱,要人,要资源,我都有。” 许铮嗯了一声,“他在1903。” 上楼前许铮又给林渊打了一通电话,林渊先问了他在哪儿,听到他已经到了楼下,语气明显不再慌乱,而是催促他快点上楼,还反复确认许铮是不是一个人。梁晅将许铮粘的紧紧地,一字不漏的听了全程。许铮刚想说明情况,就被梁晅轻手轻脚的捂住了嘴,许铮看梁晅对他摇了摇头,只好肯定地说,是他一人。 “怎么?”挂掉电话,许铮看着季文晅明显暗沉下来的脸色问到。 “没事,走吧。你这个朋友,真的很有意思。”梁晅已经完全确定林渊是在玩把戏,还好自己发现的早。看着许铮毫不毫不怀疑的脸,梁晅苦哈哈叹了口气,也不怪许铮轻信别人,任谁身边埋藏这么一个祸患,还一埋就是好几年,都不会产生疑虑的。 许铮望着往上爬的数字,猜测到:“林渊爱面子,肯定觉得这件事很丢人。他干了这么多年,这次一定亏了不少。” “嗯。”梁晅点了点头。 到了19楼,许铮急切的往1903冲,梁晅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别慌。” 许铮看着季文晅的神情,只觉得他关心自己和朋友的模样可爱的不得了,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季文晅的脸颊,旁人一脸见怪不怪的盯着他们秀恩爱撒狗粮。 “许铮你先去敲门。”梁晅看着四周说到,许铮突然有些狐疑,却没有多问什么。 许铮敲了敲1903,里面立刻传出林渊瑟瑟发抖的声音:“许铮你来了吗?” 许铮忙说:“是我。” 只听林渊吸了吸鼻子,在门内闷声闷气的问:“许铮,你是一个人来的吧?”他此刻手上正藏着酒瓶,开门的那瞬间,他打算将许铮砸晕。这不得不说他这招真的很损,屋内藏了些私货,为了让许铮完全成瘾,林渊干脆的决定用注射的。 “许铮,你能来真是好。”林渊又说了一句,动手开门。 许铮总算察觉出一丝奇怪,他警惕的歪了歪下巴,嗯了一声。梁晅心中冷笑一声,闪电般的伸手将许铮拉到自己身后。不管里面有什么,他死了没关系,这个世界还能继续循环,要是许铮死了,就不知道工程师那一撮数据又将流向哪里。 “许铮,我总算明白你那段时间多不容易——”林渊装模作样的说到,将门打开,迅速抬手显出他藏在身后的酒瓶,可这一切突然像断篇似的止住了。 梁晅前进一步,出现在林渊视野范围。 眼前的人竟然是季文晅,是林渊使劲浑身解数也没有理会他的季文晅,他让自己进了公司,却对他不闻不问,永远站在云端高高在上的季文晅。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季,季总……”林渊一脸困惑的放下手臂,畏畏缩缩的喊着。 “不打了?”梁晅慢吞吞的问,他的身后站着脸色铁青的许铮。林渊已经完全傻了,他相信许铮支身前来如同许铮一直以来信任他,可是眼前是什么情况? “报警。”梁晅看着桌上那盘东西,冷冷的说。 林渊百口莫辩,他知道哀求和解释已经毫无作用,可怎么会?季文晅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林渊慢慢地缩在地面,双目绝望的盯着半空。许铮退回走廊,此时他已经失去言语能力,如果不是季文晅,他永远不会知道,他一直感激的兄弟背着他是怎样一副嘴脸。 梁晅走在软瘫在地的林渊面前,压低嗓子说到:“见到你的第一天,我就警告过你,别碰我的东西。如果你安安分分,说不定还能当你的小明星。” 林渊瞳孔剧烈一缩,他的东西?许铮,是许铮!原来许铮背后的金主是季文晅!为什么姜衡从不提起?林渊脑子里走马观花的闪过姜衡神秘莫测的神情,同意他入剧组时的古怪笑脸,分明就是恨透了他的牵线,也恨透了许铮,怪不得他这么容易就让自己担任男三……林渊至此总算一清二楚,却追悔莫及。 “许铮,你他妈不是东西,骗子,我恨你!”林渊绝望的吼到。 林渊被热心的朝阳区群众举报吸|毒,这事很快在网络在曝光,蹲进局子的林渊一口咬出姜衡,实锤指出姜衡滥毒贩毒。 事后,许铮久久不能平静,他一直没想通林渊为什么会恨他。林渊以前名气比他响,钱比他挣得多,父母双全家庭幸福,自己有什么让他怨恨的?梁晅点到即止的说:“许铮,从一开始你就被他惦记上了。有时候人恶毒起来,真是丧心病狂。” 许铮默不作声。 梁晅看着许铮头上如同潮汐褪去几格的状态条,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眼看着要满值了……算了,这是必经之路,许铮终究会为了林渊伤心一次。 “你呢?你会不会离开我,你对我是真的吗。”许铮深埋在心中的不安再次爆发,他握紧季文晅的手,一脸焦灼的问。 梁晅将脆弱的像个小孩似的许铮搂在怀里,叹息着说:“真的。” 许铮终于从被好兄弟背叛的泥沼中爬了起来,越来越多的选择摆在他的面前,索性许铮对自己的人生目标非常肯定,他原本也就是个自我调控能力很强的人,一直朝着既定的方向前行,以一年一、两部的剧作出现在人们面前,同时,他逐步少接电视剧,把工作重心全放在电影上前。 在金鼎奖这个国内最具分量的奖项颁发前夕,作为提名男主的许铮在网上被恶意刷黑,网上用了大篇幅旧剧照调侃许铮是曾经的电视剧龙套小王子,抱了辉耀老总大腿才打了翻身仗,配套发出的还有几年前他和季文晅在后台幽会、威胁打人的视频。 各色杂音层出不穷,许铮团队和他本人都选择视而不见。许铮身子做好了准备,即使和这次奖项失之交臂,他无怨无悔,因为季文晅亲身站出来力挺他,被包养的传闻也不攻自破。 许铮原本就很低调,他只是在努力做一个演员而已,私下他选择什么样的生活,有怎样的感情并不是重点。他为每一部影片做出的努力受到了观众的肯定,越来越多的自来水为他说话,许铮由最初的深黑,逐渐洗白成黑红的。还没颁奖,过高的话题度就让许铮就成为获奖呼声最高的那个。 许铮终于站在最佳男主角的领奖台上,这一次,他面对的天地更宽广,他抱着奖杯时再没有从前的迷惘和紧张,心中反而更多的是平静和感激。他从一个家道中落背负债务的青年一步步走到如今,除了自身努力,更和季文晅的提携分不开。 他不再试图询问当年被季文晅选中的人为什么是他,季文晅亲手为他打开了一扇门,他愿意报以整个世界。 “如果没有你,我不会推开这扇门。如果没有你,我不会拥有整个世界,不管世事如何变迁,我永远爱你——”在一连串的感谢之后,许铮突然说出这段话,这是他原本准备的答谢辞中并没有的,他静静的盯着台下的季文晅,两人的视线默默交流。 梁晅看着站在台上这个已经被岁月雕琢成精华的男人,听着他热诚的表达,台下是潮水一般的鼓掌和催促,在许铮说出我爱你的那一刻,他头上的人生条已经闪闪发耀达到白金条。 “真是令人感动啊。”他望着这些年来相互依偎的熟悉脸庞,心中成就感油然而生,他很满足的说:“程老,我该走了吧。” 程老哼唧一声。 “怎么有点舍不得,自己养的小绵羊终于变成了强壮的狮子,我还期待看他纵横影坛的那一天。”梁晅说到。 “数据真的回归了。”程老没理他,有些惊讶的感叹到。 “什么叫真的回归了,难道之前都只是猜测?”梁晅差点控住不住从座位上一跃而起。 “这个,毕竟没人成功过嘛,我之前确实只是猜想。不要在意这些细节,我们离成功又进了一步。”程老勉强应对着梁晅的抓狂。 “不、要、打、官、腔。”梁晅忿忿不平的说。 第15章 摘星逐月 “师傅,不是我做的。”青年挺直的跪在一眼望不到头的台阶上,他垂着眼帘,长发已经被雨水打湿,瘦削的脸颊上沾满滂沱雨渍。水雾之中他看起来眉目清泠,有种拒人于千里之远的冷漠,即使是跪着,他浑身布满冷煞之气也足以让人敬而远之。 “孽障!”说话的年长的男人是二十四楼中的璇玑门主,他笼罩在自己灵气中,并未被雨露沾染丝毫。他两鬓斑白,眉目却只是三十出头的清俊男子模样,一手藏在袖中负在身后,一手垂在身侧,神情显得万分失望:“我自幼将你带在身边,悉心传授,自问从未亏待于你,你竟胆大妄为犯下杀戮。” “师傅,我没有。”青年依旧重复着那几个字,他连一句多的解释也没有。 “还说你没有!”璇玑门主痛心疾首,项云中沾满血腥被他意外发现于乱葬岗中,他当时正丧心病狂剖腹取心试图炼化鬼元。一夜之间,项云中成为屠杀整个灵隐村的刽子手,杀人夺命不够,炼化鬼元且毁尸灭迹,种下种种恶果,璇玑门主气的浑身颤抖,怒呵一句:“你这是背离天道!修真界容不下你,你走吧。” 项云中猛地抬头看着师傅,身上发生的一切都是真实的,他无法辩驳。当他清醒过来时,已经被击退到十丈远,只得一头雾水的看着四周血海碎尸。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何时出现在这里,又是如何造下杀孽,除了反复强调本心没有,他居然找不出任何自证的方法。项云中此时已经没有心情去分析猜测了,师傅的话如同平地惊雷,让他走,师傅居然让他走? 璇玑门主冷眼从怀中掏出一双法器,毫不留情砸在项云中的胸腹之上,项云中只觉得聚集在丹田中的真气犹如散沙,瞬间消失殆尽。只听璇玑门主说:“你的筑基灵气是由我二十四楼所成,如今我毁你灵气,你不再是二十四楼门人,不是我璇玑门下。山长水阔,相见无门,项云中,你好自为知。” 项云中冰霜一般面容终于有了裂痕,按照门规他必死无疑,师傅却赶在楼主到来之前放他一走了之。他自幼父母双亡,若不是路过的师傅救他于水深火热之中,他早已死于兵荒马乱亦或流瘟之下。 何其有幸,他被师傅带到聚集天地川岳灵气的二十四楼,从此成为璇玑门下一名修真弟子,初到二十四楼,它犹如瑰宝隐匿在悬空山顶,此地山峦迂回,处于云海飞流之中。 项云中得以在此吸取山中灵气,突破凡人之姿,练气筑基。欲跳脱人世轮回之苦,攀上大罗之境,名刻列仙之碑,项云中一直为此兢业修行,谁知异端来得这么突然。他看着从小对自己谆谆教诲的师傅,忍不住伏在地面,狠狠的磕了三个响头,他不会认罪,可他对不住师傅。 “你还不滚?”璇玑门主似乎大有感慨,他声线不稳厉声问到,转而他对着由始至终站在一旁一声不吭的梁晅说着:“邬衍,你本不是我楼中之人,是去是留,自己定夺。”说完,他竟是广袖一挥,不闻不问,旋身涉阶而上,转瞬便消失在雨雾中。 梁晅在道旁的山石丛中站了很久,眼前是高耸入云让人望而生畏的山门,云深之中掩藏着修真界的名门望族二十四楼。他举着一把油纸伞遮住青滟细雨,伞檐汇聚着一缕缕接连不断的水线。 梁晅抬起步子走到阶前,将雨伞遮在犹自跪倒的项云中头上,看着他头顶只剩底限的红条,低不可闻的说:“走吧,再晚你师傅就拖不住了。” 项云中浑身几乎湿透,灰色布衣晕染出一道道深色痕迹,他灵气散尽,此刻竟完全不能抵抗外界风雨,语音隐约不稳的说:“你跟着我做什么?” 梁晅听着自己语气怪异的轻笑两声:“我是你的鼎炉,不跟你走我能去哪儿?” 短暂的脆弱之后,项云中又恢复了平静,他面无表情的说:“二十四楼门徒众多,跟我一颗弃子有什么前途。”项云中从地面爬了起来,整个人高了梁晅半个头,梁晅不得伸长手将油纸伞举高一些,衣袖划落,露出雪白无瑕的手臂。 “不要跟着我。”项云中眼中无甚情绪的看了邬衍一眼,额头红肿还带着一缕血丝。他闷声闷气顺着台阶往下走,才失去灵气的身体显得摇摇欲坠,他越走离山门越远,与突破大乘顺利渡劫的修真之路也渐行渐远。 梁晅轻轻啧了一声,撑着伞追在项云中身后。 “程老,你坑我。”梁晅一边追一追埋怨着。 “又怎么了?”程老一脸问号的说。 “我怎么会成为工程师的……鼎炉?”梁晅咬牙切齿的说。 只听程老闷笑两声:“我绝对没有插手,邬衍在这个世界的本就如此,如果没有你,他说不定就只能是个被用完就丢的废物,可有了你就不一样,邬衍会成为助项云中扶摇直上的一代名器。对了,我马上为你修改程序。” 一分钟,程老洋洋得意的说:“好了。” 梁晅一面追着项云中,一边冷哼着:“你问过我的意见么,这就是我的福利?” 程老了然如心的说:“梁晅,不是我说,你这幅身子比上个世界还妖。季文晅起码还能压纤弱的小男孩,用邬衍的身体,我看你就不要想入非非了。” 梁晅追了几步突然停了下来,眼前的项云中从雨雾中回过头,突然打量着他胸前悬挂的瑞云玉环。这器物挂在身上叮咚作响,模样小巧可爱,看似没有任何灵气只是装饰,实则暗藏玄机。邬衍想也不想从脖子将它摘下来递给项云中,“这是我初来二十四楼你师傅送我的,如今我们离开这里,这东西还是交由你保管。” 项云中红着眼看着玉环,并没接过,没了修真灵气的掩盖,他身上漂浮着一层来自灵隐村数千名村民的鬼厉之气。他无甚感觉的说:“给了你,就是你的。”说着,他脚步放慢了一些。 梁晅深吸一口气,将玉环贴身藏好。项云中现在活像一名鬼修,如果堂而皇之出现在山下,会被群起攻之。毕竟鬼修剑走偏锋,修的是邪路,再加上已经有鬼修婆娑一门,因修行激进谋人害命为正义人士伏诛。项云中没有灵气无法掩藏怨气,这个储能玉环以后能起很大的作用。 邬衍出自紫竹山莲花坞,因自小身体孱弱又是庶出,没有修真基底却根骨奇特适宜双修,很早就被其母送到二十四楼做鼎炉。要知道,一旦鼎炉跟对了修行之人,他也能跟随主人聚气筑基。邬衍被璇玑门主看中指给了项云中,按理说他两应该早日炼成双修*,双双快速攀升,谁知项云中冷面寡言,对双修毫无兴趣,也从不碰邬衍。 而邬衍自幼懦弱,窝囊至极,从来只会默默无闻跟在项云中身后。 这样两个人还双修个屁,梁晅有些可怜巴巴的想,上个世界突然黑化的许铮震住了全场,弄得自己十多年来只能安分守己待在对方身边。眼看换了一个世界,这项云中不怒自威,又是分分钟魔化的节奏呐。再看看自己细胳膊细腿,比女人还细嫩白皙的肌肤,梁晅望洋兴叹,有船无桨浪不起来。 项云中步子缓了一些,浑身是体热和冷雨交杂的湿热之气,梁晅跟在他身后干脆不再装模作样的为他打伞,现在虚弱的可是邬衍的这幅身体,项云中淋湿了没关系,自己淋湿了恐怕许久都缓不过来。 谁知程老突然说:“放心,我改了一些数据,您耐|操的很。” 梁晅顿在原地,突然掏了掏耳朵,阴森森的问:“程老,你说的和我想的是一个意思吗?”程老原本是说他身体已经不再柔弱,否则怎么能适合同项云中日夜双修,可是自己刚说的话莫名其妙有点污,他一时也弄不清是那种意思比较多。 总而言之…… “差不多吧。”程老搔着脑袋说。 梁晅满腹牢骚,眼前项云中突然又停了下来,他赶紧打量自己身上又有哪儿让他看不顺眼了。谁知项云中并没有转过头,三千天梯俨然过半,能看到属于凡间的芸芸烟火,葱绿耕作。 山下凡人之中混杂着太多修真人士,这一去不再是二十四楼的单纯无忧,不问世事,何况自己背负罪孽,项云中虽对邬衍并无好感,却也不想拖累对方,他指着南方:“那边是莲花坞,下山之后我们便分道扬镳。” 半晌,他又加了一句:“你不要拖累我。” 梁晅躲在邬衍的身体中,原主人的懦弱隐隐作祟,梁晅素来厌烦这种脾气,也懒得伪装,他直截了当的说:“我不回莲花坞,娘亲已经过世,没有回去的意义。” 项云中第一次听见邬衍说出拒绝,他有些诧异的回头,只见邬衍双目如璀璨星辰,坚定的盯着自己,不知为何,项云中心头一软,突然说到:“不回便罢。” “我要跟着你。”邬衍添了一句。 项云中一路而来的计划被他全盘否决,他不再犹豫:“随便,但我不会管你。” “我可以照顾自己。”梁晅默默地想,你以为我还是那个弱鸡邬衍么,呵呵! 第16章 摘星逐月 两人下了山,山脚小镇繁荣热闹,人潮往来。两人走在人群中,项云中浑身散发着森森鬼气,偶尔也会惹来一些修真人士侧目。不过他神情深不可测,一时半会没人敢前来试探。 项云中步子大,突然被驱逐下山,他一时半会而也不知该去往何处,走着走着就来到小镇的河边。溪水叮咚,劳作的妇人抹着汗蹲在石阶梯搓揉衣服,项云中顺势坐在一个石墩上,面无表情的看着妇人反复举起洗衣锤敲打衣物。 二十四楼常年低温,终年有细雪漂浮,放眼望去满目空灵。而城镇四处柳条飞絮,草长莺飞俨然又是另一幅光景。项云中在山间多年,此情此景让他恍若隔世。 梁晅早就收了伞背在背上,邬衍的身材比项云中小一号,他中规中矩的坐在项云中身旁,陪他看着欢畅的溪水,心中一片平和。 “到了镇上,你可以自由来去。”项云中说到。 梁晅有些不爽,如果他没会错意,项云中的意思是:我已经将你平安带下山,你可以滚蛋了。初来乍到修真界,老被嫌弃是怎么事?梁晅还没走过这种待遇,他转头看了眼项云中冷硬的侧脸,倔强的说:“我说了我要跟着你。” “我已经无处可去。”项云中望着远处青黛,双眼中的茫然转瞬而逝。他自幼上山,本以为一生都会留在二十四楼,无论修真成败,他从未有别的打算,如今形势骤变,纵使他平素压抑自制,此刻手足无措。 “项云中,你听说过狼影阁吗。”邬衍双手交叠着放在腿上,项云中转头看着他,他知道邬衍没什么爱好,无事之时爱看书。 不过他性格懦弱,一声不吭显得特别窝囊,为此还被别的鼎炉排挤。 “没有。”项云中说到。 梁晅弯起眼角,温吞的说:“近日祥云北聚,我夜观天象,七星现世,按照书中所说,狼影阁异宝即日将会现世,七十年一轮回。项云中,我们不妨试试抢夺异宝,一定大有所用。项云中,你还想修真吗?” “我当然……”项云中接了一句,却有些憋屈的闭上嘴。他此生一直为修真努力,除此之外他也不知道自己能干什么。可发生了这样的事,他甚至找不出缘由,他还有什么脸提修真? 梁晅善解人意的说:“你在为灵隐村的事担忧?真想总会浮出水面,时间会证明一切,你没做过的事,不必为此介怀。” “嗯。”项云中不确定的哼了一声,有没有做过他也不知道。 “我有办法让你迅速聚气筑基。”梁晅突然神神秘秘的说到。 项云中冷笑一声,迅速聚气筑基?这谈何容易,他在山间修行二十几载,练气所用时间最长。聚集了灵气之后,他才能为修真慢慢搭建基地,所有努力一朝打散,失去的灵气哪是说来就来的。 “邬衍,修真的事你不懂。”项云中突然从石墩上站起来,不论身在何处,他都是一名修真弟子,即使没有门派没有师傅,他心中的向往从未变化。 那一年以天人姿出现的师傅让他心生膜拜,他发誓要修成大乘,谁知天命辗转,他流落至此。项云中浑身笼罩的一层鬼气,神色森然。 “我是真的有办法。”邬衍跑到项云中面前,从怀中掏出一本册子,他还没来的及看,就递给对方:“这是二十四楼藏书阁的,是邬……我偷出来的。” 项云中迟疑的从他手中接过,迅速一翻,顿时黑着脸塞给他:“不练。”这本册子以鼎炉双修之法的详解,在二十四楼双修是常态,这本册子也不是什么惊世秘文,项云中顾不上指责邬衍的偷窃行为,本能对双修带着一股反感。 “为什么不练。”梁晅像个尾巴一样追在项云中身后,双修是目前最好的办法,它能使项云中迅速筑基一日千里,他不懂项云中在矫情个什么劲。 “我不想。”项云中仓促的解释一句,快步往城中走。 梁晅无奈的看着他的背影。 “你被嫌弃了,史无前例啊。”程老感慨的说了一句,话语中好像特别喜庆似的。 “……”梁晅将册子揣回怀中,追着项云中,对程老一脸冷漠。 “项云中,为什么不要?”梁晅追着项云中,只见他突然在一间客房前停下,面色肃然,如临大敌的立在门外。 “怎么了?”梁晅追在他身边,望着匾额,好像没什么特别,客栈大堂中也感受不到什么修真灵气。 项云中转过头,有些迟疑的开口:“有钱吗。”他被撵下山时太过匆忙,连平日赖以修行的“婵娟”剑也留在门中,除了一套灰色的弟子服,他居然一无所有。 什么都没有你还敢嫌弃我,我滚了你就等着要饭吧,梁晅暗自吐槽一句。 “我这里有。”他从腰带上扯下钱袋,大方的塞进项云中手中,“我一直带着钱袋。” 项云中看着和与山中眉目窝囊截然不同的邬衍,他眉眼含笑,一派明朗欢畅。项云中忍不住多看了他两眼,并未追问他为什么带着钱袋,钱财在二十四楼也用不着,只是说:“谢谢。” 只见对方好一会儿才扭捏着说:“没关系,山中太拘谨,我喜欢自由一点。” 项云中颠颠手中钱袋,“看来山下更适合你。” 梁晅连忙摆手反驳,有些强烈的情绪渲染,他的杏眼显得更加生动,“我可从未想过离开二十四楼,我是你的鼎炉,一辈子只能跟着你。” 一说到鼎炉,项云中脸色又有些不自然,他少年老成的呵斥了一句:“胡说八道,你又不是物品。”说完,他抓着钱袋踏进了客栈。 梁晅跟在他身后,盯着项云中结实的下盘,忍不住叹了口气,又是一个身强力壮的练家子,嘴上说着不要不要,谁知道哪天会发疯折腾他。梁晅几乎已经预示到自己作为鼎炉的悲剧命运,在脑海里悲鸣一句:“程老,你坑死我了。” “两间客房。”项云中对店小二说到。 “不要,一间就可以。”梁晅追上去补了一句。 项云中黑着脸转过头,一言不发的盯着他。 “一间!”梁晅坚持着说。 店小二看着剑拔弩张的两人,为难的问:“额……两位客官,到底要几间?” “我就只有那么点儿钱。”梁晅苦哈哈的看着项云中手中的钱袋。 项云中额角一抽,确实没几个钱,随即他对小二改口到:“一间。” “好咧,地字三号!”小二吆喝一声,“两位客官楼上请。” 到了地字三号,项云中看着窄窄的床,眉头紧蹙。修真之人本无所谓,他睡地下就可以,邬衍看起来体质虚弱,只能睡床上。想到以后会随身携带一个笨重包袱,项云中微不可闻的叹息一声,将钱袋还给邬衍。 这边,梁晅已经从怀中掏出另一本书册,趴在桌上研究起来,“这是狼影阁的地图,狼影阁是上古流传下来的一处藏宝洞窟,位于千水之畔,琅琊洞中。这位置确实标注的很明确,不过,洞中内部构造复杂,机关妖物众多,且常年有大批修真人士在外聚集,项云中,你就凭现在这种修为,去了是白白送死。” 项云中看着他手中手册,这明显是另一本由二十四楼盗出来的书册,他忍耐怒火,为自己倒了一杯茶。 梁晅双腿摇着椅子,抬头目光艳潋流转的看着他:“你确定不要和我双修提升实力吗?” “不。”项云中冷冰冰的端着铜盆,去楼下井中打水。 “你又被嫌弃了。”项云中一走,程老便一针见血的指出。 “嗯啊。”梁晅这回没再生气,反正被嫌弃嫌弃,习惯了就好。 梁晅倚在雕花窗栏上,看着在楼下井中打水的项云中,见他将冰冷的井水泼在脸上,“还是个心智坚定对自己残忍的怪物。”项云中有所察觉的抬起头,梁晅赶紧笑靥如花的朝他挥了挥手,得到项云中冷漠的一瞥,他也没改变姿势。 “终于遇到难题了?”程老搓着掌心激情四射的问。 “并没觉得。”梁晅讲下巴放在搭在窗台边的腿上,毫不留情的打了程老的脸。 “……” 项云中很快端着铜盆走了回来,这时梁晅已经坐回在桌边,认认真真看着狼影阁秘事。梁晅感到项云中在他身边停了一会儿,终于问:“你说的异宝,在什么时候出现?” 梁晅埋头促狭一笑,抬起头老实的说:“还有十三天。” 项云中沉默的坐在床畔,十三天,七天足以他运气一个小周天,就是不知能否将击溃的灵气聚拢。唯一可以安慰自己的是,他现在和当年少不更事的自己不同,领悟力也大大提升,或许……或许呢。 项云中对邬衍说:“我打算闭关七天,如果可以顺利聚气,我们不妨去狼影阁一试。” 梁晅忙说:“好。” 项云中说到做到,立即坐在床上盘着腿,归纳吐息起来。梁晅撑着头看着项云中的眉眼,和上一个世界的许铮一点也不像。许铮阳光开朗,项云中眉目阴郁少年老成,话也不多点到为止。更重要的是,季文晅手指一勾许铮便轻易上钩,而项云中却对邬衍毫无兴趣。 月上柳梢,夜莺啼鸣,梁晅收好书册,拨了拨烛芯。盘坐在床上的项云中弥漫着一层鬼气,他面色泛黑,显然被那些冤魂纠缠的很辛苦。梁晅知道这一切背后有人暗做文章,不过他尚未主动浮出水面,梁晅也懒得打草惊蛇。夜深,鬼气显得更加活跃,还容易引起修真人士的注意。 梁晅从脖子上取下瑞云玉环,轻手轻脚的挂在项云中的脖子上,为他收敛鬼气。瑞云云环收敛气息极为厉害,项云中身上的鬼气瞬间就被压制住了,梁晅身上反而透出一股深不可测修真灵气。 这是程老暗自动的手脚,也是作为“名器”鼎炉必不可少的。之所以梁晅会自信满满的让项云中和他双修,也是为此。双修之时,灵气相互流通,他可以将自身储备的灵气传给项云中。 项云中说他不是物品,这话错了,他自身就是一口储物大锅啊。 第17章 摘星逐月 项云中运气一周后,完全找不到在门中修行时的顺畅自在,灵气如同颗颗散沙漂浮在他体内。他像一个带着网的捕萤人,四处奔走却一无所获。项云中烦躁的睁开眼睛,就看邬衍的手放在他胸前,防备顿生,项云中怒喝到:“你做什么?” 邬衍像被他吓到了,退了两步缩了缩脖子,一双眼像小动物那般无辜,嘴里嗫嚅着:“我只是……” 话还没说完,项云中仔细一看,顿时明白自己误会了邬衍。瑞云玉环正带在他脖子上,为他收敛鬼气。项云中脸色阴晴不定,良久他也没说出歉意。 “天色不早,不然我们先休息吧,再做打算。”梁晅装作无意的说。 “嗯……”项云中闷哼一声,起身理了理床铺。 梁晅洗完脸转头一看,项云中拿着一个枕头躺在冰冷的地面,他脸色很不好,梁晅张了张嘴,“他干嘛?” “很明显,不想和你睡。”程老说到。 “啧,我又不是怪物。”梁晅有些不是滋味,他蹲在项云中身边,说到:“项云中,你比不了从前,还是去床上睡吧。”项云中冷淡的拒绝了他,背过身去。 “……”梁晅无语。 “我没笑,真的没笑。”程老说到。 梁晅苦恼的按了按眉心,这是逼我使出杀手锏强迫他了。 “程老……” “啧,你要使出龙阳*了吗?”程老玩笑一句,自动隐身。 梁晅看着项云中的背影,他失去灵气抵不住地面寒气,只能用双手环抱身体,饶是这样,他也不愿服软躺在床上去两人挤一挤。自己到底是有哪里不入他眼,要被他这么漠视? 梁晅脱掉外袍,里衣,他看过了邬衍这幅身躯,纤细柔软如柳,肤质细腻似玉,是成色绝佳的鼎炉。虽然把自己比作器物很可耻,可他梁晅也是鼎炉界中的扛把子。 第一次威逼良家青年,梁晅的内心是慌张的。 这种事情一鼓作气最好了,梁晅想到自己常年是一只单身狗,唯一的经历还是上个世界许铮给他的,那家伙床上床下两个人,控制欲极强,要主动骑一个人,梁晅还真的没有经验。 项云中躺在冰冷坚硬的地面上,失去灵气的他无法牙关紧闭,他怀念起山中岁月。有灵气的时候,他从未感受到二十四楼的寒霜,山中常年雾气弥漫,冷霜凝结,他可以衣着单薄睡在寒冰床上,任由眉间结霜毫无所动。而此时,只是冰冷的地面,他居然有些受不了,牙关也背叛自己轻轻打颤儿。 突然,一个温热的身躯搂住自己,项云中本能的翻过身,一看却是邬衍赤身裸|体的抱着自己,又是清纯又是天真的说:“项云中,我们去床上练习双修吧。”说完,梁晅暗地里扭曲烦躁,很想为这段肉麻话自抽耳光。 项云中脸色一变,浑身僵硬的推开邬衍:“滚。” 邬衍瘦弱的身躯紧紧的环住项云中,他也冷的浑身发颤,连话语都磕巴,却依旧坚定不移的搂住项云中:“我是你的鼎炉啊。” 项云中二话不说站了起来,他抓着邬衍的胳膊,用拽的方式将他拖到床上,将他塞进棉被说到:“闭嘴。” “那你睡我身侧吧,我只需要占一个很小的位置。”项云中看着邬衍的双眸,里面的东西太过简单,项云中迅速领会了他的意思,他真的只想让他缓和一点,这个认知让他忍不住心头一松。师傅告知他邬衍会成为鼎炉那一天起,他便没正眼瞧过对方,并不是看不起,而是觉得“鼎炉”这种存在很奇怪。 一个人怎么会成为别人的鼎炉呢,他应该有自我意识,自我存在,为什么要作为别人的附庸物?项云中沉默的躺在邬衍身边,两人之间隔了岂止一碗水的距离。床上软和多了,还有邬衍偷偷为他盖上的棉被,项云中佯装不知,闭上了眼睛。 二十四楼飞阁流鸢,玉宇琼楼,薄天之地,举头便可摘星逐月,项云中想到楼主门下大师兄,姿态飞扬,眉目清俊的玉瑞衡。这是他第一次遇上这么好看的人,他白衣胜雪,将弟子服穿出了天人之姿,他温润如玉谦和有礼,从不恃才傲物。楼中不乏家世不凡,出身高贵的弟子,他却对所有师弟妹一视同仁,包括他这个被半路捡来无父无母的凡人。 玉瑞衡在他心中的地位仅次于师傅,不过大师兄身边已有常年相伴鼎炉,自己可不能更一步接近他……思及此,项云中忍不住神色黯然。 为什么会有鼎炉这种东西…… 项云中想到崖边流觞亭,玉瑞衡为自己斟一杯薄酒,亭外是鹅毛大雪飘飞,古松横斜,亭内气氛和煦温暖如春。项云中满腔都是一碰既触的脆弱,梁晅躺在项云中身后,看着他头顶黯淡无光的黄条,不知他脑子在想什么。便伸出双手搂着项云中,对方好像陷入了似眠似睡的混沌中,只是微微挣扎一下,便由他去了。 梁晅看他不动了,忍不住再贴近一些,他被项云中粗暴的塞进被子里,依然不着片缕。他丹田充盈灵气,可惜修为全散的项云中感受不到。梁晅身体如同一团热火,紧紧的贴拢了冰冷的项云中。或许现在就可以双修?然后修啊修啊项云中扶摇直上,早日到达白金条,自己也好摆脱鼎炉的身份,梁晅做着美梦。 “别再靠近我。”项云中突然睁开眼,目露利刃的说。 梁晅受够了他的推拒,两个世界的落差让他忘记初衷忍不住翻在项云中身上,他骑着对方,双腿夹着项云中的腰部,满目委屈的问:“明明知道有捷径走,你为什么要弃之不用,我到底哪里做错了?” 夜色幽暗中,项云中晦涩不明的看着邬衍,他听着自己一字一句,不起波澜的问:“你为什么想和我双修?” “因为我是你的鼎炉。”邬衍垂下的发丝又黑又软,搭在项云中的眼上、脸上,他身上常年带着的松香味弥漫在两人之间,暗香浮动,梁晅听着自己语气诱惑的说:“我也想修真,我们互助,有什么不好?” 项云中冷笑一声,“原来是这样,我明白了。”说完,他动作生猛地将邬衍摔在一边,五指用力掐住他的脖子,气得满面涨红,厉声恐吓对方:“双修要求你情我愿,我不愿意,你也不要痴心妄想。”邬衍并不像他所想那样,项云中有些失望,但是邬衍本该是哪样呢?。 梁晅惊呼一声,脑子里拼命呼喊着程老,可惜没人应。 作死啊! “放、放开我,我、我知道了……”梁晅气息不稳的说到。 梁晅被松开之后,仍然不可置信的捂着自己的脖子,差一点,差一点他就被项云中亲手送去见程老了。我的羊羔许铮呢,项云中你还我,梁晅瘫在床上委屈的半死。 第二天,梁晅望着铜镜中的自己,皮肤本就雪白,脖子上一圈青紫指痕,看起来受了非人虐待。梁晅望着桌边始作俑者,竟有一丝瑟缩。反正他从来没在虚拟世界被谁干掉而遣返回系统基地,这个世界工程师的数据有些可怕,他还是谨慎着点。 “对不起。”项云中看着目露瑟然的邬衍说,“我不该伤了你。”鼎炉本就比常人纤弱,他不该忘了这点,更不该欺负手无缚鸡之力的邬衍,即使他为了修真不惜出卖身体和自己双修。 项云中不解的问:“鼎炉的想法都是一样的?” 只见邬衍沮丧的垂着眉眼,摇摇了头,沙哑的说:“我只知道自己,别人我不清楚。” 项云中聚气的想法已经失败,利用邬衍双修他又做不到,他只得折中的说:“我们去千水之畔的狼影阁,到了再做打算,如何?” 梁晅拿不准喜怒无常的项云中,便斟酌的说:“随你。” 他的神情看在项云中眼里又是另外一种委屈可怜的姿态,项云中越发自责,他最不屑欺负弱小之人,自己却在无意中伤了这个无依无靠的鼎炉,他不否认自己的失态是因为玉瑞衡。既然如此,就对邬衍好一些,项云中对自己说到。 他们日月兼程赶路,马行千里后又顺风放舟,浮云蹁跹,在宽阔的江畔上摇曳两日之后,终于进入千水地界。 梁晅知道项云中无法聚气,这段时日却不敢主动邀请他双修,逼近狼影阁,千水之畔潜伏着众多修真人士,何况宝物即将将世,修真人士只增不减。梁晅敏锐的感觉到各种灵气,其中不乏金丹后期,甚至有元婴初期修真者。梁晅饱含深意的看了一眼项云中的脖颈,他最初还想推拒瑞云玉环。到了此地,梁晅不信项云中还敢将收敛鬼气的玉环摘下来。 小船驶入一条窄河道,两旁是白花花的芦苇荡。项云中为邬衍倒了一杯茶,这几日邬衍从未主动跟他说过话。 “喝点茶。”这是不善言辞的项云中唯一能做的示好,只见邬衍抬头朝他勉强一笑,眼尾微微下拉,他反复捏着腕上的檀木珠,看着又有些往日的压抑窝囊。项云中不喜欢他这副模样,便说:“除了双修之事,你想说就说,不必压抑天性。” 你大爷,你一个练气期都没有的小角色还敢跟我这么说话,梁晅腹诽着,扬起一个苦涩的笑容:“我知道了。” 项云中左右找不到话说,正好船外兵器的打斗声引起了两人的注意,项云中掀开竹帘一看,突然欣喜的喊到:“师兄!”梁晅从未见过他露出死人脸之外的表情,他忍不住探出头,望向项云中所看的方向。 一个白衣男子悬空在芦苇荡中,怀中抱着白玉箜篌做武器,只见他不时拨弦,和他对抗的修真者就粗暴多了,一对巨阙砍刀在掌中翻飞。刀锋过,弦声鸣,芦苇荡很快灵气被削平一半,连平静的河水也因他们的打斗晃荡起来,梁晅形容狼狈,在剧烈摇晃中的船中扶着窗框。 “过来,到我身边。”项云中伸出手,对梁晅说到。 梁晅狐疑的看了项云中一眼,他不是那么讨厌自己,会这么好心? 他还是在害怕,项云中咬牙抓住邬衍手腕,将他扯在自己身边坐下,伸手环着邬衍撑住船,柔声说:“别怕。” “……”感受着久违的温柔,梁晅一时无语。 第18章 摘星逐月 船外的打斗很快结束,梁晅还未回过神,项云中突然松开他,飞扑一般跑到船舱外,只听他中气十足的喊了一声:“玉师兄!” 梁晅拉下脸,感情项云中对自己这么刻薄的原因是师兄。师兄呐,我要看看你到底长了怎样一张狐狸脸,梁晅跟着追了出去。 “云中。”融合后期的白衣男人收掉法器箜篌,衣袂临风的站在船舷上,梁晅看他朝着项云中温润一笑,丝毫没提项云中被逐出师门的事,仿佛项云中还是那个沉默寡言的小师弟。 项云中眼中满是激动,他克制着情绪走到玉瑞衡面前,问到:“师兄,你怎么来这里了。” “和你目地一样。”玉瑞衡说完,项云中转头和邬衍对视一眼,并未说话。 “怎么,你难道不是为了狼影阁秘宝吗?”玉瑞衡心神领会的问到。 “不错。”项云中左右一望,“刚才那人呢。”他又看了看玉瑞衡身后,离弦也没来,他是玉瑞衡的鼎炉。 “跑了。”玉瑞衡简单回答,并未打算多做解释,他干脆上了船,大方了当的说:“我们不如一起去狼影阁,遇见宝物,公平竞争怎样。” 不好,谁跟你争谁傻逼,没作弊的前提下,我们加起来都不一定有你强。梁晅朝项云中身前一钻,拒绝马上就要说出口,谁知项云中突然伸出手,将梁晅衣领一抓,动作亲密的捂住他的嘴巴,“师兄说的是。” 玉瑞衡灿烂一笑。 梁晅拼命的摆动作双手,奈何项云中力气很大,他一个字也吐不出来。玉瑞衡顺水推舟的和他们坐进船舱,梁晅心思阴暗的打量着他,一派君子如玉的作风,没了阻碍,船行走极快,玉瑞衡居然还有闲心打扇子,不冷吗。 “师傅好吗。”项云中沉吟半晌突然问到。 “你走之后,璇玑门主受了点责罚。”玉瑞衡轻描淡写的摇着扇子,“鞭笞之责。” 项云中自责的闭上双眼,梁晅一直紧盯着玉瑞衡,可能是他的视线太紧迫,玉瑞衡突然转过头,兴味盎然地看着他问:“云中,这是你的鼎炉吧。” 邬衍在二十四楼时,连低级鼎炉都算不上,自然是不配出入厅堂的,他每回出没藏书楼都是乘着夜深人静之时。而玉瑞衡的鼎炉离弦就不同了,他有融合初期的修为,强过门中许多弟子,能自由出入二十四楼禁地之外的任何地方。 “他叫邬衍。”项云中说到。 “这样啊,倒是一个灵气十足的好苗子。”玉瑞衡微微挑眉,第一次见人用名字正式介绍一个鼎炉。不过,项云中一向寡言少语心思难辨,玉瑞衡也懒得猜测他的想法,便对梁晅微微颔首。 “前方就是琅琊洞府渡头,几位下船吧。”船家在船头高声吆喝到。 项云中从梁晅腰上拿了钱袋,率先钻出去付钱,梁晅守在最后让玉瑞衡先走,谁知他出舱之前突然转头,高深莫测的看了自己一眼。 “这师兄,有些奇怪。”梁晅说到。 程老冒出来唔了一声。 “看八卦的时候来的快,我快被掐死的时候你跑哪儿去了。”随着时间的增加,程老在梁晅心中的高大的形象轰然倒塌,尤其是他两次见死不救,梁晅连说话的口气也变得不太恭顺。 程老好似早就料到了梁晅有抵触,他以并不在意的口吻说到:“吸取上一世的经验,有些东西太早揭秘不好玩,为了增加你完成任务的趣味性,我决定隐藏一些信息。” “……你确定不是在整我。”梁晅感觉自己的脑袋要冒青烟了。 “放心,我保证你安然无恙。”程老拍着胸脯说。 “谁信。”梁晅懒得再问,他也钻出了船舱。 眼前丛丛桃花夭夭,灼灼其华,高低起伏,争相斗艳的开放,只因琅琊洞府十里开外的植物受了洞中珍宝仙气,均盛放不败,小草青翠欲滴,连泥土都比其他地方肥沃。 琅琊洞府傍山崖而建,采用红漆绘制吊脚木楼,木栏上挂着层层叠叠的灯笼,琉璃黑瓦在日光下闪闪烁烁,整个建筑极尽精巧,最显眼的是洞府底部,一个巨大的石刻佛首,双目怒睁,头顶一个碧玉翠门,那儿便是狼影阁入口。 “琅琊洞府住满了修真人士。”玉瑞衡突然拉着衣袖项云中说了一句,项云中脸色一僵,微微点头,跟在玉瑞衡身后。梁晅冷眼旁观两人互动,突然有些不爽。项云中要是和玉瑞衡勾搭上了,那还有他什么事,那双修*岂不是遥遥无期?梁晅一边思忖,一边加快了步伐跟着并肩的两人。 越是情急越是出错,未到琅琊洞府小径之前,泥土息壤伴着隔夜露水,梁晅不小心滑了一跤,听见身后的低吟,项云中转头见邬衍跪在地面,立即将他扶起来。项云中垂首看着邬衍沾满泥土的膝盖,一瘸一拐的姿势,突然弓下身子将他背在背上。 玉瑞衡柔声说:“云中,你对这鼎炉……不,你对邬衍好得很。” 项云中并没多说,搂着邬衍腘窝的双手紧了紧。梁晅趴在项云中背上,简直搞不懂这个人了,他索性什么都不想,老老实实扒在项云中肩头,像个小孩新奇的望着四周。 琅琊洞府由四通八达的小径组成,围栏之外是汹涌河流,水涡打着转儿,一不小心掉下围栏,会被猛兽般的暗涡吞没。修真之人自有各种办法脱困,可看着那深不可测的滚滚河流,他们也选择了靠内缓行。三人和偶尔出现的修真人士交错,能出现在此地的人都是以后会为了珍宝大打出手的,他们并未虚伪的攀谈,而是目不斜视的穿插而过。 项云中一行选择了高处的小屋,屋内墙粉斑驳,露出天然的石壁,只有两张石床,连一口凉水,一卷薄被也没有,不过修真人士短时间也用不上这些。 “就在这儿等吧。”玉瑞衡说完,挑了一张床坐上去,屏息运气。项云中坐在另一边,他知道不论怎么运气也无济于事,干脆望着门外发呆。 倒是梁晅目含幽怨的瞪了他一眼,早说了双修*好,不听吧,你这头倔驴真是活该。梁晅气愤的靠墙生了一个小火堆,神色诡异的翻起那本双修*来。 一周目过后,梁晅被里面无所不用其极的淫巧姿|势折服了,虽然隐约明白图册会画些什么,如此逼真,如此写实……他揣了一本龙阳十,八式走了一路而不自知,难怪项云中那天看了之后会脸色发青。 梁晅感慨万千的将册子藏好,转头一看,项云中正低眉盯着他,表情怪异扭曲。才被掐过脖子,梁晅可不敢轻易卖乖,他神色如常伸手烤着火堆。当然,他知道项云中的身体比自己还需要温暖,毕竟河畔风大。 “邬衍。”项云中突然从石床上走了下来,他歪头看了一眼对外界毫无反应的玉瑞衡,缓慢说到:“邬衍,你走吧。狼影阁中太危险,我保护不了你。” 梁晅扯开嘴角讽刺一笑,忍不住崩了人设:“师兄来了,所以你要舍弃我?我随你一路奔波,眼看到了狼影阁,你说走,我便走?” 项云中本意并非如此,他一时无法解释。 梁晅深吸一口气,强笑着说:“好了,我知道你不是这个意思。项云中,我说了可以保护自己,就可以做到。即使我在阁中意外身亡,或是被人宰了,也是我的选择,跟你没有关系。”火光之下,项云中觉得邬衍又露出了那种无拘无束的洒脱本性。 项云中蓦然点头:“既然如此,入了狼影阁。我项云中只要活着,定然保你无恙。” “放心,还有我呢。”玉瑞横突然睁开眼,打趣到:“老是打坐修行也没意思,还不如加入你们谈心。”项云中只得朝邬衍那方挪了挪,为玉瑞衡让出位置。三人围着火堆而坐,一时无话。 梁晅对玉瑞衡心生防备,像只警惕的兔子打量着对方,项云中天性刻板少言,挑起话头的只有玉瑞衡了,可惜这位师兄也歪着脑袋不知在想什么。 半晌,玉瑞衡突然伸出手触摸着项云中脖颈之上的瑞云玉环:“云中,你戴着的这只云环,倒是一个好东西,可否借我一看?” 梁晅猛地伸出手,偷偷的勾着项云中的小指阻止他,项云中安抚的拍拍梁晅手背,将玉环取了下来:“这是邬衍的东西。” 取下玉环的一瞬间,项云中浑身鬼气大涨,猖狂无畏的朝四周伸出触角,玉瑞衡敏感的察觉到不妥,同时,无数修真人士的灵气暴涨,不约而同的探查着鬼气来源。 “赶紧戴上。”玉瑞衡将玉环挂回项云中的脖子,目光如水流转道:“你的事情,师傅语焉不详,我也道听途说了一些。” “师兄,你不厌恶我?”项云中看他对自己并未表现出反感,诧异的问到。 “云中,你不是那种大恶之辈,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玉瑞衡望着跳跃的火花,梁晅在角落将他从头看到尾,又从尾看到头,依旧没发现什么破绽。 “我也不知道。”项云中苦笑两声,他确实不知情。清醒之后,近千人命丧他手,他双手沾满乌黑血腥,几乎无法洗脱。他浑身缠满冤魂鬼气,若不是师傅施法隔离,他恐怕早已被怨气撕碎。 “无妨,别多想。”玉瑞衡看项云中面色失落,立刻出声安慰。 夜幕降临,门外突然传来一声盖过一声的惊讶高呼,玉瑞衡第一个走了出去,梁晅跟在后头。白日所见那些灯笼已经自动点亮起来,在一片红栏中暖黄的灯光显得特别温馨,它们并排着随着微风在屋檐下左右摆动,仔细一看,纸灯上还有黑色小字。 玉瑞衡足尖一点站在围栏上,抓住其中一盏定睛一看,随手揉掉将它扔在风中。 梁晅好奇的很,忍不住攀上一根柱子,扯下一盏灯。项云中看他动作孟浪,生怕他脚下一滑翻到河中,不得不伸手捉住他下摆,梁晅看着灯上小字,似笑非笑的念到:“大梦谁先觉,平生我自知。” 玉瑞衡围栏上跳下来:“琅琊洞府的灯盏有仙人做法,也算为我们前路做一番预测。灯摘了还会再有,云中,你不妨选一盏。” 项云中看着邬衍,随手指了离他最近的一盏。 “就这个吗?”梁晅问到。 项云中点头,看着邬衍巍巍颤颤的勾手取灯,不由自主的说到:“小心。” 邬衍顺利摘了灯,回头扑在项云中张开的怀中,说到:“我帮你看啊……” “半世忽蹉跎,回首望苍穹。” 第19章 摘星逐月 在玉瑞衡的提议下,三人决定率先入洞,琅琊洞府聚集着众多的修真人士,玉瑞衡说与其到时和这群人大打出手,还不如早些进洞熟悉环境,说不定能找一处角落隐匿,看别人鹬蚌相争。 狼影阁翠色大门深不可测,像一只巨兽的嘴巴,洞壁了两侧悬着幽幽星火,荧绿色的火花不时腾空炸出一声脆响。 梁晅垫后,他跟在项云中身后走在只能容纳一人的小径中,幽暗的光线让人视物不清,偶尔能听见一两声不知何物造成的异动。小径潮湿阴冷,头顶偶尔滴落几滴汇聚的水珠,落在地面那片深深浅浅的小坑中。 梁晅望着零星的喜阴藤蔓,不确定地问:“程老,评价狼影阁的危险等级。” “sss。”程老冷冰冰的说。 “……去死吧,我手无寸铁你让我挑战3s?” “开玩笑的,你有主角光环,怕什么。” 梁晅发誓自己听见了程老悠闲的磨指甲声,他突然觉得自己之前的战略走错了。程老毕竟纵观大局,怎么可以轻易开罪他,会被扣福利的,梁晅自认最会审时度势,便说:“程老,给点提示嘛。” “哦,不喷我呐。”程老悠然自得的问。 “我怎么敢。” 程老一脸满足的指点江山:“往前三步,西北角,看见地面那颗灰色的多边形碳化物了吗?” “厉害了我的哥。”梁晅待项云中他们走远一些,才迅速弯腰捡起那颗不起眼的东西,爱不释手的捻在手中反复观摩,“程老,狼影阁珍宝无数,这小东西是什么来头?” “出自皇天后土,大地母亲,宇宙洪荒,盘古开天辟地……” 梁晅一边追上项云中,一边不耐烦道:“说人话。” “有了宝物就翻脸?”程老拖拖拉拉的问。 “我怎么敢,所以这到底是什么,上古遗珍?”梁晅语速极快的说到,他记性极好,长相独特样式华美的法器倒是见过不少,却从未在过去的任务中见过这类宝物。 “这是大自然留给你的珍宝,石头,具体来说,是多边形的石头。” “信了你的邪!”梁晅低咒一声,将石头随意一扔,怒喝到:“我要求开金手指,开天眼,不然这任务做不下去。”梁晅一路被项云中嫌弃,到了狼影阁还被程老挤兑,不满之情顿时爆发,将满腹憋屈一股脑倾倒出来。 “行了,右转,往前九步,看见那块珊瑚形的碳化物了吗。” 又是碳化物? 梁晅抱着手臂嘀咕:“我不会捡,谁喜欢谁捡。” 项云中一直侧耳听着四周,邬衍的脚步时快时慢,这会儿直接停住了步子,他顾不上追赶玉瑞衡,而是转过头喊着:“邬衍。” 梁晅赶紧放下手臂,应了一声:“我在。” 项云中眉头轻蹙:“跟紧点。” “好。”梁晅乖乖的点头,他快速走了几步,用脚尖摩挲着地面那个灰头土脸的东西,转头跟程老争执起来:“你就不能给我一个正儿八经的宝物,非要我一路捡石子?这和之前那块有什么区别。” “那是七宝妙树的树杈子,吃了之后灵气连绵不绝,要不要随便你。” “真的?”梁晅狐疑的问。 “不信你就走。” “……”梁晅最后还是捡了起来,他将那东西在衣摆下沿擦了擦,小东西突然发出淡淡的琉璃珠光,梁晅知道这回程老没骗自己,将所谓的树杈子凑在眼前一看。 程老提醒到:“遇到好东西不要立刻就塞嘴里,地上的东西不干净。”梁晅耳根一热,他辩解着,“我没想过吃了它。” 才怪,听见它能提供灵气后,梁晅的第一感就是将它塞进嘴里。将七宝妙树藏好,梁晅才发现项云中他们已经消失在转角处,他加快步伐跑了过去。走过这段狭窄小路后,眼前豁然开朗。目光所及之处,是山腹中巨大的空腔。巍峨磅礴的七重楼阁拔地而起,一眼望不到顶,石壁上是后人的绚烂彩绘,无数飞天交相辉映,形成一副众仙朝拜图。 阁楼底部并排着数列泥塑宫人,身体染着纯白漆料,嘴唇猩红,眼珠墨黑。阁楼底层悬着巨大的八角铜铃,无风自动,连地面也绘制着华丽至极的天门图,看的人眼花缭乱,阁楼两扇描金门自然敞开,里面又是一层金碧辉煌的洞天。 “进阁楼了。”玉瑞衡说到。 项云中嗯了一声,突然从脚边捡起一柄锈迹斑斑的铁锹带身边。 玉瑞衡冷眼一瞧,口气很是不解:“捡那个破玩意干什么,狼影阁中随意一把剑也比这强。”随即他又改了口,将语气中浓浓的歧视收敛起来,“等会有好东西,师兄会告诉你。” “就这样吧。”项云中并不在意,垂首看着手中铁锹,他也不知为什么捡起它,或许是长短正好顺手,拿在手上轻重也恰巧合适,当然跟婵娟没法比。修真人士讲求机缘,既然合眼缘捡了起来,项云中就不会丢开它。 梁晅裂开嘴:“玉瑞衡终于露出狐狸尾巴了。”程老无语,是你心中早就把他看作一只狐狸了吧。 狼影阁中有无数个大大小小的房间,里面随机摆放着各种奇物,拿的越多,想要走出狼影阁就越困难,即使四处搁置着丹药,仙草,法器之类,也没人轻易去碰,他们的目标夺取天降秘宝,而不是这些随时可以轻易获得的低等宝物。 按照往常的惯例,梁晅应该是可以随意拿取而不受限制,所以他也再次确认了一回:“程老,我可不可以拿点什么?” 程老兴致缺缺的说:“进左手第三间门,柜子上有一个红布袋,你把它带走,看上什么随意往里面塞,出门时也没人能阻止你。” 梁晅立刻止住步子,转身往程老所说之地走去,拿起布袋后问到:“这能容纳无数东西?” “昂,乾坤袋。” 梁晅将吸乾坤袋系在腰间,问到:“有杂音,你在看什么?” “小电影。” “……”梁晅往乾坤袋里面塞了一把不知名的仙丹仙草。 程老随即意识到不妥,解释到:“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小人物演的电影。” “哦,金缕衣能拿吗?”梁晅看中了一件金光闪闪的外袍。 梁晅嘴里发出嘎巴嘎巴的脆响,“拿来干什么,炫富么,修真之人不兴这套。” “说的也是。”梁晅将金缕衣塞进乾坤袋。 “血灵草,寒烟草,七星草,土梨果……你有了七宝妙树拿它们干嘛,要开药房吗?这些只是筑基期用的上的。” “项云中不是连练气期也没有么。”梁晅坦荡的解释着。 “说的也是。”程老继续嘎巴嘎巴起来。 “邬衍!”远处传来项云中的呼喊声,梁晅连忙应了一句,随手又塞了两张卷轴进乾坤袋。 程老下巴掉了:“依山观澜图和索天阵你也不放过吗,你一个鼎炉是要灭天啊。” “两张纸有这么大的作用吗?” “倒也没有。”程老说到。 “哦。”梁晅无趣的说。 转了两圈,项云中手中还是只有那把铁锹,玉瑞衡也没有添加什么东西,梁晅鬼鬼祟祟跟在两人身后,看上便拿,问也不问。 “那只是一只布偶狗,你就放过它吧。”程老痛心疾首的说。 “以后可以用来做摆设。” “行。”程老无力的说到。 “程老,红的是什么?” “枪、穗。” “我……” “拿。” “白的是什么。” “瓷瓶,普通的瓷瓶。” “我……” “拿!” “绿的是什么?” “竹编斗笠,装饰用的。”程老强调着。 “我……” “绿帽子你就放过它吧。” “程老你能不能冷静的听我说一句,阁楼里面有瀑布,这谁造的。”梁晅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一汪寒泉,白雾蒸腾,从高处有几缕清流汇集,争先恐后的涌入池中,池中央有颗含苞欲放的冰晶雪莲,花瓣与水波一同泛起霖霖光渍,语气有些无奈。 程老暗搓搓的抹了一把泪:“天人。” 玉瑞衡面色大喜,他眼神狡黠的环顾四周,暂时没出现修真灵气,他匆忙指着水中央:“云中,雪莲能助你筑基,趁现在没人,你快去采摘!” 项云中将衣衫下摆别在腰间,脱掉靴子,他现在没有灵气,和凡人并无区别,不能凌波点水,也不能御剑飞行,他一步踏进寒潭,池水只有小腿深,却冰冷刺骨。 “程老,雪莲有用吗。”梁晅不确定的问,程老不吭声了。 看程老不愿理他,梁晅想也不想跟着项云中踩入池水,一边说到:“项云中,看这颗雪莲根茎粗壮,不如我帮你搭把手吧。”项云中没说话,看动作像是在等自己。两人走到池中,小腿以下已经凝结起寒霜,项云中嘴唇冻得发紫,他将双手搭在雪莲的结冰的根部。梁晅同时覆上双手,两人一上一下握住花茎用力。本是含苞的雪莲猛然张开花瓣,喷出一股无色气体,梁晅暗道不好,他眼神闪烁望着项云中,突然晕了过去。 梁晅平躺在地面,眼前是炫彩的天门,它好像近在眼前又好似远在天边,明明那些五颜六色地方的就是修真人士梦寐以求的大罗之境,梁晅却无法动弹,天门缓缓的旋转起来,形成一个五颜六色的陀螺面。 “梁晅,该醒了。”程老的声音回荡在耳边,梁晅猛然坐起身子。 眼前一幕让他肝胆欲裂! 飞阁流仙转眼化为炼狱血海,洁净无暇的泉水此时被鲜血染红,项云中面色苍白浸泡在泉中,鬼气翻涌,四肢被划开躺着血液,他双目发直不敢相信的望着池水边的玉瑞衡。一身正气的玉师兄此时祭出掌上汲血珠,神色诡谲的炼化鬼气。 “程老!”梁晅怒喝到,“你知道玉瑞衡才是鬼修!” “我确实知道。”程老并不否认。 “为什么不说。”虽然项云中冷言寡欲不配合值得谴责,可看他也没做错什么,他这幅惨样梁晅居然完全无法忍受。 “我已经提醒过你了。”程老说到,“有些秘密晚点揭晓,这任务才有趣味性。”梁晅被关在铁笼中,他一拳狠狠的锤在地面,是他松懈了,说到底,是他不够重视这个世界的任务。 项云中难以置信的看着玉瑞衡,他哪还有一点修仙者的架势,黑瞳之中带着鬼气重瞳,玉瑞衡嗤笑着说:“还叫我师兄呢,我的好师弟,师兄真要谢谢你为我担责,为我储存鬼气,让我顺利炼化汲血珠。” 玉瑞衡歪着脖子喋喋怪笑,“对了,还有你的好鼎炉,要不是他,你怎会忘记所有,迷惑心智,为我去乱葬岗顶罪呢。” 项云中听了玉瑞衡的话后,双眸之中渐渐染上绝望,他垂下眼帘,不再执拗的望着玉瑞衡,倏而,他一反常态仰面狂笑起来,那沙哑笑声撕心裂肺从胸膛中传出,凄厉悲鸣,直到他耗尽最后一点用力,那笑声才断断续续的中止,最后变成一片死寂黯然。 “我明白了。”项云中唇角微扬,眼中只余寂灭,音色低哑难辨。 第20章 摘星逐月 邬衍的记忆被程老彻底打开。 玉瑞衡才是藏在幕后的鬼修,他在杀人夺魄炼化时,碰巧被项云中发现,玉瑞衡威逼利诱对方修鬼道失败后,起了嫁祸杀心。他让离弦说服了一心想入修真门道的邬衍,在项云中的枕席上布下邪阵。 玉瑞衡借被迷惑心智的项云中之手造下杀戮,又暗中通知璇玑门主。他猜到璇玑门主会保下这个从小带大的徒儿,心安理得的以项云中为器物,储存他修鬼所需的戾气,他来狼影阁,主要目的不是秘宝,而是项云中身上的千人怨魂。 “汲血珠大成,我会让你毫无痛苦的死去,算是感谢。”玉瑞衡突然蹲下,看着池水中的项云中说到。 “至于你——”玉瑞衡偏过头,看着被桎梏在一个小笼中的邬衍,神色全是嫌隙:“身为鼎炉,你对主人不忠,妄想做梦修真,却找不对方法。你不过是一条自私自利的可怜虫罢了,还不如项云中。看你还有点滴灵气可用,不如一起贡献给我,留你一条狗命。”说完,玉瑞衡五指一张,隔空抽吸邬衍丹田灵气。这也是修鬼的可怖之处,能轻易盗取他人硕果。 梁晅跪在铁笼边,只觉得浑身被掏空,他支撑不住软瘫在地,苦笑地望着天:“程老,我需要理由。” 程老清了清嗓子,文绉绉的说:“不破不立,项云中命中注定有这一劫。纵观修真界集大成者,无一不心性强韧,做事果断,心眼狠辣,懂得利己。现在的项云中太彷徨,成不了事,工程师的数据也没有完全暴露出来。” “你可以事先告诉我。”梁晅瘫在地上,连一只手指都懂不了。 程老呵呵一笑:“那多没意思,在狼影阁拿拿拿都没有快感了。” “我谢谢你。”魔高一尺,道高一丈,天道好轮回,看谁玩死谁。 程老又开始舞文弄墨:“相聚是缘,有时候,对别人施以温柔也是一种美德。” 呵呵,我信了你的邪! 梁晅现在只剩动嘴皮的力气了,“我给你说,你这样做是要把我们两个主角搞死的。” “莫慌!等峰回路转,稍安勿躁。” 去死!梁晅孱弱的想着。 就在此时,一男一女被强大的鬼气吸引过来,带头的女子明显是认识项云中的,只听她幸灾乐祸的说:“武师弟,你看这不是那被逐出璇玑门的项云中么?他这模样莫不是被鬼气反噬?” “好像是的,师姐你离他远点,修鬼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女子娇笑两声,说到:“这项云中平日就装作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也不爱和师门中人打交道,原来是包藏祸心。报应不爽,真是活该。” “走吧,我们去打探秘宝。”男子说到。 “嗯,我们此番偷偷出楼,行事要低调,切莫被人发现。”两人在项云中身边如同逛了菜市一般,晃了一圈便离开,不出言询问也就罢了,还落井下石。或许修真岁月漫长苍凉,日子越久,心性越凉薄。项云中不为所动,他早已封闭五识,像一尊了无生气的雕像不生悲喜。 梁晅恨邬衍恨得牙痒,也只能苦笑。他就是邬衍,邬衍就是他,项云中一定恨死他了。 “天降异宝,时间提前了!?”阁中突然吵嚷成一片,各种法器兵械乱斗声响起,正在炼化汲血珠的玉瑞衡脸色一变,突然说到,“不好。”他犹豫不决的看了汲血珠一眼,咬咬牙,掉头跑远,任由血珠在半空翻涌吸收鬼气冤魂。 项云中像一张惨白的纸毫无情绪的漂浮在血水之上,即使玉瑞衡走了,他也无力动弹。他的十指,十趾纷纷被玉瑞衡用箜篌弦割开,苍白的表皮被水泡得发涨卷在一边,露出鲜红肌里,他阻止不了血液的流失,也阻住不了生命的流逝。 梁晅在怀中摸索着什么。 “吞了七宝妙树。”程老说完,才发现梁晅已经这么干了。 梁晅将七宝妙树咽下喉咙,胸腹丹田瞬间变得暖热,他被抽干的灵气又回来了,这一次是源源不绝,用之不竭的强大灵气,梁晅四肢逐渐有了力气,他感受到肢端血流脉动,肢体逐渐变得温热,不再像铅灌一般无法提起。 吃了七宝秒树的梁晅有如神助,他一跃而起,双手分别拽住两条铁栏,为自己撕开一个破口,钻了出去。梁晅跳进水池,神色迟疑的看着浑身泛白目光无神的项云中。 “他不会马上就死了吧?”梁晅站在原地问。 程老波澜不惊的说:“你再跟我谈谈心,他应该就会死透了。” “项云中!”梁晅大喊一声,朝水中的项云中扑了过去,他双手颤抖的捧着项云中毫无温度的脸颊,一脸惊魂未定的说,“项云中,我来救你了。” 项云中勉强转了转眼珠,梁晅从中看出了嘲弄。 麻蛋,谁会知道邬衍是个零零七? 梁晅吸了吸鼻子,一脸泫然欲泣:“项云中,我错了。我先为你止血,至于你愿不愿意听我解释,以后再说吧,我任你处置。”说完,梁晅手脚并用将浑身透湿四肢厥冷的项云中扛在身上,找了地势高处掩饰身形。 “我怕玉瑞衡那个变、态去而复返,还有什么东西好使吗?”梁晅将衣裳扯成布条为项云中包扎,翻着乾坤袋,着急的问。 程老说到:“待在这儿,只要别出声,大罗金仙也揪不出你。” “主角光环?”梁晅喃喃问到,然后脱下半湿的外袍裹在项云中的身上,将他搂在怀里,用自己的体温温暖他,不停的往他嘴里塞各种仙草灵丹。 项云中双眼一阖就要睡去,梁晅赶紧拍了拍他脸颊:“项云中,你别睡,看着我啊。” “你不是……盼着我死吗。”项云中疲倦的睁开眼,眸中神采尽失。 梁晅看着他逐渐放大的瞳孔,暗道不好,“项云中,你恨我,你恨我吧。别睡,你还要找我,找玉瑞衡报仇。”说到玉瑞衡,项云中眼神微微一闪,又黯淡下去。 “是时候推荐双修*了。”程老幽幽的说。 “什么鬼,你看他还有力气干那种事?他要休克了!”梁晅摸着项云中几乎消失的大动脉,情急的想到渡气。他现在丹田聚集着源源不断的灵气,修真界嘴对嘴人工呼吸有用的吧?他试探着将腹中灵气运行到喉头,成功之后,梁晅喜上眉梢的捧着失去神志的项云中的脸,口对口为他传送灵气。 “你不能死啊,你死了,我又要去哪里找这段数据。”梁晅在人工呼吸的间隔想着。 “要不再来一套心肺复苏吧。”程老提议道。 “……”梁晅发现他的仙丹灵草,或者“口对口呼吸”居然起了作用,面色灰黑的项云中居然慢慢的开始呼吸了,他的胸廓再次起伏,连腹中也开始有了灵息运转。 “有效!”梁晅感动的不行,继续抱着对方的嘴啃。 项云中一睁眼便看见邬衍和他的脸无限贴近,项云中本能的伸出手推开邬衍,沉闷的说:“放开我。” “好,听你的。”梁晅看他有了力气,不再是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连忙移开嘴,改用双手揉搓着项云中的四肢使其回温,小心翼翼的避开那些可怖的伤痕。梁晅用脸颊贴着项云中的脸说到:“等你再好一些,我们就离开。” 项云中此时完全无力思考,他歪着脑袋看着下方,那里正好是他之前所躺的血池,汲血珠储备够了鬼气,还在悬空运转。 就在此时,一个蓝衣修仙人士负手踏了进来,项云中嘴唇微微开启,眼中湿润,差一点就发出了声音,梁晅赶紧抬手,捂住他的嘴。 “瑞衡,你说在此地见到云中,他人在哪?”说话之人正是项云中的师傅璇玑门主,他在门内修行时突然感觉心绪不宁,掐指一算竟然是项云中命格孱弱,即将陨落。 璇玑门主素来疼爱这个弟子,将他逐出师门也只是为了保他一命。项云中误入歧途走上鬼修他很痛心,却不能真的对他不闻不问,他顺着异动寻来此地,在狼影阁中遇上了玉瑞衡。 玉瑞衡从他身侧走过,一脸惊讶的指着池水:“门主,云中之前在泉边,水中有寒莲他欲摘取,可这水怎会转眼间变成血池?那悬空的可是修鬼之物?难道……”璇玑大惊,他抬步走到池水边半蹲下来,他伸手沾了一点池水,瞬时面色苍白凝重。 池中满是血腥,半空翻涌着鬼气,难道他遇上了别的鬼修,双方大打出手了?可这血池可不是普通斗殴能造成的。 “难道云中遇害了?”玉瑞衡站在璇玑身后,一边装模作样的猜测,一边默不作声的怀中祭出法器箜篌。 “这!”璇玑露出前所未有的惊慌,这是唯一一个他亲手带大的弟子,如果他遭遇了什么不测……毫无防备的璇玑在汲血珠的鬼气影响下,灵气溃散,望着一池迷失人心的血池,失魂落魄的想着。 玉瑞衡嘴角勾起诡异一笑,箜篌引,离弦出,一霎鬼火极速笼罩了璇玑后背,神志失常的璇玑身中无数利刃,灵气喷涌而出,汲血珠为玉瑞衡驱使,在半空疯狂的吞噬魂灵。 项云中双眸巨震,因为失血过多,显得头晕目眩浑身乏力,他很想出声提醒,拼命挣扎,邬衍的手却牢牢的捂住他的嘴。 为时已晚,璇玑门主被玉瑞衡偷袭,百年修为被无耻窃贼片刻盗取,梁晅深知现在的自己和项云中根本无法和形势大涨的玉瑞衡抗衡,他只能桎梏住项云中,贴在他耳边低语:“云中,别动。” 璇玑门主轰然倒塌在水中,他甚至没有机会回过头。项云中泪如泉涌,他发了狠张嘴狠狠的咬住邬衍的手,师傅一死,他绝望到已经完全崩溃了。 梁晅也痛的想嚎嚎大哭,他无声的张大嘴,双眼聚满了泪,眼泪一行一行无法控制的涕淌,太痛了,项云中的嘴巴就是一台削肉机,他的右手皮肉分离,已经能看见骨头了。 “程老,我恨你!”梁晅痛哭着喊。 程老偷偷地捂住了耳朵。 “真是让人感动的师徒情深。”玉瑞衡收回汲血珠,用脚尖碰了碰璇玑的尸体,喋喋一笑,重瞳中透着森森鬼气。 他看着被撑开的铁笼,环顾四周说到,“有意思,居然逃掉了,想效仿蜉蝣撼树吗,我拭目以待。” 第21章 摘星逐月 待玉瑞衡走远,梁晅才敢松手,右手已经没法看了,血肉模糊白骨森森,转头一看,项云中目含恨意瞪着他。 “我还是那句话,你可以恨我,先起来吧。”梁晅轻轻的拍了拍项云中的脸颊。之前的仙草起了作用,项云中发现此前溃成散沙的灵气再次聚集起来,且快速到了筑基晚期,项云中摇摇欲坠的撑起身子,他又有灵气了,可这有什么用,师傅死了,他被所有一切背叛。 项云中凭着灵气的支持,从高台跳了下去,从血池中捞出璇玑的尸身,牢牢地抱在怀中。 蓝衣不复,璇玑陨落。 梁晅扯了一段衣衫裹住手掌的可怖伤痕,跟着跳了下去。血池中剑芒闪过,无意间落入池水中的铁锹褪去铅华,剑似朱虹,光润如沐。项云中也看见了它,他淌过水池捡起铁锹,这是以他的血祭出的剑,项云中拧眉看着宝剑正中刻字:玄天异宝,留待余来,神物三秀,南明自开。 他竟误打误撞得到了至宝南明离火剑,项云中一手托举着璇玑尸身,一手握着南明离火。梁晅也有些感慨,谁知项云中手臂一挥,第一个动作居然是剑指咽喉,梁晅的喉咙。 “项云中?”梁晅一脸畏惧的出声,我才救了你,不要翻脸不认人啊。 “我还有用。”梁晅补充一句。 项云中眉宇复杂的看着邬衍,一下飙升到了筑基后期,他终于察觉出邬衍身上充盈不断的灵气,这使他通体发光,像一尊移动的灵体,难怪他会被邬衍从死亡边沿拉回来。 项云中利落的撤回剑,神色森然,语气尖锐的说:“不错,你还是上好的鼎炉。” “吃了七宝妙树,你会成为这修真界,独一无二的最强鼎炉。”程老解释到。 梁晅应和一句:“项云中的表情已经告诉我了。” 项云中转身往外走,阁楼中聚集的修真者大打出手,或是一群围攻一个,或是是一个斩杀一群。他们弄不清楚阁中到底出了什么宝贝,纷纷彼此猜忌怀疑,以为有人得宝秘而不宣,这里很快沦为相互质疑、背弃的修罗场。走出阁楼大门,那一排泥塑人佣转动着眼珠,将视线落在两人身上。它们手中不知何时举起了天斩长/枪,一派斩尽杀绝的态势,却迟迟没有动手。 “它们动不了你们,走吧。”程老说到。 梁晅跟在项云中身后,好奇地问:“狼影阁的秘宝到底是什么。” 程老冷酷无情的说:“乾坤袋,南明离火。” “所以那些人到底在抢什么?”梁晅忍不住发笑。 “鬼知道。” 项云中选了蜀中一块高地,梁晅抖出依山观澜图,一座曼妙仙宫跃然入世,仙阁中青竹翠蔓,羽帘翻飞。梁晅掏出丝线,跪在榻上主动为项云中缝合伤口。分分钟得到外科医生设定的梁晅,为项云中缝出二十道精致入微的痕路。不过,饶是伤痕再浅,也掩盖不去它们曾是创口的事实。缝合的过程,项云中像老僧入定动也不动,他已然不会疼痛而发声。 “从此只剩我们在山中,如果还恨我,就尽情的折腾我。”梁晅说到。 这是假话,凭什么邬衍犯的错要我来扛。 梁晅跪在榻上,又说:“你伤没好全,暂时不要用力。”更不要突然一跃而起想要弄死我。 梁晅嘀嘀咕咕说了几句,发觉自己像跟一个木偶在说话,那木偶除了呼吸,除了对着宫阙大门璇玑的衣冠冢方向双目发直,别的什么也不做。 项云中已经在榻上侧静卧了几天,梁晅有些心急的催促他:“项云中,你不修行,不为璇玑门主报仇了?”项云中冷淡的扫了他一眼。是时候祭出双修*了,梁晅弯腰,那本簿册“不经意”地从他怀中落出。梁晅虚张声势的低吟一声,伸出伤痕斑驳的五指想要去捡。 项云中突然挥手打开他,捡起那本双修书籍翻开。这一次,他神色平常的看完了整本书,而后沉默不言,梁晅候在一边等他开口。 “你说得对,既然我们的目的都是一样,采用什么途径并不重要。”说完,项云中就像开窍了似的,扯开邬衍腰带,整个人覆了上来。 冷,项云中真是太冷漠了。即使身躯交叠,温度也无法相互传递。两人体内的精血灵气互通,循序渐进,完全没有正常交|媾所有的快感。梁晅盯着项云中伏在他身上,滴水不漏的做完全程,他们以最和谐的状态完成了修行。 梁晅在修真前期处于贡献较多的那一方,不过无论怎么帮助项云中修行,他灵气完全不会减少。他一声不吭趴在原处总觉得哪里不对,这样不咸不淡的相处虽然不坏,总觉得差了点什么。梁晅狐疑的翻着双修手册,看着上面的小篆问到:“程老,道侣之间的双修都是这样的?” 程老的脸瞬间变成猴子屁股:“……你问我这个干嘛,我又没有和人双修过。” “请你以看待生命科学的态度回答我这个问题,这很重要。”梁晅将书册一摔,“我是正儿八经需要你的答案。” 程老猜测着说:“别人是道侣肯定打得热情火热,你一个鼎炉别要求太高。” 梁晅瞬间失去力气,有些无奈的将下巴贴在榻上,“想想又心有不甘。” “……感觉你很善变。”程老默默地说到。 “总要给我一点时间习惯落差吧,孤单的工程师独自在山峭看雪,我还是去陪陪他。说不定他一高兴愿意提携我,带我一同去大罗仙境。”梁晅躺了一会儿,为自己系好衣带,又抱了一件厚外袍,往门廊外走去。 蜀山之巅,终年大雪。观澜阁却四季如春,梁晅路过春意盎然,曲畔池水,走到大门口,眼前景色一变,浮云之上的群山在飘雪之中沉寂着,他踩在碎雪与湿土之上,看见项云中孑然一身的站在风口。 梁晅将外袍为他披上,看着项云中赤|裸的冻得发红的脚掌。碎雪覆在项云中的头上,睫上,他挺拔的鼻尖微微发红,眼眸发暗毫无情绪。良久,他才转头望着梁晅。 “天冷,如果没什么,就进去吧。”梁晅看着他僵硬的脸,努力说到。 “你究竟为了什么?”项云中冰冷的问到。 “因为你迟迟不肯和我双修,我想成仙想的发疯了。”梁晅立刻明白他在闻声,发出一阵苦笑。 项云中突然伸出苍白的右手捏着邬衍的下颌,他因为失血过多仅凭灵力支持,四肢冰冷不像活人,唯独脸颊还有些血色。他淡色的嘴唇慢吞吞的凑了过来,梁晅感觉到他舔了舔自己的嘴唇,然后用舌尖撬开他的牙关,在他上颌处舔舐。 梁晅闭上眼开启嘴唇,毫无防备被他勾住了脖子,项云中冷眼的看着邬衍有些生涩的回应,微微上翘的睫羽,像白瓷一样的皮肤,他眼瞳脉络微微一缩,牙关一合,朝被自己挑逗而来的唇舌用力咬了下去。 “唔!”梁晅吃痛,惊怒的睁开双眼。 项云中满嘴沾着他的鲜血,像吃人厉鬼一样的盯着自己,还变本加厉的舔了舔唇舌,似乎还很享受那丝血腥,他头顶的人生条,疯狂的闪动着黄光。 项云中痛苦又畅快的说到:“跟着我,你不怕修不成仙,反而下炼狱吗。” 梁晅看着他的惊心动魄的眼神,只觉得项云中从狼影阁出来之后,完全变了一个人,也无怪乎他性格大变,常人遇见这种事早就魔气得怔,他一却一直在忍。梁晅抬手看了看掌背掌心的可怖伤痕,叹了口气,“只要是你,刀山火海我也愿意。” 项云中冷傲的望着他,眉目之中明显充斥着不信。也对,邬衍才背叛了项云中,现在指天发誓表忠心是不是太晚了点?梁晅收回高高举起的两根手指,说到:“反正就是这样。” “或许吧。”项云中讥诮的笑。 双修之后,项云中胸腹之中聚集的灵气一日千里,仅用两年就修成到金丹初期,这是他在二十四楼之时从未想过的。项云中感受着身上天翻地覆的变化,修为越高,他越感到邬衍灵力深不可测,无论两人之间如何流通,即使他使小手段去拼命汲取,邬衍从未出现过灵气不济的情况。 项云中自立门派,取名玄机,意为祭奠死在玉瑞衡手上的师傅。这一年他以玄机二字出入修真界,蜀山之间,胜藏灵气的消息早已传出。从狼影阁离开,邬衍就变得异常奇怪,项云中猜测他一直深藏不露,正因如此,他才不会轻易让他下山,山下众多牛鬼蛇神虎视眈眈着。 山中岁月无趣的很,梁晅养了一池锦鲤,无事便去喂喂鱼,养养莲,从不曾下山。项云中那家伙将他关在宫阙之中,自己却时常游走四方,收剐奇书,专研异术,每日不忘拉着他双修。没错,是项云中主动拉着他双修,梁晅坐在宫中的水池边光脚踩着夏荷,只觉得时间并未过去多久,他也有了融合后期的修为。 “衍公子,你别总是戏耍那只锦鲤啊。”项云中施法用纸人在观澜阁变了几个婢女,纸人琉璃跟他跟的久了,也会偶尔贫嘴几句。反观项云中的贴身侍从,就像跟他一个模子中印出来似的,字字珠玑。 梁晅无聊的叹了口气,看着足尖嬉戏的锦鲤,说到:“是它自己要来的。” 琉璃挽着宫裙蹲在梁晅身边,托着腮凝视着他,想着那日邬衍坐在屋檐上望月,银色月光洒下一层透明幔帐,他面容美好不似人间。琉璃越想越是喜欢,忍不住夸奖到:“衍公子,你的足趾真是漂亮,莹白似珠玉,足尖却是粉色的。” 梁晅漠不关心的答到:“哦。” 他伸出五指透过阳光观察,与项云中不分昼夜双修之后,他好像变化不小。梁晅看着水中自己的倒映,比起亭亭玉立的琉璃,他浑身散发着亦正亦邪的媚气,眉目顾盼流转灵动,带着雌雄莫辩的韵味。 “程老,七宝妙树里面不会有雌激素?”梁晅摸着光洁的下巴,突然从水中一跃而起,胆战心惊的问:“我胡子很久都没刮过了,不会变成人妖吧。” “噗……你仙风道骨,不需要胡子这种累赘。” 第22章 摘星逐月 “放一百个心,我不会坑你。”程老肯定的说。 梁晅依旧狐疑的看着清澈的池水,琉璃紧张的站在他身侧:“公子,你怎么了?” “没事。”梁晅收起宽阔的衣袖,不知何时起,他们的装束也成了这种一看就是不干活的人才会穿的锦衣华袍,项云中真是越变越闷骚了,梁晅拖着长长的下摆往寝宫走去。 为了方便双修,两人是住在一起的,寝宫有两人宽的贵妃椅,有用来“鸳鸯戏水”的澡池,还有一看就情蕴意味浓重的大床。这都是白搭,项云中除了九浅一深这招,根本没在他身上玩过任何花样,要是项云中话多一点,他们之间的对话可能是这样的。 “邬衍,此时可行双修吗?” “当然。”“请入榻。”“好的。”“我开始了。”“请吧。” “我泄|精了。”“我兜住了。” 连叫、床的嗯嗯啊啊都不会有!想到这儿,梁晅忍不住额角一抽,他闹心的看了眼身旁脸颊红坨的琉璃,你一个纸人害羞个什么劲儿? 梁晅随意拿了一把玉钗束发,问程老:“项云中经常下山干什么,他把我一直关在这儿我都快被憋疯了。” 程老:“……” 下山的念头一旦出现,梁晅简直无法控制自己如同脱缰野马一般的狂躁内心,“凭什么他项云中想走就走,我梁晅就只能乖乖待在山头。”梁晅义愤填膺的弯腰翻箱倒柜,从木柜中找出一套不起眼的灰色弟子服,这还是当年项云中从二十四楼穿出来的。 琉璃疑惑的看着邬衍褪去锦袍,穿上那套灰旧的布衣,不解的问:“衍公子,你要做什么?” “我要下山。”梁晅穿好衣服,又找了一块绸布围在脖颈之上,从桌前抽屉里拿出那块瑞云玉环带好,项云中被玉瑞衡袭击之后,这块玉环便被丢弃在一边无人问津,梁晅偷偷地将它捡了回来。 “下山?”琉璃惊讶的睁大了眼睛,“衍公子,你不可以下山,阁主说过……” “你跟着我就要听我的话,不然就和诛邪交换吧。”梁晅将绸布围在耳鼻之上形成一个帽兜,满意的打量着镜中的自己。诛邪是项云中的侍从,她学到对方的惜字如金,且变本加厉自成一派,平日只会用一个字表达情绪。 “诛邪?”琉璃连忙摇头,“不要不要,阁主太威严,我还是跟着衍公子罢。” “如果被阁主发现,受了惩罚你可不要怪我。”梁晅提醒她。 “那也是我自作自受,心甘情愿的。”琉璃双手捧心,两眼冒着少女形的星星:“人家其实早就想下山看看了。” 梁晅套上靴子,拉着琉璃的手腕吩咐到:“我牵着你,咱们腾云下山,赶在项云中之前回来。他不会发现,我们也不要说出去,皆大欢喜。”琉璃兴奋的尖叫一声,转而变成拉着邬衍的手腕,两人匆匆往观澜阁大门走去。梁晅腹中金丹隐约有了雏形,术法大涨,能展万千幻想,他在山颠唤来浮云,带着琉璃坐了上去。 “阁主每回出行,都不会驾云,这是为何?”琉璃一脸新奇的看着湛蓝天空,之下还有苍茫云海,两人穿透了厚厚的云层,一路往城镇前行。 “那是因为他有上古神剑南明离火,可以御剑飞行。踩在朱虹之光上多么帅气,又何必用驾云这种初级术法。”梁晅解释到。 琉璃一脸天真的说:“衍公子,你也可以让阁主为你寻一把仙剑啊。”鼎炉还要什么剑?每天洗干净等着主人就可以了。梁晅坐在云上,任由狂风吹拂着他的帽兜和碎发,离栖身的巍峨蜀山越来越远,梁晅突然想到特立独行的二十四楼。 山巅适合修行,是因为山体本来就有几十亿的年龄,川岳汇聚天地精华。而二十四楼建立在三千天梯之上的悬空山,它整座基底是悬空在云海之上的,这其实违逆了万物伦常,或许因为这是修真界吧,梁晅歪了歪脖子,懒得多想。 两人最后停在青衣镇,不远处传来常人的生活气息让琉璃怯步,她颤颤巍巍的问梁晅:“衍公子,下山可以做什么?我从未见过人……” “我不是人吗,大家都是一样的。”梁晅面部包裹在绸布中,只露一双眼睛。 “哦。”琉璃缩了缩脖子,跟在邬衍身后。 “拿出三分你在宫里的气势,我们不欠谁的债。”梁晅忍不住伸指点了点琉璃的背脊,一双美目充满了调侃。 琉璃心形眼看着梁晅说到:“好的,衍公子。” 己亥月癸卯日宜嫁娶、订盟,两人一到青衣镇便遇到了大户人家结亲,不大的城镇因为这件喜事显得热闹非凡,人们围着青衣江畔支起了红绸灯盏,不时传来锣鼓喧天炮竹声响。 琉璃从没见过这些,她倍感兴趣的扭着脖子朝四方瞧着,梁晅看着她的模样,顿时有些感慨,一个小小的纸人,被赋予了生命,任何一件事情对她来说都是崭新的,她像一只白纸那么洁净。 项云中的人生条目前走到了平稳的绿色阶段,这个世界的进度没有大进展。梁晅下山其实只想从鼎炉的身份中短暂挣脱出来,透个气而已,看见琉璃这么开心,他也觉得值当。 “衍公子,我想去看新娘子。”琉璃在小镇中走了一圈儿后,终于适应了凡间的节奏。整个镇上的人都在讨论新娘新郎,她也忍不住对梁晅提出要求。 “婚礼要在黄昏举行,你这个要求让我有些为难。”梁晅转了转眼珠。 “阁主近日一出门就是三两天,他今日未必会回来。”琉璃赶紧补充到。 “即使他回来又能拿我如何?”梁晅有些硬气的说,完全没有考虑过后果。在他眼中项云中就是个不爱说话的怪人,性子冷僻了一些,心地还是善良的。 琉璃欢喜的拍了拍手,“公子,那我们走吧。”两人混在人潮中,很快就寻到了办喜事的大户人家。两人一路走来也听了不少碎语,大概就是这家女儿年龄有些大了,芳龄二十有六,寻了门户不等的男子入赘,还带了一堆金银碎玉作为陪嫁,至于女子至今未嫁的缘由,并没人知晓。 梁晅看着琉璃跟着别人身后就想钻进大门,他笑嘻嘻的拉住对方:“琉璃,不能两手空空就去吃酒席,这是骗吃骗喝。”琉璃不懂规矩,一脸茫然的盯着他。 两人打打闹闹,梁晅也不在意路人侧目,温柔的说:“我在教你规矩,我们去买个红包罢。”琉璃听着梁晅的亲昵语气,身子快酥麻了,她赶紧点头,“好好好,公子说的都是对的。” 两人买好红包后,梁晅将身上所有钱财搁了进去:“门口红桌有人记礼薄,你把礼钱放上去。”琉璃按照梁晅所说,两人一路嬉笑着步入宽阔大堂,梁晅突然顿住了脚步。这户人家有强大的修真灵气,和自己不相伯仲,且不止一人。梁晅早在狼影阁见识过各类修真人士,剔除项云中之外,他对这群人实在抱不上好感。 掺杂上修真界,这场婚礼绝对算不上单纯,梁晅一把抓住琉璃的衣领,她正仰头看着悬挂的彩灯欢呼雀跃。琉璃被拖到一边,只听邬衍说到:“琉璃,小声些。” “哦,好的。”琉璃赶忙压低了声音。 梁晅谨慎的望着四周,发现不少人和他一样,也神色不定的转着脑袋。这户人家院子四四方方,此时正值日头,院中莫名其妙的摆放了一个小花盆。梁晅走到花盆旁,足尖施加灵力轻轻点地,只见一张蓝色的脉络的法阵巨网呈现在脚下,如同等待捕猎一番,梁晅赶紧后退两步。 “琉璃。”梁晅转头匆匆对琉璃说到,“是非之地,我们还是早点离开吧。” 就在此时,四人轿突然从门外涌了进来,梁晅蹙眉将琉璃拉到角落假山旁边,他一席旧布衣看起来很低调,琉璃玲珑外表一脸机灵稍微引人耳目,不过现在大家的目光都放在大花轿上。 不到吉时,轿子就被送来,普通来客显得很是震惊,连手上的瓜果也掉了。梁晅注意到某些人如临大敌的祭出了手中法器,而琉璃还凑在他耳边问:“衍公子,里面是新娘吗?” “不,那是瓮中之鳖。”梁晅摇了摇头,将手指在琉璃眉间微微一点,抽出项云中为她注入的灵气。琉璃行动很快变得迟缓,连说话也一字一句的:“翁、中、之……” 话还没说完,她已经完全不能动弹,慢慢的蜷缩在地,变成一张薄薄的纸片。梁晅知道有人在打量他,这些小手段修真界常用,不会有人产生怀疑,更顾不上管他,梁晅蹲下将纸片塞进怀里。他虽然灵气充盈源源不绝,却绝不擅长术法打斗,如果一会儿这群人干起架了,他一个人比带着琉璃逃得快些。 几个大汉抬着花轿,在放置花盆的位置重重一搁,梁晅看见花轿歪歪扭扭的摔在地面,尘土飞扬,周围法器光泽大震,流光溢彩,场景玄异,梁晅觉得自己回到了狼影阁那片短兵相接修罗场。 寻常人见形势不对,分分钟做鸟兽散,不到一刻,场中只剩下修真界众人。这时,花轿中突然伸出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只听轿中男子声如洪钟的吼到:“林月明,出来见我!” 梁晅不由自主的捂住耳朵,他的声音犹如魔音穿脑,震耳欲聋。 “林月明!出来!”花轿中的男人又喊到。 一个黑衣人站在不远处屋檐下,正对花轿,手执飞鸿双剑,颇为老辣的说:“你不用叫了,先把你在狼影阁偷的异宝交出来。”又是狼影阁……梁晅喟叹一声,几年下来,这事居然还没有完。他们仍没弄清阁中有什么宝物,还在彼此猜忌中,一群蠢货。 一道白光从花轿中穿出,正中黑衣人胸膛,只听花轿中男子轻蔑的问:“偷?你算什么东西。” “啊!”黑衣人捂住胸膛闷吼一声,五指拦不住的鲜血汹涌而出,他已是融合初期的修为,眼见轿中男人轻轻弹指,他轻敌而不试图格挡,那道白光像一道无形的利刃,穿破他的胸膛,在心口炸裂。临死之际,黑衣人还不忘眼红轿中男人的“异宝”,大吼一声,“异宝害我”,然后倒下。 所有人都待不住了,他们的法器的灵力大涨,纷纷对着花轿中的男人。 轿中传来一阵叹息,只见男人拉开帘子走了出来,穿着一身喜庆的大红,脸色却苍白如纸,“林月明,我说过很多次,我身上没有法宝,你为什么就是不信,这世间寻找一个真心相对的道侣就这么困难吗,林月明,你回答我!”男人语气高低起伏不定,说到最后已经悄无声息,喊到林月明三个字时,语音骤然拔高,充满了悲愤痛苦,与此同时,他身后幻化出一条青蟒虚影,足足有三人高。 青蟒一出,风云色变。 被男人撕心裂肺呼喊的林月明终于走了出来,她凤冠霞帔,妆容精美,如果不是身上的杀意太明显,倒是一位贵气十足的新娘子。她掌中着枪、盾,黑色的盾上还绘着狰狞鬼面。 林月明边走边说:“盛平,我们一同由狼影阁出来,短短两年时间你修为大增,即将突破金丹达到元婴。作为你的道侣,我却只在融合初期,这理由解释不通。今日,我并不是刻意害你,只想你交出狼影阁宝物,为我同门所用。” “不想害我?”男人抬手撕掉身上可笑的红衣,露出一席雪白中衣,他仰天狂笑,“不想害我,难道是真的想要和我结婚成礼么?” 林月明一时无话可说,他两修为相当,原是一对道侣,两人均出自少南派,不过盛平早在两年前就主动离开师门自行修炼。林月明这半年修真越发力不从心,反观盛平却一日千里,她左思右想一定是盛平在狼影阁偷取秘宝的缘故。林月明越想越气,明明是道侣,盛平却对她一再隐瞒,眼看着盛平即将到达元婴,林月明再也坐不住了。她召唤同门设下陷阱,以婚约欺瞒盛平,妄图夺宝。 “盛平,时间尚早,交出宝物,我们继续成亲。”林月明大言不惭的说到。 盛平看着朝夕相处的林月明,仿佛看见鬼魅一般可怖,他桀骜不驯的说:“异宝就在我身上,有本事便来拿。” 第23章 摘星逐月 盛平话语一落,林月明和同门仿佛撕破了最后一层伪装,不掩贪婪的攻击他。梁晅混在人群中,慢慢的朝后退。修真界恃强凌弱,人与人之间的关系薄如蝉翼,一个不见踪影的宝物就能打破表面上的平和,你挣我夺不死不休,人性真是可怖,还是不爱说话的项云中好一些。 梁晅越退越远,眼看就要接近大门离开这个是非之地,谁知两个融合期的少南派弟子注意到他的反常,三步赶来长剑一横比划他的脖颈上,厉声问到:“你是谁,举止祟祟,报出你师从何派,饶你不死!” “我、我是二十四楼开阳门下,误打误撞来到此地,侠士请饶了我。”夭寿啊,一下山就搞事情,这运气也是好的不行,要抢宝物就专心致志去抢,干嘛过问我,梁晅只得装出一副怯懦畏惧的模样讨饶,再横眼一看,盛平被阵法定在原地,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一群修真者,这两个大概也挤不进去,觉得无所事事便来找他麻烦。 “二十四楼的人怎么可能千里迢迢来我蜀中,你什么修为为何我感觉不到?藏头藏尾,到底有何意图。”少南派弟子是个快手快脚的暴脾气,话语一落他便削下梁晅头巾。 哦,一不小心露出了天人之姿,用美貌震伤了所有人。 梁晅无奈的伸手聚拢飞散的发丝,对两位呆滞的弟子一脸无奈的说:“我自幼面容……特殊,门主让我勿必遮掩容貌,以免……引起恐慌,真是对不住。”即使梁晅将长发捆在一起,仍有许多碎发散在额际,他挂着微哂的笑容,眉眼略过一丝轻浮,浑身发出摄魂夺魄的魅力。 “你、你……”少南派的弟子为他罕见的容貌所慑,一时唯唯诺诺说不出话。 眼看忽悠有戏,梁晅又比他们矮小,他不想硬拼,便面露笑容说到:“两位大侠,放过我吧,我修为不高,真是碰巧来这里的。” “看你这模样,难道是个鼎炉?”少南派一个弟子突然回过神来,眼前男人身形瘦小面容非比寻常,灵气却低微的几乎无法探测,反而更像是双修用的鼎炉。 鼎炉个鬼,梁晅一脸无辜的摇头:“我师从开阳门下。” 少南派弟子立刻反驳到:“别妄想骗我,你还不到筑基初期,分明就是个鼎炉。我已有融合中期的修为,能助你一臂之力,不如跟我回少南派。至于你师傅那儿,我会亲自去说,开阳门下精英云集,我想他不会在意你这个小角色。” 好大的口气! 另一个弟子也有样学样的抛出橄榄枝:“我和师兄可共同为你提供精、灵,小兄弟,你叫什么名字?” 梁晅继续讨好的笑着:“这……不太好吧。那个,他们都在抢宝物,你们不管吗?” “都是同门,月明师妹会和我们共用的。再说已经有众多师兄弟在那儿,盛平必会伏诛,我们去或不去都是一个结果。”说着,少南派弟子摸了摸梁晅细滑的脸颊,心神一荡,“倒是个浑然天成的器皿,跟在我身后。”梁晅厌恶的不行,却还是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 盛平虽是金丹期的修为,却敌不过少南派半个师门突击,他对林月明还心怀残念,两人每次对上,盛平总会手下留情。这样的他却为敌人留下许多空子可钻,林月明心狠手辣,枪、枪戳中要害。盛平中了暗招半跪在地面,林月明提着□□再一次问他:“盛平,快将宝物拿出来,我不会破你修为,否则……” 盛平嘴角涌出一口血水,他跪在地上倨傲的说:“修真年岁漫长,我原本毫无兴趣。能遇上知己知心,我以为这是此生最大的运气,你们让我明白大罗金仙也不过如此。林月明,狼影阁的宝物乃是一颗金丹,正在我腹中,你有本事就来拿吧。”说完,他浑身颤抖的闭上了双眼。 “原来宝物竟是金丹,无怪乎这家伙一日千里,师妹,你快动手吧。”旁边有人怂恿着。 林月明的长、枪抵在盛平腰间,她微微眯眼,有些不忿的看着盛平。她本是同龄弟子中最具有灵根的一个,和盛平结成道侣也是大势所趋,可盛平在修真路上势如破竹,自己却始终停滞不前,这让好胜心极强的她无法忍受,她甚至怀疑过盛平是不是暗中在自己身上做了手脚。 现在得知盛平所有一切是因为狼影阁金丹,她顿时通体舒畅。她垂着眼,凤冠的上的珠花垂在额间,只听她语气淡漠的说:“盛平,这是你要求的。既然在狼影阁得了金丹,为什么要隐瞒不说偷偷私用?少南派一向待你不薄,你甚至连我也隐瞒,不是说道侣之间应该相互坦诚吗。” 盛平破天荒的大笑起来:“要拿便拿,多说无益。” “修为没了可以通过勤奋练习,信任丢了却难以弥补,盛平,你好自为之。”林月明一脸做尽正义之事的坦荡,手腕微微发力,长、枪穿透盛平的腹部。盛平面目痛苦的嘶吼一声,血迹从他衣袍层层渗出,林月明毫不在意的弯腰,挽起喜服将手破开盛平的伤处,伸出两指绕过对方内脏,果然摸到一颗光滑的珠子。 修道的金丹期,只是一种形容,大意是修真人士能将灵气汇聚在丹田形成一个漩涡状,灵气源源不竭,而不是真的能练出一颗金丹,盛平腹中有珠子,看来他所言非虚,真的有宝物! 林月明握着巴掌大的金丹往回拖手,五指剥离那刻,盛平的躯体突然化形,变成一条碗口粗细,三人长的青蟒。青蟒原地挣扎了两下,再也没有动弹。众人瞠目结舌之时,林月明突然发现自己手上拿着的并不是什么金丹,而是一颗黑乎乎的蛇丹。 “盛平原来是蛇精!看这条巨蛇,恐怕是条千年蛇精。” “难怪一下能有金丹期的修为,毕竟活了千年。” “师妹,没有别的宝物了吗?”林月明看着手中黑色蛇丹,盛平一死,被乌云遮蔽的正阳再次钻了出来,蛇丹在阳光下泛出光泽。林月明短暂的失神后,突然说到:“原来盛平是蛇妖,这颗蛇丹,还是交给师傅罢。” 蛇丹对人并没有用处,对妖修倒是大有裨益,不过这些她也管不了,只是有些失望,为什么不是狼影阁的金丹呢。 梁晅旁观这场杀戮,再次确认修真界是一个如狼似虎的地方,暗想还是早点完成任务离开吧。 “程老我想确认一件事,项云中找玉瑞衡报仇,成功之后继续修真,到了大罗仙境是否就能满足人生白金条?” “是的。”程老说到。 “那就好,我不想再看见这些人的嘴脸。”这一群自诩正义之辈错枉无辜生灵,他们并没有感到一丝愧疚,反正盛平是妖,是妖就一定会害人会犯错,他们是在替天行道,会计入大功德的。以后到了渡劫期天道盘算,还会少受不少天劫,因而没人在意那条死蛇。 少南派的弟子起了调戏梁晅的心思,毫不避讳的伸手捏着他的下巴问:“小兄弟,此事已了,跟我回门派?” “……”梁晅面露羞涩的点了点头。 少南派弟子大喜,他一掌推开另一个也想分羹的师弟,“苍梧师弟,他愿意跟的是我,你务必和他保持合适的距离,否则别怪我不顾同门情谊。” “我叫苍林,你呢?”苍林毫不避嫌的将梁晅揽在怀里,苍梧一脸不快的同他争执:“师兄,明明是我两一起发现他的。” 苍林讪笑的嘴脸一变,立刻祭出法器峒镜,露出被侵占地盘动物才有的凶恶相,苍梧识趣的退了两步,仍然一脸不甘的盯着梁晅。梁晅看着他眼中满是垂涎嫉妒,甚至还深藏着恨意,顿时眉目一挑,语气轻浮的说:“苍林师兄,我叫澄泉,既然苍梧师兄也对我有意,我跟你们一起回去就是了,千万不要为了我同门阋墙。” 苍梧顿时喜上眉梢,苍林被他孟浪的话语所惊,他伸手掐了一把梁晅腰侧,“你倒是心大。” 梁晅一脸娇羞的说:“我其实是个鼎炉嘛。” 程老忍不住喷了出来:“梁晅,你用澄泉化名,是什么意思?” 如果可以,梁晅真的很想以挖鼻孔来表示兴致缺缺,“搞清楚,我是澄澈的澄,泉水的泉,不是你那个程权。” “你真是……”程老气得说不出话来。 苍林、苍梧发现了一个有趣的鼎炉,少南派的男弟子统统上前欣羡的围观,除了林月明狠狠了格了他一眼,露出一脸冷漠嫌弃。 梁晅跟着少南派一路往前,一边琢磨着时机逃跑,别说这群人,就连苍梧苍林两人他都打不过,除了偷溜他没有别的办法。离开青衣镇,走到官道上的林荫小路中,这群人准备召唤云雾回门派,梁晅想此时不逃还要跟他们回门派么,嘴上却依旧口不对心的应付着苍林的调戏。 “既然是鼎炉,你以前总有主人吧。” “啊。”梁晅敷衍到。 “他怎么样?”苍林挺起胸膛,仿佛要和那个从未见过脸面的人比划一番。 “没意思,不怎么样。”梁晅歪着脑袋打量两旁的青山,山势很高,如果他选择这个方向,可能没法越过山脉而被这群人截住。 “哦?看你灵力低微,你原来那位主人想必也没什么本事,以后我就是你的主人,保管满足的所有要求。”苍林暧昧的在梁晅耳边低语,苍梧立刻冒出来,不甘示弱的说:“还有我。” “嗯啊。”梁晅又有些闹心了。 “邬衍。”熟悉的声音如同天籁在附近响起,梁晅几乎要喜极而泣,他猛然转过头,只见一袭白衣劲装的项云中出现在树丛之后,他毫无表情的抱着南明离火,静静地看着自己。 “云……玄机!”梁晅脱口而出,随即想到项云中现在是以玄机的身份在四方游走,他立刻改口到。 “他是谁!”苍林一把抓住急欲挣脱的梁晅,一脸醋意的问,“他叫你邬衍,你到底叫什么?” “玄机快救我。”梁晅想要挣脱,谁知苍林腕力奇大无比,像一对铁腕桎梏住他。 少南派深谙家丑不可外扬,一向作风是对外师门齐心,回了门派却内斗不断。此时看见苍林苍梧捡来的玩具有人争夺,他们也纷纷站出来呵斥:“来者何人,可曾听说少南派?这鼎炉主动认主,今后便是我们门派的东西,你要是识相,还是早点退开。” 项云中根本不屑对答,他拔出南离明火,以命令的口吻对苍林说到:“松手。” “去死吧!”苍林松开梁晅,拿出法器扑了上去,梁晅胆战心惊的看着项云中的回击,不久之前才看这群人斩杀了一条千年蛇精,项云中这些年修为大涨是事实,可他能应付这群人吗。 梁晅连忙吼到:“程老,你准备好,项云中如果灵力不济,你……” 程老:“我什么?” “哦,没事了。” 弹指刹那,南明离火剑在人群的包围中划出一圈漂亮的朱芒,少南派众多弟子根本无暇还手,便被南明离火拦腰斩断。梁晅瞠目结舌的看着立在血海中的项云中,他白衣胜雪不沾分毫脏污的朝自己走来。满地血腥只剩林月明一个活口,她也躺在地上半死不活,后继无力了。 “梁晅,注意到没,他的性格……”程老突然出声提醒。 “我已经完全看出来了。”梁晅叹息着说。 程老又说:“暴虐人格完全暴露,原来工程师也有这一面啊……” “不要用这种你才发现,一脸感慨的语气跟我说话。” 第24章 摘星逐月 “蜀山观澜阁玄机。”项云中轻飘飘的从她身边走过,留下一句话。 梁晅看着项云中不带感情的走到他身边,内心如同看见鬼魅一般瑟缩,他扬起讨好的笑唤着:“云中。” 项云并不回应他,兀自将南明离火变成飞剑,他纵身踏上飞剑,周身散发出一股压抑已久的肃杀之气。梁晅跟在他身后,看着项云中头顶的赤条,有种死定了的绝望。 梁晅掐诀变出的腾云跟项云中的飞剑完全无法相比,项云中一抬手,剑势如虹突破云层往山上飞去,梁晅因为惯性整个人贴在项云中的背上,双手拽着项云中的衣服作为支撑,可是他的身体太冷了,自己就像贴在一根冰柱上。 “项云中,你听我说……”梁晅害怕回到观澜阁受罚,他在簌簌风声中大吼到,项云中依旧没有理他,飞剑转瞬到达熟悉的山巅。 天色已晚,狂风乱作伴着鹅毛大雪,梁晅踩在脚踝深的积雪中,衣着单薄嘴唇青紫的强辩到:“云中,我那是权宜之计,少南派弟子太多我根本逃不掉,我是说谎骗他们的。” 项云中收回剑问到:“为什么偷溜出去,我说过不能下山。”项云中的每一句话都夹杂着冰雪飞刃,梁晅难捱的闭了闭眼,“因为,因为山中……太无趣。” “我也无趣,是吧。”项云中反而笑了:“每一次解释你都这么痛快。” 哪里,你有趣的很,梁晅撅着嘴嘀咕到。 “走吧。”项云中绕过他往宫中走去,梁晅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一路走过回廊水池,梁晅小心翼翼的观察着项云中的神色,看着他头顶的绿条,揣测他应该已经不再生气了,顿时放宽心来。一顿胆战心惊过后,梁晅才发现项云中已经到了元婴初期的修为,发一顿火就能提升灵力,项云中你真是厉害。 回了寝宫,梁晅点亮灯盏主动褪下外袍,跳进浴池将自己裹在热水中:“项云中,我太冷了先泡一会儿,然后再双修吧。”琉璃变的纸人跌落在地面,梁晅趴在池水边沿,指着纸人说到,“云中,那是琉璃,我抽了她的灵力,麻烦你让她复活。” 项云中捡起梁晅脱下的灰色弟子服,脸色灰暗的将布料放在指尖摩挲,眼中流逝一抹黯然。知道项云中不会小气到因为一件衣衫发火,梁晅还是主动解释到:“宫中已经没有适合下山穿的衣服,我借你旧物一用,会洗干净的。” 项云中一声不吭的将衣服放在一边:“不用了。” 说完,他转身捡起琉璃那片小纸人,是什么时候画好她,又为她赋予生命的,项云中已经记不清楚了。他的脑子里塞了太多繁杂的事……烛火发出“啪啪”脆响,梁晅在温热的水汽中睁开眼,目睹的一幕让他脸色苍白,饶是在水中泡着,也浑身发冷——项云中竟亲手烧了那张纸人。 那是琉璃啊,多少日月一直在身边,梁晅常常拿她调侃,她侍奉自己的生活起居,已然成为自己仅有的朋友。 梁晅抖个不停,他听见自己语气惊惶的说:“云中,你在做什么?” 小小纸人在项云中指尖灰飞烟灭,桌上余下一滩灰色碎屑,项云中长叹一口气,神色居然露出几分疲惫:“身为宫人,便要听话,你以后不要再下山了。” “我知道了。”梁晅再也没有心思泡澡,他随意揉掉泡沫,从水池中爬了起来。他端详着项云中头顶的人生条,非常平顺健康的绿色……他此时无法凭借人生条读懂他的情绪变化了。 “去床上。”项云中解开手腕上的束带,每次下山他都穿的便于行动,在宫中,他却喜欢穿宽袖华袍,仿佛这样的装束离所谓的大罗金仙又近了一步。 梁晅忐忑不安的坐在床边,想了想,又将裹在身上的擦身布解开,平躺在床上,双目发直的望着颜色鲜艳的床幔。 “很听话。”项云中的话突然多了起来。 “……”梁晅完全不知他想干嘛。 “一直这么听话就好。”项云中脸色一变追问到:“一个鼎炉,邬衍,你想让全天下人都知道你的身份?” “娘的,又开始了……”梁晅抱怨到,他并不太诚恳的说:“我错了。” “我很无趣。”项云中凝视着他,“平日双修满足不了你,迫不及待让我在你身上玩些花样?” “不,我只是随便说给他们听的。”梁晅脸色苍白,他知道项云中不会相信,整个人开始微微颤抖。 “我可以满足你。”项云中置若罔闻的脱掉衣服,他用一种完全禁锢的姿势趴在邬衍身上,低着下巴居高临下的望着他的猎物,“我以后会注意有趣点。” 梁晅闷哼一声,项云中不经润滑就将他的家伙塞了进来,梁晅看不懂他的表情,可也明白他不会是吃醋,这举动太荒唐了。 梁晅吃痛,整张脸都扭曲起来,他也委屈,工程师分分钟变态的设定太操|蛋了,他倒抽着气埋怨着:“你根本不在意我,又凭什么生气。” 项云中干脆捂住了他的嘴巴,让他发不出声音,到天光日暮,破晓莺啼,项云中才从梁晅身上离开,神色不变的问:“你还会觉得无聊吗?” “我不敢了……”梁晅浑身无力的躺在床上,在修真界第一次被人干的酣畅淋漓,项云中发起疯来骑人的方式居然和许铮一模一样,梁晅伸手捂着止不住的泪花,在脑袋中说到:“程老救命,我辞职可以吗。” “对你表示万分同情,可事已至此,如果你打退堂鼓就只能去边境了。”程老说到。 “误上贼船……那尽量把我痛阈升高一点吧。程老,说实话你真的不知道工程师是个变|态吗?”梁晅动了动受伤不小的屁股,眼巴巴的望着窗户问到。 程老吓得连连摇头:“可不能这么说,你遇到的是工程师分裂的数据,每一段表现比较极端而已。” “总不会越来越奇葩吧。”梁晅丧气的说。 “说不定你会遇见一段很好,很善良温暖的数据。”程老拼命为他灌着鸡汤。 “但愿在那之前我没有被他弄死遣返系统。”梁晅话语一落,项云中从门外回来。梁晅赶紧摆好姿势,窝在被子中露出小白兔般的表情,“项云中,我再也不敢乱跑了。” “嗯,诛邪以后照顾你的起居。”项云中说完以后,又变成哑巴坐在桌前。诛邪走到床畔,一头长发挽成道士髻,完全没有女子的秀婉,脸色和项云中如出一辙像块木板,她抖开衣物说到:“请。” 梁晅忍痛爬起床,他弄不清项云中想做什么,又不敢推拒。看着项云中,梁晅简直怀疑昨夜那个趴在他身上,把他干得不停求饶的是另外一人。 “今日是我师傅忌日。”项云中抱着梁晅替换下来的那件灰色弟子服,梁晅怀疑他已经施法清洗过了,衣服折叠的整齐干净。 “哦。”梁晅披着玄色丹鹤长袍乖顺的站在项云中身边。 “我要出阁祭奠。”项云中将弟子服搁在桌边,从柜中找出一堆准备好的元宝香烛。梁晅脸上一黑,修真人士也信这些?项云中看他表情纠结,破天荒的解释了一句:“我本就出自凡人家中,这些都是该做的。” 梁晅挂起笑脸:“云中你说什么都是对的。” 项云中深深地望着他,并没有接话,梁晅顿时觉得挺无趣,他埋头跟在诛邪身后沉默是金。少了琉璃的欢声笑语,人生真是寂寞如雪啊。 璇玑冢在观澜阁外,坟头覆白雪皑皑,项云中一脸静默的将香烛点上,纸钱元宝之类围着坟冢搁置了一圈,大风一刮,轻薄的纸钱顺着大风飘下了崖。梁晅冷的簌簌发抖,他环着双臂忍不住说:“你师父是修真人士,应该用不着这些。” 项云中码放纸钱的动作一僵,“你说的是。” 梁晅总觉得那里不对,连忙改口:“云中,你做的一切,你师傅一定会知道的。” “我会亲手为师傅报仇。”项云中将几张纸钱凑到香烛前点燃,意犹未尽的说:“还有你……” 我什么,项云中只是轻描淡写一句话,梁晅浑身一凉,刚刚放松的后背又紧绷起来。 说好的原谅我呢? 项云中挺拔的跪在坟前,诛邪站在他身边一声不吭,梁晅极想说点什么缓和气氛,跟项云中这个死人脸却完全找不到话头,最后,他只能无奈的盯着诛邪,看着她一些轻薄的白纱,没话找话说:“诛邪,你冷不冷啊。” “不。”诛邪吐出一个字。 可以,这侍女也很有趣,跟项云中简直一模一样。 项云中祭拜完璇玑,拍了拍手站起来,他走到邬衍面前,看着他被霜风吹得发青的脸:“你在怕什么。” 梁晅赶紧摇头:“我没怕。”才怪,我怕你。 “恩。”项云中像是忘了他私自下山之事,不再出言挑剔他。 梁晅再次回到吃了睡睡了吃,每天退化当米虫的生活,每晚定时被炼虚期的项云中揪着双修。上回梁晅偷跑到青衣镇,半途被项云中“截获”之后,他双修的方式就改变很多,比较……粗暴,野蛮,和梁晅口中无趣的评价相去甚远。 而且项云中从双修小册中学到不少把戏,足够将梁晅玩的神魂颠倒心智丧失。梁晅生活一眼望得到头,几乎快要失去自主生存的能力。 如果在上一世,梁晅还是半推半就半顺从许铮,那在这个世界梁晅已经完全弯成了一个蚊香盘,他对女人完全不感兴趣。梁晅暗自琢磨过,项云中最近同他双修都很辛苦,要变化姿势或搂或抱,甚至扛着他的双腿。也亏得邬衍身体纤细,要是换个胖子恐怕他吃不消…… 不好不坏,暂时就这样吧。 这天,梁晅坐在桌前百无聊赖的翻他的乾坤袋,项云中出门两天,也不知回来没有。他现在下不了山,项云中带回来那些书册已经被他翻烂了,古代人的生活无聊的让人抓狂,梁晅只好从乾坤袋中掏出药材往嘴里拼命吞。 “不要自暴自弃啊,你想把自己噎死吗。”看他塞得满嘴是珍草干片,程老痛心疾首的说。 “我要多吃点东西储备在身体中,才能帮助项云中尽快飞仙。这个鬼地方我一天也不想待下去。”梁晅的嘴巴塞得鼓鼓的,咀嚼的时候嘴角一动一动的,因为药材干涩,他噎得很艰难。虽然不会心疼仙药,程老还是说到:“你已经是个永远不会漏气的充、气娃娃了,还要继续给自己不停打气么?” 梁晅不满到:“程老你真损。” 正在此时,诛邪不声不响突然推门而入,她身上从来是不会有什么规矩的。梁晅一把将乾坤袋拽在手心,因为紧张,他几乎把自己呛个半死,双眼含怒的看着来人。 “主人有请。”诛邪也不管他在干什么,简单直接的说明来意。 梁晅赶紧喝了一口冷茶将嘴里的东西全部吞进腹中,站起来问到:“项云中回来了?” “嗯。”诛邪说。 梁晅点了点头,走了两步突然又停下,他怀疑这是一场鸿门宴,便犹豫的问:“项云中让我去干嘛?” “不知。”诛邪连表情也懒得做一个。 “行吧,那我收拾一下。”梁晅退回到桌前,装模作样的收拾一下行头,一边在心头默念:他让我出去这是作甚啊!不会又犯了毛病吧?要知道项云中从来不会主动叫他做什么。 诛邪跟着他挪动到镜子边,说到:“哪?” 梁晅看着自己一头及腰青丝,肌肤温润如玉,目光灵动,活像个养在深宫中的妖物。他指着自己的对襟挑刺:“我的头发很乱,要不你为我打理一下,还有我的衣领,已经起了皱褶。” “我并不觉得。”诛邪站在他身后,稍微露出一点不耐烦。 “那我不管。”梁晅就差没抱着镜子说我不走我不走,前方来路不明,我怕有妖怪要吃人。 诛邪二话不说拿起木梳,大刀阔斧的在梁晅头皮上刮了一圈,然后将他腰带扯开,快速将里外层衣物整理好,果断的说:“走。” 我的三千烦恼丝!我的盛世美颜!梁晅看着地面被扯断的发丝,心疼的想。 “走吧。”现在也没啥能拖延的了,梁晅不爽不快的跟在诛邪身后,发现她是要将自己带去大厅。 “项云中他……”梁晅被诛邪带到大厅的屏风背后,正想问要干嘛,诛邪突然在嘴上做了一个噤声动作。 只听一个陌生的男声说到:“玄机阁主,我早就听闻你座下邬衍公子美名,听说他是绝世名器。今日不请自来,准备厚礼,只为求见邬衍公子一面。”梁晅双瞳闪闪烁烁,什么鬼,什么人?还有人专门来看别人家鼎炉的吗?八卦之心也太重了吧。 项云中没说话,可凭着彼此的了解,仅靠呼吸声,梁晅听出他暗藏着愤怒。这些年,邬衍越来越像被擦拭干净的蒙尘明珠,他当年在二十四楼毫不起眼,可能真是尚未开始双修的缘故。项云中的修为一日千里,加之游历四方,了解确实有鼎炉名器这么一说。 顶尖的鼎炉会因为双修,容貌变得越发美艳动人,腹腔之中的灵气取之不竭用之不尽,能为双修伴侣提供无限助力。这些变化,邬衍都做到了,蜀山也因为坐拥他们两个高境界的修真人士,在修真界大放异彩,名声越传越远。项云中上回放了少南派一个女弟子,邬衍是鼎炉的事情再也瞒不住了,即使他常年被关在山上。 “见我干嘛,难道看我一眼就能得道成仙?”梁晅一脸荒唐的指着自己鼻尖,无声无息的问到。 诛邪垂目不说话。 第25章 摘星逐月 “见邬衍。”项云中端坐在椅中,语气平淡的问:“见他做什么?” “只想膜拜绝代名器的风采而已,当然,如果阁主你愿意将他借我几夜的话……那就更是美事一桩了。”那人说着,语气中带上一丝猥琐。 “无耻之徒,做梦去吧。”梁晅藏在屏风后,面色扭曲的骂到。 “借?邬衍不是器物。”项云中将这个字强调出来,仿佛有些纳闷似的。他突然挥了挥手,放松脸色对屏风后说到:“让邬衍出来。” 诛邪低垂之目瞬间抬了起来,梁晅和她对视一眼,只见诛邪一脸高深莫测。梁晅想着这简直是第二个项云中,他忍不住对她莞尔一笑。冷不防诛邪突然伸手,将他用力往外一推。 梁晅毫无防备,从纸糊的屏风中踉跄穿了出去,跌跌撞撞半跪在项云中座椅旁边,一头很少修剪的发丝如同瀑布搭在腰间,一双惊慌失措的眼眸惹人怜惜。 “邬衍公子,你来了!”来客见到美人突然出现,语气激动,忍不住上前两步出声示好。梁晅转头一瞧,这人外貌三十出头,一身湖绿色锦袍看起来大方得体,相貌堂堂眉眼正直,梁晅简直不能相信刚才的话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 项云中看也不看邬衍,任由他跪趴在脚边,冷清的说:“你已经见到了。” “邬衍公子,你你你……”来人被邬衍浑然天成媚气震慑住了,连话也吐不清,况且他从未感受到如此充沛的修真灵气。他莽撞的往前走了几步,脚尖快要碰到台阶,直到被项云中紧迫的视线警告后,这想起这是别人的地盘。 邬衍太美了,他刹那对项云中充满了艳羡嫉恨,忍不住挂上吹捧的笑容夸奖到:“邬衍公子,我乃一介散人仲长鸣,公子可是有元婴初期的修为了吧?在下不才,修炼三百年刚刚达到元婴后期,否则真是无颜来见公子。至于阁主,我小窥一番,大概也快到元婴前期了吧。” 说到花费三百年的时间,仲长鸣顿时带上一股自命不凡的骄傲,他的修炼年岁与修为确实在修真界排得上名号的,不过跟开挂一般的项云中完全没法比。 梁晅在心底冷笑一声,说出来吓不死你,项云中其实已经到了炼虚中期,而且只用了五年。脚有些麻,梁晅改跪为坐,一脸小低伏乖顺的靠在项云中腿边。 “这是我从蚌精身上取来的南海珍珠,研磨成粉可以养颜。邬衍公子绝世容貌,大概是不需要的,以珍珠作为装饰也是可以的。至于我手上这盏灯,乃是仙界神器玉虚琉璃,灯内有万灵古燚,能探查万灵之能。”仲长鸣欲言又止的看着邬衍,等待回应,他祭出仙灯交换邬衍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听到琉璃两个字,梁晅想起了那片没有福分的小纸人,他恍惚想起,已经又过去三年。因为往事所动,梁晅双眼闪烁不定,看在仲长鸣眼中便以为邬衍对他的玉虚琉璃灯感兴趣,玉虚琉璃是门派不传秘宝,仲长鸣费尽心思获得,一直引此为豪,他随时将灯盏带在身边,以作炫耀。 “邬衍公子,玉虚琉璃灯你若喜欢我一定送你,只是……”仲长鸣试探性十足的问。 梁晅抬起下巴,有些玩味的观察着项云中的表情,项云中并未说话,这些年他越发沉默,如果他不是一个鲜活的人,甚至可以融入大厅暗浮的壁纹之中做幅壁画。梁晅看项云中毫无反应,便说:“云中,我去拿几样东西。” 项云中点头同意。 梁晅伸手将自己撑了起来,他的一举一动落在仲长鸣的眼中,伸手投足都是诱惑,让他垂涎欲滴。梁晅藏在后厅从乾坤袋中掏了两盏灯出来,那货一祭出玉虚琉璃,他便想捧腹大笑。 不是说玉虚琉璃不好,而是他的宝物更多,对此根本瞧不上眼,梁晅拿了一张小盘,托着两盏造型各异的灯,搁在项云中脚边的小几上,仲长鸣一看见邬衍端的两盏灯,顿时面色铁青,再也无法自吹自擂。 梁晅嘴角微微一扬,露出一个不怀好意的坏笑:“这是地灯,焚天紫火,相传有焚天煮海之能,平日我用作照明。” 梁晅指着另一盏灯:“人灯灵柩,又唤作幽冥鬼火,听说能直通幽冥,显出逝者一生情境,我也用作照明。至于你手上的天灯,好像也没什么特别,如果硬塞给我,恐怕只能结尘,毕竟……我这儿已有两盏。”项云中闻言,嘴角轻轻一勾,旋即被他掩饰过去。 仲长鸣面如菜色的看着“人地”两灯,和自己手中的玉虚琉璃合起来成为“天地人三灯”都是上古留传的至宝,平日他供着天灯还来不及,邬衍居然拿它们照明…… “如果喜欢,我这两盏也可一并送与你。”说完,梁晅笑意盈盈的看着项云中,露出一脸等待夸奖的表情。然而项云中万年死人脸,只是略略一颔首,并没有特别的表示,可能是自己表现的太好? “你、你不要欺人太甚。”仲长鸣丢脸之余,气急败坏的说到。 梁晅歪着脑袋一脸无辜的问:“送你灯还不好?” “行了。”项云中突然站了起来,他缓步走到仲长鸣的面前:“邬衍你也看了,还有别的愿望吗。” 仲长鸣仗着两人修为相仿,硬是伸着脖子问:“你什么意思。” 项云中快如闪电的伸出手,目标直指仲长鸣的一双眼珠,仲长鸣的防身灵气竟然毫无用处,像只蛋壳被项云中轻易击碎。项云中的手指是锋利的刮骨刀,仲长鸣的眼珠瞬间被他一双手指戳爆,只听项云中冷冷的解释到:“我的意思是,看够了,一对招子也不必留了。” 仲长鸣根本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眼中的残余影像让他忽略了疼痛和眼盲,直到脸颊有温热液体趟过,玉虚琉璃失控的跌落地面,仲长鸣才回过神来捂着双眼,充满痛苦的惨叫起来:“啊啊啊啊啊!我的眼睛,我的眼睛!” “一物换一物,很公平。”项云中说完,捻起衣袍擦了擦沾血的手指,无情的说:“诛邪,送仲公子下山。再有窥觊邬衍者,来一个我杀一个,来一双我杀一双。”梁晅望着项云中坚定的双眼,知道他所言非虚,他这是杀鸡儆猴,留仲长鸣一命给山下那些窥觊者。 仲长鸣离开之后,项云中瞪着梁晅说到:“你干的好事。” 梁晅知道这是自己惹的货,他连忙诚恳认错:“是我是我,我不该下山,不该引来这个奇葩。” 然而他们都小估了绝代鼎炉的吸引力,仲长鸣不是最后一位,蜀山观澜阁永远也不会缺少突然造访的客人,他们无一例外,都被项云中挫骨扬灰了。项云中虽不会冲邬衍发火,却忠实的履行他那句话——来一个杀一个,来一双杀一双。 转眼间,项云中修到了渡劫期,他造下的杀戮在身上呈现出一股暗沉的戾气,梁晅有心提醒他清心修身应对,可每次直视项云中的无欲无求的双眼时,他又窝囊的闭上了嘴,绵羊已经不是当年的绵羊,他却变成了一只会被轻易捏死的兔子。 罢了,梁晅宽慰自己,再不济,还有他这个炮灰鼎炉挡着呢,无论什么方法,只要项云中顺利渡劫,一切好说。 这日,项云中练剑之时,南明离火被项云中的灵气趋势,整个剑身光华流转,像天边一灿烂的霞光,让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无数个催生出的剑影合而为一,剑破苍穹气势如虹,梁晅在旁观看,欣喜的发现一贯喜怒不形于色的项云中,嘴边突然露出短暂的笑意。 “是时候了。”项云中说了一句。 南明离火剑势大涨,他跨上飞剑即将凭虚御风而去,仿佛有了预兆,梁晅心中一动,他追上飞剑上的项云中说到:“云中,带我去。” 项云中垂目看着他,并未说话,他此时还没飞出蜀山山头。梁晅伸出手,拉住项云中的宽阔衣袖,恳求的说:“云中,带我去吧。” 项云中看着邬衍的双眼,不知想到了什么。白驹过隙,在山中的时光竟然已经过了这么久—— “走。”项云中扭头说到,梁晅精神一震踩上了剑身,拽着项云中腰带,小心翼翼的贴在项云中身后。 厚厚的云层之上落日西垂,天边金中带粉的彩霞美的惊人,走过川岳耸峙,梁晅陡然发现了熟悉的三千阶梯,一座倒悬的山体出现在薄雾之中,山中隐约可见琼楼玉宇,五彩流云。 是二十四楼! 是二十四楼啊,情理之中,也是意料之中。项云中会主动到这个地方,只有一个目的,果然他的感觉没有出错。 “云中!”两人跃下飞剑踩在三千台阶之上,梁晅看着项云中的背影喊到,那一年,两人仓皇下山,项云中你还记得彼年彼时吗。 “你知道我要什么,不要阻止我。前路不明,你大可离开。”项云中停住脚步并没有回头看他,他一身乌金黑袍在风中飞扬。 “我不走。”梁晅坚定的说到。 听见这句熟悉的话,项云中破天荒愣了愣。片刻之后,他又恢复正常,脚步带风两三下蹿上了台阶。眨眼刹那,他已经走得只剩一个小黑点,梁晅赶紧追了上去,报仇就报仇吧,他也没有反对,不过,项云中的身手真是敏捷,他哪里是在走,完全就和清风融为一体飘然远去了。 梁晅吭哧吭哧的追上项云中,两人一同停在山门前。项云中负手看着山门牌匾上草书的二十四楼,梁晅看他表情凝重,自己也感慨万千。 “你太慢了。”项云中突然伸手一卷,将梁晅裹在怀中。 日暮西斜,夜幕缓慢的吞噬了整个世界,山门之上逐渐亮起烛火。项云中挟着邬衍,两人潜行在黑暗里。梁晅推测项云中之前是想独自手刃仇人,却不知玉瑞衡这些年修为到了什么境界。山门一路往上,地势陡然开阔,是弟子们平日修行的玄宗广场,广场往前,有三座并列的巍阁,是楼主平日闭关、为弟子讲学所用。最高峰西山侧岭能观日出云海,侧岭小径向南是楼中禁地,其余地方分散着门主和弟子的住所。 项云中像一只黑翼大鹏带着梁晅,借力山上苍松,一路往弟子居飞掠。将近十年,这里还是没有任何变化,项云中轻而易举找到了玉瑞衡的居所。项云中如同梁上君子,动作熟悉的上房掀瓦,梁晅看他凑着光亮眼仁微微一缩,抿紧了嘴唇。 “在吗?”梁晅贴在项云中耳边问。 项云中没有回答,兀自从缝隙中看着地面,他此时已经完全屏住两人流动的灵气,除非有渡劫后期的修真人士在此,否则不会有人察觉。不过,渡劫后期的人都早早去为天罚做准备了,又有谁会在这儿待着。 梁晅简直好奇死了,他被项云中紧紧搂在怀里,忍不住伸出脑袋和项云中挤在一起,往那小小一片瓦缝中瞧,两人挤来挤去的后果就是——谁也看不清楚。 梁晅歪着脖子,鼻尖贴着项云中,双眼撑得大大的,明明什么也看不见,他还是拼命够着脑袋。项云中被他挤到一边,面带薄怒的盯着他,忍不住伸头咬了他耳垂一口。 唔!梁晅张大嘴无声惊呼,他伸出手捂住耳朵,将脖子缩到一边。楼下的门扇突然响起,项云中抱着梁晅轰然趴在瓦上,玉瑞衡说到:“一切如常,若你还是不放心,那我们俩人便去看一看罢。” 只听二十四楼楼主答到:“好。” 那两人沿着山路一直往前走,项云中远远跟在后面,两人所走的方向是西山禁地。刚才在屋檐上,项云中就看见两人面色严肃的商议什么,他们声音很小,所说的东西又用了暗语指代,项云中大约听见“寿数”,“取代”两个词语,却无法将这些词语准确的联系在一起。 梁晅欲哭无泪的像个麻袋被项云中夹在腰间,一会儿还好,久了肚子真是吃不消,“雁过无痕”他也会一点的,再不济还有乾坤袋的宝物啊。 通过一条凌空石径,便到达了铁链封锁的西山禁地,项云中隐没在乱石峰中,看着楼主和玉瑞衡面色提防的走了进去。玉瑞衡撬动了山壁上一块青苔机关,禁地暗门大开,两人一闪而入。 待暗门再度合上,项云中才将梁晅从石阶上引了过去,梁晅终于双脚踩地,他迫不及待的伸手去触摸那块机关,谁知项云中一把抓住他的手腕:“等等。” 梁晅不解的看着他的双眼,问到:“怎么?他们已经进去一会儿,我们快跟上。” 项云中眼神闪烁的说:“邬衍,你……” “我怎么了?”梁晅问到。 项云中上上下下将他打量了好一会儿,终于说到:“没事。” 他伸手扭开布满青苔的机关,率先从暗门挤了进去,梁晅一头雾水的跟在他身后。门中是纯金打造的暗道,地面满布着雕刻的血红纹路。项云中平日爱收集杂文异录,仔细一看,那些纹路居然是雕刻的上古阵法,他曾在某残卷中看过几阕,也并不完整,项云中大概知道这是一个转化命势的阵法。 梁晅好奇地蹲在地面,那些血红的纹路仿佛会流动似的,时不时在烛火下发出流动的光芒。有了——梁晅灵机一动,掏出人灯幽冥鬼火,往周遭一照,一道青金色的巨影突然从两人面前蹿过,身上携带的鳞片一闪而逝。 “有趣。”梁晅举着灯说。 项云中欲言又止的看了看他的手,偶尔上山的人多了,项云中总有理由将他“责罚”一番,梁晅只觉得屁股反射性一缩,小声说到:“那个……我上次忘了解释,这灯是我从狼影阁中摸来的,除了人地两灯,还摸了许多的别的,你不要生气。” “你倒是会偷。”项云中不怒反笑,他简短点头拂袖而去。 在暗道中并没走多远,项云中突然拉住梁晅,两人隐藏在一根蟠龙金柱后,前方大厅站在楼主和玉瑞衡,梁晅看着眼前的一幕睁大了眼。 楼主忧愁的问:“瑞衡,你不是说一切如常?它怎么快死了,哪里再找来第二只?” “它本就命不久矣,爹,让它去!死了更好,魂魄还可以助我修鬼。”玉瑞衡满不在乎的摇着扇子。 “简直胡闹!这本就是祥瑞之兽,取灵炼化鬼元乃大不敬之罪,你不怕天谴了吗?”楼主的语气突然急了起来。 玉瑞衡一身鬼气森森,他站在暗处阴沉地说:“这有什么胡闹的,我已然修鬼,还怕什么天谴。明路暗路不过是殊途同归,成仙之后谁会管我是怎么来的。再说,诛杀麒麟,以血祀山,不是你最先做的事,现在后悔恐怕太晚。” 玉瑞衡停了一会儿戾气满满的说:“这两年我修为一直停滞不前,不管杀多少人炼化鬼元都没用。或许仅靠人的精魄不够,还需要妖,神作为支撑。” 楼主立刻辩驳到:“难道这还能怪我?若不是麒麟圣血滋养山脉,二十四楼早已灰飞烟灭无立足之地,楼中那么多人要管,我这都是为了谁!” “二十四楼我顾不上,我也懒得管!麒麟已是强弩之末,只要它一死魂魄必定拘禁于此,到时谁也不能阻止我。”玉瑞衡甩下重话,无心争执,转身走了过来。 项云中抱紧梁晅,手指迅速掐诀隐身。 原来玉瑞衡是楼主的儿子!原来楼主知道玉瑞衡是鬼修,有趣。梁晅眼珠一转,瞄着脸色肃然的项云中,暗道这就是你的白莲花师兄,怎么样,看来他不仅根茎,连内心都黑透了吧。 楼主一人留在原地,在阵势之上施加术法,玉瑞衡往回走之时,在项云中、梁晅隐藏的位置皱眉停了下来。他好像嗅到了什么异常,却因为修为低于项云中完全参不透。玉瑞衡站了一会儿,满腹自信让他放弃怀疑,这么多年西山禁地从来只有他们父子两出入,所有门主均不知情。 不过知不知情又怎样,所有人因为二十四楼这个门派绑在一根弦上,就算有天谴,也是整个二十四楼承担。过了一会儿,楼主走了出来。他远没有之前所见的灵气充盈,看起来疲惫衰老,想来是花费大量灵气为麒麟续命之故。 待两人走远了,项云中松开梁晅,朝安放麒麟的位置走去。那是一颗巨大的兽首,狮头鹿角虎眼,金鳞披覆。这禁地也仅塞得下这颗兽首,麒麟虎目泛白,隐隐含泪,潺潺血流从斩下的兽首中流出,落在一道道阵法之中,汇聚成一条条细细的血河。麒麟血催动阵法,整块地面正好形成一块循环不断的灵气之源,为本该陨落的悬空山提供灵气。 麒麟乃辟邪挡煞之物,又能镇宅化凶,麒麟寿命之长,能活两千年。楼主不知从何处遇见这只神兽麒麟,斩了它的首级拘禁魂魄,用麒麟血来改换这座山脉的风水。原本是截断一路向下的山势,有了麒麟血滋养,山中灵气大增,山势顺转。 只可惜,麒麟血不是源源不竭,几百年来涓涓血流蒸发化为枯竭,没了麒麟血,二十四楼便不再有悬空的仙山作为支持,也无法在修真门派中撑住脸面。 梁晅蹲在地面,用指尖沾了一点鲜血,赤红中带着金芒,他冷静地说:“玉瑞衡果然是楼主亲生的。”只是可怜了这只无辜的麒麟,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被生生世世拘禁在这斗室之中,成为楼主逆天改命的工具。 “云中,借我剑一用。”梁晅摊开手心,突然说到,项云中拔出南明离火递在他的手里,充满讶异的看着他。 “我要杀了它。”梁晅飞身而起,在灵力的驱使下,南明离火在他手中缩成一道红色火焰,梁晅剑指兽首,火焰从麒麟头一穿而过,化作一道青烟。梁晅破了麒麟首的术法,让被拘禁的麒麟之魂得以逃脱,人灯照耀之下,一只巨大的麒麟魂魄朝两人屈膝弯腰,摆了摆兽首以作感谢,而后,青金色的虚影朝九天之上飞去。 “它去转世了,剑还你。”梁晅望着麒麟留下的余光,说完,那颗麒麟头如同回应似的,化作一片烟尘消散。那些滚动在阵法凹槽中的鲜血以眼见的速度干涸,很快,地动天摇起来。 项云中接过剑蹙了蹙眉,说到:“我们先出去。” 走出暗门,本是晴空的良夜炸起朵朵雷花,天边道道闪电夹着翻涌的乌云而来,天色时昏时明,暴雨大雾骤降,俨然是天罚之势。梁晅刚想感慨一声,他看见了项云中的头顶,不对! 人生条居然要突破绿色到达白金值了! “程老,项云中要渡劫了?”梁晅在脑海中呼啸到,怎么转瞬项云中的修为就到了渡劫晚期。 一直沉默的程老说到:“南明离火认主,你顺应天道斩了麒麟,功德记在你和项云中身上。然而他为你造了太多杀戮,天劫太重。可这天劫重得……有些说不过去,我不知道他是否逃得脱惩罚。我知道,这天劫并不只针对他一人。” 从来一派祥和的悬空山顶居然炸起了雷光,项云中和梁晅被闻讯赶来的二十楼弟子围在禁地,玉瑞衡抱着箜篌站在前端,只听他朗声说:“项云中,你背叛师门残害璇玑门主,私自修鬼,如今还有脸回来?” 楼主跟在玉瑞衡身后,一脸惊慌的望着门户大敞的禁地。 二十四楼的弟子不明所以,只听玉瑞衡又说:“你们从禁地出来,难道杀害了我派圣兽麒麟?怪不得引来天谴,项云中你好歹毒的心思!”一听项云中引来天谴,弟子们顿时唏嘘吆喝起来,他们被成功的激怒了,纷纷祭出法器,要手刃项云中这个恶徒。 梁晅心想,这玉瑞衡颠倒黑白的本事倒是一如既往。项云中依然懒得辩驳,他一手持剑,一手负在身后,举止竟像极了当年的璇玑门主。饶是玉瑞衡也参不透项云中现在的境界,他有些虚张声势的说:“项云中,今日我二十四楼弟子皆在此地,你休想再逃。” “谋人害命者,是你,不是我。玉瑞衡,你杀了我师傅。”项云中不为所动,薄唇轻启,话语轻的像是不曾说过。 楼主听得一清二楚,他忍不住转头看着玉瑞衡。楼主心思重又注重虚名,玉瑞衡是他私子,楼主将他收作徒弟不想别人责难他徇私,这些年竟然没人发现这个掩藏的极好的秘密。 玉瑞衡年纪稍长,脾气居然和他当年一样轻狂固执,他认准了修鬼道这条捷径,周身人事无一不被他利用,玉瑞衡这些年心性凉薄,杀人如麻,有越演越烈之势。楼主一面要维持二十四楼的百年盛名,一面分心为麒麟续命,然而悬空山大势已去,几百年门人的努力付诸东流,他哀叹之余实在没有第三只手去把控玉瑞衡。 名唤茯苓的女弟子突然站了出来,她扬声娇喝到:“你这歹人莫要强辩,璇玑门主是你杀的,当年我和师弟在狼影阁所见之人难道不是你?当时你正在练鬼气,我说的是否属实?” 武陵跟着站了出来,“师姐所说非虚,这事是我两亲眼所见,项云中,你倒要作何解释?” 项云中不慌不忙的说:“何必解释。” 天雷炸响,紫色的闪电映在项云中脸上,他一脸肃杀的脸像阎罗一样恐怖。狂风骤雨铺面而来,梁晅站在项云中身后,从乾坤袋随意掏出一件法器,倒也不惊慌,反正是生是死他和项云中绑在一起。 玉瑞衡始终没看透项云中,楼主也起了杀心,麒麟已死,眼看悬空山就要分裂崩离,他必要掩人耳目,诛杀项云中将秘密深埋,他立在风雨中下令到:“众门下弟子听令,诛杀叛徒项云中,为璇玑报仇。” 一时刀光剑影,法器大涨,梁晅上一次见到这种场景,还是在青衣江畔的青衣镇,一群所谓的正道弟子杀了一条千年蛇精。此情此景,和当年如出一辙,这些正义的嘴脸,从未改变。梁晅手执一对双剑,站在项云中身边为他格挡偷袭,这些年他在打斗发面也没增加太多优势,只能多准备一些武器防身。 雷声滚滚而来,轰鸣不断。千万年立于高处的悬空山发出了最后的沉吟,山体在接连不断的电闪雷鸣中,一点一点四分五裂,雾霭沉沉,二十四楼几百年的基业终将毁于一旦。 项云中和玉瑞衡的争斗趋向白热化,两人在半空中斗法,南明离火和箜篌的光芒足以照亮满天神佛,项云中不再是当年任人宰割的项云中,玉瑞衡一面还招一面胆战心惊——怎么可能,他的修为怎么会突然提高这么多!十年之前他只是练气期的小角色,根本不入玉瑞衡的眼,短短十年,他居然做到了逆天改命到达渡劫期! “怎么可能?”玉瑞衡震惊之余,一脸自失的问到。 灵敏脱跳的梁晅躲着众人的攻击,玉瑞衡分心看了他两眼,突然明白了什么,他扯着箜篌引,抵挡住项云中凶猛的攻击,迅速问到:“相传名器五百年一出,邬衍就是传闻中名器鼎炉?”修真界以前盛传名器邬衍,他根本没放在心上,甚至早就把邬衍是谁抛诸脑后,直到现在,他才明白这传言意味着什么。 “不错。”事到如今,项云中也不觉得有什么好隐瞒的,他出手招招致命,还游刃有余的分心对付偷袭的楼主。 “你居然得到了名器……”玉瑞衡又看了一眼邬衍,的确,他与当年相比出落的完全不同。媚眼如丝,漂亮的不似凡人,整个身体充满了纯正灵气,玉瑞衡不由感慨造化弄人,谁知道当年那个不起眼的邬衍会是绝代鼎炉,而默默无闻的项云中居然快要修成大罗金仙。不服气,他真是不服气! 玉瑞衡眼看大势已去,忙不迭的蛊惑人心:“云中,你当年难道不是倾慕于我,师兄师弟之间,难道真要拼个你死我活?” 梁晅连忙竖起耳朵细听。 项云中鬼魅般嗤笑一声:“这是我此生最眼瞎的一件事。” 玉瑞衡望着他的笑容一怔,就在他失神之际,项云中抓住机会一剑割断他的头颅。玉瑞衡头体分家,脑中还残存一点思绪,他才发现项云中手中那把剑——居然是神器南明离火剑。 无数鬼气争先恐后从玉瑞衡身体中喷涌而出,紫黑色的鬼怨沾染了半片天空。二十四楼的弟子就算被瞒的再深,对这位掌门师兄再信任,也明白谁才是真正的鬼修。 楼主望着这一幕心肝俱裂的喊到:“瑞衡!” 项云中望着天宫北斗方向,在心中默念到:师傅,我终于为你报仇了。 就在此时,悬空山彻底分开,三千台阶应声而断,从高空坠落,而大小不一的山体也跟着轰然倒塌,一时哀鸿遍野,一群人抱着身边之物跟着二十四楼往下坠落,然而这并不是终结,暴雨如瀑,他们集体坠落在黝黑的暗潮之中,翻涌的洪水仿佛要吞噬一切,有人突然喊到:“这是天劫,这是项云中杀了麒麟的天劫!” 梁晅被项云中拉着坐在南明离火之上,他浑身透湿的看着洪水中挣扎的众人,山石再大,却抵不过暗流之深,四下望去全部是水,没人能够逃脱。 二十四楼的弟子或者趴在木梁上,或者跪坐在山体上,更多人已经被洪水卷走,有人一脸迷茫趴在水中不知发生了什么,有人一脸愤怒恨不得生啖了项云中。 梁晅朗声说到:“麒麟乃是楼主所杀,璇玑门主为玉瑞衡所杀,你们还不明白?” 众人一时沉默,项云中的飞剑很大,不止能容纳两人,他们惊醒过来突然纷纷伸出手哭喊到:“我刚才并没没动手,项云中,求求你带我走。项云中,求求你……” “云中,你要带谁走?”梁晅坐在剑身之上,浑身轻松摇着腿问。 项云中御剑而立,英姿飒踏俯视众生,半晌,他摇了摇头:“不了。” 项云中他竟然谁也不救!眼看着洪水涨高,他们再也无法脱困,而项云中和邬衍如同天人一般越走越远,他们心中又畏又妒,更多的是绝望—— 洪水之上,是为天道,劫数过去,项云中就要奔向大乘之境了!两人越升越高,脱离了昏暗的黑夜,天道所在是一片白光。 梁晅发现自己居然有些小激动,虽然这辈子一直□□和看项云中干自己,别的什么也没做就这么过去了。白光越来越窄,越来越窄,居然只容一人通过,飞剑突然止住去势,项云中站在前头不说话。梁晅瞬间明白了什么,原来天道,也是有过滤性的。 项云中的人生条闪闪发亮,梁晅忍不住勾起一个笑容:“哟,这一次,你终于要舍弃我了。” 再不说就没时间了,梁晅发自内心的坦白:“居然没受什么天罚,你能成仙也不亏。不过说实话,你这人真是小气,总是逮住机会折腾我,一个过错就那么不可原谅吗,我也是没办法。” “以后也没机会欺负我了。”梁晅看着脚底厚厚的乌云,他当然知道底下是什么。他倒无所谓,但是大罗仙境到底是什么模样?跟梦中那般斑斓?还是充满着白胡子老道光头大和尚,或是有许多和项云中一样的人…… 梁晅勾着脖子往白光里面看去,用尽力气也看不到一丝一毫。 都不重要了,他叹了口气对项云中挥了挥手,“项云中,再见啦。” 项云中突然抓住梁晅的肩膀,他双目依然沉静,可一直笼罩在身上的阴郁终于散去了。梁晅听他在耳边说,“邬衍,你我最初相识并不尽如人意,可十余年一晃而逝,我其实早已原谅你。” 梁晅呆愣愣的眨了眨眼睛。 “大仇已报,我别无他愿。”说着,项云中居然从怀中掏出一张小纸片塞在梁晅掌中,“保重。”说完,项云中头顶的人生条发出璀璨夺目的白光,他纵身一跃,大风扬起乌金色的袍子,穿破乌云一路坠落。 梁晅跪在剑身上,双手颤抖的捧着那张纸片,是琉璃!白光就在眼前,南明离火剑带着梁晅迎了上去。 第26章 百达翡丽 时间已经跨向凌晨,雨势很大不见有消停的趋势,街边的积水蔓延在脚边,鞋子很快湿了,警局门外孤零零的几盏路灯点着微光,梁晅一人靠在墙角,感觉自己是一个卖火柴的小男孩。 警局地势较高,窄窄的马路顺着地势往下,偶尔有一辆打着车灯的小车一晃而过,他的衣服也逐渐淋湿了。他伸手拽着因为雨水而显得沉重的衣角,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呵出的白雾在眼前形成一团朦胧氤氲。 等候多时,警局终于走出一个撑黑伞的高壮男人,梁晅想也不想奔了上去。他站在台阶下,仰头望着那个男人。打湿的金发贴在额间,他有些恳切的喊了一句:“局长,帮帮我……” 奥古斯丁一直没想通那夜打动他的是什么,他忘了处理这个私自出逃的废弃警员,或许是那夜他的眼珠很漂亮,或许是他嘴唇颤抖的样子——很勾人。 “轩辕十四被盗了,这是继北落师门之后第二颗被盗的恒星,奥古斯丁局长,对此你有什么看法?”一群记者蜂拥而知,将联邦警局局长奥古斯丁围在大门的台阶上。 轩辕十四是狮子座的主星,是一颗蓝白色的美丽恒星,因它位于黄道上,又称帝王之星。这是今年发生的第二起恒星失窃案,目标直指星际大盗诺兰·兰格,他似乎并未掩饰,依然明目张胆的由各种渠道出现在公众视野。 奥古斯丁穿着深蓝色的警服,一脸讳莫如深的说:“联邦警局有渠道获得诺兰的踪迹,也将采取保密行动实施抓捕,我们不会任由小偷逍遥法外。” “诺兰能盗取恒星,你们是否分析过他的作案工具,现今科技发达到已经能够转移一颗恒星了吗?警方为何迟迟不对外公布诺兰的盗窃方式,这难道也是机密?”奥古斯丁已经明显表现出离开的强烈意向,然而这群疯狂的记者还是将他紧紧地围住了。 “抱歉,无可奉告。”奥古斯丁双手合十,英俊的脸庞上露出强硬的拒绝,他欠了欠身子绕过人群,钻进早就等候在道旁的飞行器上。奥古斯丁坐在飞行器上,总算舒了一口气。 诺兰的视频影像在银河系各大星座台反复播出,从他发出炫耀视频宣布要偷盗轩辕十四开始,联邦警局已经做好了各种的部署,然而轩辕十四终究是失落了,他们甚至没抓到诺兰的一根毫毛。 奥古斯丁取下警帽搁在腿上,坐在他身边的男人,突然扑了过来。 “宝贝。”男人有着白皙的细腻皮肤,一头浅色金发柔顺的搭在额间,飞行器中的柔光打在他脸颊上,活像是一尊精雕细琢的完美工艺品。他翠绿色的眼珠湿漉漉望着奥古斯丁,暗藏的情愫逼得人快要抓狂,奥古斯丁看着男人的侧脸,忍不住伸手揽住他的脖子,两人交换了一个湿吻。 “够了,路加——现在不是做这种事的时候。”奥古斯丁突然分开让人流连忘返的双唇,一把抓住路加不□□分的右手。 他有些好笑地盯着始作俑者,路加双眼无辜的盯着他,双唇因为沾染了不少唾液显得粉红晶莹,奥古斯丁伸舌舔了舔路加的嘴唇,捏着他的下巴将他挪开,“不要用那种眼神看着我,听话。” “好吧,宝贝。”路加听话的坐回原处,想了想,他伸手揽着奥古斯丁的肩膀,“宝贝,你可以靠着我休息一会儿,我知道那些记者很烦人。”奥古斯丁没说话,他一脸容忍的靠在路加身上,心想这台ai真是非常有趣…… 路加,应该是梁晅,面色柔和揽着奥古斯丁的肩头,这个永远强悍的男人终于朝他露出一点点疲惫。 梁晅忍不住勾起一丝笑意,随即,他在脑子中呼啸到:“程老,我每次看见奥古斯丁就想脱了裤子骑上去,简直要命!” “表示理解,你的设定就是——看见他百分之百的脱裤子。”程老挖着鼻孔说。 梁晅早已接受,嘴上仍旧不停吐槽着:“这是什么鬼设定,刚才我的手已经伸进他的裤、裆了,路加不是一台人工智能机器人吗,ai的感情世界也这么丰富?” “这个世界人和ai是可以相爱的。”程老清了清嗓子,正色到:“你那晚成功的将奥古斯丁洗脑,获得待在他身边的机会,至今我都觉得很神奇,说说感想吧。” “没有任何感想。”梁晅哼了一声。 “好了,这个世界的任务其实很简单,你协助奥古斯丁抓住大盗贼诺兰应该就可以了,他头上的人生条很平顺。对了,他买下了你,应该也很中意你,要好好对人家。”程老口气微妙的说到。 所以这个世界还是和工程师绑在一起?真是好特别好新奇的世界哦。 梁晅看了看自己的双手,温热,皮肤纹理真实细腻,一点也看不出是ai,他立刻说到:“既然我是一台人工智能,总有出厂设定吧,程老,给我报一下属性数值。” 程老开始念到:“情商7%,武力33%,敏捷31%,幸运1%,魅力88%……” 梁晅有些头痛的指出槽点:“这都什么鬼,难道路加除了勾引男人就是一个草包?” 程老又说:“你说的不错,你这台没用的ai是从警局淘汰下来的。如果奥古斯丁没有买下你,你会被送回厂家销毁,你得感谢他给了你第二次生命。” 哦,哦,哦,何必再强调一次他的废物属性,明明是“我”拯救了路加! “把所有数值全部调到极限除了那个该死的魅力我做完鼎炉又要做草包程老你是怎么想的这是福利吗”梁晅忍无可忍,怒气飙涨连标点符号都不会用了,一口气吼了一长段话。 “好啊。”程老二话不说,立刻按照梁晅的要求办事。 梁晅还是不够满意,他皱着眉,口气充满了威胁:“还有呢,要去抓大盗贼我起码还有一点别的技能吧,程老,说好的系统宠儿呢?” 自从梁晅一到这个世界,就表现的异亢奋,好像在掩饰什么似的。程老简直想堵住他的嘴巴,只得妥协的说到:“好好好,再给你一个操控时间的能力,你怎么这么烦人。” “操控时间,听起来不错。”梁晅说到。 程老补充到:“只能三十分钟,在三十分钟内,周围的一切都是相对静止的,只有你可以活动。” “三十分钟就三十分钟。”梁晅此时也有些疲倦,懒得再讲条件,飞行器在高速运动中,窗外的景色一闪而逝,奥古斯丁已经靠着他的肩膀睡着,梁晅受到感染也有些困了。 昏昏欲睡之际,程老突然问到:“上个世界不好吗?” “不是不好,只是……”梁晅模模糊糊的说了一句。 程老轻言细语的问:“只是什么?” “只是……”梁晅脖子一歪,睡了过去。 “……”程老默默的叹了口气,上个世界梁晅独自在大罗仙境独自沉浸了几天,他始终没想通项云中怎么会在最后关头将成仙的机会让给了自己。 都说成仙好,没有任务可做在的地方于他来而言不过是换个环境,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工程师的数据回归后,梁晅也马不停蹄的离开了修真界。程老问过他有没有感动,总是被他含糊过去,看来还是不问的好。 梁晅再次醒来,已经被奥古斯丁抱在怀里,这个男人的肌肉非常结实,头发黑的耀眼,浑身都散发的阳刚十足的帅气。面对情人显出十分温柔与耐性,看见怀中人撑开眼睛,他主动留下一吻:“醒了。” 奥古斯丁将梁晅放在沙发上,点了点他挺拔的鼻梁:“想吃什么,我去做。” ai可以吃随便东西的吗? “你这种完全拟真的ai,有血有肉跟人没有区别,想吃就吃。”程老补充到。 “宝贝,我吃什么都可以。”梁晅一跃而起,趴在沙发上看着奥古斯丁忙碌的身影。他家是一个开放式厨房,奥古斯丁脱掉外套露出紧身t恤,拴着围腰的模样实在是太有男人味了,梁晅牢牢的盯着奥古斯丁的精壮的腰杆和挺翘的屁股,忍不住吸了一下口水。 “小傻瓜。”奥古斯丁拿出菜板,正对着他切蔬菜,受到灼热的视线攻击后,他抬头笑到。 梁晅忍不住甩了甩脑袋,路加的影响力真是可怕,活生生把他变成了一个花痴,可是……奥古斯丁的屁股真的好翘。梁晅托着下巴,双眼冒着心型看着奥古斯丁:“经过这段时间观察,我感觉这个世界的工程师很正常。” “完全可能,之前我们不是讨论过吗。” “那挺好,再也不用被人、鞭责罚了。”梁晅露出一脸傻笑看着奥古斯丁。 “人、鞭?梁晅你太污了,我听不下去。”程老哭嚎着跑远。 “一直看着我傻笑什么?”奥古斯丁切了一片小番茄捻在指尖,走过在塞进梁晅嘴里,“不要这么呆呆的。”说完,他忍不住抬手揉了揉对方的头发。 梁晅把番茄吞了下去,一脸乖巧的问到:“宝贝,你最大的愿望是抓住诺兰吗?” 奥古斯丁手指一顿,笑容不变的说:“这不是你该关心的。” “可是诺兰真的太猖狂,我想帮你捉住他。”梁晅转过头,电视里正在重放诺兰的视频,黑衣男子容貌平平无奇,却用着用夸张最炫耀的口气宣告整个银河,他要偷窃轩辕十四,同时他在宇宙上做了直播。 轩辕十四在众目睽睽之下突然失去了踪影,就是这么玄乎其玄。银河系人心惶惶,诺兰可以在瞬间盗走轩辕十四,他是不是也可以在瞬间盗走别的恒星,包括他们所在的仙后座。 奥古斯丁神色严肃的捧着路加的脸蛋说到:“听着,别去管诺兰的任何事情。他在我手中逃掉两次,不是你这颗小脑瓜能玩转的。再在我面前提到诺兰,我会生气。”奥古斯丁显然很讨厌这位老对手,说起他,连一贯温和的双眼都变得危险起来。 “可是……”梁晅佯装生气嘟嚷了一句。 奥古斯丁陪他看了一会儿,不感兴趣的回到厨房,一边说到:“没有可是,警局自有安排,与其这么操心,不如一会儿想想等会躺在床上用什么姿势。” 梁晅被奥古斯丁直接的话语惹红了脸,□□的命运既然不能反抗,那就好好享受吧,况且是这副身体一直yy的局长,想想居然有些小激动呢?! □□过后,梁晅趴在奥古斯丁的身旁,看着他露出一脸慵懒,与生俱来的花痴属性让梁晅忍不住伸头咬着他的下巴,奥古斯丁笑着拍了拍他的屁股。 梁晅想了一会儿,试探着问:“宝贝,你能让我回警局吗?” 奥古斯丁明显的困惑起来:“回警局,为什么会有这个想法?” 梁晅撑着脑袋贴在奥古斯丁的身边,慢悠悠的说:“总不能每天在你家里当金丝雀吧,我是一名警员,想为仙后座做一点贡献有什么不可以吗?无所事事的生活真是太无聊了。” 奥古斯丁噗嗤一笑:“有追求这是好事,不过,从你嘴里听到这种话,真是百年难得一闻,你会觉得无聊?你别忘了你在局里插科打诨被投诉的事。” 梁晅顿时拉下脸,不错,路加以前的出厂设定就是一个没用的花痴草包,他虽然被警局买入当ai,却完全没有发挥一点作用。每天围着局长奥古斯丁打转发花痴,扰乱警局秩序。 话说奥古斯丁其实也很腹黑,嘴上不要不要还参考众人意见让路加卸职,内心却很万分诚实的将他带了回来,两个人玩些没羞没臊的成人游戏。 “生气了?我只是有些好奇,你以前不是这样的。”奥古斯丁看着路加黑点的脸,笑的十分温和,然而笑意还是没有达到眼底。 被怀疑了!梁晅心中警铃大作。 如今的人工智能完全有自己的思维能力,在法律上也受ai保护与限制,如果犯法ai和人类同罪甚至会被直接销毁,也就是说,一台ai的出厂属性就决定了一生的性格,不会因为外力而改变。 “我是害怕那些小贱货把你抢走啊,嘤嘤嘤。”梁晅一不做二不休扑进奥古斯丁的怀里,语气委屈的说,“和我同一批出厂的小妖精们还在局里,有几个还跟我差不多,他们有没有勾搭你?我一个人在家真的很不放心。左思右想,还是跟你回警局吧,我会乖乖的。” “呕……”程老吐了。 “哈哈哈,你这个小东西,我知道了。”奥古斯丁终于放下疑虑,爽朗的笑了出来。他将路加紧紧搂住,亲热的咬着他的耳垂。两人紧密的贴合在一起,梁晅扒在奥古斯丁的肩上,闻着他身上熟悉的味道,只觉得自己下|体发热,再一次鼓胀起来。 “还想要?”奥古斯丁拍着他的屁股问。 梁晅咬牙切齿的嗯了一声,路加对上奥古斯丁,战斗力为零。 第27章 百达翡丽 梁晅从未如此感谢自己的机智,他打消了奥古斯丁的怀疑,顺理成章被他带回警局,被重新安排了一个文员做。 联邦第一警局的警务大厅塞满了职业化的刻板文员,梁晅和这群人坐在一起,也煞有其事的在在平板上写写画画。闹不清楚的人会以为他转了性子对待工作多么认真,只有奥古斯丁才知道,他是在平板上面涂鸦。 梁晅任由右手自由创作,脑子却开始天马行空,仔细一看,他手下的线条歪歪扭扭,仿佛出自学龄前那么幼稚。 他坐了一会儿很快就无聊起来,梁晅狠狠的搁下笔,做文员怎么足够,这实在是大材小用,他是要出警的人。 梁晅习惯性的转了转笔,他环顾四周,有很多和自己一样的人工智能。梁晅打开自己的属性探测能力,迅速找了一个目标。 这台粉色头发的ai长得异常娇小,敏捷武力都不错,魅力值居然高达95%,比初始化的自己强的不是一丁点儿。而且,他的办公桌和奥古斯丁的局长室真的很近,还是一名出勤警员,这足够借题发挥了。 梁晅在原地坐了一会儿,乘着没人钻进了局长办公室。 “宝贝。”梁晅关上门,贴在门板上笑嘻嘻的望着奥古斯丁。 奥古斯丁望着电脑,以手握拳咳嗽了一声。 “哦,局长。”梁晅笑了笑,“局长,我有小情绪了。” 说着,他整个人凑了过去,贴在奥古斯丁的椅背,伸手揽住对方的胸膛揉了揉他胸口结实的胸肌。 奥古斯丁抓过他的手背迅速一吻,他深谙路加的脾气,只得尽量温柔的说:“还有什么事吗,我已经把你弄进来了,别再给我添难题好吗。” “局长,贝尔怎么样。”梁晅说的是那台粉色头发的ai。 “各方面都……还不错。”奥古斯丁犹豫着,选着他以为适合的措辞。 梁晅立刻捧着奥古斯丁的脸,撅起嘴唇说到:“贝尔哪方面都不错,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 程老显然对这么深情款款爱吃醋的梁晅难以习惯,他问到:“你还是那个高冷的梁晅吗……” “你要是这么不能入戏就给我闪远一点简直破坏我的兴致”梁晅再一次气的忘记停顿。 程老擦了擦嘴:“抱歉抱歉,是我不专业,你继续。” 奥古斯丁哑然失笑,路加什么都好,就是太喜欢吃醋了。可他就是喜欢路加这个的模样,生气的时候脸颊粉嘟嘟的,生动活泼让人挪不开眼,他有心逗弄路加,便故意说:“你再这样,我会生气的。” 梁晅将脑袋埋进奥古斯丁的怀里,泫然欲泣的说:“我不信,你是不是喜欢贝尔那个小妖精,他都可以陪你出任务,我就只能在局里打字弄材料,人家也想和你出生入死,为你作掩护嘤嘤。” 奥古斯丁抬起路加的下巴,望着他湿润的眼睛:“路加,这种事情不能开玩笑,你的出厂属性太弱,不适合去危险的地方。” “可是我不放心。”梁晅可怜巴巴的望着奥古斯丁。 奥古斯丁沉默的看了他一会儿,实在无法忍受路加那副小可怜的样子,他长叹了一声:“局里ai这么多,你忙的过来?今天是贝尔,明天又是菲希,菲希还会开机甲,难道你也要蹿上去试试吗。” 梁晅露出一脸惊讶:“什么,你还看上了菲希?我就知道你不爱我,你嫌弃人家出厂属性差,我连魅力值都比不上贝尔,其他东西更比不上菲希,呜呜呜。” 奥古斯丁连忙拍着路加的背,语气温柔的安慰到:“好了好了,你比他们都好,我只喜欢你。这是我最后一次让步,你可以跟着我,不能再有别的要求行吗。” “行。”梁晅迅速抬起头,脸上哪有一点泪痕。 “小骗子。”奥古斯丁揪了揪梁晅头上一簇调皮的卷发说到,“出去吧,别在里面待太久。” 梁晅看着奥古斯丁男性十足的深刻脸颊,忍不住凑上去吻了一吻,然后一脸满足的走了出去。当他拉上局长门,才回过神的捂住嘴。 麻蛋,又不由自主的发花痴了。 贝尔抱着一沓文件走到他身旁,两台ai对视一眼,四眸中同时爆出噼噼啪啪的火花。作为ai,路加确实早对贝尔看不顺眼,谁让他作为一台ai太过优秀,而贝尔看不惯路加的理由更粗暴直接——这个贱货只会发、骚,简直给ai丢脸,不是已经被打成废品处理了,怎么又出现了,真是一只小强啊。 梁晅轻佻的扫了贝尔一眼,讨厌我又怎么样,我就是喜欢看你看不惯我还干不掉我的样子。 坐回座椅,梁晅拉开抽屉,里面还保留着路加喜欢的东西。梁晅哭笑不得的看着抽屉里面满满当当闪闪发亮的玩物,除了护肤品之外,最多的居然是指甲油,这个小娘炮! 梁晅暗自吐槽了一会儿,然后抓出一瓶浅金色的指甲油,开始乱涂乱抹起来。 一个悠闲的上午很快结束了,梁晅端着自己的陶瓷杯去食堂吃东西。路加的胃口真的很小,梁晅看着任何食物都觉得饱,他随随便便拣了一点放在餐桌上。 不一会儿,奥古斯丁和贝尔前后出现,梁晅朝奥古斯丁露出一个微笑,随即对贝尔挤出一个鬼脸。 奥古斯丁在外界维持着冷硬话少的形象,他几乎不会在公众场合笑,交待下属的时候更是一针见血少有废话。他端好菜在桌前坐下,贝尔坐在他对面,还主动在饭桌上向他谈起了诺兰大盗的事,奥古斯丁随意嗯了两声作为附和,隔壁座位突然重重落下一张餐盘,贝尔大惊立即转头去看是谁这么野蛮。 梁晅挺直背脊,一脸傲娇像只争夺雌性的嚣张孔雀。他坐在奥古斯丁身边,嘴里咬着一根小勺子。 “哟,我说是谁。”贝尔不屑的轻哼一声。 “是你爸爸。”梁晅挖了一勺番茄土豆泥塞进嘴里。 “你说什么,小娘们!”贝尔摔了叉子站了起来。 奥古斯丁冷着脸敲了敲桌子,贝尔愣了一愣,只得不服气的坐下来,要不是这位局长一贯严格,要求下属作风良好,团结一致,他真要冲上撕烂路加那张嘴巴了。 梁晅挂着一脸嫌弃耻笑两声,直接用鼻孔看人。奥古斯丁忍无可忍,又伸手在路加桌前敲了敲。 梁晅张开嘴:“我……” “好了,我回办公室,你们慢慢吃,记着别在饭桌上吵架。”奥古斯丁破天荒的说了一长串话,端着餐盘走开了。 贝尔用叉子狠狠的戳穿一块培根,语气暴躁地问:“小娘们,你回来凑什么热闹。” “管你屁事。”梁晅一手拿着勺子,伶俐的眼珠一转,一只手顽劣的伸到桌子底下。他知道自己的举动很幼稚,可是自从到了这位举止跳脱的路加身上,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可以像个孩子一样哭闹叫嚣引起别人的注意力,这是梁晅很久都没有感受过的最简单放肆的自我。 梁晅在桌子下弄了一会儿,突然端着盘子站了起来,笑嘻嘻的说:“你继续吃吧,我先走了。” 贝尔看着突然变得和颜悦色的路加,有些不明所以的恍惚。刚才他的笑容实在是太灿烂了,连自己都受到蛊惑,脸颊像发烧一样滚烫。 等他吃完了端盘子走了一段,一路满是人用奇怪的眼神盯着他的裤腿,贝尔莫名奇妙的低下头,顿时惊叫一声,他深蓝色的裤腿被金黄色的颜料涂得乱七八糟,还有一个很明显的婊字样。贝尔气的差点摔了盘子,该死的路加! 梁晅回到办公桌前,将兜里的指甲油掏了出来。刚才用完直接塞进兜里,看见贝尔他又想起了这一茬。其实贝尔真是一个好看的男孩子,这么好看的男孩子,不捉弄实在是太可惜了。 笑够了梁晅才正色问到:“程老,我要怎样才能控制时间?” “右下方的抽屉,有个金属戒指。”程老慢吞吞地说。 梁晅赶紧拉开抽屉,里面果然放着一枚倒三角形的金属戒指,梁晅将它套在食指上,倍感眼熟的说:“我好像在哪儿见过它。” 程老解释到:“系统分配的东西长的都大同小异。” “大概是吧。”梁晅摸了摸戒指上小小的倒三角形。 梁晅提前下班,钻到奥古斯丁的座驾中,办公室情侣就这点不好,要低调隐匿做人。一刻钟后,换好衣服的奥古斯丁钻进了飞行器。 梁晅不由自主的撅着嘴巴迎接他,奥古斯丁宠溺的摸了摸他的头发:“又怎么了,第一天上班不是挺好?” 梁晅发觉对方真的很喜欢用这种抚摸小狗的方式摸他的脑袋,他露出勉勉强强的表情说到,“还好,如果没有贝尔的话。” 奥古斯丁闷笑两声:“你们是同一个厂家同一批次生产的,严格来说你们算得上是兄弟,你怎么会这么讨厌他。而且,我说句实话你别生气,贝尔真的比你努力许多。”梁晅委屈的眨了眨眼睛,他出厂设定就比我强,我也没有办法,一开始就输在起跑线上。 “哎!不要又——”奥古斯丁语气一顿,眼前的一起突然无限停滞。 梁晅得意的看了看自己食指,还有出现在前方的一头耀眼粉发的贝尔,“来到也太巧了。” 梁晅饶有趣味的看着张着嘴巴的奥古斯丁,蜜色健康的肌肤富有光泽,一口白牙显露出来,他的手指还停在飞行器的触摸屏上。 梁晅说到:“三十分钟的静止时间,有趣,真是有趣。”然后他别的没做,第一件事居然是伸手掏了掏奥古斯丁的裤、裆。 “真大。”梁晅咂舌到。 看着梁晅露出一脸狞笑,程老后悔地说:“不要告诉我,你停止时间,就是为了干这个,我有点后悔了。” “喂,喂,喂!我不是□□狂,更不是变态。”梁晅连忙收回手,“我只是顺应路加的本性,做一个漂亮的小花痴而已。”说完,他拉开门一跃而下,飞行器距地面有不到一米的距离,底部四簇淡蓝色燃料处于喷发状。 贝尔正低头掏钥匙,一头粉色发丝柔软顺从的贴在耳边,他对衣着十分考究,及膝的格子风衣显得浪漫十足,腿上可以外露的羊毛棉袜又凸显时尚。梁晅随手捡了一个水瓶,将剩余的水往掌心一倒,将贝尔精心修饰的头发全部立了起来,贝尔顿时活像一个品味不好的叛逆青年。 对了还有眉毛,梁晅注意到贝尔的眉毛是剃掉了画上去的。说我是娘们?梁晅贼笑几声,伸手将贝尔的两簇眉毛擦掉。 贝尔的皮肤雪白,失去眉头的双目没有焦距的睁着,梁晅看着他的忍不住笑了一会儿,“哈哈哈哈……程老我发誓,我只想试试时间停滞的效果,不是故意折腾他的。” “好玩吗?”程老问。 梁晅俏皮一笑:“我很满意。” 程老咆哮到:“满意就给我滚回去,我必须提醒你时间已经过了一半。” 梁晅耸了耸肩,又回到飞行器里,他再次用一种心驰神往的眼神望着奥古斯丁,“星际人是吃什么长大的,每个人都发育的这么好,特别是我的宝贝,真是讨人喜欢。” 程老捂脸:你已经弯的无药可救了。 第28章 百达翡丽 “听着,这是你第一回出警,跟在别的ai身后,不要擅自行动。你死了我们就什么也没了,明白吗?”奥古斯丁将路加放倒在警队飞行器的座椅上,半个身子压在他的身上,拽着路加的右手,双目专注的看着他翠绿的眼眸。 “知道,我会小心的。”梁晅忍不住伸出左手摸着奥古斯丁刺手的下巴,因为最近一连串行动,他都顾不上好好刮胡子。 奥古斯丁吻了一下梁晅的嘴唇,语气遗憾地说:“真想把你关在这里,在家里安分等我不好?” “宝贝,我就想随时都跟在你身边,再说,我有多厉害你昨晚不是验过了吗?”梁晅舔着奥古斯丁的侧脸,语气低哑的说到。 奥古斯丁爽朗一笑,“呵呵,你说反了。起来吧,再待在这里他们会起疑心的。等会你该做什么,再跟我重复一次。” 梁晅老实说到:“我会跟在那些ai身后,他们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重点是不要受伤。”奥古斯丁拍拍他的屁股,率先离开飞行器。梁晅贴在玻璃上陶醉的看着他的背影,等奥古斯丁融合到那群深蓝色的警员队伍中,才伸出食指轻佻的弹了弹窗户。 这回联邦警局破获的案件是发生在仙女市中的一起私制克、隆人案,克、隆人实验合法化虽然已经通过,却一直被各方严格监管,重重把关。因为克、隆人太容易带来生物演化和伦理道德上的混乱,每一次克、隆人实验的批准,需要层层把关,一直上报到联邦顶层。 相比而之,ai合法化要早的多,也不涉及什么道德问题,ai内部还有隐藏的掩码,就跟身份证一样,用于标记。 为了无限贴近人类,生产商在某种程度上限制了ai的感情能力,他们的情感没有回溯性,一但身体死亡后,他们会迅速恢复出厂设定,宛如一张白纸。 不过他们的上手能力非常快,对事物有着与生俱来的认知性,武力值高的ai常被分布在冲锋陷阵的位置。奥古斯丁反复提醒他小心,就是怕他死掉恢复出厂设定,忘记两人之间的一切。 “有个这么强大这么契合的恋人,我怎么舍得轻易死去,你说是吧程老。”梁晅说到,随后他检查了一下武器。 程老:“……” 联邦警队已经集结在艾福思公司大楼面前,根据线人情报,艾福思负三楼藏着二十多具克、隆人,他们小心结网多日,今日便是收网行动。 “狙击准备,冲锋队先走。”奥古斯丁站在一边发号施令,同时,警戒线之外,警局还出动了几台机甲巡游,防止艾福思公司的人过度反抗,导致事态恶化。 梁晅跟在贝尔身后,那家伙的一头粉发已经剃的干干净净,那天他发现自己的头发莫名其妙沾染了湿漉漉的东西之后,浑身发毛,洁癖发作,整整五天五夜难以阖眼,最终贝尔做了痛苦的决定,将他一头引以为傲的头发剃除,同时,他对路加明确的表示出怀疑,然而却找不到任何证据。 梁晅看着贝尔穿着防弹衣,一颗脑袋光亮可鉴,平日的美貌少了五分,居然有些惋惜。算了,以后都不再顽劣的捉弄他了。 冲锋队走到负二层之后,梁晅他们这队也跟了进去。艾福思公司平日是造小型代步飞行器的,一楼大厅正中摆着数个经典款飞行器的缩小模型,此时那些缩小的模型在限定的区域内做着轨迹表演飞行。迎宾前台空空如也,除了一台古旧的机械机器人站在角落,双唇一开一合的说着:“欢迎光临。” 梁晅举着小手、枪跟随贝尔走在一楼的走廊中,贝尔浑身难受的对他低语:“你为什么一直跟着我,不能闪开一点?” 梁晅假正经的说:“任务面前无你我,贝尔,不要公私不分。” 贝尔诧异的瞪着路加,一双玻璃似的剔透眼珠差点从眶中掉了出来,公私不分这难道不是路加常干的事吗?周围安静的只听得见整齐划一的脚步声,贝尔深吸一口气,懒得和路加计较。 梁晅跟在贝尔身后看着四周,大楼底层有无数个玻璃小间,里面全是生产飞行器的零部件,倒是没有什么异常,工人已经跑光了。 负一层已经被探测器和冲锋队搜索过一圈,和一层是同样的构造,不过,偶尔几间玻璃房中突兀的出现了人的肢体,空荡荡的房间了里中胡乱扔着几截断手断脚,看着也挺渗人的。 “那是克、隆人吗?”贝尔蹙眉望着,有些纠结的开口了。 “不知道。”梁晅说到,两个人脑袋凑到一起,一对漂亮的ai站在一起场面居然有些和谐。随即贝尔意识到两人站的太近,他突然别扭的抽开头,面色僵硬迅速与路加分开。 梁晅看着他如避蛇蝎的模样,咧嘴一笑。 就在这时,楼下突然响起疯狂的枪击声,一行人闻声而动涌了下去,一时间,整层楼充满了四面扫射的红外线。 梁晅心情急迫的跟在小队最后,干脆发挥灵敏的身体优势,依靠在扶手上顺势滑了下去。 枪、击发生在线人举报的负三层,梁晅从长长的楼梯上滑下去,贝尔也跟了上来。不太宽阔的大厅硝烟一片,警员们纷纷躲在荫蔽物之后,梁晅一眼看见了奥古斯丁的宽阔背脊,他半跪在地面,警帽落在一旁,掌中握着手、枪正在上膛。 梁晅猫着身子环顾四周,这里的光线较上面两层暗了许多,却还是能分辨出周围横七竖八摆着不少克、隆人。枪战的对面是些什么人,梁晅暂时不清楚,不过没关系,他挪了挪指上的戒指。 一切瞬间静止。 空气中凝结着硝烟和弹头,一簇簇红光线诡异的打在一切可见的物体上,很多玻璃隔间都碎落一地,房内的躺台上睡着赤|裸的克、隆人。开挂的感觉实在太好了,梁晅直起背脊,掏出自己的□□,穿过人群来到枪战对面。 这一瞥倒让梁晅吃惊不少,他以为对战的会是艾福思公司的人,然而对面根本不是,制造出声势赫人枪战的始作俑者居然就是这些一模一样的克、隆人,他不禁冷汗津津的看了看四周,要是他们身旁这些克、隆人突然跃起来,他们根本毫无准备。 而且这些克、隆人分明和墙上艾福思公司老板的容貌完全相同,梁晅从奥古斯丁手中拔出手、枪,对着周围克、隆人扫射一通,子、弹深入他们的咽喉以及脑部,却完全没有一点血液泵出。 梁晅绕了绕指尖,舞弄着一抹烟尘,然后蹲在奥古斯丁不远处。戒指转动,时间恢复了正常,半空中的子弹再次飞速运行,只听梁晅大喝一声:“小心!” 奥古斯丁分辨出爱人的声音,他抬头一看,平台上唯一一个没有被事先干掉的克、隆人张牙舞爪的冲了出来,被“反应灵敏”的路加一枪毙命。 联邦警局迅速取得优势,用最短的时间拿下了这群不法分子,只留下了几个活口。警员们撤退之时,梁晅突然指着其中一个趴在地面半死不活的克、隆人,一脸天真的说:“局长,他为什么和其他人都不一样?别人不计生死和我们火并,只有他例外,刚才我看见他拼命往安全通道里钻。” 奥古斯丁神色一动,敏锐的指着那个举止怪异的□□人:“再来两个人,将他看牢了。” 这个结论是他在时间停滞的时候观察出来的,在发现所有克、隆人都长着一张脸的时候,梁晅就怀疑有人在玩金蝉脱壳。顺着救生通道走了几步,果然发现了这个鬼鬼祟祟的家伙,梁晅将他拖回原处打晕。 那人恐怕也没想清楚原委,明明已经躲进了通道快要逃之夭夭,为什么自己又出现在人群中,真是活见鬼了。 奥古斯丁可能也没想过这次任务会如此顺利,他们没伤一兵一卒,回警局后,经过一番严刑审问,那人也承认了他的真实身份——艾福思公司的执行总裁路易一世,他在公司偷偷制作克、隆人并不是出于商业意图,而是源自于大盗诺兰对他的生命威胁。 被正式逮捕的路易一世一脸不满的坐在警局中,接下来他将面临两项指控:一是私制克、隆人,二是袭警,在法律面前任何铤而走险的举动都是不能容忍的,何况是如此愚蠢的举动。 奥古斯丁讯问他:“诺兰值得你这么铤而走险,你是否太小题大做了,他威胁你的理由是什么?” “不不不,你们根本不懂,诺兰是个说到做到的人,我如果不这么做会死的!”路易一世敲着桌子歇斯底里的说到,却对诺兰与他的过节闭紧嘴巴,秘而不宣。 奥古斯丁看问不出个什么,他撑着办公桌面无表情的对路易说:“恭喜你,阴差阳错找到了整个银河系最安全的地方保护你的性命。”路易一世泄气的坐回椅中,暗地里也松了一口气,虽说是坐牢,总比被大盗诺兰干掉好一些。 路加在第一次出勤非常规矩的表现,奥古斯丁为了表示奖励,特意带他出门放松,两人开着飞行器远离仙女市,去另一个生活节奏相对缓慢的浣熊市。 仙女市是恒温城市,而浣熊市则常年刮着大风飘着大雪,今日正好是难得的停风日,地面铺了厚厚一层积雪,适合情侣出游。两人达到的时候已经华灯初上,梁晅主动提出先去吃东西,然后再去小酒吧小酌几杯。 饭后,两人选了一家热闹的小酒吧,梁晅在以前的任务中积累了各种经验,一进到这种灯红酒绿的地方,熟门熟路的扔掉身上的小皮衣,拆掉火红的围巾拿在手里,疯狂的扭动小腰加入舞池中的群魔乱舞。 梁晅就像一只漂亮狂野的小猫,放肆的姿势火辣的神色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不断有人试图和他对舞,在奥古斯丁面前撩人梁晅是绝对不敢的,两个世界的下场摆在哪儿,他在作死就真的是头蠢猪了。 梁晅蹦了一会儿,看着吧台边上闷头喝酒的奥古斯丁,玩心大起,两手扯着围巾举过头顶脚步款款的扭了过去,他们本来就穿着情侣装,此时奥古斯丁脚边正放着梁晅的外套。 “哈尼。”梁晅神态迷蒙的冲着奥古斯丁勾了勾手指。 奥古斯丁端着酒杯,闷笑着摇了摇头。 “哈尼尼。”梁晅干脆斜依在吧台上,一手撩着自己的针织衣,媚态十足的露出半截雪白小腰,奥古斯丁干脆的冲他举杯。梁晅想也不想走过去,伸手夺下杯子,一仰头将酒喝光才说:“帅哥,谢谢你的酒。” 奥古斯丁难得露出满脸惊讶:“你喝酒?” 程老也问到:“你怎么喝酒了?” “有什么不对吗。”梁晅困惑的眨了眨眼睛,作为程序,他千杯不醉,可突然有些眼花和酒气上头是怎么回事,脸颊也微微发热,一定起了一层薄红。 “你这台ai沾酒必倒。”程老后知后觉的说。 “所以你又马后炮了。”梁晅苦笑到。 路加的身体对酒精特别敏感,这是他这台ai的独特的设定。每一个ai都要有不同的优势与劣势,才能更好的凸显个性。路加不能沾酒,沾酒必失控,因为有梁晅的驾驭,他失控的模样不是那么难看,不过……也够他自己喝一壶了。 梁晅很快起了反应,他冲着扶着他双臂防止他摔倒的奥古斯丁打了一个饱嗝,色、气十足的说:“呃,猛男。” 第29章 百达翡丽 奥古斯丁看着脖颈耳根通红,像一颗甜美苹果的路加微微扬了扬眉,知道他不善酒力的出厂设定,平时自己都非常注意,谁知这家伙张口就灌了满满一杯烈酒。 梁晅双眼发花,他的脑袋非常清醒,唯独四肢柔软完全不受控制,他语态轻佻的对奥古斯丁说:“你有没有听我这么说过,嗯?猛男。” 奥古斯丁听着那句甜的腻人的语气词,忍笑的扯过梁晅的手腕问:“你在夸我吗,那么谢谢了。” “嗯哼……”梁晅一手撑着脸颊,脸上的热度非常烫手,他软哒哒的挥着一只手说,“不用谢,这是应、应该的。” 在旁默默围观的一个略微娘气的小男人走了过来,他看着梁晅白皙的腰,被蛊惑似的忍不住低下头想伸舌舔一舔。奥古斯丁目睹一切,眼神一暗,谁知这男人还没碰到他,就被梁晅一把抓住微微伸出的舌头。 “什么鬼东西,黏哒哒的。”梁晅眼花缭乱的扯着手中的东西,一脸嫌恶的说。 “呜呜呜呜!”男人痛苦得眼泪直流,却说不出话,喝醉的梁晅手劲儿极大,他的舌头快被扯断了,只能随着梁旭的动作挪动脑袋减轻痛苦。 奥古斯丁笑出了声,“喂,快松手。”他可不想度假不成,路加却因为故意伤人被送进警局。 “松手?那不行。”梁旭晕乎乎的将脑袋凑在奥古斯丁面前,“有、有条件的。” 奥古斯丁看着路加身上被他自己弄得乱七八糟的针织衣,领口大敞隐约能看到里面的光景,他有些心痒的清了清嗓子,“什么条件。” “你得抱我,还要叫我宝宝。”梁晅一边说,一边仍然固执的扯着那条软绵绵的东西,时不时露出一个嫌弃的表情。 “唔唔唔!”小男人憋不住了,他挥舞着四肢,试图说到:“唔唔唔唔!(你们两个神经病,要抱滚远一点抱,不要掐着我的舌头在我面前撒狗粮)。” 奥古斯丁想着路加到底清不清楚自己在说什么,他在对方耳边语气暗哑的问:“抱你,你想让我怎么抱你?” “就是抱着我举高高!”梁晅说到激动处,终于松开了双手。小男人得到了解脱,他含着肿胀的舌头面目僵直一脸倒霉的跑掉了。 奥古斯丁捧腹大笑起来,笑够了他才伸开双臂对着呆呆的梁晅说到:“来。” 梁晅一头扎在奥古斯丁怀里,顺便在他外套上擦了擦手。奥古斯丁不负众望的将他抱在怀中玩了举高高,他臂力惊人,将梁晅抛在空中又稳稳地接住,满意的看着怀里人露出孩子气的满足神情。 “我们走了,换个地方抱你好不好。”奥古斯丁看他一脸迷糊的模样喜欢的不行,干脆咬着梁晅耳朵问。 “好啊。”梁晅想也不想的在奥古斯丁身上继续擦手,奥古斯丁苦笑两声,想着先去洗手间将那双沾着不少口水的爪子洗了。 “宝宝别乱动。”奥古斯丁闪躲着水花说到。 梁晅被奥古斯丁夹在怀里,不安分的扭动着身体,他看着镜中的两人发出憨态十足的傻笑。奥古斯丁苦恼的压着他的爪子洗干净,一直乱动的梁晅突然说到:“等会,我们不能去。” “不能去什么?”奥古斯丁问到。 程老精神大振,终于要清醒了吗。 “不能出去,先把本大少的鸟掏出来,我要撒尿。”梁晅大着舌头,说着平时绝不会说的话。 “好。”奥古斯丁嘴角一扬,带着笑意将他带进厕所隔间。 “……”程老悲痛欲绝的想:醒醒喂,虽然你在清醒的时候也和他做了许多不可描述的事,可现在你神志不清,作为你唯一的监护人,我有必要保护你的菊花安全的喂。 “啊!好棒!”梁晅在隔间连连喘息着。 晚了……程老垂头丧气的想。 “呀!好棒,工……工……再来,不要松手。”梁晅在隔间中不停喘息着。 工?工?不要因为一杯酒露陷啊,程老坐立不安几乎快要窒息了。 奥古斯丁愣了几秒,心底暗爽更加卖力的玩弄的手中的小东西,一边不怀好意的问,“你在叫我老公吗?” “工……啊,老公,你的手活好棒。”梁晅满足的呢喃着。 “谢谢。”奥古斯丁含着梁晅的嘴唇说到。 程老软瘫在地上,还好…… 本应该去酒店办的事,让两人在厕所腻歪了一个多小时解决干净。梁晅慢慢清醒过来。一回生二回熟,和工程师亲热已经不会让他感到陌生和难堪了,事后脚软的梁晅并不急着去酒店休息,而是提议在路边走一段。 奥古斯丁向来不会拒绝这个爱玩的小情人,他牵着路加的手,两人踩在松软的雪地中,两旁干枯的树枝挂满了暖色小吊灯,气氛很好。奥古斯丁的手因为常年握枪,指腹粗糙,而路加的手柔软细腻的多。不过奥古斯丁的掌心很温暖,梁晅忍不住在雪地里用力跺脚,冰天雪地他不是从未见过,可这里和蜀山顶上的苍凉雪景完全不同,别有一番脉脉温情。 “很开心?看来这个奖励不错。”奥古斯丁看他欢快的要飞起来似的,紧紧地拽着路加的手,反复在自己的掌心中揉搓。 “奖励,因为我今天的表现很棒吗?”梁晅明知故问的扬起下巴。 浣熊市和仙女市相隔很远,而且这里的居民和天气一样孤高,完全不问世事。奥古斯丁无所顾忌的捏着路加小巧精致的下巴,和他交换了一个深吻,“不错,你还能分出轻重缓急,是我多虑了。” “当然,我足智多谋,深明大义,火眼金睛……”梁晅叽里呱啦的说了一堆,突然愣在当场。 “怎么了?”奥古斯丁问到。 “不知道。”梁晅突然提不起劲儿,心里涌起一股莫名其妙的沮丧,也说不上为什么。 “没事吧?”奥古斯丁担忧的伸出手,有几颗细雪落在了路加的眉头,他帮忙拭去。一直乐天乐地的开朗情人难得露出了忧愁的神情,他有些不适应。 梁晅看了看他头顶的人生条,钻进他的怀里两人相互依偎,他喃喃自语到:“没事,我没事。” 这个世界的工程师,真是最温柔最体贴的一个。 *** “你好,警员686路加为你服务,你说你是来报案的?”梁晅绞着腿,一手玩着签字笔,表情不是很热情,语气也带着枯燥无趣:“举报什么,推测大盗诺兰的老巢吗,很遗憾的告诉你,这是本月第十八起有关诺兰的报案,今天才三号,如果你能不提供准备有效的信息……” “你知道我是谁吗,我要见局长!”来人怒气滔天的说。 梁晅将从奥古斯丁那偷来的局长警徽扔在桌上,悠然自得的说到:“局长让我全权负责一切接待,首要任务是过滤无效信息。” “我是认真的,你听过创生之柱吗。”前来报案的男人一脸激愤的掏出平板,将图像以三维的方式在半空呈现,几条红蓝色的尘埃柱状星云在太空壮丽呈现,这是很早很早之前的图像资料了。 自从警局前台接待请假之后,梁晅就被奥古斯丁临时派到前台,说什么他人美嘴甜这种狗血的理由他才不信。在前台坐了三天,梁晅收到了太多异想天开的报案,其中最为热情的是来广大群众对于诺兰的举报。 在线人嘴里,诺兰常在同一时间出现在银河系某旋臂两端,前脚刚在做泥浆美容,后脚居然出席超模秀场,经过核实后,证明这些线报都是空穴来风。 梁晅听腻了诺兰两个字,虽然他真的对这位大盗很感兴趣,梁晅伸了个懒腰,语气敷衍的赞赏:“哈勃空间望远镜拍摄的,漂亮。” 男人指着图层中的创生之柱快速说到:“诺兰对它很是着迷,虽然它早已被冲毁灭。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诺兰的祖籍在天狼星,这是一颗几百年前已经完全坍缩的白矮星,它和超新星爆发的碎片融合在一起,在一片如同迷雾般的星际中形成死亡光环,天狼星……你应该听说过吧。” “天狼星本就是一颗耗尽燃料的老年行星,诺兰总说自己生不逢时,他希望自己的母星是一颗宏伟美丽的主序星。是不是很奇怪,诺兰这人的想法本来就很特别,否则他怎么会干出偷星星这种事。我完全有理由相信,诺兰会把老巢建立在即将诞生的新星不远处。” 太荒诞了,无论如何,人的生命不可能和恒星同日而语。诺兰就算找到了萌发中的新恒星,也等不了多久,可这位尤金神情激动,完全不像无的放矢之人。 “给我一个信你的理由。”梁晅停下手中转动的笔,他飞速转头回望了一眼,警局玻璃大厅内,奥古斯丁的窗帘是放下的。 “我……咳咳,我叫尤金,曾是一名星盗,现任诺亚市的副市长。”尤金难堪的皱起眉头,两条分布不均匀的眉毛挤作一团,两颊和鼻梁皮肤很薄且发红,显得有些有趣。 梁晅怀疑的扫了他一眼,星盗来报案? “我受到了来自诺兰的威胁。”尤金又从怀中掏出一张手写的便签,“硬笔、石墨产自礁湖星云,这个年代已经很少有人寄手写信了。我和诺兰曾在太空一起待了40几年,我了解他这个癖好。”梁晅将手写信转到自己面前,如果真是诺兰的手笔,他的字迹倒可以和印刷字体媲美,所以,大盗也如此有文化了? “尤金,见信如见吾,你违背了誓言,我要将你放逐到帆船座遗迹之上。”梁晅一字一句读到,然后抬起头:“看不懂,什么是帆船座遗迹?” 尤金苦笑两声:“那是一片新星爆发后留下的遗迹,我猜测它暗指死亡。” 梁晅啧了一声,故意套话说:“你堂堂副市长还怕一个小盗贼?” 尤金气的拍桌子:“你说什么?在你心中,诺兰就只是一个小盗贼?他可是众目睽睽之下,盗窃了轩辕十四和北落师门的星际大盗贼!他要我死这实在太容易了。” 梁晅笑了两声:“所得不错,是我太轻率了。这样吧,详细说说你们当星盗的事,还有,你觉得诺兰是出于什么想要你的命,总不会无缘无故结仇吧。” 尤金沉默了一秒,一脸怪异的说:“我要是知道就好了,我、我、我……我根本没有得罪过他,我们一起当星盗飘荡在太空,也是几十年前的事了。存够了钱,我们就分道扬镳了,至于别的人我毫不知情。” “还有谁?”梁晅突然问到,尤金这话可信度太小,特别是他一连串结结巴巴的“我”,更像是找不出谎言露出的马脚。 “路易,他现在的名字叫路易一世,一世是他自己加上去的。对了,前几日的新闻才报道过路易被你们抓获的事,他私下制作克、隆人是吗,我就知道,路易是个不法分子,他性格暴躁剑走偏锋,弄出克、隆人丑闻我一点也不惊讶。”尤金越说越激动,忍不住唾沫横飞。 梁晅微微张着嘴,“尤金先生,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的重点是诺兰。”按理说,他和路易都是共事过的星盗,难道当了市长之后,整个人生观也跟着升华了? 尤金被梁晅的口无遮掩戳中,面有菜色愣在当场,好一会儿才吞吞吐吐的说:“还有一个人是海伍德,鬼知道他现在干什么。” 梁晅伸出指头一个个盘点,忍不住开了个玩笑:“你,路易一世,还有海伍德,都曾经和诺兰一起在天空当星盗。你们都走了,诺兰一人干盗贼,难道是他独自对着茫茫天空太孤寂了,怪你们抛弃了他?” 尤金一听又有些激动了,他本就因为紧张而脸色泛红,因为梁晅的轻视,连脖子根也通红血管暴涨:“这——这怎么可能!诺兰是最赖得住寂寞的人,当年咱们散伙时他没说什么,难道现在才追究?再说我们当年是平等共处的身份!” 第30章 百达翡丽 梁晅连忙递出自己还未喝过的瓶装水,说到:“冷静一点,我只是提出一个可能,如果你能向我透露更多你们过去的星盗生活,那是最好不过,我可以从中试着了解诺兰的想法。” “没有这种可能!诺兰的思维不能用常理推断。要说的已经说完了,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杀我,也不想知道为什么。联邦警局的人都是吃干饭的吗!我没有别的可说了,叫你的局长来,否则我要投诉你!”尤金显然是个容易暴躁的人,整张脸因为愤怒涨成猪肝色,然而他的官架子十足,说起话来动辄投诉这个那个。 “尤金先生请息怒,先喝点水,压压惊。联邦警局会保护你,这么充足的警力,你大可放心。”梁晅语气诚恳的说到。 尤金将梁晅递过来的纸杯水一饮而尽,稍微平静了一些:“不要小看诺兰,他是去过隐秘之地的人。时至今日,我谁也不能相信,我来只是为了告诉你们——搜寻一切新星或是正在萌生中的恒星,诺兰一定会在那里!” 梁晅无奈的摊开手:“这范围实在太广了……银河系这么大。对了,隐秘之地是什么?” 说到这个地方,尤金神色变得晦涩,他艰难的说,“我不能说!警员686,如果有一天我意外死亡或是失踪,这一定和诺兰有关。”梁晅又询问了一会儿尤金,看问不出什么所以然,只好作罢,将他送走之后,梁晅迅速将他所说的内容记在纸上。 路易一世因为诺兰的威胁制造克、隆人做掩护。 尤金因为诺兰的威胁前来报警,甚至不惜暴露自己曾经的星盗身份。 最后还剩被提到一个人……海伍德。 正当梁晅对着纸张发呆的时候,奥古斯丁突然神出鬼没的出现在他的身后,“路加,刚才那人是谁?” 梁晅装作无心将记事本颠倒一圈,有些撒娇的说:“局长,我不想搞接待了,阿莱那家伙还要请几天假?” “快了。”奥古斯丁看了看梁晅手中的小册子。 梁晅伸手揉了揉自己的脖颈,有些抱怨的说:“那男人来报案,说他见过诺兰。三天之内我接待过太过这样的人了,局长,诺兰真的很火吗,那我也去当星盗好了。” 奥古斯丁看着梁晅乱七八糟的衣领心痒难耐,他必须克制自己背着手,才不至于控制不住在大庭广众之下伸出手帮梁晅整理。 “别理他,还有,不准犯法。”奥古斯丁淡淡的说。 “那我什么时候可以从前台离开?”梁晅又不依不饶的问到。 奥古斯丁看着梁晅的双眼,语气轻缓的说:“等你嘴巴再变甜一点,学会怎么和陌生人沟通再说。” 果然,说什么人美嘴甜都是骗人的。 下班后,梁晅先一步回到家中,奥古斯丁说警局还有许多事要留下加班。梁晅学着教程为奥古斯丁准备了晚餐,自己胡乱吃了一些东西垫肚子,便窝在沙发中盖着小被子翘腿等着奥古斯丁。 诺兰盗星事件已经过了一月有余,地方节目台还是反复播放着他的影像资料。梁晅抱着一篮烤薯片,看着诺兰那张毫无趣味的脸。时间过了很久,奥古斯丁姗姗来迟,比他预计的回家时间整整晚了半个小时。梁晅抱着塞满薯片的篮子几乎要睡着,直到一个朦朦胧胧的身影在他面前晃了一晃,梁晅猛地睁开眼,这才发觉薯片已经洒落一地,电视中还在不依不饶重复播放着诺兰。 “你太晚了。”梁晅一脸惺忪的站起来。 奥古斯丁身上还带着家门外的一丝冷风,他伸手按住梁晅:“别动,就在这儿吃饭吧,看你准备了很多,我去端过来。” 梁晅懵懵懂懂的点了点头,他四仰八叉的瘫在沙发中扑打瞌睡虫,好一会儿他才意识到自己处在什么地方,和谁在对话。这么爷们儿的姿势可能不会讨奥古斯丁的喜欢,梁晅吸了吸鼻子,改为小媳妇模样,端正的跪在沙发上。 “你怎么了?”奥古斯丁转身就看见路加一副罚跪的姿态,有些奇怪的说。 “没什么。”梁晅双手规矩的搁在腿上,他勾着脑袋盯着奥古斯丁来来回回,露出明晃晃讨要夸奖的表情:“这全是我根据网上教程做的,做的好吗?” “很棒。”奥古斯丁将银勺塞进路加的嘴里,“劳烦你这尊贵的小王子动手做饭,我有些过意不去。所以特地为你准备了礼物补偿,快递公司一会儿就送过来了。”梁晅咬着勺子,脑子不由自主呈现出一系列有颜色的东西。也不是他猥琐,谁叫那些无聊的博主爱晒他们的情趣用品呢,刚巧被他看见,那些奇葩的用具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是什么东西?”梁晅以为奥古斯丁也会送这一款,他支起身子,一脸激情澎湃的问。 奥古斯丁看他将心思全部写在脸上,有些好笑的说:“大概……不是你想的那种。”梁晅又缩成跪坐的原状,不一会儿,门铃响起,梁晅主动去开门,收到了一个轻飘飘的大盒子。 从奥古斯丁订单到送货上门一共就用了半个小时,梁晅抱着大盒子,好奇心再次熊熊燃烧,他吼了一声:“宝贝,我拆了哦!”也不等奥古斯丁回答,便扯了外包装。 梁晅将盒子打开一看,有些傻眼了,几团骚气的粉色毛线球出现在眼中,还有一对毛线针……所以,奥古斯丁是要跟他玩捆绑游戏了吗?啊呸呸呸,是要给他织毛衣了吗? “奥古斯丁……”梁晅为难的喊了一声,他实在想不出三天五粗的奥古斯丁要用什么样的方式为他织毛衣。 或者说……他根本就是想和自己玩捆绑游戏?! “颜色喜欢吗?你皮肤白,我j觉得很适合你。”奥古斯丁从身后抱着他的腰,在他耳边轻声问到。 没错,这么小小几团一定不可能是织毛衣的,斤两不够,奥古斯丁肯定是要和他玩捆绑游戏!梁晅有些亢奋的说到:“哈哈哈,宝贝你真是讨厌……” 奥古斯丁很快打破了他的幻想,只听他沉稳的说到:“我想给你织一顶帽子,你头发太软太薄,我看着冷。下次再去偏冷的地方玩,你就可以戴上它了。” 梁晅听见自己失望透顶的问到:“哦,你确定你会织帽子吗?”或者我们还是玩游戏吧,任何姿势我都不介意的! “那当然。”奥古斯丁拍了拍梁晅的肩膀,“我去洗碗,之后为你织帽子。” 哀莫大于心死,你真的不打算再考虑一下吗?梁晅扶着脑袋望着奥古斯丁洗完碗,之后他真的执起一对毛线针,开始为自己织帽子。 梁晅漂亮的柳叶眉蹙成一团,他不由自主的啃着指甲,看着奥古斯丁动作娴熟的织帽子,毛线针很粗,倒是不担心戳手,况且奥古斯丁的水平显然是大师级别的,他甚至可以抬起下巴边看电视边打毛线。 梁晅等惊讶完全过去才说,“奥古斯丁,你看电视里的诺兰……” 奥古斯丁微微颔首,“嗯?” “有没有觉得他很欠揍?有没有强烈的,想将他绳之以法的愿望。” “嗯哼。”奥古斯丁继续打毛线。 梁晅动了动腿,跃跃欲试的说:“诺兰这样的人就是一颗不□□,放在银河系太危险了,奥古斯丁,不如……” “宝宝,我记得我跟你说过,别打诺兰的主意。”奥古斯丁眯着眼看着梁晅,平时温和的语气变得有些危险,“你的小脑瓜子玩不转诺兰,为什么总是不安分,我不喜欢从你嘴里听到他。” “我……”麻蛋,奥古斯丁还是不愿自己手伸太长。局子里早有人向自己科普过诺兰和奥古斯丁的恩怨,俩人正面交锋过,奥古斯丁总是棋差一着,他既大男子主义又崇尚英雄作风,肯定不愿从自己嘴里听见诺兰的名字。 “或者说,你有什么别的想法?”奥古斯丁打毛线的手臂一顿,手臂上的三角肌形成鼓鼓囊囊的一团,手指挂着毛线,颇有猛虎嗅蔷薇的架势。 “没有啊,奥古斯丁,你的样子真的有趣啊!”梁晅被他的姿势惹得哈哈大笑,自然而然忘了对他循循善诱,他毫无形象的仰在沙发上甩着四肢,笑的浑身抽搐。 “喂?!”奥古斯丁被他笑的背脊发麻,他低头纳闷的看了看自己,不就是挽着袖子打毛线么,有什么特别的,他会的东西可多,绝不止这么一点。 梁晅面色喜庆的擦着眼泪,语气轻松的说:“对不起啊,可你的模样实在是太违和了,让我想想……大壮汉与小毛线?哈哈哈,救命!” 奥古斯丁额角一抽,这小子怎么回事……他像一只饿狼似的盯住梁晅露出的一小块雪白的肚子,干脆顺应民心,陪他玩了一场毛线y。 至于之后织出的帽子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味道,就要帽子主人自己分辨力了。 第31章 百达翡丽 一夜*之后,梁晅满足的摩挲着自己的脖子,今天他专门穿了一件高领t恤隐藏满脖子的吻痕,奥古斯丁昨夜身体力行向自己展示了他的打毛线技术。 梁晅浑身提不起劲,懒洋洋的打开自己昨天藏好的小册子。 “路加。” “局长。”梁晅猛地站起来望着自己桌边的奥古斯丁,现在要想藏那本小手册已经晚了,他干脆让自己潦草的字迹完全暴露在奥古斯丁的面前。这家伙口不对心,每天说着要在同事面前避嫌,可最主动的也是他。 奥古斯丁瞄了一眼他的鬼画符,一脸正经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叮嘱到:“又看这些东西,好好上班。” 梁晅灿烂一笑,忽然指着奥古斯丁的耳根,不怀好意的说:“局长,你耳后有一颗红斑,好像是被蚊子咬的。用不用我替你买一点药,反正清晨没几个人需要我接待。” 奥古斯丁反手摸了摸自己耳根,在他面前促狭一笑,“被猫舔的,我家那只小猫舌头上长满了倒刺。谢谢你的关心,我看你整片脖颈都发红了……” 调侃不成,反倒被愚弄了。奥古斯丁话还没说完,梁晅气鼓鼓的抢答着,“是被……一群蜜蜂蜇的。” “蜜蜂?”一位经过的警员一脸荒唐的看着梁晅,“路加警员,你家中还有养蜜蜂?真是重口味的癖好。” 怎么偏偏又来了人!梁晅不爽的答:“我家蜂蜜好吃不行吗!” 警员忙说:“好吃?能让我花钱买一罐尝尝吗,我还没吃过家养蜂蜜呢,是比商店卖的甜蜜么?” “坚决不卖!”梁晅抱着手臂坐下。 奥古斯丁似笑非笑的抛下一句:“听说……路加家的蜂蜜确实很甜。” “真的吗?局长,我也想试试。”那警员干脆扒在梁晅的办公桌上,不依不饶的求起那根本不存在的蜂蜜来。 “那你得问问路加愿不愿意和你分享了。”奥古斯丁最后补充了一句,看着小情人别扭的脸色,心满意足的离开。 鬼的蜂蜜,鬼的蜜蜂,没有,统统没有!被调戏的晕头晕脑的梁晅轰走了那个莫名其妙凑热闹的警员。 “我得查查海伍德在哪里。”奥古斯丁一离开,梁晅立刻利用警局的便利,寻找起这个人。 海伍德,一个其貌不扬的中年男人,供职于河星太空运输公司,职责是太空循环飞船的掌舵手。这家运输公司的航线非常长,船员几乎半个人生都处于航行线上,梁晅查到海伍德的飞船本月正好到港。 “你要绕过奥古斯丁去办这件事?”程老有些摇摆不定的问。 梁晅将资料拷贝下来,同样犹豫的说:“不然呢?奥古斯丁超级反感我追问诺兰的事,提出反对已经不是一次两次。除了他们之间的过节,我暂时推测不出别的缘由。另外路加的出厂设定几乎就是一个废材,我偶尔机灵一次奥古斯丁不会怀疑,要是当着他的面将诺兰捉住了,你猜他会是什么表情?” 程老没说话。 梁晅揉了揉头发,露出一个凄惨的神情:“一台当做垃圾回收的废品ai,居然能捉住诺兰。我猜他会把我拆了送回厂家检修。不要打算反驳,这就是工程师之前的种种表现,只要对我产生疑虑,他一定不会手下留情。” 程老迟疑的说:“你说的很有道理。” “所以我弄了一张复制卡,将这位倒霉的船员资料加载之后,我马上就要成为河星运输公司的一员了。”梁晅将空白的卡片塞进兜里,“打探到诺兰的准确消息后,匿名寄给奥古斯丁,你看怎么样。” 程老:“你要离开奥古斯丁吗?用什么理由?” “呃……”奥古斯丁确实表现出一名成熟,大度,温柔的情人姿态,可这种姿态是建立在双方毫无隐瞒、和平共处的基础上。 梁晅有些头痛的搔了搔脑袋,“ai不是有同批出厂的兄弟姐妹吗,就说我去找他们了。反正我一贯表现的像个草包,草包脑子里全是草,不按理出牌不是很正常的事么?” 程老:第一次见你这么有自知自明。 晚上两人的日常活动做完之后,梁晅拨动了戒指。奥古斯丁停在靠坐在床头那一刻,梁晅看着他静止不动的肌肉,花痴属性泛滥,一脸垂涎的用指腹在他紧绷的腹部,乳、尖上划了几个圈,对程老说到:“我喜欢他的胸肌,舍不得走。” 程老呵呵一声。 梁晅看着奥古斯丁眨也不眨的双眼,鬼使神差的说到:“宝贝,我也不想离开,可是我有不得不离开的理由,等我回来咱们再大战三百回合。” 梁晅留了一张便签,将换洗衣物塞进小行李箱,临走之前,他又回头看了奥古斯丁一眼。不知道会分开多久,这也是从任务开始到现在与工程师首次分离,梁晅心中居然有些意味难辨,他将这种情绪归结于自己的雏鸟情节。 梁晅将门轰然摔上那刻,奥古斯丁突然眨了眨眼睛。 河星运输公司的太空飞船非常庞大,它要提供船内几百名员工的日常需要,有一套自给自足的循环系统。梁晅用虚拟技术将自己改头换面成为那个船员的样子,大摇大摆的上了船。而那个真正员工被他打包送到了星际旅游社,目前正乘着太空飞船驶向一个没有信号,鸟不生蛋的心灵圣地。 “嘿!你怎么回事,为什么往三层走,那不是你该去的地方。”一个声音突然出现在身后,梁晅瘪瘪嘴回过头,他当然要往飞船三层走了,那里是船长室,他嬉笑着解释:“刚才看花了眼,我知道我是二层的。” 身穿制服的管理员走过来,扯着梁晅胸前的工作牌看了好一会儿才说:“七海,你是哺乳室的,赶紧下去。” “好的。”梁晅欠了欠身,等飞船管理员走远之后才回过神,哺乳室?什么鬼?当初选择七海是因为两人年龄相仿身材相似,梁晅便没有深究他的职业,鬼知道哺乳室是什么东西啊。 梁晅见那位管理员一直在二三层徘徊,知道自己暂时没有机会寻找海伍德,只好往工作岗位走去。 梁晅发誓自己从未见过这么多宝宝,这多么皮肤各异,颜色繁多的,种类迥异的小宝宝,哺乳室便是专门用来照顾这些小家伙的地方。才一进门,梁晅便被哭啼声吵得头昏脑胀,他无所适从的站在大门口,两手垂在腿边。 一个身材魁梧的同事抱着两个孩子,看七海守在门口不动弹,顿时不乐意了:“七海,你还愣着干嘛?赶紧过来喂奶。” 喂奶…… “发什么呆啊,赶紧拿着奶瓶过来呀!”那人又吼到。 “哦!”梁晅哼了一声,取下墙壁悬挂的罩衣,带上长达手肘的橡皮手套,捧着奶瓶走了过去。 “接住!”同事扔了一个小孩过来,梁晅七手八脚的接住,仔细一看,顿时乐了,还真是一个小毛孩。 这个哺乳室塞满了属于飞船员工们不同星系不同种类的婴儿,这个小孩极像一只小猴子,除了脸上没有长毛,身上其余部分布满了褐色毛发,他张嘴发出气势浩瀚的大哭。 梁晅顺手将奶瓶塞了进去,将小孩洪亮的哭啼声堵在嘴里,松了一口气。 小孩闭着双眼含着奶嘴,不一会儿,他又不停地扭动起来。梁晅毫无经验的护理着小孩,被他折腾的浑身大汗。 同事被一直挪着步子的梁晅挤在一边,他扯着嗓子喊到:“七海,你怎么回事,他这是尿了,赶紧换尿布啊。” 换尿布?梁晅差点后悔的晕死过去,偷资料前他怎么没看清楚! “程老……”梁晅哭丧着脸求助。 “我这儿好像没有育婴技能,让我向程序a讨个经验。”程老说到。 等你回来就晚了。梁晅翻了一个白眼,支支吾吾说到:“我我我……” 同事麻利的抱着小孩喂奶,哄睡一个立刻换手,根本没时间理会梁晅。 我不会啊……梁晅眼巴巴的望着他威武雄壮的背影。 另一个一直沉默毫无存在感的男人突然冒了出来,从梁晅手中接过小孩,快速说到:“我来。” 梁晅喜出望外的看着好心人,这人个头不高,有些瘦弱,面容长得朴实话也不多。 “谢谢,谢谢。”梁晅连声道谢,男人并没吭声,他将小孩放在床上,两三下扒掉尿不湿,用温热毛巾迅速裹了小孩屁股一圈,换上赶紧的尿布,再把孩子塞进梁晅怀里。 “奶瓶。”男人将奶瓶递给梁晅。 梁晅钦佩的看着对方,眼尖的看了看对方的工作牌,说到:“奥利,你真棒。” 梁晅迅速扒上了沉默寡言的奥利的大腿,育儿方面这位削瘦的小哥是专家,他是门外汉没关系,有事找小哥。 一段时间后,梁晅总算习惯一些。他脱掉鞋子伸出双腿,分别摇晃着左右两个摇篮,里面是熟睡的两个宝宝。他仰在椅子上,一手玩着电话,一边漫不经心问到:“小哥,咱们来谈谈船长吧。” 奥利小哥看了梁晅一眼:“谈他做什么。” “讲老板的坏话啊。”梁晅刷着手机看着河星公司内网中,海伍德为数不多的资料。 小哥不敢兴趣的摇晃着奶瓶,“没什么好说的,我对他不感兴趣。” 梁晅瞄了一眼趴在桌前睡觉的壮汉同事,状似无心的说到:“为什么?我觉得闲聊一下并没有什么问题吧。” 奥利头也不抬的看着怀里的孩子,不感兴趣的说到:“我只会照顾孩子。” “小孩哭起来好可怕。”梁晅胆颤心惊的说,“我害怕他们哭。” 奥利低着头说:“你以后总会有自己的孩子。” 梁晅摇摇头:“我以后应该不会有孩子,因为我已经变成一条盘好的绳子了。” 奥利总算舍得抬头看梁晅了,他好像觉得盘好的绳子这个形容很有趣,他咧着嘴问到:“你喜欢男人是吗?”梁晅迅速在脑子里将许铮、项云中、奥古斯丁过了一圈,每一次接受都不是太难,他大概与生俱来就是这种属性。 思及此,梁晅大大方方的承认到:“不错,我就是这样。” “仙后座的男人的确不能生育,不过你可以去别的星系做手术,你会拥有属于自己的新生命。” 奥利说到。一个像我一样的孩子?梁晅从未想过这个可能,他忍不住打了一个寒战,“我看还是算了吧,我不想被约束。” 听到约束两个字,奥利双眼闪烁不定的望着他,并没有说话。 梁晅将幻想中的场面挥掉,斩钉截铁的说到:“有了孩子就有了约束,我不喜欢这样的生活,还是一个人自在点。” 第32章 百达翡丽 梁晅经过这段时间的观察,发觉海伍德实在是个太谨慎的人。他几乎从不出现在大众视野,即使出现都是通过实时中的大屏幕上,说些类似鸡汤似的鼓励话语,帮助员工们从繁冗且日复一日的工作中振作起来。 即使有时间掌控能力,梁晅暂时也无法抓到海伍德的任何破绽。他只得猜测海伍德是否也受到了来自诺兰的威胁,将自己隐藏在重重把守之下。海伍德简直是把自己关进了铜墙铁壁之中,一段时间的碰壁后,梁晅暴躁的问程老:“我要怎样才能见到海伍德。” “ok,把你的员工卡篡改了,弄成全飞船通用好不好?”程老问到。 梁晅眼神一亮,“可行吗?” 程老一锤定音:“可行个屁,可是你还是进不了海伍德那间屋子,因为那是间船长室结合了瞳孔,面容,指纹,dna验证锁。除非我把你克、隆成第二个海伍德,否则你就是刷爆了员工卡,也只能被他拒之门外。仅凭这些还不够,海伍德还设置了一串循环密码,全部与他的私事有关,密码随机组成,没有标准答案。” 眼看着希望的泡泡被无情戳破,梁晅冷笑两声:“海伍德防备太强,要不我还是去把那扇大门炸了吧。” 程老又说:“不错,那你最后什么也不会得到。再告诉你一个悲剧的事实,尤金被杀了。” “一定是诺兰干的。”梁晅肯定的说:“只有路易一世误打误撞保住了小命,进了监狱就有了最好的安保措施,但愿海伍德早日清醒。”梁晅无奈的等待着可能的突破口,他在飞船上已经待了快一周,其间从未和奥古斯丁联系过。也不知道那家伙看见自己失踪会是什么表情,联邦警局局长的情人突然失踪,真是让人无言以对。 梁晅回到属于七海的寝室,有些无趣的望着四周。七海专研赌术,屋内收藏的全是星际限量扑克,骰子一类的东西。因为常常输钱,存款也只有五位数。不过他竟然收藏了一台最先进的虚拟平板电脑,梁晅打开一看,界面全是各种游戏。还有网络通讯端口,梁晅鬼使神差的连接了警局前台。 “你好这里是联邦前台,请问你要报案吗?”同批出厂的ai小柔坐在电脑面前,公式化十足的问他。看着熟悉的场景,梁晅呆了两秒,他也不知道自己突然发疯是想干什么,只能支支吾吾的说:“我,我……” “你有什么事呢?”那边不厌其烦的问。 “我想找奥古斯丁……”梁晅精神一振说到,“对,我要找奥古斯丁局长。”当明白自己的心意之后,梁晅并未受到太过震惊,奥古斯丁很好,自己想他了,就这么简单。他会主动找到联邦警局网络端口,千里传音只想看静静他一眼,虽然他已经认不出自己。 就只看一眼而已。 “找局长是私事吗?”前台小柔又问到。 喂,我坐前台的时候都没有这么多话,我要找局长你就去给我找来。其实,局长是我老公,你倒是赶紧动啊。 望着小柔无辜的笑容,算了…… 梁晅吸了吸鼻子,老老实实说到:“我要找局长报案,关于诺兰的踪迹,非常重要,请通知局长。” 小柔眯了眯眼,认真的解释到:“诺兰啊,许多人提供他的踪迹。你可以直接将消息告诉我,警员会负责查证。如果为此事直接找上局长,他恐怕会忙不过来。”梁晅终于知道反弹是什么效果了,他坐前台的时候也是这么对来人说的。 “这消息很重要,我必须见到局长才行。”梁晅带着强烈的情绪,他不由自主的使用了支使的技能。因为程老的调配,他的控制在ai中处于高位,能对比自己级别低的ai施行支配。 梁晅平时并未尝试过这项技能,但看见前台ai双瞳孔迅速扩大,而后缩到针尖大小,最后恢复常态,起身为他叫局长去时,梁晅忍不住抿起嘴唇。 果然有用! 过了会儿,一脸憔悴的奥古斯丁真的出现在视频中。梁晅真想欢快的高呼一声,但看见奥古斯丁带着一嘴胡渣,坐在对面疲惫的看着他,梁晅又有些心疼。 梁晅拽紧双拳,奥古斯丁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是因为找他吗? “我……”梁晅痴痴的望着奥古斯丁,不知道说什么,诺兰的消息都是他胡诌的,现在他连海伍德都没见到。梁晅双目有些红了,他嗯嗯啊啊说不出话。奥古斯丁没有一点不耐烦,不过他冷漠到了极致,不说话坐在那里就是一尊冰雕。 宝贝,我想你用温柔的语气跟我说话,我想你结实的肌肉了。 梁晅迟疑的说:“那个……” “如果一时半会说不完,请你整理好之后再对警员3512讲。”奥古斯丁不再等待,他站了起来。梁晅发现对方双目焦距一直不在自己身上,没得到想要的注视,梁晅有些情急的喊了一句:“奥古斯丁!” 奥古斯丁离开的步伐截然而止,他回过头望着梁晅冷淡地说,“还有什么问题。” “局长,你看起来很疲倦,一定要注意身体,好好休息。”梁晅捏着拳头,忍不住说到。 “非常感谢。”奥古斯丁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梁晅失魂落魄的坐在原地,这种感觉太陌生,他一时也无法消化。他对奥古斯丁非常在意,毕竟这是他遇见过最好的一段数据,至于其他,他真的……分不清楚。 “你好,如果没有别的事,我要关闭通讯了。”前台小柔出现在梁晅面前。 梁晅无所谓的说:“关吧,想见的人已经见到了。” “嗯?”前台小柔并未了解他的意思,梁晅干脆伸手切断电源,一个人品味着心中激荡纠结的情绪。 偷偷见了奥古斯丁一面,梁晅再度重拾信心,要早点抓到海伍德的破绽,才能回到他的身边。梁晅改换目标,将目光放在周围人身上,总算抓到到一个细节,每到黄昏时分奥利总会抱着一个婴儿篮离开,四十分钟后准时回来。起初梁晅也不在意,可奥利的行为实在是太规律了。 “奥利,你抱着孩子去哪儿?”这天奥利挎着篮子从门外回来,梁晅凑上头,想看看篮子里是什么,并大大咧咧的问,“每天这个时候你都会消失一段时间,我快好奇死了。” 奥利往后一缩,看着他拽着自己袖子,嘴角挂着懒洋洋的笑容,一点也不像好奇,更像是太过无聊随意提出的。 梁晅斜着眼睛看着篮子里面肤色黝黑的宝宝,问到:“这宝宝很特别吗?” 奥利左右一看,完全没有人注意到他们这儿,他深吸一口气,将对方拉到角落里:“七海你最近怎么了,这里没有人会管闲事。” “哦……”梁晅拉长了语调,“可是我就是好奇。” 奥利看着七海笑盈盈的脸蛋,谨慎的说:“说实话你有些奇怪,这回飞船重新出发我就注意到了,七海你从来不是多事的人。” “受了一点启发罢了,奥利你到底要不要告诉我。”梁晅背着手,莫名其妙在奥利面前撒起娇来,短时间相处,让他对奥利的脾性有了些认识,他为人较真性格温吞,最受不了别人有事求他。 “服了你,我告诉你吧,这个宝宝是海伍德收养的。他每天会在黄昏花些时间见这个宝宝,你要记得保密啊。”奥利看着七海可爱的模样,皱眉说到。 “海伍德收养的孩子?”梁晅眉头一挑,不由自主的伸出手想将奥利身上挎的篮子抢过来。 奥利退了两步,满面疑惑的看着他:“你干嘛?” 梁晅吐了吐舌头,反复搓着自己掌心解释着:“我一听是船长收养的小孩,就忍不住想抱抱他,船长真是个心底善良的人。奥利,你送孩子的过程能见到船长吗?他最近根本不会出现呢。” 奥利哼了一声,一头雾水的耸肩膀:“我也见不到,船长让我每天把小黑装在篮子里放门口,三十分钟之后再回去提篮子,期间我根本没有机会见到船长。” “看来船长还真是神出鬼没呢,奥利,把小黑给我抱抱。”梁晅笑开了花,奥利看着七海有些古灵精怪的表情,无所适从的抓了抓脖子,“七海,你到底在打什么注意?” 梁晅伸手拍了拍奥利的肩膀:“你连我都信不过吗?”说完,他从篮子里接过小黑。小黑真是他见过最黑的小孩了,耳廓又小又薄,眼珠不大却特别有神,还特别安静。梁晅搂着不哭不闹的小黑,说到:“奥利,要不明天我跟你一起去送小黑吧。” “为什么?”奥利警惕起来。 “因为我很好奇船长在干嘛,要不我们打个赌吧,看我能不能在送小黑的途中见到船长。”梁晅较真的说着,甚至从兜里掏出一点联邦币,“要不要跟我赌赌看?” 七海是河星运输公司公认的大赌徒,为了赌博他可以三天三夜不吃饭。一看七海又想赌,奥利顿时放下心来,“不赌。” 说完,奥利从七海怀里夺过小黑,塞进篮子里。 梁晅追着他问:“那我跟着你去啰?” “绝对不行!”奥利严肃的说,“这不算什么秘密,但船长吩咐了我独自办这件事,七海,就算你有天大的好奇心也该收敛收敛,我不能拿自己的工作开玩笑,更不可能带你一起去。” 梁晅看奥利明显生气了,赶紧摆手:“好吧,不去就不去,你也不用生气。”他暗暗的看了看自己的戒指,既然奥利抵抗的这么厉害,他也不能明目张胆的跟着,不过总有办法,毕竟他是这个世界的时间掌控者。 第二天,梁晅喜上眉梢的跟在奥利身后,奥利给了他一个突破口,谁会知道行踪诡异的船长居然大发善心的收养了一个男宝宝。 船长室处于走廊尽头,梁晅远远找了斜对面一处拐角隐藏起来,等奥利的脚步远离,他才偷偷探了头出去。婴儿的摇篮放在门口,船长室的大门纹丝不动。梁晅半蹲在地面,赖着性子等待,良久,船长室突然拉开一条小缝,他赶紧拨动戒指—— 第33章 百达翡丽 时间停止在海伍德开门的那一刻,梁晅抿嘴一笑,从狭窄的门缝中钻了进去,顺手将装着小黑的篮子拎了进去。海伍德维持着弯腰开门的姿势,梁晅上下打量着他,海伍德双眼狭小,挤成一条缝,五官紧蹙,还有点驼背,用深色大衣将自己包裹的密不透风,一看就是个非常小心谨慎的人。 梁晅动作迅速在船长室搜寻了一圈,书桌背后挂着一张海伍德巨幅油画像,打开抽屉,都是一些运输公司的资料,除此之外,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梁晅并未死心,转头又将目光放在海伍德床上。堂堂大男人,配着高脚公主床,还挂上一床白色蕾丝床幔,梁晅二话不说掀起床单。 看清床角下掩藏的东西后,梁晅眼神一亮,他趴在床下将保险箱拖了出来,对着密码锁一阵左戳右戳,梁晅叹了口气:“程老,我能给它砸了吗。”话语一落,梁晅已经开始着手。 “你都已经决定了还问我干嘛。”程老看着梁晅动作粗暴的开始砸保险箱,海伍德显然没人想过有人会突破重围来到他的屋子,更没想过有人会胆大包天砸他的保险箱,所以用的是最原始的保险箱没有自毁程序的那款。 梁晅气喘吁吁抹着汗,保险箱那扇门已经被他砸的稀烂,眼看着静止的时间已经过半,梁晅有些郁闷的从里面拿出一沓纸说到:“程老,能力为什么一天只能使用一次?” 程老解释到:“程序世界都有它的规律,跟世间万物一样……” “说人话。”梁晅看着纸张上的用一个个箭头标注的星座坐标,其中有三个被划上重重的圈儿,他冷静的说到。 “我的权限只能如此,我已经用尽全力给你提供便利了。” “你这么解释我就很明白了,我想这就是所谓的隐秘之地。”梁晅拿着那叠纸张,上面详细的刻绘着一条找寻路线,这是尤金曾经提过的。纸张上罗列着一系列飞行计划,路易一世,尤金,海伍德三人甚至决定找到准确位置后要将它的坐标高价出售。 隐秘之地到底是个什么东西?诺兰与他们的分歧一定出在这里。梁晅两脚将保险箱踹进床底,转头将海伍德绑在椅子上。 五,四,三,二,一。 梁晅弹了个响指。 海伍德惊慌失措,暴跳如雷的吼声响起:“你是谁!你把我绑着干什么?” 梁晅坐在海伍德对面的桌上,一手拿着桌上蓝色细口瓶的孔雀翎漫不经心的玩弄,一边说到:“我吗?我是诺兰,你说我绑着你干什么?” 海伍德果然脸色大变,他浑身颤抖脸色苍白的问到:“诺、诺兰,你怎么会进来?”海伍德一脸不知发生了什么茫然,诺兰到来的事实让他完全崩溃,“诺兰,你饶了我,都是他们的主意,我是被迫的……” 海伍德突然闭上嘴。 梁晅也绷紧了身子,一把冰冷的枪、口对上梁晅的后脑勺,“你是诺兰,那我是谁?” 梁晅怔了一怔,随即放松露齿轻佻一笑:“被发现了啊。”他心头却是排山倒海的咆哮,大意失荆州!为什么不关门!真是作死啊! 海伍德目光在两人之间转了转,最后他看向梁晅身后,狐疑的问:“奥利,你才是诺兰?”说完他觉得自己的提问实在可笑,他忍不住说:“你一直是诺兰。” “海伍德,你把自己关在这间罐头小室这么久,我想进来实在太难。要感谢七海这个神奇的家伙,不过他大概也不是七海。海伍德,船上混来这么多别有用心的人,你还是一如既往的没用。”梁晅听奥利在自己身后语气狂妄的说到,他忍不住吐了吐舌头,奥利居然是诺兰,他简直瞎了眼。 诺兰话语一落,梁晅配合的摊开手:“嗯哼。” 海伍德被诺兰一席话气的七窍生烟,他恨不得昏死过去,随后他又讽刺地说到:“诺兰,当世无双的大盗,落在你手里我还有什么可说的。”他闭上双眼,双目颤抖的说:“诺兰,我错了,只求你饶了我。” 梁晅感觉到枪口从后脑挪到了侧脸,诺兰凑头在他耳边压低嗓子威胁着:“小东西,千万不要轻举妄动。” “完全配合,大盗先生,请不要为难我。”梁晅手中继续把玩着孔雀翎,没有武器没有后路,连唯一的时间神器也用光了,梁晅讨厌死诺兰这只黄雀了。 “海伍德,你明白的。”诺兰将枪、口转向海伍德。 “不不不!诺兰你不会的!诺兰你饶了我,我再也不敢了。”海伍德再次激动起来,他双手双脚被绑的很牢,即使这样,他也用尽全身力气绝望的在椅子挣扎着。 “背叛之人可恨可耻。”诺兰冷血的说到,语音一落,海伍德瞬间被安了□□的手、枪击毙,血花飞溅,部分喷溅在梁晅脸上,他瞳孔剧烈一缩,海伍德什么也没说死了。 “好了,现在让我们谈谈你的去留。”诺兰持枪那只手悬在腿边,梁晅看他暂时没有灭口的打算,微微松了一口气,马上讨饶:“大盗先生,请饶我一命。” 属于奥利的那张脸露出平时绝不会有的怪异神情,诺兰摩挲着枪、口说到:“你不是七海,先告诉我你是谁。” 梁晅叹了口气,将容貌改换回来:“我是联邦警员ai路加,追查河星运输公司走私一事。”这事确实属实,还是梁晅在警局中调查海伍德时发现的。 “联邦警局,局长是奥古斯丁?”诺兰看着属于路加那张漂亮至极的脸,默不作声的收起□□。 “不错。”梁晅点头,“我这款ai可以通过修改出场厂设置改换容貌,我代替了七海的身份上船,其他的事情你都知道了。” “倒是个漂亮有趣的小东西。”诺兰伸手摸了摸梁晅的脸蛋,“不如别回警局,跟我走吧。” 好好好,当然好。 梁晅嘴上虚伪的说:“大盗先生,我是联邦警局的一员,我不能背叛自己。再说……ai是有身份编码和追踪的。” “那就算了吧。”诺兰不敢兴趣的说到,伸手将海伍德的画像取下来,放在脚底一阵践踏,而后从梁晅手中取过那一沓文书,问到:“你看了?” “还没来得及看。”梁晅说到,同时在心底咆哮,不!不要算了!敲晕我带我走!他用一双清纯无辜的眼光拼命引诱着诺兰。 诺兰勾起一个慵懒的微笑:“就算是吧。”梁晅看着他,即使外表披着奥利那张壳子,他浑身仍旧散发出难以言喻的危险气味。 梁晅看他拿了东西转头就走,目光毫无留恋,忍不住蹦下桌子追在诺兰身后喊到:“等等——” “改变心意了?”诺兰脚步一顿,懒洋洋的问。 梁晅咬牙切齿的说:“我愿意跟你走。” “那就跟上。”诺兰勾了勾手指。 梁晅从未想过诺兰的居住地是这样——暴发户式的福利堂皇,他买下了一颗小行星,在行星上建造出一座依山靠海的华贵宫殿,宫殿中珍藏着美人珠宝无数,宫殿外的平地上停靠着各种各样的飞行器,海边安置着太空航母,无数机甲无数武器,梁晅估摸着诺兰就差一只军队了。 “全是我偷的,这就是我的王国,如何。”诺兰坐上王座,一脸自豪的说,一群美人蜂拥而至,满面欣喜的包围着诺兰。 这好像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情吧?哦,全是美人,难怪诺兰说走就走。 梁晅抱着手臂黑着脸看着一切,诺兰坐在高高的台阶上自信的如同一个王者。一个盗贼窟到底有什么了不起的,还是他的宝贝好。 梁晅咬咬牙说到:“程老,把魅力值调到100%,我要迷死他。” 程老:“……” “他怎么还不看我?”梁晅心猿意马的问到。 “别着急啊,你魅力值已经是百分之百了。”程老说了一句。 “我有什么可着急的。”说是这么说,梁晅依旧扬起小巧的下巴,一双漂亮的眼珠因为生气闪闪发光,他的容貌如同精心雕刻的钻石,显得惊心动魄。诺兰本来并未将眼光放在他的身上,可当他留意到梁晅的神情时,忍不住推开身边的人,朝梁晅勾了勾手指:“你,过来。” 梁晅勾起嘴角,那些被丢弃在一旁的男男女女露出不安且嫉妒的表情,他不以为意,高傲的迈上台阶,将自己的左手搭在诺兰掌心之上。 “我居然才发现,你的模样就像那支华美的孔雀翎,闪亮,夺目,引人注目。”诺兰欣慕的望着梁晅,毫不吝啬自己的赞赏。梁晅看了看自己掌心,他确实一路拽着那根孔雀翎羽忘了丢掉。 诺兰此时已经恢复了本来的容貌,如果说梁晅是皓夜璀璨的星辰,他就是那抹浓重的,看不清的黑夜,朴实无华,平平无奇。 梁晅颔首一笑。 只听诺兰又说到:“我的世界比你的如何?在警局有什么意思,每天忙里忙外办案不停,浑身上下脏兮兮。你跟着我,从此享受不尽荣华富贵,安逸生活。” “这当然好了。”梁晅在诺兰的指引下坐上他的大腿,柔顺的依靠在诺兰的肩头:“警局不差,大盗先生你的王国更好。” 诺兰不以为意的笑了两声:“宝物配华庭,你就在我这玫瑰行宫中住下吧。” 梁晅哼了两声,露出喜悦的神情。 诺兰成名算早,让他真正声名鹊起的算是偷窃那两颗行星。毕竟银河系中盗贼不少,却没人敢打恒星的注意,这东西巨大无比且无法搬运。没错,没人能想象诺兰是用什么东西将恒星带走的,这简直就是个旷古谜题。 曾经一度梁晅以为诺兰是个雅贼,有惊天本事做选择做蹊僻之事。而今看了他的玫瑰行宫,看着这些黄金点缀的装潢,这些各形各色的美人,原来诺兰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土财主。 梁晅住下第一天,诺兰就派人为他送来了翡翠、宝石,并且吐露了想看他佩戴的强烈愿望。特别是那枚翠的五光十色的孔雀石指环,来人当即就强制为梁晅戴在食指上,这样,他左右两只手指都不得空闲。 梁晅竖起两只修长白皙的指头,一边是三角指环,一边是孔雀石,郁闷的说:“这是什么搭配风格。” 来人是玫瑰行宫的侍应,她看着那枚倒三角指环不屑的说:“一个合金指环而已,扔了它,简直丢脸。” 梁晅噗嗤一笑:“一个指环就给诺兰丢脸了吗?那你浑身上下没一处金贵的地方,赶紧让诺兰为你打造一身金色盔甲。”侍应气鼓鼓的走了,要不是诺兰暗示这是他的心仪的美人,他一定会冲上去撕烂对方的嘴。 第34章 百达翡丽 “路加,你这一头金发生的漂亮,色泽天成,细腻柔顺,为我留长吧。”梁晅坐在巨大的圆形梳妆镜前,诺兰站在他身后,动作暧昧的捧着他的短发,几乎将鼻尖凑到他的耳根,一脸沉醉的嗅着他的头发。 梁晅暗想着自己两天没洗头了,没闻到头油味吗,恶不恶心。自从在玫瑰行宫住下,诺兰总会隔三差五来找他麻烦。 梁晅清了清嗓子:“大盗先生,你说的都是对的。只不过这年代极少有人留长发。我这么做,别人会不会觉得太古怪。” 诺兰动作沉溺的抚摸着梁晅的发丝,仿佛在欣赏一座最完美的雕塑:“这是我的地方,不用顾虑太多,你只需要告诉我,好或是不好。” “当然好。”梁晅扯出一抹笑容,双眼弯弯像新月那么明媚。 “不要叫我大盗先生,你是我的最出彩的藏品,叫我诺兰。”说完,诺兰勾着腰吻了吻梁晅的侧脸。 对于诺兰突如其来的亲吻,梁晅心中十分嫌弃,却完全没有表现出来,诺兰神情迷幻的望着他的双眼。梁晅被盯得像有一千只蚂蚁在爬似的难受,他勉强一笑说到:“我不是藏品,我自愿来这儿的,诺……” “先别说话,让我看看你的耳垂。”诺兰摇了摇手指,突然打断他,“你的耳垂圆润白皙,很有福气。” 梁晅动作轻微的偏了偏身子,想要远离诺兰,他伸出手,不着痕迹的将诺兰的手指挡开:“我的耳垂很普通,同批次的ai都是大同小异。” “不不不,你是最特别的。”诺兰意味深长的说着。 梁晅愣了愣,从镜中很诺兰对视,这间寝室是诺兰专程为他准备的,里面塞满了各种各种诺兰引以为豪的藏品。毋庸置疑,他把梁晅也当做一个用以炫耀的收藏,虽然他这个傻瓜是自己送上门来的。 屋内点着奇怪的熏香,闻着让人昏昏欲睡。梁晅双目半阖看着诺兰,那人身影重重,梁晅狠心咬了咬舌尖,不让自己睡着。 “你的耳垂如果再添些点缀就好了,我一直这么觉得。”诺兰爱怜的看着梁晅的耳垂,伸手拉开抽屉,从满得几乎溢出的饰品中取出一只耳环,“带着黑宝石,你看清上面的光泽了吗,和你带来的羽毛一模一样,配你正合适。” 梁晅脸色一变,艰难的说:“好看……但是我从不带耳饰。” “没关系,以后你就会带了。”说完,诺兰拿着耳饰在梁晅的耳垂上狠狠一按,尖锐的耳针穿破皮肤,牵拉出一缕血丝。 梁晅忍住惊呼,他痛的双目赤红,诺兰这个变态,竟然就这样穿破了他的耳垂为他佩戴耳饰。 诺兰捏着梁晅的下巴,迫使他扬起脸,一边端详着自己的杰作,一边啧啧称赞到:“太完美,它生来就是属于你的。”梁晅双目通红望着镜中的自己,一副瑟瑟发抖我见犹怜的模样。 诺兰无视梁晅眼中极力表现出的痛苦,自顾自的从桌上拿起一个浮纹瓷瓶,说到:“最好的护发精油,我从阿斯特丽王后那儿偷来的。拿来之后居然派不上用场,正好你来了,它会使你的头发像金子那般闪闪发光。” 梁晅佯装平静的看着诺兰用一种对待玩具娃娃的态度对待自己,看他用小梳子沾着精油往自己发梢抹,他的表情痴迷而认真。梁晅根本不敢动弹,耳垂还在隐隐作痛,他要是乱动,诺兰说不定会一把扯断他的头发。已经有心理准备诺兰不会是个善茬,可他这些怪癖也是梁晅从未想过的。 梁晅伸长的脖颈如同绝望啼鸣的白天鹅,他扬着下巴看着诺兰搁下梳子,动作优雅的掐住他的脖子,五指之下的皮肤逐渐浮起红痕,呼吸也变得困难,梁晅苦笑两声,话语从嗓子中一字一句的蹦出来:“诺兰,你要干什么?” 诺兰双目发光的看着梁晅,仿佛下一秒就要将他拆进腹中:“现在,告诉我你有什么目地?” “我,我,咳咳……”梁晅呛咳两声,面满红坨的愤怒的说:“是你让我来的!如果不信,为什么带着我。”诺兰沉默地和梁晅对视,他所望见的是一片坦荡。 倏而,诺兰轻笑两声,揶揄的问:“我听说一个有趣的消息,奥古斯丁的小情人,嗯?” “那又怎么样?”梁晅顿了顿,满不在乎的问。 “总该有个背叛的理由。”诺兰微笑着说。 “我没有背叛他,我不会告诉你他的任何事。同样,我来了这儿,也不会将玫瑰行宫的一丝一毫透露给警局。”梁晅在他手中挣扎着,他说得义正言辞,连自己也几乎相信这是真的,“我想留下,如果你不信,就送我走,反正我来的时候你蒙上了我的眼睛,咳咳咳!”梁晅越说越激动,到最后,他疯狂的咳嗽起来。 诺兰看他咳得死去活来,终于松手放开他的脖子。梁晅得了解脱,干脆捂住胸口伏在梳妆台前,他剧烈的咳嗽喘息,顺便掩饰自己的情绪,差一点他就露馅了。 诺兰好像也有些愧疚,他伸手抚摸着梁晅的背脊,温柔说到:“好了,我有些后悔对你这么粗暴,刚才你说这里更好,为什么?”梁晅绝对不会相信他是真的后悔,浓浓的作秀语气让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梁晅等面色如常才抬起头,一双受惊过度的眼睛湿漉漉的,他有些委屈的说:“如果你不相信我,我怎么说也没用。” “我相信。”诺兰摊了摊手,断然说到。 梁晅深吸一口气,傲慢的说:“我想去新的世界,见前所未见的东西,怎么不可以吗?” 诺兰满意的大笑:“看来我们的追求是一样的,那你的情人怎么办,难道你是一个喜新厌旧的东西?”梁晅不是很理解大盗贼的脑回路,奥古斯丁当然好,奥古斯丁当然棒,不过我不会告诉你。 他甩了甩脑袋,目光阴冷的说:“人都是喜新厌旧的。”说完,他忍不住摩挲自己的指环,让时间停滞。 诺兰保持原状站在他身边,梁晅猛地从椅子里站起来,他被诺兰的狰狞气势逼得快要崩溃。在玫瑰行宫的这段日子,他不是没用过时间技能,可这半个小时太短暂,玫瑰行宫不大不小,时间累积下来足以他翻遍每个角落。除了那些赃物,梁晅什么也没发现。他只好跟诺兰虚与委蛇,以获取一些有用的讯息。 可他并没有得逞,还被诺兰欺压的几乎方寸大乱。 梁晅狠狠的喘息了几口,发泄的将椅子摔在地上,他原本还想将桌上的一切砸了,可半个小时一过,他必须为自己的行为买单。梁晅决定不再折腾自己,他开始扒诺兰的衣服。 “喂……梁晅你怎么回事!”程老被他匪夷所思的行为震惊了,赶忙出声提醒。 “什么怎么回事?我在找线索。程老,这诺兰到底是什么东西,我居然有些怕他。”梁晅有些气紧的看着诺兰敞开的胸膛,空无一物、梁晅本来就没抱多大希望,也并不失望的为他合拢衣襟,放弃了脱诺兰裤子的打算,他继续说到:“每当我对着他,总觉得十分压抑,他到底什么来头。” “我也不清楚,诺兰的数据显示null。”程老说到。 一听查无所获,梁晅暴躁的问到:“他到底用什么偷窃了两颗恒星!这种科技水平下,我不相信一个凡人有这种本事。” 程老又说:“恒星的质量很大,这个世界并没有大质量的空间囊,也没有吞噬一切的黑洞。” “说了等于没说。”梁晅焦躁的在原地踱步,随即,他停止脚步,自我安慰到:“算了,不要自乱阵脚。” “诺兰对你很感兴趣,你尽量取得他的信任吧。” “我知道了。”今天的半个小时又浪费了,梁晅叹了口气,这间屋子早就被他翻箱倒柜一番,没有任何有价值的信息。他认命的扶起椅子,坐回到诺兰面前。梁晅托着下巴,看着诺兰貌不惊人的眼鼻嘴。 眼前这人会想法设法得到一切感兴趣的东西,不管拿来适不适合,有没有用,比如发油,诺兰就是个不按理出牌的疯子,如果没有特别的表现,他极可能淹没在诺兰那群丰富的后宫中。 梁晅反复思忖,直到时间用光—— “诺兰!”梁晅想也不想扑进诺兰的怀中。 “唔?怎么回事,我是打了一个小盹儿吗?”诺兰看着怀中小鸟依人的路加,受宠若惊的问到,“你怎么突然变得这么需要我?” 梁晅泫然欲泣的说:“我说实话吧,其实我不想回警局,也不想回奥古斯丁身边。他是一个好情人,可那样的生活太枯燥了,我早就厌烦了。诺兰,奥古斯丁已经是过去,你让我留在这儿吧,我想成为像你一样的闻名于世的星盗。” “情人比不上你的野心?重点是成为星盗,还是闻名于世?”诺兰抬起梁晅的下巴,看着他的开开合合的双唇,“原来你是个这么不安分的小东西。” “我都想要。”梁晅眼珠一转,半真半假的说:“路易一世,尤金,海伍德,我从他们身上找到了共同的点。诺兰,我去河星公司其实是为了等你。” 诺兰突然低下头,伸出舌头舔了舔梁晅湿润的米分色嘴唇,“但愿这是我从你这张小嘴里听到的最后一种理由,你快把我绕晕了,你一直在等我?” 梁晅身形微微一动,垂下双目镇定的说:“不错,我已经完全对你坦白了。” 诺兰唔了一声,突然开口:“你肯定还想知道,我是怎么盗窃两颗恒星的对吗?” 梁晅猛地抬起眼皮:“我没有。” “你是没有说,可你把什么都放在脸上了。”诺兰失笑,他拍了拍梁晅的脸颊,“下回说谎记得逼真一些,你想要的一切我都可以满足,可你要用什么来换。” “你想要什么?”梁晅有种羊入虎穴的无力感。 “当然是你了。” 第35章 百达翡丽 “可怜的晅晅,诺兰的玫瑰行宫简直一座巨大的牢笼,你在里面的生活还好吗。”程老忍笑说到。 “你不是已经看见了?”梁晅无趣的坐在海边,他身旁跟着两个衣着西装的侍从,他被诺兰从联邦博物馆中盗来的绢丝和珠宝装点着,美的不可方物,像一个备受宠爱的玩具娃娃。他神色痛苦的扶着自己的脑袋,上面还顶着一个厚重的星辰王冠。 梁晅看着自己浸泡在海水中的光、裸小腿,和若有似无的绢丝,诺兰那个疯子,竟然不准他穿裤子。他现在披挂着几近透明的丝绸绢布,胸口两点若隐若现,连那条与浑身装扮违和的大裤衩子都是他拼命争取来的。 梁晅动作粗暴的抓了抓自己的小腿,留下几条红痕,浑身被抹上精油让他连连打了几个喷嚏,那种黏腻感让他十分不适—— 梁晅苦恼的打了个哈欠:“连你也查不出诺兰的数据,落到这种境地,能怪我吗?” “请不要随意抓挠皮肤,诺兰先生吩咐过,你身上任何一处都是属于他的。”侍应突然抓住他的手,“不准动手。” 梁晅可笑的张大嘴,搞错没有,我连瘙痒都不可以? “程老,我有些想奥古斯丁了。”梁晅被拽着双手,望着起伏的海平面绝望的说到。 程老毫不留情的说:“他好吃好睡好好办案呢,你就不要瞎想了。” “我不信!我那强壮英俊的情人才不会忘记我。”上一回假借报案他分明看见奥古斯丁为他憔悴许多。 “时间到了,我们回行宫吧。”两个侍应强硬的说到,随手将坐在沙滩上的梁晅拽了起来。 “等会,我还想看完落日!”梁晅望着海平面,金黄色的鹅蛋挂在海天一线,黎明和黑夜即将转换。 “不行。”两个侍应不由分说的拉扯着梁晅,毫无疑问他们是得了诺兰的允许,梁晅在沙滩上半走半拖的迈着步子,他们要攀上高高的悬崖,才能到达行宫。攀爬的过程中,夜幕降临,梁晅心中咯噔一声,最厌烦的时刻又来了。 他每天穿的花枝招展,抹的香喷喷并不是为了好看,而是被迫像一只雄孔雀吸引诺兰的注意,诺兰也确实将所有注意力放在他身上。 梁晅被侍应扔进床上,软和的羽被让他深陷其中,梁晅叹了口气:“我不想要感情线了,也不想要魅力值了。” 过了半晌,诺兰推门而入。 梁晅四仰八叉的躺在床上,想了想,他还是撑着床垫爬起来,一脸期待的望着诺兰:“你什么时候带我去盗星?” 诺兰松开衣领,并没有回答梁晅的提问,而是说:“我们睡了这么久,你忘了奥古斯丁吗?” 梁晅扬起羞涩的笑容:“我不可能完全忘记他,但是你更好、更棒。” “嗯。”诺兰今天像是心情不太好,他脱掉衬衣爬上床,看着躺在床上像一只鱼儿那般滑动的路加,他握着路加的腰,嫌弃的看着他双腿上的大裤衩子:“你穿的是什么东西,跟丝绢完全不配。” “遮羞布而已,我不是请示过你了吗。”梁晅打了个哈哈。 “看你如鱼得水的模样,已经习惯了行宫的生活吧。”诺兰随后一掀,将梁晅身上的绢丝扯掉,随即将脑袋覆在他的胸膛,梁晅两手搭在脑袋后,他赶紧搓了搓戒指。诺兰的嘴唇离他只有几厘米,梁晅小心翼翼不被触碰,从诺兰的身下钻了出去。 每天总要面对将要被吃掉的场景,他简直要崩溃了。梁晅不得不伪装出已经被诺兰吃干抹净的场景,还好他那个跟金鱼一般的脑子没有任何记忆。梁晅沉默了几秒,不知为什么,在诺兰身下他也能勃|起,大概是因为男人的可悲的构造吧。 梁晅叹了口气,想着奥古斯丁迅速为自己做手活,白浊喷涌而出,他将粘液抹在两人腹上。发泄过后,梁晅满面潮红,浑身疲软的钻回诺兰的身下,对程老感慨到:“我真是一个忠诚的情人。” “我可以问问为什么吗,明明最初你对工程师很抗拒。”程老突然出声问。 梁晅愣了几秒,烦躁的说:“没有,我现在只想安安分分完成任务,其他都无所谓。” “是吗?” “行了别问了,诺兰要醒过来了。”说完,梁晅伸手勾着诺兰的脖子,调整好情绪。 诺兰呆滞的眼神一瞬间有了神采,他望着身下喘、息不停的路加,两人紧贴的皮肤能感受到潮湿黏腻,诺兰张了张嘴,只见路加千娇百媚的贴在他的胸口,语气满足的说:“诺兰,你真棒!你干的我浑身没有力气了。” 诺兰没说话,他伸手拧了拧路加的屁股。 “诺兰,我真是爱死你了。”梁晅将头埋在诺兰怀里,毫无感情的说着。 诺兰托起路加的屁股,“既然这么喜欢,再来一次好了。” 我的妈,又来了,梁晅赶紧说到:“别别别!诺兰,我真的很累了,让我休息会。” “你真的是ai吗,怎么身子跟纸糊的一样柔弱,动不动就喊累。”诺兰狐疑的扫了梁晅两眼,侧身倒在一旁:“不过,你既然有每天坐在海边发呆的时间,不如用来锻炼一下。做、爱都喊累,哪有力气跟我去工作。” 梁晅猛地抬起身子,看诺兰一派悠然的枕着手臂,情急的问:“你要带我去门了吗?” 诺兰意有所指的抚摸着梁晅的双臂:“你不是说自己喜新厌旧,这行宫待久了,我怕你这只小金丝雀想往外飞,那样我会忍不住折断你的翅膀。” “我不会的。”梁晅心中一凉,面色镇静微微一笑。 诺兰手指一路往上,动情的爱抚着梁晅的发丝:“你不会主动跑,可是如果有另一个人引诱你呢?我喜欢你的金发,也喜欢你的双眼,你如果跑掉我会很伤心的。” 梁晅的头发已经长到了及肩的长度,他毫不在意的说:“你喜欢就拿去。” 诺兰冷冷一笑,又说:“倘若我要挖了你的双眼,泡进瓶中,灌满福尔马林呢。”梁晅忍不住打了个冷噤,不敢接话。 诺兰得到了想要的反应,他哈哈大笑两声,将呆若木鸡的梁晅揽进怀里:“放心,我有自己的原则,唯独讨厌背叛,你记好了。” 不管如何,诺兰总算带着梁晅乘着小型飞船离开行宫,离开那个弥漫着奢华气氛的压抑牢笼,梁晅松了口气。 “有夜行衣,防弹防红外线,新手盗贼,你先换上吧。”诺兰叼着烟卷驾驶飞船,指了指船舱深处的衣帽间,梁晅换好了衣服坐在诺兰身边,这身夜行衣贴身极了,四肢、胸膛被勾勒的无所遁形。 “说点什么。”诺兰弹了弹烟灰,“每次工作都只有我一个人,带上你挺新鲜的。” “……说什么都可以吗?”梁晅换好衣服,坐在他身边问到。 诺兰裂开嘴:“先说来听听。” “你为什么要杀掉路易他们,据说你们以前都是星盗,应该很有共同语言才对,他们怎么背叛你了?”梁晅干脆将疑问一股脑倒出,诺兰明显是个不按理出牌的人,会回答他也说不定。 “哦,这是个秘密。”诺兰看着前方说到,“你亲我一下,我说不定会同意。还有,这身衣服把你勒的难受吗?”诺兰意有所指的看了看梁晅的下、身。梁晅望了望自己,好像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他凑头随意亲了亲了诺兰的脸颊:“好了,我已经亲了。” “不够。”诺兰扔掉烟卷,揽着梁晅的脖子,将舌头伸进他的嘴里搅了一圈,而后狠狠咬了他的嘴唇一口,“你这张嘴,就是口是心非。” 梁晅吃痛的捂住嘴唇,皱眉看着诺兰,是有病吗!? “我曾经到过一个地方,在那里获得了某种东西。”说着,诺兰瞄了梁晅一眼,“一个很棒的,你做梦也想不到的东西。” 梁晅的下唇被诺兰咬的有些浮肿,还伴着一滴干涸的血珠,他忽略疼痛,急忙追问到:“什么东西?” “我不告诉你。”诺兰揶揄的笑了一声,“你只需要知道,我救了他们,他们却起了贪恋,既然发誓保持沉默,就不该为了私欲出卖过去,你说对吗?” 梁晅在脑中大概转了一圈,同意到:“你说的不错,所以,那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诺兰目露怀念的说:“那儿是隐秘之地,星鲸的家。”星鲸?梁晅立刻低下头查阅资料,星鲸是一种由星尘组成的天空现象,无数的尘埃碎星按照共同的路线移动,远远看去就像一只庞大的鲸鱼。这中迹象很罕见,也从未留下过任何影像资料,仅有的图案也是见过的人凭着印象画下的。 诺兰伸手将梁晅手中的平板取下,搁在操作台上:“不要看了,你查到的资料都不真实,因为从没有人到过那个地方。到了星鲸的家,能满足你一个愿望。他们推测出了这个地方,想去寻找,甚至想要出售这个地方,简直愚蠢。” “你许了什么愿望。”梁晅问到。 诺兰再次笑了起来,“我该怎么说呢,你的问题总是有备而来,一针见血啊。” 梁晅立刻含糊的解释到:“没有,我只是很感兴趣。难道……你的愿望就是能够偷窃星星?” “怎么可能,我拿那么多恒星干什么?如果你喜欢,我倒是可以送你一对聚星。那是我前几年买下的,两个恒星抱在一起,像一对双子,一颗闪耀,一颗柔弱。”诺兰回答到,他从衣兜中掏出烟盒递给梁晅,“再给我点一支。” “不要,那么多星星我拿来也没有用。”梁晅为诺兰点火,同时想着,诺兰否认了这一说法,那他的获得了什么? 诺兰接过烟卷,狠狠的吸了一口,随即隐没在烟雾之中,只听他语音暗哑的说:“好了,看你愁眉苦脸的样子,我已经说的够多了,你也不用再费心打听。看见航线了吗,我们现在去的位置是——联邦警局。” “哦,啊?”梁晅抬起头,心中警钟长鸣:“你说什么,去联邦警局?为什么!” “去会会你的老情人,怎么,不高兴吗?” “不用了吧,这并没有什么意义。警局没什么东西是你能看上眼的,你的行宫已经什么都有了。”梁晅暗喜,他装作一副惊慌失措的模样说到。 “不敢见奥古斯丁?”诺兰问到。 梁晅斩钉截铁的说:“是!既然已经分开,我不想见他。” 才怪。 “真是一个无情的小东西。”诺兰咂舌,“不见就不见,不过警局一定要去。里面有不少好东西,比如像你一样的ai。” “ai?你要去偷ai?你已经富可敌国为什么还要偷ai,这些完全是可以花钱去厂家订制的。”梁晅迅速回忆起玫瑰行宫那些机甲、战舰,诺兰这是要为这些武器增加主人了。 “我是一个盗贼,偷东西使我快乐。能偷的,绝不花钱去买。”诺兰说完,将烟嘴狠狠的拧在操作台上,看来他这个恶习已经形成已久,操作台全是他的烧出来的烟窟窿。 “走吧,着陆了。” 两人堂而皇之走在夜幕中的大道上,梁晅看着诺兰披着潇洒的格子大衣,自己绒呢大衣里裹着猥琐的紧身衣,有些不爽的说:“为什么只有我一个人穿这个。” “你是新手。”诺兰简短的说到:“新手就要听从老手的安排。” 说完,他停下脚步打量了一下梁晅,“放心吧,你是我选中的藏品,身材完美无可挑剔,足以轻松驾驭这件衣服。” 梁晅:我想呵呵可不可以。 第36章 百达翡丽 兜兜转转又回到了熟悉的警局,梁晅跟随诺兰熟门熟路的撬开侧门门锁,有些吃惊这家伙怎么能比自己还熟悉这个地方。【 更新快&nbp;&nbp;请搜索//ia/u///】 夜间警局只有一个值班人员守在监控室,诺兰偷梁换柱切换了前一日的监控录像。路过警局大厅,梁晅留恋的看了一眼局长办公室,那里空空荡荡,梁晅却能凭空想出奥古斯丁办公的样子。 “做什么,舍不得?舍不得就回去找他吧。”诺兰干脆紧紧贴住梁晅的身子,亲昵的抚摸着他的耳垂,两人亲密无间的熨帖在一起,梁晅想起那日耳垂被刺破的恐惧,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站在奥古斯丁的办公室前,他突然拥有了与诺兰对抗的力量,梁晅忍不住说到:“诺兰,虽然我认同你是这个时代的顶级大盗,可我不得不说,你某些恶趣味真是该死的变态。” 诺兰闷笑两声,揉了揉梁晅带着耳环的耳垂,问到:“还记仇?”可他好像也没等待解释似的,拉着梁晅的手,说到:“走吧,让我们去看看这座警局的私藏。” 梁晅暗自勾了勾唇角,他以为还要和诺兰耗费不少时间,可这个刚愎自用的家伙居然自己送上门来,梁晅此时已经无暇探究诺兰的小秘密,回到警局,他只想让诺兰立即落网,其他的就让警员慢慢去查吧。 “走快点,跟上我。”诺兰走了几步突然回过头。 梁晅听见自己声音恍惚答应了一句,黑暗中诺兰的背影有些奇异,他体型偏瘦,肌肉也并不强有力,可梁晅突然生出一种诡异的不适感,好像在这里只有灯影渗透的暗室中有什么无所遁形了,梁晅忍着不适向奥古斯丁发送了求救信号。 诺兰啪啪两下弄开了仓库电子锁,洋洋得意的对梁晅说到:“新进的功能性ai,路加宝贝,你见过这么多智能机器人吗?很快,他们就要为我的王国效力了。” 梁晅联系前因后果,突然问到:“尤金之前说过,你的愿望是创建一颗新恒星,因为你的家乡的恒星太过年老已经坍缩成为白矮星了,你家乡的原住民流离失所。所以,你的愿望在隐秘之地实现了吗?”诺兰没有说话,他站在那批刚刚送来还未启动的智能ai面前,显得非常苦恼。 “我猜没有实现吧,毕竟这些年没有出现适宜生存的新恒星,所以这并不是你最迫切的愿望。既然你没有许愿要一颗星星,那你一定获得了别的东西。”梁晅意有所指的笑笑,他低头看了看时间,只是想多拖延点一会儿而已,“说错了也别生气,我只是胡乱猜测。” 诺兰的表情瞬间变得狂暴,他恼羞成怒的说:“尤金说的?那个蠢货他根本什么也不懂。现在,将这些ai给我盘上飞船,立刻,马上——” 梁晅吐了吐舌头,他望着诺兰身后黑压压一片ai,一脸茫然的问:“这么多ai需要我亲自抱么?且不说你的飞船装不装的下,或许我们还没将机器人偷光,警局的人已经开始上班了。”还以为你有什么特殊的独门技能呢,有点小失望。 “废什么话!”诺兰气急败坏的跺着步子,自从梁晅道破真相之后,他就显得格外烦躁,好像所有心事都被戳了一般。 “好了好了,别气别急,我搬就是了。”梁晅装模作样的表现出吃力搬运的模样,一边急切的盼望着奥古斯丁的到来。梁晅抱着和自己差不多高的ai,一步步挪着步伐,信誓旦旦的要偷窃这批机器人,诺兰却坐在椅子上动也不动,只顾盯梢梁晅。 “搞不懂,程老,你看呢。”梁晅说到。 已经很久没对这个世界发表意见的程老也说到:“我也搞不懂,总觉得有些奇怪,你自己小心点。” “路加。”一道标准的中音忽然响起,梁晅苦逼的背着一台ai,欣喜的定在原地。 这嗓音带着熟悉的温柔,又有些怒气?梁晅猛然将ai砸在一边,幸福的喊到:“奥古斯丁!你终于来了!” 奥古斯丁依靠在仓库大门口,梁晅一眼望去,他还是那么男人味十足,脖子以下全是腿,帅的让人无法挪眼。他握、枪指着诺兰,诺兰并不打算反抗,破天荒的摊开手比了一个随你的手势。奥古斯丁目光却注视着梁晅,他沉着脸问:“你是不是该给我一些解释?” “宝贝,他欺负我!”梁晅一脸柔弱的扑进奥古斯丁的怀里,扮柔弱谁不会啊,尤其是他这种长相,完全就是一只楚楚可怜的小白兔。 奥古斯丁不吃他这套,他掐着梁晅的下巴:“给你说过的话你完全不记得,我说了什么,嗯?” 梁晅听见奥古斯丁那一个语气词,感觉浑身酥麻,他几乎想软瘫在奥古斯丁的怀里。路加这个花痴的设定太可怕了,他又想扒奥古斯丁的裤子了。 梁晅揽着奥古斯丁的肩膀,贴在他耳边低声说:“宝贝,你不要生气,我真的只是想为你解忧。诺兰自己送上门了,你赶紧把他抓回警局,然后我们回家啊。” “这样吗?”奥古斯丁挑了挑眉,将梁晅放在一边,说:“你在这里先站好。”梁晅站在一边疑惑的看着奥古斯丁的人生条,依然是平顺的绿色。按理说,抓到诺兰然生条应该往前迈步,就算不能突破白金也要无限接近。 “诺兰。”奥古斯丁只是意味深长的叫了一个名字。 “他说他已经忘了你,并不想看见你。”诺兰站起身,一反常态的说到。 “我知道。”奥古斯丁说到。 等等,知道个什么鬼?梁晅左顾右盼的望着两个人,为什么他们是这幅和平交流的模样,奥古斯丁不该下手将诺兰抓住么。梁晅以为诺兰猪头猪脑自投罗网,谁知道自己还是真正的那头猪。 奥古斯丁冷冰冰的看了一会儿诺兰,突然按动扳机一阵电流劈上诺兰身上,诺兰瞬间晕了过去。奥古斯丁叹了口气,看着躺在地面失去抵抗能力的诺兰,摇了摇头:“看来只能让你去蹲大牢了。”梁晅目瞪口呆的望着这一切,他嗅出了蛛丝马迹,却不愿相信。 “路加,我反复交待你不要过问一切和诺兰有关的事情,你为什么总是不听话。”奥古斯丁一步一步逼近梁晅,神色古怪的说到,“除了通知我,还拉了全网警报,让所有人知道诺兰在警局。他跑不掉,你也逃不掉了。” “我,我……”梁晅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 奥古斯丁压迫十足的站在梁晅面前,手指缱绻的流连在他的脸颊:“我是真的喜欢你这个漂亮的小东西,可惜你太不安分了,我其实是想跟你玩个小游戏。” 梁晅可笑的张开嘴,故作镇定的说:“我有什么错?我只是想帮你而已。” 奥古斯丁神色不明的说:“大盗总是孤独的,你不是嫌生活太枯燥,想要和诺兰过一样的日子吗?你说过去的东西应该忘记,你不想再看见我吗?” “那是骗诺兰的,我是为了获得他的信任。”梁晅第一次有疲于解释的错觉,奥古斯丁分明就是不愿相信他。 “你甚至委身于他。”奥古斯丁说到。 “我没有!他没有得逞!”梁晅烦躁的吼到,奥古斯丁此刻的表现和他心目中的理想情人差距太大。他真的是按部就班想要为奥古斯丁刷人生条,虽然结局表明他所作一切大概是个笑话。可他出发点是好的,凭什么要受这样的质疑。 奥古斯丁勾起一个邪恶的微笑:“我知道你没有。” 梁晅猛然冷静下来:“你们是一伙的。” 奥古斯丁皱眉看着一脸颓废的路加:“有个问题我想问你的,你突然来我身边,获得我的信任和感情,你想干什么。” 梁晅看着奥古斯丁的双眼,痛苦的说:“我是真的喜欢你。” 奥古斯丁看着他那双琉璃翠色的双眼,清澈的瞳仁诉说着真诚,还是让人怜爱的模样,他叹了口气:“就算是吧,如今,你只能和我一起逃亡。”梁晅眯了眯眼。 警局楼外警铃大作,奥古斯丁一把扯过梁晅的手臂,将手中的枪、支塞进他的手中,“你浪费了我一个绝佳的替身,好好想想怎么补偿我吧。”说完,奥古斯丁动作迅速,拉着他旋过身体,将自己圈紧梁晅的怀中。梁晅被迫参与形势斗转的一切,他的手臂被奥古斯丁抬起,手腕僵直,枪、口指着奥古斯丁的额角。 “路加背叛了警局!”奥古斯丁一脸沉痛的望着涌进来的人,无奈的说到:“我完全没想到。” 喂?梁晅张着嘴,望着警局中熟悉的众人,长出一头灿烂的米分发的贝尔,还有他面上不敢置信的眼神。 “你们别管我,先捉诺兰。”奥古斯丁垂下眼,盯着趴在地面的诺兰说到。 梁晅挟持着奥古斯丁,在众人憎恨的目光中一点一点往外挪,他必须格外小心谨慎才不被狙击手瞄准头部,同时,他还不得不承担一切强加于身的唾弃。终于走出警局大门,奥古斯丁压低嗓音说到:“去飞船。”被诺兰看中的ai孤零零的躺在舱门口,梁晅使尽浑身解数才搬来两台。 奥古斯丁继续指示到:“踩下地面红色按钮,合上飞船舱门后,立即启动光速。”一簇簇红外线打在梁晅头上,他硬着头皮勾着脚尖踩下备用按钮,飞船门一经合上,噼噼啪啪的子弹排挤在船舱上,响彻整个夜空。奥古斯丁瞬间挣开他,扑向操作台。 梁晅浑身冰冷的站在船舱中,好一会儿,他才缓过神,他感觉自己的意识游离在外,身体好像一经不是自己得了,只听他机械的问:“奥古斯丁,你才是诺兰?” “是。”奥古斯丁驾驶着飞船摆脱追兵,冲到太空轨道才说到。 “……那诺兰是什么?” “是替身ai,但也不全是,大多时候,诺兰那个身份之下潜藏着我。” 是吗,真是一个大骗子啊!梁晅突然忍不住大笑起来,“所以我忙了这么大一圈,只不过戳破了你的贼喊捉贼?” 奥古斯丁想了一会儿,严肃的说:“算是吧,我真的不明白你的小脑瓜在想什么东西,做一个漂亮的花痴ai多好。” 说完,奥古斯丁愣了愣,如果路加只是一个花痴ai,他根本没有兴趣。还是现在的他好一些,等等,现在的?奥古斯丁前所未有的愣在当场,好一会儿才似是而非的点点头:“路加,以后就跟着我吧。偷窃ai的计划只是游戏的一个附加小环节。你的表现让我……难以评价,你捅的篓子,暂时原谅你。” 梁晅冷笑两声,突然问到:“玫瑰行宫也是你?” “多大时候。”奥古斯丁为自己倒上一杯红酒,灌进喉咙,又说,“要喝吗?” 听见肯定的答案,梁晅气急败坏的说:“床上的那个也是你?” “当然,我怎么可能允许别人碰你,即使那是台衷心耿耿的ai。我讨厌背叛,而且你……并没有对我完全坦诚。”奥古斯丁刻意上下打量了梁晅一圈。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梁晅窝进座椅,双臂环绕住冰冷的身躯,真的可怕。 “无所谓,我们漫长的时间。”奥古斯丁自信的说着,“我看中的东西,没有得不到的。”说完,他将飞船加速,超光速的飞船如同一颗流星在夜空中一闪而逝。 第37章 百达翡丽 玫瑰行宫。 飞船再一次驶回这个地方,梁晅笑的有些无奈,玫瑰行宫,他做梦都想从这里捞点什么讯息出来,贼老巢终究是贼老巢,可悲的是他居然对奥古斯丁讨厌不起来,他也不清楚究竟是路加的花痴属性在作怪,或者自己的天平早就倾斜了。 “来吧。”奥古斯丁停靠好飞船,一脸绅士朝梁晅做出邀请的手势,“来,玫瑰行宫的另一位主人。”梁晅将手搭在奥古斯丁的掌心之上,微不可察的吞了吞嗓子。 奥古斯丁吻了吻梁晅苍白的嘴唇,安慰到:“别怕,我没想过粗鲁对待你,即使你的举动让我几乎失控。这颗宝石耳环真适合你,我一直这么觉得。”梁晅手指微微抖了抖,果然,直接将他耳垂戳穿这件事也是奥古斯丁做的。 “当时我真想撕碎你。”奥古斯丁无比深情的说着。 反复无常。 “可是我下不了手。” 是我的锅。 梁晅脚踩金碧辉煌的宫殿,这里完全不像第一次踏入那般热闹,反而空无一人透着几丝静谧,“我亲爱的大宝贝,既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方,你不如对我坦白吧,说吧,你究竟打的什么主意,那两颗恒星去哪儿了?” “呵。”奥古斯丁张狂的大笑起来,他避而不谈,只是拉着梁晅的手腕:“那些无趣的人我已经将他们打发走了,从今以后,除了侍应,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你不是说过你最爱我,想和我永远待在一起吗。” “我确实说过。”梁晅承认到,所以,这样会使你的人生条前进吗,好像并没有。 “记得就好。”奥古斯丁将梁晅拉进卧室,梁晅感觉身子一轻,便被奥古斯丁抛上了床。奥古斯丁冲他微微一笑,开始解纽扣。 “不,我现在不想做这个。”梁晅往后缩了几步,烦躁的别开脸,他们的寝室外面便是高高的海崖,一望无际的蔚蓝大海此起彼伏,白色的浪花纯洁无垢,和天边片片棉花那般轻盈的云朵相映成趣,风中伴着海潮的腥甜味儿,吹动着床边的灌木丛。 “为什么,现在是我不是诺兰。”奥古斯丁一把抓住他的脚踝,将他拖到身下,用身体磨蹭挑逗着梁晅的下、身:“因为被骗了很伤心难过?可是先骗人的是谁?” “不要用这种质问的口气对我,我没骗你。”梁晅气氛的说到。 “等着瞧。”奥古斯丁振振有词的说到,顺手垮下了梁晅的裤子。 “我说了不想干。”日夜交替,梁晅今天的时间控制技能还能用,他带着郁闷扳动了戒指,奥古斯丁瞬间停住一切举动。 程老察觉不妥想要制止已经来不及了。 上一次同样的场景,梁晅从诺兰身下爬开,心中带着庆幸。这一次他从奥古斯丁身下躲开,却手足无措,工程师打乱了他的一切计划,要怎么刷人生条,他已经毫无头绪了。 “太憋屈了。”梁晅光裸着下半、身背对奥古斯丁坐在床边,抱着头说:“游戏玩到一半,发现自己的队友是隐藏boss,心情如同被狗屎糊了一般。” 一双手突然揽住了他的胸膛,两指一划,扯破了他的所有纽扣:“小骗子,你看我说了你有事瞒着我。操控时间,恩?”说完,鬼魅一样出现的奥古斯丁闪电般拔了梁晅的戒指,往窗外抛去,戒指突破重重树枝包围,一路向海中跌去。 梁晅一时无法回神,冒出颗颗冷汗,他结巴的说:“你、你……” “我不受一切时间控制,不是一直追问我获得了什么?跳脱时间的能力,我是历史上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梁晅动弹不得,只能任由奥古斯丁将他压在身下。 梁晅躺在床上,涨红着脸震惊的望着奥古斯丁:“原来你什么都知道。” “是,所以你还想要逃吗?”奥古斯丁扯掉梁晅最后一层遮蔽物,覆了上去。梁晅首次觉得自己的内心快要分裂了,明明还是那具炽热情动的身体,心动的频率,爱抚的轻重,唇齿的黏腻,带着亲昵的低语,彼此熟悉的每一步流程…… “别怕,看着我。”奥古斯丁托起梁晅的下巴,含着他的下唇,“别怕。”梁晅双眸水润的看着奥古斯丁的下巴,痛心疾首的想,宝贝,你怎么这么腹黑啊。 事后,梁晅疲倦的缩在床头,他在脑中从头到尾巴回忆了一番,依然无法发现破绽。梁晅累积下来的自信被毫不留情的击碎,他无奈的说:“程老,奥古斯丁是我的短板,这一局我输的很彻底。” “不怪你,是工程师太强。他是真的欣赏喜欢你,你依然能协助他完成任务。” “以一个loser的姿态吗?” “咳咳……梁晅,任务成功是个结果,过程如何并不重要,你一定能帮他刷满人生条。” “也许吧。” 小行星海岛上的天气永远那么清爽,这里没有弥漫的尘嚣,没有嘈杂的车流人潮,唯一的缺点就是太寂静,侍从也不会多说话,没人主动和他聊天。 梁晅无聊的打了哈欠,看着身旁享受日光浴的男人问到:“我最近的表现让你满意吗?”奥古斯丁带着墨镜趴在沙滩上只穿了一条短裤,他移动下巴,将脸转向梁晅。 因为墨镜的遮掩,梁晅看不清楚他的表情,他又问到:“我们一起待了这么久,要跑我早就跑了。好吧,我也没本事跑,我的老底都被你掀干净了。” 他深吸一口气:“总要我死个明白,那两颗恒星……” 奥古斯丁闷笑出来:“你真是个好奇宝宝。”梁晅无意识的撅了撅嘴巴。 奥古斯丁仿佛非常受用他这种撒娇的表情,语气上也带了几分认真:“好吧,看你这半年这么努力讨我欢心的份上,我告诉你真相。”梁晅连忙竖起耳朵,顺从的跪在奥古斯丁的腿边。 “我从来没有偷窃那两颗恒星,他们都还在原处。”奥古斯丁说到。 梁晅扬起眉毛,有些郁闷的说:“谁信你。” 奥古斯丁浅笑两声:“呵,我说真的。这两颗行星是我想出的障眼法,一来制造轰动的大新闻,二来,竖立威信,恐吓那三只猪。确实,每个人都有想要实现的愿望,贪得无厌就会一无所有,我不该救他们,人的贪欲是永远无法满足的。最可笑的是,他们根本不知道隐秘之地的具体坐标,仅凭我三言两语就想推测出来,太年轻了。” 梁晅不想过问这四个盗贼之前发生过什么,于他而言更重要的是那两颗震撼消失的恒星,好吧,它们也没有消失? 梁晅半信半疑的追问到:“那你用什么方法将恒星隐藏的?” “星云,无数的低温致密的星云,它们围成一团,将恒星紧紧的围绕包裹,制造出一片空茫的假象。如果不亲自找寻,世人不会发现隐藏在其中的恒星。偷星星,听起来浪漫又荒诞,可大家就是愿意相信这样荒诞的事,不过这事也瞒不了多久。” 得知真相的梁晅无奈的躺在奥古斯丁的身边:“好吧……星云又是哪儿来的?” “我有无限的时间,总会有办法。”奥古斯丁点了点梁晅的鼻子,“得到真相失望了,又要逃?” 梁晅干脆放松四肢,做出一副臣服状:“不要有被害妄想症,你要是放心不下,用锁链把我绑着总可以了,我永远也不会离开你的。” “我想过这种可能,失去自由的小鸟,挣扎的模样一定很凄美。”奥古斯丁兴致勃勃的说。 梁晅索性不再伪装,他懒洋洋的说到:“你要把我对你的好感剥夺的一丝不剩,那你就这么干吧。” 奥古斯丁揉了揉梁晅的发丝:“威胁我吗?现在起来,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奥古斯丁将梁晅带上飞船,梁晅在船舱中看见熟悉的盗贼衣,额角一抽问到:“诺兰完全听你的指示吗?” “那是当然。” “那你为什么让我穿这种衣服?”梁晅失去理智的指着那件丑了吧唧的猥琐衣服,要知道他为了讨好诺兰做了多大的牺牲。 奥古斯丁揉了揉鼻梁,一脸坏笑着说:“想逗你玩玩。”这理由太完美,梁晅想着,真是一点也不奇葩。 奥古斯丁熟稔的驾驶着飞船,一边对梁晅说到:“没有家乡流离失所是什么感觉,你知道吗?我从来不是什么好人,不达目的我不会甘休,大概上帝也是眷顾我的,你看。” 一大团玫瑰色的星云像颗气泡聚集在一起,不停收缩,星云中点缀了无数颗小质量恒星,尘埃组成的暗区将星云的部分遮住,内部隐藏着新生的宜居恒星。星风吹出,形成一个巨大的育婴室,壮丽璀璨的气体和尘埃组成创生之柱,这是他梦寐以求的小秘密,也是他悉心隐藏的大奇迹。 梁晅看着这片壮观的景象说不出话,原来美梦真的可以成真。 奥古斯丁将手塞在裤兜里,掩饰着自己激动,尽管他已经来过很多次了。奥古斯丁缓缓说到:“我会抢先占有这片地方,你会陪着我吗?” 梁晅伸出手指,点着玻璃窗外那片光斑,喃喃自语:“当然,如果这是你的愿望。”梁晅猜不透以奥古斯丁的能力可以插足这件事多少,这是造物者赋予的奇迹,那么奥古斯丁非常幸运,如果奥古斯丁有能力介入一颗恒星的形成,那太可怕了。 梁晅摇摇头,他宁愿相信这是巧合。 “你真是一个特别的人。”奥古斯丁将梁晅搂在怀里,两人相互依偎看着那片如梦似幻的星云温床。 银河2910年,诺兰主动认罪且交出了两颗恒星,人们不知他用了什么办法,轩辕十四和北落师门再次出现在它们的宫道。那一夜,宇宙里好像凭空刮起了一阵大风,却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联邦警局前任局长奥古斯丁消失在茫茫太空,无论派出多少警力都无从查起。而那台背叛警局的ai路加,最后的线索表明他接受外科手术,剥离了ai识别牌,从此销声匿迹。大盗诺兰成为过去式,而今最猖狂最高调的罪犯——双子大盗出现在众人面前。 梁晅在这个世界待了不少时间,奥古斯丁拥有不会衰老的生命,他的人生条一度进展的很慢,恒星的生命多么漫长,梁晅怎么可能等到它完全形成,他几乎以为自己要在银河系中生老病死走过一生。某一个清晨,奥古斯丁在他身旁醒来,惺忪的阳光暖洋洋的洒在大地,梁晅被他抚摸着脸颊醒来。 “我做了一个梦。”奥古斯丁的笑容显得很阳光。 “……”梁晅那时还没完全醒来,他含含糊糊的问到:“是梦到偷盗什么好东西了吗?” 奥古斯丁沉思了一会儿才说:“不,我梦到我在一个很奇怪的世界。” “好吧,这样的梦也不算特别。”梁晅撑着睡眼说到。 奥古斯丁说到:“的确不算特别,但我在那里失去了你。醒来发现一切如常,真好,就这样吧。” 就、这样吧?梁晅愣了一愣,奥古斯丁头顶几乎静止不动的人生条突然就冲破了顶端,发出耀眼的白光。 白金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