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国拯救:骑士之途》
有关于本书书友提出问题的部分解答。
关于本书,原作粉于新读者须知。
最近评论多了起来,也有不少书友指出文里的不对点。
有些是的确的错误,也有些是理解不到位。
所以我整合了一些问题的答案,放在这里给书友解惑。
金手指方面:本文的系统不涉及超凡力量,后期也不会导致战斗力崩盘。
从作用来讲,系统只能加快主角的成长速度,以便跟上剧情的扩展。
所以,不存在利用技能点来疗伤等改变现实状态的能力。包括提升体质力量等。
剧情发展速度方面:这个问题可以说是我被怼次数最多的地方了。
总结一句,就是铺垫反派剧情太多章节,主角消失太久。
同人作品自然是喜欢看主角的发展,而不是大量的反派铺设。
这点我承认是我的错误,是初次写作导致的毒点。
所幸的是,两处错误都是在免费章节,不至于让书友蒙受起点币的损失。
后续的剧情我翻了一遍存稿,大概在一百七十章后,就不会出现这样的问题。
或许会有剧情的过渡,但主角的消失绝对不超过三章!
现有剧情没有脱离原作剧情的问题:这个问题来源于部分原作粉书友。
问题的具体为,主角一直在跟着原作剧情走,没有写出他们想看的不一样。
这点我想解释清楚一下,这本书的定位,是天国拯救的同人,是以原作剧情作为蓝本的。
所以,开局是必定跟随原作剧情走的,后面因为蝴蝶效应,才会出现不同。
讲详细点,第一卷的确就是跟原作剧情走的,区别在于主角过的不会像原作主角那样憋屈。
由于系统的存在以及主角自身立下的进取心,会让开局变的有些不同。
例如巴舍克和矮子一伙必定死于主角之手,同时主角后续进入拉泰,地位以及待遇也会因为这个变得有所不同。
同时为了合理的写出不一样,剧情人物的设定也会产生二设以及魔改。
例如原作根本不识字的瀚纳仕在本书中,是个地道的精英贵族,巴纳德的好战等。
而在后续的库曼劫持剧情里,主角相比原作主角的运气,更多的是靠自己的能力过关。
这算是蝴蝶效应的第一步。
第二卷的剧情大体跟原作差不多,但走向导致的冲突要更为剧烈。
例如原作不存在的乌茨兹的覆灭,诺伊霍夫冲突规模加大。
在这个过程中,会逐步完善原作没有的敌人的情报,同时进行逻辑自洽。
例如大量盗匪的来源,以及他们战斗力为何会不同。
也是因为这点,原著中的地图时间包括剧情人设等因素,都会发生进一步的改动。
这算是蝴蝶效应的第二步,本书剧情自此与原著剧情产生偏移。
第三卷写的是普拉比西拉维奇,这段剧情因为前两卷蝴蝶效应的累积,会产生大幅度的偏移。
具体是什么不会剧透,但至少本书中的主角不会像原著一样,自己摸到敌人老巢去。
当然,大致脉络的部分相同,还是能看出来的。
同时,本书中的主角也会在这卷,奠定自己的社会地位以及麾下小队的雏形。
第四卷写的远征骑士,剧情写到这里,会因为叠加的蝴蝶效应。
导致走向彻底跟原著剧情脱轨。
剧透不会,只能说主角这卷的战场前半段不会是拉泰,而是原创的其他地方。
至于后续的剧情,敌人还是那些敌人,但写法会不一样。
第五卷就是彻底的原创了,也就是前一百章出现的二十几章铺垫出来的卡茨。
这卷的剧情是原著没有的,敌人也同样如此。
在这卷主角会完成本书的标题,同时解决掉杀父仇人。
如果从现实历史的发展,已经这个仇人的地位来看,自然是不可能出现的。
所以,在这卷我会进一步完成逻辑基础自洽,同时改制部分原作剧情人物的背景。
例如拉德季,例如马科瓦尔的背景等。
这也是为什么我投书时会投架空历史的原因,毕竟查资料真的头大。
PS:我初写作时,曾为了现实历史的资料,在网络上查了两天的资料。
但不知道是不是运气还是我傻,反正得到的都是碎片化的情报。
后续还花了点钱,尝试自己学习如何翻墙到外网去查阅。
但结果....一言难尽,反正我后面就躺平了,部分资料用原作游戏里的。
其他都是自己设定,并且进行逻辑自洽的。
在这里还要说一句,以上这些设定步骤并不是一开始就有的而是逐步诞生想法然后行动。
所以,如果有疏漏,还请见谅。
最后再说一句,如果这样还有书友认为看这书就是在浪费他时间的话。
我只能说这本破书接不下他这样的大神读者,希望他能自己走人。
毕竟我只是个新人作者,读书时作文考试只能拿及格分的那种。
最初开这本书也只是因为兴趣,着实无法令这样的大佬满意。
剧情敌人的设定问题:本书中的敌人并不是战斗力都一样的。
根据地区以及职介的不同,会划分出不少等级类别。
最低等的就是主角初次遇见的矮子一伙,平日多劫掠少杀戮,并且武备很差。
小书亭
最高级的就是库曼人以及同等级的领主战士。
他们有足够精湛的战技以及厚实的盔甲,战斗力是极其强悍的。
例如主角第一卷遭遇的皮甲库曼
具体多少种就不多说了,会剧透的。
剧情敌人数目问题:这个问题暂时还没有书友提出但我想随着更新,会有人发现的。
这点一到二卷的剧情里,其实都有点出来过,最关键的就是那段拖沓的卡茨剧情。
大量敌人出现的合理性就是依靠卡茨这块完成的。
剧情内的战斗章节问题:这个问题有一位书友...算了,直接指明吧。
就是那位天际导师泰姆瑞尔指引者(对!就是你!)
这位书友对兵击似乎颇有了解,提出的问题很多都是我不知晓的。
老实说,对自己战斗知识水平之差感到很汗颜(所以求放过啊!大佬!)
但是,我还是想说,虽然我对兵击不了解,对中欧战斗方面也只是一知半解。
但不代表我写的战斗章节不用心,本书中的所有战斗剧情,我在动笔时都会进行一次模拟盘。
环境因素,盔甲因素,武器因素,心智因素。
甚至战术层面的欺骗与虚招等,基本都会考虑进去。
这也是为什么我的战斗章节会写的长的缘故。
举个例子,就像你指明的长剑对弯刀应当是碾压状况。
我拿读者号也按照自己的理解回复你了,虽然不知道有没有疏漏。
但我想盔甲的因素,有甲对无甲的战斗优势,这类常识我还是知道的。
以上为我作为作者的观点,另外由于我自身的知识水平不够。
我很欢迎你在评论里进行一些科普类发言,毕竟你说的很多我都没有听说过。
而多看多学是我所期望的。
问题记录暂时就这些,后续如果有读者指出其他问题,这里会在进行补充的。
第一章 劫后重生
滨海市天河街道深夜十一点。
自沿海吹来的夜风拂过整片都市,消弭着夏日的炎热。
街道上一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超市内,灯光依旧。
“喀嚓”一声,超市的自动门缓缓打开。
带着疲惫刚踏出便利店的罗洛,在台阶上停住脚步,让徐徐吹来的夜风抚平心中的燥热。
作为一位苦逼高三走读党,学业繁重是必不可少的,试卷、成绩、就是那接踵而至的压力。
单调枯燥的课文,一张又一张的试卷,如同机械般重复着,今日复明日.............看不见尽头..。
“唉,这样下去,我什么时候能有机会,好好练画?”
一声轻叹,罗洛摇头驱散脑海中低落的想法,拎着装满剪刀、画笔的塑料袋挪动脚步。
他三两步走下台阶,向行人道走去。路灯照耀着疲惫的归人。
‘嗒、嗒、嗒、’
磨蹭着地砖的脚步声,无比的缓慢,仿佛在诉说着身体的疲乏。
长时间的熬夜学习让罗洛感觉像是被掏空一样,过往能轻松通宵三天的精力已经离他远去。
迈动步伐,在经过一处路牌下,罗洛瞄了一眼,上恩路......
他摸了摸口袋,稍作犹豫,毅然转身向路口走去。从上恩路到他家起码还有二十五分钟的路程。
换做平时走回去自然没问题,但架不住今天被老师留课到十点多,所以还是牺牲一下腰包,坐出租车吧。
五分钟后。
寂静的柏油路上依然空荡荡的,只有偶然路过的车辆打破沉寂的夜色,带来点点声嚣。
路口处,罗洛无奈的放下手表,看着路上寥寥无几驶过的车辆,嘴角一抽。
他身形微动,倚着路口的防护栏继续等待。
再等三分钟,如果还是没有出租车的话,他也只能走回去了。
所幸休息了片刻,疲乏稍稍退去,一口气走回去应该没问题。
罗洛默默估算。
远处柏油路上,一辆蓝色宝马正以一百五十迈的速度疾驰,车轮碾过地面。
如同脱缰的野牛一般在空旷的路上横冲直撞。
车厢内打着西装革履的青年正半睁着眼帘,副驾驶上,一瓶半开的白酒浸湿了坐垫。
浓郁的酒味从半开的车窗飘出,旋即被迅疾的夜风撕碎。
驾驶位上,醉酒青年一个恍神,虚扶在方向盘上手变得无力。
冰冷的机械遵从下滑左手的指令,操纵拉杆直直向斜边冲去。
“嘎吱!”
正倚着防护栏的罗洛,闻声看去,一道突兀刺眼的光芒照的他眼睛发涩。
微微眨眼才看清罪魁祸首.........一辆失控.的宝马车?....在向他冲来?!!
在意识到这点后,面临死亡的恐惧瞬间笼罩着罗洛。他下意识的想要向旁躲去。
但疾驰宝马速度太快,即使做出反应也来不及完全躲开。
‘咚、咚!’
失控的蓝色车头重重撞上刚刚做出闪避动作的罗洛。
剧烈的动能带动罗洛的身体向后抛飞,划出一道弧线。
手中拎着的购物袋随之高高抛起。
剪刀、画笔、油彩等绘画工具散落一地。
而撞击祸首的宝马,却是余势不见的撞破防护栏,一头撞上绿化树,这才堪堪停下。
痛!痛!痛!
剧烈的疼痛如同潮水般蔓延全身,仿佛整个人被丢进搅拌机一样。
被肋骨碎片刺入的肺部痛的让罗洛几乎无法呼吸,带着点点粉色的血沫从嘴里涌出。
不断流逝的血液在身下形成血泊的同时也带走了挣扎的力气。
他多半是死定了。
愤怨的情绪充斥脑海,带着不甘。罗洛不顾耳内剧烈的耳鸣用尽全力看向罪魁祸首,他希望对方也和他一样!
然后模糊的视线里就看见了驾驶位上那模糊的白色........安全...气囊。
罗洛只来的及在心中升起四个星号,就失去了意识。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古人常言到,一个人死时会有一段走马灯,回放着他这一生的经历。
就好似判官查簿一样,但罗洛觉得他的走马灯出了问题,或许是判官拿错了文本。
这是因为此刻的走马灯回放着的,不是他的过往,而是一个陌生人的记忆,还是它喵的是个外国人!
不仅如此,连时代背景都变了。
眼前的这一幕.让罗洛无法理解。
那漫长的走马灯依然自顾自的播放着。好似电影一般..........但他都死了,看这个有什么用?
这算死后的福利?
而且为什么像是中世纪的记录片?
为什么不能是动漫什么的.......繁杂的思绪不断充塞着罗洛的意识,但罗洛并没有去冷静。
实在是现在发生的一切让他难以接受。
跟往常一样被留课,跟往常一样十一点才回家,然后遇上了往常没有的车祸,直接横死。
死后又莫名遇上这个像是放不完的走马灯。
而他完全没有办法,甚至连闭眼都做不到,因为感觉不到身体。
发生了什么,也毫无头绪。除了图样图森破,默默忍受以外,他还能做什么?
反正都死了。至少现在他还有着意识,还能感觉到自己的存在不是吗。
抱着这样的心态,罗洛静静的看着走马灯,等待着终结的一刻。
在过去了不知道多久,那仿佛永远没有尽头的走马灯终于走到了尽头。
随后化为一个白色光球,与罗洛融为一,化作虚无。
——————
亨利?亨利!你该起来了!带着严厉的声音传入罗洛的耳中。
接着像是被人从黑暗深邃的深渊里捞出唤醒一样,朦胧的意识渐渐恢复了。
他茫然自语着:‘什么.....鬼?亨利?是谁?’
混沌的大脑正试图理解现在的情况。但朦胧的意识却又让他无法做到。
就这样,时间一点一点的推移,笼罩的混沌开始散去,意识变得清晰。
他恢复了感知以及对身体掌控。
‘我不是死了么?’
‘等等!这不是那个见鬼的走马灯,我没死?’
‘那种情况下都能活过来?’
‘嘶,头好晕,还有点恶心,后遗症么?’
重新掌控了身体,罗洛迅速认知到了现在的情况,经历过一场车祸的他,万般幸运的活了下来。
除了笼罩脑海的眩晕感,还有胃部像宿醉后的不适外。
其他的身体部件都能感应到。
“亨利!你真的不能再这样躺下去了,你昨天还答应要帮你父亲由的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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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亨利,外国人的名字......陌生的....天花板?’耳畔旁,再次传来声音。
罗洛茫然睁开眼,直勾勾的看着上空那由圆木茅草搭建的木屋顶。
‘不是医院是木屋顶,像老家的老房子一样,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鸡屎味。’
‘还有身下的床有点窄还有点硌人,自己不应该在医院里么?’
‘我是谁?我在哪?我在干什么?’
哲学三问瞬间浮上罗洛心头。
“亨利!你有在听我说吗?”刚刚的声音变得恼怒,也打断了罗洛的哲学状态。
他下意识的支起身子想看一眼了解情况。一阵剧痛就袭上来脑海。
那感觉活像是被人用锯子锯开头盖骨,然后捅入一根炽热粗大的铁棒。
将脆弱的大脑搅得乱七八遭后,又硬生生塞进了些什么东西一样。
剧烈的痛楚,让罗洛忍不住哑声惨叫,控制不住身体栽倒在地。
所幸这份几乎无法承受的痛苦去的也快,不到两秒秒消失的无影无踪。
取而带之的是一段又一段从深处浮现的记忆。
“上帝保佑,你怎么了”莫拉连忙的扶起罗洛,脸上遮盖不住的担忧跃然于表。
实在是现在的罗洛脸色过于惨白,这让莫拉担忧不已。
“我去给你熬份解酒汤,下午在带你去草药师那里看看”
“不,不用了,我只是还有点晕,不过没什么问题”罗洛脱开搀扶。
带着复杂的眼神看着莫拉,这位即熟悉又陌生的‘母亲’。
是的,他穿越了,来到一个类似课本上书写的中世纪的世界。
但于其他穿越到死人身上的前辈不一样的是,他算是夺舍,
走马灯最后化成的光球就是这具身体原主的灵魂,在那片虚无的空间里被罗洛吞噬或者说融为一体。
“好吧,希望你没什么事,午饭在锅里,我得去菜园里了。”
“还有你父亲还在铺里等你过去帮忙。亨利,你应该帮你父亲分担一些了,
他今早就在说自己的膝盖隐隐作痛。应该是老毛病又犯了,你父亲他真的老了,即使他不承认,”
莫拉嘟囔着从一旁的木架上提起果篮,转身推门离去。
“我明白,等下就去”等莫拉离去后,罗洛坐在木板凳上,开始整理脑海里的信息。
首先,自己的确是穿越了,在那片虚无的空间里与原主的灵魂融为一体。
不过主意识是以罗洛为核心。所以称为夺舍也不过分。
之前看到的走马灯和涌入的记忆也都是亨利的经历,现在被自己全面接盘了.......。
想到这里,罗洛不禁苦笑一声。夺人魂魄身躯不是他的本意。
只是谁知道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而且也不可能把身体还回去了,毕竟灵魂都没了。
驱散心中的歉意,他继续整理信息,虽然亨利已经和他融为一体。
但融合并没有那么容易,还有许多记忆沉淀在脑海深处,毕竟是一个人十六年的记忆。
不是那么好解决的,只能靠时间一点一点消化。
等理清记忆后,罗洛感应着脑海中那鲜明的存在,带着忐忑默语一声‘系统’
瞬息,一排淡蓝色光点组成的光幕浮现在眼前。
————————
角色名:亨利真名:罗洛
力量:7 灵敏:5体质:6
基础技能:铸造LV2 格斗LV3 骑术LV2 厨艺LV1 剑术LV0
可使用魂点:1 可使用源点: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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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洁的界面一目了然,罗洛长舒口气,在刚醒来时他就察觉到脑海中的莫名存在。
抱着试探的心态试了一句系统,果然作为广大的穿越者之一,他的外挂还是有的。
第二章 斯卡里茨
?三项属性很好理解,只要玩过游戏的都能明白,只是不清楚这所谓的魂点和源点有什么作用。
又如何获取。毕竟是他在这个中世纪世界生存的最大资本。
由不得罗洛不上心。
在仔细观察一会后,他不禁皱起眉头,因为这个存在于他脑海里的系统没有给他任何信息。
没有所谓的系统小精灵,哪怕是最低级的人工智障都没有,更不用提他隐隐期待的新手大礼包。
只有一排简洁到不能在简洁的光幕!
简直就像是还没经过任何调试就放上网络的小软件一样。
不、现在的小软件都没有这么简洁,好歹人家还有个充值入口!
这尼玛除了光幕外什么都没有。
吐槽半响后,罗洛还是决定试试,有道是实践出真知。既然什么信息都没有,那就只能去试了。
想到前世看过的那些小说,他抱着试试的想法,集中意识,用魂点在力量上点了一点。
....然后........什么都没有发生。
什么情况?罗洛不信邪的再次点下........依然什么都没有发生。
???
淦!
‘这怕不是假货吧!不不不,冷静,也许是条件不足,换源点试试。’
罗洛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接着集中意识用源点在体质上点了一下。
........
淡蓝色的光幕依然毫无波澜。此刻,他只觉得有一万头草泥马在心中奔腾而过。
金手指是个假货。
那他该怎么在这个医疗食物等等都不足,被划开一道不足一厘米伤口,就可能感染打出GG的中世纪里活下去?
罗洛此刻只觉得脑袋里乱遭遭的。
课本、网络上了解的一部分关于中世纪的黑色记录。
混合着刚刚穿来的那份不安和彷徨形成恐惧在心中搅动。
稍息
他忽的伸手在自己手臂上狠狠拧了一下,一阵疼痛自被拧的通红的手臂传达到大脑。
那份疼痛让他冷静了下来。
他并不了解中世纪,仅有的认知都是来自前世课本上的欧洲记录。
但显然眼下这里,不可能到随随便便就死人的地步,不然原主怎么活到十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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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多注意一下卫生,医疗方面,活下去还是没问题的。既然金手指是个摆设,那就靠自己吧。
做出决定后,罗洛轻揉着脸,开始观察着这个未来要待很长一段时间的家。
粗糙的原木整齐有序的交错着组成墙壁,地上的是由细碎石子与泥土混合而成的地面。
木墙一角,是一座由石头彻起的火炉,其上正跳动着火苗。
自天花板垂下的铁钩上挂着一口饭锅,任由火苗舔抵着锅底。一股香味从中飘来。
‘咕噜咕噜’一阵异声从腹部响起,罗洛安抚了下饥肠辘辘的胃。
起身顺着记忆从木箱里拿出餐具,快步走向饭锅。一团热气腾腾的不知名的混合物正散发着一股香味。
罗洛皱着眉头,犹豫片刻,还是盛了一碗,端坐在木凳上快速解决着。
事实证明,人只要饿极了,哪怕卖相再不好,也是甘之如饴。
一切的不合胃口,只是没有饿急罢了。
快速填饱了肚皮后,罗洛起身推开房门,按照亨利的记忆,原主在昨天答应会帮他父亲帮忙铸剑。
既然重活一世,那就得好好融入这个身份。
毕竟再也不回不去了,现在他是罗洛也是亨利,接受了现实后。
罗洛隐隐觉得那份深埋在脑海中的记忆团正在加速被消化。
正午的阳光洒落屋前的绿地上,刚走出的罗洛就感受到扑面而来的炎热。
略微刺眼的阳光让罗洛不禁眯着眼,而身前一座建立在草地上的简陋铁匠铺内正叮当作响。
当然,所谓的简陋是以罗洛的眼光来看。
罗洛三两步走下木台阶跨步向前踏上草地。略微四顾,周遭的环境尽入眼帘。
山顶峰上正屹立着一座石堡,斜抖的地势在经过石堡的护墙后渐渐变缓。
顺着地势向下看,还能看见一人多高的木墙。
而罗洛所在的木屋以及铁匠铺正是依托着石墙,建立在这平缓的地势上。
他仔细将周遭环境与记忆互相印证,确认没什么疏漏后,才放下心来。
虽然知道没什么用,但为了防止隐患就算多此一举,也没什么事。
夺舍这事,会有什么隐患,他也不知道,但还是小心为好。
一踏入铁匠铺,罗洛就看见忙碌的‘父亲’马丁,他头上带一顶棕色毛毡。
身上穿着的铁匠服上布满道道灼痕。高大的身影正将一条炽热发红的铁条浸入水中。
被蒸发的水雾伴随着噗呲呲呲的声音缓缓升起。
罗洛略微犹豫,却是没有开的了口,即使继承了亨利所有的记忆甚至情感。
但时间终究太短,没有消化完全,多少会有些膈应。
“怎么?赖床的时候,怎么没见你顾虑?”
马丁见身后停下的脚步迟迟没有声音,一手捞起铁条用布擦干,放置一旁回身问道
“抱歉,是我睡过头了,那么现在有什么要我做的?”而罗洛此时已然调整好心态。
正式代入亨利的角色。既然要融入,那为什么不趁现在?
“你还记得昨天答应我的事吧?”马丁眉头一皱,旋即又舒展开来。
毕竟是自己的儿子,在对方从心道歉后,马丁还是决定放过他这一次。
“当然”
罗洛松了口气,按照亨利记忆里的,马丁教育他一般不会骂,通常都是动手。
莫拉倒是相反,会责骂他但不会揍他,还真的是各有分工。
“很好,库尼什上次的钱还欠着,你去要回来然后去烧炭工那买一袋木炭。”
“接着去莱利那里取回剑格,还有去酒馆那里带杯麦酒回来,记住要凉的!”
马丁神色淡然,手指虚点吩咐了一大堆事,一幅拿儿子当骡子用的表现。
站在一旁的罗洛点头应下,然后微微皱起眉头,其他事还好说。
但那个库尼什,按亨利记忆里,是个以伐木为生的伐木工,性格粗鲁无赖,而且穷困潦倒。
多半不会愿意还钱,有点难搞......这怕不是对自己晚起的教训吧。
“库尼什那里可能会有点麻烦,如果你搞不定,就跟他说我会亲自过去找他,然后用钉子砸进他的屁眼里!”
马丁淡然补充一句,拎起铁锤捶打起那几近成型的铁胚。
罗洛微张的嘴角一顿,行吧,都这么说了。
没了担忧的罗洛按照记忆向下坡走去,准备先去库尼什那看看情况。
酒馆他暂时不想去,那里有点麻烦。
顺着脚下干硬的泥路,跨出木墙,小山脚下的一片集市猛然跃入眼帘。
不过与其说是集市,倒不如说是几家摊子聚集起来组成的交易地。
但即使如此还是人影绰绰,集摊上商人的呦呵声远远传来。让罗洛不禁有些恍惚。
这就是他新的一生!
未来要生存的地方!
站在木墙出口,他紧紧握住手掌,长吸口气然后缓缓吐出。
至今所历,他并不是毫无波澜,毕竟这比他过往十七年加起来的所有经历,还要精彩或者说荒谬!
只是经历过一次死亡和那漫长走马灯空间里的苦熬,他的心里素质比以前要强的太多。
能很好的抑制住这份波澜。
既然能如此幸运的重活一世,那就好好活下去吧,那种死前的感受,实在不想在体验一遍。
稍稍舒缓心情后,罗洛收敛思绪,继续向库尼什家前进。
——————
十分钟后
站在一栋破旧木屋前,罗洛打量着眼前斑驳的木屋,圆木墙上有着不少斧劈痕,不知道是何缘由。
由几块木板拼凑的房门紧闭,貌似主人不在家?
“库尼什?砰砰砰..库尼什?!砰砰砰”抱着试试的心态,罗洛用力拍着房门。
这库尼仕要是不在家,那多半就是出门或者伐木去了。斯卡里茨那么大,鬼知道上哪找去。
“胡适跌而?”屋旁忽然传来了回应声,罗洛闻声走过,一位抱着堆满木头的篮筐的男子正看向他。
身上穿着棕色皮袄套白色亚麻衬衫,似乎是衣不称体,显得有点紧身,手臂上的肌肉隐现。
“你是亨利?那个铁匠的儿子?你有什么事么?小家伙?”
放好篮筐,库尼什带着沙哑的声音问道。
“我父亲让我来要你做斧头的钱。”
罗洛眉头一挑,敏锐的察觉到对方在提及马丁时,语气有点不屑,这钱难拿了。
“钱?我没有钱给你,一分都没有。”库尼什摆摆手,很干脆的拒绝了还钱的事。
“库尼什,你欠了得有一个月了,这还只是斧头的钱,如果告到执政官那,你可得坐一段时间的牢”
罗洛直接搬出了执政官,作为斯卡里茨的执法人,专管这事。
“我都说了,我身无分文,赶紧滚,小崽子,不然我就替你那贼头贼脑的父亲教训你!”
库尼什不屑的让罗洛赶紧滚蛋,凭本事赖帐,为什么要还?执政官什么的,他才不怕。
只要对方还想要回钱,他就不会有什么事,最多牢里待几天。
“看来你是想去牢里待几天或者让我父亲亲自来,把钉子钉进你屁眼里?”
罗洛脸色一黑,他不想空手回去,库尼什固然会被马丁打一顿,可那样买木炭的钱就得他出了。
马丁是说了搞不定,可以回去让他处理,但可没说木炭钱也是找他拿。
至少按照前身的记忆,的确会这样!
他不想这样的情况发生,前身努力攒下的小金库没多少了,可他还需要继续前身的计划。
第三章 斗殴无赖
?而且如果他这样就怂了,之后斯卡里茨多半会流出铁匠的儿子是个怂包之类的话。
不要怀疑,以亨利的记忆中,的确有这方面的例子。
何况这也不符合原主亨利的作风,原主本来就是个惹祸精,不然那废物金手指上为什么会有格斗LV3的技能?
“fake,小崽子,如果你那奸商父亲没教好你怎么说话,那就让我来教训一下你!”
自觉脸上挂不住的库尼仕怒骂一声,捏紧拳头直扑罗洛。
罗洛面色一紧,迅速撤身闪避,对方以伐木为生,长年劳作锻炼出来的力量必然会比他强悍,不能硬来。
做出决定后,罗洛不断的闪避着库尼仕的攻击,意图消耗对方的体力。
两人就在这片不大的空地上搏斗,库尼仕一拳接一拳的挥出,试图打乱罗洛的防御。
但都被罗洛格下或者躲开。
不多时,连续进攻无果的库尼仕不得不气喘吁吁的停下攻击。
反观罗洛,除了额头的点点汗珠外,再无半点颓势。
“怎么?刚刚不是说要教训我吗?杂碎!你就这点本事了?”
眼见库尼仕停下攻击,试图恢复体力,罗洛直接展开嘲讽,带着轻蔑的面容和语言不断的刺激着对手。
性格粗鲁就意味着相对的容易被激怒,何况嘲讽他的还是一个毛头小子。
“混蛋!有本事你别躲,我会把你打的你妈都不认得!”接连被一个毛头小子嘲讽。
库尼仕怒从心起,顾不得只恢复了几分的体力,再次挥拳扑上。
‘机会!’
一直保持警戒的罗洛,一改之前的闪避策略,在略微侧身避开挥来的重拳后。
思路客
他伸手抓出库尼仕挥空的手臂,左手同步搭上,脚下一探猛然一别。
双手骤然发力,画出一个半弧,将重心不稳的库尼仕扔了出去。
被丢出去的库尼仕,像一个皮球般,在地上滚了几圈。
“就这?”
罗洛讥讽一声,却没有意外。在先前的几次交锋时,他就感觉到库尼仕的力量并不比他强,甚至还要弱上一筹。
事实上这是正常的,力量的强弱源于锻练和食物。
没有足够的营养,在艰苦的锻炼也只会拖垮身体,而不是增加力量。
对于穷到不行,连吃饭的家伙都要靠欠债来买的库尼仕来说,没有饿肚子就算好的了。
而罗洛,不,是前身。食物这方面从来就没有短缺过。
毕竟有个铁匠父亲,收入还是可以的,甚至还能让前身去学习马术。
“你到底是不是男人?才一下你就趴了。”
罗洛看着在地上滚了好几圈,身上沾满泥土的库尼仕,招了招手,继续挑衅着。
说实话,当你心中郁集着不少情绪时,揍人无疑是最快的发泄渠道。
至少在痛扁库尼仕后,他是这么想的。
“fake!我要宰了你!”见罗洛如此挑衅,刚爬起身,狼狈不堪的库尼仕,变得更加愤怒。
他怒吼一声,如同愤怒的野猪,挥舞着拳头再次冲上。
迅猛有力的挥击冲着罗洛的面庞而去。
但依然没有起到作用,都被罗洛一一闪过。
连续几击落空,学聪明的库尼仕迅速后撤,想要拉开距离,恢复体力。
但此时罗洛一改防势,弓步上前趁势而起,一记右拳直冲面部,来不及躲避的库尼仕只得举起双臂格挡。
但挥出的拳头却化拳为抓,与迅速探出的左手一同紧紧抓住库尼仕的双臂。
如同铁爪一般牢不可破。还不等库尼仕反应过来,罗洛嘴角勾勒出一点弧度。
悄然提膝对库尼仕毫无防备的下身猛然一顶!
一阵鸡飞蛋打的声音陡然响起,罗洛淡然放开库尼仕的手臂。
任由神色扭曲,嘴里嗬嗬作响的库尼仕像一只煮红的龙虾一样瘫坐在地。
叫他嘴贱还不还钱!
三分钟后。
瘫倒在地的库尼仕终于缓了过来,呻吟着半支起身体慢慢爬起。
依靠在墙角等待的罗洛,见此捏紧拳头起身靠近。
“还要打么?杂碎?”
如果库尼仕还是不打算还钱,那就只能在揍他一顿了。
想到这里,罗洛带着一丝狞笑的嘴角情不自禁的勾起,眼眸中流露的恶意分外鲜明。
此刻的少年,在库尼仕的眼中恍如恶魔一般。
“屋里有个储物箱,里面的东西你都拿去吧。”
“虽然不多,也不值什么钱,但那就是我的全部了。”
“但斧头我不能给你,否则剩下的钱,我没法还你。”
见罗洛大有再打他一顿的想法,库尼仕打了个哆嗦,犹豫着从兜里摸出一把钥匙递出。
然后夹着腿一屁股坐在木墩上,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样子。
罗洛伸手接过,仔细一看。却是一把橡木钥匙,上面沾满了污迹,没啥特殊的。
“好吧,希望你能做到。”
想了想,罗洛还是拿走钥匙离去。准备去库尼仕的小屋内看看。
快步来到木屋前,他用钥匙打开木门,进入屋内。
自正方窗口照入的阳光,为这间昏暗的房间带来仅有的光明。
房间格局与罗洛家类似,但要简陋太多。
空无一物的木桌和角落的储物箱以及铺着一张亚麻布的长凳一览无余。
而放置于门旁的饭锅里干净的能气哭老鼠。
这家伙有够穷的啊。
罗洛叹了口气,对自己能拿到什么值钱的抵债物已经不抱有什么希望。
旋即拿出钥匙打开储物箱,蹲下一看,木箱内静静的躺着一把铁锤,以及五六枚海勒。
大概价值一便士不到。
然后没了!
烧炭工那,一袋整木炭售价五个便士!
而一格罗申等于十便士。一便士等于十海勒
(原作是一格罗申等于七便士等于十四海勒。换算太麻烦了,干脆改成十进制。)
沉默片刻,罗洛深吸口气,努力抑制住再去教育库尼仕一顿的冲动。
就算预料到库尼仕很穷,但真没想道会穷成这样,自家的小金库都比他富有。
这架白打了!
哀叹一声,还是接受了自掏腰包的现实,库尼仕已经没钱了,就算把他打死,恐怕也没钱还。
何况真的打重了,还会惹来执政官,得不偿失。
努力劝说自己后,罗洛拿走铁锤和零散钱币,起身推开房门,准备先去一趟集市。
作为人流聚集地,酒馆自然也是建立在那,烧炭工同样如此,刚刚好一起搞定。
———————
五分钟后
罗洛拎着一袋小袋木炭,离开烧炭工的马车,踏入酒馆,喧嚣的酒馆内几近满座。
几位托着木盘的侍女往来人群中,不时和熟悉的客人调笑两句。
这就是素有银矿之乡之称的斯卡里茨,得宜于现任领主拉德季-科比拉的妥善经营。
即使是平民,只要努力工作,也能隔三差五来着喝一顿。
“嘿,亨利,你是来看比安卡的么?她在里面倒酒,哦~年轻真好~”
靠近门口的酒桌上传来熟悉的调侃声,只见不大的酒桌上围坐着三个人影。
罗洛眼角一抽,认出了这三人。
马修、费利茨以及马蒂亚斯,作为前身亨利的友人,自然再熟悉不过。
四人经常一起喝酒打架,甚至在村民中有着斯卡里茨四jian客之名。
当然是哪个jian就不得而知,属于父母口中的狐朋狗友。
至于他们口中的比安卡,则是前身的女朋友。
常年浪迹酒馆的亨利,外表不俗,家境优越,外加能说会道。
有一位正值青春期的少女作为女伴,并不稀奇。
只是对罗洛来说这就是个麻烦,而且也不知道这算不算接盘。
嗯?自己绿自己?
“午好,并不是,我是来帮老爹打酒的,你们在这做什么?”
无视了对方的调侃,罗洛驱散脑海中那奇怪的想法,很是自然的问了声好。
“诺,看热闹,那个乱说话的德国佬”马修举起手中的橡木酒杯向前示意。
只见酒馆大树下,三位酒客正低声争论着什么,或许是罗洛来的正巧。
双方的辩驳的言辞变得激烈,原本刻意压低的嗓门逐渐变大,盖过了其他酒客的交谈声。
同时也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罗洛驻足旁听一会,就听出了个大概,事实上这些前身的记忆里就有。
只是作为不怎么重要的信息,并没有优先消化,而是被积压在记忆的底层。
直到听见酒客们的争执才浮上脑海。
前身所在的国度,波西米亚。在数年前发生一次叛乱,至少前身是这么认为的。
初登基的帝王,不理政事,忙于酒池肉林,荒淫无度。
又应无法满足皇室宗亲的要求,最后在数年前,名为西格蒙斯的大贵族也即使国王的皇兄。
在其他皇室宗亲的请求下,发动了一场战争,击败并软禁了瓦里茨。
然后,西格蒙斯顺理成章的接过来代理权。
然而,瓦茨拉夫作为国王虽然不合格,在其统治期内只顾花天酒地。
但因为是故去威望极高的先皇亲点的继承人,所有有着不少的贵族支持。
比如斯卡里茨的拉德季大人,以及绝大多数平民的认同,这就是双方争论的原因。
当然以上这样出自前身记忆的听闻。
至于这里面到底有多少曲折,那就不是一个铁匠儿子能够了解的了。
“嘭!法克!德国佬!你的意思是瓦里茨国王是活该的吗!”
此时,争论一方的酒客似乎忍无可忍,怒拍酒桌对着对面身着绿色长衫的德国佬怒吼。
“我的意思是,比起瓦茨拉夫,西格蒙斯的统治要更好。”
“你也听说过那位国王的统治有多糟糕,如果不是他,哪里来的这么多场战争!”
对面的德国人不甘示弱,依旧坚持自己的想法。
“那个德国佬又在胡说八道了!瓦茨拉夫才是我们真正的国王!”
一旁的马修抱着肩膀,恼怒不已。身旁的两位一脸深以为然,显然他们就是那绝大多数。
第四章 初识剑术
“但你能拿它怎样呢?执政官还在呢。”
马蒂亚斯无奈的摊摊手,总不可能因为教训德国佬而去蹲监狱吧。
“按我说,去的执政官,就该胖揍他一顿!”费利茨一脸暴躁的锤了一下马蒂亚斯。
疼的马蒂亚斯呲牙咧嘴,怒视着费利茨,让其嘿嘿一笑,帮忙揉了好几下。
“嘿嘿,伙计们,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想到了德国佬家那新漆的白墙还有那肥沃的粪堆”
突然,马修提出了一个新主意。
“或许我们能给他的新墙上点装饰?执政官也没什么办法处理我们,没那规定。”
马蒂亚斯眼前一亮,迅速理解的马修的想法。
“虽然我很想烧了它,不过这也是好主意。”
一旁的费利茨也表示没意见,旋即三人的目光齐齐看向罗洛。
“很抱歉,我答应父亲要帮他打造拉德季大人的剑,如果现在跑了的话,他会扒了我的皮的!”
罗洛脸色一黑,断然拒绝了伙伴们的邀请。
先不提眼前这三个货,以往几乎是每次都让前身打头阵这事。
光是用粪堆去涂墙就足够让罗洛敬而远之了。
‘鬼才要和你们玩屎!’
这是罗洛此时最真实的心声。
“好吧,令人遗憾,亨利”似乎是看出了罗洛的坚决,马修遗憾的没有多说
“拜托,亨利,你确定吗”费利茨不死心的问道。
“我很抱歉,但这是老爹的命令,愿上帝保佑你们一路顺风”
罗洛耸肩做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
“那就没办法了,我们三个去吧。别担心,我们会捎上你的那份”
马蒂亚斯多插了一句话。
“那晚上见,亨利,伙计们,我们出去商量一下。”马修招了招手,随即一行三人向外走去。
“晚上见”罗洛目送三人离去,随后转身走入酒馆内,打算找比安卡打酒。
毕竟是前身的女朋友,来了自然是要找一下的,询问一位侍女得知,比安卡还在内屋后。
罗洛径直向里走去。
刚进入内屋,一阵酒香扑面而来,醇香醉人,与外面的混杂的酒味自不相同。
抬眼看去,不大的木屋内摆放着三排三列的木架,每个木架上都有一个酒桶倒放。
酒桶盖上还有一个类似水闸的事物,用以取酒。
环顾四周,罗洛才在最后的木架旁找到比安卡,一袭红绿交加的齐身长裙,十分显眼。
罗洛按照亨利以往的作风,伸手在木架上轻轻敲击,带着笑意的脸庞惊醒的正认真工作的少女。
“亨利!你怎么有时间来找我,昨天不是说要帮你父亲做事吗?”
见到意外来客的比安卡,显得讶异。
“当然是想来看看你,美丽的女士,然后顺带帮老爹打份凉麦酒”
进入往常亨利状态的罗洛很是自然的恭维一声,顺带道出来意,由此可见前身的确会说话。
“是吗,你还是那么会说话,啤酒要凉的话,地下酒窖的应该足够,你等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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显然热恋的少女不会去分辨对象的真实来意,只要会说的好话,就能让其开心不已。
“哦,对了,帮我把这个送到客人那里,就是之前那个教你剑术的那个大师。我去酒窖拿一下酒。”
将盛好啤酒的木盘递给罗洛,比安卡转身准备去地下酒窖拿酒。
‘剑术老师?万尼克?’
罗洛微微一愣,旋即欣然接过木盘。前身亨利的记忆里有相关的信息。
万尼克,一位四方流浪的剑士,大约在十天前来到斯卡里茨。
其在酒馆喝酒时吹嘘自己游历四方的冒险经历时,吸引了前身。
毕竟这个年纪的年轻人都有一颗躁动的心,向往故事里的骑士历险也是常理。
然后前身主动掏出私藏的腰包交流一番后,两人很快一见如故。
属性光幕上那低的可怜的剑术就是万尼克教导的。
事实上他也对这位剑术老师十分感兴趣。
不然也不会想着怎么省下钱。
在这个冷兵器为主导的时代,一手过人剑术极其重要,且不提建功立业这些虚的。
光是现在这个王权更替的动荡年代,自保的能力是必需的,谁也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
在前身的记忆里,远方就有着数场规模庞大的战争。这也是那位国王备受非议的最大原因。
没有什么平民会喜欢战乱。
所幸这些离罗洛还远,他还有足够的时间去学习一些保命的本事。
至于有没有天赋那就是另一码事了。
思虑至此,罗洛收敛心神,一手托着木盘走入院子,环目四顾。
最后在酒馆的偏僻一角找到了万尼克。
“嗨,大师,您的啤酒”
罗洛将白啤酒轻放在酒桌上,热情的招呼着,神态自然而诚恳。
“亨利,怎么是你送酒?”坐在阴蔽处的万尼克一手拿起酒杯,有些诧异的问了一句。
“帮比安卡一个忙而已”
罗洛拍了拍木凳,径直坐下,心中盘算着怎么才能跟这位剑术老师拉好关系。
看看能不能减少点学习费用,前身留下的小金库真的不多了。
“行吧,无所谓了。对了,你准备什么时候再来?你还有最后一节课没上,但我下午就得离开这里了。”
万尼克小饮一口手中那冰凉的白啤酒,询问道,收钱办事这点操守他还是有的。
“下午?很急吗?不打算多待几天?”罗洛闻言一惊,他还指望着这位大师教他剑术呢。
自家小金库还能支撑半月左右,可万尼克要是走了,他上哪找人学去。
“是啊,行程紧凑,我得去莎邵城一趟。”
“好吧,如果不嫌弃的话,现在就可以。”
罗洛斟酌片刻,还是选择现在,虽然万尼克教学时间不定,一来一去可能会耽搁不少时间。
但对方行程紧凑,下午就要离去,显然不可能因为罗洛驻留。
更何况前身还交了学费的,那就只能开小差了。
“可以,那我们还是老地方”
万尼克一口饮尽手中的白啤酒,起身向酒馆门口走去。
罗洛想了想,拉过一位路过的女酒侍让她通知一声比安卡,拎着袋子匆匆追上万尼克。
——————
由木栏栅围起的羊圈内,两人对面而立。
罗洛伸手接过万尼克递过来的木剑,按照记忆摆出架势。
右手握住剑柄底部,紧靠剑格,左手扶上剑首,剑尖微微上扬。
“架势还算合格,今天要教的最后一课就是章法,我会尽量讲解的清楚一点”
万尼克打量了两眼,开始说道
“剑的使用方法无非两种,劈和刺。听起来很简单。”
“但真到了与人生死相博的时候,一味的乱挥剑只会让你的体力更快的耗尽,然后失去生命。”
“所以,你要学会如何有效率的杀伤敌人,比如套路、欺骗等等。”
“或许你不是很理解,不过没关系,实战是最好的老师,现在我们来打打看。”
万尼克表情变得严肃,示意罗洛出剑。
罗洛抿了抿嘴,神色紧绷,双手持剑大踏步向前,猛然一剑劈出。
‘咔’
两柄木剑在空中相击。
万尼克横摆木剑,轻松格开挥来的木剑,旋即眼神一厉,身体前倾转换重心。
他挥起木剑就是一记竖劈。
罗洛一惊,剑刃一竖连忙格挡同时后退拉开距离,为自己争取反应时间。
才刚刚拉开两个身位,万尼克就如同蝮蛇一般迅速缠上,手中木剑如同毒蛇吐信,不断向罗洛袭来。
竖劈、下撩、横切、
‘咔咔咔’
一时间,木剑交错碰撞声不绝于耳,点点木屑飘零而下。
罗洛死死盯着万尼克的动作,不断的挥舞长剑精准的格挡开袭来的木剑。
或许是万尼克刻意放水的原因,至少罗洛感觉防御并不艰难,自己还能坚持一段时间。
忽然间,万尼克再次一剑劈出,罗洛下意识的横剑格挡,然而在格住的一瞬间就察觉到了不对。
剑上传来的力道远比前的几剑来的轻,还没等罗洛反应过来。
万尼克已经缩回剑身,左手扶在剑首,右臂外旋,以一个诡异的出剑方式再次劈下。
自上而下的剑尖狠狠击打在罗洛的天灵盖上,让猝不及防的罗洛一个跄踉。
但攻击没有结束,万尼克顺着剑势,翻转手腕调整剑身,下落的剑尖斩在罗洛持剑的主手腕上。
然后他弓步一挑,将因为疼痛而稍稍松手的木剑挑飞。
“握不住剑的剑士可是不合格的冒险者哦,年轻人”万尼克轻描淡写的收回木剑,顺带调侃了一句。
罗洛呲牙咧嘴的轻揉着头顶,这下手真重,希望不会留下淤青。
“放心,我有控制力道,最多疼一会,好了,现在我给你讲解一下假刃”
万尼克见状劝慰了一句,神情随后变得严肃,继而讲解道
“以多次平砍下撩来让对手放松对上空的警惕,欺骗对手。”
“然后针对松懈的头部发动一次突袭,这就是假刃的基础理论。”
罗洛顾不得头上的疼痛,努力理解着万尼克所说的运用技巧。
“但理论只是理论,根据情况的不同,假刃也有着不同的用法。”
“还有重心的调控以及发力姿势的把控等等............而这些,需要艰苦的训练甚至战斗才能够掌握。”
第五章 蛛丝马迹
倚着栏栅的万尼克,开始细细讲解有关假刃的运用,待讲解完后,手把手教导着罗洛发力的姿势等等。
莫约半小时后,他才结束了这最后的一课。
“好了,有关假刃运用的基础我都教完了,剩下的就需要你自己去努力练习。”
万尼克摘下腰间的牛皮水囊,灌了几口缓解口中的干燥,继而严肃道
“对了,亨利。还有个警示我希望你明白,剑技的基础是建立在无数次挥剑的艰苦训练以及一次次生死搏杀上的”
“千万不要以为会那么一招两式就可以去闯荡了,对于那些身经百战的战士而言,杀你两招就够了”
出于善意或是歉意,万尼克还是告诫了罗洛,在他奔波的这些年里,见过太多的例子。
他不希望这个年轻人也因此丧命,当然这也和前身包了他这十天的吃住以及一笔报酬有关。
至少他这几天过的还算不错。
“当然,我明白,我学习剑术只是为了能有自保之力而已。对了,如果你以后有时间的话,可以来找我,我请你喝酒”
罗洛表情忽的一滞,随后恢复正常。他拍了拍沾满尘土的衣物,顺带留下一份邀请。
若是万尼克愿意,他还能当一段时间的冤大头来换取学习剑术的机会。
“很感谢你的善意,亨利,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一定会来。”
万尼克笑着摆摆手,算是道别,转身沿着小径离去。
罗洛望着万尼克离去的背影,轻叹口气,有些失望但也无可奈何。
毕竟他没有理由也没有能力和条件留下对方。只不过这些现在都无关紧要。
因为就在刚刚万尼克讲解完假刃后,他似乎看见了那个废物金手指的信息。
虽然在视网膜上一闪即逝,但那淡蓝色的字迹是那么的醒目,他不可能看错。
‘已获取剑术补全资料,信息整理完毕,剑术升级’
罗洛回忆着先前看见的一幕,带着一丝犹豫和隐隐的期望,默语了一声‘系统’
忽然。他的眼前浮现大量的淡蓝色光点,在视野中组成一道光幕。
————————————
角色名:亨利真名:罗洛
力量:7 灵敏:5 体质:6
基础技能:锻造LV2 格斗LV3 骑术LV2 厨艺LV1 剑术LV1
可使用魂点:1 可使用源点:1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与之前的属性相比,光幕上几乎没有变化,除了剑术......由之前的LV0变成了LV1。
在结合自己刚刚看见的那显眼的蓝色字迹,事情已经很明显了。
这就意味着自己的外挂或许并不是完全没有用,至少能对外界信息作出反应。
当然也可能仅仅只是作出反应这种程度。
罗洛眼神闪烁,手指在木剑柄上下意识的摩挲着,旋即握住木剑剑柄,翻身进入羊圈。
猜测没有意义,因为缺失的信息太多。所有他打算在演练一遍万尼克教的剑术训练,看看剑术升级有没有什么效果。
站在羊圈栏栅旁,罗洛调整呼吸频率,双手紧握剑柄,以眼前的空气作为假想敌。
竖劈、上撩、横斩、直刺、
一套动作下来居然十分标准流畅,没有了之前同样对着空气训练的磕磕绊绊感。
要知道前身自己训练的时候,要去考虑动作等等标准度以及力道的发力程度等等。
一套下来,能墨迹个半天,而现在却没有了那么多麻烦。如果真要给个仔细的说法、
那就是好像罗洛已经对着空气训练了一两个月一样,而且还是保证姿势动作标准的那种。
这一发现让罗洛惊喜不已,合着是自己之前的打开方式不对。
只不过这剑术的升级条件到底是什么?以获取补全资料......难道指是要获取足够的相关知识后,才能升级?
还有那魂点和源点的作用是什么?不可能没有作用,那前面可还有着可使用这三个字。
一想到这些未解的疑惑,罗洛又不禁眉头紧皱,大感头疼。然后就放弃了思考。
那见鬼的系统什么提示都没有,所有的都需要他自己摸索,这对罗洛来说十分不友好。
动脑子从来就不是他的强项,要不然前世上学的时候也不会隔三差五的被老师留堂。
不过罗洛有个优点,那就是择事而行。既然暂时想不出个所以然,那就先办好眼前的事。
剩下的等以后在慢慢摸索吧。而且别忘了,他已经鸽了马丁半小时多了。
做出决定后,罗洛压下那些疑惑,在一处隐蔽的树丛中藏好木剑后。
接着取回装着木炭铁锤的布袋,他准备先去石堡拿剑格。学习剑术和试验剑术耽搁了半小时左右。
让比安卡准备的白啤酒肯定失去了最好的凉度,那还不如直接去办其他事,等到最后在回来拿酒。
走在小径上。罗洛默默在心中祈祷着希望那两柄木剑不会被人发现偷走。
没有办法,马丁相当讨厌前身接触这些东西,即使前身努力争取,也只是被送去学习了一段时间的马术。
事实上,如果不是如此,罗洛也不会那么希望万尼克能多教他一段时间。
斯卡里茨会剑术的不在少数。那些天天晚上跟他在酒馆拼酒聊天吹牛的卫士们就是选择。
毕竟大多数的卫兵和前身的关系还是不错的。
但关键在于不管哪个卫士,在教他之前都会知会一声马丁,这是人之常情。
剑术的教学有一定的危险性,即使拿的是木剑,也会磕磕碰碰,难免受伤断骨。
而马丁作为斯卡里茨唯一的铁匠,卫兵们或多或少都得和他打交道。
谁也不愿意得罪人
但马丁不可能同意罗洛去学习剑术,这也是前身明知万尼克要价过多却依然愿意当这个冤大头的原因。
实在是没得挑了,只有万尼克这样的外乡人才不会顾虑那么多。
避过小径上放牧吃草的零散羊群,罗洛沿着大道前往石堡,在跨过木墙后。
脚下的路由干硬的泥土换做了细碎的石子,沿着碎石小道,他来到石堡石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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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落于小山顶的石堡,是斯卡里茨的中心,铁匠铺、商人、民居都是以石堡为中心辐射开来。
站在外石墙下,罗洛打量着这座按军事标准建造的堡垒。
由一块块大石块堆叠起的石墙近两米多高,混合上黏土等粘合剂,显得十分牢固。
石墙内,还设有一道宽三米,深六米的深沟,沟里碎石嶙峋,甚至投放了不少利器作为防护手段。
深沟后就是那高达十四米的巍峨石堡。
很难想象在这个建造几乎全靠人力的时代是怎样建立起这样的建筑。
城堡地势险峻,进出全靠勾连石堡石墙的一道吊桥,长年有两个卫兵看守。
而罗洛要找的就是其中一位,杰耐克。
“嘿!杰耐克,雅罗斯洛夫。下午好”
罗洛快步走近吊桥,抬手招呼着。吊桥口,一位披甲持锐的士卒闻言动了动,探身走出避阳的阴影。
士卒头带锅盔及链甲衫,再仔细一看甚至还能看见头盔里的软甲。
身上同样装备满满,一件灰白相间的常服下披着锁子链甲衫。
透过盔甲缝隙还能看见最里面的缝制夹克。
而腰间挂着一柄制式长剑,背上背着一把桦木弓,这几乎是全副武装才有的架势。
罗洛仔细一看,神色变得古怪,那正是自己要找的杰耐克。
“下午好,亨利。”
杰耐克有气无力的回了一句,就迅速的撤回阴影,避开那份炎热。
罗洛走近一看,雅罗斯洛夫也是一样的全副武装。
“你们这是怎么了?是天太热把脑子热坏了还是怎么。”
罗洛带着看稀有动物的眼神,看着两人,嘴里还不饶人。
在夏季这个时节,全副武装,是怕自己蒸不熟么?
“你个混蛋才脑子坏了,好吧,我的确快热坏了,但没办法,这是拉德季大人的命令”
看见罗洛那看奇葩的眼神,杰耐克无奈的解释道,一旁的雅罗斯洛夫连连点头。
“拉德季大人的命令?发生了什么?”罗洛眉毛微挑,脸上诧异难掩。
难怪大热天的穿这么多,在往年这帮老兵油子可都是链甲衫套件常服蒙混过关的。
“倒也不是发生什么大事,就是有行商在塔姆村附近发现了一些危险的踪迹。”
一旁的雅罗斯洛夫忽然用手肘顶了下杰耐克
“你干什.......呃,这事我不能和你说太多。对了,你来这里做什么?”
杰耐克倒是反应了过来,迅速转移了话题。
“老爹让我来取剑格,你知道的,我们要在下午铸造完拉德季大人的剑”
这样异常的表现看的罗洛一愣。
封口令么?一些危险的踪迹?兽群?还是流民?
还是别的什么?能够让远在他处的斯卡里茨戒备?点点不安环绕着罗洛心头。
“诺,这东西早上就在我这里了,给你”
杰耐克没有注意到罗洛的思虑,一手从背囊里摸出剑格递出。
罗洛将这条信息默默记下,伸手接过剑格,仔细观察,这剑格长约二十厘米。
呈弯月形的剑格面上刻满不知名的字符,中部位还有着抽象的宗教图案。
第六章 铸剑之始
?泛着银光的剑首上,同样铭刻着繁复的花纹,将整个剑格衬托的甚是华贵。
“我已经可以预见它锻造完毕那华丽的样子了”
仔细观察着手中的剑格,罗洛不禁赞叹着,即使是在前世,这样精美的手工制品也同样少见。
“我们也是这样觉得的,以你父亲的手艺,必然不会让它失色。”
杰耐克和雅罗斯洛夫连声赞同,顺带捧了马丁一句。
“好了,恭维的话我会带到的,不过现在还得去趟酒馆,帮老爹打点凉白啤”
将剑格小心的收入怀中,罗洛就准备去酒馆取酒,希望刚出地窖的白啤酒能消掉马丁等待多时的怒意。
“等等,你要去酒馆?”杰耐克眼睛一亮,欣喜的用力拉住罗洛。
“对啊,怎么了?”
罗洛无奈的拍开那将自己衣服拽的皱巴巴的大手。
“咳咳,亨利,你知道的,这个见鬼的天气穿这么多是有多难受。”
“如果这时候能有份凉白啤酒,那是再好不过的了,只是我和杰耐克还得守卫,所以你懂的。”
一旁的雅罗斯洛夫对着罗洛一阵挤眉弄眼。显然是希望罗洛能帮他们买份凉啤酒。
“你们都说了命令严谨,还敢喝酒,确定没事吗?”
罗洛翻了个白眼,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到时候这俩被逮到了,他也会受牵连。
受罚倒是不会,就是肯定会挨马丁一顿打。他可不想被这俩坑死。
“只有一杯的话,还是没问题的,拉德季大人还是比较和善的。亨利,咱们可是老朋友了,这忙你得帮啊”
杰耐克仔细想了想,给出了一个应该没事的答案。
“好吧,如果你们不怕的话,我会帮你们的。”
罗洛想到了领主大人一贯的作风,还是答应了带酒。旋即转身向酒馆走去。
回到酒馆,罗洛顺利的从比安卡手里拿到了新出地窖的三杯凉白啤酒。
值得一提的是,他还‘意外’收到了比安卡附耳的一声轻语。至于内容,不便多说。
带着莫名愉快的心情,罗洛将两份凉白啤酒送到杰耐克和雅罗斯洛夫手中。
当然他并没有收下杰耐克和雅罗斯洛夫的钱,而是作为请客处理。
作为二十一世纪穿越过来的青少年,这点人情往来他还是懂的。
而且现在打好关系,以后收拾库尼仕也能方便点。
他可不觉得这种无赖之徒,之后会真如他所说的那样还钱。
多半还是要打一架。
托着木盘,罗洛带着最后一份凉白啤酒走回铁匠铺,马丁已经等他很久了。
_________
铁匠铺内,马丁正拎着小铁锤,仔细捶打着剑身,经过这两天的努力锻打,长剑剑身基本成形。
剩下的就需要根据配件的重量,来细细修改,控制好长剑的重心。
对于一柄优秀的长剑来说,重心的把控无疑是十分重要的,只是一想到这里,马丁就不禁感到头疼。
那个不成器的懒猪在领命出去办事后,已经过去了半小时多。
以马丁对亨利的了解,这家伙多半是又跟马修那几个不着调的跑哪里惹祸了。
而且刚刚执政官还来了一趟,旁敲侧击的询问,德国佬家那被粪肥装饰的新漆白墙,是不是亨利的主意。
这不是空穴来风,有人看见自家亨利和马修几人在酒馆角落商量着什么,随后就发生了粪堆漆墙。
虽然那胡言乱语的德国佬被教训,挺让人开心的。
但真正让马丁头痛的是,自家儿子明知道要给拉德季铸剑,还半路开小差。
缺乏对贵族的必要尊重以及畏惧,现在在拉德季领下还好,他不会真正去和亨利计较。
但将来出去遇上其他贵族可是要吃大亏的。
“父亲?你怎么了?头痛吗?”
刚刚回到铁匠铺的罗洛诧异的看着一副头痛不已状的马克,
在前身的记忆里,马丁也没什么头痛的毛病啊,除了在雨天来临前膝盖会有点痛以外,基本健康。
“是啊,刚刚执政官来了后,我就开始头痛了,所以耽搁了那么久,做什么去了?”
马丁板着脸冷然说道。要说这事跟亨利没关系他是不信的,哪次惹祸不是他带头?
“当然是去办事了,剑格和木炭还有酒都拿回来了。”
“然后这是库尼仕的铁锤和他还的钱。刚刚还帮了杰耐克和雅罗斯洛夫一点忙。所以耽搁了”
罗洛讪笑着将木盘放到一旁,然后拿出装着铁锤和一些零碎钱币的布袋。
耽搁了那么久,还是怂一点比较好。
马丁眉毛一挑,将原本训斥的话咽回肚里,一边伸手接过袋子,一边仔细观察罗洛上下全身。
试图从中找到一些伤处,那库尼仕可不是那么好说话的人。
能拿到这些,那这多半是和他打了一架。
不过看样子,除了身上的衣衫有点皱外,也没有什么明显的伤痕,应该没什么事。
“看起来,你解决了一个小麻烦。那么现在!赶紧干活,看好火炉。我们要在晚上之前把拉德季大人的剑做出来”
想到之前的确有看见罗洛的身影来回。
于是马丁挥挥手,没有追究而是驱赶着罗洛打下手。既然打赢了,也没受什么伤,那就没什么好追问的。
这个时代要是连打架的勇气都没有,那就没什么活头可言了。
这也是为什么马丁即使不喜欢前身去学武,却也放任他平日里四处惹祸,打架斗殴的理由。
被马丁盯了半响的罗洛,松了口气。从怀里掏出剑格递给马丁,开始整理起木炭。
对于有着锻造LV2,并且还继承了前身工作记忆的他来说,这些还是得心应手的。
而一旁的马丁正拿着橡木酒杯小饮着,仔细端详着这来自莎邵大师的杰作
冰冷的金属在阳光的照射下泛着刺目的银光,有些妨碍视线。
但这依然无法遮掩它的华丽。
默默的赞叹一句大师手艺后,马丁随后掂了掂手中的剑格。
根据手感判断出剑格的大概重量与自己预估的相差无几。
作为一位优秀的铁匠,马丁自然能把控自己锻造的剑身的重量。
所以早在莎邵定制剑格时他就要求好了重量,剑身与剑格的配重比几乎恰到好处。
剩下的,只需要稍稍修改就好。
大概在两三个小时就能完工,马丁默默估算了大概的时间,发现还算充足。
随后轻叹一声,如果这个混小子能认真点学会一些本事,他也就不用那么累了。
一旁的罗洛正用钳子搅动着炭火,轻轻拉动风箱吹大火势,不时从整理好的木炭堆里夹起一两块木炭加入火炉。
火炉中炭火熊熊燃烧,渐渐的炽热的气息开始笼罩整个空间。
即使铁匠铺只是由四根支柱支起一个茅草顶,四面没有墙体阻拦。
但正值夏季,炎热的天气还是让罗洛汗流浃背。
等到了火炉内温度足够后,罗洛开始招呼着马丁
“父亲,火炉烧好了”
“嗯,好”
饮下最后一口白啤酒,马丁带上厚皮手套,拿起剑身放入火炉任由炽热的火舌烘烤着。
稍息,见剑身发红,他拿出剑身,接过罗洛递来的铁锤,在毡台上细细锻打。
等剑身因锻打而冷却变硬后,再次放入火炉加热。如此反复,而罗洛则负责火炉的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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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太阳开始斜下,铁匠铺的叮叮当当声才堪堪停下。
罗洛拿着木杯,大口的吞咽着凉水。几乎整个下午,罗洛都在铁匠铺与火炉为伴。
汗水湿透了他的亚麻衬衫,额头的头发也因汗水而黏成一撮一撮,稍显狼狈。
“还不错,就差一点基本完工了,亨利,去把剑身在磨一下”
一旁的马丁正仔细端详着剑身,神态自若。反手将剑身递给罗洛。
他拿起装满凉水的木杯,小饮一口,长长吐了一口气,仿佛把全身的热意一同吐出。
世界上最快乐的是什么?那就是在长时间锻造后能有一口冰凉的水喝,这就是马克的想法。
在这个时代因为人类的活动,以及运输的问题,干净的水源反倒是稀有品。
平日里的解渴都是用酒来代替,但就补充水分而言,是没有什么能比的上生命之源的水。
“父亲......这是拉德季大人定制的剑,我的技术水平......您知道的”
罗洛略显迟疑,对自己....啊不,是前身的技术水平还是有数的。
那属性面板上的锻造LV2就是最好的佐证。
“既然知道这一点,那做事的时候就专心点。亨利,不是所有的贵族都对你那么好说话。”
“拉德季大人只是个特例,如果不想未来为你的轻慢付出代价,那就学会如何去敬畏。”
平和而又带着不容置疑的话语,让罗洛不禁连连点头称是。
马丁拿回剑身,自顾自的坐上脚踏磨石机,一脚踩着踏板上微微用力。
‘嘎吱...嘎吱’在力的传动下,磨石逐渐运作。随着脚踏的加快,点点火星开始从交错面上溅射而出。
而一旁的罗洛仔细的观察着马丁的动作,如果说剑术能通过万尼克的教导来升级。
那么锻造自然也是可以的,到底是家传的手艺。作为安身立命资本还是值得学习的。
毕竟如果外挂不靠谱的话,他还能靠铁匠手艺混口饭吃,在生存面前,其他什么都是虚的。
第七章 剑之试炼
“别呆着了,去把剑柄削制一下”见到罗洛半响没有动作,只是呆立在那。
马丁无奈的吩咐了一句,然后接着埋头磨制剑身,稳健的双手牢牢把握住长剑剑身,控制着剑锋面对准磨石。
罗洛耸耸肩,转身来到工具台旁,拿起早就准备好的木质剑柄用小刀削着。
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削好了剑柄,接着从木箱里翻出一块厚实皮革,用裁剪刃撕成碎条。
而马丁这时也完成了剑身的打磨,招呼过完工的罗洛,两人开始组装长剑。
马丁拿着剑格顺着预留好的安装口套入剑身,将剑格固定在剑身上,接着带着厚皮手套的大手握住剑尖。
将剑茎放入火炉加热,等剑茎部位完全烧红后,双手握住剑身拿出。
一旁的罗洛已经带上另外一副手套,双手紧握着削制好的木剑剑柄,将槽口对准发红的剑茎。
“好,用力!”
顺着马丁的指挥,罗洛握紧木柄用力前推,一股焦味升起,剑茎艰难的深入木质剑柄内。
就好似一辆的火车狠狠撞入不符合自身尺寸的洞口,艰难的前进着。
好在最后剑茎还是从中穿过,露出一小节。
马丁用力扯了扯,确定牢固后,准备安装剑首。
他一手将剑身插入泥地固定,一手用铁锤不断的敲击着剑首,每一次敲击都让剑首下沉一节,直到完全契合。
接着用撕好的皮革缠绕着剑柄,防止脱手。
“呼....这或许是我这辈子最好的作品了。”
马丁轻叹一声拿起组装完毕的长剑,在日光下仔细端详着。脸上的表情似是欣喜又带着点点落寞。
“或许吧,毕竟以后也没什么机会打造这样昂贵的剑了”
罗洛拿过长剑,食中两指抹过剑脊上那独特的云纹,羡慕的感叹道。
这柄长剑造价极其昂贵,光是剑格剑首就花费了近两百枚格罗申。
再加上锻造剑身的上等钢材的花费,总计三百九十七枚格罗申。
要知道就算是马丁这样的铁匠,一年的收入也只是堪堪五十多枚格罗申。
也只有拉德季这样的领主,才有那个财力去定制这样的贵族剑。
“好了,接下来就该接受剑的试炼了”
马丁从角落里翻出一根大约两指粗的剥皮木棒,浅浅的插在铁匠铺外的泥地上。
他接过罗洛递来的长剑。双手紧握着剑柄,长剑上扬对准剥皮木棒骤然发力。
腰腹及手臂的力量被拧为一股。
‘唰’
伴随着一道银光,浅浅插入泥地中的木棒陡然少了一截。
罗洛凑上一看,切口光滑平整,原本只是浅浅插入泥地的木棒没有丝毫歪斜。
即使斩下的长剑足够锋利,但没有高超的剑术技巧是斩不出这样的切口的。
用前世闲散阅读得来的知识判断后,罗洛不免疑惑,马丁有这样的剑术,为什么不愿意让前身学习?
在冷兵器为主的时代,一手过人的武艺无疑有着传承下去的价值。
还是说有什么故事?
罗洛不禁如此想到,在一个偏僻的地方,住着一位剑术高超但选择隐姓埋名的高手。
好了,这下大纲有了,水水能写个几十万字~。
“看起来,你已经完成这件杰作了啊,马丁。”忽然响起的声音打断的罗洛的出神,回头一看,不知何时,铁匠铺外多了两个身影。
为首一人,身着铆钉贵族服,红色领巾。腰间还挂着一条醒目的宝石腰带。脚下的鹿皮靴踩过草地,缓缓走来。却是领主拉德季大人和一位不知名的贵族。
“愿主与您同在,大人,现在只差抛光了”马丁反应过来后,躬身上前呈上长剑。
一旁的罗洛也连忙躬身行礼,之前父亲的教训历历在目,他可不敢顶风作案。
何况这本就是平民对贵族的必要礼仪。
“都说了,不用这样毕恭毕敬,马丁。这把剑真是完美,果然,你这铁匠名不虚传。”
拉德季虚扶一把马丁,接过长剑仔细端详道。口吻随和,像是对待多年的老友一般。
“名不虚传的时候已经过去很久了,大人。”马丁依然保持着恭谦。
罗洛目光闪动,这就是前身记忆里那位脾气温和的领主大人。
即使之前对待前身这样的平民,也没有什么贵族架子。
“那也是宝刀未老,不是么?”拉德季轻挥两下长剑,三两步走到木棒前。
忽的,他扭头看了眼让开空位的罗洛,眼神中带着一丝意味不明的光芒,然后回身就是两剑。
‘唰...唰’凌厉的剑光划过木棒,被轻松削掉的木棒跌落泥地。
而浅浅插入泥地的木棒只是微不可察的偏移一点点,和马丁表现相比,相差无几。
能有着这样的剑术,这位大人明显也不是什么善茬,起码经历过不少战斗,杀过不少人。
罗洛仔细回想着刚刚拉德季发力的动作姿势,试图从中学点什么来触发剑术的升级或者积攒点经验。
虽然这样的观察不太可能学到什么,但对他来说,至少比什么都不做来的好。
系统里的魂点和源点至今摸不清用处,现在能指望的只有学习这一路径。
忽的,罗洛想到了一个关键点,之前在试探加点的时候,是直接对身体属性加的。
并没有对技能进行试验,有没有可能这所谓的魂点和源点是只对技能起效果的?
这不是没有道理,自家那个智障系统至今能确定升级有效的暂时只有剑术。
他越想越觉的很有可能,一时间心绪激荡,脸上神色变化不定。
“想要试试它么?孩子?”
似乎是察觉到了罗洛的异样,拉德季反手递出长剑,脸上带着一抹笑意。
显然是将罗洛的异样当做了年轻人对剑术的向往。
“.......不敢冒犯,大人”
罗洛略显犹豫的拒绝了邀请,说实话他对真剑的手感还是十分感兴趣的。
之前训练用的一直都是木剑,万尼克并不愿意把剑借给前身训练用或者是试试手感。
只不过考虑到身份差距,一口应下有些僭越,不敢答应。
这里可不是前世,这个时代的贵族想要吊死冒犯他的领民,连理由都不需要找。
马丁之前警告的,他可不敢无视。
“不够果断可不是什么好事,没事,来吧,试试它”拉德季瞥了眼一旁的马丁,试图将长剑剑柄塞入罗洛手中。
“好,多谢大人”
见拉德季再次邀请,罗洛只得躬身接过长剑,第一次邀请拒绝还能说是恭谨。
第二次再拒绝那就是不给人面子了。
拉德季稍稍后退,让开空间。
罗洛深吸口气,站在那比之前矮了一大截的木棒前,双手握上剑柄,调整剑刃猛然劈下。
‘唰’
泛着银光的剑锋只在木棒上留下一个深约四分之一的口子,然后就将其打飞。
显然以罗洛那可怜的LV1剑术,只能做到这种地步。
他尴尬的上前捡回木棒,准备还回长剑,就看见拉德季微扬下巴示意他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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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不明白为什么这位领主这么执着。
但稍稍思虑后,罗洛迅速唤出系统,然后集中意识,用魂点在剑术上轻轻一点。
既然之前的猜测极有可能,那为什么不趁现在试试?
【已消耗魂点1 剑术LV1提升至LV2】
眼前的光幕浮现淡蓝色的信息。
罗洛呼吸一滞,大量的信息涌入脑海和身体,在数秒内化为最基本的肌肉记忆。
果然!
不是自己的外挂废物,而是自己理解错了方向!
他深呼口气,压下心中激荡的喜悦,将木棒用力插入泥地后晃了晃脑袋,散去了之前大量灌输信息的不适感。
罗洛双手持握剑柄,浑身肌肉紧绷,拧腰挥出一剑。
‘唰’
伴随着一道破空声,一节木棒掉落泥地。原本深深插入泥地的木棒与地面形成一个钝角。
达不到马丁和拉德季大人的水准,这是自然的事,按照罗洛的估算。马丁的剑术水平起码在LV6左右,而拉德季大人也得有个LV6的水准。
通过升级的比较,罗洛发现剑术的每一级差距都很大。做个比较,如果说之前LV1的剑术水平相当于以标准姿态练习一两个月的水准。
那么LV2就接近一年多的练习水准,并且涵盖的信息量远超LV1。
所以才会出现那样明显的不适感。
当然这些都罗洛在心中做出的估算,毕竟他也没有什么参照物可用。
“看起来,你还要学习的还有很多,孩子”
拉德季接过罗洛递回的长剑,看着尴尬的罗洛笑道“你可以和马丁多学学,他可相当厉害”
“大人,愚子还是学做点生意比较好”
一旁的马丁皱起眉头,敛去了之前的恭谦,直接否定了拉德季的提议。
“或许吧,但谁知道未来会是什么样的呢?还是学点保命的要好,而且那些外乡人你也拦不住不是?”
似乎是想起了什么,拉德季长叹口气,神色变得忧虑。
一旁的罗洛听的头皮发麻,外乡人?万尼克的事是露馅了?
连常在城堡内居住的领主都知道这事,那马丁岂不是早就知道了。
第八章 不速之客
拉德季隐去了忧虑,将长剑递给一旁的不知名贵族:“伊斯特万大人,你怎么看?”
“如此精美的剑,必然会给持有者带来荣耀,倘若当年在胜利城,我有一柄这样的剑,或许战争会是另一番走向。”
“只是恕我冒犯,能在这里找到一个技术如此高超的铁匠,实在是太奇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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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为伊斯特万的贵族仔细端详着长剑,疑惑道。
“的确,以马丁的技术,即使在布拉格也有着一席之地,只是这其中的原委复杂曲折,不便多说。”
“是吗,那倒是我冒犯了。”伊斯特万笑了笑,却也没有在意.
‘噔...噔...噔’
不远处碎石路上传来的马蹄声打断了两人的交流。拉德季扭头一看,却是一位侍从牵着马匹走来。
“看来你我分别之时已至,伊斯特万大人,欢迎您的下次拜访”
“不胜荣幸,拉德季大人。”
两人抚胸一礼,以作告别。之后伊斯特万骑上马匹,带着随从,离开斯卡里茨。
而拉德季在伊斯特万离开后,留下了一句剑完成后让亨利带给我,随后回到城堡。
————————
一段时间后
铁匠铺内
“父亲,你过去是做什么的啊?”罗洛看着一旁忙碌于抛光开锋的马丁好奇道。
拥有着高超的剑术,精湛的铁匠水平,还与拉德季领主关系不浅,这怎么看都不像是普通铁匠。
“过去的事情并不重要,亨利,我知道你的想法。但是别抱指望了,我不会让你学剑术的。”
马丁放下手中已经磨光完毕的长剑,语气淡然而坚决。
“呃.....我觉得拉德季大人的话蛮有道理的,学点保命的本事还是有用的。”
被看破心思的罗洛脸色一僵,不死心的继续说道,虽然已经确认了魂点的有效性,但如何获取依然没有头绪。
如果能从马丁那里学习,不仅能省下大量钱财,学到的剑术知识也必然是完善的。
这对罗洛来说无疑是个极好的选择。现在就看能不能借着拉德季的风,来让马丁松口。
“保命的本事?孩子,有一句话来比喻这个或许不是很恰当,叫做身怀利刃,杀心自起。”
“当你有了一身武艺,在旅程上遇见截杀路人的匪徒,你能按捺住心中的躁动?”
马丁将长剑放置在锻造台上,站直身子,锐利的眼神直钉罗洛。
“或者遇上不公事,你能压下自己的那一腔热血?亨利,真正的战斗,跟酒馆里传颂的骑士故事没有半点相像。”
“没有所谓的公主骑士,没有所谓的仁慈回报,有的只是血与剑书写的狼狈!”
似乎是想到了往事,马丁的言语开始变得激烈。
“现实从来就没有像骑士故事里那样公平过。或许你刚刚拔出剑,就被远处的弓弩射死在门口。”
“浴血奋战,死里逃生却连一份应得的回报都没有!这才是现实!”
面对马丁的咆哮,罗洛默不作声。
他算是明白了,马丁经历的比自己预想的还要多,正是因为如此,他才那么不愿意让前身学习剑术。
战斗是会死人的,亡命搏杀下,对冒险抱有憧憬的人,往往会死的更快。
因为不懂的什么叫阴险,什么叫亡命。
只懂的骑士故事里的那拉风的花哨剑技,以及害死人的仁慈。
“亨利,我已经老了,即使我不愿意承认,但那就是事实。我最大的愿望就是看着你成家立业。”
“然后和你的母亲一起老去,最后相葬与院子后的那棵菩提树下。明白吗?”
注意到自己言辞激烈的马丁,放缓了语气诉说着自己不想白发人送黑发人。
“好吧,我想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罗洛做出投降状,放弃了争取。他现在清楚了,这是一个历经风雨的父亲对自己孩子的保护。
即使他说破嘴皮也不会让马丁改变主意。
既然事不可为,那就只能暂时放弃,何况他本来就是想学习的保命的剑术。
实在不行,靠系统当个铁匠大师也蛮不错的。
就是不知道系统里的魂点和源点的获取条件是不是和自己猜测的那样糟糕。
“噔...噔....驾,都让开!....噔”
陡然响起的马蹄声打断了铁匠铺里沉静的氛围。
罗洛和马丁诧异的看着一道驾马疾驰的身影直冲城堡。
“那是...米莱?他好像是斥候来着,发生了什么?这么急切?”
罗洛想起今天中午的事,环绕心中的不安愈发强烈,带着不确定的眼神看向马丁。
“呜~!叮叮叮!”
还没等马丁回应,一道沉闷的号角伴随着警钟声,由远及近传遍整个斯卡里茨。
罗洛闻声看去,顿时僵住了。
远处小山脚下,不远处的农田上忽然出现的一片黑云。
那是军队!
密集的阵列,飘摇的战旗,轰鸣的鼓声,组成了这片肃杀的黑云。
他们就像俄罗斯方块里,那冰冷无情的数据所组成的方块一般。
冷酷的执行着前进的命令,将一切阻挡的事物统统碾碎!
‘怎么会........发生了什么?!’
罗洛不可置信的看着不远处的农田上发生的屠杀。
慌于逃亡的农夫,被阵列外四散游走的斥候一一射杀。呼啸的箭镞刺穿皮肉,让鲜血横飞。
在这样的袭杀下,一道道逃亡的身影如同秋季那被收割的麦子一样,大片的倒下。
‘呜~!’
随着第二道号角声的响起,农田上一直缓速前进的军阵有了反应。
军阵前端那马背上的骑士们,轻踢着马刺,策使着马匹开始冲锋!
旋即
一道道身影似离弦之箭,直冲而出,他们的目标是城堡的外围木墙大门。
军阵后,整齐排序的弓手停下步伐,搭上了那被浸油亚麻布缠上的箭镞。
在沾染火折上的火星后,于号令下仰天射出,掩护着骑士们的冲锋。
霎时。
密集的箭矢向上撕开空气,带着决然的气势,化作那满天的火雨。
用响彻天空的呼啸声,证明自己的决意,然后向命运的终点落下!
一位刚刚爬上岗塔,抽弓搭箭,试图反击的卫兵,瞬息被一根箭镞命中面部。
那锐利的箭尖深入眼窝!
在尾羽颤动间,他一头栽落在地,没了声息。
这样的残酷的场景,在原木墙上不断的发生,一位位卫兵接连倒下。
即使是那些侥幸逃回木墙后的农夫们,也没有成功逃生。他们被临空而下的箭镞洞穿身躯,再次倒下一片身影。
这一轮箭雨打击后,原木墙后那仓促组建起来的反击防御线,在瞬间被击溃。
田野上,借着箭雨的掩护,冲锋的骑兵们迅速脱离了稀疏弓箭的攻击范围。
为首的一位骑兵看了眼那因为反击而只剩五六只箭镞的箭筒,选择将弓收回背上。
然后,抽出了腰间镶嵌着小颗棱形宝石的主战弯刀。
他舔着因长途追袭而干裂的嘴唇,望向了不远处那即将关上的大门。
眼中闪过一抹炙热的嗜血,脚下微动间,脚跟上那亮丽的银色马刺,已然重重刺在马臀上。
一声吃痛的马嘶后,马蹄的动作再次加快了。
过高的马速,不免让他脱离了呈尖锥样的骑兵队列,开始向大门直冲而上。
于是
一骑当先!
——————
木墙门后,几位卫兵顶着箭雨的压力将大门关上。
他们找来的一根小臂粗细的木棒插上门栓,再把一支长戟支在地上顶住大门。
事发突然,仓促间他们只能用这些来应付。
但还没等几位卫兵松口气,一双马蹄就重重踹在外侧木门上。
短距离疾驰带来的冲击力化作狂暴的力量,折断木棒,崩飞长戟!
被暴力冲破的木门压在来不及躲开的两位卫兵身上。
一阵尘土飞扬,一道身影出现在破开的大门口。
刻画着恶鬼面具后射出的冷冽目光,吓退了想要上前反击的几位卫兵。
还没等卫兵们撇开迟疑。其后慢来一步的骑兵们就迅速冲来。
一双双铁蹄踏过木门板的同时也让木门板下挣扎的身影失去了力气。
见到这一幕,围在缺口前的卫兵们再也没有了反击的勇气,几位胆小的甚至丢下武器,反身逃跑。
至此,第一轮箭雨过后,斯卡里茨外围防御线彻底崩溃。
——————
‘笃’
一根因角度偏高而偏离预计航线的箭矢钉在铁匠铺的木棚顶上,惊醒了难以置信的马丁。
在瞬间理清思绪后,马丁重重一掌拍在罗洛背上,在后者的一声吃痛声中将长剑塞过道:“亨利,快!去家里把钱拿上,还有这把剑,然后去城堡避难!”
“我去找你母亲,她还在凯姆那里!还有如果发生什么意外,去找拉德季,他欠我一个人情!”
凯姆?那不是做草药的?
“我和你一起去!”
被马丁一巴掌拍回神,罗洛看着提起角落的剑就要往外冲的身影,心头一跳,下意识跟上一同前往。
“不行!你不会武艺,帮不了什么忙的!孩子,你得先回去把钱拿上,那是我们这几年存下的所有积蓄!我们未来还需要这些”
马丁怒声喝止罗洛的步伐,三言两语道清利害。
如果只有自己一个人去的话,马丁还有着带回莫拉的把握,但再加上罗洛,三人平安逃回的概率几乎为零。
罗洛瞬间也想明白了关键点。
看着马丁冲出木墙的身影。
他用力咬住下唇,点点血丝逐渐自白齿中渗出,借着疼痛强压下心中的惶恐后。
罗洛拎起长剑直冲家里,一把推开房门,进入了在杂物间。在一阵翻找后。
终于在储物箱里找到一袋沉重的牛皮钱袋。他一把抓住钱袋,塞入怀中。
然后转身离开木屋,径直向城堡方向跑去。
钱袋已经到手,接下来就是和马丁他们汇合。
希望没有出什么意外
三两步跨过草地。罗洛默默的祈祷着,在跑过木墙门口时,动作突兀的一滞。无视了身旁跑过的几个死里逃生的村民。眼神直勾勾的看着木墙外集市上。
那里,几个入侵者围起一个包围圈内。
一个哭泣的妇人扶住缓缓倒下的一道熟悉身影,不停的呼喊着什么。
第九章 灭顶之灾
时间退回罗洛离去时。
“莫拉!....你在哪里?莫拉!”
马丁在与罗洛分开后,顺着大路冲出木墙,急切的目光扫视四周,不断的呼喊着妻子的名字。
现在的糟糕局势告诉他,必须尽快找到莫拉。
入侵者已经攻破外围防御,冲入村子,即使还有一些残余的卫兵在反击。
但那坚持不了多久。
快步行进的马丁没有隐藏身形的打算,一名入侵者很快就注意到了提剑跑来的马丁。
他将弯刀从软倒在地的农夫身上抽出,狞笑着迎上去。
脚下步伐不断加快,到最后变作奔跑。
直冲眼中穿着铁匠服饰的村民!
下一秒。
高举的弯刀在太阳的映射下化作一道匹练,当头劈下。
‘这种装束....是库曼人!为什么会有库曼人的军队袭击这里。’
马丁冷眼看着冲来的敌人,没有提前规避。而是在弯刀斩下时,才挪动步伐侧身闪开。
然后抓住对方攻击产生的空档,用带着厚皮手套的双手分别握上剑柄、剑身,用力送入敌人的腰腹。
冰冷的剑尖刺穿细密的锁子甲,顺着肌肉纹理,洞穿内脏。
然后随着剑刃的移动,在腰腹中切开一道血线,露出大量肠子和零碎内脏。
陡受重创的库曼人,难以置信的低下头,看向了中剑的部位。
那里正插着一把闪烁着寒光的剑刃,沥沥猩红沿着血槽不断流出,夺取着敌人的生命。
他有些不明白,为什么一个小村庄的铁匠,会有这样的剑技。
于是一只覆盖着铁皮的手掌,颤抖的抬起握住了捅入要害的剑身,似乎是想拔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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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随后无情的现实就击碎了这个库曼人的想法。
马丁冷漠的抽出了长剑,任由温热的零件沿着巨大的伤口流出体外。
然后漠然看着敌人软瘫在地,成为了这个残酷战场上的又一具死尸。
‘没时间浪费了,我得赶紧了。’
毫不在意死去的敌人,马丁跨过尸体,大步向前,继续呼唤着莫拉,希冀着爱妻平安无事、
四周房舍狼藉一片,攻入斯卡里茨的敌人不断的追杀着残余的村民。
以两三人为一组,搜索着那些来不及逃回城堡,慌乱中只得躲入家中的村民。
得幸于此,在大路上呼喊的马丁才没有被围攻。
想到这里,深知情形危急,却又连续呼唤而不得回应的马丁愈发焦躁。
“马丁,我在这里。救我!”右前方不远处的房舍中,传来马丁希冀的声音。
他眼眸一亮,迅速跑向房舍。房舍外,却只有一个不断踹击木门的库曼人。
其身旁,倒着两具尸体,一具尸体是库曼人打扮。
身上衣衫半解,脖子上被划开一道血口,鲜血铺满四周大地。
还有一具是一位农妇,身上衣衫凌乱不堪。
发生了什么不难理解。
马丁见此收敛脚步,单手持剑,将腰间的匕首拔出。轻微的声响被四周的喊杀声彻底掩盖。
而恼怒的踹击着木门的库曼人也没有注意到这些。
被手无缚鸡之力的农妇,趁机捅杀一位同伴的羞耻还环绕他的心头。
带着一丝庆幸的他,现在只想着怎么虐杀里面的那个妇人,来替管不住下半身的同伴复仇。
听着里面那个农妇不明意义的喊叫,库曼人脸色愈发狰狞。
而这时,一只大手忽然从背后伸出,结实有力的勒住他的脸颊往右一掰。
还没等库曼人反应过来,一把锋利的匕首就顺着露出的空隙捅入脖颈。
‘噗呲——’
随着抽出匕首的动作,猩红的血液在动脉的压力下喷涌而出,溅满木门以及四周。
马丁将匕首插回腰间,无视了如同屠宰现场的情景,用力敲击着木门道。
“莫拉,是我,开门。我们快走。”
听到熟悉声音的莫拉迅速拿下门栓,打开房门。沾满灰尘的脸上带着劫后余生的惊喜。
没有过多言语,马丁拉着莫拉跑出小巷。
但或许是时运不济。刚刚跑出小巷,两人就遇见了一组库曼人。
披着锁子甲的身上挂着不少财物,腰间的弯刀上残存的血渍,证明了刚刚发生的一场屠杀。
“快跑!这里我来应付!”马丁眼中闪过一丝狠意,将莫拉推上大路,单手拎着剑对着两个拔出弯刀的库曼人冲去。
跑动间,他空着的手在腰间一抹。旋即甩臂一挥。随着一道破空声。
一把寒光凌冽的匕首袭向其中一人。
被匕首袭击的库曼人一惊,迅速后撤闪躲。
但这个动作一出,就将另外一个没有被袭击的库曼人露了出来。
‘好机会,必须尽快解决他们!’
马丁脚下步伐交替,弓步旋身躲开另一个库曼人劈来的弯刀,出现在对方背后,带着旋身的力量一剑挥出。
锋利的剑刃斩断环环相扣的细密锁子铁环,破开皮肉,重重斩在脊梁上,顺着骨节的缝隙划开筋骨。
旋即一捧血花在半空中盛开。
被一剑斩断脊梁的库曼人脚下一软,瘫倒在地,断了声息。
一旁被匕首逼退的库曼人刚刚准备上前围攻,就看见同伴被眼前的穿着铁匠服的村民一剑了账。
惊怒之余。他却又连连后退想要拉开距离,拖延时间,等其他同伴帮忙。
但马丁哪里肯给这个机会,双手摆动剑刃,剑尖向前,弓步、倾身、踏前、突刺!
恍如一道电光闪过,剑尖自库曼人的胸口穿透而出,猩红的血液顺着剑身的血槽不断涌出。
“啊!马丁....马丁!”
还没等马丁缓过气,耳畔就传来一声尖叫。回头一看,目呲欲裂。
却是其他库曼人见马丁凶悍不已,电光火石间连杀两人,一时间不敢上前,只得将主意打在莫拉身上。
来不及多想,马丁松开剑柄,一手夺过被他穿胸而过的库曼人腰间挂着的战斧。
拧腰回身,身上肌肉紧绷,腰、腹、臂爆发的力量被攥成一股,带动手中的战斧用力一掷。
‘呼..咚’
沉重的战斧带着呼啸声,旋转着劈开空气,重重砍在试图拉住莫拉的一个库曼人脑袋上。
铁质的头盔在这猛烈的力道打击下扭曲、变形。
被战斧击中的库曼人的脑袋更是凹了一大块,口鼻不住的溢出血液,一头栽倒。
吓的其他库曼人纷纷放弃。
见危机暂时解除,马丁一脚踩脚边库曼人的尸体上,借力拔出长剑,然后径直冲向莫拉身旁。
见马丁冲来,其他库曼人主动缓缓后退,拉开距离。
由不得他们不怕,仅仅交手一分钟不到,来人就杀掉了他们三个同伴。
以对方的这份凶悍,就算围攻上前,能杀掉对方,也会死上几个。
围住四周的库曼人互相对视,却没有一人主动上前。
显然都不想当先死的那几个,一时间倒是拿马丁没办法。
马丁见周身的库曼人一时不敢上前,一手拉住莫拉,继续向先冲。
现在要对付的敌人并不多,他还有带莫拉突围的把握。
但等追杀其他村民的敌人回神后,他就算剑术在精湛,也只有饮恨可言了。
冲上大路后,见四侧的库曼人只是围住,却不敢真正上前围攻。
马丁不禁升起了成功逃离的希望。眼见越来越靠近木墙门,他不禁加紧对四周的不断扫视。
了抬头看向木墙门,忽的,看见了一道熟悉的身影。那是亨利!
还没等马丁怒喝让自家的傻儿子快点逃回城堡,就感觉脖颈一痛。低头一看,一根箭矢自马丁的脖颈穿透而出。
箭镞撕破喉间的肌肉,切开动脉,带着铁锈味的血液倒灌喉咙。
“噗呲”的一声。
远处射来的一根箭矢再次命中马丁。
整根箭矢没入胸膛一半,在胸膛前露出箭尖,其力道之大甚至使得箭羽微微颤动。
被刺穿的喉咙肺叶化作剧烈的痛楚涌上脑海。
马丁身子一软,半跪在地,剧烈的痛楚干扰着他的感知,耳畔模糊的响起妻子莫拉带着哭泣声的呼喊。
要死了吗?
我还没把莫拉送到安全的地方啊!
不远处的景象开始模糊,视野逐渐失真,倒灌喉间的血液让他无法喘息,力气随着胸膛流出的血液一同离去。
‘快跑!孩子!跑到城堡里去!’
接受了现实的马丁,用尽全力发出一声嘶吼。期望着自己最后的亲人能够逃生。
但被箭矢洞穿的喉咙却只是发出一道漏气声。
周身只是围着的库曼人,见状纷纷围上前来,似乎是要发泄先前环绕心头的恐惧。
他们将手中的弯刀重重砍在已经倒下的马丁....和莫拉身上。
锋利的短剑自哭泣的妇人背后捅入,穿心而过。
一股血液随着短剑的拔出溅满行凶的库曼人身上,将泛着银光的锁子甲染成血色。
但即使如此,不断挥下的弯刀依然没有停止.......。
远处,马科瓦尔将手中的战弓递给一旁的亲卫,甩了甩因满弓两箭而微微发麻的手臂。
他无视了眼前发泄式的虐杀现场,带着冷冽的目光扫视四周,地上四具库曼人的尸体分外显眼。
‘真是些废物!八个人围杀一个带着妇人的铁匠,还能被反杀四个。’
‘而且冲入村子的先锋,三十来个库曼人,到指定地点的居然只有这么十来个。其他人完全无视了命令,只顾着四散掠夺财物。’
按照计划,这些先锋在冲入村庄时,会径直冲向城堡,来夺取那只有一线机会的吊桥。
只要这些库曼人能占领入口,作为后续主力军的他,就能成功拿下这份战功。
‘要不是君主的资金只够雇佣这些纪律溃散的廉价炮灰,真想把这些不顾命令的库曼人处死!’
马科瓦尔心思转动,脸上却没有任何表情,他脚下马刺策动着战马,带着铁片的厚实护手用力向前一挥。
身后,密集的库曼人将盾牌护在上身,开始埋头前冲。
即使先锋失力,但订下的计划不会因此改变。
事实上,从那个逃出围捕的斥候开始。
马科瓦尔就明白一口气夺取城堡入口的想法,值得一争但希望渺茫。
之所以继续执行这个计划的最大原因是竖壁清野。
烧毁抢夺村庄里所有可以利用的物资,将村民逼入城堡,加大对方的后勤压力。
同样也是压缩对方的防御线,确保不会对即将运来的攻城器械造成威胁。
塔姆附近的树林里可以用来建造攻城器械的合适木材,已经消耗的差不多了。
再加上本不该在在拉姆附近出现斥候,那拉德季明显是察觉到了什么。
要说没什么后手的话,马科瓦尔是不信的。
第十章 恰逢其会
不过就算那拉德季够果决,能在之前发现蛛丝马迹的时候,布置好援军。
但面对君主如此庞大的军队,也不可能马上支援。
这其中空隙时间足够拿下这座城堡了。
君主已经没有等待的时间了,必须确保拿下堡垒。
后方卢森堡的形式变得不对劲,那些贪得无厌的贵族开始频繁互相走动。
但君主没那么多时间去处理,所以作为国王亲自任命军事官一职的拉德季就是最好的攻击目标。
杀鸡儆猴!
让他们明白想做点什么之前,先看看自己的拳头够不够硬!
想到这里,马科瓦尔勒马停在在城墙上弓箭手看不见的隐蔽处,冷眼看着举盾冲锋的库曼人。
在失去了先机后,要想抓住机会夺取城堡入口,势必要付出惨重的代价。
他不会傻兮兮的一起冲进去,哪怕最后无法取得入口也没关系。
等攻城器械运到,一样会被攻破。在此之前消耗一些城堡里的箭矢储备也是好的。
炮灰不就是这样用的么,损失一些在招就是了。
——————
站在木墙门口的罗洛,呆滞的看着马丁倒下的身影,发生在眼前的屠杀冲击着他理智。
挥舞的弯刀,横飞的血液。
作为二十一世纪穿越而来的三好青年,他何时见过如此残酷!野蛮!血腥!的场景。
无法组成有效说辞的零碎语言在心怀翻滚。悲伤、愤怒、恐惧不断啃食着理智。
让他一时间呆滞在原地。
“亨利!不要害怕!不要犹豫,快点跑!”
身后城堡护墙上,杰耐克焦急的看着呆立木墙入口的罗洛。
因为地势的缘故,一人多高的木墙遮挡了视野,杰耐克看不见大路上发生的事。
不过以眼下的形式,罗洛会因为什么呆住,也是可以想的到的。
但现在没有时间让他发呆了,吊桥即将升起,如果罗洛没赶上,那等待他的下场就是死亡!
耳畔传来杰耐克的怒吼声让罗洛捡回一丝理智,眼瞳重新聚焦。
视野中结束了发泄的库曼人已经开始向前冲来,而他首当其冲!
再次直临死亡的恐惧压下了纷乱的思绪。
好不容易重活一世,他不想再次成为地上的一具尸体!
随着念头的升起,罗洛理智一清,转身向着吊桥的位置拔腿就跑。
身后,举着盾牌的库曼人刚刚冲过木墙入口。
“法克,那帮杂碎冲上来了!放箭!放箭!”
雅罗斯洛夫大声嘶吼着,手上的箭矢搭上步弓,拉至满弓方才松手。
旋转的箭矢划破空气,带起一声呼啸,越过一个库曼人手上半举的盾牌上端,顺着面具的空洞,直入眼窝。
而此时,其他卫兵也纷纷射出箭矢,密集的箭雨笼罩不大的木墙入口。
锋利的箭镞钉穿不过一指厚的蒙皮木盾。
狭隘的入口限制了躲闪的范围,让刚刚冲上来的库曼人在箭雨下损失惨重。
逃到吊桥前的罗洛看着开始升起的吊桥,前冲的身形一滞。敌人已经冲上来了。
那就意味着已经升起的吊桥不可能放下了,他该怎么办?
跳过去?不可能的,桥面已经离地一米多,他没有那样的弹跳力。
‘这下完蛋了!’
罗洛脑子里嗡嗡作响,刚刚捡回一条命,现在就要交代在这了吗?
“下面还有一个,是亨利!”
城墙上,杰耐克对着正在转动绞盘升起吊桥的两名卫兵嘶吼道。
“没有时间了!那些杂碎快冲上来了!城堡边有条下山的小道!让他去找匹马,逃出去给塔尔木堡报信!”
转动绞盘的卫兵没有停下动作,依然继续推动绞盘。
深知事实如此的杰耐克,咬牙探出护墙对着罗洛喊道
“左手边有条下山的小道,直通磨坊,从那下去,再去工坊那里拿走马匹,逃去塔尔木堡报信!快去!”
罗洛没有犹豫,转身径直向一侧的小道跑去,杰耐克口中的工坊是斯卡里茨的治银工坊。
因为其特殊性,常备着一匹退役战马用以运输。
虽然不知道在敌人全面入侵下,工坊的马匹还在不在,但他没有选择的余地。
升起的吊桥不会因为一个平民而放下。而徒步几乎无法安全逃离,所以工坊那匹马就是他的生路所在!
迅速通过小道的木门,罗洛从怀中掏出一把小刀,用力插进门栓处。
这算是一份保险,用来削水果的小刀并不具备什么杀伤力,因为太短,对他来说没什么作用。
现在拿来当门栓却是刚刚好。
如果那些入侵者能突破城墙上箭雨的封锁。并且还有人记得他的话。
那么这道被上了门栓的木门能帮他拖延一会。
生死攸关,由不得他不多考虑。
做完这些,罗洛顺着小道向山下跑去,不过并没有全力奔跑。
他需要保留一些体力来应对意外。小道上城堡一个外露的阳台上,一道身影默默的目送他远去。
“愿上帝保佑你的平安,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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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响后
山脚上小道旁,一处树丛内,罗洛调控着呼吸,缓解奔跑带来的体力消耗。
他静静的注视着山脚下磨坊中发生的悲剧。
藏身的树丛距离磨坊并不远,最多二十几米,并且树丛所处地势偏高,属于居高临下。
在这里观察,并不会被那些入侵者察觉,所以罗洛能看清磨坊附近发生的一切。
包括刚刚从山脚下经过的一队入侵者,以及远处工坊上空升起的浓烟....。
磨坊院子里躺着两具刚刚死去的新鲜尸体。显然是磨坊主和一个不知名的村民。
鲜红的血液在两人交错的身下汇成血泊,为往日平和的磨坊染上一层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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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个刚刚行凶完毕的入侵者,正慢慢围上一旁呆立哭泣的女孩。
那是磨坊主的女儿特丽莎,显然作为唯一幸存者的她,接下来会遇上更加悲惨的遭遇。
罗洛没有动作,只是躲在树丛中观察着形式。他只是个普通人,不是什么救世主,在这样的情况下,救人只是个奢望。
面对这些人数众多,装备精良的入侵者,他不会有任何胜算。
何况现在能不能保证自己活下去都是个问题,哪里有空管别人。
罗洛将心底的那份冲动压下,视线转向磨坊一旁的大路。
距离磨坊不远处的路边的木制栏栅上正拴着一匹黑色战马。
那是本该在练银工坊的那匹退役战马,罗洛确信自己不会认错。
记忆里前身刚刚学完马术后,也对这匹退役的战马十分感兴趣,三天两头带着食物去喂养。
那一个月下来的努力让它养上了不少肥膘,直到最后被莫拉发现他一直偷拿家里的食物去喂马。
被一顿臭骂后,才消停下来。现在出现在这里,显然是成了眼前这队入侵者的战利品。
不过对现在的罗洛来说,却是雪中送炭般的刚好。
山脚下大路的尽头,在刚刚经过一队入侵者后,就已经没有敌人出现的踪迹。
而附近仅剩的敌人,已经被磨坊中的唯一的女孩引住了注意力,并且这些入侵者附近只有这一匹马。
只要罗洛能抓住这机会,偷走那匹战马,就能尝试逃离斯卡里茨。
想到这里,罗洛默语一声‘系统’,淡蓝色的光点瞬息在眼中组成光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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角色名:亨利真名:罗洛
力量:7 灵敏:5 体质:6
基础技能:锻造LV2 格斗LV3 骑术LV2 厨艺LV1 剑术LV2
可使用魂点:0 可使用源点: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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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洛看着眼前浮现的光幕,深吸口气,魂点在铁匠铺的时候已经证明了效用。
那同样可以使用的源点自然也是有着效用、
即使他不清楚这两者的区别所在,甚至不知道能不能用来提升技能,但以眼下的情况。
只要能多增加一点把握,就值得去尝试。
他掐灭脑海中的杂念,集中意识,在骑术上点了一点。
刹那间一股庞大的信息流冲入脑海,将整个大脑撑的胀痛。
【已消耗源点1 骑术LV2提升至LV5】
淡蓝色的提示光幕浮现眼前,但此时的罗洛没有时间去管了,一时间突然涌入脑海的大量信息。
差点让他当场死机。相比以往,整整过去了一分钟多秒,脑海中涌入的信息流才堪堪平复。
‘尼玛,这什么情况!’
罗洛一手从地上支起,忍着大脑的胀痛,抬手擦去脸上因为刚刚的栽倒而粘上泥土。
‘懵逼’两字完美的阐释了他此刻的表情。
罗洛晃晃脑袋,压下心中那巨大的疑惑,虽然一时没反应过来。
差点大脑当机,还因此摔了一下。但对比原本只是打算加一级骑术,增加逃离把握的想法。
现在的收获可以说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期,所付出的这些代价也只能说微不足道。
最为关键的是逃离的把握大大增加了。
此时罗洛的心情,就好像前世玩游戏充钱,原本只打算抽个皮肤,结果突然抽到荣耀水晶一样。
那份惊喜,真是难以言喻~
在树丛中稍稍等待大约十五秒后,感觉到脑海中的胀痛已经散去了不少时。
罗洛从地上抓起一些碎石子,决定开始行动。
因为下面的磨坊中,那四个入侵者已经将特丽莎围在木屋木门前。
第十一章 逃出生天
?对他而言,现在是最好的时机!
趁那些满脑子里都是女人的入侵者专心对付特丽莎时。
罗洛站直身体,再次确认大路上没有入侵者过来的踪迹后,开始向黑色战马跑去。
一旁磨坊中的四个入侵者,并没有注意到罗洛移动的身形。
在多日的奔波下积累的压力,渴望着释放。
溢满心中的欲望催促着他们撕开眼前这个哭泣女孩的衣衫。
“父亲...你们这帮下地狱的混蛋,上帝会惩罚你们的,不!不要!”
磨坊中特丽莎的哀求声完美的掩盖住罗洛的脚步。
仅仅耗费六秒,他就成功的靠近了拴着战马的木栏栅。
将缠绕在栏栅上的缰绳解下,罗洛慢慢靠近黑色战马,伸出手轻轻抚摸马头。
似乎是认出来罗洛或者说是前身,黑马低下头轻轻蹭着罗洛。
见到黑马的亲近动作,罗洛不禁松了口气,距离前身停止喂养它后。
已经过去了差不多半年,罗洛下来之前都不确定它还认不认的自己,只能赌一把。
所幸这黑马记忆力不错。
要知道,马匹的灵智素来不低,并且对于陌生人的骑行是会反抗的。
要是这黑马没有认出他,对他不感兴趣,甚至是反抗,那罗洛就真的是死定了。
一脚踩上马镫,罗洛翻身上马,掏出一把碎石子,忽的回身用力向磨坊中掷去。
他很清楚自己没有救下特丽莎的能力,但如果就这样借着特丽莎吸引敌人的机会离开。
那么接下来恐怕很长一段时间会生活在自己的愧疚下。
这不是他圣母,而是作为一个生活在文明时代的青年,必然拥有的道德观念所至。
说到底,他不是活了三四十岁,经历过不少社会毒打的沉稳成年人。
在穿越前,他不过是一个高三学生。而穿越到这个世界也仅仅只有一天不到。
即使三观被这场灾难撕的一干二净,一腔热血在生存的威胁下选择妥协。
也不代表他真的什么都不能做。
‘即使那是自我安慰,但至少我得做点什么.....。’
这是此刻罗洛最真实的想法。
细碎的石子划过空气,向投掷的方向四散而去。
‘叮.叮..叮’
数颗石子敲击在按着特丽莎的入侵者的头盔上,在发出数声脆响后,掉落在地。
原本正狞笑的撕扯着特丽莎衣衫的库曼人小队长,忽的感觉到头盔上传来几声轻响。
像是什么什么东西击中一样。刚刚疑惑的抬头,一旁的同伴就怒吼着‘马被偷了!’
闻声一看,自己辛苦搜刮来的宝贵战马,正被一个该死的村民骑着!
库曼人小队长瞬息反应过来,怒吼着拔出弯刀,想要冲上前夺回战马。
一旁脱离入侵者控制的特丽莎抓住机会。
她偷偷摸走一旁入侵者腰间的匕首,然后迅速躲入木屋,将门反锁。
罗洛见此嘴角微勾,看着冲来的三个入侵者以及不远处正在张弓的弓手。
他竖起一根中指,小腿轻夹马腹,在弓手搭上箭前。策动胯下战马,向外冲去。
“噔噔噔”
死死追着罗洛的三个库曼人,被飞撩的马蹄击起一阵尘土,弄的一身狼狈。
最后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罗洛一路疾驰远去。
——————
疾驰战马顺着大路,一路飞奔。像狂风一样掠过路旁的入侵者,带起一片尘土以及听不懂的怒骂声。
罗洛把持着缰绳,脚下不停的催促着胯下战马加速。
眼中焦点四散,震撼的看着眼前的一幕。大路旁两侧的大片农田上,正燃烧着熊熊烈火。
在火焰还没蔓延到的地方,一群手握弯刀的入侵者正追逐着四散逃命的村民。
随着一阵阵兵刃切开肉体的声音响起,猩红的血液开始铺满整片麦地,染红麦秆。
一具具尸体横陈田上,为燃烧着烈焰的农田带来别样的装饰。
眼前这一幕就好似地狱浮现人间,狰狞的恶鬼们挣脱枷锁,冲出牢笼,肆虐大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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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在这个时代里,作为弱者的悲哀。’
罗洛默然不语,但突兀浮现心中的想法,却像是真理一般,让人信服。
陡然间,身后响起了一阵马蹄声。
罗洛回头一看,却是之前在路旁烧杀抢掠的入侵者们。
在罗洛嚣张的冲过后,终于顶着一身的尘土翻身上马,追了上来。
罗洛深吸口气,放缓心态,继续加快马速。眼下这一关,最为关键。
只要甩开这些追兵,他就能够逃到塔尔木堡,寻求帮助。
如果甩不开........那就只能来一场精彩刺激的大逃杀了。
塔尔木堡距离斯卡里茨并不远,但也不近,步行需要五六个小时左右,即使是骑马也要近两小时。
遇上下雨天,道路变得泥泞,这个时间只会更长。
在追逐了一小会后,发现一直拉不近距离的追兵们面面相视。
随后其中两人个人选择摘下背后的步弓,双脚踩着马镫,紧夹马腹。
用暂时腾出的双手,弯弓搭箭,默默计算后,陡然松手。
“嗖...嗖.”
两只箭矢破开空气,带起一声声呼啸,向罗洛袭来。
“卧槽!”
正专注控马的罗洛,只觉得左小腿上一疼,低头一看,却是一只箭矢。
箭头已经了没入小腿一截,猩红的血液开始顺着箭杆染红裤腿。
来不及包扎治疗,仅仅一个分神,身后的追兵就拉近了不少距离。
罗洛只能咬牙继续前进,持着长剑的左手配合着右手操控着缰绳,不断做出不影响速度的不规律小幅度机动。
这对于拥有LV5骑术等级的罗洛来说,还是可以办到的。本来在高速追逐中,弓的命中率就极低。
再加上罗洛刻意偏移位置,让身后的追兵连射的几波箭矢,都落了空。
一行七人,一逃六追。
逐渐脱离了斯卡里茨的范围,路旁两侧大片的农田逐渐消失。
在经过一个只剩半截的木牌后,罗洛明白现在已经逃到了罗维纳。
这是依附斯卡里茨的一个小村庄,距离斯卡里茨并不算近,步行大约一个小时左右。
但即使如此,依然能看见那些入侵者肆虐的身影。
这一细节,这让罗洛心底发寒。
对方袭击的范围如此之广,这要是连塔尔木堡也在其内,那他该怎么办?
还没等罗洛忧虑,就看见前方路口。
有一个敌人正呼喝着手下,试图将路旁的废弃木轮车推到大路上,来阻碍交通。
见此,罗洛神色紧绷,脚下再次用力夹紧马腹,让黑马继续加快速度。
这样的情景,这样的意外,他能怎么办?
当然是冲!
冲过去!
只有冲过去,他才有活下去的机会!
辅助的左手松开缰绳,长剑向下斜置,随着战马的运动不断起伏。
胯下的黑马似乎也明白了主人的艰难处境,选择再次加快蹄速,嘴角渐渐的冒出一点透明的水色。
一人一马恍如离弦之箭,直冲而上。骇人的威势直接吓退了帮忙推着废弃木轮车的两个入侵者。
只剩下一个似乎是头领的家伙,没有放弃。
他回头怒骂一声退走的同伴,径直拿起一旁的长枪类武器,似乎是想要在罗洛经过的时候给他一击。
‘该死!’
这一幕尽数落入罗洛的眼中,但冲锋到这个地步,已经不可能停下来了。
他握紧手中的长剑,集中精神,双眸死盯着对方的动作。
短暂的距离转瞬即至!
在交错的前一瞬间,握着长枪的入侵者,算准距离踏前一枪捅出。
来不及招架,罗洛用双脚勾住马镫,忍痛将身形后仰。
随即,一把染着血迹的枪刃从他的面部上空划过。惊的罗洛一身冷汗。
接着他只感觉手上一震,剑身上传来的反作用力,差点将长剑碰飞。
视线一转,却是一具被划开喉咙的尸体栽倒在地!
那是刚刚试图拦路的入侵者头领!
在两人交错的一瞬间,随着马匹动作而不断起伏的长剑,在掠过的一霎,恰好的切开了入侵者的脖颈。
让一大捧热血沿着血线,喷满紧随其后的追兵身上。
没有时间去庆幸,罗洛无视着身后听不懂的谩骂声,继续沿着大路逃离。
——————————
数天没有降雨的道路上,一道身影疾驰而过。
碗口大的马蹄击打在泥路上,掀起烟尘滚滚。身后紧跟的六个骑兵,埋头冲过尘幕,死咬不放。
这场追逐已经持续了近一个小时,小腿上的伤势随着时间的流逝缓解了下来。
他似乎运气好,箭矢没有伤到要害,流出的血液在伤口处凝固,堵住了伤口。
让罗洛避免了失血过多的死因。
“呼.....呼....呼”
罗洛的身形顺着战马的动作起伏着,急促的喘息伴随着剧烈起伏的胸膛从口中传出,缓缓恢复着体力。
高强度的驾马让罗洛体力消耗极大,胯下战马同样如此,早在身后的谩骂声变得无力时。
罗洛就放缓了战马的速度,确保黑马不会因为过劳而死。
而身后的追兵并没有抓住机会,拉近距离。
高强度的追逐消耗的不只是黑马的体力,还有身后追兵们的马力。
如果一味死追,可能还没撵上,自己的马先累死了。
这个逃亡者的马匹显然比追兵们的要好,耐力十足。
如果不是因为罗洛逃亡时杀了他们的同伴,还被溅了满身血,追兵们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在加上擅自脱离队伍这么远,害怕回去受到处罚,他们早放弃这个追不上的逃亡者,
然而现在只能寄望于在长途追逐下,这个逃亡者体力不支,无法掌控好马匹,让他们有机会杀了他。
第十二章 塔尔木堡
?疾驰的战马掠过路旁的树林,忽然间,罗洛远远的看见树林尽头出现的一座石桥。
那是塔尔木堡采石场附近才有建立的石桥。
罗洛见此,精神一振,舔了舔干裂的嘴唇,默默估算黑马的体力后,双脚轻夹马腹,再次加快了速度。
身后紧追不舍的追兵见此,督促着身下嘴角隐隐泛白的战马,同样加快了速度。
为首的一个头领模样的骑兵,咬牙切齿的伸出沾满干枯血渍的护手,向腰间的箭囊摸去。
然后......摸了个空,显然他忘记了箭囊里的箭矢早就消耗一空的事实。
罗洛没有在意身后追兵头领愤怒扭曲的表情,而是把注意力集中在接近的石桥上。
那里隐约可见往来的人影。
而这身后的追兵,在前半小时前多次确认将箭矢消耗一空后,就已经失去了威胁性。
黑马虽然是退役马,马力距离巅峰时期有着不小的下滑。
但身后追兵的马匹也不是什么优良战马。
再加上罗洛那LV5的骑术操控。
双方从斯卡里茨追逐开始拉开的距离,就一直没有拉近过。
在唯一能对罗洛造成威胁的箭矢消耗一空后。
身后的追兵就基本处于追不上、打不到的窘迫处境。
————————
建立在溪流上的石桥,地处莫霍杰德的道路交错点旁。
这里临近塔尔木堡的采石场,往来的路人、工匠素来不少。
“闪开!”
罗洛顺着大路,纵马直冲上石桥。
马蹄踏上条石砌成的桥面,发出一声声脆响。
那疾驰的身影吓的往来的行人纷纷闪避。
他没有顾忌,不减马速。
在直直冲上石桥时,对着桥上惊慌闪到一旁的行人怒吼道:
“快跑!斯卡里茨遇袭!他们在那里烧杀抢掠!快去报信!”
言语中没有提及袭击者的身份,实际上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但有一句烧杀抢掠的信息就足够了。
无论这些行人怎么想都会回去报信,以图个安稳。
何况还有身后这些死咬不放的骑兵作为佐证。
罗洛那一声大吼,吓醒了四周的行人。
见场景确实不对,纷纷反身逃离。
有几个果决直接跳下石桥。
躲入溪流,以图避开后续冲来的那六个骑兵。
一时间场面慌乱不已。
可追来骑兵并没有过多理会。
只是径直冲过石桥,继续死追着罗洛,一副不死不休的模样。
“该死!”
冲过石桥的罗洛,收回观察的视线,低骂一声,继续向塔尔木堡前进。
提醒那些行人,固然是有着让附近村子,莫霍杰德做好防御袭击的意思。
但也有让这些行人分担的打算。
如果这些追兵只是为了封锁消息,那么在他出声提醒后,必然会分兵追杀行人。
从而减轻自己的压力。
或许这很坑人,但罗洛觉得,这总比自己死了。
何况这也是个保险。
一路上的追逃,极大的消耗着罗洛的体力。
再加上斯卡里茨冒死夺马。
小腿上的伤势、道路口的惊险厮杀,还要一路紧绷着精神防备箭矢。
几次波折下来,他的体力基本见底。
乏力的身体明确的提示着。
即使行程还有不到半小时,但他能不能活着抵达塔尔木堡依然个未知数。
如果体力不支,不幸倒在半路。
那这样起码能把敌袭的信息送到,让其他地方提高警戒。
好歹不能白死.....
————————
塔尔木堡,隶属一位名为戴维斯的领主大人,地处采石场与拉斯维斯森林的缓冲地区。
其城堡高耸险峻,不下于斯卡里茨的军堡,周边地势平缓,站在城墙上,能看尽四周的情景。
而此时的塔尔木堡,一片平和宁静。
山头上半落的夕阳洒下如金黄麦田一般的光幕,笼罩住大片的农舍。
忙碌且充实的人们沿着农舍巷道往来行走,远远望去像是世外桃源一般悠闲自在。
堡内,靠近大路的城墙上。
五六成群的卫兵如往常一样,正坐在墙角休息,彼此调笑着什么。
等待着夕阳的落幕,以及同伴轮休换班。
忽然,大路上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依靠着垛口的一个卫兵,闻声探出头查看,猛地一惊。
通往采石场的大路上,一行骑兵正追逐着一个穿着寻常服饰的青年。
“大伙!快来!有情况!”
见形势不对的卫兵,连忙缩回身子,大声警告着。
附近的卫兵听到的那接近的马蹄声,纷纷拿起一旁的弓箭,挤到城垛口处。
城下
通往采石场的道路上。
眼见罗洛即将进入塔尔木堡的聚集区内,一路追逐而来的六个骑兵,立即死命的加快马速。
为首的骑兵红着眼,不断的催促着身下战马,手中弯刀已然在握。
罗洛用剑身拍击着马臀,催促着胯下战马加快速度,试图与身后的追兵拉开安全距离。
忽的,身后恶风骤起,罗洛下意识的拉动缰绳,偏移路线。
‘呼’划开空气的一道圆轮,带着凌厉的力道,掠过罗洛身旁。
身后,数个同样拔出弯刀短剑的骑兵,稍作犹豫后,还是没有选择像头领一样,掷出手中的兵刃。
作为以劫掠雇佣为生的游牧民族,他们的军备并不是那么完善。
往往一把武器能陪伴他们数年之久,直到劫掠足够的战利品为止。
所以对于这些库曼人来说,手中的家伙就是饭碗。
在已经追入敌区的情况下,将其当做投掷武器,要是有杀伤到敌人还好说。
但要是没击杀敌人还把武器弄丢了,那就真的亏大了。
——————
堪堪躲过一劫罗洛,紧绷起精神警戒着,额头惊出的冷汗流下脸颊。
不断扬起的剑身拍击在马臀上,让吃痛的马黑马继续加快马速。
忽的,上方城墙垛口处,探出几个人头。
“救命!斯卡里茨遇袭!他们在追杀我。”
罗洛抬头望着垛口处的几道人影,眼中闪过一丝喜意,提起精神,压榨着最后的体力,开始不断的大声呼救。
那沙哑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急迫,一路逃亡到现在,罗洛真的是硬顶着一口气撑下来的。
跨着战马的双腿已经麻木无觉,握着缰绳的手微微发颤。
“别发呆!所有人,准备弓箭,预备!”
城堡垛口处,一个拎着六角钉头锤的魁梧壮汉,收回观察的目光,回头瞪着面面相觑的卫兵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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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头领发话,围在垛口处的卫兵们,纷纷掏出长弓,搭上箭矢。
不过手上都是暗自留力,弓弦拉至三分之一。
毕竟事情发生在仓促之间,谁都不知道下面是什么情况,最好还是逼退就成。
而三分之一满却是恰好,这样的的弓力即使是在高度的加持下,也不见得射的死下方那几个披甲骑兵。
“瞄准!射!”
站在垛口处的魁梧壮汉,眼神凝重的看着城墙下那几个追兵的装备衣束,随后抬臂猛的劈下。
伴随着命令的落下,五六支流矢脱弦而出,精准的钉在罗洛身后,逼停了追来的骑兵。
为首的骑兵头领,愤怒的怒吼着听不懂的语言,最终在垛口射出箭雨下选择了放弃。
他用力一拉缰绳,掉头逃出箭雨的覆盖范围。
————————
驾马逃入农舍后,罗洛那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了下来。
这场持续了一小时多的大逃杀,在塔尔木堡的卫兵的阻击下,终于迎来落幕。
他忍着疲惫,强自打起精神,微拉缰绳让黑马减速,从狂奔降为疾走。
顺着曲折的小道向堡垒内前进。塔尔木堡的防御设置与斯卡里茨的类似,都是以石制城堡为重心。
同样有着深沟作为防护,吊桥链接外围圈出的一片空地,再建上木墙来作为战略缓冲地区。
站在外围木墙门口的一个卫兵,带着焦急的神色,不断催促着:“快,快点进来,要放闸门了”
疾驰的黑马带着罗洛刚刚冲过门槛,身后的铁质栏栅就重重落下,发出一声闷响。
显然是做好了准备御敌的打算。罗洛没有过多理会,顺着吊桥继续往城堡里去。
在十一二岁时,前身曾经跟随马丁来过塔尔木堡。
当时是受拉德季的推荐,替这里的领主做点活计,所以得以进入内部。
那是不懂事的前身还到处探索了一遍,所以记忆里对这里的建筑布局有所了解。
城堡内有着一个庭院,呈四方状,如同前世香港的住宅区一样,较为狭隘。
四周只有吊桥一个入口,路口处同样设有铁栏栅制成的闸门。
在闸门旁还有一个小台阶,是去城墙的入口,旁边似乎还有着一个军备库。
在详细的,罗洛就不知道了,记忆里前身只探索到这些,然后就被马丁抓到一顿胖揍,不得不终止了冒险。
进入庭院后,罗洛立马拉住缰绳,勒停黑马,防止撞到庭院里往来的仆人。
抬头一看,一位拎着六角钉头锤的壮汉正在庭院的空地上等待。
身旁的还站着几个已经拔出武器,准备围上来的卫兵。
罗洛动作一滞,随即反应过来,主动将染着血渍的长剑丢在地上,示意自己无害。
然后小心避开伤处,准备翻身下马时,腿上不由得一软,身体一时失衡,狼狈的栽倒在地。
第十三章 落盘暗子
?“莱德,去拿点水,还要一些热烈酒和绷带。”
拎着钉头锤的壮汉一愣,却是卸下几分防备,上前一把扶住罗洛,示意一旁的马夫去厨房。
不多时
罗洛大口的吞咽着冰凉的清水,缓解着口中的干渴,疲乏的身体在这一杯清水灌下后,稍稍缓了过来。
“我是这里的士官,罗巴德,你是谁?你从哪里来?那些骑兵为什么要追杀你?”
罗巴德带着审视的目光仔细的打量着罗洛,那严肃的脸庞上满是凝重。
“我来自斯卡里茨,是那里铁匠的儿子,亨利。有一支数目庞大的军队毫无预兆的袭击了斯卡里茨。”
“在那里进行屠杀。他们人很多,而且装备精良,不下五百之数!”
罗洛忍痛勉力爬起,一手抓住身旁黑马的马鞍,借力支住身体,将一路上整理好的信息统统说出。
“军队?有近五百人?你有认出他们是哪里人,或者是语言什么的?”
罗巴德眉头一拧,仔细的观察着罗洛。
粘上一点泥土的脸庞很是年轻,最多不过二十,表情带着明显的惶恐。
“不知道,我从来没见过他们的装备衣束,语言也没听过,不过可以确认不是德国人也不是捷克人。”
罗洛用力抓住马鞍,强忍着腿上疼痛回答罗巴德的问题。
罗巴德听着罗洛的回答,心中隐隐有所猜测。
他抬头将视线投向上方的阳台,那里正站一个老者,正是塔尔木堡的领主,戴维斯大人。
见到罗巴德投来询问的目光,戴维斯一手扶着木栏杆,轻轻点头示意。
“好吧,这事待会再说,现在先来看看你的腿。”获得领主许可后,罗巴德不再追问。
他半蹲着观察着罗洛左小腿处的伤势。
亚麻裤腿上蔓延开一大片干枯的暗色血渍。
但仔细一看,插入箭矢的伤口已经被凝固的血液封住。
“小伙子,你的运气似乎不错啊。你过来,按住他。”罗巴德诧异的说道。
然后招呼一旁的卫兵按扶住罗洛。接着拿起木盘里热好的烈酒。
带着护手的手指无视了罐身滚烫的温度,径直揭开罐盖,倒在伤口处。
罗洛没有挣扎,用力攥紧拳头,面色扭曲的强忍着。
那带着点滚烫的烈酒不断的倒在伤口处,化开凝固的暗色血渍,不断的清洗着里伤口。
“没有乱动,很好,现在我要拔箭了,忍着点。”将伤口清洗完毕。
罗巴德伸手握住箭杆,猛的用力一拔。
锋利的箭头沿着来时的口子,应声而出,鲜红的血液顺着伤口重新流出。
“啊!”
一声压抑的惨嚎从罗洛口中挤出,毕竟是没有经历什么苦事的青年。能勉强忍住就很不错了。
“运气不错,没有伤到骨头,养一段时间就好了。”
将染血的箭杆扔到一边。
罗巴德拿着手中的绷带,仔细的在伤口处缠绕上厚厚的一层。
那猩红的血色在白色布条上晕开一片,最后止住。
“谢谢,罗巴德大人,那我接下来要怎么办?”罗洛稍稍动作几下,确认没问题后,对着罗巴德就是躬身一礼。
罗巴德看着罗洛疲惫的脸色,很是直白的说了一句。
“接下来你恐怕还不能休息,戴维斯大人他需要幸存者的详细报告。”
“我明白了,那什么时候?”
罗洛没有异议,这是常理。不过还是不由自主的瞄了眼站在一旁的一个卫兵。
给拉德季锻造的那把长剑正被他拿在手中。
“现在,所以你的剑暂时不会还给你,还有你们这帮懒虫!都没事干吗!滚回去站岗。”
罗巴德注意到了罗洛的视线,解释了一句。转头对那几个围在一边看热闹的卫兵怒吼了几句。
见罗巴德态度严肃,一旁的卫兵们耸耸肩,没敢吱声,纷纷离开庭院。
而拿着罗洛长剑的卫兵将剑递给一旁的马夫,也跟上其他人的步子离开。
“你的剑,莱德会暂时保管,等你见过戴维斯大人后,就可以拿回来了”
语毕,罗巴德招了招手,示意罗洛跟上。然后向一旁的木质楼梯走去。
罗洛连忙跟紧,不住的打量着四周,即使记忆里有来过塔尔木堡。
但经过这么长时间后,早就淡忘的差不多了,只记得大概的建筑布局。
脚下的楼梯通往城堡四处,一直向上延伸四层,与每层的入口相连接。
到了顶部直接化作木质的走廊,作为顶部方形垛口的落脚点。
带路的罗巴德就停在了二楼,一手示意罗洛停下,一手抬起对着漆着红色的木门轻轻敲击两下。
在一声“进来吧”的回应后,方才推门而入。
罗洛紧跟着罗巴德的步伐,略微抬头,屋内的布置尽入眼帘。
四面的墙壁上刻着红黄交替的纹路,纹路上一些抽象人形的宗教图案。
活灵活现的被铭刻在墙壁上,像是在阐释着某种神话故事。
罗洛将视线下移,就看见屋中摆放的一张长桌,上面的银质碟子中满是时令蔬果。
长桌旁一个带着红色毡帽的中年人正给坐于首位的一个髪角斑白的老者倒酒。
罗洛稍微回想,就在前身记忆里找到对应的信息,坐在首位的老者正是塔尔木堡的领主,戴维斯。
而一旁斟酒的中年人,罗洛却是没有印象。
“你就是那个幸存者,对吗。斯卡里茨现在是什么情况?只有你一个幸存者吗?告诉我你知道的所有信息。”
戴维斯将手中盛满红酒的银质酒杯放在桌上,站起身来,那苍老的面孔带着一丝严肃。
“是的,大人。大概在下午三点左右,有一只军队袭击并烧毁了村子,大量的村民被屠杀。”
“但还是有不少人逃进了城堡,只不过我没有赶上,吊桥就已经拉起了,城墙上的卫兵让我自己逃走,一路来塔尔木堡通知你们。”
“至于那些屠夫是什么来历,我也不知道,他们的语言和衣束,我从来没听过见过。”
罗洛倒豆子一般,将自己知道的所有信息统统说出。
“按照这位青年的描述来看,应该就是西格蒙斯的库曼人军队了,在布拉格战役后,那些库曼人就成了西格蒙斯的军队核心力量。”
“其规模恐怕........拉德季大人先前的忧虑貌似成真了,戴维斯大人。”
站在一旁的中年人抱着手臂,隐约的提醒了一句。
“斯卡里茨是个小堡垒,那里驻军不过百来人,恐怕无法阻挡西格蒙斯的进攻,而且即使我们按照约定行军,也不会是西格蒙斯的对手。”
一旁的罗巴德突兀的说出了这么一句。
“如你们所言,罗巴德、蒙洛。现在的确是这样的局势了,放心,我不会冲动,这样的军队规模,我们的小型部队起不到什么作用。”
戴维斯苍老的面庞上满是无奈,他明白罗巴德和蒙洛的意思。
“我们会是他们的下一个目标吗?”
见戴维斯放弃了冒险的打算,蒙洛松了口气,随即又提出了一个近在眼前的潜在危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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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是的,但现在我们只能听天由命不是吗?”
罗巴德摊了摊手,很是直白的说明了现在的窘迫处境。
一旁的罗洛一脸懵逼的听着他们的交谈。
照这情况,合着拉德季已经有所预料,并且布置了塔尔木堡的戴维斯作为援兵。
只是现在西格蒙斯势大,所以援军怂了是吗。那斯卡里茨城堡里的所有人岂不是都死定了。
“好了,现在争论这些也没意义了。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小伙子。”
戴维斯止住了话题,伸手拿起长桌上的银质酒杯,转头询问着罗洛。
“我是亨利,斯卡里茨铁匠的儿子,大人。”罗洛压下心中的繁杂思绪,恭敬的回应着。
“铁匠的儿子.....亨利?好吧,不管怎么说,还是要感谢你冒死前来报信。”
“罗巴德,照顾好他,先给他吃点东西,在去好好休息。”
戴维斯神色一动,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但随即又隐去。
“是,大人”
罗巴德没有注意到戴维斯的些许异样,领命称是,拉起罗洛的胳膊就准备离开。
“等等”
戴维斯按住罗巴德身上的肩甲,小饮一口红酒,稍稍提起疲乏的精神,然后道。
“就让他在庭院里的小屋里休息吧,还有把村民都召回堡垒里,我们必须做好最坏的打算,那些必要的部署交给你了。”
“如您所愿,大人,亨利,还不谢谢大人的恩惠!”罗巴德一愣,诧异的看了眼罗洛。
随后屈肘在茫然的罗洛腰间一顶。示意着罗洛行礼。
“多谢大人”虽然一时间不明白为什么,但在罗巴德的一肘下,罗洛还是选择先躬身行礼谢过。
小心无大错,面对戴维斯这样不熟悉的领主,还是按罗巴德的示意照做就好。
“这是你应得的待遇,好了,你们下去吧,我有点乏了。”
戴维斯挥挥手,示意两人可以离去了,他转身向屋内里侧的一个木门走去,身形缓慢,尽显老态。
第十四章 庭院小屋
“嘎吱...嘎吱”铁质战靴踩过脚下的木质梯阶,发出一声声脆响,罗巴德在前方领着罗洛走向楼下的厨房,忽的回头说道“你运气不错,能在庭院里住下。”
那语气中带着淡淡的不满。
“我想是的”罗洛一愣,有点不明所以,完全不知道到罗巴德那语气中的不满从何而来。
一时间只得仓促应对,所幸罗巴德在罗洛那敷衍般的回话后,没有再次出声。
两人就这样走下台阶,向楼梯旁一间半闭的木门走去。
“就是他吗,那个....”刚走近木门,院内一些议论声传入罗洛耳中。
回头一看,却是一些往来的仆人在一旁交头接耳,不知道讨论着什么。
“他们没有恶意,只是八卦罢了,来,进来吧,厨娘应该给你准备好食物了。”
罗巴德打破了先前的莫名的气氛,一手推开木门,招呼着罗洛。
“....wc”
走进木门内,光线陡然变得昏暗,因疲惫而恍惚的视线让罗洛撞到一个木凳子上。
他身体失衡,不由自主的向前倾倒,所幸及时回神,抓住了罗巴德的盔甲。
在上面留下一个乌黑的手印,才稳定下身形。
“你这家伙...算了,累成这样,吃完东西后,就去休息吧。然后明天记得把自己清洗一下。”
罗巴德拍了拍肩上那乌黑的手印,无奈的说道。
“抱歉,大人”罗洛尴尬的表示歉意,见罗巴德没有说什么后,转而观察起厨房。
厨房似乎是由三间屋子组成,罗洛所在的屋子里是最中的一间。
摆放着一张长桌,作为餐食地点,木桌上甚至还有一些残羹剩饭。
而左边似乎是作为食物储藏间,靠门口的地面上还散落着一些零碎菜叶。
而最里侧的则是煮饭的炉子所在,隐约间罗洛还能闻见一股香味。
本因饿过头而消停下来的胃此刻也在轻声作响,表示着对食物的渴望。
“这就是那个小伙吧?快过来,夫人吩咐的浓肉汤和鸡腿已经准备好了。”
还没等罗洛动作,木门忽然打开,一个头带白色帽巾的中年妇女,探出头来,脸上还有着一些熏烟的痕迹。
“去吧,我还有防务要布置,博珍,戴维斯大人让他住在庭院里的小屋那,你记得带路。”
罗巴德推了一下罗洛,在向厨娘交代了一句后,转身离去。
罗洛了句谢,跟着厨娘的脚步进入里侧房间。
靠木门旁的一个火炉正熊熊燃烧着,为疲乏的身体带来了一丝暖意。
而屋子中央摆放着一张方桌,一股香味从上传来。
一碗热气腾腾的肉汤正放在上面。
一旁的木碟子上还有一条黑麦制成的面包,以及一小份烤的金黄的鸡腿。
看到这里,罗洛忍不住咽了下口水,那浓郁的香味从鼻尖窜入,让本就饥饿的胃更加难受。
“快点吃吧,这些可是夫人吩咐给你准备的。”见博珍笑着示意。
罗洛三两步坐到木凳上,拿起桌上的浓汤喝了一大口,滚烫的汤汁落入胃中,一股暖流顺势而起,驱散身体里的无力。
一口热汤下肚,罗洛只感觉自己像是重新活过来一样,就连腿上的疼痛都感觉减缓了不少。
他拿起桌上的黑麦面包,将其揉开,浸入汤中,却是前身记忆里的吃法。
粗糙的黑麦面包经过汤汁的浸泡后,会变的松软易入口。
桑妮站在一旁静静的看着罗洛狼吞虎咽,温和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
对于一个厨师来说,能让客人满意,自然是极好的事,也得幸夫人的关照.
她才能拿出给领主准备的食材来做饭给眼前这个不幸的青年。
“嘎..吱”
忽的,木门被轻声推开,一道身影步入屋内。罗洛抬头一看,却是一个陌生妇人.
她身着一袭红绿紧身裙的,面容艳丽,虽然因为年纪而稍显一丝老态。
但依旧不减风采,反倒是为其增加了不少魅力,可以看出年轻时是个美人。
“斯蒂芬夫人~”
原本站在一旁的博珍,见到推门而入的妇人,连忙躬身问好。
‘斯蒂芬夫人?’
好像是戴维斯领主的妻子?罗洛动作一滞,连忙起身想要行礼。
“你就是那个勇敢的青年?我听莱德他们说的.....哦,坐下吧,你都受伤了,不用这么客气。”
见罗洛仓促起身,斯蒂芬抬手向下压了压,示意罗洛不必如此恭谦。
“您好,夫人。感谢您的恩惠”即使如此,罗洛还是半掂着脚,笨拙的躬身行礼。
面对贵族夫人还是要谨慎点,就算眼前的这个斯蒂芬不在意,也不代表其他人都不在意。
“作为帮助了塔尔木堡的客人,这些都是你应得的”斯蒂芬轻声说着,脸上温和的笑意不减分毫。
“愿主回馈您的善意,夫人。”
罗洛顺势坐下,但没有继续进食,这样的场面他多少有些放不开,动作局促。
当然也和已经填饱一部分肚子有关,多少能从容些。
“既然你能适应下来,那我就先走了,博珍,照顾好他。”
斯蒂芬轻叹一声,无论是博珍还是莱德亦或者是这个年轻人,对她都是这么毕恭毕敬,多少有些无趣。
“晚安,夫人。”
两声带着恭敬的声音伴随着一声嘎吱同时响起,罗洛看着合上的木门,松了口气.
因为前世了解到的一些中世纪信息的影响,他对这些贵族多少有点敬畏。
“夫人是个好人啊”
一声轻语从博珍口中传出,罗洛不禁抬头看了一眼,那张温和的脸上有着一丝不明意义的笑容.
虽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不过罗洛还是表面做出认同。
“我还要清洗餐具,待会我让莱德带你去房间里休息。”
博珍收敛了情绪,转头对着罗洛说一句。随即拉开木门,走了出去.
屋外响起一阵细微的交谈声,然后平息下来。
__________
一口将肉汤连带着黑麦面包吞入肚中,罗洛拿起桌上的那烤的金黄的鸡腿.
整齐的白齿三两下啃光了鸡肉,只剩下一根光溜溜的骨头。
“该走了。”
罗洛拿起一旁的抹布,擦了擦油腻的手掌,然后起身拉开木门.
刚走出去,就看着面前的木桌旁正坐着一个等待的身影,却是之前见过的那个马夫。
“看来你的状态好了不少啊,那来吧,我带你去房间里休息。”
莱德闻声抬头,见罗洛走出,随即起身招呼着,取下一旁插在墙上的火把,开始在前面带路。
屋外天空已是灰蒙蒙一片。明亮的火焰在地上照出一个黄圈。.
罗洛就这样跟着莱德的步伐,没有什么言语,主要是太累了。
城堡内的庭院并不大,最多只有四五百平的样子。
稍息后,莱德带着罗洛在一间房舍前停下,从兜里摸出一把钥匙捅进锁眼。
伴随着一声轻响,房门应声而开。
不大的屋子里有着两扇木门。莱德领着罗洛走入其中,然后指着直走最里侧的木门说道
“那个房间就是你休息的地方了,不过先说好,不要搞乱环境。”
“然后有什么事的话,可以到旁边的房间来,我们就在那里休息。还有晚上不要四处走动,会打扰到其他人休息。”
笔趣阁
语毕,莱德将手中的火把和房门的钥匙递给罗洛,然后推开另一个木门走入其中。
隐约间还能听见莱德的嘟囔声
“真不明白为什么要把他安置到那里,我都没这个待遇。”
罗洛一手扶着额头,昏睡感正笼罩着脑海,没有去思考对方话语的时间,就这样用钥匙打开木门,推门而入。
里侧的房间并不大,只有一张木床和木桌,显得狭窄。
用夸张一点的描述来说,跟前世的厕所差不多大,事实上也差不了多少。
‘这也值得嫉妒?’
将手中燃烧着动物脂肪的火把插入墙上的台座。
罗洛捻灭念头,翻身躺上木床。还算舒适,木床的床垫是由一些松软的干草再加上一张不知名的兽皮组成。
厚实的干草让人感觉不到什么咯人的感觉。就这样,罗洛闭上双眼,渐渐睡去。
————————
昏暗的空间中,一道身影随着黑暗的浪潮起伏着,虚无的四周回荡着一声声模糊的声音。
细细听去,却是在呼唤着一个人的名字,那语气中带着充实的愤怒,怨恨。
“罗洛!罗洛!!”回荡在空间中的声音愈发响亮,逐渐的变得震耳欲聋。
“谁在喊我?”
被吵醒的罗洛茫然的睁开双眼,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一只泛着血色的手臂突然从虚无中伸出。
手掌死死抓着罗洛的衣领,一张苍白的脸庞随之浮现。
‘那是自己,不!是前身的脸庞’罗洛惊愕的看着对方,迟钝的脑子依然没有转过来。
“抓到你了,就是你!”
抓住罗洛后,那苍白的脸庞浮现难以言喻的愤怒,化作燃烧的火焰,瞬息笼罩全身。
血色的手臂带着灼烧的烈火,顺势掐住了罗洛的脖颈,一阵阵愤怒的嘶吼传遍整个空间。
‘你拿走了我的全部!你杀了我!为什么不救他们!为什么!’
杂乱无序的话语,在这片本该虚无的空间里回荡,愤怒质问着罗洛。
到最后只剩下一句不断重复的‘为什么不救他们’
被掐住脖颈的罗洛无法回答,举起的手臂徒劳的扳扯着铁钳般的手掌。
恐慌和窒息感充斥他着脑海。
那苍白面孔身上的火焰顺着血色的手臂,传到罗洛身上,身体被焚烧的痛苦让罗洛无声的惨叫。
第十五章 惊魂噩梦
“......呼...呼...呼”
像是一条搁浅的鱼儿,罗洛猛的从床上弹起,剧烈起伏的胸膛和额头的冷汗彰显着他心中的惶恐。
许久之后才平静下来。
回头一看,窗外依然是黑漆漆的一片,隐约间还有着雨点击打地面的声音。
“下雨了啊,难怪父亲的膝盖又疼了。”
无意识的自语打断了沉静的夜色。
罗洛用衣袖擦拭着满是冷汗的额头,背靠着床头的墙壁,神色变换不定
“梦吗?还是前身的...索命?”
他的心中带着一丝恐惧,也有着沉重。
对于自幼生长在无神论社会的罗洛而言,他自然是不信鬼神的。
可那份痛苦太真实了,而且穿越都怎么发生了,有鬼好像也不奇怪。
何况,从客观角度来说,亨利也的确是因自己而死的。
从重生的那时起,罗洛就一直避开这个问题,告诉自己这不是他的错。
谁能知道他被车撞死了,还能穿越,还就这么的把人给夺舍了。
繁杂的思绪冲击着脑海,那不安、恐慌、愧意搅动着心灵。
‘是潜意识觉得亨利就是自己杀的,然后有了愧疚,所以才会做这个梦吧?’
罗洛半靠着床头,半响后勉强给出了一个合理的理由。
明黄的火焰随着窗口吹入的风摇曳,照亮阴晴不定的脸庞。
忽然,房门的锁扣被轻轻扭动,轻微的声响打断了屋里的沉默。
‘这三更半夜的,谁会来找我?’
疑惑的双眸紧盯着木门,罗洛下意识的摸索着身边的长剑,然后动作一顿,他忘了从莱德那里拿回那把剑。
不过在庭院内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吧?
隔壁还住着莱德他们。
依然混沌的精神,让罗洛没有之前一样谨慎,也没有起身将木门顶上,只是起身,站在地上警戒着。
‘咔嚓.....’
一声轻响过后,木门被缓缓推开,开门人似乎是在害怕打扰其他人,而放缓动作。
等木门开的口子差不多大了,罗洛也看见了对方的样子,然后一愣。
“斯蒂芬夫人?这么晚了,您来做什么?”
疑惑的罗洛看着窜入的身影问道。
“我就觉得发生了那么多事,你没那么容易睡着,所以特地带了红酒来,喝一些方便入睡”
斯蒂芬轻扬了手中的陶制酒壶,将一个酒杯放在床边的桌子上,没有半点架子。
“劳您费心了,不过您大可命您的仆人送来就好了”
这还真是好人啊,罗洛暗叹一声,接过斯蒂芬斟满的酒杯,淡红色的液体在明黄的火焰照耀下,显得那么的香醇。
“没事,是我想这么做,我在祈祷时总是会想起你,遭遇的那些悲惨的事情,所以我忍不住到这里来,让你知道你并不是没有依靠”
斯蒂芬的眼中充满了怜悯和哀伤,如同一个虔诚的基督信徒,对受难者伸出援手。
“.........您....愿主回馈您的善良。”
罗洛苦笑一声,有点不知道说什么是好。前世今生,他第一次见到这样善良的人。
“我做这些并不是想让主善待我,只是明白一个人孤单的留在世界上的感受,就像...过往的我一样,尽管你的遭遇比我更加悲惨。但我想说的是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斯蒂芬带着悲悯的神色,对着罗洛说道:“并且如果你想倾诉的话,我愿意当一个倾听者。”
罗洛一时间沉默不已,对他来说,这一天发生的事的确让他背负了巨大的压力。
先是遇祸身亡,然后莫名穿越重生,刚刚准备去适应这个新的身份,甚至刻意融合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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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突如其来的战祸就摧毁了一切。
将手中的酒杯一口饮尽,罗洛哑声说道“或许您是对的,倾诉也许是个不错的选择。”
“那时,我和我的父亲,在合力打造拉德季大人的剑,也就是斯卡里茨的领主。然后,在我们将剑彻底完善后,一只庞大的军队就袭击了斯卡里茨”
“山脚下的农田上全是西格蒙斯的库曼人军队,那旗帜飘扬,数不清有多少人,游走的骑兵不断的射杀着农田上的农夫,宛如地狱”
“而那时我的父亲让我去城堡里避难,自己去村里救被困住的母亲,但等我去找他们的时候,已经........”
讲到这里,罗洛止住了声,眼中满是黯然,一股悲伤自心底而起。
“别哭泣,孩子.....会好起来的”斯蒂芬安抚的说道。
“........夫人,我想我可能不太想谈论这个”
罗洛深吸口气,压下心底涌现的悲伤以及发酸的双眼。
他觉得自己的情绪有些不对,不该如此,至少不会这么的深切。
“好吧,孩子。很抱歉我让你这么悲伤,我这就离开让你好好休息。”
斯蒂芬叹了口气,决定暂缓对罗洛的开导,她不会放弃,一个虔诚的基督教徒应该对受难者施以援手。
“抱歉,尊贵的夫人,我很感谢您的开导,也没有不满的意思.....只是难以提及那些事。”
罗洛斟酌着语言,小心的解释着。
“没事的,孩子。我明白你的意思。”
斯蒂芬有些无奈,她算是看出了罗洛的那份小心翼翼。
但对刚刚一个失去了家园、亲人的青年来说,这样的表现却是正常的。
“那么,晚安。亨利”斯蒂芬将酒壶以及木杯收拾好后,推开房门离开小屋。
“为什么会有那样深切的感觉?不应该的......”
目送斯蒂芬夫人离去,罗洛沉默的坐在床边,静静思考着刚刚那莫名的情绪失控。
也许他对马丁夫妇有一些感情,但那也是有继承前身记忆的原因。
‘哗哗哗’
窗外的雨声没有停息,随着时间渐渐变大声,斗大的雨珠击打在地面上,发出一声声闷响。
寒风顺着窗口吹入,冰冷的气息抚在罗洛身上,激起一片鸡皮疙瘩。
“算了,也许是对于他们的关护有所感触吧。”
左思右想还是没有头绪,罗洛放弃了思考,用一块角落里找到的破旧亚麻布,挂在木窗上,来阻挡寒风的侵袭。
“睡吧.....希望不会在做噩梦了。”罗洛捻灭思绪,翻身上床,裹紧衣衫。在窗外的雨声中逐渐入睡。
————————
虚无的空间内,涌动的黑暗浪潮仿佛永不停息,罗洛站在浪潮面上,脸色难看。
身旁一道身影如同幽灵一般围着罗洛不断的重复着什么。
那是之前梦到的前身。
没有像之前的噩梦一样扑上来掐他,也没有那样的愤怒,只是不断的质问着一句“为什么不救他们”
“这的到底是什么情况!你到底想做什么?或者你想要什么?”
罗洛死死盯着围绕着他转圈的身影,但如同刚刚进来的情景一样,对方只是围绕着他不断的转圈,不断重复着那一句。
如同一个没有智能的复读机器。
罗洛强压下心中的慌乱,不断的尝试着沟通,但身影依旧没有反应。
许久之后,罗洛放弃了。
那身影完全不理会他,依然我行我素。在过去了不知道多久后,昏沉的罗洛忽然听到到有人在呼喊着他的名字。
随后身体出现了被摇动的感觉。
“这声音是罗巴德的?”
罗洛一个激灵,仿佛挣脱了什么,脚下的起伏的黑色水面瞬间停滞,化作冰冷的镜面。
然后陡然粉碎,形成坍塌的空洞将猝不及防的罗洛吞没。
————————
“嘿,亨利?醒醒。现在不是睡觉的时候了,我们需要你来看看”
出现在房间里的正是罗巴德,只见他用手不断的摇着罗洛的身体,紧皱的眉头带着一丝急切。
“罗巴德大人?发生了什么”
从噩梦中脱离的罗洛,刚睁开眼就感觉到了有水珠滴在脸上,抬目一看,却是罗巴德。
似乎是发生了什么,脸上带着一丝急切,雨水随着动作从头上的尖顶头盔不断的向下滴。
“发生了一些意外,有一支队伍接近了塔尔木堡,但不清楚是不是斯卡里茨的那一只军队,你是斯卡里茨的幸存者,我们需要你去辨认一下。”
罗巴德以极快的口速说完来因,然后催促着罗洛跟他一同前往。
听到这些,罗洛顾不上刚刚发生的噩梦,连忙起身拿起墙壁上的火把,跟上罗巴德的步伐。
两人穿过雨幕下的庭院,来到铁闸门旁的台阶。
罗洛踏上台阶,用手遮住头顶挡住下落的雨滴,四目环顾。
城墙上的过道上,一名名卫兵正从台阶旁的军械库中搬出一桶桶盖着油布的木桶,从露出的一角来看,是箭矢!
城墙垛口处,十来位卫兵披甲持锐,拱卫着一个老人和一个中年人,却是先前见过的戴维斯和幕僚。
戴维斯满脸凝重,看向远方通往斯卡里茨的道路上,
那里,分散着近二十道红色光点,每道光点都相隔不远的距离。
在昏暗的夜色中不断飘动着,如同夜中起舞的萤火虫。
但戴维斯清楚,那不是什么萤火虫,那是火把的颜色。
“大人,人带来了”罗巴德带着罗洛迅速来到垛口,恭敬的对戴维斯说道。
“形式急迫,亨利,你能认出下面的这支队伍么?是不是袭击斯卡里茨的那些库曼人军队?”
戴维斯摆摆手,示意罗巴德退下,转头对着罗洛问道。
第十六章 雨夜访客
罗洛闻言站在一旁的垛口处,探出头观察着,黑漆漆的夜色几乎遮盖了一切,只能看见远处那近二十道光点在雨中不断的向塔尔木堡前进。
罗洛心绪飞转,得出了大概的结论,回身躬身道:“大人,我觉得不是,如果是那些库曼人的话,规模不应该会这么小,而且...”
罗洛停顿了一下,迟疑道
“而且以对方的军队数量,只点这些火把,是没可能在雨中行军的。如果是偷袭的先锋,在这下雨的黑夜,完全那没必要,并且这火把太明显了,在这种距离都没有隐匿的打算。”
“真是奇怪,你一个铁匠的儿子怎么会有如此的见识。”站在一旁的蒙洛一脸惊异。
让罗洛来辨认,是他出的主意。作为塔尔木堡唯一见过那些库曼人的幸存者,或许能从下面这支古怪的队伍中看出点什么。
但事实上,蒙洛也只是抱着试试的想法提议的,毕竟罗洛只是个铁匠的儿子。
可等罗洛说出一连番猜测后,他眼神就变了,多了一丝审视。
无怪他如此诧异,在这个世界,所有有关的高级军事知识都掌握在贵族阶层的手中。
像罗洛这样的铁匠之子,一般是没可能接触到这些的,哪怕只是一点点。
除非.......
“好了。蒙洛,现在不是关注这些的时候。按照亨利的猜测,如果这支军队不是西格蒙斯的库曼人,那又会是什么人?”
戴维斯打断的蒙洛的问题,转而询问起关键点。
眼下这支不断向塔尔木堡靠近的军队到底是什么来头!过客?援军?还是敌人?
“大人,很抱歉,我也没有什么头绪。按这火把的数量距离来推断,最少也得有八十几人。”
“可在斯卡里茨受袭后的这个时间点,附近不应该有可以组建这种规模军队的领主才是。”
蒙洛苦笑一声,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看来,只能等待了,罗巴德,士兵和物资都准备好了吗?”
戴维斯深吸口气,转头对一旁的罗巴德问道。既然猜测不出,那就只能被动等待了。
“大人,士兵已经全部到齐,箭矢和武器也搬上来了,收拢回墙内的民众也已经调遣完毕。”
“另外后厨已经在烧制开水,只是还需要一段时间。”默不做声的罗巴德上前一步,面孔满是肃穆。
“那就好,现在就等着看对方是什么来头吧”戴维斯点点头,双目紧紧盯着逐渐靠近的红色火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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漆黑的夜色下,一支松散的队伍正趁着雨幕在黯淡的月色下前进,泥泞的道路让他们举步艰维。
队伍中还隐隐约约有着不少的哭泣声传出,但没有人选择避开这雨幕,只是坚定的前进。
而在他们的远处,一座灯火通明的城堡正屹立在小山丘上。
‘淅淅沥沥’
密集的雨幕伴随着一声声脆响落下,位于队伍领头处的人影伸手擦拭着头盔上流到脖颈处的雨水。
手中由动物脂肪制作成的火把,在雨点的侵袭下,依然顽强的保持着燃烧。
“杰耐克,告诉后面的村民,坚持住,塔尔木堡已经快到了,到那里我们或许可以获得一些援助。”
领头的人影将头盔的面甲推上,露出一副充满疲惫的脸庞,却是本该在斯卡里茨城堡的拉德季!
“是!拉德季大人。”
满身狼藉的杰耐克,领命回身向后面的队伍走去。可以看到后面这拉的长长队伍中,全是先前侥幸逃入城堡的村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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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队伍中每隔一段距离,就有卫兵举着火把照亮黑夜,作为后面村民的指引。
杰耐克走在队伍中,不断的重复着拉德季的命令,安抚着这些捡回一命的幸存者们。
变的沉默的队伍,就这样在雨中不断的向塔尔木堡前进。
十来分钟后塔尔木堡城墙垛口处
“蒙洛,看起来似乎不是敌人?”戴维斯看着已经靠近城墙却还保持着慢速行进的队伍说道。
那苍老的面容上满是疑惑。如果是敌人,那么这样近的距离不应该还保持着这样慢的速度。
那完全失去了偷袭的可能性。
但如果不是敌人,那么又会是谁?这预计规模起码九十来人的军队,放到莎邵郡也是一股不小的力量了。
“来者止步,这里是塔尔木堡戴维斯领主的领地,你们是什么人?”
站在垛口处的罗巴德探出身子,对已经来到城墙下的队伍喊道。
“当然是我,拉德季,难不成还能是那些该死的魔鬼吗,罗巴德。”骑在战马上的拉德季,推上面甲,对着垛口处的熟悉人影大声说道。
“拉德季?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罗巴德不可置信的看着城墙下的人影,事实上无论是戴维斯还是他本人,都认为拉德季已经希望渺茫了。
“这事情说起来有些离奇,但它就是这样发生了,正如同我祖父所说的一句话:不幸中的万幸。”
“不过戴维斯,你这老朽为何半夜在这溜达,现在应该是你的休眠时间才是。”
“你的传令兵送来了斯卡里茨受袭的消息,我怎么可能睡的着。”
半探出身体的戴维斯脸上带着一抹笑容,对于他这个老友能成功逃出生天而感到喜悦。
“传令兵?那个男孩?他还活着?他逃到这里了?!”城墙下的声音陡然变大。
“是的,他就在我旁边,也是九死一生。”
“真是感谢上帝的仁慈。”拉德季那被雨色遮掩的脸上流露出一抹笑容。
“确实应该感谢上帝的仁慈,他在腿上中了一箭的情况下,还能安然逃到这里,不过,老友。你得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戴维斯询问道。
“这得感谢上苍赐下的这场暴雨,它一降临,西格蒙斯的库曼军队就躲回了他们的老巢,暂且搁置了进攻。”
“甚至连看守的哨兵都没有留下,所以我们得以侥幸在暴雨的遮掩下溜了出来。”说道这里,拉德季满是庆幸。
“那么你们要在塔尔木堡留下吗,老友。”
当戴维斯带着真诚说出这句后,身旁的蒙洛脸色数变,微张的嘴角顿了顿,还是选择了闭嘴。
他十分清楚自家这位领主的性格,以及和拉德季结下的友谊由来,出言劝解是没有可能的,还会得罪两人。
“不不不,这会让塔尔木堡直接成为西格蒙斯的下一个目标,戴维斯,我的朋友,我很感谢你的好意,但即使我们加在一起也不会是西格蒙斯的对手。”
“.......但在这种情况下,你们又能去哪里?”戴维斯沉默片刻,才出声问道。
“拉泰,只有那里的防御工事才能抵挡住西格蒙斯的进攻,并且还能容下我们这些难民。”
拉德季带着斩钉截铁的语气说道。他并不希望自己的这位有着坎坷过往的友人,再次陷入险境。
“拉泰?那里距离这里可不近。”
“所以这就需要我们慷慨的戴维斯大人,为我们这些难民提供一些吃食和物资了。”
调侃似的声音从拉德季的嘴中传出,化解了四周沉寂的气氛。
“好吧,罗巴德,去组织那些民众,把东西送出去。”
戴维斯轻叹口气,拉德季的理由很充分,塔尔木堡确实没有阻挡西格蒙斯的实力,拉泰才是最好的选择。
“这就对了,戴维斯。还有如果西格蒙斯顺着我们的踪迹追来,不要去做无谓的抵抗,直接投降吧。”
“起码他还会遵守贵族之间的规则。不会伤害你。对了,那个男孩在你身边吗?”
“他就在我身边,拉德季。”
戴维斯避开了拉德季的提议,转而将罗洛拉了出来。周边卫兵们面面相觑,表情怪异。
“我在这里大人。”
站在垛口处的罗洛一脸诧异,他有些不明白刚刚逃出生天的领主大人,找他做什么。
“你很勇敢,孩子。听戴维斯说你受伤了?”拉德季的语气中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关心。
“是的,大人,不过伤的并不重,只是皮肉伤。过几天就好了”
虽然不清楚拉德季为何如此关心他,但罗洛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了。
‘也许是老爹说的那份人情?’小小的思绪在罗洛心中掠过。
“那真是幸运,亨利,等你伤好后,没地方去的话,就来拉泰找我吧。戴维斯,好好照顾一下他。”
“这是自然,塔尔木堡还欠他一份人情呢。是吧拉德季?”戴维斯接过话茬,语气中带着一抹不明的调侃。
“不跟你扯了,杰耐克,去把东西分下去。”
拉德季脸色平静,果断结束了话题,将目光投向送来的物资上,转身对一旁的卫兵吩咐着。
而站在垛口处的罗洛则是在思虑马丁和拉德季到底是什么关系,能让拉德季如此的关照他。
虽然拉德季表现的并不明显,但其对一个铁匠之子能有如此的安排,甚至还让同为领主的戴维斯帮忙照顾他。
就足够说明问题了,但苦思过后,罗洛发现只能将这份厚待归结于死去的马丁身上。
按照前身的记忆了解,两人之间虽然见面不多,但关系却不错,马丁在面对拉德季的时就像对待友人一样自然。
第十七章 大军压境
事实上,这也是为什么前身会对贵族并不敬畏的原因之一。
当父亲的都这样了,哪还能指望作为后辈的前身对贵族有什么敬畏。
而此时城墙下,从铁闸门中送出的物资已经全部递交完毕,获得了不少东西的村民们,喜极而泣。
这些物资并不多,但至少能让他们有希望熬过这场暴雨,活着抵达拉泰。
而不是因为饥饿虚弱而倒在半路。
“那么戴维斯,明年来春见了。”
拉德季向戴维斯道了别,回头看向队伍中正狼吞虎咽着食物的村民,眼神闪过一丝无奈。
先前在整理了哨兵的观察情报后,被困的拉德季就发觉了那一线生机。
库曼人溃散的纪律,再加上暴雨,导致了敌人根本没有布置多少哨兵来看守。
基于这一点情报,拉德季当即拍板,决定了冒险逃亡。
为了隐蔽和迅速,降低风险,他甚至只带走了一些必要品,就连火把也只带了二十来只。
剩下的全都插在斯卡里茨的城堡上。这也导致了一路上掉队了不少人。
在这泼天的雨幕中,这些掉队的人会是什么下场,不言而喻。
但即使如此,他也只能带着这些幸存者继续向拉泰前进。
正如他对戴维斯所说的一样,留在塔尔木堡也只是多活一会罢了,还会牵连自己的友人,只有拉泰才是生机所在。
至于这一路上还会掉队多少人,那就不是拉德季能决定的了。
“愿上帝保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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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巴德,你去安排一下,今夜的守卫增加三倍。轮番交替。”
戴维斯目送着拉德季队伍的远去,转身对一旁的罗巴德吩咐着:“然后让人把运输的痕迹清理一下。”
罗巴德一愣,不过没有问缘由,只是躬身回道:“明白,大人。”
“那这里就交给你了。”戴维斯疲惫的揉了揉眉心,转身带着蒙斯离去。
而一旁的罗洛看着呼喝着卫兵们的罗巴德,发现周遭的卫兵脸上都带着浓郁的疲惫。
心中思绪转动,随即稍微活动了一下伤腿,确认没什么大的疼痛后,还是上前对着罗巴德问道:“大人,有什么需要我的吗。”
“现在人手些不够,你可以........考虑到你的伤势,我觉得你还是回去接着休息比较好。”
见罗洛主动凑上来,罗巴德下意识的想让罗洛去帮忙守夜,毕竟多一个人手总是好的。
而且这还能省下一个士兵的精力,但罗巴德一想到到自己领主的表现以及拉德季的态度,半途选择了改口。
“明白了。”
罗洛心中泛起一抹诧异,不过并没有再脸上表达出来。
只是对着罗巴德躬身一礼,然后顺着过道向庭院走去。
实际上在看见四周疲惫的卫兵后,罗洛就已经做好了帮忙准备。
他现在毕竟是寄人篱下,即使戴维斯答应了拉德季会照顾好他,但多少也要体现一下自己的价值,防止他人的恶意。
这是一个幸存者该有的谨慎。
不过既然罗巴德不需要他,那他也不会硬上。
“对了,得找莱德拿回拉德季大人的剑,之前都忘了,如果事情变得糟糕,至少我还能有反抗的能力。”
走下台阶的罗洛忽然想起了寄放在莱德那里的长剑。
而在之前路过庭院向城墙跑去时,似乎有看见莱德忙碌的身影。
想到这一点,罗洛选择改变方向,直直的向厨房走去,经历了这么多事后,还是还是有把剑在身边比较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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庭院小屋雨色依旧
罗洛坐在床边,用抹布擦拭着手中长剑,不时的从脚旁放着一个装满水的小木盆里,沾些水继续擦拭。
剑身上那干枯的血渍随着动作逐渐消失。
在厨房与莱德交流一番后,罗洛顺利的拿回了长剑,顺带从厨房取回一些水,用来清洗剑身。
而剑身上的血渍则是逃离斯卡里茨时,侥幸斩杀堵路的那个库曼人时染上的。
想到这里,罗洛默语一声“系统”,瞬时,大片淡蓝色光点汇聚眼中,形成一道光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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角色名:亨利真名:罗洛
力量:7 灵敏:5 体质:6
基础技能:锻造LV2 格斗LV3 骑术L5 厨艺LV1 剑术LV2
可使用魂点:1 可使用源点: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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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
看着光幕上那多出来的点数,罗洛不由得轻叹口气。
对于点数的获取方式,罗洛一直都有个直观的猜测。
系统的点数获取方式或许是杀戮,以敌人的灵魂能量来转化成点数。
原先这种猜测,只是基于前世看的一些小说中得来的。
再加上点数数量对不上,罗洛才一直没有确定。
但在斩杀了那个库曼人后,这个猜测成真了,点数的获取方式也同时清楚了。
只是罗洛现在却有些高兴不起来,或许刚刚重生在斯卡里茨时,就知道这一点,他会因此开心。
但在经过这一路的逃难,见到麦田上那些被残害的村民后。
他就已经清楚了战争的残酷与战斗的危险性了。
一幕幕画面闪过心头,罗洛觉得自己有些害怕了,害怕死了。
尤其是他已经死过了一次,那时躺在马路上,无力的等待自己死去的感觉并不好受。
何况他也不觉得自己还有再次重来的机会,能有一次已经是何其幸运了。
可如果想要点数来强化自己,那意味着必须去战斗、去杀戮。
但这里不是游戏,如果有一个不慎,那么下场就是死亡,敌人不会给他任何后悔的机会。
“还是先想想明天要怎么办吧。”
繁杂的思绪在罗洛脑海中滚动,最终化为一句轻语。
现在多想无用,按照拉德季的话来推断,一旦大雨停歇,西格蒙斯的军队必然发现拉德季的消失,并且追踪而来。
而追来的时间,大概率就是明天。
如果不幸对塔尔木堡发起攻击的话。
那么罗洛就不需要在去纠结什么了,因为没有以后可言了。
至于西格蒙斯不会追来这个可能,他从来没想过。
那种规模的队伍留下的痕迹,即使有着雨幕的清洗,也太过明显了。
收敛思绪,将东西都收拾好后,罗洛将长剑放置到床边,随后翻身上床,准备睡觉。
噩梦与罗巴德双重的打扰,让罗洛完全没有睡好。
“希望不要在做噩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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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塔尔木堡
昨夜的大雨已经悄然退去,初升的骄阳用淡金色的光芒撕开浅薄的乌云,将太阳的恩惠洒向大地。
一声鸡鸣恰时响起,惊醒了哨塔上昏昏欲睡的卫兵。
被惊醒的卫兵听着戛然而止的鸡鸣,嘟囔了一句。迷糊的半靠着柱子,努力睁开眼皮,继续站岗。
而这时,一阵剧烈颤动从地面传上,由远而近。引得哨塔一阵轻颤。
也抖没了岗哨卫兵的睡意。卫兵疑惑的站直身子,抬目远眺,顿时脸色骤变。
顶点小说
远处一座军阵正向塔尔木堡开来,军阵前端,不下百余骑的骑兵作为先锋,向木堡冲来。
随着骑兵的靠近,地面传来的颤动愈发强烈。
“叮铃铃铃”
被吓的脸色发白的卫兵颤着手拉动警钟,刺耳的响动随即传遍整个木堡。
原本还算寂静的木堡瞬间沸腾起来,大量的卫兵匆忙的从房屋中冲出,向外围的木墙汇集。
喧闹的声音也惊醒了木墙上,靠在一处墙角的罗巴德。
他睁开满是血丝的双眼,骤然起身。高大的身影仿佛灯塔一样,让周围的卫兵们主动向其靠近。
“不要乱!按照昨晚的安排来!”
罗巴德站在木墙的过道上,对着已经汇集来的卫兵们,大声怒吼。
粗犷的嗓门顿时压下了有些乱糟糟的局势。
见作为长官的罗巴德在指挥,原本被警钟惊动,而匆忙冲出的卫兵们找到了主心骨,纷纷安静下来。
开始按照昨晚的指令进行布防。
将局面稳定下来后,罗巴德拉过一个卫兵,吩咐其去通知戴维斯。作为塔尔木堡的领主,这种局势必须有他在场才算稳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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庭院小屋
外围的喧闹已经传入屋内,听到动静的罗洛睁开满是血丝的眼眸,霍然起身,憔悴的脸色像是彻夜通宵一般。
不过实际上也的确如此,在躺上床入睡不久后。
罗洛就发现自己再次出现在了那个噩梦里,那冰冷而压抑的黑暗空间里,是一样的环境,一样的人影,一样的复读。
直到巡夜的动静传入梦里,他才抓住那一瞬间的停滞,从梦中挣脱出来。然后就这样在床边迷糊到了天明。
“不过也算是有收获了”
罗洛低语一声,随即翻身下床,一把抓起长剑,推开木门,向庭院外围的木墙跑去。
沿途路上,可以看见,先前躲入城堡内的村民也向木墙方向涌去。
其手中,大多拿着一些器械,一路往木墙方向搬运。却是为了接下来的防御战做准备。
如果西格蒙斯发动的攻击,那么作为外侧的木墙就是最好的拉锯消耗点。
罗洛没有停顿,继续向木墙上前进,顺着过道向罗巴德所在的地方靠近。
不一会,罗洛便来到了罗巴德身边。
此时罗巴德神情严肃,目光紧盯着不远处的军阵。
罗洛顺着罗巴德的目光,顿时呼吸一滞。
不远处的农田上,一支庞大的军阵正缓缓铺开,前端汇集的骑兵,粗略一数,不下百余骑。
而骑兵身后后便是组成战阵的步卒。
处在最后方的弓箭手。身上皆是披着厚重的战甲,在阳光的照射下,反射着大片的寒光。
这一眼远眺,整个军阵起码不下千人!
第十八章 兵临城下
‘呼~’
一阵大风忽地吹过,军阵上空的旗帜随之飘摇。
“呜!”
一道不明意义的沉闷号角陡然响起,令原本有些躁动的军阵安静了下来,但那股肃杀感依旧令人不寒而栗!
‘这不可能守住的’
木墙过道上,罗洛呆立的看着远处的军阵,绝望而无力的想法顿时浮上心头。
整个塔尔木堡所有的卫兵,加在一起也不足六十人。
即使围城有五倍可围,十倍方可攻的说法。
可农田上的这些库曼人的数量,显然已经超出了十倍的范围。并且都是些身经百战、装备精良的精锐。
城墙上卫兵们一阵骚乱,但在军官的压制喝令下变的无声。
鼓足劲头,准备迎击敌军,斯卡里茨的倾覆让他们不敢有丝毫怠慢。
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着,城墙远处的军阵却依然没有反应。
‘为什么还不进攻?’
迟迟没有动作的军阵,让罗洛忍不住向一旁的罗巴德问道:“罗巴德大人,这是个什么情况?”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西格蒙斯的军队会停了下来,也许是在准备什么吧?”
罗巴德回了罗洛一句,扭头向一旁的戴维斯道:“大人,您怎么看?”
“老伙计,我也不清楚,不过我有种预感,今天可能不会打起来。”
戴维斯的脸上带着明显的疲惫,显然昨晚也是没有休息好。但吐出的言辞却是十分清晰坚定。
“希望吧.......”
而这时,不远处的军阵前端,突然奔出一骑,直直向围墙前进,直到靠近戴维斯所处的城墙下,方才勒马驻足。
奔出的人影,摘下头盔,露出一颗光亮的光头,对着城墙上大声喊到:
“向您请安,塔尔木堡的领主阁下。”
“我是马科瓦尔-冯-奥利茨爵士,奉匈牙利及克罗地亚之主,卢森堡的西格蒙斯之命,前来造访。”
城头的罗洛看着下方喊话的那道人影,心底陡然浮现一股极致的愤怒。
他认得这个家伙,在斯卡里茨的集市上,就是这个家伙用弓箭射死了马丁。
那颗光头,即使那时只是看了一眼,他也绝对不会认错!
“你怎么了?不要干傻事!”
一旁的卫兵注意到了罗洛的神色,那狰狞的眼神像是要把马科瓦尔生吞活剥一样。
于是连忙将罗洛按在垛口处低声道:“我不清楚发生了什么。”
“但是现在这种情况,你什么也做不了,还会害死我们!”
“所以安静!明白吗!”
“我明白,只是有些忍不住。”被摁住的罗洛,神情忽的平静了下来
“那就好,我不希望你冲动,毕竟谁也不想落得跟斯卡里茨的那些人一个下场”
见此,按住罗洛的卫兵,选择放开了手。顺带解释了一句。
昨夜他也在场,对于两个领主以及罗巴德长官对这个男孩的关照都看在眼里。
所以,对于这个男孩,他还是不想去招惹的。
要不是因为事情有所转机,或许他们不用打这一仗,就能活下来,他也不会这么粗暴的对待罗洛。
“向您请安,对于盛名远扬的西格蒙斯大人的造访,我深感荣幸。”
“只是恕我直言,您所谓的造访是指用大军将我的城堡围起来吗”
站在垛口处的戴维斯,没有理会一旁的动静。
他只是双手摁在垛口处,眼神冰冷看着下方的马科瓦尔。
“对于这次的贸然造访,我代西格蒙斯大人向您表以歉意。”
“只是这次事出有因。”
“西格蒙斯大人,受命其皇兄,波西米亚之王瓦茨拉夫四世。”
“前来讨伐乱臣贼子,拉德季-科比拉,以此恢复此地的秩序”
“但不幸的是,我们让这个叛徒逃走了,所以此番到来,是想询问阁下,也许您会知道他的下落。”
面对戴维斯的讽刺,马科瓦尔淡然无视,只是坐在战马上微微一礼,以示歉意。
“恢复秩序?通过抢掠国王任命的军官的领地?”
一声低语从抗着一柄六角钉头锤的罗巴德嘴中吐出,但随即便被一旁的蒙洛止住。
“马科瓦尔-冯-奥利茨大人,关于您所说的拉德季-科比拉,我记得他是国王亲自任命的驻斯卡里茨的军官。”
“我不敢想象他会反抗王室,但对于西格蒙斯大人,恢复秩序的意志,我想已经无人不晓。”
“所以,我向您保证他不在塔尔木堡。”
“只有愚蠢的人才会从一个不堪一击的城堡逃到另一个更加不堪一击的城堡。”
“您说是吗,马科瓦尔阁下?”
戴维斯深吸口气,压下心中的愤怒,继续说道。
“那么我是否应该向,陛下禀报,拉德季不在塔尔木堡,并且你们已经串通一气?!”
“戴维斯大人,关于您与拉德季之间的交情,我还是略知一二的。”
马科瓦尔握紧马鞭,眼神变的森然。
“拉德季并不在这里,去向我也不清楚。”
“我不会参与任何与我无益的事,我已经失去了一个十年,不想在经历一次。”
“言尽于此。如果贵军非要将我这老朽当做前进的阻碍,那就来吧!”
“..............”
马科瓦尔下意识的摩挲着马鞭,戴维斯所说的确有道理。
在敌我双方差距巨大的情况下,他不认为戴维斯会冒着风险保下拉德季,即使戴维斯与拉德季私交甚好。
这是贵族的本质所带来的必然。
片刻后,马科瓦尔决定如实汇报,让自家的陛下来做决定。
于是,他扬声道:“好吧,阁下,我会将您的话转告陛下,希望陛下能理解您想要传达的意思。”
“再会了,马科瓦尔-冯-奥利茨爵士!”
戴维斯漠然回道,随即转身撤离垛口,
木墙上,众人看着马科瓦尔调转马头,奔向军阵。
皆是紧张不已,接下来的局势,将决定了塔尔木堡所有人的生死。
没有人不会恐惧死亡。
罗洛也同样如此,紧握的拳头中,已是一片湿腻。
身旁先前按住他的那个卫兵,嘴里正念念有词,却是在向上帝祷告,祈求能够逃过一劫。
大军军阵中,被一群骑士拱卫的半圆内,回到西格蒙斯身边的马科瓦尔,正如实汇报着情况,点滴不漏。
“你是说那戴维斯,死说拉德季不在塔尔木堡?”
西格蒙斯烦躁的挥舞着马鞭,在空中打出一道响亮的鞭花。
从今早发现拉德季从斯卡里茨消失后,他就一直心情不好。
“是的,陛下。需要要进攻吗。”马科瓦尔恭敬的躬身道。
“没有必要了,戴维斯虽然是我那个愚蠢的弟弟任命的。”
“但那不过是他被囚禁的补偿罢了,现在贸然进攻会让其他贵族心生忌惮,对以后的拉拢不利。”
西格蒙斯冷声道。
“而且之前撒出的侦骑回来了,先前追踪痕迹没有在塔尔木堡停下,而是直直通往东侧!”
“东侧?那个方向,就只有一个叫皮克斯坦因的城市了,那里是卡篷家族的地盘。”马科瓦尔诧异道。
“对,那个狡猾的家伙,多半是逃到那里了。真是难缠。”
西格蒙斯抬头看向不远处旗杆顶上挂着的两个人头,目光冷冽。
昨晚负责巡逻的军官都在上面了。
“那么还要追吗,陛下。拉泰的防御体系恐怕要比斯卡里茨强的多”马科瓦尔紧皱眉头。
卡嘭家族虽然是个小家族,但涉及的关系网也不算小。
再加上作为主领地的拉泰.......终归经营了四代人,不容小觑。
“攻城车在暴雨中损伤不轻,没有办法远行,强攻代价太大,没有必要。”
“攻下斯卡里茨,作为战果已经足够了,剩下的隐患,他会留下来解决的。”
西格蒙斯漠然说道,随即举起右手,四指并拢,拇指外伸,向后挥舞了两圈,这是撤退的手势。
“卢森堡的局势可比你我想的还要不堪,马科瓦尔爵士。”
后方军阵中,等待着命令的军官们见到西格蒙斯做出的撤退手势,连忙做出同样的动作。
笔趣阁
随即一道代表撤退的尖锐号角响彻上空。庞大的军阵缓缓开拔。
旗帜飘摇,战蹄刨动。
——————
塔尔木堡中
木墙过道上,见到农田上的军阵缓缓退去。
罗巴德松了口气,禁不住的对着戴维斯说道:“大人,您的这张嘴真厉害,向您致以我最高的敬意”
“少来了,罗巴德。”戴维斯轻笑一声,紧皱的眉头终于松开,脸上的疲惫也散去了不少。
罗巴德讪笑一声,随即转身对着木墙后,大声道:“现在没事了,伙计们,”
于此同时罗巴德身旁的卫兵们,都禁不住的大声欢呼着,透露着逃过一劫的喜悦瞬间感染所有人,化作声浪传遍全堡。
一些还在后方的卫兵民众不明所以的看着木墙处。
直到被告知不需要打这一仗后,才跟着欢呼。
心理承受能力差的一些人,当即跪在地上,泪流满面的祷告着,感谢上帝的仁慈,让他们逃过一劫。
因为某些卫兵的碎嘴,在开战前,不管是卫兵还是民众,大都知道了这场战争希望渺茫。
但有斯卡里茨那被屠戮一空的惨剧作为例子,他们也只能拼死抵抗。
忽然间,知道不需要打这一仗后,自然是庆幸不已。
而此时的罗洛,没有加入欢呼的队伍中,只是呆呆的站在过道上,目送着远处的军阵离去。
无论前身还是前世,他第一次感受到了什么叫生死皆控于人手的那种无力感。
那种感觉甚至要比死亡时的感觉还要令他难受。
第十九章 炼狱之苦
塔尔木堡,外围木墙的一处角落,罗洛坐在长板凳上,静静思考着。
随着西格蒙斯的退去,那逼近的利刃已经消散,但不代表罗洛可以安心了。
那个缠着他的噩梦,成为了之后的高悬利刃。
如果不去解决,那罗洛早晚会被那个梦境逼疯。所幸在数次经历那个梦境后,罗洛多少了解了些情况。
在最初重生时,罗洛一度认为自己是夺舍了亨利,将其取而代之。
但事实上,双方的关系并不是罗洛预想的那样,与其说是夺舍,倒不如说是融合。
在融合的过程中,双方不可避免的进行了信息互通。
而在这个过程中,作为接受过二十一世纪的网络信息大爆炸的罗洛,他的承受能力要比亨利强。
于是属于亨利的意识在信息的冲刷下,先行崩解。
抗到最后的罗洛,就成了意识的核心。但双方依然有着链接。
类似我中有你的情况。这也是罗洛能那么自然的称呼马丁为父亲的原因之一。
这样的融合,原本会在时间的消磨下,彻底完善。
但随着灾祸的突然降临,在斯卡里茨亲眼目睹马丁和莫拉的死亡后。
那份埋藏底层,亨利的记忆和感情聚集体。被激荡的情绪激活了,形成了残缺人格一般的形态,那才是噩梦的源头。
至于为什么噩梦变成现在这般情况。只能说亨利的意识核心终归还是崩解了。
第一次的噩梦,完全是其潜意识的爆发。
等爆发过后,就只剩下了执念一样的东西,也就是噩梦里不断被复读的那一句。
如果罗洛放任不管,这份执念也会随之时间的消磨,而彻底崩散。
只是这个时间段将会很漫长。
罗洛没可能去等,昨晚连续三次被拖入噩梦,让他明白,如果不尽快消除掉执念,那他早晚会被逼疯。
想到这里,罗洛愁苦的摸了把脸。
噩梦的源头已经找到,但如何解决也是个难题。
前身的执念是父母,可按当时的情况,罗洛完全没那个能力去救。
在木门处探头的那一刻,马丁就已经死了,只剩莫拉一人,旁边还围着一群库曼人。
冲上去就是送人头,何况当时他还被吓住。能捡回一条命,已经很不错了。
“小子,呆坐在这里做什么?”
突兀间,一道洪亮的声音响起,打断了罗洛的思绪。
一只带着厚重护手的大手拍在罗洛身上,却是军官罗巴德。
“罗巴德大人!”
罗洛一惊,连忙站起来躬身行礼。但动作做到一半,就被罗巴德摁了回去。
“你很谨慎,小子。不过我并不是贵族,只是一个军官。所以你不需要这样行礼。”
罗巴德拍了拍板凳,径直坐在罗洛身旁,然后道:“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只是有些迷茫罢了,大人,您不去休息吗?战争都结束了。”
罗洛一愣,有点不理解为什么罗巴德会跑来问他这种问题。
“睡不着,可能是刚刚逃过一劫的原因吧。这场战争是结束了,可谁知道下一场战争什么时候会来。”
罗巴德叹了口气,面孔上满是掩盖不住的忧虑。
“下一场战争?大人,还会有战争吗。”罗洛闻言一惊。
“或许有,或许没有,谁知道呢。不过就算现在没有,未来也会有的,只要贵族们还有争执,还有利益的纠纷,那就一定会有。”
说道这里,似乎是勾起了什么回忆,罗巴德愣愣出神,不再言语。
见此,罗洛也沉默了下来,心中思绪转动。
他对这个时代并不了解,大多数的常识都是继承前身的。
所以只有着模糊的观念,但罗巴德这一语后。
罗洛才想起来,战争从来都没有离开波西米亚。
自前身记事起,战争就已经存在了,断断续续到现在,只是那时都是听闻,而且发生在远方,所以没有刻意去注意。
“罗巴德大人,您说,战争会有结束的一天吗?会一片永不受战乱祸害的净土吗?”
忽的,罗洛问出了这样的问题。就像小孩问大人这个世界上,好人多还是坏人多一样,天真而又愚蠢。
被打断出神的罗巴德诧异的看了罗洛一眼,沉默片刻,方才开口道:“我想没有,那是天堂才会有的地方。或许虔诚的信徒在死后会去那里吧。”
“是么.....,多谢了,大人。”
罗洛抬起头,眼眸内倒映的蔚蓝天空,已经没有了乌云的踪迹,一片清澄。
“谢什么?”罗巴德一脸茫然。
“不,没什么。大人”罗洛轻轻摇头。
“好吧,奇怪的小子,对了,我很好奇一件事,你一个铁匠的儿子为什么会和拉德季大人那么熟。你是不是传说中的那什么子”
见罗洛没有再说的意思,罗巴德只得换个话题。
听到这一句,罗洛不由得扭头看向身旁的罗巴德。
那严肃的面孔上现在满是好奇。这样的铁血硬汉,居然也会八卦?
“您想多了,只是马丁......我的父亲跟领主大人很熟而已,而且拉德季大人似乎还欠我父亲一个人情。”
“马丁?我听说过他,他们说是个隐居在斯卡里茨的铸剑师。很厉害。”罗巴德惊讶道:“他没有逃出来么?”
“没有,大人。父亲他为了救我母亲,冒险深入村子,杀死了四五个库曼人,但还是没有逃掉,那个马科瓦尔用箭射死了他。然后他们双双死在了斯卡里茨。”
罗洛黯淡着眼神,低下头。
执念对他的影响还是有些大,他感觉自己有些抑制不住。
“很遗憾,你父亲....他是个勇猛的男人。愿上帝保佑他的灵魂,能够升入天堂净土。”
罗巴德停顿了一下,看着脸带悲伤的罗洛,还是选择不去纠结那,杀死了四五个库曼人的话。
“很抱歉打扰你们,但我想说的是,在不神圣的地方上埋下的死者,是没有资格升入天堂的,反而还会受到炼狱的折磨,罗巴德大人。您应该多读读圣经。”
忽然传来的一道声音打断了两人的谈话。
罗洛闻言猛的抬头,冰冷的目光投向来者,他对马丁夫妇虽然没什么感情,可多少还是有着尊敬。
而入目的是一个身穿修道服,头发呈地中海造型的中年人。
‘修道士?’
“闭嘴,牧师。上帝可没让你来嘲讽一个刚刚失去了家人的苦命人。”
罗巴德看着来者,话语中透露出来者的身份,塔尔木堡的牧师。
“我只是想纠正一下错误的说法,好吧.....是我鲁莽了。抱歉,年轻人。”
见一旁罗洛隐隐有着发怒的趋势,牧师很是识趣的改口。
“牧师大人,我想您应该去安抚一下那些民众了。”
罗洛冷冷的说道。对于言语中有些侮辱马丁夫妇的牧师,他没那个心思去考虑如何不得罪。
谨慎的装怂,想着如何不得罪人,好好的活下去可以,但不能真的成怂货了。
“亨利说的很对,牧师,你应该去安抚一下民众了,省的发生什么乱子。”罗巴德附和了一句。
笔趣阁
见两人都不欢迎他,牧师只得离开。
不过罗洛还是能听见他嘴里嘟囔的话。“那个说法就是错误的,埋葬在不神圣土地上的死者,是不能上天堂的。是要受炼狱的折磨的。”
“这家伙是个死脑筋,很刻板。”罗巴德眼角一抽,显然也听见了牧师的嘟囔声。
“我想是的。”罗洛无奈的看着离去的牧师,他大概清楚了,这货就是属于信教信傻了的那种。
“好了,小子,赶紧回去休息,好好养伤吧。”
罗巴德拍了拍罗洛的肩膀,然后起身准备离去。好奇的问题已经得到了答案,那就没有继续留下来的必要了。
而且经过刚刚的闲聊,原先紧绷的神经也放松了下来,他开始犯困了。
“是,大人。”
罗洛目送罗巴德远去,然后起身。
接下来要做什么,他已经有眉目了。
前身的执念是父母,是没有救下他们。
那么如果杀了那个马科瓦尔,血债血偿,那这份执念自然会消散。
不过现在的他完全没可能做到这一点,他实在太弱了。
但眼下有一个削弱执念的方法,很危险,但值得去一趟。
那就是回到斯卡里茨去安葬马丁夫妇。
关于这个方法的可行性,在想到这一点时,那执念的回应就是最好的答案。
至于危险性,自然是有的。
但西格蒙斯的库曼军队还留在斯卡里茨的可能性极小。
一个近千人的庞大军队,还是纪律溃散的那种。
留在一个被洗劫成了废墟的村庄里,完全没意义,近千人的物资消耗可不是什么小数目。
眼下那些库曼军队最有可能的去向就是继续追击拉德季。
或许会在斯卡里茨驻留军队,但肯定不会太多。
当然如果他倒霉,那些库曼人是回到斯卡里茨驻扎。
那罗洛也不会硬上,直接逃离就是,那么庞大的军队,行走的踪迹极其显眼。
及时规避不是难事。
想到这里,罗洛揉了揉发涩的双眼,迈步向庭院走去。
他打算去找蒙洛,也就是那个幕僚。
仓促想出的方案具备可行性,但事关他的小命,总是要周全点。
至于蒙洛会不会答应,罗巴德刚刚的态度,就足够证明了这个想法的可行性。
而且他也只是想了解一下库曼人的信息罢了。
第二十章 谋而后动
塔尔木堡庭院小屋内
罗洛坐在床沿,借着木窗的射入光线清点着钱币。
那泛着金属色的格罗申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无比的诱人。
这些钱币是在斯卡里茨受袭时,马丁让他去取的。
先前一直处于逃亡,所以没有功夫去管,现在有了空闲,自然要仔细清点。
而且这也是他这次返程的安全保障。
随着一声清脆的碰撞声,罗洛将最后一枚格罗申放入一个缝制的牛皮袋子。
鼓鼓囊囊牛皮袋子里装满了钱币,共有一百二十枚格罗申,三十五枚便士以及七枚海勒。
这是马丁留给他的遗产,一笔不小的财富。
如果罗洛想要安定的话,靠这些钱财,他或许去了拉泰后,能借着拉德季的关系,重新建立起一间铁匠铺。
然后以粗劣的手艺做些简单的铁匠活计,过上吃的不一定饱但能维持下去的生活。
不过现在的罗洛没有那个想法。
罗巴德的一番话点明了现实,战争才是波西米亚的主旋律。
马丁不明白,所以他不愿意让前身学习剑术,因为会因此陷入险境。
对于一个经历过残酷战争的父亲来说,想法没错,但这是建立在战争永远不会降临的基础上。
可战争不会降临吗?这个问题,斯卡里茨的受袭已经证明了。
如果前身从小被培养,武艺精湛。
那么在斯卡里茨的双亡惨剧,或许会有一番新的走向。
正如罗巴德所言,只要贵族们还有利益的纷争,那战争就不可能消退。
所以罗洛选择了一条更危险的道路,用手中剑,在这个乱世中,博一个立足之地。
至少在还没被现实教育前,他不甘心就这样下去。
拼搏的信心来源于系统,系统的特性决定了他会在杀戮中变强,只要活到最后。
那么他有极大的可能成为这个时代的人上人,也即是贵族。
当然,罗洛也做好了面对死亡的准备,他害怕死亡,因为死过一次。
可比起死亡的感觉,他更害怕那种生死不由己的无力感。
这个时代是野蛮而又血腥的!
不过在这之前,他得想办法回去安葬马丁夫妇,解决执念的威胁。
想到这里,罗洛收敛杂念,开始重新梳理计划,先前他走了一趟,从幕僚蒙斯那获得了一些信息。
入侵的那些库曼军队是一个游牧类的民族所组成的,属于雇佣军类别。
特点是纪律溃散、战力强大、并且雇佣金便宜。
而西格蒙斯之所以雇佣这些被蒙斯藐称为野人的库曼人。
是因为他没钱了,持续一年的战争掏空了他的口袋,所以只能雇佣这些库曼人,而且还是以允许他们洗掠的方式进行的。
也就是说,库曼人的雇佣金来源于洗劫的战利品。
这就意味着,罗洛在斯卡里茨遇上库曼人的概率变的极低。
一个废墟般的斯卡里茨没有丝毫停留的价值,或许一旁的银矿山有,但那里距离斯卡里茨并不近。
所以库曼人这一危险点暂时不用担心。
返程的计划也有实施的可能,不过眼下还有一个问题,想要回到斯卡里茨,那么马就是必需的。
如果没有马匹,返程的时长就会变的极长,而且安全性极低。
罗洛对库曼人去向也只是推测而已,并没有实质的把握,拥有马匹,即便他不幸猜错了,也有逃走的自信。
原先追杀他的那队库曼人,不也拿他没办法么。
但现在的问题是,带着他逃离的黑马,现在在庭院的马栏里。
罗洛不确定他是否能要回马匹,黑马是一匹军马,即使它老了,身价也不会低到哪里去。
如果戴维斯是个贪婪的家伙,只要一道命令下来,罗洛就别想拿回黑马,甚至还会有生命危险。
当然以目前的情况来看,这种事发生的概率微乎其微。
拉德季的庇护还是有用的,这一点可以略过。
但如果是马夫不肯把马还给他,那就难办了。
罗洛不可能去找戴维斯或者是罗巴德,因为会暴露自己的目地,受拉德季所托的戴维斯不见得会放他走。
这涉及到了贵族之间的颜面。
尤其是这两人还是好友,想想看,你的友人将一个人托付给你,让你帮忙照顾一下。
但你一个不留神,人给跑了,还死外面了。
即使这个人并不重要,或许只是随口一说,但等下次见面时,你会不会因此感到麻烦?尴尬?
答案是会的。
所以如果戴维斯知道了罗洛要回到斯卡里茨,那他八成会被留下。
但不去又不可能,眼下他唯一能够缓解执念方法,就是回去安葬马丁夫妇。
罗洛轻叹口气,这事有些麻烦。
想了想,他从装满钱币的牛皮袋子中,取出十枚格罗申和二十一枚便士。
然后将牛皮袋子束好,放到床底藏起来。
随后罗洛将格罗申和便士分别用破布包好,分成两份揣入怀中。
起身推开木门,走了出去。光想无用。他准备去找莱德试试。
如果口说无用,那就再让格罗申来试试。
实在不行他还有备用方案.....。
三两步迈出木屋,在一番寻找后,罗洛在后厨找到了莱德。
此时的莱德正捧着一碗糊糊状的食物,大快朵颐。身上还带着一些泥迹,显然他也参与了搬运。
后厨现在这个时间点没什么人出入,在宣告战争结束后,佣人们基本都回去休息了。
基于这一点,罗洛坐在莱德旁,直白的说道:“莱德,我想拿走我的马,就是我带来的那一匹。”
“是你啊,什么马?哦....”被打断进食的莱德,不满的看向罗洛。
眼神中还有着明显的疑惑,但随之变成了恍然。显然记起来了那匹黑马。
一时间,莱德面上的犹豫之色难以掩盖,作为一个老马夫,他对马匹极其熟悉。
罗洛带来的那匹黑马是属于优良级别的战马,无论身形还是高度亦或是体质都属于上乘。
即使年龄大了一点,也毫无疑问是匹好马。
这样的马匹,塔尔木堡里也就作为军官的罗巴德有。
如果直接让罗洛带走,万一戴维斯领主追问下来,他绝对要遭殃。
即使这马理论上是罗洛的。
见莱德面露犹豫,罗洛心中一沉。
随即从怀中摸出一个布包,放在木桌上推过去道:“莱德,这些是我仅有的积蓄了,那马是我父亲留给我的唯一遗产了,我不能放弃它。”
这话自然是假的,黑马是他从库曼人手里抢的,但除了斯卡里茨的人以外,又有谁能证明这黑马不是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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莱德看了眼布包,里面泛着金属色的钱币有些晃眼。
仅一眼,他就估摸出了钱币的价值,零碎的钱币总算起来,得有五枚格罗申。这对于他来说,已经不少了。
作为领主的亲近佣人,莱德一月也才一枚格罗申的工资。
这还是他会照顾马匹,才得到的优待。而眼前这个亚麻包里,装着他小半年的工资。
“亨利,就算你这么说,我也没办法做主。我只是个管马的马夫,不要为难我。如果你能征得大人的同意,我立马把马给你。”
莱德犹豫了一下,还是将亚麻布包推了回去。
如果是其他什么东西,还了也就还了,毕竟理论上那就是罗洛的东西。
可那黑马是战马,属于战略物资类,很珍贵。
在没有大人的同意下,作为一个管马的佣人,他实在不敢拿主意。
罗洛默然,没有再将另一个亚麻布包掏出,而是将桌上的亚麻布包塞入怀中,转身离去。
莱德的意思很清楚了,他没有资格做主将马还给罗洛,他只是个佣人。
只要莱德还想在这里待下去,即使他用金钱开路也没有什么作用。
可想要从莱德那里拿走黑马,就得征得戴维斯的同意,一旦戴维斯问起,就死局了。
直接把马骑走,也不太可能,只要莱德喊一声,他就会被卫兵们拦下。
‘交涉失败,金钱开路失败,貌似只能用备用方案了。’
罗洛抬步跨出厨房,轻揉着眉心,表情烦躁。
他不太愿意去麻烦某个人,已经受人那么多恩惠了,再拉对方当顶锅的,实属有些难以启齿。
在庭院中驻足良久后,罗洛还是下定决心,转身向一旁的木楼梯走去。
他的备用方案是斯蒂芬夫人。先前的两拨接触下来,让罗洛对斯蒂芬夫人有了一定的了解。
为人善良、随和且是个虔诚的基督信徒。
如果将安葬马丁夫妇的目的告知斯蒂芬夫人,言辞在得当些,大概率会获得斯蒂芬的帮助。
即使失败了,以斯蒂芬夫人的性格,也不会将罗洛的目的告知他人。
先前,罗洛并不想麻烦这个好人。
但现在的情况,除了夫人,也没有谁能帮他了。
转眼间,他已经来到三楼,通常斯蒂芬夫人在无事时,都会在这里祷告,这一点是从蒙斯那里得知的。
为此还被警告了一句,没有事不要去烦夫人。
在和守门的卫兵知会一声后,罗洛就站在门前等待。
守门的卫兵转身进入楼内,整个三楼的规模并不大,只有三个房间,最中间的那一间是祷告室。
“笃笃”卫
兵在祷告室前停下,轻轻敲击了两下,然后低声汇报着。
站在门口处的罗洛听的模糊,不过大概可以猜到是在问要不要让罗洛进来。
“亨利?让他进来吧。”祷告室内传出一声轻语。
第二十一章 返乡之始
?塔尔木堡庭院三楼祷告室内
斯蒂芬夫人站在一座绘有神像的木牌前,低声祷告着。
被允许进入的罗洛,站在一旁,没有出声打扰,只是抬头观察着四周。
祷告室的内饰与二楼餐厅的布置类似。
都是以宗教人物的画像为主,两者唯一的不同,就是祷告室内的宗教绘像,并没有形成连篇的故事,仅仅只是人物画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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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愿上帝庇佑我等。”
随着一声低语,斯蒂芬夫人在胸口画出一个十字,结束了祷告。
将手中的圣经合上,转身对着罗洛问道:“亨利,卫兵说你有急事找我,是遇上什么麻烦事了吗?”
“是的,夫人,我有事想要您的帮助。”
罗洛躬身一礼,然后一五一十的道出来意。
“回到斯卡里茨安葬你的父母?!”斯蒂芬夫人睁大眼眸,一脸难以置信。
她随后道:“别冲动,孩子,我能理解你的想法,但就算事情如你所说,那些库曼人不会停留在斯卡里茨。
可受到袭击的斯卡里茨,是会吸引盗匪的。那里还是一样危险。”
“这正是我来找您的原因,我需要带走我的马。”
“那些库曼人刚刚退走,消息还没传出,只要我速度够快,就不会遇上那些饿狼。”
“但这事莱德他不能做主......。”
说道这里,罗洛深深一礼,低着头道:“我不能让他们就这样在斯卡里茨的那片不净之地上腐烂,任由乌鸦啄食他们的血肉,那是我的血亲.........”
“夫人,这是我作为人子必须要做的。”
斯蒂芬夫人听着罗洛那带着颤抖的声音,面露不忍之色。
面对一个失去了家乡,亲人的可怜人的请求,她做不到拒绝,而且帮助他人同样是上帝的教诲。
“.....好吧,我想我已经明白你的决心了,亨利,这事我会帮你。”
斯蒂芬夫人斟酌片刻后,还是答应了下来。随后询问道“除此之外,你还有什么要我帮的吗。”
“没有了夫人,其他的我能解决。”
“好吧,我和你一起去,和莱德交代一下。”
斯蒂芬夫人将手中合上的圣经放置在木台上,旋即和罗洛一同离开祷告室。
————
“我会按照您的意思做的,夫人。”
厨房内,莱德正对着离去的斯蒂芬夫人保证着。
随着一声‘吱呀’声,后厨的木门关上。
莱德松了口气,就在刚刚他被斯蒂芬夫人训斥了一顿,原因是,不能去违背了圣经上不可侵占他人财物的条例。
即然是亨利的财物,那就还给他,何须谁的允许。
“亨利,你可害惨我了。”
莱德无奈的吐槽一声,旋即道“算了,也不是你的错,夫人做事就是这样。对了,你什么时候要拿走马。”
“抱歉,我也没想到会这样。”
罗洛摊了摊手,佯做苦笑。然后从怀中掏出一个亚麻布包,放到桌上,推给莱德。
却是之前罗洛试图贿赂莱德的那个亚麻包。
不过相比先前的钱币数量,现在的要少上很多,亚麻布里裹着的也就两枚格罗申而已。
这是罗洛刻意做的,以防出现什么意外。
“时间的话,我也不太确定,我还有一些东西要买。所以黑马就劳烦你好好照顾了,多喂些好料。这算是报酬。”
“对了,你知道有什么靠谱的商人吗?你知道的,我是一个外乡人。”
“这.....,夫人已经吩咐了。你没必要再付出什么。”
莱德嘴上如此的说道,但眼神一直盯着亚麻布包。即使罗洛减少了钱币的数量,但依然不算少。
“那就劳烦你,多弄些马粮给我,剩下的算是报酬。”
斯卡里茨一程,罗洛不想有什么意外,适当的付出点金钱,能让莱德更卖力一些,
至于莱德会不会察觉到什么,已经不重要了,尤其是在斯蒂芬夫人替他出头后。
“好!”
莱德迅速将亚麻布包收走。
然后思索道:“靠谱的商人的话,沃塔瓦或许可以,虽然那家伙卖的东西都是些稀奇古怪的。跟他人一样,但信誉还是不错的。”
“他一般在木围墙的铁闸门那里待着。很好认,他是光头。”
“铁闸门、光头。我知道了。一会我再来找你,莱德。”
罗洛转身离开厨房,向庭院外的木围墙走去,脚下的破旧皮靴踩过泥坑,溅起一片褐色的水滴。
一会后。
在到达木墙后,罗洛一眼就找到了莱德所说的沃塔瓦。
一个坐在木屋前板凳上的中年人,的确很好认,那光洁的头上没有一丝毛发,在太阳的照射下,映射出反光。
‘强者的发型。’
罗洛吐槽一声,随即走上前道:“沃塔瓦,对吗。莱德介绍我来的。买东西。”
“莱德?哦,是你,那个幸存者。”
沃塔瓦抬头,打量着罗洛。随即起身道:“你打算买什么?我的货物并不齐全,所以你得先说。”
“一份绷带、一份烈酒、两卷裹尸布、一份干粮、一只水囊。还有一把短铲”
“裹尸布?短铲?奇怪的需求,”
沃塔瓦疑惑的看着罗洛,随即摇头道:“这些我都有,不过裹尸布这东西整个塔尔木堡现在只有我有存货,所以价格要贵一些,一份两海勒,如何?”
“好,但你的货物呢?”罗洛没有意见,四海勒对他来说并不多,只要能把东西买齐就好。
“在屋子里,走吧,我带你去看看。”
沃塔瓦领着罗洛进入一旁的木屋,推开里侧的木门,一间不大的房间呈现在罗洛眼前。
整个房间被一件长方形的柜台占去了一半的空间。
柜台上琳琅满目的摆放着各类事物,像是一间杂货铺。
沃塔瓦走入其中,弯下腰不断的翻找着储物柜。
不多时,罗洛想要的都被摆放在柜台上。
“一份绷带一便士。一只牛皮水囊,两便士。两卷裹尸布,四海勒,一把短铲,全新,七海勒。干粮的话,我只有椒盐曲饼,一份一海勒,
至于烈酒,那东西并不好搞,十便士不还价。”沃塔瓦将东西都放好,等待着罗洛的回答。
“很公道,在给我一张布,一海勒应该够了。”
罗洛从怀中取出亚麻布包,取出钱币递过。
不得不说,莱德介绍的这个商人还算公道,价格方面比常价也只是稍贵了一些。
如果罗洛是自己去购置物品的话,那么花费恐怕会贵上两到三倍。
宰外乡人基本上算是许多地方的习俗了。
“够了,多谢惠顾。”
沃塔瓦从柜台下拿出一张粗亚麻布,将柜台上的零碎物品打包好,只剩一把短铲。
交易完成,钱货两清,罗洛拎着短铲,背上包裹,推门离去。(原定会有一条暗线,但因为剧情流畅度,给砍了。所以这段略显拖沓,还请见谅。)
————————
——————
角色名:亨利真名:罗洛
力量:7 灵敏:5 体质:6
基础技能:锻造LV2 格斗LV3 骑术L5 厨艺LV1 剑术LV3
可使用魂点:0 可使用源点:0
——————
庭院小屋内,罗洛坐在床边,闭上双眼,默默的整理着刚刚灌入脑海的剑术信息。
就在刚刚,他用最后一个点数升级了剑术,斯卡里茨一程,理论上不会有什么敌人。
但考虑到意外的因素,罗洛还是选择将最后一个点数用掉,以备不测。
升级到LV3等级的剑术,并没有给大脑带来太大的负担。
仅仅一分钟不到,罗洛脑海中的胀痛感就散的差不多了。
“一分钟左右么?稍微有些长了,不适合临场加点。”
罗洛默默记录,随后他拿起身旁的绷带烈酒,俯下身挽起裤腿,缠绕在左腿上的绷带已是一片暗色。
罗洛缓缓解开绷带,一阵轻微的疼痛过后,左小腿的伤口已经暴露在空气中。
那小指粗的洞口已经多出了一层血色薄痂,如果不进行剧烈的运动。
小腿处的伤口最多在过十来天就能愈合。
但显然是不可能的。光是骑马的颠簸就足够让这一层薄痂破裂。
在这样的情况下,频繁的更换绷带就有必要了。
至少在缺乏足够的医疗知识的情况下,罗洛也只能这么做。
“早知道,医疗普及课的时候就多听一些了,果然老师说的对,知识是很重要的,但可惜,我现在已经不能去亡羊补牢了。”
罗洛倒出一些烈酒清洗双手,然后将小腿处的伤口用烈酒清洗干净。
酒精消毒,但凡上过学的都知道。
但多少纯度的酒精才具备良好的消毒效果,那就不是他这样的在医疗普及课上睡觉的人能知道了。
现在他只能希望这买来的烈酒纯度够。
“呼,好了。”
在将小腿缠绕上厚厚三层后,罗洛看着小腿处的蝴蝶结,长呼口气。
虽然说烈酒并不是什么高纯度的酒精,但还是会感觉到痛,那滋味并不好受。
至于绷带上那不伦不类的蝴蝶结,说实话,从小到大,他就只会这么一个打结法。
站起身来,尝试着进行活动,跳跃、腾挪、屈膝发力等一系列动作后。
最终确定了,小腿上的伤口不会影响动作,最多在活动的时候会疼一些。
将裤腿放下,罗洛从床底取出牛皮袋子,塞入怀中。
起身一把抓起墙角的长剑,背上调整好的包裹。
他需要的物资已经购置完毕,接下来只需要从莱德那里取回黑马就好了。
等罗洛来到庭院处,莱德已经喂好黑马,靠在墙边等待着。
“马粮在鞍袋里,三份。足够你用了”莱德将缰绳递给罗洛,拍了拍黑马说道:“亨利,祝你好运。”
“多谢。”罗洛牵过黑马向庭院外走去。
新的路程就此开始。。。。
第二十二章 焦土千里
?林间小径
罗洛半蹲在溪流旁,将手没入水中,感受着涓涓细流从指缝中流过。
冰冷的温度让他禁不住的轻呼一声“爽!”
从塔尔木堡离开道现在已经过去了莫约一小时半。
因为没有追兵的压力,以及昨夜的大雨导致道路泥泞,黑马行进的速度不免慢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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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才刚刚抵达罗维纳附近的溪流。
“哗啦”
一捧溪水击在脸上,点点水珠从罗洛脸颊滑落,冰冷的溪水驱散了赶路带来的疲乏以及夏日的炎热。
即使是在清晨时分,头顶的太阳依然不减热情。
就在罗洛感慨太阳公公的热情时,一声急躁的马嘶忽的从背后响起,似乎是在提醒着什么。
“抱歉,伙计,差点把你忘了。”罗
洛回身解下拴在树干上的缰绳,将黑马牵到溪流旁,然后从马鞍袋中取出莱德准备的马粮,揉碎了一点一点的喂给黑马。
一个半小时的旅程消耗不小,罗洛需要保证黑马的体力充沛。
等伺候完黑马,才起身拿出椒盐曲饼,配合着腰间的水囊一点一点的咽下肚。
说实话,味道跟前世他因为好奇啃的压缩饼干差不了多少。
在溪流旁休息了十多分钟后,罗洛牵着黑马穿过溪流旁生长的灌木从,重新登上道路。
罗维纳近在眼前,斯卡里茨一行的路程已经过了一大半。
值得一提的是,这一路上罗洛没有在泥泞的道路上发现其他的马蹄印。
这是好事,意味着他所担忧的库曼军队,并没有派遣小队返回斯卡里茨守银矿。
眼下的这个时代,交通可不发达。
没有骑兵传递消息,那就是两眼一抹黑。
罗洛收拢思绪,牵着黑马一路走过木桥,马蹄在身后泥泞的道路上留下了一串串印记。
日上半空,未至正中。
还属于清晨时分的空气本该清新而又爽人,但此时的空气中只有着一股恶臭味,那类似焚烧蛋白质的臭味,令人有些反胃。
在一处残破的告示牌下,罗洛牵着黑马,用衣袖捂着口鼻,皱眉远眺。
远处,一座村庄轮廓隐现,而身旁那被砍去半截的木牌上,隐约可见罗维二字。
远处的村庄是罗维纳,被袭击的村庄之一。
从溪流出发时,罗洛没有骑上黑马,而是徒步前进。
目的是让黑马消消食,顺带保存体力。
而等过了木桥后,他就隐约闻见了空气中似乎有一股臭味。
起初还以为是错觉,但随之行程的前进,那股臭味愈发明显。
现在看来,源头正是罗维纳。
罗洛一手衣袖捂着口鼻,一手牵着黑马沉默前行。
“哇、哇、哇、”
忽的,一群乌鸦从路旁的杂草丛中飞起,却是被一人一马前行的动静所惊吓到了。
这突兀飞起的一幕,也吓的罗洛一个激灵。
“该死”
罗洛低骂一声,扭头看向杂草丛中,吸引那些乌鸦的是一具尸体。
背朝天,面对地,脑袋还少了半截。
看起来像是试图逃亡,结果被库曼人追上一刀劈了。
被劈开的脑袋,在杂草丛中洒出一片黑红。
血腥的场面在加上空气中的恶臭,让罗洛有些想吐,但他还是勉强忍下,甚至主动靠前观察。
这是他未来所要经历的常见场面,必须去适应,如果连这些都无法忍受,那他还是回去当铁匠比较好。
过了莫约五分钟,感觉适应了这血腥的场面后。
罗洛继续前行,随着步伐的迈进,道路杂草丛中的尸体开始增多。
横七竖八的尸体再配合上乌鸦们凄厉的叫声,让人背脊发凉。
前进了一段路程后,罗洛在一处停着废弃马车的路旁,停下脚步。
入侵的库曼人在这里支起了一个木杆,一具尸体正挂在上方,拇指粗细的绳索缠住他的脖颈。
让尸体双脚悬空,脚尖随着风儿摇摆着。
‘那些残忍的野蛮人....’
看着被挂起的那具尸体上,有些熟悉的衣物,罗洛眼中闪过一抹不忍。
他和罗维纳的村民没什么感情,但总归是物伤其类,难免会有兔死狐悲之感。
而且这个被挂起的尸体,他还有一点印象。
先前他侥幸斩杀了那个拦路的库曼头领时,就有一个村民趁机暴起,用锄头敲翻了身旁行凶的库曼人。
而那个村民身上的衣物和被挂起的尸体一样。
但显然他没有能安全逃离,而是成为了木杆上的风铃一般地挂件。
“呼呼。”
似乎是察觉到了主人的心绪,黑马打着响鼻低下头,轻蹭着罗洛,似乎是在安慰。
感受到黑马的动作,罗洛默默轻抚着它的鬃毛。
眼下的场景,再次证明了这个时代的残酷,以及他的决定........不是错的。
这个时代,生命犹若草芥,任人肆虐践踏。
唯有掌中剑,能安身保命!
——————
五分钟后,罗维纳内,一处小楼旁。
“咳咳咳”
捂着口鼻的衣袖下,传出一阵咳嗽声。亚麻制成的衣衫,还是不能阻止恶臭的侵入。
再加上夏日的炎热,不免要放下衣袖换气。
但已经靠近恶臭源头的罗洛显然没有抵抗的能力,断断续续的咳嗽声从衣袖下传出。
反倒是黑马,没有什么反应。似乎很适应这样的场景。
恶臭的源头是一栋小楼,那是罗维纳的教堂。
大量被残杀的村民的尸体,被库曼人集中丢弃在这里。准备一把火连同教堂付之一炬。
这些异教徒可不信上帝。
但昨夜突来的一场大雨浇灭了火焰。
没有燃烧充分的残肢碎体堆积在墙边,随着吹来的微风将恶臭不断送去远方。
这一幕真的一言难尽。
眼尖的罗洛甚至还能看见焦黑皮肤下那暗红色的肌肉组织。
胃部开始传来极度的不适,于是他吐了。
强忍了一路,去适应这血腥的场景,但终究还是没抗住。
“呕...”
食物的残渣随着呕吐,在地上堆成一滩。
等吐的差不多后,罗洛压下恶心感,再次用衣袖死死捂着口鼻,屏住呼吸。
翻身骑上黑马,逃命般的离开了教堂。
在骑行狂奔了一段路后,罗洛终于脱离了罗维纳,在确定空气中没有了那股恶臭味后。
他才下了道路,在一处大石头的背面停下马,取出水囊,清洗身上的呕吐物。
“玛德。真变态。”
罗洛背靠石头,忽的低骂一声。
也不知道是在说制造出那样屠杀现场的库曼人,还是硬着头皮去仔细观察的自己。
在大石头后待了一段时间后,罗洛收拾好了心态,从马鞍袋中取出椒盐曲饼,啃了起来。
骑马需要消耗体力,空腹可不行,即使还是有些恶心,他还是将手中的饼干吃的干干净净。
然后罗洛开始打量四周,确定自己的位置。
这块大石头位于道路下方,其旁边有条小径,通往深处的森林。
如果没记错,那是斯卡里茨属下的森林。
‘如果没记错的话,那里是有条小路的,记忆里,跟马蒂亚斯他们打兔子的时候,迷路了就是从这里出来的。’
罗洛摸了摸下巴,决定换路线。
通往斯卡里茨的大路是绕着这座森林建立的,所以对比大路,森林内的小路要更加近。
这一点是罗洛听村里的老猎人说的。并且因为行程近,可以避开太阳。
所以这近五年大多数的行商、村民都是从这里走的。久而久之,就趟出了一条坦路。
虽然路径要窄,但黑马通过应该是不成问题。
而且森林的存在阻隔了大雨。
那条小径应该不会像大路这般泥泞难走。
考虑到这些,罗洛一脚踩上马镫,握着缰绳调转方向,钻入小径。
一进入森林内,罗洛就觉得的确要好走了不少。
外面的大路,不仅地面松软而且坑坑洼洼,黑马一脚下去就是一个深深的蹄印,抬起时还能带起一股泥浆。
而这条小径明显要干硬了许多。
黑马的蹄子也只是印下一道浅浅的痕迹。
道路变得好走,也让罗洛能把速度提上来。尽快的到达斯卡里茨去找马丁夫妇的遗体。
毕竟斯蒂芬夫人说的不无道理。
那些游荡的盗匪听到消息,肯定会向被洗劫的斯卡里茨涌去,搜刮所有遗留的物资。
对于这些饿狗,就算是一张亚麻布,都是值得带走的。
随着时间的流逝,罗洛逐渐深入森林。
那太阳洒下的光辉,被层层叠叠的树叶撕的七零八落,在地上映射出斑驳的光点。让林间变得更加幽暗。
抬头一看,一层朦胧七彩光晕正在树叶的缝隙中流转。
那盘根交错的树下还有着雪白的兔子出没的身影。
远处一声还有兽啼遥遥传来。
听声音像是一头鹿。
在这青山绿水的背景下,罗洛只是埋头赶路。
风景很是迷人不假,但和他这个家破人亡,举目无依的流浪人没什么关系。
在林中前行了十多分钟后,罗洛来到了小径的终端。
出了前方的路口,就是斯卡里茨的农田。那里距离城堡的外围木墙仅有近十多分钟的路程,步行的。
随着马蹄的踏击声,路旁的树木开始变得稀疏,逐渐被低矮的灌木丛所取代。
小径向前不断延伸,在一处灌木丛中断了痕迹。
但此时罗洛眼神一凝,陡然勒停黑马。
他视线越过灌木丛,投向前方。那里有意外的发现,或者说危险。
第二十三章 突遇劫匪
小径的尽头是一条穿过农田的大路。
大路两侧农田的上空黑烟点点。
昨夜的大雨没有挽回农田被焚烧一空的命运。
迅猛的烈火吞噬了所有的农作物以及铺满田野的尸体。
一场烈火过后,遗留的残骸旁满是乌鸦的身影。
这些被死亡气息吸引来的厄鸦们,在这片烧成白地的旷野上尽情的享受着独属于它们的死亡盛宴。
一只黑鸦饱食一顿后,选择了暂时离去。
漆黑的身影掠过焦黑的树梢,化作一道黑线,带起一声凄厉的嘶鸣。
惊的大路上的人影一个激灵:“该死的扁毛畜生,早晚拔了你的皮!”
抱怨似的叫骂一句,人影继续手上的动作,在一具村民尸体上不断的翻找着。
虽然田野的尸体已经被焚烧一空。但道路上还有着库曼人懒得收拾的村民尸体。
“要不是打不过矮子,谁听他的!艹,凭什么让老子来搜大路。那个刚来的去搜村子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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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蹲的人影嘴里嘟囔着,手上的动作却不慢。
即使是最差的位置,他也不可能放弃搜刮,这是他发财的机会。
一双大手熟练的在尸体上摸索着,将所有可能藏着财物的地方找了个遍。
在翻了鞋底、袜子、内裤等地方,确定了眼前这具尸体是个穷鬼后,人影怒骂一声,站起身来狠狠的踹了一脚。
“穷鬼!浪费老子时间!”
而人影没有发现的是,在大路旁通往小径的灌木丛中,一双眼睛正窥视着他。
‘这个时候,为什么会有盗匪?’
灌木丛中,罗洛收回视线,满心疑惑。
原先借着小径坡度的高度优势,他发现了这个在大路上翻找尸体的人影。一开始还以为是逃回来的村民。
但等罗洛将黑马栓好,靠近观察时,才发现不是。
那人影对待村民的遗体的动作极其粗暴,还到处搜刮遗体的财物,比起逃回的村民,更像是盗匪。
可令人疑惑的是,在罗维纳被屠戮的情况下,附近距离斯卡里茨最近的只有一个叫的塔姆村子。
但那里距离斯卡里茨步行得有四个小时。
这还是没有算上大雨过后的路况。
如果算上,那从塔姆赶来斯卡里茨的时间只会更长。
而他从塔尔木堡到这里一共也就用了不到两小时,就算在塔尔木堡耽搁了,也不会超过三小时。
这样的情况下,这盗匪是怎么比他快的?
‘麻烦了。’
罗洛小心的向后退去。
藏身的灌木丛距离大路上的盗匪不远,也就二十米不到。
如果对方向这里搜索来,那么他有很大的可能暴露。
毕竟灌木丛不能完全遮掩他的身形。
小心翼翼的向后退去,等拉开一段距离后,罗洛才起身快步向拴着黑马的树木走去。
他需要做一些准备。
都来到斯卡里茨了,因为一个盗匪而退去是不可能的,庭院小屋的决定不是妄语。
既然决定了剑锋染血,那就必须摒弃退缩。
何况眼下的这个盗匪还算是最好的初战对象。
刚刚在灌木丛中,罗洛就仔细观察了。
搜刮的盗匪并不强壮,体格比库尼仕都要小上一圈,这就意味着他的力量不会太强,至少不会比赢过库尼仕的罗洛强。
而像这种冒险来斯卡里茨搜刮死人腰包,又被踢到边缘区域搜刮的盗匪。
一般是最低级的,不会经常杀人见血。
论战斗技术极有可能不如有着LV3剑术的罗洛强。
两者相加,让罗洛决定动手。赢面极大都不敢上,那他还是回去寻找拉德季的庇护好了。
不过在此之前,他还需要做一些准备。
观察得来的结论毕竟只是猜测。
如果猜错了,对方其实是那种经常杀人见血的悍匪,那可就危险了。
被栓在树木旁的黑马正悠闲自在的低头啃着草,见罗洛快步靠近,发出一声轻鸣。
“伙计,不要出声。不要乱动。等我回来。”
罗洛走上前将缰绳解开,然后牵着黑马在靠近灌木丛的树干上拴住,让黑马面朝森林里侧,缰绳还在树干上打了个活结。
这就是他的保险,如果不敌,那就以最快的速度逃到黑马这里,解开活结逃入森林。
这是个很简陋的方案,但很有效,盗匪没有弓箭,一旦他上马就没可能留下他。
做完这些后,罗洛并没有直接去找那个盗匪,而是向森林里的土坡上前进。
前身记忆里,那村里的一些老人的告诫在此时浮上脑海。
像这类盗匪通常都是结队行动的。
单独的盗匪就是饿狗,但他们一旦成群结队起来,那就是饿狼。
至少对现在的罗洛而言是这样的。
所以在动手前,他需要摸清楚要面对几个敌人。
这很重要,尤其是对新手而言,在战斗中忽然多出的一个敌人,所带来的后果将是致命的。
斯卡里茨的农田是依靠着森林开辟的,而且森林的地势偏高。
换句话说,在一个合适高度,他能看见整片农田上的情况。
在转悠了一圈后,罗洛找到了合适的观察点。
这里地势较高且往外突。
良好的视野让农田的景象尽入罗洛眼中。
他极目远眺,巡视一圈后,发现了另一个人影。
那是在农田大路的末端,靠近外围木墙的地方,一座两层的建筑物旁。
如果罗洛没记错,那是斯卡里茨的面包坊,新发现的人影,看动作也像是搜刮财物。
‘两个吗?不,或许还有更多。’
站在土坡上,罗洛估算着两个盗匪之间的距离,大约两百多米。
而且大路并非一条直线,是有着弯曲的。
‘两百多米,路旁的杂草丛也起到了一定的遮掩效果。可行,但需要保证速杀,不能让他逃了或是求救。’
罗洛将长剑从背上解下,剑身裹着一圈又一圈的绷带。
这是为了防止长剑在骑马的颠簸中弄伤自己而缠上的。
现在已经不需要了,他需要点数,需要厮杀来磨砺自己。
所以不管斯卡里茨里有多少盗匪,这个在最外面的落单的,是死定了。
‘我说的!’
在心中给自己默默打气后,罗洛快步离开,在山石土块之间腾挪,迅速下了土坡。
等罗洛重新回到灌木丛时,已经是四分钟之后。
期间他还去检查了黑马的情况。似乎是理解了罗洛的想法,黑马没有乱动,只是安静的在那里啃草。
大路上的盗匪依然在搜刮财物,但距离要比之前更近,莫约十六米。
盗匪搜刮的手法很仔细,但大路上的尸体毕竟有限。如果罗洛不动手,最多半小时盗匪就能清理完这段大路。
‘还需要等待合适的时机,不能急躁。一旦让他出声求救,引来其他人,这趟就玩完了。’
罗洛屈膝半跪在灌木丛中,冷眼看着一点一点向大路旁靠近的盗匪。
缠绕着绷带的长剑被紧紧抓在手中,在等到合适的时机前,他不会贸然解开绷带,即便那会延长出手的时机。
金属是会反光的,尤其是在这个接近正午的时候。
藏身的灌木丛并不严实,大路上的盗匪同样也不是瞎子。
露出的一点点光芒会让他失去一击必杀的先机。
丛中的罗洛就这样耐心等待着,宛如一只匿暗窥视的猎豹,那稚嫩又锋利的爪牙渴望着鲜血。
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终于在五分钟后。
罗洛等到了最合适的时机,刚刚搜刮完一具尸体的盗匪站起身,来到大路边缘的一具尸体上继续搜刮。
由于尸体的角度问题,盗匪选择以一个背对罗洛的姿势蹲下。而此时罗洛距离盗匪仅有十一米!
‘机会!’
罗洛压下惊喜,调控呼吸,手上动作不停,一圈又一圈的绷带从剑身上解下,在脚边堆成一团。
完全解开束缚的长剑,在阳光映射下,显得寒光凌冽。
盗匪依然背对着罗洛,没有急躁,罗洛压低脚步半蹲着从灌木丛旁挪出。
大路两旁的农田早已被烧成了白地,厚厚的一层草木灰在大雨的灌溉下,成为了最好的消音垫。
空中吹过一阵阵风,身后的森林沙沙作响。
藏匿在暗处的猎手悄然露出獠牙,在不时响起的凄厉鸦嘶中,不断的靠近眼前毫无所觉猎物。
九米、起身半俯、五米、前倾弓步、两米、踏步前冲!
一把锋利的长剑恍如闪电,疾刺而出!
半蹲在大路边缘的盗匪正开心的搜刮着财物。
忽的,身后传来一声异动,一个影子陡然出现在他面前的地面。
‘后面有人?!’
惊骇的匪盗刚刚反应过来,一把长剑就贯穿了他的脖颈。
剧烈的痛楚涌上脑海,被洞穿的动脉正不断的涌出血液,堵住他的咽喉。
“嗬嗬?”
茫然无措的盗匪,下意识的想要握住从脖颈中贯穿而出的一截剑尖。
这个距离,他能清晰的看见不断从剑身血槽上流下的鲜红,那是他的死兆。
但盗匪刚刚抬起手,站在身后的罗洛就一把摁住他的头颅。
长剑一动,向外横切。大半个脖颈被利刃切开,猩红的血液如同高压水龙头般向外喷涌而出。
罗洛面无表情,身形向旁一移,任由血流在地上溅起一片猩红。
手中动作不断,抽出的长剑再次捅入盗匪的后背,刚好穿过肋骨之间的缝隙。
那冰冷的剑刃像杀猪一般顺着肌肉纹理,切开血管肺叶,直入心脏!
第二十四章 剑锋染血
扑通一声,失去支撑的盗匪身体顺着重力的作用,向后倒去。
后腰别着的短斧被流逝的新鲜血液染上一层猩红。
那双仰视天空的无神双眼中,充斥着疑惑。
到死他都不知道谁杀的他,又是什么时候来到他身旁。
“比预想中的要顺利。”
罗洛轻呼口气,长剑一挥,被甩出的血液在地上溅出一个凄厉的半弧。
在动手时,他就准备好了突然被发现的应对方案。
不过过程却比预想的要顺利的多,沉迷于搜刮的盗匪,将注意力都放在了村民的尸体上。
直到最后看见地上的影子,才反应过来。
但那个时候,罗洛距离他也只有两米不到了。
踏步前冲,一波爆发,直接带走。
贯穿脖颈的第一剑更是让盗匪直接失去了呼救的能力。
随后的第二剑则是结束了挣扎的时间。
可以说这个盗匪的痛苦只持续了很短的时间,从另类的角度而言,这称的上是仁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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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缓了情绪后,罗洛扫视远处通往面包坊的大路,上面空荡荡的。
这次的袭杀,毫无疑问,没有惊扰到两百米开外的另一个盗匪。
这些结伴而来的盗匪。通常都是有各自的活动区域。
一方面是谁都不想让人分走自己的收获,一方面则是为了个人的安全考虑,毕竟这些盗匪之间,黑吃黑也不是少见的情况。
所以一般情况下,除了聚集的时候是不会贸然靠近其他人负责的地方。
但如果同行的盗匪遇上什么棘手的猎物或意外,这些家伙就会聚集起来。
这也是罗洛第一剑是冲着脖子去的原因,不清楚人体的致命点。
那就第一时间割开盗匪的喉咙,防止他呼救,在多捅几剑,总能命中要害。
‘还有一个。’
罗洛手中拿着一片扯下来的衣衫碎布。
静静看着地上的尸体,被切开大半的脖颈、破开一个大洞的胸膛,隐约间还能看见类似心脏的破烂脏器。
宛如屠宰场的情景是那样的清晰。
但不知为何,他没有什么反应。
例如前世看的小说中,初次见血的主角那样的呕吐,反胃等类似的反应。
有的,只是平静,或者说漠然。仿佛这只是杀鸡一样的平常事。
“算了,该干活了。”
用布片把长剑擦拭干净后,罗洛俯下身,将地上的尸体拖下大路。
然后无视尸体身上的血迹,上下摸索着。
最后在腰间摸出一个腰囊以及一把短斧。
腰囊是由粗制亚麻布缝制而成的,廉价而又耐用。
所以在这个时代十分常见,短斧则是平常人家用来伐砍树从的常见器物。
显然这个盗匪的确并不强悍,属于最低级的那种。
罗洛打开腰囊,零零散散近二十枚海勒呈入眼中。
绝大多数的钱币上,还带着一丝血迹。这大概就是盗匪搜刮的全部了。
那些库曼人瞧不上的财物成了这些盗匪争相夺取的珍贵物资。
不过现在是他的了。
迅速将这些不义之财纳入囊中。
罗洛沉吟片刻,选择转身钻回森林。
沿着先前留下的痕迹,返回土坡。他需要观察面包坊的那个盗匪是否还在原地,以及其他地方的情况。
至于为什么不在大路上远远观察,是因为这条大路并非笔直通往面包坊,而是有着一个大大的弧度。
斯卡里茨的农田是沿着森林的低矮且较平整的地面而开垦的。
从中穿过的大路当然不可能笔直。这也是罗洛敢出手袭杀的原因之一。
——————
小小的土坡上,罗洛借着树丛遮掩身形,目光远眺。
那个盗匪依然还在面包坊的大路上,只是换了个位置搜刮。
再次确认了盗匪的位置,他将目光放向远处,四处扫视。
斯卡里茨的外围木墙,农田附近的小树林,以及附近几条通往村内的小道。
几番扫视下来,最终确定了,面包坊附近只有那一个盗匪。
‘既然还是一个人,那接下来的目标就是他了,但....要怎么过去?’
罗洛目光闪烁,现在的农田已经被烧成白地,只有一些靠近大路的杂草没有被波及。
但这些稀疏的杂草丛,是东一处,西一处的,完全起不到遮掩身形的作用。
而面包坊又位于农田末端,这就意味有着两百多米的开阔视野。
即使除去弯道的距离,也有一百多米。
这样开阔的位置,潜行过去偷袭基本不可能。
罗洛能成功偷袭刚刚那个盗匪,是因为藏身的灌木丛距离大路极近。
再加上埋头搜刮的盗匪放松了警惕,但他不可能将袭杀的成功与否,放在对手的不警惕上。
尤其是这个距离有着足足两百多米。
“所以只有正面了吗....”
罗洛握紧剑柄,除去逃离斯卡里茨时侥幸杀掉的那个库曼头领。
这将是他第一次与人正面厮杀,心里多少有些没底。
“最低级的那种盗匪而已,能打过的。但还是要准备保险......深蓝,加点!”
一声默语,淡蓝色的光幕瞬息在眼前浮现。
——————
角色名:亨利真名:罗洛
力量:7 灵敏:5 体质:6
基础技能:锻造LV2 格斗LV3 骑术L5 厨艺LV1 剑术LV3
可使用魂点:1 可使用源点:0
——————
不用犹豫,罗洛直接集中意识在剑术上点了一点,淡蓝色的光幕随之变化。
一股信息流伴随着痛楚涌入脑海,被一一消化,还有的一些则是沉入深层。
LV4的剑术信息数量虽然比不上LV5骑术的庞大,但也不少。
所幸罗洛的剑术等级是一级一级升是来的。没有出现之前的狼狈情况。
在缓了一会,消除了大部分的胀痛后。
他反身离开土坡,向拴着黑马的树林中走去,一层系统升级的保险还不够,他打算把黑马牵上。
万一高估了自己的战斗力,还能找机会骑上马逃离。
还是那句话,这不是游戏,命只有一条,没有再来的机会。
返回树林中后,黑马依旧在原处啃草,附近的草地已经被它啃了一大片。
但奇怪的是,黑马的位置和罗洛走时拴着的位置几乎一样。
这意味着,它在罗洛离去的这段时间没有移动。
“真听话,好伙计,接下来得麻烦你和我一起了”
罗洛看了眼脚下基本秃了的草地,心中一动,径直解下缰绳,轻摸着马头以示亲近。
黑马打着响鼻,抬起头颅轻蹭了两下,那灵动的双眼似乎是在回应着什么。
——————
场景变换
已经三分钟后,罗洛牵着黑马登上大路,快步向远处的面包坊走去。
速度不快,因为需要保持体力。至于为什么不骑黑马,则是因为担忧会将那个盗匪吓跑。
这个时代骑马的人,并不常见,多数都是以卫兵、护卫等武力职业为主流。
一旦那个盗匪将他当做闻声而来的雇佣兵或是落魄的流浪骑士之类的。
那极有可能发生照面直接逃走去呼喊同伴的情况。
这不是多想,这些饿狗能长期存在就是因为有着相当高的警惕。
才能避开致命的危险,活到现在。
此时此刻,罗洛身上全副武装,用上了所有可能有用的武器。
右手紧握的一把长剑,后腰的腰带上别着缴获的短斧,以及一个装满草木灰的布袋。
布袋被挂在持剑手一侧的腰间,所以并不影响战斗。
带上草木灰的原因很简单,在不确定敌人和自己的战斗水平差距之前,他只能尽可能的做好准备。
至于用不用的上,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一人一马就这样前行了一段时间,最终来到了大路末端。
在一处残存着杂草丛的路旁停下,罗洛随手将缰绳套在杂草丛上束紧。
这份约束并不牢靠,黑马随时都能争脱。
但先前的一幕让罗洛明白,黑马灵智不低,能听懂他的意思并执行。
所以不需要担心打不过,逃回来时发现马跑了的情况出现。
罗洛继承的这具身体的极限爆发速度是四十多米,过了这个距离,巅峰的速度就会下降,并随着距离的增长而不断变慢。
这一点是前身的记忆里有的。
但附近有杂草丛的位置,只有这里,所以罗洛只能选择这。
把马牵过去不现实,战斗一旦开始,双方就是不死不休的关系。
那种距离去骑马就是找死。
交手后,发现打不过,用手中的武器砸出,逼开对手后。
再以最快的速度逃离,拉出一个安全的距离,再骑马逃走,才是正确的操作。
“伙计,你就在这待着。不要动,等我回来。”
做好准备后,罗洛看向不到六十米外的建筑物,那就是面包坊。而原本在大路上的盗匪,正蹲在大门处搜刮。
因为角度问题,他并没有发现罗洛。
‘机会’
罗洛眼睛一亮,压低身形,放缓脚步。
恍如一只笨拙的幼猫,小心翼翼的避开大路上的坑坑洼洼,不断的靠近着。
三十米,面包坊大门处的盗匪没有注意到靠近的罗洛。
二十米依然没有注意到,这个盗匪似乎是沉迷在搜刮中,无法自拔。
罗洛脚下踩过湿润泥土时发出的细微沙沙声,完全没有打扰到他。
‘在靠近一点,在靠近一点。’
距离大门处盗匪只有十五米的罗洛愈发沉稳,只要抓住机会,或许他能无伤的袭杀眼前这个盗匪。
不,应该是打趴下,然后拷问斯卡里茨里的情况。
第二十五章 狭路相逢
但事有不随人愿之时。
又靠近了一段距离后,意外发生了。
“格罗申..~格罗申..~真迷人!”
侧对着罗洛半蹲在地的盗匪忽的站起。一只破鞋被随手扔下,手中捏着一枚钱币。
下意识四处观望的他,与不远处的罗洛对上了眼。
气氛顿时凝固,面对面与盗匪对视的罗洛,只觉的心跳陡然加快,汗毛耸立。
这怎么就起身了?!
对面的盗匪也是一脸错愕,下意识的将手中的金属钱币塞入怀中。
‘就差一点!但六米.....已经很近了。不管了,直接上!’
自知暴露的罗洛目露凶光,在瞬息间变化身姿作前倾状,随后如弹簧般窜出。
大步猛冲而上。右手半松半紧的把住剑柄,防止变招僵硬。
空着的左手则是摸向后腰,然后向前用力一掷。
一把短斧破空而出!
一声呼啸过后,惨嚎顺势响起。
还没反应过来的盗匪,被飞掷而出的短斧重重砍左肩膀处,留下一道狰狞的血口。
罗洛趁机欺身而上,一记凶狠的下劈重重砍下。
仓促间,吃痛的盗匪只得连忙抬起短斧,试图挡住罗洛的进攻。
下一瞬,锋利的长剑砍在短斧的木质把手处,仅仅停留一刹,剑光便毫无阻碍的斩过。
血光乍现!
一道血线自盗匪的胸口蔓延至腰腹,剑尖划开的他的肌肤,肌肉,以及内脏。
随后喷涌而出的腥臭血液,瞬息溅满了罗洛的衣衫。
距离太近根本躲不开。
被斩断的短斧堪堪落地,在松软的泥土上砸出一个浅印。
“呼~哈”
罗洛一口长吐气,剧烈跳动的心脏随着呼吸慢慢平复。
那盗匪起身的太过突然,着实吓了他一跳。
但终究还是占了先机以及武器的优势。
那一剑直接斩断了盗匪格挡的短斧斧柄,让罗洛一击毙命。
“那么...接下来,该怎么办。”
看着地上的死尸,罗洛轻声呢喃着。
外围可见的两个盗匪都已经死于他的剑下。但里面的情况他几乎一无所知。
原先是打算偷袭,等打趴下对手,缴获武器后,在拷问里面的情况。
但意外来的太突然了,盗匪忽然起身,还正好发现了罗洛。这样的情况下,没可能留手的。
亡命厮杀,生死一线。
这种时候抱着留手的想法,等同于拿自己的命开玩笑。
“走一步看一步吧,人都到这里了。”
罗洛拍拍脑袋,散去思绪,俯下身开始搜刮战力品。
一番摸索过后,一枚亮晶晶的金属钱币出现在手中。
从死去盗匪身上一同摸出来的还有一个破旧的钱袋,莫约十来枚海勒。聊胜于无。
“格罗申?难怪那盗匪会突然站起来观察四周。日,不过现在是我的了。但怎么有一股臭烘烘的味道?”
罗洛擦去格罗申上的血迹,但那股臭味还是没有消散。
“等等!这家伙不会是从鞋子里翻出这格罗申的吧?!”
罗洛忽的记起,这盗匪起身的时候貌似是丢下一只破鞋的。越想越觉的有可能。
稍作犹豫,他还是不嫌弃的装进自家的腰包。
这个时代,一枚格罗申的购买力不低。
打个比方,一日三餐都在酒馆消费,大鱼大肉的那种,消费也才二十来枚海勒左右。
笔趣阁
对于这些落魄的盗匪而言,算是不少了。
将盗匪尸体都摸索一遍,确认没有遗漏后。
罗洛将尸体拖入面包坊,草草掩盖了一下。
然后回到大路上捡回短斧,接着向黑马所在的杂草丛跑去。
短短五十余米转瞬即至,等来到拴马的杂草丛后。
罗洛匆匆从马鞍袋中,取出还剩一半的椒盐曲饼,配着水囊大口吞咽了下去。
两次的厮杀虽然短暂,但也是有消耗的。
一番进食后,确认了差不多后。
罗洛打算再次加点强化自己,于是轻呼一声‘系统’,淡蓝色的光幕旋即浮现。
——————
角色名:亨利真名:罗洛
力量:7 灵敏:5 体质:6
基础技能:锻造LV2 格斗LV3 骑术L5 厨艺LV1 剑术LV4
可使用魂点:1 可使用源点:0
——————
轻车熟路的罗洛,直接集中意识继续在剑术上加点。
但他意外的是,光幕并没有反应。就像最开始试验系统时那样,毫无反应。
‘这是?出问题了?不应该!既然之前都能加点,没道理现在失效了.......是缺少了什么吗?亦或是需要更多?’
罗洛脸色难看的盯着眼前的光幕,种种猜测在心中盘旋。
“呼,冷静,现在应该先办正事。在研究这些。”
沉默半响,罗洛轻拍了两下脸颊,选择暂时压下这些。
LV4的剑术暂时够用,否则他不会那么轻松的就斩杀了面包坊的盗匪。
武器的优势固然有,但关键不还是持剑的人么。
现在没有迟疑犹豫的时间。
斯卡里茨里还有着未知数量的盗匪,即使他掩盖了尸体,留下时间也不多了。
这场盗匪的盛宴是有结束的时候,如果不趁着这些盗匪分散时解决他们。
那等盗匪们聚集起来,就该他落荒而逃了。
在经过一次偷袭,一次正面强袭后。
此时的罗洛,心中那退缩的想法已经散的七七八八。
杀人见血更壮胆,这句话不无道理。
——————
烈日当空,已至正中。
斯卡里茨,通往外围木墙大门的路上。
罗洛顶着头顶的滚滚热意,牵着黑马,一路前行。
他现在已经离开了先前的农田,靠近了斯卡里茨的外围木墙。
脚下的上坡路直通木墙大门,罗洛警惕的不断观望着四周。
越是靠近木墙大门,四周的情景越是凄惨。被烧的焦黑的原木,稀稀疏疏的断箭,遍地的死尸。
都在诉说这里发生的那场屠杀的残酷。
即使屠杀已经过去了,但也不代表这里不危险。
如果那两个盗匪有同伴在,那基本就在这附近。
换句话说,他随时会遇上敌人,而且还是突发的那种。
因为没有了合适的高处用来观察情况。
那高大的原木墙足以阻挡所有窥视的视线,包括罗洛。
现在的他只能做好遇敌的准备。
四周的幸存的灌木丛,被一阵微风吹的沙沙作响。
天空中的云朵刚好遮住了烈日的照射。忽然变暗的光线,让罗洛前行的更加小心。
“嗒、嗒、嗒”
马蹄声在身后不断响起,时间一点一点的推移。
一人一马走过了这条上坡路,来到木墙大门前。
而眼前豁然开朗,青色的绿野在眼中蔓延开来,形成草原般的景色。
但此时的罗洛无心观赏。
刚一过坡,他就看见了不远处一个站起的人影,地上被扒光的村民尸体,证明了那正是他一直防备的盗匪。
而突然到来的罗洛,也惊到了正搜刮的盗匪。
抬头一看,却是个陌生面孔,而不是他预计中的同伙。
‘看面容明显是个年轻人,最多十七多岁。还带着一匹马,身上是寻常的服饰,手里倒是有一把剑,该不会是从斯卡里茨逃出去,又跑回来的吧?’
“你是谁?扒手和赖皮呢?”
站起的盗匪,心中惊疑着,但手上动作却是不慢。
他缓缓抽出腰间的长剑,警惕的看着罗洛。
同时心里猜测着,外面的那两个家伙是不是已经搜刮完,跑其他人的地盘上了。
要不然,这个年轻人是怎么进来的?
‘这真的是狭路相逢了!木墙大门近在眼前。而不出意外,附近只有他一个。那就没必要顾虑什么了,做掉他!’
罗洛反手摸向后腰,握住短斧斧柄,缓步靠近警惕的盗匪道:“扒手?赖皮?他们是谁?我没看见啊。”
“伙计,我只是来这里捡便宜的。你不想让我参合我走........就是了!”
话音未落,罗洛陡然暴起,一把短斧呼啸而出。
这是故技重施,如果能命中自然最好,打不到也能拖延盗匪的脚步,不至于让他能转身逃走,去喊其他的盗匪。
盗匪脸色一变,稍稍挪动就闪开了这一击。
两人相距十五六米,躲一个没什么准头的飞斧自然不难。
但令盗匪奇怪的眼前这个莫名其妙冒出来的家伙,到底怎么回事。
上来就想杀他,要是同行不应该先商量商量吗。
‘不管了,送上门的钱不能不要。杀了他,把剑和马抢过来!’
盗匪观察一瞬,得出了罗洛并不危险的结论,横下心,决定干一票。
按照他的过往经验,这种年轻人一般不会太厉害,几剑就能放倒。
厉害的年轻人往往都是衣衫华丽的,还带着几个仆从的样子。
但现在冲来的这个家伙显然不在其列。
“狗杂种,你那一下是给爷爷挠痒痒吗”
打着乱人心境的算盘,盗匪嘴上不饶人,嘲讽着罗洛。
同时握紧长剑,紧盯着已经靠近的敌人。
罗洛没有理会盗匪的话,他从未指望短斧能一击毙命,毕竟没有接触练习过投掷。
他真正指望的是手中紧握的长剑!
脚下步伐不断迈动,短暂的距离,转眼已至!
“叮!叮!叮!”
两把长剑在半空中相互碰撞,数次交击间,点点火星飘摇而下。
‘叮!’
最后一声清鸣响起,缠斗的两人忽的分开。
主动后撤,移开数个身位的罗洛,盯着对面满口黄牙作咧嘴状的盗匪,皱起了眉头。
‘这家伙.....好弱。不,应该说是根本不会用剑。’
在刚刚的数次交锋中,他就有一种错觉,只要稍稍冒险,就能抓住对手的破绽,一剑破敌。
因为这个盗匪根本就是拿长剑当斧头用。
见罗洛停下动作,盗匪嗤笑一声,露出一口黄黑的大牙,嘲讽道;“怎么停下了?小屁孩,是怕了吗?知道厉害了吧?啊?怎么不说话?该不会是吓........”
第二十六章 强者自胜
正当盗匪污言秽语,试图扰乱对手心态时。
不远处的罗洛身形忽动,剑尖斜指垂地,陡然冲上。
他已经做好决定,冒些风险,速杀!
‘来了!’
不知道罗洛真实想法的盗匪,心中大喜,他这一顿搜肠刮肚的污言秽语,不就是打着激怒对手的主意么。
冲上前来的罗洛目光冷冽,手中长剑陡然上挑。
“叮”
不出意料,被盗匪格挡住了。
但攻势没有停歇,下劈!横切!竖斩!
舞动的利刃不断的向盗匪挥去,交击间那清脆的金属颤鸣声,顿时响彻原野。
激斗成一团的两人,一时间看似不分上下。
但事实上,作为罗洛对手的盗匪,只觉得压力大增。
他所认为的不危险的家伙,现在危险了。
尤其是力道,每当罗洛挥剑攻来,他都得全力进行格挡。
否则就会被那巨大的力道打飞武器。
可即使如此,剑身上传来反震的力道,还是让他手臂微微发麻。
‘玛德!看走眼了,点子扎手!不能贪。得找机会退了,去叫老大他们。’
对战的盗匪心中有了退意,他先前见对方年少,以为是个软柿子,就动了独吞的念头。
刚刚没有逃离去叫人,现在发现事情不对,却又想让同伴来帮忙分担。
忽的
罗洛再次挥出一剑,却是力出三分!
在斜斜斩下的剑锋,在被盗匪格住的一瞬间。
他手腕一动,让长剑轻松回缩,紧接着左手扶于剑首,右臂外旋,以一个诡异的出剑方式再次劈下。
这正是万尼克教他的假刃!
刚刚还在全力格挡的盗匪,现在脸上满是错愕。
但不等他反应过来,袭来的长剑已然斩下,锋利的剑锋重重砍在盗匪的头盖骨上,一声骨裂隐隐传出。
这意味着,刚刚那一剑极有可能劈裂了盗匪的头盖骨!
陡遭重击的盗匪,只觉的大脑嗡嗡作响,一片空白。
暂时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再来!”
一剑斩在最硬的头盖骨上,传来的反震力道也让人掌心略微发麻。
但他还能控制,不会影响接下来的动作!
“死!”
罗洛眼中杀机四溢,长剑顺势而起,双手紧握住剑柄的前后两端,身上腰、腹、臂的肌肉都被调动,力道也是拧为一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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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后!
横切而起的剑身拉出一道绚丽的剑光,猛然划过盗匪脖颈!
带起一颗好大的头颅!
如高压水柱般的血流,随之冲出。
仿佛想要挣开肉体的束缚,向自由而广阔的天空冲去。
错身而过的罗洛,剑尖斜指垂地,一袭暗红的衣衫,在原野的微风中摆动。
沥沥猩红自血槽流下,沿着剑尖滴落在地。汇成小小血泊。
胜负已见分晓!
“呼~,出乎意料的轻松。”
罗洛冷静的盯着栽倒在地的无头尸体,抬起了左臂,用臂弯夹住剑身,一夹一抽间,拭去了剑身上残余的血迹。
这衣服基本报废了,拿来做抹布倒是刚刚好。
照例摸索一番后,罗洛将搜到的二十来枚海勒装入囊中,然后草草掩盖了一下尸体。
随即捡起掉落一旁的长剑,这盗匪身上最值钱的大概就是这把剑了。
如果拿到市面上卖,运气好,能有十几二十来枚格罗申的收入。
罗洛将夺来的长剑平举,略显暗淡的天色并不影响观察。
这剑长近一米三,质地为钢,成色还不错。而剑柄处还有个符号,像是印记,大概率是铁匠铺所印。
‘下了功夫的精制剑。’
罗洛看着剑身上的几道极其细微的缺口,这是激烈对砍时才会留下的伤痕。
而从剑身上的磨损来看,这剑用了有不少年头了。
如果是盗匪本身的配剑,那这一战不应该这么轻松才是。
“所以是哪个倒霉蛋被围殴了是么.......”
罗洛嘀咕一声,随后将这些抛之脑后,此行的目的地近在眼前,现在不适合想这些有的没的。
罗洛别好短斧,将缴获来的长剑挂在马鞍下,用绳索固定,然后牵着黑马向大门继续前进。
长剑比不上短斧轻便,他也不会双剑流,自然是要收起来。
外面木墙的大门距离刚刚厮杀的地点并不远,走个三十余步就到了。
站在大开的大门,罗洛四下打量着,大门一副饱经风霜的模样,刀砍斧劈的伤痕,以及稀稀疏疏的十余只断箭。
但更吸引人目光的是大门上的一对印子。
那类似马蹄状的深深凹陷处上,满是密碎的裂痕,并以凹陷为中心蔓延开来,活像干枯时节的河床一般。
这得多大力才能留下这样的痕迹?
从这些细微处,可以想象到当时的斯卡里茨到底遭遇了怎样的强敌。
“非战之罪.........等等,我好像听见了叫声。”
忽的,罗洛看向大门里侧,在深处隐约有着叫声传来。
听着似乎是.......狗叫?已经是一片废墟的斯卡里茨,有什么值得狗主动狂吠的?
“另外的盗匪吗。”
罗洛眼神变得森然锐利,他将黑马拴在大门旁,系上一个活结后,便转身进入狼藉一片木墙内。
一进木墙,罗洛就看见了令人作呕的一幕。
作为木墙的突破口,集市首当其冲的被库曼人杀戮一空。
大量的残肢碎体堆积在地,几乎铺满地面,流逝的鲜血汇聚尸堆中央,形成了一个大大的红色水泊。
尸骨累累,血流成河。
用来形容这里在合适不过。
“真是丧心病狂......”
罗洛深吸口气然后吐出,缓解心理与生理的不适感。
这屠宰场一样的情景,堪比罗维纳的教堂。
但他终究还是亲手结果了几个盗匪的命,见过血,还能勉强接受。
罗洛迈动步伐,小心翼翼的绕过尸堆,向传来的声音源头处靠近。
身旁的房舍已是焦黑一片,只剩土石制成的残垣断壁还在苦苦支撑。
吹来的凄风在残骸中穿梭,发出一声声呜咽,犹如怨魂哭嚎。
在配上越来越近的狂吠声,场景煞是吓人。
在前行了一段距离后,罗洛来到一处房舍旁的小巷前。
声音传来的源头就是小巷深处。如果没记错,那是屠户马特的家。
而且马特养了一条黄白色的狗。
前身每次来买肉时,还经常看见屠户用训练猎犬的法子,来训练那条狗。
所以印象有些深刻。
‘就在这里面了!’
罗洛警惕前进,右手握住长剑,左手摸向短斧。
先前的两次战斗,短斧作为先手都有卓越的表现,尝到甜头的他不会不用。
越是深入巷子,四周的亮度越是变低,残破的墙体阻挡了绝大多数的光线以及一部分视野。
罗洛在此时选择停下,四周的环境对他很不利。
他刚刚从光线充足的外面进来,现在光线忽然变暗,眼神自然会有一些不适应。
或许在平时没什么大碍,但在即将开始一场厮杀的现在,那就可能是生死之差。
出于谨慎,罗洛在眼睛适应了过来,才继续向深处走去。
在绕过一块倒塌的墙体后,传来的声源更加清晰,于此同时,他看见了不远处的一个人影。
那背影莫名的让罗洛感到有些熟悉。
“该死的,你这畜生,别打扰我。滚开!”
人影大声怒吼着,声音中带着一丝暴躁,不断的挥舞手中的铲子拍打着地面。
原因是一条黄白色的大狗正对着他狂吠,甚至试图攻击撕咬他。
‘错觉?不,的确是熟悉的声音,是逃回来的村民?可那个盗匪就在门外搜刮,没理由不搜这里.......武器似乎只有一把铲子,可以尝试留手,但保险起见,先打残了再说。’
罗洛心中满是疑惑,但手中却没有停下动作。
一把血迹斑斑的短斧出现在手中,瞄着背对他的人影,就是一掷。
飞掷而出的短斧击打在人影的背上。
陡遭背刺的人影,脚下一个跄踉,直接被打翻在地。
这突发的情况,惊的原本狂吠的大狗,主动躲入一旁的破烂石堆后。
罗洛同步窜出,大步流星的奔向人影。
然后重重一脚踩在试图起身的人影背上。手中长剑反握下刺,悬在人影脖颈旁,剑尖上带着点点血丝。
由于力道的掌控问题,他稍微刺破了些皮肤,不过没有大碍。
“嘿!黄牙!老兄。我没有越界,别杀我,杀了我,老大会找你麻烦的!”
但人影并不这么觉得,脖子处的刺痛让他慌乱出声,透露了不少信息。
踩在人影背上的罗洛,眉毛一挑,看着脚下努力偏头远离剑尖的熟悉脸庞,先前感觉不是假的。
这家伙的确是他的熟人,不过关系可不怎么地。
‘巴舍克?’
这是磨坊主的养子,村中的无赖之一。
通常喜欢干些偷鸡摸狗的事。
前身三天两头的打架,有三分之一是和这家伙起冲突的。
而且听刚刚的话,他和那些盗匪还是一伙的?!
“好久不见,巴舍克。看起来你没死在那些屠夫的手里。还有你刚刚说什么?什么老大,黄牙的?”
罗洛仔细的打量着巴舍克浑身上下,确认了只有一把铲子后,方才收剑抬脚,向后退开。
“亨利?!你怎么在这?........你个混蛋为什么袭击我!”
翻身的巴舍克,在看清罗洛的脸庞后,脸上流露出一丝错愕。
但很快被掩盖了下去,并且选择无视了罗洛刚刚的反问。
“我以为是盗匪来着,当然要先下手为强。不过你倒是蛮幸运的,那一下是斧背打中了你,刚好没要了你的命。”
罗洛晃了晃手,做出无可奈何的样子。
“混蛋!你刚刚那下差点要了我的命!还有你是怎么进来的?”
巴舍克怒火冲心,但看着罗洛手中晃动的利剑,也不敢动手,只得压下眼中的一抹怨毒。
“我很抱歉,伙计,至于我是怎么进来的,当然是走进来的啊。”
‘这狗好像很怕我?’罗洛瞄了一眼一旁石堆后露出的狗头,转而向巴舍克问道“还有刚刚你说的老大、黄牙是什么啊?”
“没遇见人?”巴舍克急促的问道。
“没有,现在的大路上只有尸体和乌鸦。而且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看着惊诧的巴舍克。罗洛很诚实的说了实话,现在的大路上,的确只有尸体和乌鸦。
第二十七章 为恶当诛
“我随口胡说的,那时候被你吓到了,以为有人袭击我。”
巴舍克心中疑惑不已,他的同伴应该就在外面才是。
难不成集体丢下他提桶跑路了?
然而巴舍克不知道的是,他的同伴的确算是集体跑了,只不过去的地方不是什么好去处。
“话说你刚刚干了什么?为什么会被马特的狗追着咬?”
罗洛耐心的重新换了个问题,但眼中的冷意愈发深邃。
“马特的狗?这是那个屠户的尸体?”
“好吧,我不知道。我是在找那些屠夫遗留下的财物,难不成还在这里挖萝卜吗。”
巴舍克压下心中的怒火,缓声说道。
‘等我出去,找到黄牙、赖皮他们。就回来把这家伙宰了!’
恶毒的心思在巴舍克心中徘徊。但表面上还是装作无害的样子。毕竟刚刚的袭杀,让他现在还心有余悸。
“呼~,那换个说法,你是在搜刮马特的遗体是吗?巴舍克!”
罗洛眼中深邃的冷意,已经彻底转变成了杀意。
这巴舍克作为斯卡里茨的幸存者之一。
纵使前身与他有旧怨,罗洛也不会在这个时候针对他。
即使巴舍克加入了一个盗匪团,也有被胁迫的可能。
他不是嗜血的人,同样会去考虑这些。
同是一个村子的苦命人,再加前身的怜悯影响,多少还是下不去手。
但连续的交谈下来,巴舍克一直没有提到,附近有他的同伙在活动。
这打的什么主意?
一目了然。
“关你什么事,屠户都死了,死人用不上钱财。我已经无家可归了,难道还要我饿死不成?”
面对罗洛的质问,巴舍克怒声回应,脸色难看。
“即使如此,你也不该这样做。”
罗洛抬起剑刃,看着光洁的钢制剑身,上面的血迹早已被擦干净,但是待会它又要染上不洁的猩红了。
看见罗洛举剑,巴舍克脸色数变,生硬的说道:“所以这关你什么事?”
“等等,我懂了,你也想要这里的财物。好吧,亨利,我不会和你抢,我这就走。”
巴舍克起身就想向外走,他已经不想和罗洛纠缠下去了,还是找理由先脱身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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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坦白点,外面的那些盗匪是你的同伙吧?赖皮、扒手、黄牙。还有那几个死的太快,不知道名字的。”
罗洛抬起长剑,剑背向敌,缓步靠近。
他暂时不会杀了巴舍克,只是吓吓他,毕竟还需要套出盗匪们的全部情报。
眼下的巴舍克,只有一把铲子作为武器,自然是最好的目标。
“你怎么知道扒手、赖皮?!该死!你想做什么!”
巴舍克看着提剑靠近的罗洛,脸色由难看转变为惊恐。
他刚刚露的口风,只是提到了黄牙和老大,其他两个罗洛是怎么知道的?
“我们靠这么近,你难道没发现我的衣服是什么颜色?”
罗洛嗤笑一声,抬手抽翻了想要去捡铲子防身的巴舍克,一声惨嚎随之响起。
“啊!你混蛋!别!.......别杀我。”
被抽翻在地的巴舍克忍痛向后挪动几下。试图远离剑刃。
然后就被罗洛一脚踩上胸膛。
而在这时,他看清了罗洛衣衫的模样。
那是一件原本是棕色为主色调的暗红色上衣,衣衫上的红色是那样的眼熟,就像大门口处的那个红色水泊一样。
巴舍克猛然一个激灵,他知道了那红色是什么了。
是血,大量的血!
猩红的血液浸透了罗洛身上衣衫的每一寸亚麻。
让原本的棕色被彻底染红!
近在咫尺的他,甚至能闻见那一股刺鼻的血腥味。
原本他是闻不到的,大门口的红色水泊、四周的焦臭味以及废墟的土尘,很好的掩盖了暗红色衣服上的味道。
但靠罗洛这么近后,巴舍克终于闻到了。
‘亨利,这家伙,到底杀了多少人?’
似是铁锈的血腥味,直冲脑门。
让巴舍克心中惶恐不已。他开始担忧这家伙会不会直接一剑砍了他?
“看来你看清楚了,你的同伴都死了,就剩你和你们老大了。”
“正巧我有些问题要问,找不到你们老大,那就找你好了。那么现在,我问你答。如何?”
罗洛将剑尖抵在巴舍克喉结上,冰冷的眼眸中充斥着杀意。
被踩在地上的巴舍克,如堕冰窖。
回答等于出卖老大,不回答,抵在喉结上的剑尖能直接要了他的小命。
“我....我答。我答!但是我不知道你要问什么,亨利。”
在卖与不卖之间,巴舍克还是选择保下自己的小命。出卖老大,还有活路。
但不出卖,他现在就得死。
“第一个问题,你们什么时候来这的?”罗洛斟酌片刻,选择了一个他好奇的问题。
“今天清晨”
“?你当我不知道那些屠夫就是清晨才离开斯卡里茨的?”
罗洛一恼,手中控制剑尖向下滑动,在喉咙上留下一道白痕。
“我没骗你!亨利!真的,我拿我祖父起誓!矮子他们一直躲在斯卡里茨的森林里,我逃出去后,就是去那里和他们会合的。我们在那里躲了好久。
直到今天早上赖皮看见那些屠夫退走了,才壮起胆子来搜刮。我都说了,快帮我止血!”
巴舍克带着一丝哭腔大声喊道,他感觉自己的喉咙好像被切开一道口子。
‘矮子?又一个新名字。’
“好吧,我信你,放心,只是流了一点血而已,死不了。不过你要是回答慢了就不一定了!”
“现在,告诉我,你们总共几个人?躲在山里做什么?他们现在都在什么地方?一个都别漏,别犹豫!快回答!”
罗洛权衡片刻,选出了几个比较重要的问题。
然后再次挪动剑尖,留下一道白痕。
得宜于LV4的剑术经验,这样花里胡哨的动作,他也能做出来,就是比较费神。
“七...七个,本来是九个,躲在森林里劫道时死了俩。对了,劫道是矮子提议的,他是老大。我没办法反对。我也不想的。”
“然后赖皮去面包坊那里,扒手被丢到最外面的大路,黄牙在大门外。瘸子去了磨坊。”
“还有一个我不知道名字的去了木墙下的村里,矮子是我们的老大,他去了最好的城堡里。”
巴舍克为了保命,倒豆子一般,将他所知道的统统说出。
他丝毫没有意识到罗洛为何会询问,那些本该‘死掉’的人在哪里。
“劫道?前段时间的那个商人是你们杀的?怎么杀的?缴获了什么?”
罗洛眼神一动,这件事在前身的记忆里很深刻,那商人被劫一事还闹了一阵。
不过他记得没错的话,那个商人是有护卫的。
虽然说看起来像个老头,实际上也的确是。
但那个老护卫装备可是不错,锁子甲,护手、盔帽等等,基本就是一套。
那么有着护甲保护的老护卫是怎么被这些菜鸡杀掉的?
这让罗洛很奇怪。
他对这个时代不怎么了解,但也知道盔甲对战斗的重要性。
一身装备的护卫,即使老了,也能靠着护甲跟这些最低级的盗匪以伤换命。
即使这些盗匪穷凶极恶,悍不畏死,那也应该损失惨重才对。
怎么可能只死了俩?
“我........别动手!,我说!我让酒馆的拉顿找机会给他们下了药。”
“然后在路上围攻他们.........呼......缴获了这那个老东西的一套盔甲,还有商人的一车货。”
“这不是我的错,都是矮子逼我的。你会原谅我的,对吗?”
巴舍克先面露犹豫,直到罗洛再次挪动剑尖,才慌慌张张的说出。
“你还真是恶事做绝啊。巴舍克。”
“这是他们逼我的,亨利,我都告诉你了,你会放过我的对吗。”
巴舍克面露恳求,对于这个亨利,他多少有些了解。
为人好勇斗狠,但还算是个好人。
只可惜他不知道,眼前的这个人,看起来还是那个亨利,但内核已经换人了。
“你是斯卡里茨为数不多的幸存者了,你懂的。所以告诉我,现在盔甲在谁那?”
罗洛敷衍了一句,随即询问最关键的问题,盔甲!
这东西对战斗的影响太大,如果在矮子手里,那他可能得先准备跑路了。
“矮子,在矮子那里!他是老大。但他的护甲不齐全。”
“那个老护卫的身材和他的相差太大,他只穿了改过的夹克和锁子甲。剩下的都放在营地里。还有货前两天被矮子处理了,钱也都在他那。”
知道罗洛不会杀他后,巴舍克松了口气。
顺带还把营地的位置和货物的去向都报了出来。
“很好,那么,巴舍克。再见~”
罗洛默默将营地位置记住,然后剑尖抬起。
在巴舍克面露庆幸时,陡然捅入他的胸膛,锋利的剑刃穿过肋骨洞穿心脏,大股血流随之蔓延而出。
“你骗......咳”
看着脚下一脸不可置信的巴舍克,罗洛轻声说道:
“我没有骗你,我说你是斯卡里茨为数不多的幸存者,可什么时候说会放过你?而且我给过你机会了,可惜那时的你只想害我。”
话音一落,罗洛猛地抽出长剑,漠然看着地上抽搐的巴舍克,逐渐的变成一具尸体。
天空上那掩盖太阳的云朵,不知何时悄然散去。
明媚的阳光照射在他的身上,像是在为胜利者披上那亮金色的专属战袍。
擦拭完剑刃的罗洛抬起了头,看着一片蔚蓝的天空。不知为何,他想起了前世看过的一句话。
‘为恶者,当诛!’
“下辈子,记得当个好人。”
看着地上死透的巴舍克,罗洛扔下这一句话后,径直向外走去。
在他走过了一段时间后,藏身土堆后的一只土狗窜出小巷,不知去往何方。
第二十八章 寻影追猎
‘接下来就是寻回马丁夫妇的遗体。然后解决其他两个盗匪,在尝试去处理矮子。’
走在出去的小道上,罗洛默默计划着接下来的行动。
毫无疑问,巴舍克口中的那套护甲极其重要。
其防御能力在未来的战斗中能够保护好他的身体,不至于因为一道小口子而丢了命,值得冒险尝试夺取。
尤其是矮子只装备了改制夹克和锁子甲。
这让罗洛尝试夺取的危险性大大下降了。
如果自己准备的话,那已知市面上一整套的护甲,最便宜简陋的也要八十来枚格罗申。
马丁的遗产,也才一百二十来枚格罗申。
自己购置代价太高昂。
而现在有获得一整套的机会摆在面前,罗洛自然心动。
记忆里,那个护卫的身形可是和他相仿。
即使最后还是用不了,也能拿去卖钱。
何况这四次战斗让罗洛对这队盗匪的战斗力有了一定的认知。
基本属于菜鸡水平。一挑一,赢的绝对是他。
而作为老大的矮子,或许战斗力会比那些盗匪强一些,但绝不会强过罗洛太多。
即使他有锁子甲和改制夹克作为防具。
但他有着一定水准的剑术,战斗力未必会差。
当然罗洛也清楚,对战矮子的危险性。
所以还需要做一些准备,比如点数!
虽然不知道再次升级的点数要求,但这不妨碍罗洛打那两个移动点数的主意。
‘不过得先找到,马丁夫妇的遗体。’
罗洛快步走出小巷,往集市里侧前进。
在深入了一段距离后,他找到了目标,在通往木墙的坡道下,两道身影交叠倒地。
正是罗洛要寻回的马丁夫妇。
侧躺在地的马丁,眼皮半睁,空洞无神的双眼直视天空,喉间的利箭已然不知去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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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莫拉瘫俯在他身上,背后十数道肉眼可见的狰狞伤口映入罗洛眼帘。
罗洛沉默无声的走近两人的遗体,半蹲在紫黑的地上。
用手在马丁脸上一抹,将睁开的双目合上。一股难以形容的悲伤,正充斥他的心怀。
那是前身的感情。
不知何时,晶莹的眼泪滚出眼眶,滑出一道银线,滴落脸庞。
但奇怪的是,流下眼泪的只有半边脸庞。
——————
两分钟后
“你们不该葬在这片战祸肆虐过的不洁之地,塔尔木堡的森林应该种有菩提树。那里是个好去处,等我回来。”
罗洛呢喃一句,随后站起身来。
虽说来斯卡里茨的第一目的是取回遗体,但一整套护甲的价值真的很高昂。
一方面是心中的那份贪婪促使着罗洛去冒险。
另一方面则是所要面对的敌人并不是很难对付。
残破的人格没有反对罗洛的压制。
沉寂在心底,没了动静。
用还算干净的衣袖擦去眼泪,罗洛转身离去,而方向却是里侧的木墙,那是城堡的位置。
斯卡里茨七个盗匪,已死其四。
剩下的三人,一个在最里面的城堡,一个在外围木墙下的村落,还有一个则是去了磨坊。
而城堡旁是有条小道,直通磨坊,且小道末端地势高,可以观察磨坊的情况。
同时他也需要确认矮子是否还在城堡里搜刮,毕竟这一路杀来,也耗了不少时间。
仔细算算得有个半小时了。所以先去城堡观察一下。
矮子如果没出来,那就从小道下去,找到磨坊的盗匪,宰了他。
如果出来了,罗洛会直接放弃行动,将马丁夫妇的遗体装上黑马后,扭头就走。
他贪矮子的护甲,但不代表会被财迷心窍。
一旦矮子和盗匪先会合,那起码就是二打一的局面。
稳输!
冷兵器的战斗,敌人多上一人,那就是质变的结果!
至少对他来说是这样的。
罗洛一脚踩上大路,沿着坡路前进,脚下的地面满是紫黑色的干枯血迹。
当时突击夺堡的库曼人,在狭隘的木门处遭到了迎头痛击,留下了十余具尸体。
不过尸体现在已经看不见了,只剩下四周未被回收的箭镞,密密麻麻的插在地上。
彰显着过往的那场残酷恶战。
对现在的罗洛来说,这些痕迹已经可以无视了。
与罗维纳的教堂、外围木墙处的尸堆相比。这只能算是小场面。他只有一点恶心感。
大步跨过木门门槛,脚下的泥路已经变成了碎石子,沿着这条小道走五十余步,就到了吊桥。
城堡的入口只有一个,拉德季逃亡时,自然会放下吊桥,这就给了矮子机会。
罗洛心中闪过种种念头,一路沿着石子路前行。
等走过了三十余步,才收敛杂念,握紧剑柄,做好随时遇敌的准备。
如果他倒霉,那的确是有可能撞上刚刚出来的矮子。
在继续前行一段距离后,罗洛终于来到吊桥前。
事实告诉他,他还没倒霉到那个地步。那放下的吊桥桥面上,只有着一行前行的脚印,脚印由零碎泥土构成。
越往里越淡。
“呼~看来运气不错。”
罗洛低语一声,随即绕向一旁的小道。
抬手想要推开紧闭的木门,前往磨坊。但手上传来的阻力,让他动作一顿。
‘这门.....好像被锁上了。但这小门好像一直没有门栓吧?’
罗洛疑惑的打量着木门,随即门缝处的一道闪光,吸引了他的目光。
那是.........金属的反光?
“日!”
一个形容词从罗洛嘴里吐出。
他忘了一件事。当初逃离斯卡里茨时,为了防止追兵追上来,他用小刀当门栓卡住木门。
现在好了,追兵没防到,倒是把自己堵这了。
那时情况危急,罗洛插上去的时候,力气还用的很大。
从露出的部位来判断,小刀深入木框得有三分之一多了。
‘算了,先去找村里的那个吧。’
罗洛衡量了一下,还是没有选择踹门。
小刀插的太深。如果要踹门,动静会很大,一个不好,就会惊动城堡里的矮子。
——————
五分钟后
罗洛沿着来时的路,回到木墙大门处,解下缰绳,牵着黑马向村内走去。
斯卡里茨的居住区,一共有两处,一处是以城堡为中心的繁华居住区。集市、酒馆、商人等都在这里定居。
另一处则是,依靠着外围木墙建立的村舍,在那里居住的大都是农户。
从农田延伸来的大路,在木墙下的路口形成两个分支,其中通往左侧的道路直指村舍。
此时,他已经下了坡道,顺着左侧的道路来到村口。
这里同样遭受了库曼人的洗劫,到处都是被焚烧的房舍,以及横七竖八的村民尸体。
空气中还有着一股淡淡的焦臭味。
罗洛随手将黑马栓在村口处,跨过地上看不清模样的半截牌匾。
开始搜索敌踪,雨后的地面湿润而松软,只要那个盗匪有来这里,势必会留下踪迹。
很快,在他的巡视下,一行通往村内的脚步出现在眼中。
“通往杂货铺么。”
罗洛看着脚印去往的方向,暗暗猜测,随即追着脚印向前搜索。
在掠过一间又一间的房后舍,脚印最终在一处还算完好的屋子前消失。
房门打开的屋子里隐约传出一阵杂响声。
洛闻声立刻放缓脚步,抽出长剑,压低身形,慢慢的向里摸去。
空着的左手中握着一把血迹斑斑的短斧。
小心翼翼跨过低矮的门槛,罗洛在一扇露出一道缝隙的木门前停下。
杂响的来源就是这房间里,隔着门还能听见细碎的脚步声。
‘偷袭不成了。’
罗洛遗憾的看着木门,这盗匪很谨慎,或许是为了防备他的同伴,特意将门合上了。
不过还好还有一道缝隙在,这门没有被锁上。
“呼~”
罗洛紧了紧手中的短斧,陡然暴起一脚,踹开木门。
力道之猛,令门扉重重撞在墙壁上,发出一声巨响。
接着直冲正在墙边的储物柜旁摸索的盗匪。
被惊到的盗匪,慌忙转身。满是皱纹的脸上透露着慌乱。
但还没有等他反应过来,一把飞旋的短斧,越空而至,在他的左腿上留下一道血口。
突如其来的重击,令他不禁痛呼一声,捂着伤口半跪在地。
而罗洛在短斧击中的一瞬,已经靠近了半跪在地的盗匪。
双手握住剑柄,长剑高举,狠劈而下。凶厉的姿态似是要将盗匪一剑两断。
“砰”
一道刺耳的金属交击声响起,兵戈交击,撞起大捧的火星。
勉强反应过来的盗匪及时抬起短剑格挡住了罗洛的下砍,剑锋与短剑剑身不断的颤动着,双方已然进入角力的状态。
但可以看见的是,格挡的短剑正不断下沉。
即使那盗匪鼓足力气,憋红了脸,也无法阻止长剑一点一点的逼近。
正如罗洛所想的那样,这些靠着打家劫舍为生的底层盗匪,在力量上远不如他。
如果就这样僵持下去,压下的剑刃会很轻松的收走盗匪的命。
但半蹲在地的盗匪也意识到了这点,他心中一狠,却是主动卸力撤下短剑,就地翻滚而逃。
正用尽全力的罗洛,来不及收回长剑,只能任由剑尖重重落在地面上,磕出一道深深的切口。
狼狈翻滚在地的盗匪眼中闪过一抹喜色,他脱身的机会来了!
但还没等他抓住机会完全起身。
一击落空的罗洛嘴角一抿,忽地跨前一步。
手腕一提一抬间,抵在地面的长剑顺势而起,一记上撩挥向近在咫尺的盗匪。
而做出一半起身动作的盗匪,完全没有躲闪的余地。
只能任由冰冷的剑尖自下而上,在胸腹间划出一道巨大的血线,最后在磕在肋骨处停下。
罗洛顺势抽出长剑,漠然的看着狭长的血线化作狰狞血口。
‘噗通’
盗匪无力的扑倒在地,生机逐渐消散,温热的内脏欢快的涌出他的肚皮,大量的血液在身下摊出一个大大的血泊。
第二十九章 举目无亲
银矿山,地势高陡,距离斯卡里茨莫约半小时脚程。
是斯卡里茨的主要财务来源之一。
其内出产的大量银矿,会经由当地领主拉德季之手送往布拉格的炼银坊提炼,然后进贡给王室填充国库。
当战祸来临时,这里便是库曼人的主要攻击目标之一。
许多工人在这里开凿银银矿时被杀害,但因为其内矿道四通八达,有不少的工人逃离了库曼人的屠杀,在山上躲了起来。
而特丽莎的弟弟就是其中之一。
只不过他的运气比较差,在逃离矿道时被库曼人砍了一刀,横跨整个后背的刀口深近两厘米。
在缺乏绷带以及药物的山上,这就是不可治愈的伤势。
山顶的一处隐蔽的矿道出口处,特丽莎呆呆的瘫坐在大石头旁,无神的眼瞳中满是死寂。
一旁平整的大石上,一具凉透的尸体横陈其上。
那是她的弟弟,安德鲁。
因为罗洛的影响,特丽莎果敢的抓住了那一瞬的机会,逃入了屋内。
用抢来的匕首撬开了窗户,跳了出去。
在经过一段刺激的逃亡后,借由一处矿道甩开了追兵。
然后她就在山顶上遇见了费利茨他们,以及奄奄一息的弟弟。
同行的马修告诉她,这种伤势没救了,但特丽莎没有放弃,咬牙在乌漆嘛黑的山顶上摸索了一夜。
在半夜时分,找到了治疗外伤的金盏花,嚼碎后用撕下的内衬给安德鲁包扎上。
但安德鲁还是没熬住,在临近清晨时分,第一束阳光照下来时,死去了。
而费利茨和马修以及剩下的工人,则在昨夜借着夜色的掩护逃离了这里。
现在只剩失魂落魄的特丽莎,呆坐在这里个把小时。
迷茫、悲伤、苦涩充斥她的心怀。
斯卡里茨受袭,磨坊被洗劫一空,父亲因为想保护她被那些屠夫杀了。
好不容易找到仅剩的弟弟,却又因为伤势过重而死。
现在的她只觉的一人留在世上,毫无意义。只能孤苦伶仃的独自流浪。
‘我该怎么办,安德鲁。父亲死了,你也死了,现在只剩我一个人活在这世上........。’
半响,特丽莎忽的站起,背上大石上的遗体,一步一顿的向山下走去。
现在的她很迷茫,但作为姐姐的她不能放任安德鲁的遗体就这样腐烂下去,还有在磨坊被杀害的父亲。
故去的亡者需要一个安息之所。
入侵的屠夫在清晨时,就已经全部离开了这里,所以不需要担忧安全问题。
脚下的旧鞋子在崎岖的山道上磨损着,特丽莎麻木的无视了脚下的细微痛楚,以及身体上的疲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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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沿着山道,朝斯卡里茨走去。
迈出的步伐,不快,但很坚定。
随着时间的流逝,特丽莎在日近正中时,回到了斯卡里茨。
在背着遗体走过炼银坊的石桥后,在附近的河流旁的一株柳树下,停下步子。
‘安德鲁小时候很喜欢这里,就埋在这吧。’
特丽莎盯着波光粼粼的河水,反射着水色的河面是安德鲁最喜欢的。只是大了一点以后就不在来这了。
‘或许是被我说了几次幼稚吧。’
特丽莎黯淡的眼中,泛起一层莹莹水光,她沉默的将遗体放在柳树旁,然后转身向村内走去。
她需要回到家里找一把铲子来挖掘墓地,并且死去的父亲的遗体也在家里。
‘等安葬了安德鲁和父亲后,我该怎么办?已经无处可去了......也许我应该陪他们一起走。’
灰色的念头在特丽莎的脑中徘徊,脚下的步伐却没有停下,穿过村舍后,她还需要走一段路才能回到家。
但此时,特丽莎陡然停下步伐,惊愕的看着前方的一个陌生人影。
潦草的头发,密集的胡须,满口的黄黑牙齿以及手上带着血迹的短斧。
这似乎是.......盗匪?
“哟,了不得的发现。”
盗匪笑裂了着嘴,他本来是搜刮完了磨坊,想要找同伴会合,或者说分一杯羹。
但没想到的是,会在半路上遇见一个逃回来的村姑。
初见时还以为是什么抢食的,在打量的两眼后,才发现是一个肥羊。
对于他们这些盗匪来说,这个时节,女人这可是稀有物品。
‘该死,怎么会有盗匪......’
看着盗匪露出的黑黄大牙,特丽莎下意识的握住裙兜里的匕首。
她虽有死志,但绝不想被盗匪侮辱而死。可如果自裁,弟弟和父亲的遗体该怎么办。
‘逃!’
一个念头浮上脑海,特丽莎转身拔腿就跑。在没有安葬亲人前,她还不能死。
“哈哈哈,小姑娘,跑的了吗。”
盗匪面露凶意,追逐而上。
——————
村舍里的一间小屋中,一股浓郁的血腥味弥漫着整间屋子,宛如屠宰场的杀猪现场。
而对此毫无所觉的罗洛,正对倒地的尸体上下摸索着。
很快,一个几乎被血液浸透的布袋出现在他手中。
罗洛打开一看,里面零碎的钱币加一起莫约五枚便士。
‘这倒是比之前几个要富一些。’
罗洛将染有血迹的金属钱币倒入自己的牛皮袋子。
然后起身拿起掉落一旁的短剑,与短斧一同别在腰间。
随即用死去的盗匪身上的衣物擦拭干净长剑和手。
稍息后,再次确认了没有遗漏,罗洛推开门准备回到村口牵回黑马。
但他一踏出木门后,环视四周时,就发现了有些不对。
左手边的不远处,有一道身影正向他跑来。
‘盗匪会合了?’
罗洛神色微变,他下意识的摸向腰间的短斧,将其抽了出来。
而被一起带出的短剑,则是掉落在地,将松软的泥土砸出一个浅痕。
但正当他准备接敌厮杀时,不远处的人影已经接近到可以看清模样。
随即罗洛陡然停下动作,一脸难以置信的看着跑来的人影,那张面孔他绝不会记错。
“特丽莎!怎么会......”
罗洛难以置信的道出人影的名字,他从未想过会再次遇见这个磨坊主的女儿。
事实上他就不认为特丽莎能逃出库曼人的魔掌。
那些残酷嗜血的库曼人,在失去了对罗洛的追击能力后,绝对会将满腔怒火发泄在她身上。
在没有马逃离追兵的情况下,理论上特丽莎活着的概率微乎其微。
以致于罗洛到现在还有着愧疚的情绪。
而小步向前奔跑的特丽莎也看清了对面人影的模样,脸上的决然转变为惊讶。
抵在脖颈处的匕首下意识的放下,她本以为眼前的这个突然出现的人影,是身后戏弄她的盗匪的同伙。
但靠近一看才发现是铁匠之子,亨利!
‘真是上帝保佑,不是最遭的情况。’
特丽莎带着一丝庆幸如此想到,这一路上,她并没有摆脱盗匪的追击,身上的围裙裙摆大幅度限制了她的步伐。
身后的盗匪似乎也看出了这一点,忽远忽近的戏弄她,在加上忽然出现的罗洛。
那一瞬,她都想直接自裁,以免落入盗匪之手,受尽屈辱而死。
‘等等,如果我就这样靠近亨利,身后的那个盗匪会怎么做?’
下意识向罗洛靠近的特丽莎突兀的停下步伐,脸上神色变换。
她已经失去了亲人,连独自活下去的勇气都没有了。
如果因为她,再害死一个无辜的人......。
特丽莎陡然抬起头,对不远处的罗洛大声道:“亨利!快逃!我身后追着盗匪!”
‘盗匪?’
不远处的罗洛诧异的看着,忽然换方向的特丽莎。
盗匪,那不更应该向他这里靠近么?而且村舍的四周都有围墙,要逃不应该从他脚下的这条大路过去吗?
而此时追上来的盗匪,也发觉了站在木门口的罗洛并不是他的同伴,脚下步伐一缓。
一时间他不知道该追谁,四散的视线忽的停在罗洛脚边。
吸引盗匪目光的是一把眼熟的短剑。
他不会记错,那是他的同伴的配剑。
该死的巴伐在获得老大的奖赏后,还在他面前炫耀了好几次,和那个黄牙一个德行。
可为什么这把短剑会出现在一个年轻人的脚边?
追击的盗匪脸色一变,仔细打量着没有逃离的罗洛。
这家伙有些不对,看见他没有像那个村姑一样逃离,而是站在原地。
手上还拎着一把长剑,再加上脚边上的同伴的短剑......。
‘.......巴伐八成被干掉了!得退回去找其他人!’
盗匪嗅到了危险的气息,瞬间掉头就跑。像他们这样捡食的饿狗,或许武力称不上强,但对眼力绝对不会差。
因为眼力差的都死光了!
罗洛眉头一挑,藏在后背握着短斧的左手放下,随即大步追上。
他本想放盗匪再近一些,然后出手投掷短斧,在近身厮杀。
哪成想这家伙这么敏锐,直接掉头就跑。
破旧的靴子在松软的土地上踩出一行脚印。
罗洛紧追这盗匪不放,这是除了矮子外的最后目标,他当然不可能放这个盗匪逃离。
而且从这里里逃到木墙大门的距离可比从村舍走要远的多。
追上盗匪只是时间问题!
在全力追击下,两人的距离不断的拉近。
罗洛看准时机,扬手猛力一掷手中短斧,打算阻碍盗匪逃离的步伐。
但可惜的是两人距离二十余步,以罗洛的投掷技术自然是歪了。
呼啸而出的短斧与盗匪擦身而过,惊的盗匪一身冷汗。
看这力道,被砸中了绝对是不残也伤。
这点子的确扎手,得去找老大!自己单上铁定会死的很惨。
第三十章 故人重逢
日上正中,炎阳灼灼,夏季的微风缓缓吹过山间的小道,吹的路旁的丛叶簌簌作响。
忽的一处灌木丛中,绿叶剧烈的晃动着,随即一个人影从叶林中钻出。
那潦草的面孔上,满是惶恐。
这正是被罗洛追杀的盗匪。
盗匪用力钻出丛叶,一刻也不敢耽搁,顺着脚下的小道不断向上疾跑。
身后的凶神紧追不舍,他不敢停下,也不敢呼喊,更不敢回头反击。
那个年轻人出现在巴伐负责的区域,还拿着短剑。
那就意味着他的同伴多半是死了,盗匪之间的地位,向来是以拳头来衡量的。
巴伐和黄牙都比他强,所以能拿到那个护卫的长短剑,同样,能杀掉巴伐的人,也能收拾掉他。
所以,在逃到磨坊后,他犹豫了一下,选择钻入一旁的小道。
这是他在磨坊搜刮时发现的,位于大路旁的高坡上,而且直直通往老大所在的城堡。距离也比绕到大门的要近。
至于为什么不找其他区域的盗匪。
一是,他的体力不见得能支撑那么久。
二是,作为盗匪,他无比的清楚同伴的德行,遇上肥羊争先恐后,但要是遇上强敌,多半会掉头就跑。
那次截杀商人时,就证明了这一点。
要不是老大督阵,恐怕在死了一个人后,他们就一哄而散了。
所以当前,只有想要拉拢他们的老大会尽力保他。
而且作为他们的老大,矮子是队伍里的最强者。
肯定打得赢后面的那个年轻人!现在要做的就是将身后的年轻人引到城堡里,让矮子解决他!
紧追身后的罗洛,当然不知道盗匪的心思。
当他钻过灌木丛时,看见不断向上跑的盗匪,不由得眼露诧异。
脚下的这条小道就是先前让他不得不换路的那条。
而那把小刀还插在门栓处。
‘走这条路.....不是找死吗?也好,可以省下一些力气。’
罗洛快步追上前方的盗匪,两人此时的距离只有十五步的距离。
而插在门栓处的那把小刀,不是两下就能拔出来的。
在前方逃亡的盗匪,见身后的罗洛和他的距离又拉近了一些,不得不再次加速。
剧烈的奔跑让他的左腿隐隐作痛,这是以前干农活时不慎受伤留下的后遗症。
也是他‘瘸子’外号的由来。
在奔跑了一段距离,小道终于到了底,一道木门出现在盗匪眼中。
让他的速度又加快了一些,剧烈起伏的胸膛带来的不适感已经被他无视。
‘等等,有光?那是什么?’
当盗匪冲到木门前时,才发现有些不对。
光的来源是木门的门栓,那上面插着一把匕首,牢牢的卡住了门。
盗匪脸色一变,一把抓住刀柄,用力一扯。
“嘎吱!”一声杂响传出,匕首被抽出了一小节。
但刀身还有大部分在门栓的木头里,想要完全抽出,那还得扯好几下。
而身后,沙沙作响的脚步声已经近在咫尺!
‘该死!
盗匪一时间慌了神,握住短斧转身就想拼命。
但才刚回头,就看见冲来的罗洛,正平举着长剑突刺。
“老..........噗呲。”意识到死亡临近的盗匪,张口欲喊。
但才吐出一个音节,一把锋利的长剑就贯穿了他的喉咙,鼓起力气的一声呐喊只剩下了一阵漏气声。
盗匪无力的伸手握住剑身,想要在垂死挣扎一番。
但罗洛没有给他机会,长剑抽出,割开盗匪的手指,随即握住剑身一剑捅入腰腹,用力一搅。
剧烈的痛楚瞬间冲上盗匪的大脑,一声惨嚎下意识的呼出。
但由于喉咙已经被贯穿,只剩下了一组无意义的漏气声。
最后他只能在一片黑暗中走向死亡。
罗洛抽住长剑,带出大捧的血液,将温热的死尸推到一旁角落。
然后看了眼被染红的裤子,一脸无奈。
刚刚冲的太快,一剑捅上去的时候,身体也一同贴了上去。
这就导致了他无法躲开涌出的血液。
“这下裤子也报废了......”
罗洛叹了口气,忍着身上滑腻的血液带来的不适感,一把抓住门栓上的小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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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力扯了三四下,才堪堪将小刀拔出。
“这小刀真是帮大忙了。”
罗洛打量着手中的小刀,锋利的刀刃在阳光中反射出一道寒光,丝毫没有因为昨夜的大雨而生锈的迹象。
“如果没记错的话,这把刀还是马丁从远方带回来,作为前身的礼物的。得收好。”
罗洛抬头看了眼小道上方的城堡,确认没有动静后,随即将小刀揣入怀中。
然后捡起盗匪的短斧,转身向下走去。
这里离矮子所在的城堡太近,不适合搜刮脏物。
斯卡里茨的盗匪已经死的只剩矮子一人,所以现在也不急着上。
而且刚刚的追袭,他把短剑和短斧都落在路上了。作为本次行程的最终BOSS,他得做好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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角色名:亨利真名:罗洛
力量:7 灵敏:5 体质:6
基础技能:锻造LV2 格斗LV3 骑术L5 厨艺LV1 剑术LV4
可使用魂点:5 可使用源点: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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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走下山腰的小道后,罗洛在大路旁停下步伐,然后呼出了系统。
此时光幕上的点数已经一点增加到了五点,分别来自黄牙、巴舍克、村子里的不知名盗匪以及磨坊的瘸子。
“点数已经增加到了五点,如果这还是不能升级的话,那恐怕系统的极限就是LV4了,”
盯着眼前的淡蓝色光幕,罗洛长呼口气,然后集中意识在剑术上点了一下。
随后一脸忐忑的看着光幕,系统作为他在这个世界的立命资本,效用有多大,通过这几次的厮杀就能看出来。
作为受益人的他自然不希望系统的极限就到这里。
下一瞬,眼前的光幕一阵变化,新的面板出现在他眼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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角色名:亨利真名:罗洛
力量:7 灵敏:5 体质:6
基础技能:锻造LV2 格斗LV3 骑术L5 厨艺LV1 剑术LV5
可使用魂点:2 可使用源点: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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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幕变化后,一股庞大的信息流如约而至,涌入罗洛脑海。
一部分化作身体的本能,一部分则是沉淀在记忆深处。
他在大路上呆立片刻后,脑海中的胀痛感才逐渐消失。
“果然,是需求变大了,一次升级消耗了三点魂点吗?那以后会不会需要的更多?”
罗洛晃了晃头,看着面前的光幕,脸上神色变化不定,随即又平复了下来。
不管消耗增加了多少,只要还能继续升级,那就足够了。
“亨.....利?你还好么?”
忽的,一声悦耳的女声传入罗洛耳中,打断了他的沉思。
扭头一看,却是先前跑错方向的特丽莎。
此时的她手持一把短剑,身上围裙的裙摆被撕开一道大口子,直达大腿根。
“特丽莎......还能看见你真是太好了。”
罗洛看着不远处的特丽莎,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严格意义上那时他能从那些库曼人手里抢走黑马,是靠着特丽莎的掩护。
正因为如此,他面对特丽莎时,会有一种卖队友的愧疚感觉。
“看来你没事,刚刚那个盗匪呢?”
特丽莎走近罗洛,见他神色自然,心中才隐隐松了口气。
“他死了。只是你这身打扮是....”
罗洛不适应般的后退几步,然后眼神奇怪的看着特丽莎身上那被撕开一道大口子的裙摆。
刚刚他可没看见那围裙有这么大的撕裂口。
“当然是想来帮你,围裙裙摆太碍事,所以我撕开了一些,只是我没想到的是你能杀了那个混蛋。”
特丽莎注意到了罗洛的目光,慌忙解释道。
“多谢你的好意,只是那太冒险了,特丽莎。”
罗洛沉默片刻,随即道谢。他忽然明白了一件事,刚刚特丽莎不是跑错了方向,而是想要引开盗匪。
目的似乎是保护他?
“哼哼,如果不是你帮我脱困的话,我想在那时我就已经屈辱的死在那些屠夫手里了。亨利。”
‘说实话,我并没有帮到你什么,反而是因为你,我才有机会逃出斯卡里茨。’
罗洛捏了捏眉心,却没有将这句话说出口。既然对方认为罗洛帮了她,那就这样吧。
“那么你既然逃出去了,为什么还要回来?现在的斯卡里茨很危险。有不少匪徒在这里搜刮。”
罗洛选择了转移话题,询问起特丽莎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我回来安葬我的父亲还有弟弟,他们不该就这样腐烂,被乌鸦啄食。”特
丽莎闻言,脸色变的灰暗。随即似乎是想要摆脱这些对着罗洛问道:
“你呢?为什么要回到这里?你自己都说了这里有不少盗匪活动。”
“我也是回来安葬我的亲人,他们都死在这场屠杀中。至于这里的盗匪,其实都死的差不多了,只剩城堡里的那个头领。”
罗洛苦笑一声,大有同是天涯沦落人之感。
“头领?都死的差不多了?你怎么知道的?等等,这股味道...”
特丽莎瞪大眼眸,她嗅到了一股浓郁的血腥味,那是人血的味道。
而源头就是罗洛身上的衣衫。
视线下移,一件被染红的裤子映入眼帘。
特丽莎下意识的后退几步,刚刚她的心神都放在罗洛的安危上,反倒没有注意到他的衣着。
“抱歉,可能吓到你了,现在的城堡里还有一个盗匪头领在,所以你要安葬亲人的话,最好等我成功解决掉他之后。”
罗洛上前几步,从特丽莎手中取回短剑,然后领着特丽莎迈步向村舍走去。
第三十一章 长眠故里
满地残骸的村舍中,两人结伴同行,掠过身旁的一栋栋残破房屋,向村口前进。
这一路上,罗洛将盗匪的事全部告知了特丽莎。
并要求她如果要安葬父亲和弟弟的话,最好等他和矮子分出胜负后。
罗洛胜了,特丽莎自然能安心的安葬她的家人,若是罗洛不幸败了,那她留下来会有很大的生命危险。
“亨利,没想到你还有这么多经历,只是你打算去对付那个盗匪的话。”
“我想我也能帮上忙。多一个人多一份力,而且我也不想将希望全放在你身上。”
特丽莎皱眉说道。眼光投向罗洛腰间的两把短武器。
血迹斑斑的短斧和短剑。
“恕我直言,特丽莎,你不会战斗,没见过血。如果你一起的话,会让我分心。而且单对单,我有信心获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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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在出村的土路上,罗洛沉思片刻,还是拒绝了。
即使特丽莎能侥幸从库曼人手里逃走,也不代表她有足够的战斗力,能对接下来的厮杀起到作用。
反而会成为累赘,让他陷入被动。
“好吧,那我就在一旁看着你们?”
“..............不,我改注意了,我们先安葬你的亲人,然后你就离开这里。剩下的我自己解决。”
罗洛心念转动,还是放弃了抢占先手,阴一把矮子的机会。
特丽莎毕竟救过他,没道理让她冒险等待结果。
“现在?........好吧。我回磨坊去拿铲子,希望那些屠夫没有穷到,连铲子都不放过的地步。”
特丽莎没有反对,她清楚罗洛的意思,自己的确算是累赘。
“铲子我带来了,在村口的马那里,我们分头行动,你去将你父亲的遗体带到柳树那。我很快就到,还有如果不幸遇见了矮子,直接放看喉咙叫我就是。”
罗洛嘱咐了几句,然后转身向村口狂奔。
斯卡里茨的盗匪死的只剩下矮子一人,所以不需要在顾忌声响。
疾行的身影掠过残破的房屋。
很快,罗洛就到了拴着黑马的村口,在确认了一遍物资后,他翻身上马,向特丽莎口中的河岸柳树前进。
——————
十五分钟后
河岸柳树旁,两人并肩而立,面前的是一个深约一米的坑洞。
坑洞内躺着两具缠满裹尸布的尸体,正是特丽莎的弟弟和父亲。
得幸与作夜的大雨,河岸的土地变的松软,方便挖掘。
“愿你们的灵魂在天堂安息...........。”
特丽莎低声哭泣,手中握着短铲不断的填埋着尸坑。
自此之后,这世上就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生离死别,又有多少人能轻易接受?
罗洛沉默的看着这一幕,脑子里却是另外的想法。
按那个牧师的说法,战祸肆虐过的地方,通常被视为不洁之地。
而埋葬在这里的人,按照教义,是应该受炼狱之苦的。
‘我要不要把这事告诉特丽莎?.......算了,还是别生事了,所谓的上帝不过是精神的寄托而已。而且她都把尸体埋了。在挖出来算什么..........。’
罗洛纠结了一会,还是没有张口。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而且作为唯物主义的接班人,他是不信上帝的。
所谓的炼狱之苦不过是教会的一种说辞而已。
如果不是因为残缺人格影响,他是不会特意来这里寻回马丁夫妇的遗体的。
“亨利,谢谢你。”
特丽莎停下动作,哭的通红的双眼依旧蓄满了泪水。
脚下的尸坑已经被填埋,成为了一个简陋的墓地。
“没事,都是落难人,互帮互助是应该的。”
罗洛低声回应一句,然后抱起脚下的石头,迈步向前,用力杵在墓地的上方,随即用长剑在石面上刻下一串字母。
作为一个富裕家庭的孩子。前身在被送去学马术时,也被教了一些文字。
虽然并不熟练,连基础的读写都很勉强,但刻几个常见名字还是够用的。
——————
一分钟后
“好了,名字刻完了,特丽莎你应该走了,去安全的地方。”
罗洛直起身子,弹去剑尖上的粉末。
“.........说实话,我也不知道我该去哪里。父亲和弟弟走后,我唯一的亲人就是我的大伯,但他住在拉泰。”
特丽莎沉默片刻,随即一语道尽了自己现在的处境。
“拉泰?从斯卡里茨到那里.......恐怕得花一天多的时间。”
罗洛有些犯难,这个时代的环境并不好,劫道的盗匪比比皆是,如果让特丽莎自己去拉泰投奔亲人的话。
那有八成的概率是挂在路上。
而且路途遥远,考虑到道路情况和体力消耗,真走起来恐怕还不止一天时间。
“这样吧,你牵着它,在农田的大路上等我,如果....假如说出来的不是我,那你只能自己想办法去拉泰了。”
罗洛沉吟片刻,然后将黑马的缰绳递给特丽莎。
这样做的原因有三。
其一,特丽莎作为老乡,还间接救了他一命。罗洛在有能力的情况下,没道理不管。
其二,先前的几次战斗已经验证了他的猜测,那些盗匪的身体素质并不如他。
再加上要对付的矮子,是有锁子甲和夹克的负重,万一真打不过,那也能跑的过。
其三,农田视野开阔,站在大路上的特丽莎,能远远的分辨清楚来者,必要时还可以弃马保人。毕竟冷兵器的战斗,谁也说不准。
罗洛走不出来的可能性也是有的。
‘利益动人心呐.....’
罗洛心中轻叹一声,伸手将短剑挂上马鞍,两把短斧别在后腰间。
然后看向一旁的特丽莎,等待她的回答。
“......我明白了,但我没接触过马,它.....该怎么驾驭?”
特丽莎看着一旁比她高出莫约两个头的黑马,一脸担忧的问道。
“它很聪明,听的懂人话,所以你不会操控的话,可以尝试着告诉它,我想它不会为难你的。对吧?伙计、”
罗洛伸出手摸着黑马的鬃毛,安抚着它。
黑马打了个响鼻,随后小步向特丽莎靠近。呼着热气的马头蹭着她的长发。
似乎它很喜欢这样。
“看来它并不排斥你。那么特丽莎,我该走了。回见。”
罗洛摆了摆手,检查了一遍身上的武器。确认齐全后。转身向磨坊旁的小道走去。
那里要更近一些,不过矮子却未必还在城堡里了。
“亨利,真的......谢谢你。”
眼见罗洛走远,特丽莎禁不住的大声呼喊了一句。
罗洛闻声抬手向后晃了晃,算是回应。
脚下步伐却不断加快,时间已经耽搁了很久了,如果那个矮子不是什么傻子的话,现在恐怕已经发现了尸体。
从小道上去,也有这方面的考量。
若他是矮子,搜刮完财物后,必然去找大门处的黄牙会合,而不是城堡旁的小路。
况且小路位置偏僻,不熟悉地形的人,还真不容易注意到。
两者相加,小路就成了最好的前进路线。
突兀遇上矮子的几率并不大,可以防止被阴。
脚下步伐由疾走渐渐变成小跑,莫约四分钟后,罗洛终于来到了小道尽头的木门。
站在木门前,他摸了摸后腰的两把短斧,感受着冰冷铁器带来的安全感。
罗洛感觉自己就像是站在BOSS房间前的挑战者一样,心中有些忐忑。
说到底,他还是有些没底。有护甲的盗匪和没护甲的盗匪完全两回事。
前者能被他两招秒掉,后者稍微会点技术,就能和他以伤换命。
“呼~,希望我不会是这个下场......。”
罗洛瞥了眼一旁角落里的死尸,随即推开木门,缓步进入。
右手半松半紧的握住剑柄,身体微微前倾,谨慎的沿着小道向吊桥口走去。
即使从小道走,撞上矮子的概率极低,但他也不会因此放松警惕。
绕过小道上的浑浊水坑,罗洛已然来到吊桥口处,一双眼眸四下观望着。
很快,地面上新出现的一行脚印吸引了他的目光。脚印自城堡内向外延伸,直达碎石道尽头的木墙门口处。
显然,在埋葬特丽莎的亲人这件事时,罗洛耽搁的时间,让他失去了先下手的机会。
城堡里的匪首已经搜刮完毕,离开去寻找同伴了。
‘果然......不过也在意料之中,只是这个脚印是不是有些太大了?’
罗洛蹲伏下身,观察着地上的脚印。心中有些疑惑。
通常来说,脚印的大小是与身高挂钩的,身高越高,脚码就越大。
而根据地上的脚印换算,这个匪首身高起码一米七以上。
但他的外号却是矮子。这一前一后,反差极大。
‘似乎还很深?’
半蹲着的罗洛,伸手探了探脚印。
的确很深,有近半厘米的深度。
即使大雨过后的地面松软,也不该踩出这样的痕迹才是。
‘即使扣除掉战利品,武器等东西的负重,那个匪首本身的体重也不轻才是。’
罗洛站起身子,尝试性的在脚印旁用力踩出一个印记,但显然没有匪首的脚印深。
“出乎预计的情况。啧~这样看来力量上未必能占有优势啊........”
罗洛神色变得凝重,这份模糊的体重能证明不少事,例如匪首的力量!
一米七以上的身高再加上这份体重.......一个壮汉的模样随即呈现在罗洛脑海中。
‘恐怕不会像先前的那几个盗匪一样弱了。’罗
洛有些踌躇,他对付盗匪的依仗是什么?
是自身高过一筹的身体素质,和剑术技巧!
现在优势却没了一项。
“先摸过去看看吧。”
第三十二章 匪首矮子
斯卡里茨,外围木墙大门外。
一个高约一米八的壮汉,正站在一片褐红色的地面上,脸色阴沉的看着躺在血迹中心的无头尸体。
身上披着的细密锁子甲在阳光的照耀下,反射出一道道刺眼的光。
而透过锁子甲的缝隙,还能看见里面的破旧夹克衣。
他这正是罗洛追踪的匪首,矮子!
“黄牙....死了?!这里发生了什么.....”
即使少了一个脑袋,但作为老大的他,还是从衣着上知晓了死者是谁。
黄牙,一个来自远方,因战乱而流亡到此的流浪汉,同时也是他手底下的武力担当。
在林间截杀那商人时,有着出色的表现,原本他还打算拉进来当班底的。
为了更好的为头子效力,同时铺平自己未来的前途,只是现在没指望了。
这才刚刚分开一会,回头就了剩具尸体,连脑袋都找不到了!
‘到底怎么回事.....内讧?外敌?但以黄牙的实力,不该连逃都做不到啊。’
矮子绕着尸体走了一圈,然后就在坡道处发现了一行不属于黄牙的脚印。
那脚印虽然凌乱,但还是可以看出是从坡道下的农田上来的,并且只有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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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一个人,能杀掉黄牙.......应该还有扒手和赖皮。劫掠的军队派人回来了?”
“不..........时间不对,头子说过的......玛德!到底是谁?”
出乎意料的情况,让矮子烦躁的攥紧手中的狼牙棒,发泄式的空挥了几下。
木质大棒上缠绕着的三根铁箍,随着动作划开空气,带起一声沉闷的呼啸。
——————
‘毫无疑问,这是一柄沉重的凶器,常人只要挨中一下,基本上就失去了反抗的能力,只得任那矮子宰割。’
站在大门暗处窥视的罗洛,轻而易举的得出了结论。
在吊桥处发现脚印后,他就一路追着痕迹到了大门处,然后发现了在尸体旁绕圈的匪首,矮子。
正如观察脚印得来的信息,这个矮子的确身形高大,并且力气惊人。
那个简易的狼牙棒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拿来当主武器的!
‘力量方面的确会处于劣势,但速度会有一定的优势,可他还有护甲防身.........不见的能无伤击杀。’
隐藏好身形的罗洛,思考着接下来的对策。
矮子的位置距离大门并不近,三十余步的距离让罗洛打消了靠投掷短斧偷袭的想法。
如果距离是七八步的话,他还可以试试,但三十余步还是算了,那得有十六米开外了。
这个距离以罗洛的投掷水平,完全就是看运气,运气不好,先前追击磨坊盗匪的经历就是个例子。
而强袭也不合适,在对手的力量强过自身的情况下,硬碰硬显然不是明智的选择。
尤其是对方的武器还是沉重的狼牙棒,只要挨上一下,基本就没了。
相比之下,游斗才是更好的方案,依靠自身的剑术技巧,一点一点的磨出机会,最后在一击击杀!
“呼~.....上吧!”
吐出一口长气,罗洛挺直腰杆,反手摘下腰间的短斧。
然后将另一侧的短斧调整到便手的位置,随后探出身,缓步窜出了藏身的大门。
湿润泥土试图掩盖猎手前进的脚步声,但终究没能成功。
细微的沙沙声从罗洛脚下传出,随着步伐的加快而变得剧烈起来,此时两人的距离已经拉近到了十九步左右。
守在黄牙尸体旁的矮子,正思考着要不要先去召集手下,去搜寻那个不速之客。
一阵细微的声音让他中断了思考,显然即使在苦思对策,他也没放松警惕。
“谁!”矮子猛然回身,看向声响传来的方向。手上的狼牙棒上举,他已经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你爸爸!”
罗洛窜步向前,将距离拉近到了十五步。
猛然扬臂掷出了紧握在手中的短斧,旋转着的短斧,在空中划出一道银线。向前方的矮子袭去。
“该死的混蛋,就是你杀了我的人吗!”
矮子脸色微变,纵身闪开了袭来的短斧,随即举着狼牙棒大步冲上。
这不是鲁莽,正面对战他从未输过。
无论是那些抢食的盗匪,亦或是那个老护卫,都抗不住他实打实的一记狼牙棒!
‘必须避让这一下’
呈前冲之势的罗洛,脚下步伐挪动。
在矮子即将砸下狼牙棒时,一个旋身避开势大力沉的一击重砸。
而下垂的剑锋,在交错而过的一瞬间染上了一抹猩红。
“混蛋!”
矮子吃痛,急忙后撤拉开距离,低头一看,小腿上多出了一道血口。
翻开的皮肉中,不断流逝出血液,迅速浸透了他的裤腿。
不远处,持剑而立的罗洛,目光冷冽的看着受创怒吼的矮子。
在刚刚的对冲中,他选择了没有护甲防护的腿部下手,结果一击得逞。
显然眼前这个匪首的战斗意识并不高,完全没有保护自己薄弱地带的想法。
‘玛德!狠茬子!这家伙打哪里来的。’
对面而立的矮子面色难看,开始慢慢的向后撤,拉开一个安全的距离。
靠劫掠偷盗为生的他,何时遇见过这样的对手。
“朋友,我想你也是来这里搜刮一些有用的东西吧?要是这样的话,我可以把地方让给你,何必打生打死呢?”
矮子忽然高声对着罗洛喊到,言语中尽是示弱服软之意。
刚刚的交手让他明白,眼前的这个年轻人并不好对付,就算一对一打过了,也会受伤。
还不如先退让,在去找其他同伴回来对付这个不速之客。
“别想着去叫人了,黄牙、巴舍克、瘸子他们都死了。一共六个人,现在就差你了。”
罗洛看出了矮子的盘算,冷笑一声,打断了矮子接下来的话。
“玛德!果然是你干的,好,你不放我走,那我就宰了你!”
矮子神情变得凶狠,但却没有前进的动作。只是举起狼牙棒警惕的盯着罗洛。
现在的情况是对方不想放过自己。
敌人的灵活矮子也已经吃过亏了,自然不会傻傻的在送上去。
——————
半响后
正午的炎炎烈日照耀着这片战场,灼灼热意烘烤着僵持的两人。
不远处的原野上的草丛毫无波澜,似乎是在凝神观赏着这场厮杀。
‘不动了,想让我主攻么?......许久没有风吹过了’
罗洛正眯着眼,降低阳光的影响,心中思绪转动,有了计划。
随即将手中长剑交替至左手,右手探向后腰握住短斧斧柄。
然后他大步向前,拉近距离。
虽说先前在矮子腿上留下了一道伤口,但想依靠流血赢还是有点难。
一旦时间拖久了,那么斯卡里茨极有可能在涌入一批闻风而来的盗匪。
到时候想脱身,就麻烦了。
所以矮子想不变应万变,那就只能如他所愿了!
罗洛足下发力,迅速靠近矮子,在距离拉近到十步时,扬手掷出短斧。
然后趁矮子闪避的空隙扑上前,手中捏着的一个布包被扔向矮子面部。
却是一直没派上用场的草木灰。
“该死!”
矮子急步后撤,手中的狼牙棒不断挥舞。
那迎面而来的草木灰干扰了他的视线,猝不及防之下,还有一些进了眼。
随后眼底涌出的泪水更近一步的,阻碍了他的视野。
这在厮杀中,无疑是致命的情况。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
罗洛抓住矮子胡乱挥舞的空隙,一个弧步越过致命的狼牙棒。
旋身迈步来到矮子身后,手中长剑一拉,在膝盖弯处带起一捧血花!
“啊!”
陡遭重击的矮子右腿一软,半跪于地。
即使如此,他还是咬牙挥着手中的狼牙棒向身后攻去,试图逼开对手。
一击得逞的罗洛怎么会给他机会,一剑切过膝盖弯后。
便是双手交替,反握剑柄,等矮子反应过来,举起的剑尖已然刺下,锋利的剑刃自后颈而入!
但罗洛攻势没有停下,穿喉而过的剑锋随着他的动作,切开了大半个脖颈。
随即喷涌而出的血液像是不要钱一般,溅上四周大地,凌乱的血迹犹如一幅血色涂鸦。
矮子身子一颤,剧烈的痛楚涌上脑海,刚刚抬起的狼牙棒无力的垂下,眼瞳渐渐的失去了神采。
至此,斯卡里茨盗匪覆灭!
“呼....呼.....呼,总算是解决了。”
罗洛一脚踹开矮子的尸体,大口大口的喘息着。
正如他所预料的那样,这矮子的战斗意识跟不上他的一连串攻击。
并且也不懂得利用护甲来防御,到死都没能发挥出护甲的优势。
在缓了一小会后,罗洛蹲下身,开始扒拉尸体上的护甲。
一顿忙碌后,一件染满血迹的锁子链甲和一把钥匙出现在罗洛手中。
至于夹克,他没有取下来,因为已经破烂到不能用的地步了。
也不知道这些家伙对那个老护卫干了什么,夹克里的填充物都漏的干干净净了,完全失去了防护的作用。
只有矮子这样的盗匪,才会把它穿在里面,当衣服用。
“钥匙应该是营地里要用到的,得收好,不过这护甲的分量不轻啊。”
罗洛掂量着这件由细密铁环编制的锁子甲。
很沉重,按照前世的标准,这个重量得有八公斤左右了。
也不知道他能不能负担的起这个重量。
“先穿上试试吧,反正衣服已经不能用了。”
罗洛将血迹斑斑的锁子甲套在身上,测试了一番。这
护甲在套上身后,反倒没有提在手上时那么重了。
“这是把重量分摊到了其他位置?也好。”
第三十三章 绿林营地
蔚蓝天空,烈日高挂。
原野上抚来一阵微风,吹的野草一阵波动,像是层叠涌动的海浪。
‘刚刚只顾着测试锁子甲,倒是忘了搜刮财物。’
原野下的木墙前,一片血色大地上,罗洛轻呼着气,俯下身继续搜刮矮子的尸体。
双手不断上下摸索着,忽的动作一顿,手腕一翻,一个沉甸甸的钱袋出现在手中。
‘这重量...’
罗洛眼中闪过一丝惊异,随即打开钱袋。
映入眼中的一枚枚钱币,瞬间闪花了他的眼,这些全都是格罗申!
粗略一看,得有个上百枚。
“这......当土匪有那么赚钱?!”
罗洛瞠目结舌的取出一枚格罗申,与钱袋里的钱币相比较,仔细的确认真假。
最后得出了两枚钱币长的差不多的结论。
嗯,他一个铁匠之子,要是有这个能力区别货币的真假,才是见鬼了。
不过如果钱是真的,那么一个靠劫掠搜刮为生的盗匪,为什么会有这么多格罗申,而且这么富,还要来这里搜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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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商人才一车的货,不可能有这么多利润,真是奇怪。”
罗洛思索了一番,最后只能归结于这匪首有存钱的习惯,在加上被劫商人的货,才有了百余枚格罗申的巨款。
“接下来就是把遗体运回去了。”
罗洛站起身,将钱袋揣入怀中,捡回散落的短斧。
旋即迈步向木墙内走去。先前追踪矮子的踪迹时,他在酒馆一旁,发现了一辆马车的残骸。
只是那时忙于追踪,没有上前检查。
现在倒是要去看看,如果车驾没有太大的损坏,那么他或许能用马车将遗体运回去。
三两步迈入木墙,罗洛避开尸堆水坑,沿着集市的边缘,向一颗大橡木树下的酒馆前进。
在前行的一段时间后,他来到了酒馆门口。
门口旁就是那只剩车板和木轮的马车残骸。
罗洛靠上前,检查起残骸的情况。
车板和车轮都有一定的损坏,那是被刀剑砍击造成的,上面还有一些暴力拆卸的痕迹。
但或许是库曼人对木头不感兴趣的原因。
马车的基础部件安然无恙,能够继续运作。
“好在还能用,这下不用烦恼怎么把遗体和东西运回去了。”
罗洛暗自庆幸,黑马的马鞍不大,装不下两个人的遗体,原本还以为要想绑货物一样运回去,不过现在看来倒是不用了。
“回去找特丽莎吧”
——————
斯卡里茨,农田大道上,一个少女正盯着大路的风吹草动,时不时的抬目远眺,显得有些急躁。
而身旁一匹黑色的高大马匹,正在一旁悠闲的啃草。
“亨利会回来的.......是吧,嘟嘟。”
远眺前方的少女,忽然说出了这么一句话,却是问向其脚边蹲着的一只黄白大狗。
听到声音的大狗,抬起头茫然的看着新主人。
它听不懂新主人的意思,毕竟它只是一条狗,即使被前主人当猎犬训练过,也只是听的懂固定的词汇。
“哦,我真蠢,居然会问你。没事了,嘟嘟。”
特丽莎苦笑一声,随即转头继续盯着大路。
脚下的黄白大狗,无辜的眨了眨黑溜溜的眼睛,趴俯下来吐着舌头,继续它的散热大业。
一人一狗一马就这样顶着烈日,继续等待。
忽的,远处的大路上出现了一个人影,远眺的特丽莎一个激灵,紧张的攥紧手中的缰绳。
出来的人,将决定她接下来的行动。
远处大路上,罗洛大步流星的向特丽莎靠近。
身上被血液浸透的衣衫,在烈日的烘烤下已经失去了水分,变得硬邦邦的,让人很是难受。
“不要紧张,是我,亨利。伙计,过来。”
忍着身上的不适感,罗洛一边大声喊着特丽莎,一边招呼着黑马。
现在已经是日过斜中,他们的时间不多了。
灵性极高的黑马,在听见主人的声音后,径直迈开蹄子向罗洛跑来。
随后反应过来的特丽莎,也紧紧随其后,身后还有着一只大狗追着。
“亨利!感谢上帝,你没事。”
在两人靠近后,特丽莎带着忐忑的声调,一个疾步冲入罗洛怀中。
显然这位少女很担心他的安危。
“呃........别摸了,我没受伤。”罗
洛尴尬的搂住特丽莎,感受着一双小手的动作,却没有任何举动,毕竟作为单身狗,现在的情况他有些应付不来。
“是......是吗?”
这似是恋人重逢的场景,让特丽莎意识到气氛的不对,红着脸松开了手,向后撤了几步。
随即她想起了什么,询问道:“那接下来你要怎么办?”
“嗯,那个匪首已经死了,接下来就是去收敛父母的遗体。”
罗洛大概的解释了接下来的计划,然后看着特丽莎脚边的熟悉大狗,不由得问道“不过,你身后的狗是怎么回事?”
罗洛指着她脚边蹲着的狗,一脸疑惑。
特丽莎摸了摸大狗的头说道:“你说嘟嘟?这是我之前遇见的,是屠户养的狗,或许是以前喂过它几次吧,从刚才开始一直跟着我。看样子是把我当主人了。”
“好吧,反正屠户也死了,它跟着你倒是有了着落。”
罗洛看了眼大狗,没有过多询问。随即牵过黑马,领着特丽莎向木墙内前进。
有这么一个少女在,罗洛也不好意思骑马先行,只是与特丽莎徒步同行。
一路倒是聊了不少事,例如她以后的去向。
“既然你打算去投奔你的大伯,我也正好要去拉泰向拉德季大人送剑,那么到时候就一起吧。路上也安全一些。在外面等着,别进来。”
罗洛结束了话题,因为此时的他们已经来到了外围木墙外。
“.....好”特丽莎下意识的回应着,一双眼睛却直愣愣的盯着大门外,血色的厮杀场上,躺着一具死尸。
像是磁力石一样,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这就是那些盗匪吗?亨利真的很厉害啊。’
一旁的罗洛没有去注意特丽莎的异样,牵着黑马径直走入了木墙内。
在前进了一段时间后,一人一马最终来到了马车残骸处。尝试着修复马车。
再次检查了一遍残骸,确认了能用后,罗洛用裁剪下来的绷带和裹尸布充当绳索,成功的将马车基座固定在黑马身上。
“伙计,接下来得辛苦你了。”
罗洛拍了拍黑马,随即转身向马丁夫妇的遗体走去。
遗体旁,他驻足低声道:“我来了,来带你们去安息之地。”
取出马鞍袋中的裹尸布,他将地上的马丁和莫拉分开,搬到马车上,再用白色的裹尸布缠绕起来。
忙碌了一阵后,终于完成了此行的目的。
甚至还有所超出,因为他刚刚回到了酒馆,找到了比安卡的遗体,一同装上了马车,准备运回塔尔木堡一同安葬。
毕竟这位算是前身的女友。
‘希望有用。’
罗洛收拢思绪,抬起头看了眼天色。
高挂天空上的太阳已经离开正午时的位置,看位置现在已经是下午莫约一点多了。
“该走了,伙计。”
罗洛回身看着身后高大的城堡,眼中闪过一抹意动,旋即又被压下。
城堡内或许还有不少的东西,但他收获已经很丰厚了,何况时间也不多了。
那些闻风而来的盗匪随时有可能出现。不想被缠上,就得赶快离开。
“驾!”
一声呼吁后,黑马迈动蹄子向大门处前进。由木板拼凑的圆形车轮,在地上碾出两道深深的车辙痕。
——————
斯卡里茨,森林小道。一座破烂的马车行驶在小道上。
还算坚硬的地面,让这座马车的主人不必顾虑泥泞的问题,就这样向森林深处进发。
在前进了一段时间后,马车来到了一处分叉口。
向右侧延伸的分支道路,显的有些狭窄,路面上还有着一些树根树枝等零散的阻碍物。
‘应该就是这里了。’
罗洛操控着缰绳,停下马车,仔细的打量着这条由伐木工和猎人开辟出的进山之路
。按照巴舍克死前交代的,这些盗匪的营地就在这条小路的尽头。
“特丽莎,你在这里等我,不要乱跑。如果遇上了其他人,就逃进去找我。”
罗洛跳下马车,回身向特丽莎交代了几句,虽说这条小道,有可能出现的盗匪或许不清楚。
但为了以防万一,还是要交代一下。
等特丽莎点头后,罗洛便窜入树林中,一路小跑来到了道路尽头,寻找着盗匪的营地。
五分钟后
在深入寻找一番后,罗洛终于在一颗大树下,发现了一些盗匪活动的痕迹,一堆.......米田共。
“应该就在这附近了,这些盗匪可没有什么顾虑,方便就好。”
罗洛捂着口鼻,四下观望。最后在一处树丛,发现了白色的物体,像是帐篷的一角。
罗洛眼睛一亮,迅速向树丛跑去,在越过树丛后,一个不大的营地进入眼帘。
‘四个帐篷、五张露天床垫、一个大储物箱,还有一些餐具和烹饪用具,应该是这里没错了’
罗洛打量着营地,确认了这就是自己要找的地方。
随即大步靠近,开始翻找他最关心的盔甲。
而作为营地里唯一一个储物箱,这东西理所应当的吸引了他的注意了。
罗洛从怀中摸出一把钥匙,捅入锁眼轻轻一拨,木箱应声而开。
罗洛探头一看,里面装着的的确是他想要的盔甲。
第三十四章 回归木堡
罗维纳教堂外
一辆简陋的马车行驶过焦黑的教堂,由破旧木板拼凑的圆形车轮碾过血色的泥地。
路上坑坑洼洼的水坑颠簸着车身。马车上三具被白色亚麻布包裹的长条物体也随之抖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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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让坐在一旁,探出头做呕吐状的少女,连忙回身扶稳三具遗体。
车夫位上,坐着的一个年轻男子无奈的说道:“特丽莎,我都说了不要去看,你受不了的,偏不信,现在难受了吧。”
“罗洛,那些屠夫为什么会这么残.......呕!......居然在上帝的教堂外,做出这等恶事!。”
特丽莎抬头说了半截话,就被空气中的恶臭味,熏的一阵干呕。
对于这位少女来说,教堂的一幕实在是太难以让人接受了。
坐在她身旁的大狗也是难受不已,灵敏的狗鼻子,在这样的场景下更让它受罪。
“那些库曼人可不信上帝,特丽莎。”
罗洛看着干呕的特丽莎,无奈的加快了速度,意图尽快离开这片屠杀场。
在马车即将抵达罗维纳的时候,他就提醒过特丽莎了。
但有时候,人就是总是会因为好奇心,而去犯贱。
例如特丽莎,当马车经过教堂时,她还是忍不住的睁开眼去看了。
再加上空气中的那股味道,那刺激.......啧啧。
“好了,在忍忍,一会就出去了。伙计,我们加快速度。日落前得赶到塔尔木堡。”
操控缰绳的罗洛,抬头看了眼天色,此时的太阳斜挂天空,已经失去了正午时分的热辣。
‘大概三点的样子。’
在罗洛的催促下,黑马再次加快了速度,拉着马车离开了教堂区域。
一路向塔尔木堡奔去,在泥泞的道路上留下一串串深深的蹄印。
在莫约两小时后,两人终于在日落前,进入了塔尔木堡的民居区域。
简陋的马车在大道上驶过,让周围民众纷纷围观,不过这些围观者并不友好。
“把马车停下来!都别动!”
马车旁,不知何时,围上一圈神色紧张的民众,手中皆是锄头铁耙等农具。
“亨利!这是什么情况?”面对这不太对的场面,特丽莎紧张的拉住了罗洛的衣袖。
“汪!”
身旁的大狗探出头来,黝黑的眼珠紧盯着人群,喉咙间发出低沉的警告声。
“嘟嘟闭嘴,我去问问。”
罗洛眉头紧皱,探手握住了腰间的长剑,警惕的跳下了马车,打算问问什么情况。
但还没等他开口,对面的一个手持锄头的农民却被吓的倒地。
那脸上还有着明显的惶恐,似乎面对的罗洛是什么吃人的猛兽一般。
‘这什么情况?’
“你们这是干什么?我好像没有违法吧?”罗洛试探性的询问道。
围住马车的人群一阵骚动。
随后一个面色黝黑的青年挤出人群,壮着胆子对罗洛大声说道“库曼的杂种!你身上的血腥味怎么来的,你自己不知道吗!”
‘血腥味?’
罗洛下意识的抬起衣袖闻了闻,随后便感觉一股腥臭的血味直冲脑门。
“你别乱动!卫兵马上就到。”
见罗洛抬起手,四周的民众吓的纷纷后撤几步,但随后看他只是嗅了一下衣袖,这才又壮着胆子围了上来。
“误会了,我不是库曼人,我是昨天从斯卡里茨逃回来的幸存者。”
罗洛头疼的放下手,解释着自己的身份来历。
围出马车的人群,顿时议论纷纷,有人低声向旁人说道“我好像见过他,昨天那个就是骑着马的人。”
“我好像也见过,不过是在今天早上的时候,我看着他从沃塔瓦家里出来的。”
“放屁!我怎么没看见!”
“你那会不是去酒馆了?傻子!”
而在人群议论争执的时候,几个身披盔甲卫兵正从大路上跑来。
有眼尖的家伙,看见了这一幕,连忙大声叫道:“卫兵来了!都散开。”
“都别围着,那个库曼人在哪里?!”
靠近人群的卫兵们,手中皆是紧握着一把长剑,显然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顿时人群一哄而散,只有几个胆子大的,还在旁边围观。
“我不是库曼人,我是昨天逃到这里报信的那个男孩!亨利!”
罗洛连忙大声解释着,看这几个卫兵的架势,要是他解释不清楚,怕是身上得多出几个窟窿。
显然,即使库曼人已经离去,塔尔木堡的防卫,还是处于紧张的状态。
“亨利?”
已经围上来的卫兵面面相觑。
随后一个像是为首的卫兵走上前来:“这事我听他们说过,但我没见过你的样子,你有没有什么证据之类的?”
“还有车上的那个女孩又是谁?那三个被裹尸布包着的又是什么?”
“呼~,好吧,罗巴德长官认得我。车上的那个女孩是斯卡里茨的幸存者,在废墟里被我救回来了,而那三个包着的是我亲人的遗体。”
罗洛黑着脸,一一回答这位卫兵的问。
“罗巴德大人?另一个幸存者?好吧,你在这等着,我去问问。”
为首的卫兵一脸惊疑的看着罗洛,随后将长剑入鞘,转身向城堡的方向跑去。
‘这是打算去找罗巴德来验明正身了?’
罗洛看着离去的卫兵,转身坐上马车,静静的等待着。身边的两个卫兵却没有松懈,还是警惕的盯着他。
很快,离去的卫兵带着一个高大的士官回到了马车前。正是罗洛之前打过交道的罗巴德。
一路跑来的罗巴德,手上正拎着一柄六角钉头锤,一脸惊讶的看着又从马车上下来的罗洛。
“还真是你?小子,我听守门卫兵说你去拉泰了,怎么又回来了?”
“罗巴德长官,我可没有去拉泰,而是去斯卡里茨收敛我亲人的遗体。”罗洛指着马车上的三具白色长方物体说道。
“你一个人去了斯卡里茨?!你没遇上劫匪?”
罗巴德诧异的出声问道,那斯卡里茨的废墟,可是会引来一批有一批的盗匪,前往搜刮的。
‘这家伙这么好运?’
然而出乎罗巴德预料的是。
这个他眼中的小男孩,只是苦笑着指了指自己身上,说道:“遇上了,不过命大,打赢了,所以活着回来了。”
罗巴德闻言定睛一看,罗洛身上,那一袭红衣映入他的眼中。
鲜红像是被血浸了几天一样,散发着一股浓郁的血腥味。
他呆愣了片刻后,才小声自语了一句“我开始相信你父亲的勇猛了。”
‘感情这家伙之前还不相信啊。’
罗洛暗自吐槽了一句,随即当做没听见一样。
对着罗巴德问道:“那么,罗巴德大人,我没问题了吧?可以让几位卫兵大人,把剑收起来了么?”
“呃.......。都愣着干嘛,把剑收起来。”
罗巴德扭头向一旁还握着剑的两个卫兵,呵斥了几声。
随后打量了罗洛两眼,说道:“如果你打算进城堡的话,记得把衣服换一下。”
“我明白,罗巴德大人。”罗洛苦笑着点点头。
“对了,你这.......你父母的遗体打算怎么办?”
罗巴德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出了一个关键的问题。
这炎热的夏季,尸体极其容易发臭腐烂。
放的时间长了,可就是个麻烦了。
“我打算去找戴维斯领主,获取他的允许,让我的父母可以安葬在塔尔木堡后的森林。”
对于罗巴德疑问,罗洛自然是交代了自己的想法。
“向戴维斯大人请求将你的亲人安葬在塔尔木堡的森林?”
罗巴德瞪大眼眸,看罗洛的眼神像是看智障一般。
也难怪他这般反应,通常来说,森林这种地方从来都是领主的私人领地。
只有一些获得允许的伐木工和猎人,才有资格在森林里猎取资源。
但同样要上缴相当大的一部分收获,才能获取资格。
而罗洛的想法,却是很直白的触动了,领主的私人领地权益。
‘这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吗?不,要是这小子的话,倒也是有可能。戴维斯大人和拉德季大人的私交可不浅。’
罗巴德又想起了昨天自家大人对这小家伙的照顾,眼神变得古怪起来。
第三十五章 基督葬礼
罗洛没有注意到罗巴德的确眼神变换,只是低声道:
“我明白这事很难,但我想尽力试试。斯卡里茨那片炼狱不适合基督教徒下葬。而我也没有其他地方可以去了。”
安葬马丁夫妇是解除执念威胁的唯一方法,罗洛自然得办好。
在斯卡里茨不适合下葬后,塔尔木堡就成看他的最优选择,毕竟其他城镇,他谁都不认识,也没门路去找人帮忙。
而在塔尔木堡至少还有个斯蒂芬夫人,可以依靠一下。
至于随便安葬在野外..........
那样子做的话,罗洛觉得,搞不好没过几天,就得被路过的某些无赖流氓,把坟给刨了。
这个时代,平民可没多高的道德素养。
罗巴德摸了摸下巴上,那刺手的胡茬子。
沉思片刻后道:“好吧,不过你这马车不能进城堡,我会给你找个地方安置的。等你征得领主大人的同意,在回来取,费南,带他去村北的仓库。”
“村北的仓库?好的,我知道了。”刚刚为首的那个卫兵,先是一愣,随后点头应下。
“多谢了,罗巴德大人。”
罗洛惊喜的躬身向罗巴德道谢。
原本他还在想,能不能花点钱,将马车停在沃塔瓦的院子里,现在罗巴德这一句,倒是省了一番功夫。
“好了,我还有事要处理,先走了。”罗巴德摇摇头,转身带着剩下的卫兵向城堡内走去。
等罗巴德走远后,罗洛方才转身向一旁的卫兵道:“麻烦你了,费南大人。”
费南眼角一挑,小心的瞥了眼走远的罗巴。
随后淡淡的说道:“我可不是什么大人,别乱说,叫我费南就好。来吧,我带你们去村北的仓库。”
不过费南嘴上这么说着,但罗洛还是能看出这个卫兵脸上隐晦的喜悦。
显然他这种场面话,费南还是很受用的。
“好。”罗洛回到马车上,操控着缰绳,跟紧向前方领路的卫兵。
在前进了一段路后,罗洛想到了一个问题。
于是连忙向费南问道:“费南,我父母的遗体存放在村子的仓库,不会有什么意外的麻烦吧?”
在领路的费南,听见罗洛的提问,先是一愣,随后便反应过来。
笑着说道:“意外的麻烦?不会,那个仓库平时都是空着的,只有收秋粮的时候才会用到的。”
“那就好。”罗洛恍然点点头。
在莫约三分钟后,三人来到了一处偏僻的房舍前。
“就是这了,你自己搬进去吧。”
房舍前,费南站在门口,从怀中掏出一把木质钥匙,插入锁孔,打开大门,随后招手示意罗洛将遗体搬下马车。
“多谢”
空荡荡的仓库不大,也就四十平方的样子,不过存放三具遗体和一个木箱,倒是绰绰有余。
罗洛爬下马车,和特丽莎合力将遗体和木箱搬入仓库,随后看着卫兵将大门锁上。
“大门的钥匙不能给你,不然出了什么事,我得担责任。什么时候要取走的话,直接来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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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南晃了晃手中的钥匙,然后揣入怀中,随后道:“我还有巡逻的任务,先走了。”
“好,多谢了”
再次道谢一声,等费南远去后,罗洛迈步走向马车,拆卸下黑马身上的挽绳。
现在已经到了塔尔木堡,这马车也就失去了作用。
等他拆完马车后,已经十分钟后了。
站在一旁的特丽莎,见罗洛拆完了马车,方才询问道:“亨利,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罗洛摸了摸黑马的鬃毛,随口道:“先去买几件衣服,换一下。然后去找一位夫人。”
“夫人?”特丽莎疑惑的看着罗洛。
“对,戴维斯领主的妻子,一位虔诚仁慈的基督教徒。”
罗洛牵着黑马,看向山坡上高大的城堡,眼中闪过一抹异色,随后领着特丽莎,大步向沃塔瓦的房屋走去。
——————
一段时间后
庭院小屋内
一盏被点燃的油灯,正随着窗口吹来的冷风,摇曳着身姿。
那飘忽不定的明黄焰火,照亮了不大的木屋。
屋内的木床前,一个高大的身影,正借着光打量着自己的身体。
“前身的身材还算不错啊,腹肌,马甲线都有了。”
脚踩一双鹿皮短靴,身着棕色紧身裤和一件长袖亚麻衣的罗洛,正低头摸着肚子上那显眼的六块腹肌。
常年打铁的前身,在身体素质上,真的完爆前世的自己,光是这马甲线,就是前世可望不可即的梦。
“从某种概念来说,这也算是健身成功了吧。”
罗洛自语一声,拿起床上的一件黄黑相间的外衣套在身上。
随后将地上那几件,散发着一股血腥味的破烂衣衫卷成一团。丢到墙角,准备找个时间扔掉。
“我好了,特丽莎你进来吧。”
罗洛对着木门外,招呼了一声。
他在沃塔瓦那里购置了几件衣物,洗了个澡之后,就带着特丽莎来到了庭院的小屋。
准备在这里休息一晚,等明天再去找斯蒂芬夫人。
毕竟那澡洗了罗洛整整一小时,都快把皮搓掉一层,才把身上的血腥味洗的差不多没掉。
最后等他出来时,天色已经是灰蒙蒙一片了.........
门外等待的特丽莎,在听见罗洛的招呼声后,推开木门走了进来。
在看见一身新衣的罗洛,眼睛一亮:“你这个样子还不错啊,比之前的土匪样要好多了。”
“哈哈,是吗。”
罗洛想到了先前被当做库曼匪徒围住的一幕,干笑了两声。
转移话题道:“今天晚上,我们就在这里住下了,你睡床,我打地铺。不过嘟嘟得睡门外。”
特丽莎毕竟是女流之辈,罗洛也不好意思,让她打地铺自己去睡床。
但狗的话,还是睡外面比较好。
特丽莎一愣,随即连连摇头道:“不用了,你睡床,我打地铺。你明天还要去跟那位领主大人,商量你父母安葬的事,还是得养足精神,
而且如果不是你,我现在或许还在斯卡里茨流浪呢。嘟嘟,去外面待着。”
特丽莎将脚下的大狗赶出门,随即合上了门扉。
“说的也是,我明天还得去找戴维斯大人。”
罗洛抬手摸了摸下巴,考虑了一番后,便接受了特丽莎的意见。
随后便帮特丽莎,整理起地铺来。
两人在忙活了一阵后,由两张兽皮打底,一张带绒羊皮作为被套的地铺,就此完工。
大小足以容纳一个成年人的身形,不过这也让这间不大的木屋,变的更加拥挤起来了。
“呼~,完工。”
罗洛起身拍去了手上的灰尘,将搁置一旁的长剑丢到角落,随即爬上床铺,为特丽莎腾出活动的空间。
等特丽莎整理完铺盖后,罗洛扭头看向窗外。
外面已经是黑漆漆的一片,隐约间还能听见一阵钟鸣声。
似乎是提示人们现在已经进入了黑夜时分。
“搞定了?”
“嗯。”特丽莎钻入铺盖内,只露出一个小脑袋。
“那我熄灯了。”
罗洛拿起木桌上的油灯,吹灭了火苗。房间随即陷入了一片黑暗。
一夜无话。
——————
次日清晨时分
房间内
‘还在睡么?看来是累坏了。’
早早醒来的罗洛,先是瞥了眼角落的长剑,随后看向地上熟睡的特丽莎。
犹豫一下后,没有选择叫醒她。而是小心的从床上爬下,踩着床铺间的空隙,钻出了房间。
被轻手开关的木门,发出了一声细微悠长的嘎吱声,随后房间内归于平静。
此时屋外的天空,已是清澄一片。
出了房间的罗洛,瞥了眼门口蜷缩成一团的大狗。
快步来到了庭院的厨房外,看了眼马厩内悠闲吃粮的黑马,随后推开木门,打算进厨房讨点水洗漱一番。
但等他推开门,却在厨房内,看见了意外的人。
厨房内,身着一袭华丽紧身裙的丽人,正拎着一柄勺子,搅动着锅炉里的食材。
那熟悉深刻的背影,罗洛一眼就能认出,正是他之后要去找的斯蒂芬夫人。
“博珍,你回来.......咦?亨利?”听见动静的斯蒂芬,转身一看,脸上立马浮现了惊讶的神情。
似乎是没想到,会在这里看见罗洛。
“贵安,夫人。”罗洛微微一笑,躬身行了一礼。
“你从斯卡里茨回来了?真是上帝保佑,没有遇上劫匪吧?”
斯蒂芬夫人脸上的惊讶退去,转而关心起罗洛的安危。
“遇上了几个毛贼,不过顺利解决了。”
罗洛轻声向这位仁慈的夫人,汇报斯卡里茨一行的大概过程。
“令人惊讶,你居然能击毙那些作恶的盗匪,还从斯卡里茨带回了你亲人的遗体,真是勇敢,就像故事里的那些骑士一样”
斯蒂芬夫人捂着嘴,轻呼着。
那眼中满是兴奋的色彩,就像一个还未褪去少女心的年轻姑娘一般,向往着故事里的骑士风采。
“您过誉了,我可比不得那些骑士大人。”
罗洛干笑两声,却是不敢接下这种夸奖。
随后他正色道:“夫人,我有件事,想要您帮我。”
“事?你说吧,孩子,只要不违背基督教规,我都会尽量帮你。”
“事情是这样的..........。”
巴拉巴拉一顿后,罗洛将马丁的遗愿以及自身的想法,逐一告诉了斯蒂芬夫人。
希望对方能在他向戴维斯提起这事的时候,帮他说上几句话。
“原来是这样.......孩子,我会帮你,不过戴维斯他现在还在休息,你想找他提这件事的话,最好还是等中午的时候。”
斯蒂芬夫人,思虑片刻后,给出了答复。
“谢谢您,夫人,愿上帝回馈您的仁慈。”罗洛感激的向斯蒂芬道谢。
第三十六章 清点收获
在告别斯蒂芬夫人后,罗洛出了厨房,快步回到了庭院小屋。
打算先叫醒特丽莎。不过当他打开门时,入眼的却是被收拾的干干净净的屋子。
以及正呆坐在床上,直勾勾的盯着窗外发呆的特丽莎。
开门的动静,惊醒了呆坐的少女。
特丽莎连忙抬起头,向罗洛问道“亨利?你回来了。事情怎么样了?”
“还好,斯蒂芬夫人已经答应帮我,只不过现在戴维斯大人还没有醒,所以得等午间的时候,再去一趟。”
罗洛瞥了眼角落整齐的被褥,随后一屁股坐上床,长长的舒了口气。
昨日的一整天奔波,留下的疲惫,到现在还没有缓过来,身体多少有些乏力。
“哦,那就好。”特丽莎应了一声,又转过头,盯着窗口发呆。
“你这是怎么了?”罗洛见状,纳闷的问了一句。
但特丽莎久久没有回应。
好一会后,她才像是回过神来。
勉强的做出笑容,说道:“前天的早上,我还像往常一样,早早起来喂鸡,打理田园,替父亲分担压力。
但今天,却不需要去做这些,所以有些空落落的吧。”
“.........嗯,或许吧。”罗洛沉默片刻,短促的回应了一句。
这种情况,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应付,只得保持沉默。
不过特丽莎这番举动,却让罗洛想到了自己的母亲。
前世的自己,属于单亲家庭,是由母亲一手带大的。
自然感情亲厚,不过由于长时间被放养。
独立锻炼出来的心理素质,让罗洛在初临的开头,压下了这些想法。
但现在脱离危险,有了一定的空闲后,反倒又浮上了心头。
‘也不知道那边是什么情况,希望母亲能看开点。那个开宝马的家伙看起来蛮有钱的,应该能给不少赔偿,让她安稳的过完这辈子。’
罗洛默默思量着,虽说他对那个超速飙车的青年,抱有的心态是巴不得他被判死刑。
但用脚想想就知道是不可能的,毕竟前世这方面的刑法还是蛮轻的。
所以,对方要是能给一笔赔偿,让母亲安稳过完一辈子,他倒也是能接受。
‘现在想这些也没有用了.......。’
罗洛拍了拍脸颊,中断了思绪。随后看向身旁依旧在发呆的特丽莎,说道:“特丽莎,跟我去仓库一趟吧。”
“现在?”特丽莎转过头。黑白分明的眼眸里满是疑惑。
“对,现在,我得去看看我父母的遗体。我们在这里毕竟是外乡人,万一有什么无赖流氓,打一些不好的主意,就麻烦了。”
罗洛解释道。
让特丽莎一起去仓库看看,算是临时起意。
平复悲伤最好的办法是遗忘,只要让特丽莎有事做,那么她就不会去想自己死去的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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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这个想法还有一层考量,罗洛和特丽莎毕竟是外乡人。
昨天回到塔尔木堡又引发了那么大的事端,自然是会引起一些人的注意。
如果这个一些人,是当地的地痞无赖,那马车上的东西就不见的安全了。
三具遗体不会有什么人打注意,但木箱就不一定了。
卫兵盘查过后,知道他去过斯卡里茨的人不在少数,保不准就有人会认为他从废墟了里捞到什么钱财。
万一临时起意,摸进了仓库盗窃。
那罗洛就麻烦了,为了方便,缴获来的盔甲、武器还有钱袋可都在那里面。
并且因为,这个时代交通的不发达,导致地区的集体意识极其强烈。
真发生这样的事,不去找斯蒂芬夫人帮忙,那吃亏的搞不好就会是罗洛。
虽说想法有些谨慎了,但这点的确要提防。
特丽莎似懂非懂的点点头,虽然她不清楚罗洛担忧的具体是什么。
但听见无赖流氓这两个不好的词,她就知道会有麻烦,需要他们去解决。
见特丽莎答应了一起去仓库,没有继续沉寂在失去亲人的痛苦中。
罗洛稍稍放下心,随后带着她出了庭院,前往城堡外的村庄,寻找卫兵费南的踪迹。
在大路上一番寻找后,两人从一个卫兵的口中得知了费南的位置。
随后便在塔尔木堡村南的澡堂外,找了正在站岗的正主。
——————
一段时间后,澡堂外。
大门处,一个身披戎装的卫兵,正贼头贼脑的从木门缝里,窥视着澡堂内往来女工的姣好身段。
时不时的在心中为那些女工,打出一个个详细的评分。
由于围城危机带来的压力,在塔尔木堡脱离危机当天,澡堂便发生了几次斗殴事件。
起因皆是争风吃醋,惹的领主戴维斯大人,下令派遣卫兵前来守卫。
安排这份差事的,自然是身位为士官的罗巴德。
恰巧的是,费南平日里与这位士官私交不错,凭借着过人的关系,他成功的拿下这份差事。
相比于其他枯燥的巡逻守卫,澡堂这种地方显然要更加的吸引人。
至少费南在这里站了几个小时的岗,一点都不觉的烦,反而还是兴致勃勃。
“费南?”
忽的,在门缝窥视的费南身后,传来一道疑惑的声音。
惊的他一个颤身,急忙站直身姿。
这下意识摆出的一副认真守卫的模,这在来者的眼里,却是无比的滑稽。
“你这是做什么?”
罗洛忍着笑,故作正经的问道。
而身旁的特丽莎,眼中带着一丝不屑,显然对这位卫兵窥视的行为感到反感。
不过好在也没有出声指责。
“咳咳,当然是在守卫了,刚刚里面的女工打翻了水盆,所以我看了一下,对了,你们来是要钥匙的吗?”
费南干咳两声,掩饰着自己的尴尬。
偷窥还被两个年轻人发现,真是太倒霉了。
“是的,我们需要取一些东西出来。”
罗洛没有调侃,很是自然的越过了这个尴尬点,转而向费南讨要钥匙。
毕竟两人并不相熟,也不好跟对方开玩笑。
“好,诺,给你。原本这钥匙是要交给另外一个巡逻的。但因为你们的事,我给暂时截下来了。所以待会用完了,记得还我。”
费南从怀中摸出一把钥匙,递给罗洛。
“交给另外一个巡逻的?”罗洛重复着费南的话,疑惑的看向对方。
“是啊,每个卫兵负责的区域都不一样,需要查看的房屋也是如此。所以我换到了守卫澡堂的职责后,那钥匙自然要给其他人保管的。”
“不过我人缘还不错,稍微耽搁几天也没事。”费南闻言,向罗洛解释起了关于卫兵职责的事。
像他们这些卫兵,平常锻炼的时间不会很多。
所以空闲下来的时间都是用来巡逻,又因为人数不少,地方不小的缘故。
便细分了各自的巡逻区域,以提高效率。
“原来如此。”罗洛恍然的点点头。随后道:“那不打扰你了,我们先走了。再见,费南。”
“再见。”
.............
与费南告别后,两人来到了村北,存放遗体和木箱的仓库外。
罗洛上前几步,用钥匙打开了大门,一声吱呀怪响后,大门被打开,里面的一切尽览眼中。
仓库正中,摆放着一口木箱,旁边的铺地草堆上,则是三具被粗制亚麻布裹的严严实实的遗体。
“特丽莎,我想一个人看看他们,你去门外替我看着,不要走神。”
随着一声回应后,特丽莎离开了仓库,随之半掩的木门透出一道明亮的光线,为整个仓库带来光明。
罗洛默然上前,检查了一遍仓库和遗体。
确认了没有被动过的痕迹后,便将注意力放在了正中的木箱上。
这里面装的,是一大笔财富,同时也是他未来生存的本钱。
所以他才会找个理由,支开特丽莎。
在轻手将钥匙捅进锁眼,拨开锁芯后。
木箱应声而开,罗洛从木箱内堆积的东西中,取出两个沉重的钱袋。
将里面的格罗申,统统放入刚刚从沃塔瓦处购来的腰囊中。
只剩下一些便士和海勒还放在钱袋里。
装满格罗申的钱袋很大,两个钱袋就足以将罗洛的怀中撑得鼓鼓囊囊。
在有心人的眼中,这样的痕迹过于显眼。
所以为了避免麻烦,他在绿林营地的时候,就将钱袋放到了木箱内。
直到返回了塔尔木堡,从沃塔瓦处购置了一个贴身的腰囊后,这才准备取出,随身携带。
将钱袋处理好后,罗洛目光放在木箱内的其他物件上。
一副折叠整齐的盔甲上,放置着一长两短的武器,正是从斯卡里茨缴获来的。
长的是那个倒霉老护卫贴身佩剑。
双手类长剑,短的是单手短剑。
除此之外,还有两把伐木短斧。
“这把剑还不错,当做主战武器,应该够了。”
罗洛取出长剑,仔细的端详着。
借用自身的铁匠知识,再次确认着剑的状况。
LV2的锻造知识,能让他迅速的判断出长剑的损伤状态。
‘剑身上的缺口,很细微,并且前主人也有经常保养,再加上落入盗匪手中的时间不长。”
‘整把剑的状态还算不错,与市面上那些廉价的武器相比,要优越太多。’
“这就好。”
见长剑状态良好,罗洛长舒口气。
他这么紧张这把剑是有原因的。
在出发前的计划中,将马丁夫妇带回塔尔木堡,妥善安葬后。
他便会前往拉泰,投奔那位拉德季领主。
而身上由马丁打造的那把长剑,自然准备物归原主。
第三十七章 午间会谈
所以还剑之后,罗洛还要再找一把剑,作为武器。
不过质量差的,他可没有兴趣。原本还打算去了拉泰后,在自己花钱购置一把剑。
但斯卡里茨一行过后,却是不用了。
这老护卫的剑,够他用一段时间了。
罗洛带上长剑,将其他武器放回木箱,然后上锁。
带上长剑是想先给特丽莎用,前往拉泰的路途虽不遥远,但也不见的太平,还是多做准备的好。
在仓库内的查视一番,确认没有什么奇怪的踪迹后。
“唉”罗
洛看了眼草堆上的三具遗体,轻叹一声,随后向屋外走去。打算先领着她去买些充饥的食物。
毕竟从昨天下午之后,他就没吃过饭了。
反手将大门锁上,两人离开仓库,向沃塔瓦家走去。
多次与这个商人交易,罗洛就发现对方售卖的物品价格会虚高一些。
但相比那些想狠狠宰他们一刀的商人,却是要好上太多。
例外昨天,他只是想购置一些衣物换上。
结果逛了一圈,才发现其他商人给出的价格,要比沃塔瓦的高出一倍左右。
简直是坑人!
不多时,两人来到了沃塔瓦居住的茅草屋,挑挑拣拣后。
买了一些干制食物,作为这几日的餐食。
随后便离开茅草屋,与特丽莎在村庄里逛了起来。
一边消磨时间,一边等待午间的到来。
.........
塔尔木堡,庭院内二层楼,一间富丽堂皇的房间内。
一个老者手持银质酒杯,端坐在首位,听着身边高大魁梧的壮汉报告着城堡内最近的情况。
仔细一看,却是领主戴维斯和士官罗巴德。
“你是说那个孩子,自己去了斯卡里茨?!怎么去的?什么时候?!”
在罗巴德提到了罗洛的事后,戴维斯陡然掷下酒杯,抬起的面孔上隐有怒意。
罗巴德一惊,有些不理解自家大人突变的脸色。
不过反应过来后,连忙回答着:“.......时间大概是昨天早上,卫兵有看见他出去的。”
“我记得没错的话,昨日我是有下达,不要让任何人出村的指令吧?罗巴德大人?”
戴维斯指尖敲击着桌子,低沉的叩击声像是敲打在罗巴德的心脏上。
令他心惊肉跳。
一位领主的怒火,可不是他这样连骑士都不是的士官,能承受的。
“这.....守门的卫兵说..........是夫人的意思,他们不敢拦着。”
罗巴德迅速做出决定,低声供出了斯蒂芬夫人插手的事。
“夫人?亨利自己去找的?”
戴维斯停下指尖的动作,看向身旁的罗巴德。
静默一会后,才缓缓说道:“算了,那现在他是什么情况?不会是躺着回来吧?”
“不是,昨天盘查的时候我看过,不像受伤的样子。”
罗巴德舒了口气,继续回答戴维斯的问题。
不过心中却疑惑着,为什么自家大人,会这么在意这个铁匠的儿子。
贵族跟平民,那可是两个世界的存在,还是说...........
“那就好,真要出了什么事,我怎么交代......”
戴维斯低语一声,随后拿起桌上的银酒杯,一口饮尽,然后缓缓问道:“他去斯卡里茨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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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巴德想了想,说道:“听他说,是去斯卡里茨收敛他亲人的遗体,昨天的那马车上,也的确有着三具被裹尸布裹着的尸体。”
“胆子真大,能活着回来也是运气,那斯卡里茨现在可是那些饿狗争食的地方,不过倒是很有孝心。”戴维斯诧异的说道。
罗巴德见戴维斯神情缓和了下来,心中松了口气。
他笑着回道:“大人,这可不一定是运气。那家伙昨日回来的时候,可是引发了一场骚动。”
“骚动?昨天的喧哗和他有关?”
戴维斯疑惑的看向罗巴德。
昨日的喧哗虽然动静不大,但恰巧那时他在城堡上视察,自然也看见了,后来卫兵也有报备过这事。
不过却没有提及是谁。
“是啊,那家伙不知道在斯卡里茨干了什么,进村子时,身上一股浓郁的血腥味。”
“结果被当做混进来的库曼人给围起来了。好在我及时到场,解决了误会。”
罗巴德想起了昨日见到罗洛时的情景,眼角不由得一抽。
那浓郁的血腥味,简直就像是连杀了几头猪,染了一身血的屠户一样。
让人记忆深刻。
“哦?那有机会得问问了。桑纳,去厨房让他们准备一下午餐吧。”
............
时间飞快流逝,转眼已至正午。
在外逛街的两人,见时辰差不多,便返回了庭院内的小屋。
罗洛推开小屋木门,将手中的一个布包丢到床上,随即瘫躺上床。
布包里装的是从沃塔瓦处买来的食物,种类不多。
也就椒盐曲饼和黑面包,因为方便携带并且保存时间久。
他足足买了三天的份,准备当做前往拉泰时的干粮用。
“亨利,我还是觉得让你破费,不太好。”
此时,难为情的声音从门口响起,转眼一看,却是身着一袭崭新围裙的特丽莎。
“没事,五便士并不贵,而且你那身裙子都烂成那样了,总不能一直穿着吧?也该换了。”
呈大字躺在床上的罗洛,无奈的回应着。
先前在闲逛时,他临时起意,给特丽莎买了一身新衣。
毕竟那件从裙摆处撕裂到大腿根处的围裙,在这一路上可吸引了不少村民的眼睛。
然后换上新衣的特丽莎,便纠结到了现在。
一方面是罗洛说的有道理,一方面却是觉得不该平白受人的恩惠。
尤其是罗洛还帮了她好多次。
“好.....好吧。谢谢你了,亨利。”
特丽莎犹豫了一下,最后接受了这件新衣,不在纠结。
“没事,来,先吃点东西。”
罗洛翻身起床,打开布包,取出两份黑面包,与特丽莎分食。
虽说这黑面包又干又硬,完全没办法与前世的面包相比,但终归能填饱肚子。
好一会后,两人将黑面包消灭的干干净净。
罗洛长舒口气,重新躺回床上,闭目养神。
而一旁的特丽莎则是收拾起东西,将掉落的残渣清理干净。
屋内顿时安静一片。
莫约十五分钟后,罗洛才睁开眼,起身下床。
他准备先去找斯蒂芬夫人,知会一声,然后再去找戴维斯,提论安葬之事。
“你要去找那位领主了吗?”特丽莎询问着正俯身穿鞋的罗洛。
“对,你待在屋里,不要走动,等我回来。”
罗洛起身踩实了鞋子,对着特丽莎叮嘱着。
特丽莎毕竟属于外乡人,又不像他这样被其他卫兵熟知,万一遇上麻烦,可不好脱身。
“好。”特丽莎点点头,表示自己没有异议。
“回头见。”
罗洛推开木门,走出小屋,前往庭院三层寻找斯蒂芬夫人。
在厨房时,斯蒂芬就告知了罗洛,在午间时分,她通常都是在三层的祷告室进行祷告。
三两步来到楼梯口,罗洛快步走上了三层。
与守门的卫兵沟通一番后,成功进入了三层的祷告室。
室内,斯蒂芬夫人正捧着一本圣经,低声念诵着。
罗洛静静的站在一旁,耐心的等待祷告的结束。
好一会后,斯蒂芬夫人结束了祷告,合上手中的圣经,小心的放置在神牌前的牧师台上。
“亨利,你准备好如何说服戴维斯了吗?”
斯蒂芬夫人后退几步,转身向门口的罗洛询问道。
“准备好了,夫人。”罗洛摸了摸身上的腰囊,感受那不轻的分量。
“那好,我先去,你在这里稍等一会,再动身。”
斯蒂芬吩咐了两句,随即迈步出了祷告室,前往二层的领主房间。
罗洛在祷告室内,待了有十五分钟左右,感觉差不多了。
便离开祷告室,前往二层。站在二层入口,他尝试性的伸手敲了敲门,叩击声连续响了三次,随后静默。
“进来。”低沉有力的声音从门后传出,听声音,却是戴维斯领主。
罗洛从善如流,推开房门进入其中,屋内的陈设一如既往的华丽。
而他抬目一看,屋子中央的一张长桌子上,正坐着一个头发苍白的老者。
正是他要找的戴维斯大人。
坐在首位的戴维斯饶有兴致的看着眼前的年轻人道:“亨利,你有什么事吗?”
“戴维斯大人,我来这里的确有事,有关于我的亲人。”罗洛斟酌着词语,回答着戴维斯。
“哦?怎么说?”
一旁的斯蒂芬适时开口,为罗洛铺垫着。
而戴维斯也露出好奇的目光,询问着他有和难处。需要什么帮助。
“..........事情就是这样。所以我期望您能允许我将我的亲人,安葬在塔尔木堡的森林里”
罗洛一五一十的将事清告知了戴维斯。期望着这位领主的恩惠。
“难怪你会大老远的跑到斯卡里茨那么危险的地方去。”
戴维斯放下酒杯,感慨一声。
随后道:“塔尔木堡的森林的确属于我,看在你一片孝心,又冒死向我们送口信的份上,我可以让他们下葬,并受到塔尔木堡的法律保护。”
罗洛闻言一愣,这么好说话?
斯蒂芬夫人都没开始劝说呢。
而此时,戴维斯话锋一转:“但有个条件,你必须在塔尔木堡里待着,不能像昨天一样乱跑。”
“毕竟我对拉德季承诺过,会照顾你的安危。”
第三十八章 魂归天国
‘照顾我的安危........拉德季的影响力有那么大吗?值得一个领主这么上心。’
点点疑惑从罗洛心中飘过,随后被他压下。
只是苦着脸说道:“戴维斯大人,我安葬完我的亲人后,是准备去拉泰投奔拉德季大人的。”
“投奔?”戴维斯脸上闪过一抹诧异。
“是的,大人。我想去那里,拼搏一番。尝试着成为一个战士,向杀死我父亲的凶手复仇。”
说道这里,罗洛的表情已然变成了森冷,前身的仇,他不会忘。
“亨利,战士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当的。是需要艰苦的训练,以及亡命的厮杀,才会成为一个合格的士兵。”
戴维斯敲了敲桌子,言语中满是劝阻之意。
“多谢您的好意。但我已经做好了觉悟,并且我想我在这方面,还算有些天赋。”
罗洛先是躬身道谢,随后将自己在斯卡里茨杀戮盗匪的事,和盘托出。
不过还是隐下了一些事,例如钱袋。
戴维斯听完罗洛的汇报,脸上浮现一抹惊诧。
一个从来没有受过军事训练的铁匠,能做到连杀七人的地步,的确也算是适合当一个战士了。
即使对手不过是一些盗匪之流。
“........,好吧,亨利,我明白你的决心了。”
戴维斯沉吟片刻,抬目仔细的打量着罗洛。
见他意志坚定,便不在提及安危之事。
转而道:“那你打算将你的父母安葬在森林的哪里?”
罗洛闻言一愣,随后道:“大人,这个暂时还没有头绪,父亲他死前期望能将他和我的母亲,安葬在菩提树下。”
“所以还需要寻找合适的地方。”
“菩提树?”
戴维斯摇摇头:“我得提醒你一下,不要将墓地选的太里面,不然卫兵和护林人管不到。”
“是,大人。”
罗洛点头,将墓地选的太深入森林,的确不好管理。
毕竟卫兵也只是偶尔在森林边缘巡逻一圈,而其内的护林人也不会在森林里瞎逛。
“好了,如果没别的事,你就退下吧。我得午休了。”
戴维斯脸上泛起一抹困意,旋即挥挥手,示意罗洛没事就赶紧滚蛋。不要打扰他休息。
罗洛见状,躬身行了一礼,旋即出了房间,在楼梯口出等待了起来。
这一站,就是十来分钟,惹的经过的卫兵,都投来奇怪的眼神。
不过卫兵倒也没有多管闲事,毕竟是能随意进谏领主的人。
不好惹,所以放任罗洛搁那站岗。
好一会后,二层的木门被打开,一个丽人从中走出,却是斯蒂芬夫人。
罗洛见此,结束了站岗,大步向斯蒂芬走去,迎着对方疑惑的眼神说道:“这次多谢夫人帮我说话了。”
他觉得关于安葬这事,能这么顺利。
多半是这位善良仁慈的夫人,提前向戴维斯提及这事,并且还说服了!
“我?我可没做什么。”斯蒂芬笑着回道。
罗洛一愣,随即将这话当对方的谦虚。
顺着对方的话,说道:“无论如何,我都要感谢您的恩惠。”
“我并没有出多大的力,孩子。”
斯蒂芬重申了一遍,随后道:“你还有什么事,需要帮助吗?”
“并没有,夫人。”
罗洛摇摇头,随后两人闲说了几句后,便准备分开。
等斯蒂芬夫人离开后,罗洛迈动步伐,向庭院走去。
计划已经成功,接下来就是寻找一个合适的安葬地点了。
夏季的炎热,会让尸体急速的腐烂,所以需要尽快。
而特丽莎是个不错的帮手。
——————
两日后
塔尔木堡所属森林的一处菩提树下,摆放着三口木质棺材。
略显粗糙的棺材表面上没有任何的装饰,像是仓促出厂一样。
四个人影正围在棺材前,为首的是一位身着灰色修道袍,梳着地中海发型的牧师。
而身旁则是罗洛和特丽莎以及一个前来保护牧师安全的卫兵。
牧师低声的祷告声在林间响起,菩提树叶也随之摇曳,簌簌作响,抖下一片片绿叶。
‘葬在自家后院的菩提树下,是您的愿望,只是那里是战祸肆虐过的地方,牧师说过不适合安葬。”
“所以我给你们找了个新地方,希望你们会满意,也希望他会满意。’
罗洛站在树荫下,探手接住一片落叶,默默的看着牧师念诵圣经。
从获得戴维斯的允许后,他就一直忙于找出一个拥有菩提树的合适墓地,以及三具合适的棺材。
因此耽搁了两日。
好在他运气不错,从一个伐木工那,问到了这么一个合适的地方。
又从几户人家手里,收来了三具自用的棺材。
最后上报戴维斯,获得了其的允许,以及法律保护。
而这当中法律的保护是最重要的。
一旦马丁夫妇以及比安卡的墓地在此落实,便会受到塔尔木堡的保护,并添加到巡林人的日常巡逻范围内。
如此,就不用担心远行回来后,想要上坟。
结果发现墓地被人掀了,这种令人愤怒的事情。
牧师的祷告依旧在继续,但罗洛却没有兴趣听。
毕竟他不是上帝的信徒,他想的是现在最重要的事,是安葬马丁夫妇后,那个执念的威胁是否能解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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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关乎到了他未来。
“愿你们的灵魂安息,阿门。”
这时,牧师合上了手中的圣经,结束了祷告。
转身对着罗洛和特丽莎说道:“祷告已经结束。他们的灵魂会在圣父的注视下升入天堂。现在你们将他们葬下吧。”
“明白了。”
罗洛和特丽莎闻言,对视一眼,齐齐上前抬起棺材,搬向已经挖好的三个土坑。
而一旁的卫兵,低下头思索了片刻,也上前搭把手帮忙。
很快,在三人的努力下,三具棺材被放入土坑。
“接下来,我自己来吧。”
罗洛拿起一旁的铁铲,一铲一铲的将土填入坑内。
零落的泥土被铲子抛入土坑,渐渐的铺满坑底,爬上棺材表面,然后填满整个土坑。
最后,他放下铲子,从身后搬来一具具十字架模样的墓碑,逐一竖立在墓地上。
自此下葬完成。
‘这里葬了他们,也该埋下你。我知你心有不甘,但请你放心,我会背下这份记忆和仇恨,尽我所能,去宰了那个光头。自此之后,我就是你!’
罗洛俯下身,以半跪于地的姿势,抚摸着石质的墓碑表面。
脸庞上则是诡异的半边泪。激荡的悲伤正冲击着他的心海,良久后,才归复平静。
或者说.......死寂。
“亨利?你还好吗?”
担忧的声音从身后响起,惊醒了罗洛,回头一看。
入目的是一张担忧的脸庞。却是特丽莎见他在墓前呆立许久,担忧之下出声询问。
“我没事,只是有些不好受罢了。”
罗洛做出一副努力压抑的模样,起身拍拍身上的土灰。
“少年,不用如此悲伤,他们所受的苦难,会在天上得到应有的回报。”
“所以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就离开了。”这时,站在一旁等待的牧师淡然开口。
他还想回去研究圣经呢。
“没别的事了,这次多谢您了,牧师大人。”
罗洛这才注意到,在他失神那么久后,牧师和卫兵都没有离开。
而是在一旁默默的等待着。
“份内之事。而且之前的事,我还没向你道歉呢。”牧师摆摆手,示意罗洛无需如此。
“但还是要感谢您。”
罗洛还是再次表达自己的感激。
这份感激不是虚伪的交际,而是真心实意。
这个有些呆板的牧师,在听闻罗洛冒死将他的亲人带回塔尔木堡安葬后。
主动免了主持葬礼的费用,甚至那三具石质十字架也是对方帮忙找的。
“好了,我们该回去了。”
一旁的卫兵催促着,这夏季的森林可不好呆,到处都是蚊虫。
就这一会功夫,他感觉自己身上被叮咬了好几处。
罗洛点点头,随后对一旁的特丽莎说道“你先跟他们回去吧,我还要去找一趟巡林人。”
“巡林人?大人已经派人吩咐过了,不需要你再去了吧。”卫兵疑惑的看向罗洛。
“我还是去一趟比较安心,你先带着牧师大人和这位特丽莎回去吧。”
罗洛摊摊手,有些事还是自己去做,比较安心。
“好吧,洛夫,我们走吧。”
牧师也有些受不了这里的环境,拍板下了决定。
卫兵咧咧嘴,很是开心的转身向前走去,准备领路。
‘还得走一趟........。’
罗洛目送三人远去后,转身看了一眼这片新立的墓地,随后转身向巡林人的小屋走去。
他需要去解决一个可能存在的隐患,巡林人!
那训林人莫名其妙的多出了一条额外的巡逻路线,自然会有所不满。
虽说有戴维斯的命令打底,可那到底是强制的。
或许巡林人一开始不敢松懈。
但等时间久了,可就未必还能老实看护墓地了。
所以罗洛需要去给其一点小小的甜头,来保证他的努力性。
离去的身影渐渐的消失在密林中,四周变得一片静谧,只余树叶的摇动声。
在四周的隐约蝉鸣声中,菩提树下结束了一场葬礼。
来自斯卡里茨,名为马丁和莫拉的两个苦命人,在此安然长眠。
哦,还有比安卡。
第三十九章 起程远行
塔尔木堡森林深处
“南克先生,时候不早了,我先告辞了。”
罗洛推开木门,从一间破旧的林中小屋走出。
身后跟着一个顶着酒红色鼻子,满脸谄媚笑的小老头。
其正是这片森林的巡林人。
“您慢走。我会好好照看您亲人的安眠之地。”
巡林人南克,满脸笑容的送着罗洛,一双手却紧紧攥着。
从指缝间隐约可见金属的光泽,似乎是什么金属。
“好,那就劳烦你了。”
看着巡林人信誓旦旦的样子,罗洛失笑一声。
随后抬步下了台阶,走入森林小道。
他准备趁着天还没黑,赶回到塔尔木堡。两番耽搁下来,已经是下午四点左右了。
而天黑的时间段是临近六点。
时间不多了。
至于这老头为什么对他如此热情,就要从头说起。
他在离开了墓地后,花了大约半小时,就找到了这片森林的巡林人。刚开始上门,道明来意时。
这老头还一副凶巴巴的样子,呼喝着要罗洛赶紧滚。
但等他扔了几枚格罗申,再将剑拍在桌子上后,却变脸变的比谁都快。
拍着胸脯向他保证会看好马丁夫妇的墓地。
如果出了什么问题,到时候大可找他问罪。
当然这种保证,也不是轻易来的。
罗洛后续还答应巡林人,只要能看好马丁夫妇的墓地,下次来上坟时,会在给他一笔丰厚的报酬作为回报。
“两枚格罗申,也能接受。”
...........
森林小路崎岖难行,所幸这次没有什么负担。
等罗洛回到塔尔木堡时,却是堪堪五点过半。
此时村子内绝大户的人家,已经点燃油灯,开始晚餐了。
“还好不想上午那样,走了近两个小时。”
罗洛暗道侥幸,随后大步流星的赶往城堡内,在与守门卫兵解释后,成功穿过了铁闸门,回到了庭院小屋。
当他小心的推开小屋木门,入眼的却是已经被铺开的被褥。
特丽莎正坐在床沿,静静的望向窗户。似乎是在思量着什么。
“你在做什么?”
罗洛主动出声惊醒了特丽莎,这段时间经常能看见她走神。
也不知是在为她的亲人悲伤,还是在想别的什么。
“啊!你....你回来了啊。”特丽莎闻声回头,脸上却带着一抹不明意义的绯红。
“嗯。”
昏暗的烛火下,罗洛没有注意到这抹异样的色彩。
而是简短的回应了一句,便来到木桌前,打开装着食物的包裹,匆匆进食。
他早上只吃了一顿饭,就出发去了森林里,结果忙到了现在傍晚。
这下山的路上都是挨着饿走下来的。
到底是经验不足,完全没有准备食物。
‘下次有远行的时候,还是要准备一些充饥的食物比较好。’
罗洛大口的咀嚼着干硬的曲饼,默默将这点记下,这亏吃一次就够了。
“你去找巡林人做什么了?”特丽莎见他咬的费力,连忙递来一个水囊。
“也没什么,就是花了点钱,让他好好照看我父母的墓地。谢谢........嗯?”
罗洛接过水囊,一口饮下,随即诧异的看向特丽莎,这水囊里装的是热水。
似乎是看出了罗洛的疑惑,特丽莎小声说道“我看你一直都是要的热水,就从那个光头家讨来了一些。你不喜欢吗?”
“没有,这很好。常喝热水对身体好,不会容易生病。”
罗洛满意的晃晃水囊,顺带向特丽莎科普了热水的好处。
“是吗,我只听说过,吃煮熟的苹果不容易生病。”特丽莎轻笑一声,却是不太相信。
“都是一个道理,高温杀菌,算了,说了你也听不懂。”
罗洛翻了个白眼,咽下嘴里最后一口曲饼。
随后将特丽莎赶下床铺,自己躺了上去。
“该睡觉了,明天要早起赶路。我来灭灯。”
“好。”特丽莎点点头,转身钻入被褥里。
摇曳的火光被一口吹灭,屋内顿时陷入一片漆黑。
夜静无声
———————
次日清晨
明辉初阳撕开云层,一声嘹亮的鸣啼恰时响起,唤醒了整个村庄。
屋内,罗洛猛然起身,眼眸中本来充斥的血丝已然消退,恢复了往日的清澈。
昨天晚上,他没有像往常一样被拖入那个循环的梦境。
这就意味着,执念的威胁已经被消除了。
‘总归不是白费力气。’
“怎么了?一副高兴的样子。”
被罗洛动静吵醒的特丽莎,迷糊的睁开眼睛。
昨晚她睡的比较晚,毕竟是和一个男人共处一室,多少有些不适应。
至于为什么之前能那么容易入睡,大概是那时候太累了吧。
“没什么,天亮了,我们该出发了。”罗洛敛去了脸上的笑容,做出一副严肃的面孔。
“嗯”
两人从床上爬起,匆匆收拾了一下东西。
随后罗洛前往马厩,从莱德手中牵走了黑马,以及一些马粮,并支付了几枚便士作为报酬。
而特丽莎则是带着布包和被褥,来到了仓库前等待着。
去拉泰的路途足有一日多,又有木箱等物物资的负担,自然得让黑马在当一次苦力,载着他们走了。
五分钟后
罗洛牵着黑马来到了仓库前,熟练的拿起绳索套具,随后招呼着“伙计,该干活了。”
一旁的黑马灵性的抖了抖双耳,缓缓迈蹄上前。
似乎有些不乐意。罗洛见状,上前安抚着,低声道:“抱歉,伙计,这次辛苦你了。”
特丽莎见他一口一个抱歉伙计,却还是拿着绳索往黑马身上套。
忍不住调侃道:“你可真是个坏人。”
“没办法,没有这伙计,我们没办法带东西走。”
罗洛无奈的摊了摊手,随即转身将东西搬上马车,一口木箱,一套被褥。一个布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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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此之外,在无他物。
“也是。”
特丽莎爬上马车板,将木箱等东西重新调整好位置。
确认不会因为颠簸而掉落后,便催促着罗洛动身。如果路上顺利,或许他们能在日落前,赶到拉迪亚茨克。
那是距离拉泰最近的一个村落。
“好,坐稳了。”
罗洛坐上车夫位,操控缰绳驾驭黑马。
马车缓缓动起,压着略微干硬的泥地爬上大路,向东驶去。留下两道车辙痕。
——————-
烈阳当空,滚滚热浪。
宽阔的大路上,吹来一阵清风,消弭着热辣的阳光。
马车上,罗洛无精打采的直视前方。从塔尔木堡出发,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五个多小时。
从起初的兴致,到现在的无聊和枯燥,他只用了三个小时。
毫无观赏意义的环境消磨着他的耐心,只有偶尔停下,躲入树荫中消暑时,才会有松口气的机会。
而马车后的特丽莎也不好过,这辆简陋的马车并没有车顶,她同样遭受这太阳的热情。
“该死,这天气太热了。”
罗洛嘀咕一声,开始远眺前方,试图找出一处可以避暑的树林。
很快他找到了一处略微偏离大路的合适避暑点。
但随即,避暑点外不远处的一个人影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那是一个瘫坐在大路旁的人影,并且一动不动的将自己暴露在太阳下。
‘这是中暑倒下了?还是别的什么?’
罗洛紧盯着前方的人影,右手下意识的搭上腰间的剑柄,口中低声呼喊着身后昏昏欲睡的特丽莎。
“嗯?”
被罗洛叫醒的特丽莎连声问道:“怎么了?亨利?”
“把剑拿上,一会如果有什么意外的话,你就拿着剑装个样子,其他交给我,不要冒险动手。”
罗洛没有回头,紧盯着不远处的人影。
简陋马车的移速并不快,也就相当于常人小跑的速度。
所以,如果前面的那个瘫坐人影不是什么善茬。
那他们是甩不开的。既然如此,就得提前做好准备。
特丽莎闻言一惊,睡意瞬间散去了大半。
她顺着罗洛的目光向前看去。一个瘫坐的人影映入眼帘,距离他们不算太远。
“他是被晒昏了吗?”特丽莎捂着嘴,小声问道。
“也许是盗匪。”罗洛冷然抽出长剑。
在前身的记忆里,年幼时,曾从马丁那里听过类似的故事。
有些盗匪,经常让同行的伙伴装作路倒,来引路人查看。
然后躲入暗处的盗匪,则会趁路人不备,齐齐哄上围攻。
算是一个套路了。
也不知他们遇上的这个是不是了。
“你看着,我先把护甲穿上。”
想到这里,罗洛决定先穿上木箱里的盔甲。
万一这人是盗匪放出来的诱饵,那到时候打起来,他还能依仗护甲的优势,收一波点数。
“好...好的。”特丽莎紧张的握住老护卫的长剑,死死盯着不远处的人影。
见特丽莎正警戒着,罗洛勒停黑马,反身跳上马车后的车板,打开木箱。
从中拿出一个锅盔戴在头上,然后将锁子甲连同外衣一齐套在身上。
随后弯腰取出一对护手,套在手上。
这护手本身就是为了战斗设计的,所以握剑的灵敏度倒是没有下降多少。
而此时木箱里还有着其他的零件,例如护肩和护腿。
不过因为体型与老护卫有些许差距的缘故,其他部件他穿上去有些松垮,并且会影响到动作。
保险起见,还是不穿上了。
‘先这样吧。等到了拉泰,得找人改一下尺寸了,可惜塔尔木堡没有会这个的裁缝。’
罗洛跳下马车,大步流星的向前方的人影走去。
等靠近后,便四下打量,目光游走着周围可能藏人的地方,提防着盗匪的存在。
此时距离已经拉近到了二十米!
第四十章 倒地路人
‘十五米’
‘十米’
罗洛默默估算着距离,脚下速度转变,小步迈进,一点点的拉近距离。
但瘫坐在地上的人影,毫无反应,像是昏迷过去或者死了一般。
‘不会真的是被晒昏过去的吧?’
罗洛紧盯着一动不动的人影,眼中闪过一抹疑惑,随后打量四周。
大路旁的草丛没有被踩踏过的痕迹,而且外表也不像藏了人。
如果是劫路盗匪设局,应该不会那么细心。
而且人影倒地的位置附近,除了草丛,也没有什么合适的地方藏人了。
‘真的是中暑了?还是单干?’
“兄弟,你还好吗?”
罗洛紧握着剑柄,警惕的靠上前询问着。
只要这人影一个不对,他就会直接抬剑刺出,结果了对方。
但直到他站在人影身旁,预计的事情也没有发生。
人影毫无异动。
‘不是盗匪吗?’罗
洛心中隐隐闪过一抹失望,随后抬剑挑开人影的衣衫,见其还是没有反应后。
方才俯下身,检查这个倒地路人的情况。
“面孔青涩,看起来和我差不多大,额头和脖颈有着大量的出汗迹象,然后.......没然后了。”
一番观察下来,他只得出了出汗有点多的结论,其他什么都看不出来。
“玛德,如果人生能重来,我一定不会在科普医疗知识的时候睡觉。”
罗洛吐槽了一句,随后将昏迷的人影拖到先前相中的避暑处。
将昏迷人影拖入树林后,他将目光停留在对方那苍白的面孔上,心中突兀浮现一个黑色的念头。
‘要不要把他宰了,毫无危险的一个点数啊。’
系统力量是没有善恶之分的,其获取的要求只有一个。
杀!
只要亲手杀戮生命,就会有点数到账!
罗洛指尖下意识的摩挲着剑柄,似是犹豫不决。
抛除道德等外在的观念,单论获取点数的效率,对方无疑是最合适的。
昏迷不醒,毫无反抗力,只要轻轻一下........。
“等等,我在想什么呢。”
罗洛用力拍拍脸颊,瞬间捻灭了自身黑暗的想法。
诚然,要杀了对方获取点数极其容易,但他终究不是什么嗜血的恶徒。
即使手上染了七条人命,但杀的那些盗匪也是死有余辜。
“有所为,有所不为。”
罗洛低声重复着这句话,随后深吸口气,站起身来走出树林。
向大路后方的特丽莎照呼着:“特丽莎,你过来看看。
不是盗匪,是一个倒地的路人。”
“什么?路人?”
遥遥看见罗洛招呼的特丽莎,一脸茫然。
刚刚还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现在却告诉她只是一个倒地的路人?
“对,是路人。他昏过去了,我也不清楚是不是被晒晕过去的,你快过来看看。”罗洛大声的回应着。
他一个刚穿越过来的二路子,连前身的记忆都没有消化完全。
无法辨别对方是不是中暑也是很正常的,所以还是让特丽莎来看看吧。
“哦,好。”特丽莎下了马车,一路小跑向树林奔来。
‘这家伙就不知道把马车一起带过来吗?’罗
洛黑着脸,暗自吐槽了一句。随后留下一句你看看,我去牵马车后,便掠过特丽莎,向马车跑去。
三两下爬上马车,罗洛操控缰绳,催促着黑马向树林中前进。
似乎是明白了可以去凉快的地方,黑马脚下生风,以极快的速度拉着马车跑向树荫下。
等罗洛栓好马,来到放置路人的树下时,特丽莎已经打开一个水囊,向对方灌水了。
“他这是中暑了?”罗洛双手扶在膝盖上,半弯着腰询问道。
“对,而且昏过去有一段时间了。”
特丽莎点点头,手上动作不断,辅助着路人将水咽下。
好一会后,才放下水囊说道:“得亏你发现的及时,再晒一段时间,他就没救了。”
“他什么时候才会醒来?”
“不知道,也许很快,也许要很久,我们要在这里等吗?”特丽莎将水囊挂回腰间,转而向罗洛询问道。
罗洛看了眼树林外,那被太阳晒的灼热的地面。
咧咧嘴说道:“等着吧,正午的太阳实在大了,在走下去,我怕我们和他一个下场。”
随后他便找了处还算干净的草地,一屁股坐下,从腰间摘下水囊补充着水分。
许久后
“啊~”
昏迷已久的人影发出一声低沉的声音,悠然转醒,茫然的打量着周围陌生的环境。
‘这.......是在树林?我记得我好像是在大路上晕过去了,有人救了我吗?’
人影疑惑的四下观察着,随即便看到了身旁不远处的两个陌生人,一男一女,皆是年轻人。
女的姿貌清秀,面容温和。
男则是脸庞坚毅,棱角分明,不过正用一双冷目盯着看他。
那种感觉像是被危险的肉食动物盯上了一般,让他遍体发寒。
“这家伙不会是晒傻了吧?”
罗洛小声对着特丽莎问道,这个被他们救起来的路人。
一醒来就愣愣的看着他们,不发一言。怕不是中暑烧坏脑子了。
“...........,不知道。”
特丽莎为难的说道,她只是一个村野小民,也不懂被太阳晒久了,到底会怎样。
正当两人小声嘀咕时,苏醒的人影反应了过来。
他一个激灵,仓促起身说道:“没有没有,我只是没反应过来,多谢你们救了我,”
“看来没晒坏啊,你叫什么?是哪里人?怎么会晕倒在大路上?”
罗洛挠了挠头,开始询问对方的来历。
“我从莫霍杰德来的,叫索尔,前面那段路没有树林可以避阳,在附近找不到溪流,然后等我看见这片树林时,已经被晒的差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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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为索尔的青年,颠三倒四的说出了自己的名字来历,显然还没从中暑中缓过来。
“好吧,虽然你很不幸,不过起码遇上了我们,保下了一条命。”
罗洛怜悯的看着这个青年,对方的运气的确不好,倒在了离这片树林一小段距离外的地方。
差点被晒死。
“好了,亨利,我们该走了,不然日落前,可能连拉迪亚茨克都到不了。”
特丽莎担忧的望了眼林外,此时的阳光已经没有正午时分那么强烈了。
“嗯。诺,这个给你。”
罗洛点点头,随即取下自己腰间的水囊递给索尔。
他刚刚检查时,就发现了,这个叫做索尔的,身上并没有水囊这种东西。
这个时节,没有带水去赶远路,是会死的。
‘反正有两个水囊,到时候用特丽莎的凑合一下就好了。’
“谢谢。”
索尔感激的向两人道谢,但随后脸上浮现一抹迟疑。
他犹豫着开口道:“虽然可能不太合适,但我还是想让你们在帮一个忙。”
“什么忙?”罗洛诧异的看着索尔。
“给我一些裹脚布好吗?我从莫霍杰德一路走来,已经把脚磨破了。”
索尔脸上通红一片,指着自己的脚说道。
这时罗洛才注意到索尔的脚上,只有一些布片裹着。
从他的视角看,还能看见布片上的一点点血迹。
“你就裹着这么一点布片,从莫霍杰德走到了这里?”
特丽莎脸上满是惊讶。莫霍杰德离这里可是遥远的很,起码一天以上的路程。
“你为什么出门不穿........”
罗洛刚刚想问对方为什么不穿鞋出远门。
但随即便想到了一些穷苦人家的情况,便吞下剩下的半句话。
转而说道;“好吧,马车上还有一些亚麻布,但是这些布片坚持不了多久的。”
“没事,只要能坚持到拉泰就行。”
索尔勉强的笑着回答。对他来说,只要有一些布片垫脚,不在受到磨伤就好了。
“拉泰?你要去拉泰?”特丽莎重复的问了一遍。
索尔拿起手中的水囊,狠狠吞咽了一大口,缓解嘴里的干燥。
继而说道:“是的,我要去拉泰投奔我的远房叔叔,猎人贝索德。虽然不知道他愿不愿意收留我。”
“猎人贝索德?以前去拉泰的时候好像听说过。亨利......你看?”特丽莎看向罗洛,眼中满是询问的神色。
显然性格善良的她,是想帮这个索尔。
“伙计,我们的目的地也是拉泰,如果不嫌弃的话,我们可以带你一程。”
罗洛犹豫片刻,决定带上索尔。
他的目的地和两人的一致。
在加上索尔这么一副惨样,放他自己走,多半会挂在路上。
那罗洛岂不是白救了?
他到底刚穿越来不过几天,还没变得冷漠冷血。
要他这么一个“前三好青年”见死不救,他也办不到。
至于索尔会不会打什么歪主意,自然是无需担心。
长剑在手,敢乱来,那就是白送点数。
虽说他也不认为惨成这样的索尔,能有什么歪主意了。
“这......。如果你们不嫌麻烦的话,那就多谢了。”
索尔迟疑片刻,便答应了下来。他也不怕罗洛两人是什么坏人,要害他又何必救他。
“好,我们赶紧赶路吧。”
罗洛点点头,随后解下一旁拴在树干上的缰绳,准备启程。
而在此时,他忽然回头问道:“索尔,你会驾驶马车吗?”
“以前帮我家里人赶过,不过..........是骡子,我也不知道能不能。”索尔语气中带着一丝不自信。
罗洛眼睛一亮,连忙说道:“没事,它很听话的。来缰绳给你,你试试。”
说完,便将手中的缰绳强塞给索尔。
第四十一章 途径村落
“好吧,我试试。”
索尔接过缰绳,爬上简陋的车夫位,确认了自己应该能驾驶这简陋的马车。
随后转身道:“那你们上来吧,这里距离拉迪亚茨克还有好长一段距离。我们得赶路了。”
“好”
两人上了马车的后车板,一声“驾”后,马车渐渐脱离的树林,向大路上行驶。
“呼~总算能歇会了。”
罗洛将长剑被放置在趁手的位置,随即一个后躺,半依在马车的挡板上。
身上的护甲没有脱去,依旧穿戴在身上。
毕竟这时的阳光没有正午时的毒辣,勉强一下还是可以的。
“亨利,你不热吗?”特丽莎盯着那副反射这刺眼寒光的盔甲问道。
“还行,现在气温下来了,还能继续穿着。”罗洛抬头看了眼天色,此时日过正中,偏斜西山。
‘三点左右吗?’
“那你为什么不脱下来?”特丽莎疑惑的追问着。
“穿这个需要时间,接下来的路上,要是遇见什么突发的情况,可就未必会有这个空隙了。”
罗洛翻了个白眼,还是解释了一句。
‘这瓜娃子一点都不聪明。’
“哦,对了,索尔,你为什么会来拉泰投靠你的叔叔?”
见罗洛不太想说话,特丽莎将目标转向了索尔。
罗洛闻言,将注意力放在索尔身上,他同样好奇这个问题的答案。
“................”
驾驭着马车的索尔,沉默片刻,轻声道:“家里出了意外,他们都没了,房子东西都被烧了”
“只剩下了我一个,没有活路.所以出村投奔我的叔叔。”
“抱歉,我......不该提这个的。”特丽莎一惊,连声道歉。
“是遭遇盗匪了吗?”
罗洛忽的接上话茬,他多少还有些不放心,所以才出声探底。
“不.....不是。我们可以不聊这个吗?”索尔犹豫的说道。
“当然可以。”
罗洛讪笑一声,默默的挺直背脊,将身体调整到适合发力的姿势。
转而询问道:“对了,索尔,你对拉泰了解吗?”
“不是很了解,我只是跟我父亲去过一次,是拜访我叔叔。大概三年前吧。”
“哦,我还想问问拉泰跟我们乡下,有什么差距嘞。”
罗洛一边将长剑挪到趁手的位置,一边感慨着。
“差距是有的。”
索尔转过头,一脸严肃的说道:“那里比我们乡下要热闹的多,有一个很大的广场,两个特别高大的城堡,比我们执政官的家还要高。
还有好多我从来没见过的东西,而且那里的人都很有钱,身上的衣服都很好看,就是卫兵很不讲理.............。”
五分钟后
“不过还是比我们乡下地方要好的多。”
一句结尾后,滔滔不绝的索尔终于止住了话。
脸上还有着一抹满足,像极了刚推销完商品的销售人员。
‘..........你管这叫不了解?’
罗洛看着刚刚结束话头的索尔,一阵无言。
刚刚那会对方从酒馆老板名字,到身上的装饰,再到拉泰居民衣服的用料等等,跟他扯了半天。
他都后悔提起这个话题了。
‘应该是我想多了。’
“好了,索尔。我大概清楚了。”
罗洛稍稍收起了防备的心态,重新躺回马车挡板。但长剑依旧放在最合手的位置。
‘我好像有些啰嗦了。’
见罗洛没有交谈的兴趣,索尔遗憾放弃了继续的想法。
简陋的马车上归于平静,他专注的驾驶马车,不时拽动缰绳躲避地面上的土坑。
沉默的气氛一晃就是数个小时。直到进入一片密林,路过一处路牌时,才被打破。
深插入泥土里的木质路牌并不大,莫约成人小臂长短,路牌上那像是猎刀刻下的痕迹,组成了一串字母。
其意‘拉迪亚茨克’
“嗯~,已经到了拉迪亚茨克的地界了么。”
一路上一直半闭着眼假寐的罗洛,坐起伸了个懒。
不大的动静却是惊醒了一旁有些瞌睡的特丽莎。
“我们到了?”
特丽莎茫然的睁开眼,或许是昨夜没有睡好的缘故,这一路上,她一直在瞌睡。
“没有,不过快了,过了拉迪亚茨克,拉泰就不远了。”
前方依旧在驾驶马车的索尔,头也不回的说道。
“但我们似乎没时间了。”
罗洛抬头看向天空,此时的太阳没有了正午时的气焰。
斜落西山的它,仿佛失去了力气,懒懒的向大地洒下昏黄的光芒。
“这么晚了啊。”
特丽莎也注意到了现在的时间。不禁开始担忧:“天黑前要是到不了,我们就得在野外过夜了,那可不安全。”
索尔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不好的经历,小声着:“我可不想在野外过夜,那太折磨人了。”
“那就加快速度吧,既然有竖着一块路牌,那剩下的距离应该不会太远。”
罗洛轻声催促着,无论是眼下的这个时代,还是前世的时候,在野外过夜,都不是什么好经历。
无处不在的蚊子,四处可见的虫蛇,昼伏夜出的野兽,这些都是危险。
而且这次远行,最开始的时候是打算在下午赶到拉迪亚茨克的。
所以罗洛完全没有准备野外夜宿的东西。
其中包括.......火把!
如果他们不能在日落前赶到拉迪亚茨克,又没办法及时升起火堆,那么就得摸黑过夜了。
这个时代的野外,可不是什么安全的地方。
“好,你们坐稳了,驾!”
索尔同样也明白这个道理,于是他开始加快马车的速度。
简陋的车轮径直碾过先前遇见就会避开的土坑。
马车上的木箱随之颤动,不过得幸于罗洛在出发前。
他考虑到路途遥远,特意用绳索将木箱固定在的马车上。所以没有出现掉下去的情景。
‘果然要速度没舒适啊。’
罗洛感受着身下明显加剧的颠簸,暗自吐槽了一句。
先前他们还能在马车上瞌睡,但现在........看看一旁的特丽莎默默的用力抓住了马车挡板就知道了。
可见这时的颠簸到底有多大。
‘希望这马车骨架抗的住。’
罗洛坐直身子,一手握住了长剑,一手抓紧了马车挡板。
——————
许久后
一路疾驰的马车,在大路上猛冲着。
此时的天色已然灰蒙蒙的一片,距离彻底天黑,也就差一点时间了。
不过索尔的努力还是用的。
马车前方莫约两百米处,出现了一座村庄的轮廓,微弱的光芒笼罩着村子。
那正是拉迪亚茨克。
一路辛苦后,他们堪堪在日落前赶到了。
“可算到了,我都想让索尔停下,去收捡柴火过夜了。”
马车上,特丽莎拍着自己隆起的胸口,带着一丝庆幸说着。
“嗯。索尔,知道拉迪亚茨克的酒馆的话,就直接过去,我们今晚在那里落宿”
马车上,罗洛动作不断,不停拆卸着身上的护手、锁子甲等护甲部件,将其装入木箱。
虽然不清楚拉迪亚茨克有没有巡夜的卫兵,但为了避免麻烦,他还是决定先卸下护甲。
反正都要进村了,应该不会遇上什么危险才是。
两百米左右的路程,转眼及至。
马车进入村子,缓缓在村子内的酒馆门前停下。
罗洛从马车上爬下,打量着面前的酒馆。
这座酒馆规模不大,比斯卡里茨的酒馆还要小上一圈。
依托着一座石质民居而建,民居前的空地围起了一圈木栏栅,作为阻隔。
栏栅内的空地上,摆放了四张木桌,皆是坐满了酒客。
三两成群的酒客,点上一两份小菜,在热闹的气氛中,与同伴交谈着白日的趣事,或是咒骂。
“跟斯卡里茨的晚上一样热闹。”特丽莎轻声说道。
“我们真的要在这里住下吗?”索尔一脸犹豫,似乎并不情愿。
“这个时间,你还能找到更好的去处么?”
罗洛诧异的看向索尔,奇怪他为什么会这么说。
“不.......我只是...。”
“没什么只是,今晚的房钱我会给你垫付,等到了拉泰,你有钱了在还我。”
罗洛看着索尔吞吞吐吐的样子,却是明白了他的想法。
能光脚从莫霍杰德一路走到先前的树林,就代表他其实已经是身无分文了。
不然也不会受不了脚皮磨破的痛楚,向罗洛求取一些亚麻布用来裹脚。
知道这些的罗洛自然也不好让他为难。
好歹给他赶了半天车。
“是.....是吗,谢谢,谢谢。”索尔惊喜的看着罗洛,连声道谢。
这时,酒馆内依靠着墙壁的酒馆老板,注意到门口的罗洛三人。
一个眼神示意下,一位侍从放下了手中的木盘,走向门口的马车,打算询问对方的来意。
“这位客人,是打算住下吗?”
带着恭谦笑容的男性侍从在三人面前站定,习惯性的打量着这三个风尘仆仆的来客。
一位衣物普通但身材姣好的女孩,一个看起来就像是乞丐的憨厚男子。
和居中为首,似乎是农场主家孩子的稚嫩男孩。
‘奇怪的阵容,不过看这个男孩的打扮,应该有钱付账吧?’侍从暗自在心中揣摩着。
不怪他这么想,作为拉迪亚茨克唯一酒馆内的长期员工。
他经常遇见那种明明没钱,还大肆点菜,最后打算靠着武力逃单的过路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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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
罗洛没有注意到对方的小心思,只是一边缓缓的捏揉着眉心,一边开口问道“一晚多少钱?”
见这客人有住下的打算,男侍从眼神一亮。
连忙回道:“不贵,不贵,一夜五海勒,而且包括了晚餐。”
第四十二章 落宿酒馆
罗洛从怀中掏出一个钱袋,这个钱袋并不大,里面只装了三十余枚钱币,所以显得有些瘦小。
但却是这是他出发前特意准备的。毕竟远门在外,财不露白。
这样的保命道理,他还是清楚的。
“要三间。这是四便士,剩下的弄些马粮,帮我把马喂一下。索尔把东西搬下来。”
从钱袋中取出足额的便士递给男侍从后,罗洛示意身后的两人,将马车上的木箱搬下。
“好的。”
索尔连忙回应一声,转身配合特丽莎将马车车板上的木箱,搬了下来。
被轻轻放下的沉重木箱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正接过钱币的男侍从抬头瞥了一眼,随即又低下头,清点数量,没有去过多的关注。
稍息后,他抬起头,遥遥对后喊了句:“莎丽,三位客人,三间房,准备一下。”
“客人,跟我来。”
男侍从将十四枚便士收入囊中,抬手引着三人进入酒馆。
在路过一张酒桌时,拉过一旁闲候的一个小个子女侍从,让她带领罗洛继续三人前往房间。
而自己转身进入厨房吩咐厨子准备简易的晚餐,以及门口黑马的马料。
“跟我来。”
小个子女侍从,将三人带上酒馆二楼。
指着走廊里侧的三间门扉说道:“三位客人,这三间就是你们的住处了,这是钥匙。晚餐一会送到房间。”
“多谢。”
罗洛接过小个子女侍从递来的三把钥匙,打量了两眼。
那小指大小的木质钥匙上,分别刻着不同的字母,似乎是用来区分房间的不同。
“一人一间,吃完晚餐就去睡觉,明早还要早起赶路,对了,木箱给我。”
罗洛随意的挑了一把,将其他两把分给两人,然后搬起木箱,对照着钥匙上的字母,进入对应的房间。
箱子还是自己看着比较稳妥。
一进门,入眼的是一盏小灯。
豆丁大的火苗摇曳着身姿,勉力的照射着这间不大但还是昏暗的房屋。
“有点暗,先点火把吧。”
罗洛将木箱放置一旁,抄起方桌上的小灯,快步来到里侧的墙壁下。
那里正固定了一个灯座,灯座上是由动物油脂混合植物制作而成的火把。
相比手中的小灯,墙壁上的火把提供的亮度更高。
罗洛举起小灯,用手中的火源点燃了墙壁上的火把。熊熊燃烧的火焰顺势而起,照亮了整个房屋。
“这下好多了。”
罗洛将小灯吹灭,放回木桌上,随即四下打量着房内的内饰。
呈四方的房屋里侧摆放着一张方桌,方桌的角落,则是一个小型的储物箱。
而最里侧的是一张铺着厚厚兽皮的稻草床铺。
“配置还不错。也不知道晚餐什么时候送到,好困。”
罗洛坐上床铺,一个后仰躺在了兽皮上。颠簸了一天,他已经是身心俱疲了。
脑海中的昏沉,催促着他去睡觉,但肚子的抗议又让他不得不保持着清醒。
但好在侍从并没有让罗洛等太久,过了四五分钟后,半掩的木门就被起轻敲响。
门外一个端着餐盘的男侍从低声道:“客人,你的晚餐到了。”
“来了。”
有些昏沉的罗洛,一个激灵。
鲤鱼打挺似的翻身而起,快步来到门口,从侍从手中接过了餐盘。
热气腾腾的餐盘上摆放着两碗刚刚出炉的伙食。
糊糊状的土豆泥和萝卜汤。
很日常的伙食,不过加上房费才一便士,也算是物有所值了。
一阵狼吞虎咽后,罗洛解决了晚餐,起身点了小灯,将墙壁上的火把熄灭,随后回到了床铺旁。
解下腰间的长剑,放到床头伸手便可触及的地方。
“总算是消停了。”
罗洛一屁股坐下,脱起了脚上那有些臭味的鹿皮鞋。
鹿皮靴一离脚,就散发出一股怪味。
“嚯,这味道......。”
他抬起手,做扇子状挥了几下,试图驱散空气中的怪味。
现在正值夏季,气候炎热,白天他们又忙着赶路,自然被晒的一身汗。
而这由鹿皮缝制的鞋子,是不透气的。结果闷出了一股臭味。
“一身汗。要是能洗个澡就好了。就是不知道有没有地方可以去洗。”
身上黏黏的感觉,让他有些不适应,本能的想要出去找一处澡堂洗洗。
但等他走到门口,看着外面漆黑的夜色,思量片刻后,却是放弃了这个想法。
“这人生地不熟的,出去要是遇上什么事端,就麻烦了。算了,熄灯睡觉吧。”
方桌上的小灯被一口吹灭,屋子里顿时陷入黑暗。
罗洛摸索着躺上了床铺,扯过一张薄兽皮盖在身上,捻灭脑海中杂乱的思绪,进入了梦乡。
—————
次日清晨
酒馆内,一只体型适中的公鸡,飞窜到酒桌上。
对着刚刚升起的太阳,叫起了一声声嘹亮的啼鸣。
这只及时报晓的公鸡,却是酒馆掌柜专门养来报晓的。
片刻后,酒馆一楼的大门被推开,走出一个刚刚穿好衣衫的年轻男子,却是昨日接待罗洛三人的男侍从。
“畜生,闭嘴。”
男侍从呵斥的驱赶着这只扰人清梦的大公鸡。
等这只公鸡逃似的窜下了酒桌后,才转身进入酒馆内,开始打扫屋子。
“天亮了么?好想在睡一会......。”
酒馆二楼房间内,罗洛睁开双眼,直愣愣的看着天花板。
刚刚的鸡叫,不仅吵醒了男侍从,还吵醒了他。
‘还是起来吧。’
好一会后,罗洛眼瞳聚焦,放弃了赖床的想法,起身穿戴起衣物。
一会后,穿戴整齐的他,推开了房间门,来到了走廊。
“都没起来么?”
罗洛打量着走廊,空荡荡的。似乎特丽莎和索尔都没有起来。
正当他准备去一一敲门时,走廊上响起了两声木门的开关声。
却是特丽莎和索尔齐齐走出房间。
“早安,两位。昨晚休息的怎样?”
罗洛止住脚步,抬手打了个招呼。
有些睡懵了的特丽莎,没有什么反应,到是索尔回了一句:“早安,先生。”
“昨晚很好,是我流浪这几天.....不,是十几年过的最好的晚上。”
“这么夸张?”
罗洛看着脸色好转几分的索尔,疑惑的询问着。
他倒是不觉得那个床铺有什么好的,就是相比前世的铁架子床都要差很多。
那干草真的又硬又扎人。
“当然,比我家里的木凳要好很多,说实话,亨利先生您真的很慷慨。”
索尔叨叨索索的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情。一番话语下,倒是让罗洛明白了索尔为什么这么感激。
通常来说,酒馆的房间分两种。
一种就是罗洛昨夜住的,单独一个房间,还附带一份晚餐。
一般只有过路的商人,还得是兜里有钱的那种,才会去订的。
为了舒服。
另一种则是,大通铺。
价格要比单房间的要廉价,但既然廉价,舒适就不要想了。
那都是五六张床铺挤在一个同房间内的,而这种房间通常都是没什么钱的过路人住的。
为了省钱。
“是吗。”
罗洛摸摸了下巴,随后在脑海中找到了相关的信息。
因为前身记忆消化不完全的缘故,先前他对这些是没有记忆的。而且当时也懒得多问。
就这么糊涂的慷慨了一把。
不过没关系,反正兜里还有一大笔巨款,他倒是不心疼。
“好了,不要说这些小事了,我们下去吃饭吧。待会就得上路了。”
罗洛将这事略过,催促着两人下了二楼,在男侍从处要了三份早餐。
这酒馆能提供的早餐种类极少,一共就四种东西。
罗洛只得要了一份兵豆汤和黑面包。而特丽莎和索尔也不知道怎么想的,纷纷跟点。
“等一会吧。”
罗洛找了处酒桌坐下,耐心的等待着。
反正已经到了拉迪亚茨克,距离拉泰已经不远了,倒是不用向在塔尔木堡时那么急促了。
酒桌上一阵无言。
“客人,久等了。”
莫约十分钟后,昨夜见过一面的小个子女侍从,从厨房内走出。
手上端着一个大木盘,快步来到了酒桌旁,将三份早餐逐一放到三人面前。
随即轻声道一句慢用,便转身回了厨房。
“快吃吧。”
罗洛拍了拍还是有些懵懂的特丽莎,催促了几句。
也不知是昨夜发生了什么事,还是别的什么。从早上开始,特丽莎一直都没有说话。
像是没睡醒一样。
“她这是怎么了?”索尔放下木碗,小声问道。
“不知道,可能是没睡醒吧。”罗洛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清楚,不过看向特丽莎的眼神却带着几分关切。
‘不知道是不是女人的流血日.......那个似乎很难受。待会还是让她在一边待着吧。’
三人就这么沉默的吃完了早餐,随即罗洛起身招呼着索尔,开始准备马车,和搬运箱子。
忙碌了一会后,终于将所有东西都准备齐全了。
“准备出发,索尔,还是你来驾驶马车,特丽莎,别发呆了,赶紧上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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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洛将木箱用绳索固定住后,一手拉起特丽莎上了马车。
“坐稳了。”
车夫位上,索尔挥舞着由绳索编制的临时马鞭。
呼喝着黑马迈动蹄子,拉着这座简陋的马车上了大路,向远方的拉泰驶去。
第四十三章 初临拉泰
旭日初升
还算温暖的阳光照射在通往拉泰的大路上,一辆沐浴着光辉的简陋马车,正缓缓在路上行驶着。
马车上半靠着挡板的罗洛,抬起一只手遮住略微刺眼的阳光。
他低垂的目光远眺,停留在被远远抛在后方的一处路牌上。
那是拉迪亚茨克的指路牌,同时也代表着他们已经离开了拉迪亚茨克所属的区域。
‘不知道离拉泰还有多远.........前身似乎只去过一次,而且还是小时候。”
“记忆已经模糊不清了,算了,问问索尔好了。他对拉泰知道的那么详细,应该清楚。’
一念及此,罗洛直起身子。
向前方驾驶马车的索尔询问道:“我们大概还要多久才能到拉泰?”
“如果顺利的话,大概正午就能到,先生。”
索尔估算了一下剩下的距离,给出了答案。
随即询问道:“需要我加快速度吗?那样午前左右就能抵达拉泰了。”
“算了吧,这辆拼凑起来的简陋马车,可不见得抗的住。”
罗洛摇摇头,否决了这个提议。
随即小声到:“而且特丽莎身体似乎还是不舒服。”
索尔转过头,打量马车车板上正闭着眼的特丽莎。
那温和的面容一违往日的红润,显得有些苍白。
‘这...........不会的,应该不会是我的原因,离家那么久都没有类似的情况。应该不是........’
小小的心思被索尔压下,随即小声道:“看起来是的,那我尽量稳一点,不过先生,这样到达的时间会晚一些。”
“没事,还有索尔,别叫我先生。总感觉怪怪的。”
罗洛并不喜欢索尔对他的称呼,总有种前世英国那些变态绅士的既视感。令人不愉。
燃文
“但是您救了我的命,还愿意那样善待我....。不叫您先生,那要叫什么?”
“你和我同岁,所以你叫我亨利就好。”
罗洛干脆的指定了一个称呼,省的索尔在那纠结。
“你们在聊什么?”突兀间,一个声音插入对话。
原本在一旁休息的特丽莎,此时睁开了双眼,看向低声交谈的两人。
虽说罗洛和索尔有刻意压低声音。
但马车就这么大,声音在小也小不到哪里去。
“你醒了?身体感觉怎么样。”罗洛关切的看向特丽莎。
“对,什么身体?我感觉好的很。”
此时特丽莎已经恢复了清醒,毕竟她先前已经昏沉了一路,现在被吵醒后,反倒是脱离了睡魔的袭扰。
“呃..............,那你为什么今天脸色这么差?看起来很苍白。”
罗洛看着特丽莎恢复活力的样子,感觉自己似乎是误解了什么。
“我...............昨夜做了个噩梦,是关于我的家人的。被惊醒后,就一直没睡到清晨。抱歉,给你们添麻烦了。”
特丽莎面露犹豫,随即了道明了自己昨夜做了个噩梦。
“好吧,难怪你脸色那么差,我还以为你大姨妈来........咳咳。身体没事就好。如果还是困的话,你可以继续休息。”
见是自己误会了,罗洛尴尬的略过这些,让特丽莎去继续休息。
“不用,现在感觉好多了,还有大姨什么?”特丽莎扭头看向罗洛,那黑白分明的眼珠中满是疑惑。
“没什么,不用在意。索尔,加快速度,最好午前到拉泰。”罗
洛迅速扯开了话题,毕竟大姨妈这东西他也不好和特丽莎解释清楚。
“...........”
“好勒!亨利大哥。”
——————
烈日临中,正值午前。
在经过一段时间的疾行后,罗洛三人终于抵达了目的地。
“那就是拉泰么?”
马车上,特丽莎远眺着眼前山丘上,那巍峨的庞大城堡,喃喃出声。
对于从小在斯卡里茨长大,没有出过村的她而言,拉德季的城堡已经是难以想象的奇迹了。
但现在她又看见了一座更加庞大险峻的城堡。
其名:‘皮克斯坦因’
不过当地人更喜欢称呼它为‘拉泰’
“对。那就是拉泰。”
索尔很是激动的说道,像是在介绍他的家乡一样。
‘放在这个时代,的确算是奇迹般的建筑了。这得用上几代人,才能完成吧?’
罗洛同样看见了远处山丘上的城堡。
即使前世见惯了高楼大厦,现在也难免惊叹。
很难想象,在这样的时代。要花费怎样的精力与时间才能建立起这样的一座堡垒。
“好了,赶紧走了。特丽莎,还记得你大伯的家在哪里吗?”罗洛无情的打断了两人的惊叹。
“嗯..........还记得,在拉泰山下的村子里,就在河边。”回过神来的特丽莎,回忆起了她大伯家的位置。
随即给出了一个比较模糊的地址。
“村子?河流?我好像记得,是在拉泰下城门的那个有皮匠、磨坊的村子吧?”
索尔回忆了一会,从以前的记忆中找到了符合描述的地方。
“对,对。我大伯就是磨坊主。”
被索尔这么一说,特丽莎原本模糊的印象也变得清晰起来。
久远前的记忆中,大伯家附近的确有一个制皮匠。
“那从这里过去刚刚好就是那个村子。”
索尔显然对拉泰的地理极为了解,或者说记忆深刻。
“那就先去磨坊吧。”罗洛想了想,决定先顺道将特丽莎送到她大伯家。
“对了,索尔,你叔叔住在哪里?”
“城里,叔叔他在城里有自己的住处。”
“好,我们先把特丽莎送到家,然后就去你叔叔家”
罗洛拍板下了决定,反正他也要走一趟城里,好顺道一起。
马车顺着大路一路前行。
很快,他们来到了山丘下,随着马车的前进,一条奔腾的大河最先出现在罗洛三人的视野内。
随后就是那连绵成片的房屋。以及一座横跨河流的木桥。
马车径直驶过木桥,来到了民居群中,那一座座由茅草铺就的屋顶上,正升起一团团白色的烟雾。
似乎是在烹饪午餐。
“就是这里,我还记得那个谷仓。”
忽的,特丽莎指向路旁的一个仓库。她对那个仓库还有印象。
“看起来我们到了。索尔,准备停下。”
“好”
马车在特丽莎的指挥下,在一处背靠河流的磨坊前停下。
院子中,一个背着沉重袋子的矮个老人,缓住了步伐,疑惑的打量着这突然停在他家门口的马车。
随后眼光一凝,停在了马车上一个穿着黑白色围裙的女孩身上。
“特丽莎?你还活着?!”
惊异的声音从院子里响起,矮个老人匆匆放下背上沉重的麻袋,快步向大院门口的马车走去。
“皮社科伯伯。”
特丽莎从马车上跳下,奔向了她的大伯。马车上的大狗,见此也跳了下来,紧随主人身后。
“发生了什么?你是怎么逃回来的?”
皮社科接住奔来的特丽莎,好一会后,才询问起自己的疑惑。
“是亨利救了我,带我来到了拉泰。”
稍稍平复心情的特丽莎,指向了马车前的罗洛。
“不,我只是帮了一些小忙。主要是她运气好,自己逃了出来。”
罗洛谦虚性的回了一句,但接下来,就是皮社科对着罗洛一阵感谢。
“对了,你们还没吃午饭吧,刚好我准备了一些,留下来吧。”
在一阵寒暄后,皮社科邀请罗洛与索尔留下来吃饭。毕竟是救了他侄女的恩人。
自然是要感谢一番的。
“那多谢了。”
能白嫖一顿饭,罗洛自然不会拒绝,跟着皮社科的步伐进了屋子。
一入屋内,光线陡然暗了下来。他不断的眨眼,让自己适应光线的变化。
“你们做,我去准备一下午餐。”留下一句话后,皮社科走入里屋,与之同行的还有特丽莎。
等适应了屋内暗沉的光线后,罗洛无视了有些不适应的索尔,打量着这间磨坊。
屋子的角落叠放着一袋袋谷物,地面上还有着一些遗落的麦粒。
而旁边的侧屋还传来了一阵齿轮声,和屋外的水流声交错。
‘水力么?也不知道水力锻造有没有出现,或许是个赚钱的机会。’
罗洛眼神闪烁,前世看过的小说中,那里面的主角就是靠着超越时代的知识来获取庞大的利益的。
但思量了一阵后,他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
因为他对水力锻造一无所知,不清楚结构,不清楚原理,只晓得和古代的水车有关。
嗯,学渣没救了。
“算了,动脑子不适合我,还是等吃饭吧,饿死了。”
罗洛转眼将念头抛下,依靠的墙壁默默的等待着午餐。
很快,里屋飘出了一股香味,让罗洛和索尔禁不住的抽动鼻子。
“亨利,索尔。午饭煮好了。”
特丽莎招呼着二人,身上原本的那件黑白色的崭新围裙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身陈旧的衣物,而且还有些不合身。
‘有些小了,那衣服。’
罗洛看着特丽莎那更加显眼的隆起,下意识的咽了一口唾沫,也不知是在馋什么。
“好勒。”
索尔并未注意到特丽莎衣物的变化,因为他的心神已经牢牢被屋子里的香味拴住。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这是他的人生格言。
“来了。”
罗洛收敛心绪,做出一副淡然的样子,走入了里屋。
屋内一张不大的桌子上,已然摆放上四碗热气腾腾的饭食,以及一些小菜。
显然皮社科是下了力气,来为他们准备午餐的。
第四十四章 谋划前程
拉泰下城门,山脚下。
沿河而建的一连片高顶帐篷群内,一群女工们捧着客人的衣物,在帐篷间穿梭。
作为拉泰唯一的澡堂,这里不论是白天还是夜晚,都有不少客人来此洗漱。
而她们这些负责洗刷衣物的女工,自是忙碌不已。
“还是热水好,”
帐篷群内,一座较为偏僻的高顶帐篷中。
罗洛惬意的将自己沉入温热的水桶内,只露出一个头颅在水面上。呼吸间吹起点点涟漪。
在皮社科家白嫖了一顿午餐后。
他从索尔那打听到了这处澡堂,便急匆匆的赶来,准备洗澡。
毕竟这两日一直埋头赶路,都没有空闲去清洗。
身上的脏污真的很难受。
而且今天他还要以还剑为由,进城去见那位领主,谋划自身的前程。
自然不可能一身脏污的过去。
“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成。”
罗洛轻叹口气,直起身体看向帐篷的一处角落,那里放置着一把被亚麻布裹住的长剑。
正是马丁为拉德季打造的那把。
“不过还是得去一趟,清楚成与不成后,我才甘心啊。”
无论是前身还是前世,他的年龄段都只有十六七大,不甘平凡渴望更好的生活,也是正常的。
“客人,您的衣物备好了。”
帐篷外忽然响起一个女声,罗洛一惊,下意识的将自己沉入水里。
几秒后,一个身材高挑的女工掀开布帘,捧着一套崭新的亚麻内衣走了进来。
“您要的衣物都已经准备好了。”
“嗯,放在那吧。”
罗洛闷声回应着,他有些不适应洗澡时旁边有外人在。尤其是对方还是个女的。
“那我给您放这了。”
高挑的澡堂女工将衣物放到一旁的木椅上,却没有马上离开。
而是走近后将一只手搭在木桶上,探过头来询问道:“对了,客人还需要其他的服务么~”
那声音带着一丝颤动,配合着那张素颜六分的脸,像极了勾人心魄的女妖。
‘难怪我问索尔时,他脸色怪怪的,合着澡堂还有这么一出。’
看着面前的不断抛媚眼的澡堂女工,罗洛嘴角一抽,伸手挡开摸来的素手,板着脸道:“不需要,你可以出去了。”
“是么~,那下次有需要的话,记得找我哦。”
高挑的女工打量着罗洛那有几分耐看的脸庞,确认了对方真正只是来洗澡后,方才遗憾似的转身。
那收回的小手似是无意的在罗洛小臂上轻抚一下,随后摇着身姿出了帐篷。
“靠。合着这地方还有兼职妓......咳咳。难怪那澡堂老板提供的价格表里,有一份那么贵的选项。”
罗洛无奈的擦洗着手臂,刚刚那一下,真的让的他满身鸡皮疙瘩。
当然,还有一丝丝异动。
毕竟他从某种事实上来讲,还是一个小处男。
前身毕竟是前身,即使有记忆,那也不是一回事。
“洁身自好,保持本心..........。”
罗洛低声循环了几句,随后沉入水桶内,继续自己的泡澡大业。
虽说现在是炎炎夏日,气温高居不下,但这并不妨碍他享受难得的热水澡。
许久后,感觉水温下降了不少的罗洛,没有选择喊来女工加水,而是起身爬出木桶。
“该办正事了。”
他拿起一旁的澡巾擦干身体,随后穿上崭新的亚麻内衣。
从一旁的挂架上取下已经清洗完毕的外衣裤子和靴子,逐一穿戴。
不多时,一个穿戴整齐,显得光鲜亮丽的少年出现在帐篷内。
“呼~,舒服多了。”
罗洛拢了拢湿漉漉的头发,迈步出了澡堂,向皮社科家走去。
他得为接下来的入城准备一下,例如盔甲、长剑.....。
——————
皮社科家,屋后的河流旁。
罗洛蹲下身体,用手中的亚麻布,反复的擦拭着一只反射着寒光的铁质护手。
而身旁则是一个大木箱,里面放着已经清洗或没清洗好的其他部件。
例如头盔、锁子甲,老护卫的长短剑等。
从澡堂出来后,他便返回了皮社科家,解开了黑马身上的缰绳,喂好了马料后。
便从院子里的马车上,将木箱搬到了河流这,清洗盔甲。
前世有句话说的好,人靠衣装,佛靠金装。
无论你打算做什么,一身整洁的衣物,都能让他人对你产生好的印象。
从而达到做事更方便一些的目的。
‘差不多午间过后,就可以去了。’
罗洛停下手中的动作,抬头看了眼天色,默默规划着接下来的步骤。
正如先前所计划的,他来到拉泰。
就是为了投奔拉德季的麾下,谋得一个士卒的身份,以便脱离现在的平民身份。
但想要脱离自身现有的平民阶层,其实并不容易。
哪怕想晋升的是一个最普通的士卒阶位,也是如此!
阶级固化,就是他从前身记忆里了解到的现状。
平民就只能是平民,是不允许被提拔的。
如果罗洛此时的身份只是个平民,那想要获得一个士卒的身份,可谓是难之又难。
毕竟眼下的这个时代,士卒可是进入士官乃至贵族阶层的唯一渠道。
当然,这里的唯一指的是平民阶层。
而且士卒本身的地位,也不低,属于受人敬畏的群体。
并且能被领主选择作为士卒的,其身后都是有一定财富的富有家庭支持。
或者干脆就是破落骑士家庭的次子、三子等。
这类受过训练的年轻人,只要简单训练一段时间,就能成为合格的士兵。
但所幸,前身的父亲,马丁。
是一位优秀的铁匠,而继承了遗泽的他,同样可以自称铁匠。即使他铁匠技术很菜。
‘身份问题,拉德季看在马丁的份上,应该不会太在意。’
‘而且斯卡里茨受袭后,他手里的卫兵也没剩下多少了,大概只有十余人的样子。’
‘相比斯卡里茨巅峰时的百十余人,兵力要差太多,他此时正是用人之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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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洛一边擦洗着盔甲部件,一边考量着计划的可行性:
‘而我又是故人之后,还是他的领民,知根知底。没理由不收录我。只是武力方面要不要做的更明显一些?’
他将最后一件盔甲部件放回木箱,取过拉德季的长剑,解下缠绕的绷带。
入眼的是光洁的剑身,但在边角处还残留着点点血迹。
虽说杀戮过后,有好好擦拭。
可毕竟是用粗制的亚麻衣擦拭的,又没有沾水。
总归会留下点痕迹。
真正让他犹豫的是,要不要把这些残留的血迹擦干净。
留下血迹,可以为他在斯卡里茨的戮匪做辅证,为他谋划的士卒阶层添一份力。
但不擦掉这些血迹,他又怕拉德季感到不喜。
稍息后,罗洛愁苦的扯了下头发:“到底还是太弱了,什么都得考虑.......”
“不过从铁匠铺试剑那时候来看,那位领主可不是什么善茬,一点血迹应该影响不到什么。”
“对这类染过血的军事贵族而言,那些反倒是有可能成为加分点.............好,不洗了。”
罗洛下了决定,将绷带重新缠上。
剑身上的血迹虽然不显眼。
但还是有被注意到的风险,而且索尔也提到过,拉泰的卫兵很不讲理。
为了避免麻烦,他还是遮掩一下比较好。
这时,罗洛背后传来一阵脚步声,扭头一看,却是索尔来了。
“亨利大哥,我们什么时候入城?”
索尔在罗洛身旁止住脚步,那青涩的脸庞上隐约有着几分焦躁,似乎是等久了有些急了。
嗯,可以理解。
“等我擦干净这些就入城。”罗洛拿起干布,擦拭着沾着水珠的盔甲。
“好勒。”索尔蹲下身,默默的看着他擦拭。
五分钟后,罗洛将擦干的盔甲部件,逐一穿戴到身上。
锁子甲,护手、护肩以及最后的护腿。
之后再用皮社科家要来的绳索草草固定,让盔甲不那么的松垮。
“有些重了。”
身上总共五件铁质盔甲部件,那沉甸甸的重量,让他感到有些不适应。
“亨利,你这是.........。”
一旁的索尔,呆愣的看着一身戎装的罗洛,那闪耀着寒光的坚实盔甲,晃的他心慌。
“没事,做一些准备而已,我们走吧。对了,你把箱子拿上。”
罗洛淡然的将短剑丢入木箱,随后拿起两把长剑用皮扣固定在腰间,领头走向皮社科家。
——————
下午时分,罗洛牵着黑马,与索尔同行。
入城的道路距离村子并不远,徒步十余分钟就到了。
那倾斜度极高的陡坡,沿着山丘盘旋而上,直达山头的下城门。
罗洛沿着大路前行,身旁稀稀疏疏的走过几个行人。
但奇怪的是,他们皆是面带愁容,似是在忧虑着什么,还有个别的行人,在罗洛二人路过时,投来了警惕的眼神。
“发生了什么?”
罗洛微皱眉头,有些不解。
他清楚身上的盔甲会引来别人的注意,但那些路人的眼神,不像是好奇,更像审视,戒备。
并且,不光是一个两个,这一路走上来,只要遇见了人,都会向他们行注目礼。
这就奇怪了。
他们初临拉泰,人生地不熟的,也没惹麻烦。怎么会这样被人戒备?
“不知道.......可能是发生了什么吧?”
索尔也察觉到了气氛不对。
以往的拉泰居民,对待他们这些乡村来的,除了有些自傲外,也不会有什么奇怪的举动。
第四十五章 入城风波
“可能吧,我们走吧,先入城再说。”
罗洛摇摇头,将这些疑惑压下,迈步向前。
不管发生了什么,他们都得入城。到时候在城里打听就好了。
“嗯”
通往山顶城堡的陡坡并不长。
很快,一座巍峨的城堡进入二人的视野。高达六米的城墙沿着山丘上的平整空地铺开,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洛站在远处,望着城墙下的入口。
稀稀疏疏的人群往来于一扇三人宽的大门。
大门口处站着两个披甲持锐的卫士,两双锐利的眼眸,不断审视着四周的行人,偶尔还会拽过行人盘问一番。
‘他们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罗洛微眯着眼,力图让自己能看的更清楚一些。
“怎么不走了?”
领先几步的索尔,诧异的回过头,这大哥怎么走着走着就不动了。
“没事,走吧。”罗洛大步流星的向下城门走去。
他刚刚停下,是谨慎的本性发作,想着观察一下情况,毕竟遇见那些路人的表现太奇怪。
但看了一会也没看出个所以然,只得继续前进。
‘是我想的太多了.......。’
——————
拉泰下城门,两个卫兵顶着午间毒辣的阳光。
检查着入城的行人,为首的一个年长卫兵,在见到陌生的脸庞时,还会截下对方,盘问来历。
忽的,年长的卫兵眼神一凝,定格在身前不远处。
那方向上正是刚刚来到拉泰下城门外的罗洛二人。
他当即挥挥手放过了刚刚被拦下的路人。
对着年轻的卫兵招呼了一声后,大步向前,来到二人面前道“你们是哪里人?”
一句日常盘问后,不等回答。
他眼神飘忽,却时刻留意着罗洛身上的盔甲和腰间缠着白色亚麻布的两把剑。
“......我们吗?”
一旁的索尔一愣,瞄了眼身前的几个路人,然后磕磕绊绊道:
“我们是.......不,我是莫霍杰德人,他是......亨利大哥,你是哪里的啊?”
‘这语言表达真是磕磕绊绊的。’
罗洛翻了个白眼,打算自己来说。
但刚刚上前一步,身前年老的卫兵已然警惕的抽出长剑,似乎只要他在走几步,就会一剑刺来。
‘???’
罗洛顿时停下脚步,一脸茫然,这是干什么?他就走了一步,至于这样?
“不要乱动!你们打哪来的?来干什么?快说!”
年老的卫兵微微抬起长剑,口中继续盘问着。
身后,面貌年轻些的卫兵已经悄然来的罗洛二人身后。
肩上还抗着一把长戟。
‘这是被当做敌人了?’
“等一下,我来说。”
罗洛想到的先前路上遇见的情况,脸色微变。
他急声道:“他叫索尔,是莫霍杰德人,来这里是为了投奔他叔叔。拉泰的猎人,贝索德。”
一语至此,罗洛停顿了一下,观察着年长的卫兵脸色。
见对方略有缓和,才继而道:“而我叫亨利,是斯卡里茨人。来拉泰,是为了找到斯卡里茨的领主。”
“拉德季大人,奉上他的剑,就这些了,还有问题吗?两位卫兵大人。”
“贝索德?拉德季大人?”
听到两个熟悉的名字后,年长的卫兵隐隐松了口气,仔细的打量着索尔。
的确,对方与内城的那个猎人,长的很像。
但他随即又盯向罗洛道:“他我信了,但你有什么证明么?还有你如果是斯卡里茨来的,为什么会有这么一身盔甲?”
‘盔甲?是盔甲的缘故么?我都擦干净了,怎么还是有麻烦找上门了...........’
知晓是盔甲的缘故后,罗洛松了口气,淡然的摊摊手道:“我没有证明。”
他一个平民怎会有什么证明,能和贵族扯上关系?
“这身盔甲是我的战利品,从斯卡里茨的盗匪身上扒的。”
“如果你们不信,可以找来斯卡里茨的人认一下我,或者那位猎人。”
“斯德,我记得那个挑水工是斯卡里茨人吧?你去把他叫来。”
年长的卫兵紧握长剑,观察着罗洛的反应。
似乎想从他脸上看出不对劲的模样。
但罗洛依旧一副平静的样子,倒是身旁的另一个年轻人,显得有些慌乱。
‘不是他?是我多想了吗?’
年长的卫兵暗自思索着,可这年头能穿上一身盔甲的路人并不多见。
尤其对方还是一个男性年轻人,符合特征。
‘还是等挑水工来认一下好了,那事不能在发生了.......’
“索尔,别紧张,我们又没犯事。”
罗洛瞥了眼神色变化不定的卫兵,淡然安抚了一声。
索尔这家伙应该没有遇见这样的情况,有些失了分寸。
“斯德,赶快去,这里我看着。”
“好。”
罗洛身后,名为斯德的卫兵,在接过年长卫兵又一个眼神后,才迅速转身离开,跑向城内。
“这位卫兵大人,怎么称呼?”
罗洛看了眼远去的斯德,将注意力放在眼前的年长卫兵身上。
开始搭话。他想确认一下,自己身上的盔甲有那么招摇?
“兰斯。”年长的卫兵依旧保持着警惕。
“兰斯?好吧,这位兰斯大人,你能告诉我们发生了什么事么?需要这么对待我们?”罗洛询问道。
“...............”
兰斯先是沉默片刻,而后开口道:“拉泰这半个月,发生了数起失踪案,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而且都是女子。”
“查遍了城内外的人,一点踪迹都没有。”
‘所以把目标放在了外来人身上?’罗洛嘴角一抽。
兰斯瞄了眼罗洛,继续道:“后来,有一次在城外的破轮酒馆,有人撞见了一起袭击事件,被袭击的是酒馆的侍女。”
“而袭击她的是一个年轻男子。当场被撞破了后,那男的跑了,但我们怀疑拉泰失踪女子和他有关。”
“可事后,让侍女去认人,将城内外的村子都翻了一遍。却没有找出来。所以我们觉得是外乡人干的。”
“而且还是不常来拉泰的外乡人。不然酒馆侍女不会找不到。”兰斯又补充了一句。
‘年轻男子,不常来拉泰,我很符合,而且还穿这一身盔甲.......。’
罗洛大概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被卫兵盯上了。
他无奈的为自己辩解了一句:“兰斯大人,半个月前,我可还在斯卡里茨打铁啊。”
“打铁?你是铁匠?”
兰斯很是意外的打量罗洛,那青涩的脸庞,很难让人将他与稳健的铁匠联系到一起。
“我父亲,马丁。是斯卡里茨的铁匠,而我继承了他的手艺。也算是铁匠。”
罗洛订正了兰斯的说法,并且强化了自己是铁匠的标签。
这很重要。
“兰斯,人带回来了。”
忽的,二人身后传来呼喊,罗洛抬目一看。
却是斯德急匆匆赶了回来,身后还跟着一个头发散乱提着水桶的女子。
“来了就好,卡罗。”
兰斯后退几步,扭头望向挑水工,“你来认.............嗯?怎么是你,你丈夫呢?斯德这是什么情况?”
“她丈夫生病了,起不来。今天是她来挑水的,而且她也是斯卡里茨人,我想着也没差,就带过来了。”
斯德急忙解释着,他可真没有划水。
“你是卡洛莱娜?”
罗洛惊异的打量着斯德身旁的女子,不会错。
斯卡里茨受袭击前,他就在大树下的商店内见过对方,也是身着一袭绿黄对称的长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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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现在看起来,这位老乡过的并不好。
长裙上沾满了尘土,脸上也有些脏兮兮的,一双红肿的眼睛,像是刚哭过不久一样。
“亨......亨利?!你也逃出来了?感谢上帝。”
惊讶的声音从卡洛莱娜的喉中挤出,很是沙哑。
“看起来你的确是斯卡里茨人。好吧,这次是我敏感了,抱歉了,小伙子。”
兰斯挑了挑眉,将长剑还入剑鞘,淡然的表达了自己的歉意。
“没事,职责所在,可以理解,兰斯大人用心,倒是我们的幸运。”
罗洛没有抓着不放,顺势给了台阶。
“哼~,行了,你们入城吧。对了,你叫卡洛莱娜是吧?”
“换人这事,我就不多说了。别像你丈夫一样偷懒就好,赶紧去挑水。”
兰斯丢下这一句,转身回到了岗位上。
“是....是。”卡洛莱娜不敢多说,低着头提着水桶匆匆离开。
“..............”
罗洛同样没有出声,即使他看的出来,斯卡里茨的幸存者在拉泰,过的似乎并不好。
有些被欺凌的感觉。可他一个平民又能做什么?
什么都做不了...........。
‘先完成计划吧。有能力在去帮他们。’罗洛默默的牵着黑马,走向城内。索尔紧随其后。
——————
拉泰城内
“人好多,索尔,你叔叔家在哪里?”
罗洛张望着四周,与斯卡里茨或是塔尔木堡相比,拉泰的居民要多上太多。
这一路估算下来,整个拉泰城内得有八百多居民居住。
在这个时代,算是一座小型城市的规模了。
“在上城门的内城。亨利大哥,我记得应该是往这边走。”
“过了广场后,在路过酒馆,然后过吊桥,在之后就到了。”
索尔努力的回忆着:“对,就是这么走。”
“好,你带路。”
罗洛安抚着因为不适应而有些焦躁的黑马,紧跟上索尔的脚步。
眼眸转动,观察着四周的情景,这拉泰的确比斯卡里茨要繁华许多。
刚过正午时分,烈日毒辣。
大街上却依旧热闹,熙熙攘攘的人群,穿梭在一间间商铺中,不时还会传来一阵议价声。
第四十六章 难民营地
忽的,罗洛眼神一顿,停留在相邻的两家店铺上。
这两间店铺不像其他地方那样人群穿梭,而是显得有些冷清。
在大门上空,各自挂着一块绘有不同图案的木牌。
分别是交击的长剑和盾牌
‘剑?盾牌?出售武器和盔甲的地方么?’
‘难怪没什么人,就是不知道身上这套盔甲能不能让他们改的合身一下。’
罗洛暗自记下位置,待见过拉德季后,就来这里看看。
带路的索尔见罗洛驻足,脚步一缓回头问道:“怎么了?亨利大哥?”
“没事,我们赶紧走吧。”
罗洛摇摇头,迈开步子避过行人,紧跟在索尔身后。
两人匆匆走过大街,向上城门的内城走去。
一路上掠过了索尔说的广场、酒馆等地标。
最后来到内城门口旁的一座小院前。正是索尔的叔叔,贝索德家。
“就是这里了?”
罗洛打量着小院,院子内没有人,但摆放着几个木架。
上面固定了几张兽皮,似乎是在进行晒制,也不知道是什么动物的皮。
“不会错,贝索德叔叔,您在吗?”
索尔激动的走入院子,大声呼喊着。一路艰辛,他总算是找到地方了。
“谁?!”
小院的一间木屋内,传出一道疑惑的声音。
只听一声响动,一个头发稀白,但身体健壮的老头推门而出。
“是我,索尔。你的侄子。”索尔快步上前,眼眶有些水汽。
“索尔,你怎么突然来了?”
贝索德一愣,快步上前抓住索尔的胳膊,开始了询问。
罗洛见状,在大门口停了下来,为二人让出空间。
“母亲病死了,父亲也死了,房子被村里的...........。”
索尔带着哭腔,向贝索德倾诉,不过声音越说越小,到最后只有贝索德能听清楚了。
“唉,也是苦命人啊。”
远处的罗洛听的模糊,不过也不在意,只是感慨一声,默默的转身离去。
将索尔送到家后,这桩事就算了结了,该去找拉德季了。
悄悄离去的罗洛没有引起两人的注意,快步走出内城后。
他在大街上拉过一个瘦弱的路人,问询起拉德季的信息。
“拉德季大人?我不知道。”
“不过我听说下城门的城堡,好像入住了一位大人,翰纳仕大人还办了宴会迎接,其他就不清楚了。”
瘦弱的路人,苦思片刻后,给出了答案。
随后怯懦的看着比他高出一个头的罗洛,那副闪烁着寒光的锁子甲,让他有些害怕。
“下城门?好吧,多谢了。”
罗洛松开手,目送瘦弱的路人离去。
脱离了大手钳制的路人,走的很是匆忙,以至于差点摔了一跤,也不知是为何。
‘这个时间段,能让本地领主迎接的,多半就是自己要找的拉德季了。’
‘不过居然就在下城门,我还真是绕了个大圈子。’
罗洛挠挠头,牵着黑马,沿着来时的路,向下城门走去。
堪堪五分钟后,他来到了下城门,在一处木桥前驻足。
木桥下,是一个建立在深凹地形上的营地。
营地内没有什么人,搭起的帐篷下,只有几个小孩和成年人在休息。
“这是斯卡里茨难民住的地方么?呼~,还真是.........”
罗洛看着木桥下那简陋的营地,目光闪动。
虽说他通过卫兵对卡洛莱娜的态度,猜测出斯卡里茨人的处境并不好。
但也没想到,会差到这种地步。
这个营地何止是简陋,除了能挡一点风外,基本没有作用。
‘以后有机会和能力,就拉一把吧。’
罗洛默默的下了决定,随即迈步向前,走向面前那座与城墙连为一体的石堡。
现在的他,可没有余力帮人。
走入城堡后,入眼的是两个把守着楼梯的卫兵。
仔细一看,却是熟人。杰耐克和雅罗斯洛夫!
“杰耐克!雅罗斯洛!”
罗洛惊喜的看着把守着楼梯口的二人,抬手招呼着。
“嗯?!你...是亨利?!好家伙,你不是在塔尔木堡养伤吗?”
“怎么跑拉泰来了?还有你这身盔甲还有马.........是什么情况?”
左边的杰耐克,惊异的走上前来,目光停留在罗洛身上的盔甲上。
黑马他知道,既然亨利能逃出斯卡里茨,那肯定是拿到了工坊的马,才有机会逃出升天,这不奇怪。
可真正令人费解的是,那一身护甲是哪来的?
那一身护甲可不差,头盔、锁子甲、护手、护肩一应俱全,还都是铁制的。
和他的装备相比也就差了一两级。
可要知道的是,他自己这套装备,是用多年攒下来的薪水购置的。
甚至还为此还欠了其他同僚一些钱。
“一点小伤而已,至于盔甲,是从盗匪身上扒下来的。”
“你们还记得那个死在森林的商人护卫么?杀了他们的盗匪,在库曼人袭击后,去了斯卡里茨搜刮。”
“我刚好回去了一趟,就撞上了。”
罗洛淡然的简述出自己的经历。
一方面是年轻人本能的炫耀,另一方面,却是为了给自己的未来铺路。
名气这东西,还是很有用的。
“我的天!你冒险回了斯卡里茨?还杀了一队盗匪?!”
听完罗洛简述后,杰耐克和雅罗斯洛夫,都是一脸难以置信。
森林一案,他们也调查过。
但没有发现什么踪迹,只查出了盗匪是靠人数围攻,截杀了商人,然后逃到了森林深处,不见踪影。
那时,卫兵队里,不少人因此挨骂了,但还是找不到人。
不成想,那队盗匪在斯卡里茨被罗洛杀光了。
“等等,亨利,你不会是编造的吧,我可记得你不会剑术。”
忽的,雅罗斯洛夫发现了一个疑点,亨利是没有接受过系统的教导的,他那个老子可固执的很。
那么这家伙,是怎么杀掉足足七个盗匪的?
“就是,你可别乱编造,乱说话,会惹来麻烦的。”
杰耐克一脸赞同。
哪怕在罗洛口中,那些盗匪是散开后,被他一一击破的,也不应该啊。
“呵,剑术我怎么不会?”
罗洛挽了个漂亮的剑花,缠绕着绷带的剑身,轻巧的在空中划过。
随后他道:“再说了,要是我编造的,那我这身盔甲和剑,还能是捡来的不成?”
“有......有道理。”
杰耐克看着罗洛挽出的那道剑花,心下信了七八分。
那动作虽然花哨,但没有一定的功底,是做不出来的。至少不会这么轻巧。
‘真不知道这小子上哪里学的剑,还能瞒过马丁。那些外乡人吗?也不对,那几个师傅我也见识过,也不厉害啊。’
正当杰耐克苦思时。
一旁的雅罗斯洛夫却是出声道:“这事我信了,那盔甲和剑的确不会骗人,只是亨利,你还是没说出,你来这里做什么。”
“来找拉德季大人,奉上我父亲为他铸造的最后一把剑。”
罗洛表情一肃,拿起缠绕着绷带的长剑,展示给杰耐克和雅罗斯洛夫看。
“的确是那把剑,不过你要带剑入内的话,我可得通报一声。不然大人怪罪下来,我们可惨了。”
回过神来的杰耐克,盯了会长剑的护手,就确定了剑的真实。
那上面华丽的纹路他忘不掉。
“也是,得通报一下。”
一旁的雅罗斯洛点点头道:“杰耐克,我上去请示一下,亨利,你稍等。”
“好。”
杰耐克乐的清闲,自然不会反对。
话声一落,雅罗斯洛夫就转身上了楼梯,一路跑上最高的三层。两人只得目送他的身影。
片刻后,杰耐克像是记起了什么一样。
说道:“拉德季大人,在三层的骑士大厅和翰纳仕大人以及汉斯大人聚会,你可能要等久一些。”
“是么?久点就久点吧,没关系,反正我现在也没有事做。”
罗洛点点头,他很清楚自己与贵族的地位差距,自然不会有什么异议。
——————
三层,骑士大厅内,一张摆在房间的正中心的凸形长桌上,围坐着五个人影。
坐在首位的,是一个身材臃肿,但却有着浓烈上位者威压的胖子。
其身旁,则是一个相貌年轻,但穿着华丽的年轻人。
位置在往后,是一个面容坚毅,身披皮甲的健硕中年人。
而这三人占了凸形木桌的上位。
视线下移,木桌下位是,坐的是一个留着地中海发型的牧师。
而且牧师对面则是一个魁梧的大汉,身披铁盔,孔武有力。
这五人,便是拉泰城内,最有权势的一批人。
这时,坐在首位的胖子,敲了敲木桌。
双眼巡视在座的四人,缓缓的吐出严厉的话语:“各位大人们,不得不说,这片土地现在的情况,实在是遭透了。”
凸形木桌,第三个位置上,面容坚毅的中年人,脸上满是苦笑。
他接话道:“我很难否认这个事实,毕竟我从自己的城堡一路逃到了这里。”
“你倒是不遮掩。”
胖子咧咧嘴,端起了手中镶嵌着宝石的银酒杯,来到了中年人身边:
“但是拉德季,只要你需要,皮克斯坦因永远是你的家。”
“拉泰容的下你和你的领民,而且我想汉斯少爷,也很愿意将自己的城堡借给你使用。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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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翰纳仕大人说的不错,皮克斯坦因永远欢迎您的到来。”
木桌次座上,名为汉斯的贵族,端起自己的酒杯,向拉德季示意。
第四十七章 觐见领主
“那还真是多谢了。”
拉德季拿起木桌上的酒杯,与汉斯碰了碰杯。
然后调侃道:“不过,我记得您在城镇的另一侧,还有一座城堡。嗯?”
“哈哈哈,如果您想要的话,一样可以借给你,只要给我留个位置就好。”
汉斯轻笑一声,毫不在意拉德季的调侃。
“那就不必了,我可占不了那么多地方。”
拉德季一口饮尽杯中酒道:“不管怎么说,还是多谢了。同样,我会听从汉斯您的差遣,还有你,翰纳仕大人。”
“这种话,可不要说。我们是盟友,互相帮助是常理。”
翰纳仕转回自己的位置,拿起木桌上酒壶给自己和汉斯、拉德季二人,斟满了酒。
“拉德季大人,有一些事,我觉得还是说一下毕比较好。”
“您的领民在拉泰可不安分,时常有卫兵上报犯罪的事。”
下位上,一直没有开腔的地中海,突兀的插话。
他是拉泰的牧师,掌管教堂的一切事物。
所以时常有市民,到他这里倾诉、埋怨,让人烦不胜烦。
“的确,卫兵上报的次数不少。”
健硕魁梧的壮汉接过话茬,他是拉泰的军官。
城内的治安方面也跟他沾边,可碍于拉德季的关系,又不好处罚。
“等这次危机过后,我会处罚他们的。”翰纳仕摇摇头,跳过了这个话题。
见主事的翰纳仕,不愿意追究。
牧师只得扯开话题道:“危机?说实话,我不.......”
还没等牧师说完话,骑士大厅玄关上,忽的响起一阵敲门声:“拉德季大人您在吗?我有事汇报。”
‘雅罗斯洛夫?’
拉德季皱着眉,放下手中的酒杯,对于自己下属的声音。
他还是认得的,不过发生什么事,能让他有胆子来打扰领主的宴会?
“有什么事进来说吧。”
拉德季提高了声音,以便屋外的下属能听清。
骑士大厅外,雅罗斯洛夫听见了自家大人的声音,连忙推门而入。
他快步来到木桌前:“大人,亨利想要见您,他带来了马丁为您铸造的剑。”
“亨利?他不好好养伤,乱跑什么。”
拉德季皱起的眉头,霎时放松开来。
而一侧的翰纳仕似乎是想起了什么,神色略有变化,似是思索。
而汉斯也是来了兴致,插话道:“拉德季大人,我好像听您说过那个铁匠,还有那把剑。”
“是的,汉斯大人。我想待会您就会见识到那把精美绝伦的剑了。”
拉德季笑了笑,转头对雅罗斯洛夫道:“让他上来吧。”
“大人,还有一件事......亨利他还带着武器和盔甲。要让他把东西卸下来吗?”
雅罗斯洛夫小心翼翼的补充了一句。
“武器和盔甲?”拉德季松开的眉头,再次扭起,
“是的,头盔、锁子甲等一应俱全。听他说,是他从斯卡里茨得来的战利品。”
雅罗斯洛夫点点头,肯定的回答。
“他去了斯卡里茨?怎么回事?”拉
德季声音大了几分,那锐利的眼眸紧盯着雅罗斯洛夫。
而一旁的翰纳仕,却是饶有兴致的看着这一幕。
‘我就知道!’
雅罗斯洛夫暗自腹诽了一句。
随后连忙道:“听他说,他为了安葬马丁夫妇,冒险回了一趟斯卡里茨。”
“结果在那里遇上了盗匪,就是前段时间在森林劫道的那队,不过好在打赢了。”
“该死。”拉德季低骂一句。
“那大人........您看?”
“让他上来吧,武器和盔甲不用卸,这里这么多人,不会有什么事的。”
这时,翰纳仕拍板下了决定,示意雅罗斯洛夫下去通知。
“去吧。”
“是!”见自家领主点头,雅罗斯洛夫躬身退出骑士大厅,向楼下跑去。
——————
城堡楼梯口,罗洛正与杰耐克闲扯,头上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抬头一看,却是雅罗斯洛夫下来了。
他立马停下了与杰耐克的闲聊,连声询问道:“怎么样?”
疾步回到岗位上的雅罗斯洛夫,拍了拍罗洛的肩膀:
“大人允许你进去,盔甲和武器也可以带上去。不过你自己还是注意一下,不要把绷带解开。”
“多谢了,那么回见。”
罗洛欣喜的点点头,挥手告别了这两个熟人,迈步向三层的骑士大厅跑去。
身后隐隐传来,杰耐克和雅罗斯洛夫的低声交谈。
“你看,我就说有问题吧!你还不信。”
“少瞎扯,这事谁心里没点数...........”
身后的声音随着脚步的加快,消散无声。
略微紧张的罗洛,没有去理会。
径直爬上三层后,他来到了一处有着两个卫兵守卫的门扉前。
然后止住了脚步,那门口站在两个卫兵,正齐齐看向他。
“要进去就快点。”
似乎是接到了命令,卫兵并没有阻拦,反倒是微抬下巴,示意他赶紧的。
“好的,大人。”
罗洛站在门口,定定神。
再次审视了自己的衣物,确定了没有什么疏漏后,一把推开门,走入其中。
能做的他都做了,接下来的成败,就看天意了。
推开门,入眼的是一条长长的走廊。
略显狭窄,只有一人半的宽度。
不过真正令人注目的是,走廊两侧的墙壁上那与塔尔木堡风格类似,但手法又高出一层的壁画。
‘贵族,真有钱。’
罗洛暗自惊叹,不过随后便将注意力,从这些壁画上挪开。
灼灼目光看向走廊尽头的门扉。
他所谋划的未来,将在那里被人决定。
快步走过走廊,他一把推开了木门,迈过短短的玄关,走入骑士大厅。
而入眼的是一张拼凑起来的凸形木桌,木桌上首,端坐着三个人影。
而下位也坐着两个人。
‘不知道是什么身份.......。’
罗洛暗自猜测,但动作没有慢,目光移动间,就迅速找到了自己的目标,拉德季。
他上前几步,靠近木桌,躬身行礼:“贵安,大人。”
这时木桌首位上,传来一道淡淡的声音:“这就是那个冒死逃到塔尔木堡报信的幸运儿?”
罗洛下意识的看了一。
却是个身材臃肿的胖子,正端着一个镶嵌着宝石的银杯,饶有兴致的打量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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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我领下的铁匠小亨利。”
第三个位置上拉德季,介绍了一句,随后放下酒杯,看向罗洛道:
“你的胆子比我想的要大很多,怎么,是在塔尔木堡待不下去么?还跑到斯卡里茨去?”
言辞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情绪。
‘有趣。’
一旁的胖子挑挑眉,端起手中的银杯饮了一口,以此来掩饰自己嘴角的笑意。
而身则的年轻人,则是兴趣缺缺,不是很关注这一幕。
“并没有,大人。戴维斯大人,和斯蒂芬夫人对我都很照顾。”
“只是有个牧师和我说,如果有人葬在战火燃烧的地方上,会受到下炼狱的痛苦。”
“所以我冒险回去,带回了我父母的遗体,将他们安葬在塔尔木堡的森林里。”
罗洛连忙解释了自己冒险的原因。
“的确是有这么一回事。年轻人,你很勇敢啊。”
忽地,下位座上,一个顶着地中海发型的牧师,出声赞同了罗洛的话。
面容上是欣赏的笑意。
这年头,知道圣经教诲的村民,可少见的很呐。
“勇敢?哼!”
拉德季摇摇头,对罗洛的冒险,感到不满:
“你的举动太冒险了,要是死在了斯卡里茨,那你父母可就断后了,这是马丁他们愿意见到的?”
“这次是我鲁莽了,大人。”
罗洛没敢反驳,只是顺着拉德季的话往下回话。
反正他都做完了,当然是这位大人,说什么是什么了。
“我看他的样子,可不像有悔过的意思。”
汉斯放下酒杯,对眼前的年轻人来了兴致。
那致歉的样子,和自己向翰纳仕认错时,简直一模一样。
都是‘对不起,我错了,下次还敢。’
“呃............”罗洛尴尬的直起身,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是好。
“或许吧,亨利,你不是要送剑么?拿来吧,还有说说你在斯卡里茨的事吧。”
拉德季扯开了话题,对于故人之子,去斯卡里茨遇上的事情,他也有兴趣听。
“是,大人。”
罗洛解下腰间的皮扣,将马丁打造长剑递给一旁的卫兵,由其呈给拉德季。
随后清了清嗓子。开始讲述起自己在斯卡里茨的事。
——————
“事情的经过,就是如此。我修好马车后,就带着特丽莎,赶回了塔尔木堡。”
莫约五分钟后,罗洛以言辞清晰,条条不紊的状态,讲完了自己的故事。
“有胆子,小子。”
翰纳仕对罗洛的行事风格很是欣赏。
而一旁的汉斯,也是频频点头,眼中光泽却是明灭不定,似是在思索着什么。
“不得不说,你运气不错。那些盗匪正好被你逐个击破。只是亨利,你的剑术是从哪里学的?”
拉德季此时已经解开了剑身上的绷带,将长剑放在手上仔细端详。
那剑身的边角处,的确还残留着一些细微的血迹。这就证明了,罗洛所言,并非虚假。
“大人,我曾和一个自称剑术大师的人学过一段时间,我想您也知道他。”
罗洛记起了那天在铁匠铺时,拉德季说出外乡人的时候,自己还被吓了一跳。
那时甚至还在担忧,回头马丁会不会收拾他。
不过斯卡里茨受袭后,却是永远不用担心了。
第四十八章 卫兵之职
“万尼克?好吧,他的确有几分本事。”
拉德季想起了自己从卫兵那了解到的情况。
那时下属的卫兵提了一嘴,是个雇佣兵,在莎邵还有些名气。
于是他就记下了这件事,那天在铁匠铺无意间和马丁提起。
当时亨利那陡然变色的脸庞,至今想到,还觉得有趣。
想到这里,拉德季压下嘴角的弧线,将长剑递给身旁一脸好奇的汉斯。
对着罗洛说道:“那么,亨利。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留在拉泰当铁匠?”
“不,大人.......”
罗洛迟疑一瞬,接着咬牙半跪于地,抬头紧盯着拉德季道:“我想加入您的麾下,为您效力。”
“加入我的麾下?亨利,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拉德季敲了敲桌子,语气变得郑重。
一个刚刚死里逃生的少年,按理来说,不应该恐惧这些么?
罗洛深吸口气,缓声道:“大人,我想成为一个合格的战士。”
“想拥有一份能够在战祸面前挣扎的力量。在逃离斯卡里茨后的这几天,我想了很久。”
“如果当时,我有力量能够帮上忙的话。也许我父母就不会死在斯卡里茨。”
相比于复仇、地位、金钱等目的,这番言辞其实并不出色。
但却是罗洛权衡了许久,做出的选择。
也是一个刚刚失去家庭,无依无靠,但又有几分心气的少年,应该做出的选择。
‘因为战争失去了一切,也因此渴望着力量来决定自己的未来。’
“亨利,想要成为一个合格的士兵,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拉德季望着半跪于地的罗洛,脸上闪过一丝感慨。
继而道:“你需要艰苦的训练、优良武器装备以及一匹马,而这些需要漫长的时间来积攒。”
“正因为如此,我才想要加入您的麾下。”
“我已经有了合适的剑和盔甲,但训练和其他的需求,只有您能给我学习的机会。”
罗洛顿了顿,道:“并且您也缺少一个知根知底,勇敢而又忠诚的战士,不是吗。”
“.........你说的没错。”
拉德季拿起酒杯,一口饮尽,随即肃然道:“可真正成为了一个合格的士兵后,你就得和死亡打交道。你明白吗?”
“我明白,大人。但如果我畏惧死亡的话,就不会冒着生命危险去安葬我的父母。”
“还取走了那七个盗匪的命,以及这身装备。”
罗洛摸了摸身上的锁子链甲,那冰冷的温度让人感到安心。
“哈哈哈,这样有胆子又聪明的。可是少见啊,拉德季大人。”
翰纳仕站起了身,来到了拉德季身旁。
用力的拍着他肩膀:“这段时间,执政官老是抱怨你领民的事。”
“但我想如果守卫里有一个斯卡里茨人,情况可能会好上不少。”
言下之意很明显,如果拉德季接受罗洛的效忠,那么翰纳仕可以安排出一个卫兵的位置。
“翰纳仕大人!这太鲁莽了,他是个平民,您不能提拔一个平民。”
这时,一旁看戏的牧师坐不住了。原本对罗洛还算友好的他,此时却是第一个反对。
“哼!怎么不行?不就有人把一头猪提拔成了牧师?”
翰纳仕冷笑一声,那森冷的眼眸像利剑一般直直刺向牧师。
他对这个闲的没事就找他茬的牧师,可没什么好感。
“我是觉得,翰纳仕大人的提议很不错。”
“有一个斯卡里茨出身的人来当守卫也许能解决眼下犯罪频发的问题。”
一直没有出声的汉斯,现在却是支持翰纳仕的决定。
“这不.......符合......”
牧师呆了呆,犹犹豫豫的想要反驳,但翰纳仕和汉斯的眼神又让他不敢接着往下说。
“翰纳仕大人,您的提议的确不错,亨利需要积攒经验和实践。”
“而您也需要一个能解决问题的人,卫兵倒是很合适。”
拉德季点点头,随即转头对一旁呆愣的牧师说道:“而且亨利也不是平民,是铁匠,眼下的局势,我也需要他的技能。”
“也...也是”
这下牧师彻底不出声了.
就算真的不符合规矩,可三个领主都表达了同意,他一个牧师又能怎样?
拉德季都给了台阶,还是老老实实的收下吧。
“这不就好了,哈哈哈哈。”
翰纳仕瞥了眼牧师,眼中闪过一丝不屑,随即道:“对了,拉德季大人,有一件事,得先说清楚。”
“什么事?”拉德季疑惑的转过头。
“这小伙子的工资,你付。”
翰纳仕咧咧嘴.
“好说”
拉德季哑然失笑,随后神情变得严肃:“亨利,你也听见了翰纳仕大人的话。那么,我问你,愿意向我效忠吗?”
“愿意,大人!”
罗洛毫不迟疑的应下,他准备了这么多,不就是为了一个士兵的身份么。
“好了,巴纳德,自明日起,这小子交给你训练了”
“对了,明天下午记得带他去执政官那里报到。让他加入巡逻队伍。然后,小子你可以滚蛋了。来,我们继续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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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排完罗洛后,翰纳仕拿起酒壶,给在座的众人一一满上。大有不醉不归的架势。
“小子,明天上午六点,到上城门外的训练营等我。”
巴纳德补充了一句,随后抬手向其他人敬酒。
“是,大人。”
罗洛眼中闪过一抹羡慕,随后躬身退出了骑士大厅,顺手将门带上。
合上的门扉阻隔了大厅内的喧闹,将屋里屋外,分成了两个世界。
“总算不是白费功夫。”
罗洛愉悦的哼着小调,快步离开了三层。
随着脚步的加快,身后的喧闹渐不可闻。
在下了楼梯,与杰耐克和雅罗斯洛夫道了声别后。
他将视线停留在栓在屋旁的黑马身上,上前几步,留恋似的抚摸着黑马的脖颈。
低语道:“要不是需要足够的助力,又实在养不起你。怎么说也不会把你交出去。”
“不过,比起我这个半吊子的马夫,我想拉德季那里会把你照顾的更好。”
罗洛松开了手,挪步向城堡外走去。
“伙计,有缘再见了。”
“咴....咴..。”身后的黑马似是察觉到了不对,有些焦躁的踢踏着地面,发出一声声嘶鸣。
——————
“得赶紧了。”
离开城堡后,罗洛来到了大街上,驻足看了眼天色。
此时日斜西山,已然是临近黄昏。毕竟在骑士大厅,折腾了那么久。
而现在这个时节,天黑一般都是六点左右,也就是说,距离太阳落山还有不到两个小时!
值得一提的是,索尔之前有说过,拉泰是有宵禁的!
所以他得在赶宵禁之前,去那间绘有盔甲图案的店铺里问问。
毕竟他明天需要去找巴纳德报到,接受训练,还要去一趟执政官那里,到时候可不见的有时间了。
“好冷清啊。”
一间门扉半掩的店铺前,罗洛驻足观望。
相比相邻的武器铺,同样是冷清,但武器铺好歹有几个人进出,而这里却完全没有人迹。
不过仔细想想也正常,盔甲相比武器,要贵上太多。
一副还算凑合的盔甲,能买七八把老护卫那种质量的剑了。
可见价格差距之大。
不是谁都有这个购买力的。
“有人吗?”
罗洛在半掩的门扉上敲了敲,一双眼眸从门缝里窥视着屋内的情况。这大夏天的,遮掩着门做什么?
“谁?进来说话。”门内传出一声懒洋洋的回应。
“打扰了”
罗洛推开门,走入盔甲铺内。
就看见一个身着棕色紧身袄,头上还带着一顶蓝色长尾帽的年轻人,正目不转睛的看着他。
“来做什么?先说一下,布尼德大师不在,去外面了。要后天才能回来。”
年轻人摆弄着帽尾上,垂至肩部的长尾带,以熟稔的语气说完这段话。
语速又快又急,但偏偏让人听的清楚,显然不是第一次这么说。
“大师,我想改一下这套盔甲的皮带尺寸。”
罗洛先是给了个高帽,然后道明来意。
“我可不是什么大师,别乱说。”
年轻人先是板着脸否认了,但脸上还是有着一抹露骨的开心。
随后他缓步来到罗洛身旁,打量着盔甲。
“你这身盔甲尺寸就差了一些,把皮扣剪短一些就好,没什么难度。”
“不过相比来我们这,你为什么不去裁缝那?他做这方面很合适,价格也便宜。”
年轻人拨弄了一下锁子链甲,疑惑的问道。
“我才来这里,不知道裁缝在哪。”罗洛只得尴尬的表明自己是刚刚来拉泰的。
“哦,难怪。”年轻人恍然,随后指向门外道:
“诺,从这里出去,往左拐有一个高楼,是我们的执政厅。”
“你到了那,就往里走,走到一个楼梯那,往左边看,有一家店铺,那就是裁缝的地方。”
“够不够清楚?”
“清楚,多谢了。”
罗洛点点头,转身离开了盔甲铺,心下却嘀咕着。
这家老板怎么雇了这个一个伙计,把上门的生意都往外推。
也不知是不会做还是没能力做。
等罗洛走后,年轻人像是松了口气。
埋怨似的低声说道:“大师,你在不回来,我可应付不来了啊。”
“你又不教我本事,师兄又回家了,我只能应付着来了.........。”
说道这里,声音越来越低,几乎消失不见。
第四十九章 城外对练
“应该没走错吧?”
拉泰广场,一座三层高的建筑下,罗洛打量着四周。
高楼与前世的写字楼类似,都是方方正正。
有区别的地方只是屋顶的样子是尖顶。
而中间是空的,像是几栋楼组成的。
大厅前,由四根方柱支撑起了外突的二层。
在入口出,还把守着两个卫兵,手持长戟,目不斜视的守卫着。
“要不进去看看?”
高楼外,罗洛对比着盔甲铺里的年轻人所说的步骤,自觉没错。
便迈步向里走去,经过两个卫兵时,他还担心会不会被拦下,但结果对方只是看了他一眼,就继续守卫了。
一进入其中,罗洛就看见了一块挂着绘有剪刀图案的木牌,木牌下则是一间大开着门的店铺。
他快步走入其中,入眼是一男一女,正看守着店铺。
女的身材丰满,衣着华丽,相较外面的路人,还要华丽三份。
而一旁的男人身材高大,手中正握着一把剪刀,在身前的木桌上摆放的布匹上裁剪着,一看就是裁缝本人
“咳咳.....”
罗洛清了清嗓子,引来他人的注意。
随后指着自己身上的盔甲道:“两位,我想改一下这套盔甲的尺寸,不知道能不能行。”
“丽娜,客人来了,你去看看。”
裁缝依旧握着剪刀裁剪,头也不抬的吩咐着。
“哦。”
丽娜应了一声,挪步来到了罗洛身旁,观察着要修改的盔甲。
随后道:“客人,你想改大改小?”
“改小”
“嗯,那我们来量一下尺寸。”
丽娜拖着罗洛来到了屋子的角落,那里摆放着一个木台,上面放着的是量尺等工具。
在一番操作下,罗洛的身材尺寸尽数清楚。
“怎么样?能改吗?要多久?”
罗洛将身上的盔甲脱下,放到木台上,询问道。
“能,客人,不过这个改一下要三枚便士。时间的话,现在有些忙,要大概明天下午。”
丽娜估算裁缝的工作量,给了一个时间。
“明天下午?也行。我巡逻过来后,大概也就是那个点了。”
罗洛点点头,将身上的盔甲部件一一卸下。
口中却将自己的底子抖的一干二净。
但其实这是处于威慑性的心理,才会做出这样像是炫耀的举动。
他毕竟是外乡人,这一点相信裁缝和这个叫做丽娜的商人也看的出来。
所以为了避免被坑,还是说清楚的好。
想来一个卫兵的身份,分量足够了。
“巡逻?卫兵的人我都见过,可不记得有你。”
丽娜面露疑惑,眼底却有着一抹警惕闪过,而身后正在裁剪的裁缝也放下了剪刀,看向这里。
空着的手却摸向了木桌抽屉内的短刀。
“哦,抱歉,是我没说清楚,我是新人,明天下午才会去执政官那里报道。”
“在此之前,我还得接受巴纳德长官的训练。”罗洛解释了一下。
“是吗,奇怪,我都没有听说。”
丽娜嘀咕了一声,拿来一个小木箱,将木台上的盔甲部件统统收纳其中,然后伸出手直勾勾的看着罗洛。
意思很简单,先付钱。
“也许今天晚上你就能听说了。”
罗洛微微一笑,从怀中的钱袋内,取出三枚便士,递给丽娜:“那么告辞。”
——————
拉泰下城门,罗洛沐浴着夕阳的光辉,缓步向山下的村庄走去。
他准备去皮社科家借宿一晚,等明日摸清楚拉泰的情况,在去找一个长期居住的地方。
而且自己的一些东西,还放在木箱里,需要取回来。
例如钱和短剑。
“皮社科大叔,特丽莎,你们在吗?”
罗洛敲了一下木门,跨过门槛,向里走去。
寻找其他人的踪迹。这时,屋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回头一看,却是背着一个布袋的特丽莎。
“你回来了,亨利。叔叔他刚刚出去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看到罗洛后,特丽莎连忙放下肩上的布袋,惊喜的说道:“对了,索尔怎么样了?”
“送到他叔叔贝索德那了,我来帮你。”
罗洛上前几步,扛起了地上的布袋问道:“这袋东西要放哪里?”
“放那里就好了。”特丽莎指向一旁的侧屋。
罗洛将装着谷物的布袋,放到齿轮运作的那间屋子,擦了擦手问道:“还有其他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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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刚那袋就是最后的一袋了。”
特丽莎摇摇头,表示罗洛来晚了,她已经将活计都做完了。
“你事情办好了?”
“嗯,运气好,过关了。”
罗洛找了个木凳,拽着特丽莎讲起了今天的事。
谋划了这么多的前程,终于成功后,他难免会有与人分享或是炫耀的心理。
毕竟他的真实年龄,只是不过十六七岁,还是个少年。
“你被领主看中,成了拉泰的卫兵?!”
在听完骑士大厅的事情后,特丽莎惊讶的捂着嘴:“上帝啊,我以为你只是去给拉德季大人送剑的。”
“那时也不确定成不成,所以就没和你们说。”
罗洛看着特丽莎惊讶的模样,哑然道:“明天可就有的忙咯,上午训练,下午还要去执政官那里报道。”
“听你的口气,怎么好像不乐意?这可是一个好差事。”
听见罗洛开始说明天要如何辛苦,如何麻烦。
特丽莎不由得翻了个白眼。卫兵的收入和地位,她可是清楚的很。
“也是。的确是个好差事”
罗洛点点头,也不做作的谦虚了。
“那我去给你弄点东西吃,你早点休息吧,刚好叔叔不在家,今晚恐怕也回不来,所以还有一张多余的床。”
特丽莎看了眼门外,黑漆漆的一片,只有附近人家的灯火。
“好。”
——————
次日清晨,日上枝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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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亨利,你该起来了。”
“亨利!你该起来了,已经五点多了。”
“......唔.......怎么了”
罗洛躺在干草铺就的床铺上,被人硬生生的摇醒。
迷迷糊糊的睁开眼一看,却是早早起来,已经洗漱完毕的特丽莎。
“已经五点多了,你不是要去上城门接受训练吗?可别因为晚到,丢了卫兵的位置。”
特丽莎无奈的说道,她本以为自己起来了,罗洛也起来了,甚至比她还要早。
但没想到的是,她从二楼下来后,就看见罗洛依然在床上呼呼大睡。
等她洗漱完,将饭做好后,罗洛依旧没醒,只能动手摇醒他。
“啊!对!训练!”
有些迷糊的罗洛,顿时一个激灵。
脑海中的困乏瞬息消散无踪。他一个鲤鱼打挺起身拿过床铺旁的外衣,匆匆穿戴。
‘没有闹钟,到底还是不习惯,身体里继承来的生物钟也真不靠谱。’
罗洛迅速套上靴子,踩实了两下,然后冲出门,向屋旁的水井跑去。
现在是五点多,这洗漱在加上吃饭和路上的时间,只要快点,应该能在六点前到上城门。
“吃的在锅里,你自己拿。”
留下这一句话后,特丽莎拿起扫把,准备清理庭院。
“好,谢谢了。”
含糊不清的话语罗洛口中传出,此时他正咬着一根剥皮树枝,清理着牙齿。
身旁是特丽莎早已经备好的木盆和毛巾。
等他洗漱完毕,吃过早餐后,时间已经过去了十余分钟。
“得找个时间,去订个剑鞘了。昨天给忘了。”
罗洛取出木箱里的短剑别在腰间,随后将老护卫的长剑用绳索固定。
然后从腰囊中取出十余枚格罗申和零碎便士放入怀中的钱袋。
再调整了下沉甸甸的贴身腰囊。
准备好一切后,他大步流星的离开皮社科家。向山丘上的拉泰前进。
——————
一段时间后
上城门,吊桥外。一处用栏栅围起的训练空地旁。
罗洛百无聊赖的仰望着太阳,他大概在临近六点的时候,就赶到了这里。然后满心期望的等待着自家的上司,
琢磨着给一个良好的印象,结果.........就在这晒了接近一个小时的太阳。
‘这巴纳德不是说六点吗?看这太阳,得有七点了啊。不会昨天喝的太多,起不来了吧’
罗洛暗自腹诽了一句,但还是依着栏栅,默默等待。
没办法,巴纳德可以不来,晚来。但他一个刚刚入队的小卫兵,却不能不等。
在百无聊赖中,又过去了一段时间后。
罗洛身后忽的响起了一道浑厚的声音:“不错,让你七点来,你就六点到,有成为一个合格士兵的资质了。”
‘这不是你自己说的六点吗......还是我听错记错了?’
罗洛心里懵逼但嘴上却说着:“这是应该的。”
“好了,我们开始训练吧。亨利。”
巴纳德对罗洛的表现很满意,随后道:“对了,你学过完整的剑术么?”
“完整的剑术?”
“对,剑术包涵的范围其实很广,并不仅仅限制于武器上的招式。而是步伐、节奏、技巧的统合。”
巴纳德神情变得严肃,这些东西其实只有一部分的卫兵能学到。
毕竟亲疏有别。
可既然领主下达了命令,那位拉德季大人,也暗示了要好好教导这个毛头小子,那么他对罗洛自然不会藏私。
“步伐、节奏和技术.......应该有。”
罗洛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在斯卡里茨杀匪时。
他每升一级,就会接受大量的信息,而里面的内容描述一下。
就是巴纳德所说的这些。
第五十章 流氓招式
步伐掌控距离,节奏击溃心防,剑技一击致命。
在斯卡里茨时,他就是靠着步伐和剑技破敌。
至于节奏,那些盗匪都是被他两三招内处决的,哪里有使用节奏的机会。
“呵,别觉得杀了几个不入流的盗匪,你就以为自己懂剑术了。来,我们试试。”
巴纳德摇摇头,丢过来一把木剑,显然是想打一场,通过实际的行动,来教育罗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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丢来的木剑,规格方面与他在斯卡里茨使用的那把一般无二。
“好,长官。”
罗洛自然是应下。
一方面这明显是巴纳德的考核,容不得他拒绝。
一方面也是他想看看,拥有LV5剑术水准的自己,与这位身经百战的士官,有多大的差距。
剑术升到了这个等级后,一般盗匪之类,已经不能让他感受到压力了。
至少斯卡里茨的矮子,就是如此。
“那来吧。”巴纳德率先翻入训练空地。
“好的。”
罗洛紧随其后,翻过栏栅后,他身子微弓,半俯半立,微微晃动的木剑剑尖,死死锁定了面前的长官。
“给你个机会,让你先手。来吧!”
此时的巴纳德已经做好准备,面孔肃穆,右手紧握着剑柄靠剑格的位置,左手却在剑首处,让长剑斜指垂地。
脚下呈现出不丁不八的站姿。显然是没有准备放水的意思。
“小心了!”
罗洛轻喝一声,身一弓一弹。
整个人像离弦之箭般,猛地窜出。平举的木剑剑尖分开空气,直直向巴纳德的脸庞袭去。
弓步直刺,一往无前!
“鲁莽!”
巴纳德眼眸一凝,用力横摆剑刃,重重打在袭来的木剑剑身上。
他打算格歪刺来的木剑!
这直刺的威力固然巨大,但有一点缺陷极为明显!
那就是它的发力和前冲的姿势!一旦长剑刺空,就如同覆水难收一般,不可挽回!
这种种限制,都注定了它只能用来一击分生死!
‘鲁莽?接下来才是真正的攻击啊,长官!’
长剑被格歪的一瞬,罗洛没有慌乱,依旧冷静踏前。
迈出的腿屈膝微弓再一弹,力从地起!
而剑身则是顺着传来的力道偏移,让灵巧的手腕顺势翻转。
于是,在瞬息剑,他已是反握住剑柄,随即剑首向前!
“碰!”
迅雷不及掩耳之下,击出的剑首已然重重击打在巴纳德的腮帮上。
“呜!”
一声闷哼,巴纳德捂着下巴,跄踉后退。
身上的盔甲在撞上边界的栏栅上,才堪堪停下身形。
不过此时,他的咽喉前却悬停着一把木剑。
若是在真正的战场上,这悬停的木剑就该直接捅入喉咙,破开血管,让生命随着鲜血离开巴纳德的身体了。
“呼.......承让了,长官。”
罗洛微微喘息着,收回了木剑,后撤几步,拉开距离。
说实话,巴纳德其实不弱,从刚刚的对招反应来说,没有任何问题。
只是他不了解罗洛。
如果巴纳德在这之前,就跟罗洛打过几次的话,就会发觉罗洛的直刺发力,只有全力的一半!
这也是罗洛的算盘,他清楚巴纳德不了解他,所以设下了这个局。
而且为了完成这一招的诡击,连出手的一半力道,也是谨慎选择的。
力出三分,容易被察觉并且威力不够,力出七分,却无法完成接下来的变招。
现在看来,这五分却是恰到好处。
“是我输了,如果是在战场上,你后续的一剑,已经要了我的命了。”
这时,被一击打懵了的巴纳德,终于从腮帮上的痛楚中,缓了过来。
他没有恼羞成怒,也没有说大意了之类的话。
而是默默的摆开架势,要以全神贯注的姿态,来打这场训练赛。
“长官,您这是要接着打吗?”
罗洛暗道不妙,嘴上的称呼迅速变成了敬称。
生怕这长官借着训练的名义,来报复刚刚的那一击痛殴。
但显然罗洛的长官并没有放过他的意思。
“是,我们继续!”
巴纳德眼神锐利,死死锁定这罗洛。
自从他上任拉泰的军事官后,已经记不清,有多久没有感受到伤口的痛楚了。
那些卫兵队里的小子,吃喝玩乐有一手。但一叫他们训练,或是和自己对练,却怂的跟鹌鹑似的。
‘我已经很久没有感受到压力了。’
“亨利,小心了!”巴纳德怒喝一声,稳步前冲,长剑斜撩而上。
‘该死!’
罗洛眼瞳紧缩,这一剑威势凶猛,不可轻视。
他猛然挥剑下劈,迅猛的剑刃格住上撩的长剑,交击处猛的爆出细碎的木屑,可见这一击力道之大。
‘挡住......呜!’
罗洛刚要后撤,拉开应对的距离,就猛地闷哼一声。
低头一看,却是一只覆盖着铁片的战靴,重重踹在他的小腹上。
巨大的力道,直接带着他向后滚去。
“你输了。”
巴纳德收回脚,迈步向前,将木剑悬停在罗洛咽喉处。
一如罗洛先前的胜者之姿,真可谓是风水轮流转,败者轮到他。
——————
“对,我输了。”
罗洛连忙认输,然后默默的在心里给自家长官,打上一个小心眼的标签。
刚刚那一脚可没有半点留力的意思。
“你的剑技的确不错,不过战斗可并非只有剑这一种手段。”
“现在在我这里吃了亏,未来你就会防备这招,来。”
巴纳德伸出手,一把拉起了罗洛。
顺带拍了拍他身上的灰尘。
经此一战,巴纳德已经收起了小看人的傲慢心态,转而正视着这个年轻人。
在这样的年纪,就有一手过人的剑术,再加上那几位领主的赏识,未来可期啊。
“学到了,长官。”
罗洛揉了揉小腹,缓解着疼痛。
有一说一,他的确没有预料到,巴纳德这近乎流氓打架的招式,一身心神全停留在那把挥来的长剑上。
这猝不及防下,直接被踹翻。
可这也不能说罗洛不认真或者菜。
毕竟在他的认知里,西方骑士的战斗,都是长剑破敌。
在高一些,那就是上马持枪,横冲直撞这般。
现在看来.........是传说误人!
“那就好,你还可以继续吗?”巴纳德跃跃欲试的看着罗洛,刚刚那几下,他可没过瘾。
罗洛捂着小腹,感受了一下,然后缓声说道:“恐怕不行,长官。”
巴纳德那一脚,很重。
如果不是他最后关头,下意识的紧绷住了腹部肌肉,那恐怕他现在都站不起来。
“好吧,现在离下午还有段时间,我带你去靶场,试试你的箭术。”
巴纳德看着罗洛呲牙咧嘴的样子,难得的露出了几分尴尬,他先前是将罗洛当成势均力敌的对手来打的。
自然不会留手。
“对了,亨利你会箭术么?”
巴纳德这次没有翻墙,而是打开栏栅口,领着罗洛向上城门内走去。
“..........不会,长官。”
罗洛很有逼数,自家的系统面板上,连弓术LV0的标签都没有,可见他弓术之菜。
“不会?”
巴纳德停下脚步,皱着眉头紧盯着罗洛。
刚刚的交手,让他清楚了这个年轻人的剑术水准之强,要说没有被人系统的教导过。
那他是不信的,可什么师傅会教剑不教弓?
这剑弓可是必备的课程!
“这.........我只开过两次弓,长官。”
罗洛回忆了一下前身前世,然后言之凿凿的说道。
他前世就是一个单亲家庭出身的吊丝,哪里来的资格去碰弓这样高大上的东西。
一些高级的入门级合金弓,一把至少三千起步!
更不要说场地需求等服务了。
哪里玩的起。
至于前身,呵呵。
自十岁那年起,跟费利茨他们几个狐朋狗友,去林子里打猎。
然后开弓七次全空后,前身就在也没有碰过弓了..........
所以罗洛现在的弓术水准,基本为零。
“嘶~,是吗,好吧。我们先去靶场试试,看看你在这方面有没有天赋吧。”
巴纳德无奈的说道,但在心中却将罗洛的导师,骂的狗血淋头。
‘哪里来的家伙,这么奇葩,教剑不教弓。’
至于万尼克之类的说辞,自和罗洛交手后,巴纳德就不相信了。
那样的剑术、步伐和对节奏的把控。没有一定年头的训练和优良的教导,是练不出来的。
可这样的导师,却没有教弓术,真真令人费解。
这又不是培养寻常士卒,会剑技就够了。
要知道,弓箭的培养时长极高。
如果没有天赋,即使是频繁的训练开弓。
一年也才堪堪入门,两年勉强熟手,三年才算合格。
‘这要是没有天赋,也不知道得训练多久,才能让他合格。’
巴纳德难得的开始担忧,这个年轻人的经历和勇敢,让他一开始就生出了一定的好感度。
而在刚刚的交手后,更是变成了现在的爱才之心。
当然,也和那三位领主的关照有干系。
‘看起来弓术的重要性,远在我预想之上。’
稍稍落后巴纳德半个身位的罗洛,悄悄的窥视着对方的情绪。
从他刚才确定的说自己不会弓术后,这自家的长官就显得有些忧虑。
显然就是因为弓术的问题。
‘要不要待会把点数用了?’
罗洛默默的思考着,自斯卡里茨一行后,他积攒的点数已经有了三点之多。
原本是想着攒下来,试试剑术还能不能继续升级。
可巴纳德的反应又让人不得不去权衡,是否要攒下点数,尝试突破到剑术LV5的等级,亦或者是直接投入到弓术中。
想到这里,罗洛默默呼唤一声‘系统!’
淡蓝色的光幕瞬息凝聚,投射在他的视网膜上。
第五十一章 靶场试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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角色名:亨利真名:罗洛
力量:7 灵敏:5 体质:6
基础技能:锻造LV2 格斗LV3 骑术L5 厨艺LV1 剑术LV5
可使用魂点:3 可使用源点: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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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点.......要是升级弓术,点个一两点,过关应该是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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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面板上没有显示弓术的选择..........不,按照之前剑术的情况来看。
只要巴纳德有详细的教,就会出现最低级的弓术。’
“也就是LV0。”
罗洛喃喃出声,恍如蚊呐的低语,没有引起身前带路的巴纳德的注意。
‘只是点数来之不易,我现在又成了卫兵,还是巡逻城内的那种,外出极难。’
‘如果用了,想攒够升级剑术的点数,也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去。’
‘可弓术也很重要.........别的不说,在这个医疗程度并不发达的时代,近战受伤后要遭遇的风险,可比远程的要大的多........’
‘自家系统的升级机制,到现在都没摸清楚。如果升级LV5所需的点数要远远高过三点。’
‘那一味的等待也不是什么好事,先用两点吧。’
权衡再三,他还是决定先放弃积攒点数,转而将重心放在弓术上。
‘不过加点的表现得控制一下,毕竟刚刚说了没开过弓。’
下了决定后,罗洛收拢心神,环顾四周。
此时,他们已经来到了拉泰上城门,唯二的入口之一,一座极长的长桥前。
这长桥建立在拉泰城外的一条深深的鸿沟上。
沟深大约十多米,一根根交错互搭的木材支撑着,将这座桥梁抬高,直至城门。
走过长桥末尾,来到城门口时,还能看见一座小吊桥。
桥面的两侧各自固定着一根手腕粗细的铁索,直直延伸向城头的绞盘。
‘可谓是易守难攻。’
正当罗洛仔细观察四处时,前方带路的巴纳德忽的脚步一缓。
在前方的城门口处,有一个衣着华丽,面容年轻的贵族,正向他们这里快步走来。
“汉斯大人?”
巴纳德先是疑惑,然后就是快步上前,他可不敢站在原地,让贵族自己过来。
“巴纳德大人,早啊。”
汉斯在两人根前止步,向巴纳德打了个招呼。
随后一双褐色的眼眸停留在后面的罗洛身上:“你这是带着这个幸运儿去训练了?”
“是的,汉斯大人。我们刚刚回来,您有什么事么?”
巴纳德虽然不清楚为什么自家的纨绔领主,会对一个铁匠感兴趣。
但还是问什么回什么。
“唔,我是想让你跟我练练,你知道的,自此上次打猎从马上摔下来后。”
“我就一直觉得自己哪里不对劲,但就是说不出来到底哪里有问题。”
说到这里,汉斯显得有些苦恼。
“也许是伤到了筋骨了。大人,您应该去上点药。”巴纳德脸色变的肃然。
“我知道,有擦伤的位置,都上了药,但还是没好。”
“我想.......或许和你打一场,我就能知道问题在哪里了。”
汉斯指了指自己的剑。
“但那样也许会让您的伤,变得严重,大人。”
巴纳德眉头一皱,他清楚汉斯的意思。
对战所需要用到的肌肉部位极多,如果自身有什么隐患,会直接在激烈的对练中暴露出来。
不过这个方法虽然很快捷,但风险很大。
“总比不知道问题在哪的要好。”
汉斯也明白这个风险,但比起风险,自身的问题更让他愿意试试。
“这不行,汉斯大人。”
巴纳德先是拒绝了对练的提议。
然后道:“这样吧,我在我父亲那里学过一些按压的技巧,也许能有用,如果不行,我们在对练,如何?
“按压?好吧,那就试试。不过你现在有空闲么?”
“呃..........”
巴纳德看向罗洛,有些犹豫要不要丢下他,先去处理汉斯的事情。
虽然是翰纳仕大人下的令,要他好好教导。可相比汉斯的安危..........
这时,汉斯却是出声道:“看起来没有,不过刚刚好,翰纳仕他要我去听一场庭议,学习一下怎么处理政务。”
“旁听完那些农夫的破事后,我想大概得要过午时了,到时候,我在来找你吧。”
“这个没问题。”巴纳德自然是应下。
随后汉斯将目光停留在后面的罗洛身上。
饶有兴致的说道:“小子,跟着巴纳德大人,可要好好学。辜负了拉德季大人的恩惠,我可是会收拾你的。”
“是,大人。”罗洛恭敬的行了一礼。
“那我先走了,巴纳德大人。”汉斯摆摆手,转身离去。
“是。”
目送汉斯离去后,巴纳德带着罗洛走入了上城门,在当值守卫的招呼声中,一路前进。
在路过城内的酒馆后,他们拐入了一个弧形城洞中。
其内,是一片开阔的地方,也即是拉泰的靶场。
这座建立在内城吊桥下的靶场,并不大,长度七十米米不到。
宽度只能塞下三个干草靶子,以及一个存放训练弓具的木棚。
“这就是拉泰的靶场了,亨利,你来试试。”
巴纳德走到一侧的木棚下,从储物箱中翻出一把弓和十支箭递给了罗洛。然后指向了靶场末端的干草靶子。
“好的,长官。”
罗洛接过长弓,掂了掂,然后来到距离干草靶子五十余米的栏栅前,准备射箭。
弓箭的射法他还是知道的,不过能不能中就是另一回事了。
“等等。”
旁观的巴纳德无奈的摇摇头,喊住了罗洛。
然后丢过去一个皮革护腕道:“把这个戴上。你既然是刚接触弓箭,就需要戴上护臂。”
“这东西能保护你的前臂,不会被弹回来的弓弦割伤。”
“是吗........好。”
罗洛一愣,然后匆忙的捡起皮革护腕,戴在了手上。
这由牛皮制造而成的护腕,刚刚好将他的前半截手臂护在其中。
‘还真是个新手。’
巴纳德后退几步,仔细的看着罗洛的动作。
挽弓的动作很生疏,不标准。
并且五十余米的距离,他拉的是满力的弓。
如果是一个接受过系统训练的人,那这个时候拉的应该是半弓。
‘他没有仔细的教我弓术,系统也没有显示,那接下来怎么办?’
站在栏栅前,罗洛依旧保持着拉弓的姿势,死死的盯着远处的干草靶子。
搭上箭台的箭尖,在中黑间白边黄的靶子上,不断游离着,却迟迟没有射出。
“亨利,深吸一口气,然后屏住呼吸!让你的身体平静下来,不要颤动。”
“然后盯着那个靶子,认为差不多后,就松手!”巴纳德见状开始指点。
‘深吸气。’
罗洛深吸口气,屏住呼吸,眼眸锁定靶场内最中间的那个靶子,然后松开了手。
“嗡!”一
声颤鸣霎时响起,脱弦而出的箭镞,带起一道白线。
在不到一秒内,来到了靶子前,然后...........擦着靶子的边缘飞射而过,不见踪影。
‘脱靶了.......’
罗洛默默的放下手中的木弓,然后走到靶子后,将那支箭捡了回来。
“弓不是这样用的,小子。”
巴纳德无奈的摇摇头,走近取过罗洛手上的箭矢,看了看道:
“还好让你用的弓是训练弓,要不然这箭矢就废了。”
“抱歉,长官。”
罗洛耸耸肩,他又没接触过弓,巴纳德也不先教他弓术,会有这表现也不奇怪。
“我来吧,小子。”
巴纳德从储物箱内,又翻出了一把弓,准备亲自上场。
刚刚那一箭,让他清楚了这个年轻人,的确不会弓术。
无论是挽弓的架势或是瞄准都有问题。
这就意味着,他这个教官有的忙了。
“看好了,力发于背,指骨扣弦..........”
巴纳德先是念了一大段要决,然后摆开站姿,挽弓半满,搭箭入台。
随后目锁远靶,松开了扣弦的手指。
“嗡
!”
一声嗡鸣,箭矢越空而出。
呼吸间,便插在了干草靶子的黑色区域上,也即是中环内。
“厉害,长官。”罗
洛先是喝彩,然后在心底唤出了系统。
想看看系统面板上,是否有弓术的出现。
淡蓝色的光点随之浮现,在他眼中组成了光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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角色名:亨利真名:罗洛
力量:7 灵敏:5 体质:6
基础技能:锻造LV2 格斗LV3 骑术L5 厨艺LV1 剑术LV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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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变化?是巴纳德没教全吗?’
看着毫无变化的系统面板,罗洛陷入了沉思,疑虑着到底是自己没理解全,还是教官没教全?
可就算巴纳德想藏私,也不该连弓术LV0都没有啊。
正当他思索时,已然收弓的巴纳德,却是后退几步,离开了栏栅。
向他道:“弓术的要决大致就是这样了,亨利,你现在继续试试。”
“是。”
‘也许是还差了什么..........,先继续吧,反正已经表明了自己是不会弓术的,就算表现差一些,想来也没太大的坏处。’
罗洛压下心中的疑虑,上前几步。
然后按照巴纳德先前的教导,屏住呼吸,挽弓搭箭,目锁草靶最中心的黑色,松开了手。
“嗡!”
一声颤鸣过后,远处的草靶最边缘的黄色区域上,插上了一根箭矢。显然,这次他虽然没有脱靶,但也歪的厉害。
“长官.....?”罗洛回头看向身后的巴纳德。
“看起来,你似乎没什么天赋。”
巴纳德先是扼杀了自己可以省点力的想法。
然后道:“不过亨利,精良的弓术需要的是训练,只要射的箭够多,你早晚会掌握它的。”
“所以,继续!”
第五十二章 酒馆异闻
“我明白了,长官,”
罗洛自然不会反对,巴纳德的意思很简单。
如果没有过人的天赋,那就靠着艰苦的训练,来达到目的,也是一样的。
虽然有时候,那天赋要比那漫长的训练,有用的多。
而且他不是还有系统么,虽然现在没反应。
但也许是他掌握的弓术水准并不足以出现在系统面板上呢?
这并不是没有可能。
想到这些,罗洛心情顿时好了起来。
他来到栏栅前,挽起弓,准备继续练习。
不过随后他又放下弓,因为他记起了一件事。
昨日翰纳仕可是让他去执政官那里报道的。
这要是被练弓耽搁了怎么办?
“对了,长官,有一件事,我想问问,执政官那边.........?”
“执政官?哦对,嗯..........”
巴纳德估摸了一下时间:“正午时分,你再去报道吧。”
“明白了。”罗洛深吸口气,抬头看向天空。
‘这天色,大约在八点左右。也就是说,我还有三个小时多...........。’
靶场内,弓弦颤鸣声不断响起,偶有停歇,直至正午时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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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中斜日,已过午时。
“总算是到中午了。好痛,该死,不会拉伤吧?”
拉泰靶场内,罗洛甩了甩酸痛的手臂,将弓箭护臂放回储物箱内,然后缓步离开了靶场。
巴纳德在他练弓半小时后,就离开了靶场,为汉斯准备药物去了。
所以只有他一个人在这里练习,一直过了正午才停下。
“好饿啊。得着个地方,填下肚子才行。”
断断续续练了几个小时的弓箭后,罗洛此时,只觉得自己又渴又累又饿。
所以他出了城洞后,就一路奔向城内唯一的酒馆,那里随时都能提供足够的食物和酒水。
快步避开零零散散的几个行人后,他沿着大街来到了酒馆内。
此时的酒馆内并不喧闹。只有零散的几个酒客聚在一起,闲聊扯话,偶尔叉起一些肉干,小酌几杯。
“老板,来一份土豆泥,两份鸡腿。”
罗洛瞥了一眼,就没在关注。
寻了一处空桌,唤来酒侍,点了一些肉食,便静静等待着。
早上练弓消耗体力极大,适当的补充还是要的。
“哎哎,你们听说了没,又有人遇害了。”
为首的酒客忽的将话题扯到了,最近闹的人心惶惶的失踪案件上。
‘!’
坐落在附近酒桌上的罗洛,眼睛一眯,不动声色的侧耳倾听。
他似乎听到了什么有趣的话题。
在入城时,就因为这件事,被年长的卫兵拦下盘问了好一会。
当时还想着入城后,打听打听,弄清楚是怎么一回事。
现在倒是恰巧。
“什么?!”
酒桌左侧位置上的酒客,放下了手中的刀叉,一脸惊讶的看向对方。
似乎对这件事毫不知情。
“伙计,你不是号称百事通么?怎么你不知道?”
右侧的酒客调侃了一句,言辞中却透露出这左侧酒客,平日里的嗜好。
喜欢收集小巷奇闻、流言等,在讲与其他人听。
左侧的酒客恼道:“我刚从莎邵回来。哪里知道发生了什么,要是莎邵的事,你们随便问,我都能答上来!”
“快,你们说说。这段时间拉泰发生了什么?”
“自你去了莎邵做生意后,拉泰就出了一个绑匪,不,应该是杀人犯。”
“专对女性下手,这半个月已经失踪三个人了,这是第四个。”
为首的酒客叹了口气,继而道:“我都在想要不要带我女儿去出去避避了。”
“得了吧,现在城内最安全,到处都是卫兵巡逻,那盗匪下手的目标都是城外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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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出去要是遇见盗匪可就麻烦了,一个不好,那些饿狗就能抢了你,再把你挂到树上去,当风铃用。”
右侧的酒客,做了一个被勒死的模样,然后哈哈大笑起来。
“去你的。”
为首的酒客呸了一口,却没有太过在意,显然觉得这是玩笑话。
“我离开这段时间居然发生这样的事。不过你怎么知道是杀人犯,刚刚不是说失踪吗?”左侧的酒客连忙追问。
“哼,从第一个失踪的女子到现在,已经半个月了。要是绑架,那户人家早该收到信,要他们交赎金了。”
为首的酒客冷笑一声,随后道:“可现在的情况就是,没有收到信。那不是被死了,是什么?”
“有道理,只是过这么久了,那些卫兵大人就没有抓到凶手?”
左侧的酒客,将木盘内的一块肉干叉起,放入口中,边嚼边问。
“可别说了,那些卫兵大人,除了收钱还能干什么?”
“半个月了,别说抓到,连凶手的影子都摸不到。要不是破轮酒馆的老耐得救人时,看见了对方的样子。”
“他们现在连对方是男是女都不知道。”
右侧的酒客对拉泰卫兵的表现,显然极为不满。
细细一想,会有这样的表现,也是正常的。
作为拉泰治安的保障,这些由税金养活的卫兵,在这件事上,完全没有表现出应有的能力。
只是眼睁睁的看着事态严重下去。
“也是,话说,遇害的是谁家的姑娘啊?”
左侧的酒客没有反驳,显然对拉泰卫兵的无能论,颇为认同。
“我记得是沿河的那户人家吧?好像是沃德家的,前两天我还看见小沃德急匆匆的出城了。”
为首的酒客,对这些颇为了解。思索几下,就道出了答案。
“小沃德?成了布尼德大师弟子的那个?”
左侧的酒客放下木质刀叉,转而认真询问。
“不然呢?拉泰有很多小沃德么?”
为首的酒客回了一句,然后迅疾的从左侧酒客的木盘内叉走了一块肉干,放入嘴中细嚼。
“该死,你盘里没有吗?从我这里抢?!”
而后,三个酒客的话题逐渐偏离了拉泰杀人犯的案件,开始向日常方向扯皮。例如老婆怎么怎么样的。
孩子如何不听话,生意不好做等琐事。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难怪兰斯那时候,表现的那么急迫。合着是被压力逼急了。’
罗洛有些恍然,昨日被盘问时,他还觉得奇怪,为何兰斯的行动会那样的迅速。
确切的说,是鲁莽。
只是一点点局部条件相似,就将他当做了罪犯。
那架势,要不是他抬出了拉德季,搞不好还会被抓去拷问。
现在看了,别说是拷问了,就是屈打成招,也不是不可能。
毕竟人逼急了,什么蠢事都干的出来。
情急之下,想找人顶缸也不奇怪。
“久等了,客人,您的东西。”
托着木盘的酒侍姗姗来迟,将装着食物的木盘放置到酒桌后,歉意躬身。
然后见罗洛没有在意,便离开了。
“很香。”
罗洛看着桌子上,热气腾腾的食物,先是咽了口口水。
然后看着自己因持弓射箭而沾上一些污迹的手,有些犹豫。
‘要不要洗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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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侧,下城门集市旁,靠近教堂的一间店铺中。
充满浓郁药味的药店内,穿着一身老旧皮甲,手提一柄剥皮木棒的年轻守卫,带着一丝拘谨,看着柜台前的一场买卖。
那是一个身着亮丽钢制盔甲的魁梧中年人。
他正用护手拨弄着柜台上的袋子,时不时拿起装满药材的袋子,闻一闻。似乎在确认着什么。
而柜台后,身穿一袭棕色紧身袄的店铺药商,笑容满面的看着对方的动作。
时不时的介绍桌上的药材,是什么时候收来的。没有半点介意的模样。
“这些药材还行。”
巴纳德放下手中的袋子,嫌弃般的抽了抽鼻子。
这店里的药味极重,让人有些不适应。随后他从怀中掏出一张写满字迹的羊皮纸。
纸上墨痕鲜艳,显然是刚刚写出不久的。
“不过下午你得备齐,不能耽搁。还有这是给汉斯大人用的,别搞出什么意外,懂吗?”
“让我看看,唔,金盏花、罂粟、缬草、小米草..........”
药店的店商接过羊皮纸,细细看了两眼。
然后略带恭敬的回话道:“罂粟我这里没什么存货,不过外面的采药人有段时间没来了”
“他那里应该有存货。我待会去找他一下,下午备齐没问题,巴纳德大人您就放心吧。”
“那就好,对了,这里还有一份。”
巴纳德刚想出门,忽的又停下脚步,从怀中又掏出一份羊皮纸递过。
不过这张羊皮纸似乎放置了很长一段时间。那微微卷起的羊皮纸,略有些发黄。
纸面上的墨痕,也有些干枯,失去了应有的鲜艳。
“咦?”
药店老板接过羊皮纸,疑惑的打量了两眼,抬头道:“这不是您以前用的药方吗?”
“嗯,卫兵队里来了个新人,不懂这些。我就给他配了些药,回头我会让他自己来你这里买。”
巴纳德点点头,随后警告了一句:
“这小子是被拉德季大人和翰纳仕大人提拔上来的,所以,别搞事。”
“是是是,这是自然。”
药店商人干笑两声,连道不敢。心中对这个还未谋面的年轻人,多了几分重视。
能被这位士官专门提起,又是两位领主亲自提拔起来的。
显而易见,不是什么好惹的角色,他一个重利的商人,怎么会去招惹。
麻烦这东西还是越少越好。
“行了,我还有事,先走了。”
巴纳德瞥了眼角落中,有些拘谨的守卫,摆摆手离开了药店,大步流星的向汉斯的住处走去。
第五十三章 执政大厅
拉泰酒馆内
罗洛心满意足的离开了位置,在向酒馆老板支付了八枚海勒后,缓步离开了酒馆。
向广场中的执政大厅前进。
时过正午,他也该去报道了。
午时过后的大街,显的有些拥挤。
那些用完午餐的居民,纷纷上街漫步。作为拉泰城内的居民,他们多数富有。
在其他村子或是城内,都有自己的产业。
因此,不需要为了生存,而下地种田求食。
所以能这么悠闲的散步。
“看起来,这里的环境比斯卡里茨要好上不少。”
罗洛横扫一眼,得出了这样的结论。
斯卡里茨人虽然过的也不差,时不时的就能到酒馆消费。
例如前身这样的富家子,还能天天在酒馆吃喝玩乐。
但这些收入水准,是建立在辛苦开采银矿的基础上的。与拉泰居民相比,还是差了不少意思。
无论是食物的丰富程度,亦或是衣着水准,都是如此。
“算了,说这些也没什么用。”
罗洛来到了广场中心的处刑用的枷颈架旁,确认了执政大厅的位置后,直直奔向其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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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执政大厅,显得有些冷清,外面只有一个卫兵在站岗。
而其内空荡荡的,完全没有行人进出的样子。
在向卫兵询问一番后,罗洛来到了裁缝铺对面的走廊前驻足。
长长的走廊沿着墙壁建立,由低变高,曲折的延伸向二楼。
那是执政官处理政务的地方。
大步上了走廊,他快步来到走廊尽头的一扇门扉前,轻轻扣响了门。
“进来。”屋内传出一声浑厚的声音。
“打扰了。”
罗洛推开门,走入其中。
执政官所在的屋子不小,却没有几件东西摆放。
只有门正对的墙壁上,挂着的一对巨大鹿角,还算亮眼。
“那么,年轻人,你来这里做什么?还是说你迷路了?”
端坐在一张木台前的执政官,放下了手中的书本,直直看向门口的罗洛。
“并不是,大人。我叫亨利,奉拉德季大人的命令,来向您效力,为您解决麻烦。”
罗洛先是躬身一礼,然后快步靠近木台,在执政官面前站定。
“哦?你就是拉德季大人举荐的那个年轻人?”
执政官站起身,打量了罗洛两眼。随后道:“你来的正好,我们这边积压了几桩纠纷需要处理。”
“但卫兵们对斯卡里茨人的情况并不熟悉,如果有你这么一个斯卡里茨出身的,我想会方便许多。”
“纠纷?大人,那大概是什么纠纷?”
罗洛疑惑的询问着,纠纷也分种类,就是不知道执政官指的是哪种。
“唔,有关工作分配的。你得知道,在拉泰的斯卡里茨人虽然不多,但也不少。”
“我们不可能免费的养活他们,所以我打算给他一些工作,来赚取生活下去的钱。”
执政官从桌子上拿起一张羊皮纸,递给罗洛。
“这是......名单?”
罗洛接过羊皮纸,仔细一看,却是一份名单。
细密的字迹记录了,所有在拉泰的斯卡里茨人。
以及一些拉泰本地可以腾出来的工作列表。
“对,斯卡里茨人和工作的名单。我的意思是,将这些工作给那些虚弱的人。”
“他们的身体无法承受乞讨的苦难。而这些劳力类的工作,能让他们过的轻松些。”
潜意思很简单:‘谁也不想看见斯卡里茨的难民出现死伤,然后被上面的领主问责。’
执政官向罗洛表明了自己处理的观念后,便提出了一个难题:
“但昨天卫兵的回馈,让我有些为难。想要这些工作的斯卡里茨人很多。”
“可我无法区分到底哪个人,是真正需要这些工作的。”
“无论是健壮的男人还是妇女,都说自己需要这份工作,否则无法活下去。”
“无奈之下,我只能暂且搁置这件事,直到上面通知我,又一个斯卡里茨人会来报道。”
“大致清楚您的意思了。”
罗洛将名单递回,询问道“所以我要做的就是,将工作分给需要的人?”
“是,也不是。在接受这份委任前,你需要向我证明,你有足够的能力来完成它。”
执政官将羊皮纸放回木台,继而道“毕竟你从未接触过治安方面的事,铁匠。”
“的确,那么我现在的任务是什么?”
罗洛点点头,没有反驳。
无论前身还是前世,的确都没有接触过这方面。
尤其是这工作分配,涉及到了斯卡里茨人的生存问题。
不管是谁,都会尽力争取,这样必然会将问题变得更加的复杂。
“今天下午两点,我的城镇守卫雅罗斯,人称夜莺的政务助手,会在教堂等你。”
“他会带你逛一逛这个城镇,熟悉一下地方。顺带教你一些处理治安的知识。”
执政官从木台上取过一份签好名的羊皮纸递给罗洛道:
“但在此之前,你需要去一趟军械库,领取卫兵的基础装备。诺,这是许可文书。”
“明白了,大人。”
罗洛接过文书,羊皮纸上,是一行行字母,很是鲜艳。
而内容的大致意思是允许卫兵亨利,在军械库内领取卫兵的装备。
而在羊皮纸底端,还有一道火漆印章。
“嗯。”
执政官点点头,随后问道“对了,你去见过巴纳德队长了吗?”
“有的,执政官大人。今天早上七点,我在上城门外的训练空地上,跟巴纳德长官一对一打了两场。”
“然后就被带去了靶场,练弓到午时。”
罗洛想起了先前在靶场的练弓,脸色微微变化,练弓那可不是什么好受的事情。
“多学苦练,将来流血的机会就变少了。好好努力吧,年轻人。”
执政官看出了罗洛的变化,无奈的摇摇头。
无论是什么时候,年轻人总是不懂得努力的作用。
“好了,我还有政务要处理,你下去吧,亨利。”
“遵命,大人。”罗洛将文书收好,缓步退出了屋子,离开了执政大厅。
——————
执政大厅外。
“伙计,你知道军械库在哪里吗?”
罗洛驻足门口,向站岗的卫兵,询问起了军械库的方位。
他对拉泰并不熟悉,只能向卫兵询问。
毕竟寻常平民有可能会不知道,但卫兵是肯定知道的。
“你是谁?问这个做什么?”
站岗的年轻卫兵皱眉看向罗洛,穿戴着铁制护手的右手,已然扶上腰间的剑柄。
他见过这个年轻人几次出入这里。
第一次时,他有看过,是去了裁缝铺,随后便将其当做来裁缝铺买衣服的。
只是现在,这个人却问起了军事要地的所在?
“不不不,别紧张,我是执政官新招募的卫兵,亨利。你看,这是执政官大人,刚刚给我的文书。”
罗洛后退几步,拉开一小段距离,然后出示了文书。
“我不认字。”
站岗的卫兵说出了这么一句话,让罗洛心头一跳。
这不会要打起来吧?
正当他思考要如何获取信任时,卫兵又慢悠悠的补充了一句:
“不过我认得这个火漆印章,你就是巴纳德大人说的那个新人吧。”
“是,我叫亨利。”
听见这句话,罗洛脸皮一抽。
如果可以,他想揍这家伙一顿。
“亨利?好吧,我叫斯特。欢迎入队,新人。”
误会解除后,名为斯特的卫兵放下手,神情变得轻松起来。
“谢谢,那么斯特,你能告诉我军械库在哪里了吗?”
罗洛没有过多交流的意愿,只想先到军械库领取自己的豪华套装。
“可以。”
斯特先是点点头,但随后又说道:“不过在这之前,你能不能告诉我一件事。”
“什么?”
“你有没有见过巴纳德长官?”
斯特神情变得期盼,似乎在期待着什么。
‘问这个做什么?’
罗洛有些不解,但随后还是回道:“见过,今天早上七点,在上城门外的训练空地上。”
“哦哦!你也被........咳咳”
斯特似乎是想说什么,但随后又改口道:“你是不是被巴纳德长官收拾了一顿。”
‘哦豁!’
罗洛挑挑眉,他大概知道这个卫兵为什么会问这些了。
巴纳德的行事风格,极为简练。对待他这样的乡下小子,都是亲自上阵对练,来摸底细。
何况其他人。
这位斯特,八成是以前入队时,被巴纳德收拾惨了。
才会有这样的表现。
期望其他人,也和他一样倒霉。
“收拾谈不上,我跟巴纳德大人对剑打了两场,一胜一败。然后就被拉到靶场练了一上午的弓箭。”
罗洛淡然的描述了当时的情况。
不过显然斯特不会相信。
“伙计,说大话可不好,要是被巴纳德大人知道了,你可惨了。”
斯特劝解了一句,一副心有余悸的表现。
显然他应该这么干过,并且还被揭穿收拾了,不然不会有这样的表情。
罗洛耸耸肩,没有多说。
跟对方争辩毫无意义,他也不可能把巴纳德拉到这里来,让其证明自己的话没错。
作死也不是这么作的。
但顺着对方的话,说自己被收拾的很惨。
也没那必要,即使是出其不意,他也的确是赢了一场。
不需要去否认,如果有其他人不认同,亦或者是想称称他的斤两,那他也不介意打一场。
名声这东西,说起来虚无缥缈,但实际还是很有用的。
至于打不过,呵呵。
真当他LV5级别的剑术,是假的不成?
第五十四章 定制剑鞘
今早在与巴纳德交手时,他就察觉到了。
单论剑术,他和巴纳德是一个水平的,只是在战斗经验上有着不小的差距。
系统灌输的知识,到底是死板的。
相比经历了一场场生死搏杀,一路硬趟过来的巴纳德,还是要显得僵硬的。
这也是为什么第二场,他会败的那么快的原因之一。
“好了,我已经告诉你,你想知道的了。那么请问,军械库怎么走?”
罗洛加重了些语气,隐晦的表明自己不想继续聊下去的意愿。
“好吧好吧,伙计,你可真心急。诺,看到广场最边缘的房舍了没。”
“往那边走,你会看见在房舍旁有条小巷。从那里进去,一直往里走,走到一处哨塔下,就是了。”
斯特指向了远处的房舍,然后想了想又道:“那个哨塔下面,还有一个围栏,是旁边农户关鸡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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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嗯......好像没了,军械库在哨塔一层,反正你到了就能看见台阶。”
“好,多谢了。”
罗洛默默将这些记下,然后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开。
身后,传来斯特的声音:“有机会一起喝酒啊,亨利。”
看起来,他是将罗洛当做和他一样的倒霉蛋了。
于是开始同病相怜。
——————-
离开了那个略显跳脱的斯特后,罗洛并没有按照对方的话,开始寻找去军械库的路。
而是来到了开设在广场内的武器铺,他需要定制一把剑鞘。
绷带虽然也能包裹住剑身,算是遮挡物,但缠解下极为不便。
往后若是遇上战斗,敌人可不见得会给他机会解开。
进入武器铺后,罗洛打量了两眼,相比盔甲铺的半遮半掩,武器铺这里的光线要亮堂许多。
顺着光线看去,屋里的墙壁上,钉着一个个木架,上面挂满了各式各样的武器。
长剑、短剑、猎刀、战斧、马刀以及专破盔甲的钉头锤。
这六类武器,是波西米亚最流行的种类。
长剑短剑通常是护卫、卫兵等职业的标配。
而猎刀、战斧则是各处奔走的流浪武夫的最佳选择。
毕竟价格相比其他武器,要便宜许多。
而且又耐艹,缺了几个口子,也不会对战斗造成什么影响。
当然断刃除外。
至于马刀和钉头锤,一般只有出身军队,并且是精良之列的士卒,才会学习如何使用。
前者需要马匹,才能发挥最大的威力,而后者,只有在面对十分厚实的盔甲,才会发挥最大的用处。
毕竟论对布甲的杀伤效率,长剑才是最佳的。
“大师,我想定做两把剑鞘。”
罗洛收回眼馋的目光,来到柜台前,摘下腰间的护卫长剑和短剑,放到武器铺的老板面前。
“剑鞘?软还是硬?什么时候要?”
武器铺老板拿起柜台上缠满绷带的长剑,头也不抬的问道。
“软硬?这是什么意思?”罗洛还是第一次听说剑鞘还有软硬之分。
“软鞘是用皮革做的,价格相比硬鞘要便宜,而且制作时间快。”
“而硬鞘是用木材做的,但相对的,价格方面要贵,并且需要的时间长。”
武器铺老板说道这里,抬头看了一眼罗洛的衣衫,似乎是确定了什么。
随后又补充道:“在这之上,还有种外壳为铁,内核为木的包铁剑鞘,还可以做雕刻。”
“但价格和时间也要的更多。所以,你要哪种?”
‘这么多类别吗?’
罗洛眼角一抽,随后询问起了三种剑鞘的制作时间和费用。
并表明了他现在需要一套剑鞘来收纳长剑。防止伤到自己或是其他人。
“呃,这个.........时间的话,软鞘明后两天就可以做出来,三枚便士。”
“如果你加钱还能更快,今天晚上宵禁前,保证完成。硬鞘的话,八枚便士,但时间就要久了。”
“我得找合适的木头去做,起码三天。”
此时武器铺老板已经解下了长剑上的绷带,细细观摩两下后。
又说道:“至于第三种,那时间就更长了。起码八天以上。要价两个格罗申。”
“那把短剑,会少点,一个格罗申就够了。”
“这样啊。”
罗洛细细思考着,这三种剑鞘对他而言各有优劣,但真正适合的是第三种剑鞘。
毕竟战斗情况变化万千,如果未来某天,他在与敌人搏杀中失去了武器。
那么这第三种剑鞘,就能临时充当武器。
“我要四把剑鞘,第一种和第三种。长剑和短剑的软鞘今天就要,我待会还要去巡逻。”
“包铁剑鞘,可以慢一些。多少钱,您算算。”
权衡片刻后,罗洛就做了决定。
作为兜揣两百多枚格罗申的有钱人,他自然是全要。
哦,不对,是要最好的。
软鞘只是暂代品。
“巡逻?你是卫兵?”
这时,武器店老板停下丈量长剑的动作,抬头看向罗洛。
眼眸中有着和丽娜一样的疑惑。
如果是卫兵,他不该不认识。
“今天刚入职,执政官大人要我下午要和雅罗斯一起巡逻。这是我的的文书。”
罗洛淡定的将文书拿出来露了一下,旋即又收了回去。
‘那个火漆印章是真的。’
武器铺老板沉思片刻,随即抬头正视罗洛:
“看起来卫兵队里有新鲜的血液加入了,重新认识一下。”
“我是这间武器铺的老板,劳德,往后我们会经常打交道的。”
“我想是的,劳德大师,那么费用多少?”罗洛微微一笑,表明自己很赞同对方的话。
“两把软鞘的话,下午赶不出来,只有宵禁前才能完成。收你四便士好了。”
“至于嵌铁剑鞘,制作成本高昂,我还需要让铁匠帮忙,所以价格还是一样。”
“长短剑一共三个格罗申。不过我会尽快给你赶制出来。”
劳德放下长剑,正色道:“如何?”
“不错的优惠,多谢大师了。”
罗洛自然是应下了,别看劳德让的价钱不多。
但对于一个在拉泰扎根不知道多少年的铁匠来说,已经是很好的让步了。
他毕竟只是拉泰的卫兵之一,还是刚刚入职的那种,根基浅薄。
对方愿意不收他赶工的钱,还降低了软鞘的费用,已经是很给他面子了。
做人可不能贪心。
“客人满意就好。”
见罗洛满意,劳德一改先前的冷漠,咧嘴道:“以后要是想保修武器或是出售什么的话,都可以找我。”
“在这方面,我给的价格可是很公道的。”
“自然。”
罗洛虽然不知道劳德所说的‘什么’是什么东西,但还是一口应下了。
“你稍等一下,我拿东西量一下这两把剑的尺寸。”
劳德说完,唤来一旁靠墙围观的商店守卫,让他看一下店铺,随后便拐入屋内,不见人影。
莫约五分钟后
劳德抱着两把剑回到了店铺内,将长短剑重新缠绕上绷带后,递给了罗洛:
“尺寸已经记好了,拉泰七点宵禁,嗯.........你就六点半后来拿软鞘吧。”
“好,那么晚上见了,劳德。”
罗洛点点头,将长短剑挂回腰间,便准备离去。
“再会,亨利。”
出了武器铺后,罗洛准备前往军械库。
斯特所说的房舍边的小巷,有些隐蔽,但细心寻找,倒也不难发现。
绕了一小圈后,他就找到了地方。
一条由房舍的墙壁和城墙组成的小巷。
在迈入小道后,他顿时感受到一阵清凉。
抬头一看,却是旁边的房舍屋檐和城墙,上下交错的阻挡了阳光。
不得不说,这里是个乘凉的好地方。
而这个观念,其他人也十分赞同。
此时的小道内,正零零散散的坐着几个居民,看样子都是在乘凉。
不过看那些人的衣着样子,却都是富户以上的水准,其实这也是在正常的现象。
穷人是没功夫在这里乘凉的,对于他们而言,照顾地里的庄稼才是要紧事。
即使夏季炎热,也必须去地里干活。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这段话在这里可不是什么形容词,而是真正的现实。
独属于穷苦农户的现实!
‘所以得努力啊。’
罗洛一边这样想着,一边迈入小巷,直直往里走去。
在前行了一段时间,大约走过了拉泰一半的直径后,才看见了斯特所说的哨塔。
那高耸的哨塔,依靠着城墙而建,底部粗大,越往上越显瘦削,到了顶端就变成了一个圆形的塔尖。
远远望去,活像个大蘑菇。
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建成这样。
“也许是他们喜欢蘑菇吧。”
罗洛嘀咕一声,快步来到了哨塔的台阶前。
而台阶旁,是一个被围起来的篱笆,里面还关着两只悠然晃悠的鸡。
‘应该就是这里了,上去看看。’
他迈步上了台阶,沿着阶层一步一步向上走去。
这台阶只有十余阶,三步并作两步,很快他进入其中。
“你是谁?!”
刚进入哨塔一层,罗洛就听见了一声怒喝。
定睛一看,却是一个魁梧的大汉。
身高约有一米八四左右,皮肤黝黑,像是晒的,而脸上胡须密布。
尤其是嘴唇,就像趴了一条黑色的毛毛虫一样。
但这人虽然面貌不出众,但身上的装备却是一点都不寒碜。
头上带一顶厚实中盔,身上穿着寒光闪闪的厚实铁甲,手中持握着一把军斧,正死死的盯着他。
一副要是罗洛没给出让他满意的答案,他就会一斧头劈下的模样。
凶煞惊人!
第五十五章 卫兵夜莺
“我奉执政官的命令,来此领取我的装备。”
罗洛不慌不忙的取出文书,展示给眼前的魁梧大汉。
“我看看。”
魁梧大汉接过文书,但军斧依旧在手,他仔细的查看文书上的火漆图案,确认着真假。
“嗯.......的确是执政官大人的印章。看来你就是那个新来的了?”
“我看看,卫兵的基础装备的话,应该是一件常服,一个头盔,一件软甲,还有一个大头棒。”
魁梧大汉将文书还给罗洛,转身用钥匙打开了身后的储物箱,从中翻出四件东西。
常服、头盔、软甲和大头棒,正是他口中念叨的那些。
“就这些?”
罗洛神情古怪的看着魁梧大汉递来的四件物品。
他抬头看了眼魁梧大汉身上的装备,又看看自己手上的东西。
这怕不是遇上私吞的事情了吧?!!
“不然你还想要什么?一个拥抱或者一个吻?”
魁梧大汉奇怪的反问。
但随即他便注意到了罗洛的视线,直勾勾的停留在自己身上的盔甲上。
瞬间,他就明白了这个新人在想什么。
“伙计,你不会以为我身上的装备是上面发的吧?”
魁梧大汉失笑的摇摇头道“上面给的卫兵装备,就是你手上这些,而我身上的是拿自己的钱财购置的,明白吗?”
“是吗?好吧,可能是我期望过高了,抱歉。”
罗洛遗憾的摊摊手。
说实话,他还想着执政官发放的装备会很齐全,就像他见到的其他卫兵一样。
但现在看来,是他多想了。
“的确是你期望过高了,城镇内的治安可不需要什么重装备。”
“毕竟你是去解决麻烦的,而不是解决制造麻烦的人,这样的装备足够了。”
魁梧大汉将木箱上锁,随即道:“对了,伙计,你叫什么?”
“亨利。”
“效命于谁?”
“拉德季---·科比拉大人。”
“很好,我的名字是伍莱,效命于翰纳仕大人。那么很高兴认识你,同僚。”
名为伍莱的魁梧大汉,放下军斧,友好的伸出跟罗洛握了握。
“我想我也是,伍莱。”
四秒后,罗洛不动声色的抽回手,背在身后擦了擦。
他有些不适应和男的握手。
“那就好,有机会,我请你喝酒。”
伍莱咧咧嘴,配上他那一副沧桑模样,颇有黑猩猩的几分神韵。
“那么伍莱,我两点前要和雅罗斯会合,执行巡逻,就先告辞了。”
罗洛没有逗留的意思,随后径直道明去意。
至于对方说的请客,他觉得应该是客套话,就没有接下。
“雅罗斯?你说的是夜莺?”
伍莱听见前一个名字还有些诧异,随后却是反应过来,这是夜莺的本名。
“那再会了,亨利。”
“再会,伍莱。”
道别一声后,罗洛离开了军械库。
此时的时间已经来到了下午一点临近两点的样子,剩下的时间不多了。
“不过这个夜莺的名头好像不小啊。”
伴随着一声低语,他离开哨塔,向酒馆前进。
在去教堂和夜莺汇合之前,他需要将新拿到的装备穿上。
而酒馆是有房间出租的,很合适。
——————
下午
临近两点
“就是这里了。”
换上一身新装备的罗洛,来到了教堂外驻足打量。
这是一座屹立在广场边缘,贴合城墙而建的庞然大物,白墙黑瓦,足有八米高。
而教堂最外侧,是一道高约一米五的石墙,它隔开了外界的喧闹和视线。
将这片教土化作宁静之土。
同时,这里也是拉泰人的安葬之地。
由牧师祈祷后,所有故去的人,都会在这片教堂的墓地内安葬,其中也包括拉泰的历代君主。
他们期望着故去的人,能在神圣的庇护下安宁。
直至渡过冥河。
而紧挨教堂旁的,是一栋塔形建筑,高约十米。
在塔尖还有一个巨大的漆白石质十字架竖立。
它彰显着由神圣的庇护,那便是教堂的钟楼。
每逢节日清晨,塔顶的大钟还会响起一阵沉闷的钟声,在三息内传遍整个拉泰。
告示着欢庆时节已经来临。
那个时候,拉泰的人们就会蜂拥来此,在教堂内一齐祈祷,用低声的祷告,祈求着上帝的怜悯。
为他们消病灾,除恶祸,赐富吉。
不过现在,他是没有机会听见的。
“怎么样?新人,拉泰的教堂是不是比你见过的大上许多?”
“谁?”
忽然传来一道男性的声音,让罗洛一惊。
回头一看,却是一个高约一米六五,身穿铆钉皮甲的中年人。
那方正的脸庞上,正流露出一抹和善的笑容。
“我是雅罗斯,你也可以叫我夜莺。奉执政官的命令,来带你熟悉一下拉泰。”
自称夜莺的中年男性,走上前几步,指着前方的教堂说道:“那么,该你回答我的问题了。新人。”
“原来是你,夜莺。”
罗洛恍然的点点头,随后对比了一下,道:“是比我见过的教堂要大,要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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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哈,是吧。”
夜莺用力拍了拍罗洛的肩膀,脸上是满满的笑意,显然对罗洛的实话,很是受用。
现场的气氛瞬间融洽了起来。
毕竟没有人会不喜欢一个面带笑容,对人谦和的同事。
尤其是这个同事还是个老前辈。
至少罗洛不会讨厌。
“那我们什么时候开始巡逻?夜莺。”
“别太心急,新人。”
夜莺摆摆手道:“我连你名字都不知道呢,不打算介绍一下你自己么?”
“还是说你打算用新人这个称呼,来当自己的新名字?”
“也是,抱歉。”
罗洛一愣,随后尴尬道“是我疏忽了。我叫亨利,斯卡里茨人。效力于拉德季大人。”
“不过现在是暂调执政官的麾下,听从指挥。”
“亨利?好,我记住你的名字了。”
夜莺摸了摸胡茬满满的下巴,随后道:“不过我有个疑问,你既然是拉德季大人的麾下,为什么会来执政官这里?”
“我是刚成为士卒的,拉德季大人认为我经验不足,所以让我来执政官麾下处理治安,锻炼锻炼。”
罗洛解释着自己的调度缘由。
“原来如此。这倒是和我在执政官那里领到的嘱咐一样。”
夜莺恍然点头,随后道“那么你准备好了么?亨利?”
“整装待发。”罗洛肃然道。
“好,那这一路的情况就交给你了。”
“不过先说好,作为你的领路人,我只会在一旁确保你不会干出什么傻事。”
夜莺顿了顿,继而道:“如果你够聪慧的话,我想是能在这上面学到点东西,那么走吧。”
“好。”
夜莺领头离开教堂,在前进了一段距离后,他们来到了拉泰的广场中心。
一片连起来的木台前。木台上是三架木质造物,由两根粗大的支架,和一根横板组成。
横板表面,还开了三个洞,一大两小。
如果走近看,还能看见洞口表面的摩擦痕迹。
像是有人在上面挣扎过一样。
“知道这是什么么?”
夜莺指着木台左侧,一架痕迹较轻的木架说道:“这是拉泰的颈手架,最边上的那个,是去年秋天刚立起来的。”
“到现在已经有两个人烂在上面了。”
“两个?”罗洛不由得询问道。
“是啊,一个入室抢劫杀人,一个拦道劫商。”
夜莺说到这里,叹了口气:“去年的冬天,很难熬。也就有人动了不该有的歪心思,然后被抓起来,烂在了上面。”
‘冬天?那应该不是斯卡里茨人。’
“那真不幸。”罗洛回了一句,便不在多言。
“算了,不说这些。”
夜莺摇摇头,随后道:“我们这里自然也是有处刑人的,不过他不在城镇上,那有违规定。”
“贵族们也不会喜欢。所以他住绞架山上,在溪流的另一边。”
“溪流的另一边?”
“对,有机会,我带你去看看。现在,还是先带你去执政大厅看看。”
夜莺转身向广场后侧的高大建筑走去。脚步不徐不急,像是带着鸡仔四处逛的母鸡。
“执政大厅我去过。”罗洛表示自己是去过的,暗示对方是不是该换一下目的地。
“那只是二楼。还有一些你不知道的。”
言语间,两人已经来到了执政大厅下。
夜莺指着走廊旁的一扇木门道:“那里是监狱,不过我想你应该没有什么兴趣,哪怕你是卫兵。”
“在监狱的最下方,是地下酒窖,据说里面还有存放着领主们用来开宴会的好酒。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说道这里,夜莺似是嘴馋的咽了口口水。
随后他道:“不过你别打什么歪主意,要是敢偷酒,是会被领主们拔掉一层皮的。”
‘那你告诉我做什么?’罗洛脸色一黑。
一旁的夜莺看到了,却是笑道:“告诉你,是因为如果有哪天,你遇上了领主让你去取酒这种事。”
“就知道酒窖位置在哪,不至于抓瞎还耽搁了时间,而导致挨罚,明白么?”
“明白了。”罗洛干脆的点点头。
“好了,我们继续说。”
夜莺顿了顿,指向二楼说道:“那里就是我们的执政官工作生活的地方,我想你也知道。”
“不过你应该不知道的是,我们的抄写员也在上面。”
“他是我们拉泰的财物管理员,掌管着金钱的流动。”
说到这里,夜莺露出一个郑重的表情:“换句话说,这抄写员也负责我们的薪水。”
“薪水?!”
第五十六章 广场难民
“对,执政官大人虽然是我们的上司,但他是不管钱。”
“所以发放我们薪水的,都是由那位抄写员出面。”
夜莺笑着拍拍罗洛,道:“现在知道为什么我一定要带你来这里了吧?”
“知道了,这确实很重要。”
罗洛郑重的赞同着。给他发钱的人,怎么会不重要,那可是财神爷。
“知道就好。好了,裁缝铺我就不说了,看牌子你就知道了。走吧,去别的地方。”
夜莺如此说着,忽的又停下了脚步:“哦,对了,亨利。有件事我忘记说了。”
“你的薪水是一格罗申,从今天开始算。”
“月薪?”
罗洛小声的询问道,如果真是,那也太少了吧。
虽然格罗申的购买力很强,但一枚也不可能过一个月的。
“你在想什么?”
夜莺诧异的反问,随后道:“我们是按礼拜算,两周十四天一轮。”
“那就好。”罗洛松了口气。
十四天一枚格罗申的工资还可以,换算成海勒得有一百枚。
这样的话,至少生活不成问题,不,应该还能攒下一些,
“这一枚格罗申还是因为你刚入队,等你干满一年,还会涨。”
“如果你表现的足够出色,涨的薪水还会更多。所以好好干吧,翰纳仕大人的慷慨可是十分少见的。”
夜莺顺带鼓励了一句。
“是。”
“好了,接下来是广场的店铺了。”
说着,夜莺领着罗洛离开了执政大厅,一路向广场另一边的店铺走去。
每走过一间店铺,他就会向罗洛介绍对方是从事什么职业的。
其中最让夜莺认真介绍的是,制鞋匠和剃头匠。
按照他的说法,剃头匠是个老师傅,从事这一职业已经有十余年了。
所以相比其他地方的剃头匠,老师傅的手上功夫极好,一场下来,决对不会伤到头皮半点。
而制鞋匠也是一样,从事这职业也有十余年了。
他制作出来的鞋子,极为舒适合脚,并且还能根据客人的需求改制。
有些夜里工作的,为了效率,都会到他那里定制鞋子。
当然,这点夜莺就没有和罗洛细说了,只是提了一嘴。
“那应该就是斯卡里茨来的难民了。”
在将广场的店铺逛了一半后,领路的夜莺忽的止住了脚步,指向了广场边缘的零星人影。
这些人影个个衣衫褴褛,面色发白。
并且都是躲在角落阴影处,或是阻碍不到行人的偏僻地方。
然后双膝跪地,捧起双手,向过路的行人乞讨。
“你有什么打算?亨利。”
夜莺扭头看向身后的罗洛,问出了这么一个问题。
“我身上还有些钱。”
罗洛的回答很简单,也很符合他的出身。
“哦?看来你是个虔诚的基督教徒啊。”
夜莺笑着从自己的钱袋里取出十几枚海勒递给罗洛:“诺,我这里也有点闲钱,一起帮我施舍了吧。”
“您不也是个虔诚的基督教徒么,夜莺。”
罗洛接过钱币,然后从自己的钱袋中取出几枚硬币,混在掌心一起握住。
“快去快回,我等你。”
“好。”
罗洛点点头,快步向广场边缘的乞讨者们走去。
他并没有将这些钱都交一个乞讨者,而是绕了一圈,将近三十余枚海勒均分了出去。
将掌中钱币都散完后,他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
那些经过人多的地方,都是一些身体还算健壮的人占据的,身体越差,占的地方也越差。
就像他现在发现的一个人一样。
在广场一处边角的阴影内,躲着一个面色发白并且咳嗽不断的中年人。
他衣衫褴褛,面色凄苦,却还是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乞讨的台词。
“各位发发善心吧,西格蒙斯的暴徒,烧毁了我的家乡,摧毁了我的生活家庭,现在已经是一无所有了...........”
让罗洛侧目的中年人,正以沙哑的嗓音向过路的人乞讨。
但效果甚微,因为他所处的地方并不好。
没有什么人经过,自然也没有人看见,然后怜悯的施舍他。
不过真正让罗洛止步的原因并不是这个,而是这个中年人的身份。
没记错的话,他是昨日早晨入城时遇见的那个叫做卡洛莱娜的妇人的丈夫。
‘如果没记错的话,他好像生病了?’
罗洛如此想着,然后靠近了对方。
如果可以,他不介意帮一下这个中年人。虽说前身和他们的关系并没有多亲近。
不过一条命,还是值得救一下的。
“你是卡罗迪?”
头上传来的声音人乞讨的中年人动作一顿,他抬起头打量着这个站在面前的年轻人。
一身富家子弟的衣着,身材虽不魁梧,但一双眼眸却锐利如剑。
配合上那卫兵的服饰,给人极大的压迫感。
“您是?”卡罗迪带着一丝惶恐问道。
罗洛没有回应对方的问题,而是询问对方“你生病了?”
“是......是的。您有事吗?”
卡罗迪小心翼翼的询问着。
直到现在,他都没有将罗洛认出来。
一方面是因为年龄差距的问题,他与前身不是一个阶段的。
在村子里时,与前身的关系也不亲近,属于只打过几次交道。
而另一方面,则是罗洛取代了前身后,与之前留给人的固有印象相比,差距极大。
一时间却是没有认出来。
“诺,给你的。”
罗洛瞥了一眼其他地方的乞讨者,径直从怀中又掏出了几枚钱币。
塞向卡罗迪怀间的指缝中,隐隐露出几分不同的金属光泽。
卡罗迪看着怀中那些钱币,呼吸顿时一滞,然后迅速合上衣衫,将钱币遮盖住。
抬头看向罗洛,颤声询问道:“您..............这是?”
“拿去看病吧,别死了。”
罗洛懒得多说,给了钱后,就离开了角落。
他给这卡罗迪看病钱,不是因为什么仁慈,只是单纯的不想他病死而已。
这卡洛莱娜和卡罗迪,是刚结婚六七年的夫妇,很年轻。但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他们有一个五岁的孩子,并且这个孩子还活着。是那下城门木桥底下,留守的几个孩子之一。
而那卡洛莱娜身体不好,从之前见面就可以看出,提个水桶都吃力。
要是卡罗迪这时候病死了,那这一家恐怕都得没。
而且不要指望其他人会帮这对夫妇,生病的卡罗迪会在这么一个偏僻的地方乞讨。
未必没有其他人排挤的原因在内。
地方就这么大,经过的人多的也就那么几个地方,谁都想要好的,那自然是靠拳头来说话了。
身体好的,就占好一些的地方。身体差的,不敢打架的。
那自然是被排挤到差的地方。
所谓乡情,在生存面前就是个笑话。
“回来了?”依墙闭目养神的夜莺,在听见靠近的脚步声后,睁开了双眼,问道:“我们继续巡逻?”
“当然。”
——————
之后,夜莺便带着罗洛去了盔甲铺,那里的军械士布尼德大师,是他们卫兵必然要认识的。
毕竟盔甲的损伤和修补,都需要跟他打交道。
不过去了之后,接待他们的却还是之前罗洛见过的那个少年。
“雅罗斯先生,布尼德大师不在,去外面了,要明天才能回来。”
刚一进门,柜台后的少年便起身迎了上来,态度与先前接待罗洛的冷漠有所不同。
要更为热情,或是说熟络。
“布尼德大师不在么?真不凑巧,我还想介绍一下我们卫兵队里刚来的新人呢。”夜莺遗憾的说道。
“什么新人?”
这时,和昨日一般服饰的少年,才看见了夜莺身后的罗洛。
他打量了两眼后,脸上露出了几分惊讶:“你是昨天问盔甲的那个人?”
“很高兴你还记得我,昨日多谢了。”
罗洛微微点头,顺带将昨日的事情讲与一旁有些好奇的夜莺。
在听到少年不接生意,推他去裁缝铺时。
夜莺面容上流露出几分隐约的笑意:“原来是这样,这也难怪,小诺夫刚入布尼德大师手下,才一年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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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雅罗斯先生,您别说了。”诺夫尴尬的制止了夜莺。
“哈哈哈哈哈,我知道了。小诺夫。”
见诺夫尴尬,夜莺识趣的止住了话题.
随后他打量了两眼店铺,有些奇怪的问道:“对了,你师兄呢?”
见夜莺提到他的师兄,诺夫苦笑一声:
“沃德师兄回家了,您可能不知道,他妹妹在捡柴的时候失踪了,到现在还没音讯传回来。”
“该死,又是那个杀人魔?”夜莺用的是疑问句,但语气却是极其肯定。
“我想是的。”
屋里的气氛顿时变得沉默、压抑起来。
诺夫眼神直勾勾的盯着夜莺,似乎在期待着什么。
但夜莺却没有给他满意的反应。只是沉着脸不说话。压抑的气氛持续了一段时间后。
一旁等待的罗洛只得硬着头皮开口破局:“夜莺,我们该去巡逻了。”
“是....是该继续巡逻了。”
“再见诺夫。”
道别一声后,罗洛跟着夜莺离开了盔甲铺.
跨出门槛的瞬间,他看见夜莺的脸上,有明显的不快,亦或是.........愤怒。也不知道是针对谁的。
“那些死要面子的家伙,到现在都没抓到人么?”忽的,夜莺低声骂了一句。
‘这是在说谁?’
身旁的罗洛有些茫然。但还没等他问出口.
夜莺的神态已经恢复正常,对着他说:“走吧,亨利,我们继续巡逻,接下来就是铸剑师了。”
“是。”见夜莺没有向他多说的意思,罗洛也只得闭嘴不问。
第五十七章 巡游城内
出了盔甲铺后,夜莺领着罗洛往盔甲铺的一旁走去.
边走边说道“我再带你去武器匠那里熟悉一下,我们这些当卫兵的,总是要和他们打交道的。”
两家店铺相邻,只是几步路就到。
“劳德,最近生意如何?”
夜莺一踏入门,就熟络的和柜台后的劳德,打起了招呼。显然跟劳德的关系还不错。
光线依旧充足明亮的铺子内,坐在柜台后的劳德放下了手上的工具。
疑惑的问道“雅罗斯?你怎么有空来我这,今天好像不是你休息的日子吧?”
“当然不是,我是来给你介绍一下我们卫兵队里的新人的。”
夜莺侧身拉过罗洛,指着柜台后的劳德介绍道:
“小子,这是拉泰的武器匠劳德。在这片地区,论铁匠的功底,没有人比他更好了。劳德,这就是........”
还没等夜莺介绍完他口中的新人,劳德便出声打断了:“我想不用你介绍了,雅罗斯。亨利先生,我们又见面了。”
“是的,劳德先生。”
“你们认识?”夜莺诧异的问道。
这新人明明是这两天才来拉泰的,怎么就和劳德认识了?
“今早我来这里订了剑鞘,这剑老是用绷带缠着,也不合适。”
罗洛拍拍腰间的两把长短剑,向夜莺简述了早上的事情。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夜莺恍然道。随后他俯身凑近,敲了敲劳德面前的柜台面,低声道:“你有没有给我们队里的新人一些优惠啊,老伙计。”
“当然有,雅罗斯,还有你这套就别在我这用了。”
劳德很是直接的翻了个白眼,脸上是满满的嫌弃。
这又是敲桌子又是低声的,真当他不知道这家伙是什么心思么?
无非就是拿他劳德卖个好而已,用这必然有的好处来拉拢人,也真不愧是‘夜莺’
跟他老子学的一套一套的。
真不知道这个新人,会不会被套进去。
“哈哈哈,那就好。”
被揭穿了的夜莺,也不尴尬,打个哈哈就算过了。
一旁的罗洛也是如此。
“劳德,我的剑鞘有进展了么?”罗
洛上下打量了柜台面,都没有发现自己定制的软鞘的踪迹,不由得询问道。
劳德见到罗洛的目光扫视,又问出了这样的问题,心下明白了对方的想法。
他笑道:“别看了,东西不在这里。不过已经在做了,六点差不多就能好。”
“你收了两个学徒后,倒是很少动手了啊。这样手艺会退步的,劳德。”
一旁的夜莺不禁打趣了一句,同时也解开了罗洛的疑惑。
想想也是,隔壁的军械士,都有俩徒弟,何况劳德呢。
“哼!现在给你修修剑还是可以的,至于以后....呵呵,就怕你熬不到我手艺退步的那时候。”
劳德冷笑一声,直接呛了夜莺一句。
但两人之前却没有什么火气,就像熟络的友人间,开的一个小玩笑。
“好了,好了。不跟你扯了,我还要带亨利去熟悉其他地方呢。”
夜莺摆摆手,示意罗洛跟上,随后道:“先走了。晚上有空,城外喝酒啊,劳德。”
“你请我就去。”
“想的美!”
——————
武器铺过后,夜莺便领着罗洛出了广场,一路来到了下城门的区域。
相比广场那熙熙攘攘的人群,这里要冷清不少,往来行人的衣衫也较为寻常。
或者说朴素。
按照夜莺一路上对罗洛所说的,在下城门居住的多数是农户,拉泰山下的农田就是由他们耕地照料的。
所以相比上城门和广场的那些商户,生活条件要差上不少。
同时也因为这样,下城门的治安一直不太好,大量的地痞流氓都在这里安家。
开赌坊的、有拉皮条的、收钱打人的。种种类类,连卫兵也不愿意多管。
待夜莺介绍完下城门的大体情况后,他们已经来到了拉德季居住的城堡前。
“那里就是你们斯卡里茨人所属的领主,拉德季大人住的地方了。”
夜莺站在一块空地上,指着城堡说道:“自那位大人入住这座城堡后,这片区域的防卫都是由他的卫兵来负责。”
说道这里,他顿了顿,又指向城门口:
“那里除外。还有下城门在宵禁后的半小时内,会关闭,上城门也是这样。这点你要注意。”
“是。”罗洛点点头,将这点记在心中。
“接下来就是斯卡里茨人住的地方了,也就是你的乡亲们。”
“他们在城堡前的木桥底下和城外的山脚下,都有一个营地。那是翰纳仕大人给的地方。”
“然由执政官组织物资和人手。所以你得感谢翰纳仕大人,否则那些斯卡里茨人从一开始就会被市民驱逐出去。”
“我明白了,愿上帝回馈翰纳仕大人的恩德。”
罗洛不禁露出一副钦佩的面容,至于是真是假,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这话说的不错,翰纳仕大人为了这件事,可被不少市民非议。”
“还有一些蠢货,想让大人将权利交给........咳咳。我们走吧,去军械库看看。”
夜莺似乎是想说些牢骚话,但在吐出一个人名前,又止住了。
‘交给谁?’
小小的疑惑在罗洛心中盘旋。对于这些,他其实很想知道,不是因为好奇。
而是因为夜莺的话。无疑涉及到了拉泰当前的权利分布。
但他似乎是因为顾虑着什么,不敢多说。
结束这个话题后,夜莺就带着罗洛一路往回走,来到了广场边缘的一条小巷前。
也就是罗洛先前走的那条小道。此时的小道内已经没有什么乘凉的人了,显得空荡荡的。
两人径直走入其中,向前方的哨塔前进。
路途上,有些喜欢唠嗑的夜莺,再度开腔。说的却是哨塔里那个神似黑猩猩的卫兵。
“军械库那边是伍莱负责的,他是翰纳仕大人的直属麾下,地位不低,没事不要惹他。”
“还有,如果你的卫兵装备有了损坏,连劳德都没办法修理。”
“那就去找执政官开个文书,然后到他那去再领一套。那家伙虽然长相不行,但为人还是不错了。”
说道这里,夜莺又补充了一句:“如果他请你喝酒,可以应下来,但记得不要和他拼酒量,他很能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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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能喝?”罗洛挑挑眉,能让夜莺特地说出来,那到底是得有多能喝?
“去年秋收末。有一次是五个人轮着和他拼,但都被人抬回去了。”
夜莺简略的向罗洛描述了一下当时的惨烈,他目送一位位勇士上去,又看着他们一个个的躺了回来。
那场景,啧啧。
边走边聊的二人,此时已经走到了哨塔底下,夜莺驻足回头询问道:“哨塔到了,我们要上前看看么?”
“不用了,那里我去过,那不浪费时间了。”罗洛摇摇头。
“也好,省的伍莱那家伙又拉着我,要我和他拼酒。”
夜莺松了口气,显然对伍莱有了心理阴影。
随后他抬头看了看高耸的哨塔,感叹似的道“已经盖的这么高了么,记得我小时候,它还只建了现在的一半。”
“一半?这座哨塔盖了多久?夜莺。”罗洛抬头看向那高耸的哨塔,疑惑道。
“盖了多久?嗯......”
夜莺摸着下巴,细细回想了一番,然后道:“二十多年了吧,准确来说是二十五年。”
“二十五年?!”
罗洛一愣,有些不明白。虽说拉泰地势高,运送石材困难,但盖个哨塔,也不至于用个二十五年吧?
“就是二十五年,我不会记错,在我八岁那年,由杰克斯大人下令建造的。后来他去世后,这个工程就停下了。”
对于罗洛质疑般的疑问,夜莺显的很是不满。
然后他将哨塔建立的起因,和停止的缘故讲的清清楚楚。
“杰克斯?我好像没听说过。”
罗洛念叨着这个陌生名字。在拉泰里,能下令建造哨塔的。
必然是领主一级的才是。可为什么他从未听说过?
“你当然不知道,杰克斯大人是拉泰的前领主。去世至今,已经有十多年了。”
夜莺失笑道,随后勾勾手,示意罗洛边走边说。
“好吧,那时候我还是个孩子,不过既然杰克斯大人去世后,哨塔就停工了。那又是谁把它造完的?”
罗洛跟上夜莺的步伐,边走边问。
“是翰纳仕大人,他来到拉泰的第二年,就下令重启了这个工程。”
夜莺言语中有着明显的敬意。
“看来我有许多不知道的事情,那夜莺。你能告诉我,拉泰还有什么大人物么?”
罗洛趁此提问,对于拉泰的权利分布,他还是很想知道的。
毕竟在这里活动,总会遇上这样那样的事,所以他得弄清楚这些。
省的得罪了什么不好惹的家伙,给自己带来麻烦。
“看起来,亨利,你很想知道这些?”
人精一样的夜莺,自然察觉的到,罗洛这生硬的话题转折。
“弄清楚了,巡逻时也方便些。”罗洛讪笑两声。
“好吧,这些本来是准备过几天在跟你说的,但既然你这么想知道,那提前告诉你也无妨。”
夜莺盯着罗洛数息,然后说出了这么一番话:
“走吧,我们去酒馆那里坐坐,跟你细说,毕竟拉泰的权利体系,很复杂。”
第五十八章 权利体系
拉泰城内
酒馆中,罗洛与夜莺在一间木棚下的酒桌上,对立而坐。
前者身姿僵硬,面容上是满满的不自在,而后者,却是悠然自得,一脸的无所谓。
“亨利,你怎么紧张做什么?”
夜莺先是抬手招来酒侍,要了两份冰啤酒后,才看向浑身不自在的罗洛,如此询问着。
“夜莺,我就是觉得我们在巡逻的时候,跑到这里喝酒。是不是有些不大合适。”
罗洛干笑一声,他原本只是想在巡逻时,从夜莺口中套出自己想要的信息就好。
但哪成想对方会带着他直奔酒馆。
这要是被其他人看见并告知了执政官,那他这饭碗可就算搞砸了。
“哪里有什么不合适,卫兵也是人,也需要休息。”
对于罗洛的担忧,夜莺毫不在意道“再说了,这拉泰平日里那里有那么多事情给你管?”
“好吧,你说的对。”
罗洛没有固执己见,也没有说什么这样不对之类的话,毕竟对方也是为了给自己解惑,才来这里的。
真那么说了,就有种当了婊子还要立牌坊的意思了。
“好了,我们说说你想知道的吧。呃.......该从哪说起呢”
夜莺有些纠结的,摸了摸着下巴处那扎人的胡茬。
在这片沃土上开括了七十余年的拉泰。所衍生出的权利体系很是复杂。
这位大人权利,那位官员的例外,还有例外的例外等等。
如同盘根交错的树根网,一时间说出不头绪来。
“夜莺,就先说你熟悉的吧。”
罗洛看出了雅罗斯的纠结,干脆的给了一个方向。
“嗯.....让我想想。”
夜莺放下手,用戴着铁质护手的手指,敲击的木桌。
随后他抬头问道:“亨利。你对拉泰了解多少?”
“如果道听途说的不算,那么基本一无所知。”
罗洛摇摇头,前身可没来过拉泰,他自然是不了解。
虽说从索尔那里听说了不少,但那些都是枝叶之流的细琐小事。
“好吧,那我们从头开始,你知道拉泰下属的城镇和村子,一共加起来有多少人么?”
没等罗洛回话,夜莺便自顾自的回答道:“一千九百多人,这还是在册的数字。”
“有一千九百多人?”
罗洛有些惊讶,这个数目,若是放在前世,那也就一个大村的规模。
可要是放在眼下的这个时代,那妥妥的是城市规模。
“对,拉泰的封地很大,从这里开始,一直到莎邵流域的库贺尼茨,都是封地。”
夜莺停止了敲击的动作,继而道:“而这片土地上,拉泰是唯一的中心城市。”
“而它下辖的主要村庄,有四个。”
他说着便举起手掌,将大拇指内扣,微微晃动了那四根手指:“它们分别是,主要出产草药的莫霍杰德。”
“建立了马场,为拉泰供给马匹的诺伊霍夫。以及沿河而建,为拉泰提供鱼获的拉迪亚茨克。”
“和最后出产了拉泰五成粮食的乌兹茨。”
“至于其他连名号都没有的村子,都是一些散户聚集组成的。那就不说了,太多了。”
“明白了。”罗洛若有所思的点头道。
“那就好。”
夜莺笑了笑,随后便感到嘴里一阵口干舌燥,他扭头向木棚外的酒屋内喊道:“老板!酒还没好吗?”
“来了,客人,你们的酒来了。”
酒屋内顿时响起了的回应声,一个酒侍急匆匆的端着木盘,迈出屋子,向罗洛二人跑来。
那动作带着几分急促。
似乎是怕夜莺和罗洛责怪,来到木棚下的酒侍,放下两罐冒着冷气的酒杯后。
歉意道:“地下酒窖内的那桶酒刚好用完了,所以又开了一桶,耽搁了点时间。抱歉了,两位大人。”
“没事,你下去吧。”
罗洛摆摆手,取过木盘内的一罐白啤酒,递给了夜莺:“来,夜莺大哥,说了那么多,先喝一口解解渴。”
“小子,明明是我点的酒,这么你这么一搞,像是你请的一样。”
夜莺打趣了一句,然后接过酒杯,饮了一口:“舒服,果然还是夏季喝凉的爽。”
“是么?那接下来的就让我请好了。”
罗洛说着便抬手唤来了酒侍,要了两份烤腿和两份白啤酒。
刚开始来酒馆时,他担心执政官那边,所以没有点东西的想法。
但夜莺已经说过了不需要那么担心,还以身作则。
而后又为他讲述了拉泰的具体情况,那他自然不会不知回报。
并且在请回去,也能拉近两人的关系。
在钻营人际关系这方面,前世出身华夏的他,还是清楚该怎么做的。
“破费了,亨利。”
夜莺如此说着,但却没有阻止的举动或是言语。
反倒是脸上笑意满满,显然罗洛这样上道的行为,还是很让他开心的。
“这些没什么,一点小东西而已。来,干一杯。”
罗洛举起酒杯,与夜莺碰了碰,随后一口白啤酒闷入喉间。那冰凉的酒水如同清冷的冰块。
沿着喉咙滑入肚中,消除着夏日带来的炎热。
“好了,我们继续说。”
夜莺满足的放下酒杯,继而道:“管理着这片封地的,是一个庞大的权利体系。而在这个体系的最上层,是两个人。”
“翰纳仕大人和汉斯大人,也即是拉泰的领主们!”
“说道那两位大人,我倒有一个问题。翰纳仕大人和汉斯大人是什么关系?”
罗洛提出了自己的疑惑,按理来说,一片领地一般只会有一个领主。
其余掌握权利的都是封臣,或者继承人之类的。
但从那天的骑士大厅的情况来看,那个汉斯并不是翰纳仕的子侄,至少不是一代以内的。
这两人的样子,也没有相似之处。那么既然不是翰纳仕的亲人。
那有些纨绔模样的汉斯,又是凭什么坐在代表拉德季身旁的?
“唔,这个嘛。怎么说呢。”
夜莺沉吟片刻道:“杰克斯大人是拉泰的前领主,汉斯大人则是他的儿子,也即是拉泰的继承人。”
“但是杰克斯大人去世时,汉斯大人只有四岁,无法继承领主之位。”
“所以杰克斯大人所在的家族,派遣了与汉斯大人有同一位曾祖父的翰纳仕大人来此。”
“作为监管人,同时代替汉斯大人掌控拉泰,直到成年。”
“原来如此。”罗洛恍然道。
“好了,我们接着往下说。”
夜莺将话题扯了回去。“那两位领主之下,就是各级官员了。这里面的职位很复杂,我先跟你说卫兵队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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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兵队其实是一个统笼的称呼,而它名义上的队长,是巴纳德大人。”
“名义上?”罗洛眯着眼,看向夜莺,他好像听到了有趣的话。
“对,名义上。”
夜莺很是肯定的重复了一遍,继而问道;“你知道卫兵队里有多少人么?”
“不知道。”罗洛摇头道
“加上你,一共一百二十一人。”
夜莺顿了顿,继而道“这一百二十一人,负责着全拉泰的所有事项。”
“例如巡逻、缉匪、收税、追凶、守卫等事情。”
“而我们,就是属于巡逻城内,维护治安的卫兵。一共有二十四人,分三轮巡逻。”
“早晨六点至午后一点,由十人负责。午后一点至宵禁,由另外十人负责,而剩下的四人,则是负责宵禁后的巡逻。”
“而这二十四人,都是归执政官管辖的。也就是我说的权利代表的意思。”
“那为什么巴纳德大人会担任卫兵队的队长?”
罗洛询问道,如果按照夜莺所说的,那管理着这个卫兵队的巴纳德,岂不是个空架子?
“因为所有加入卫兵队的人,都会先让巴纳德大人训练一番,他算是所有卫兵的教官。”
“而且巴纳德大人,也有负责的主要事项。亨利,你猜是什么?”
“战斗或者是缉匪?”罗洛带着一丝不确定道。
“两者都有,毕竟他是队长。”
夜莺说道这里,拿起酒杯饮了一口。
继而道:“执政官在接受到其他地方上报的盗匪消息后。”
“就会上报给翰纳仕大人,然后由翰纳仕大人下令签发文书。”
“之后接收到文书的巴纳德大人,就会派遣有缉匪职责的那十五人中的几个去处理盗匪,确保道路安全。”
“所以那些官员的职责,并不是单一负责,而是各有重叠的部分么?”
罗洛大概明白了夜莺所说的这些了,拉泰的权利体系就像前世的政府部门一样。
一件事项的完成,需要通过其他的部门配合,才能完成。
“对,就是如此。”夜莺点头道。
“那剩下的那些呢?”
“剩下的卫兵,有些并不在拉泰,而是在其他村庄担任卫兵。”
“除了莫霍杰德,是由当地的执政官自行招募之外,其他的三个村庄,都是十个卫兵的编制。”
“再剩下的,就是领主们的直属麾下了。例如军械库的那个伍莱。”
“他就是翰纳仕大人的心腹,为领主看守军械库,保证其的安全。此外还有一些是不进行职责,只负责训练的士兵。”
“那些士兵,就了不得了。”
“他们平日里只需要训练,装备花销都是由翰纳仕大人负责。”
“而且薪水比我们这些巡逻的要高很多。”
说道这里,夜莺露出了几分羡慕。
第五十九章 初闻比武
‘职业士兵?’
听到夜莺话,罗洛迅速想到了前世的军人一类。
这种脱产士卒的战斗力可谓是极其强悍。不过相对应的,培养花费也会高出许多。
“不过他们这些人,也不是说有多安稳,一旦有了战事。
他们就得为领主上前线博命,那时所面对的可不是什么盗匪了,而是其他领主的精锐。”
夜莺似乎想到了什么,有些唏嘘道:“就像很久以前的普拉比西拉维奇。”
“普拉比西拉维奇?那是哪里?那里发生了什么?”罗洛不禁追问道。
“普拉比西拉维奇,是一座建立在北方的村子。”
“唔......大概就在塔尔木堡附近的霍恩山脉那。以前拉泰的药草都是来自那里。后来那边发生了一场战争。”
“领主之间的战争!”
夜莺来了兴致,开始描绘当时的情景:
“我到现在记得那时的情况,以及那位路过拉泰的那位领主所率领的三百精锐。”
“甲衣整齐有序,行路声势浩大。”
“他们仅仅用了三日,就将整个普拉比西拉维奇给踏平了。”
“还把和他们敌对的领主给生擒了。据说还被带回关押了好几年。”
“关押?”
“对,关了好几年呢。对了,那个战败的领主,你应该也知道。”
说到这里,夜莺略显神秘的贴近道:“猜猜看?”
“我知道的领主?”
罗洛皱眉思考着,他认识的领主没几个,又牵涉到多年前的一场战争。
那么拉泰的领主是显然搭不上边,而拉德季......应该不可能,建立村庄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那么就剩下了........塔尔木堡的戴维斯。
围城的那天他有听见过,戴维斯向城下的马科瓦尔提及自己失去的十年。
如果是被囚禁的话,那倒是对上了。
“塔尔木堡的戴维斯大人对吗?”
“你居然知道,那都是十五六年前的事了。”
夜莺略显惊讶,他还以为罗洛不知道,这才提起这起过往故事。
“只是有听说过。”
罗洛莞尔一笑,随即举起手中的酒杯,想与夜莺碰杯。
但抬起手他就顿住了,酒杯......见底了。他有些懵逼的放下杯子。
心中疑惑着,这酒杯里的量,是不是有些少了?
“邦德家的果酒,什么都好,就是给的杯子小了点,经常不够喝。”
夜莺见状,哈哈一笑。然后和罗洛讲述起了这间酒馆的小气之处。
这间开在城内的唯一酒馆,用的是莫霍杰德山脉上独有的果子,味道一般,但很适合用来酿酒。
所以出产的果酒味道也极好。但相对应的,制作成本和时间,也比其他地方的酒要高。
而最先遇上这个难题的人,是这间酒馆最早的主人,老邦德。
这位老邦德,是翰纳仕大人麾下的一个军官的亲戚。家里也是做了三代酒。
他也清楚价格方面的问题,会影响到酒客的数量。
所以在量与质之间,他选择了量,将自家果酒的价格订的和其他酒馆差不多。但又因为成本问题。
在私下偷偷的减少了一杯的容酒量。
这件事,在拉泰基本都是人尽皆知的事,只是因为他家的酒好喝,价格又不贵,大家也就捏着鼻子认了。
“原来如此,我就说怎么喝几口就没了。”
罗洛有些哭笑不得,这位老邦德,还是真是会做生意。不过这果酒在他看来,也不怎么样。
相比前世的那些酒,这玩意最多称得上是.......会醉人的甜水。
“客人,久等了。”
这时,刚刚来过的侍从,现在正托着一个木盘,走入他们所在的木棚内。
来到二人桌旁,将新鲜出炉的食物,摆上酒桌。
“来的倒是刚好了。”
夜莺哈哈一笑,举起手中的酒杯,对着罗洛晃了晃,那里面也已经空空如也了。
“来,夜莺。咱们边吃边说。”
罗洛将一盘装有烤鸭腿和白啤酒的木盘,推了过去。
“好。不过先让我想想要说什么。”
夜莺接过木盘,咬了口鸭腿,面露思索的慢慢咀嚼着。
那黄白相间的牙齿,如同钝刀般,切割着嘴里的肉块。
片刻后,他饮了一口啤酒,咽下嘴里的肉块道:
“要是把所有的都说完,怕是天黑也搞不成。我们先说和巡城卫兵沾边的事吧。”
“都可以。”罗洛没有异议,反正他对拉泰一无所知,夜莺说什么,他听什么就是了。
“那就讲讲......缉匪队的事吧。”夜莺很快确定了话题。
“这缉匪队,并不是单纯只负责缉拿盗匪,清理道路。”
“他们的职责也囊括了城内。像是发生了什么凶杀案,例如夜间入室抢劫杀人之类的事,都会由他们接手。”
“就像那个杀人魔?”罗洛提问道。
“.............”夜莺沉默片刻,点头道:“对。”
“难怪。”
先前在武器铺的时候,罗洛就在奇怪,为什么夜莺,在面对小诺夫的问题,会表现的那样尴尬。
而且出门时,还骂了一句‘那群死要面子的家伙。’
合着他们不是一个部门的。
“那个彼得也真是废物,半个多月了,别说人影,连毛都没摸到一根。”
“弄的现在人心惶惶,要不是汉斯大人....哼!”
提到这件事,在面对自己人时的夜莺,也不由得骂出声。
然后向罗洛讲述起了这件事的根源。因为卫兵们平日里的表现和统称,在大多数的外人看来,这卫兵是一体的。
所以骂人的时候,也是将所有卫兵包括在一起。
这无妄之灾,弄的夜莺所在巡城的卫兵队都有不满的声音。
可是碍于某位大人的面子,都又不敢明着抗议。
可私底下递上去的话,却又被另一位领主无视。
弄不清上面态度的他们,只得忍着了。
“这彼得是什么人?能让那两位大人保他?”
罗洛听完夜莺的埋怨后,感到诧异。从夜莺的话中就可以看出,这个负责杀人魔案子的彼得。
之所以没有被责罚,没有被免职。还能继续追查杀人魔,是靠上面的庇护才做到的。
“那家伙,是去年比武大赛的冠军。原先他是准备投效翰纳仕大人的。”
“但那家伙是找人递话上去的,这让大人很不喜欢他。后来等久了,就不知道怎么入了汉斯大人的手下。”
提到这个彼得,夜莺的神色有些隐晦的不屑。
“比武大赛?能和我说说么?”
罗洛放下酒杯,眼神闪烁,开始追问。
比武大赛,这个词无论是前世还是前身,他都是极其耳熟的。
前者经常出现在那些小说中,代表了地位名声和财富。
而后者,则是前身在酒馆四处打听,得来的有趣消息。
并且同样是代表了地位名声和财富。
“哈哈.....看你这样子,是从来没见过拉泰的比武大赛吧?”
夜莺看着罗洛的反应,颇有些自得道:“也是,这附近的封地,也只有拉泰会举办比武大赛了。”
“那么,能和我细说这拉泰独有的比武大赛么,夜莺大人?”
罗洛很自然的转变了称呼。
“好吧,我就和你说说这比武大赛,这大赛啊,其实并不是一开始就有的。”
“而是翰纳仕大人上任后的第四年,亲自下令举办的一场盛会。”
“这场盛会,会在每年的秋收后开办,并且持续整整三天。”
“届时拉泰封地附近的几个城池或是村庄,都会有大量人来此参加。”
“甚至还有一些商队也会来这里。”
“商队?拉泰有什么出名的特产么?”罗洛问道。
“这你就想错了,商队不只是来收购东西的,也是来卖货物的。”
夜莺哈哈一笑,继而道:“翰纳仕大人的慷慨,远近闻名。”
“在比武大赛的前后一段时间内,大人会下令,让税务官降低一部分的地摊费和管理费。”
“还有最关键的商税,这些商队就是被大人的恩惠吸引来的。”
“降低........商税?”
罗洛的眼神产生了变化,那清澈的眼瞳中,已经充满了惊讶和疑惑。
因为翰纳仕的种种作为,与他前世所听闻领主故事,有极大的不同。
商税是什么?
是一个领地的最大收入来源之一!
在排除掉战争之类的暴利后,这商税就是一个领主乃至城市富裕与否的关键点。
进出的商队越多,领主能收上来的税收也就越多。
但事实上,这个道理并不是所有领主都懂得。
绝大多数的领主,都是属于极其贪婪的家伙。
他们的认知里,是不会有‘降低一些商税,就能吸引更多商队’这样的想法的。
例如在见到自己领下的城镇或是村庄,有大量的商队出入,并收卖货物时。
他们的想法绝不会是给这些带来财富的商队提供优惠。
而是提高商税标准,来获取更多的格罗申。
所以,翰纳仕能做出这样的决定,实属罕见。
“很不可思议对吧。但这就是翰纳仕大人的厉害之处。”
“自从给予了那些商队优惠后,来拉泰的收卖货物的人就越来越多了。我们的日子也好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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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莺感叹道。
“翰纳仕大人的确很英明。”
罗洛诚心赞扬了一句。
“那当然。”
夜莺颇为自得的晃了晃手,对于这个在拉泰生活了几十年。
并且亲身经历过杰克斯与翰纳仕的统治分别的中年人来说。
他已经将为他们带来好生活的翰纳仕,视为自己毕生所效忠的领主了。
“那么,就让我们为翰纳仕大人的健康,干一杯吧。”
罗洛举起了手中的酒杯,对着夜莺晃了晃。
“好,让我们未来翰纳仕大人的健康,干杯!”
夜莺见状,眼神一亮。对罗洛的感官,也越发顺眼。
第六十章 黑鬼彼得
莫约半小时后
拉泰
酒馆内
木棚下的一张酒桌上,两个微醺的人正对立而坐。
他们面前的木桌上摆放着一张方块状的木盘,木盘内没有任何装饰,只有六颗木质骰子静静的躺在其中。
并且它们面向天空的一面都是同样的数字。
即为一!
“见鬼了,亨利,你这是什么狗屎运气!”
夜莺呆滞的放下了手中的圆形木皿。
在为罗洛讲述了拉泰体系的一部分后,他注意到时间还有不少,于是提议来一场斗骰。
这是流行在波西米亚民间的一种赌博,由六颗六面骰为根本。
双方用骰皿投掷骰子,并在骰子落地后,挑选上面有并且自己想要的数字。
数量不限。
这些数字的数量各自代表的意义也不同。
例如五点,一个五点的分数是五十,两个是一百。但如果是三个那就是两百!
以此类推,数量越高的同数骰子,所获取的分数也就越高。
而获胜条件非常简单,即为获取足额分数。
也就是两千分。
达到获胜。
而就在夜莺和罗洛提议斗骰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半小时。
在这半小时内,他们一共进行了十五场,其中夜莺只赢了两场,并且是最开始的那两场。
而罗洛则是十三场。其中投掷出六个一点的场数,就有足足七场。
六个一点是多少分数?
答案是一万点!
高出获胜分数八千点!
换而言之,罗洛投掷出了七次,这样的秒杀分数。
而剩下的八次,即使没有出现六个一这样的变态分数,也出现了例如五个、四个这样的同数骰子。
这让夜莺如何赢?
拿什么赢?
“抱歉,我也不知道。”
罗洛默默的放下了手中的骰皿,面容上同样是难以置信的表情。
这样的逆天运气,不管是前身还是前世,他都没有遇见过。
在不到半小时内投掷出七次秒杀分数。
这是何等的欧皇!
他一个非酋,何曾有过这样的待遇。
这简直就像是换了身血和皮肤,成功偷渡到欧洲一样。
哦不,他现在就是个欧洲人,一个地道的波西米亚人。
“要不是我知道你刚刚来拉泰,跟这里的老板也不熟。”
“我都得怀疑你是不是和他联合好,拿一副有问题的斗骰盘来坑我!”
夜莺脸皮抽了抽,径直丢下骰皿,向后一瘫。
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
即使这几盘没有赌注,输了也无妨。
但输终归是输,多少会让人感到不快。
“那.....我们还要在来吗?”
罗洛干笑的说道,事实上,他有些上瘾了。
当惯了非酋在来当欧皇......那感觉真是谁当谁知道,不知道有多愉快。
“来个屁!不用巡逻了吗!”夜莺没好气的摆手拒绝。
而这时,酒馆门口忽然传来一阵喧嚣。
却是一伙披着皮甲,腰挂长剑的卫兵来到了这里。
这些卫兵中为首的,是一个浑身皮肤黝黑发亮的年轻人。
看年纪模样有二十多岁。
不过最令人侧目的,是他手上抱着的一个头盔.
和他身上的装备相比,这件头盔无疑要高上几个档次。
坚固的钢铁组成了类似摩托车头盔的造型。
其表面还有华丽的纹路。
而在这头盔上,还有一张未被拉下的面罩。
面罩的质地同样为钢,外形就像一副严实的口罩。
但表面有着数十个细微的孔洞,那是作为呼吸的用途。
而面罩之上,头盔顶则是插着一根红色的羽毛作为装饰。
整个头盔从外表上看,就是一个工艺品。
极为好看,却又坚固实用。
“老板!来一桶果酒,上四只鸡子。”
被四个卫兵模样的人簇拥着的黝黑青年,在对着酒馆大堂门口的老板呼喝了一句后。
便带着同伴坐到了木棚外的一处木桌上。
这样的动静自然也吸引了罗洛和夜莺的注意力。
“那是谁?他的头盔看起来很不错。”
罗洛小声的向夜莺询问。毫无疑问,这些刚刚来到酒馆的人,都是卫兵。
就是不知道是负责什么职位的。
“哼,还能是谁,我们缉匪队的小队长,黑鬼彼得呗。”
夜莺显然认出了这个皮肤黝黑的青年和他的同伴,带着一丝不屑的冷哼。
向罗洛介绍了对方的来历:“这家伙因为皮肤的颜色,被人起了个黑鬼的名号,所以大家都叫他黑鬼彼得。”
“而他手上的那个精致头盔,是他在比武大赛上夺冠时获得的奖励。”
“那是翰纳仕大人从远方购置来的装备,据说是由一位军械大师亲自出手锻造的。”
“哦,原来如此。”
罗洛点点头,随后问道“那小队长是什么意思?”
这个职位,他从未听说,夜莺先前也没有提及。
“是军官职务。”
夜莺饮下最后一口啤酒,解释道“缉匪队一共十五人,细分为三个小队,由三个小队长率领,他就是其中之一。”
“那看起来,是个武力超群的厉害角色了。”
罗洛视线回移,但主要还是放在那个头盔上,有些眼馋。
“什么厉害角色,他能当上这个小队长,是汉斯大人的意思。”
听到罗洛如此说,夜莺表现的更加不屑了
“而且他得冠的那届比武大赛,也是有运气的原因。”
“那时候乌兹茨附近闹匪患。巴纳德大人为了农田的安全,把队里的精锐都带走了,否则哪里还有他什么事。”
“照这么说,是个捡漏的家伙咯?”
“也不能这么说,能在比武大赛中获胜的,多少还是有些本事的。”
“不过照现在的情况来看,他的武力帮不了他追凶。”夜莺很坦然。
两人之间的小声交谈并没有引起不远处彼得的注意力。
夜莺也没有上前交谈的意思,显然对这个给他们卫兵招黑的彼得,不是很待见。
但随即发生的事情,却让两人坐不住了。
缘由是酒馆的老板。
他提着一桶酒,靠近了彼得所在的酒桌。
才俯身低语了几句,就被一个看起来的比较暴躁的卫兵,抓住了衣领给提了起来。
同时,一声怒吼传遍全场。
“那这种酒来糊弄我们,你是看不起彼得大人吗!”
这样的突发情况,让准备无视这些人的罗洛与夜莺有些措手不及。
怎么好好的突然就一副要打起来的样子。
“怎么说?夜莺。”罗洛扭头询问道。
如果是寻常的居民冲突,那他倒不会去询问夜莺,而是直接起身过去调节矛盾。
毕竟无论是执政官还是夜莺都希望他能展现出一个合格卫兵应有的素质。
但要知道的是,现在起了冲突的一方是一个卫兵。
这就不一样了。
按照罗洛观察得来的情报,这卫兵队显然是一个比较团结的整体。
就算是那个彼得给卫兵队招黑招骂,这一路上夜莺也从未向队外的人解释过什么。
其的不满,也只是在私底下和罗洛吐槽,从未在其他人面前展露。
例如那个诺夫。
毫无疑问,这卫兵队里的风气,是属于较为护短的一类。
所以他问出了这样的问题。
“当然是去看看,我们的工作不就是如此吗?”
夜莺无奈的插起木盘中最后一块肉,放入嘴中,然后起身向不远处的酒桌走去。
顺带还抽走了罗洛腰间的大头棒,半点没有抽出自己腰间长剑的意思。
见此,罗洛也只得跟了上去。
“什么的叫没有了?!啊?!”
愤怒的卫兵揪着酒馆老板的衣领,唾沫星子随着怒声喷在了邦德的脸上。
而他身旁的几个卫兵与小队长彼得,皆是没有阻止的意思。
出了木棚的夜莺,用力的将手中的大头棒敲在了沿途的酒桌上。
“嘭!嘭!”
一声声巨响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他沉声开腔,怒声开骂。
“你们这些杂碎,是在干什么?!聚众闹事,是进牢里待几天是吗!”
这怒声一出,全场皆静。
连带着看戏般的彼得都变了脸色,他带着一丝怒容向这边看过来似乎是想看清楚是谁这么大胆。
但在看到出声的是谁后,这怒容又变成了类似便秘般的神情。
因为情况似乎变得有些棘手了。
“雅库,你在这闹事,是想被翰纳仕大人丢进黑牢里吗?”
走近的夜莺,冷冷的注视着面前的这个卫兵。作为拉泰的本地人,他当然认得对方是谁。
被质问的卫兵先是涨红了脸,一副随时要爆发的样子。
这样子看的后方的罗洛头疼。他作为夜莺教导带领的新人卫兵,在夜莺遇上麻烦时,显然是不能袖手旁观的。
否则会引来其他同僚的唾弃,这会让他寸步难行。
可如果让这两人起了冲突。那么以现在的情况来看,接下来多半会衍生成肢体搏斗,乃至群殴。
从而将事态闹大。
到了那时候,执政官必然会知晓今天发生了一切,包括他与夜莺开小差这件事。
当然,这件事其实也不是什么特别过失,但加上上帮助夜莺,去打架这一条。
那可就真的麻烦了。
所幸这样糟糕的事态,最终还是没有发生。
那个易怒的卫兵居然强压下了心火解释道:“是这家伙先糊弄我们的,夜莺。我只是想教训他一下。”
“教训?好吧,我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你能否先松开可怜的邦德先生?”
“他都快被你勒死了!”夜莺指向了邦德,那张脸庞上通红一片,甚至还隐隐有些泛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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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雅库松开了手,后退回到了彼得旁边。
“咳咳!咳!”
第六十一章 初窥门道
重获自由的邦德,不顾身上的凌乱,张开嘴便是大口的呼吸着氧气。
那贪婪的模样活像是一只地精落入了钱库中,让他自由取用一般。
好一会后,他才缓过气来。
夜莺见状开始询问了起来:“邦德,怎么回事?”
“我没有愚弄那位卫兵大人,但是他要的酒,本店是真的拿不出来一桶啊。”
面对夜莺的质问,邦德只觉的自家很委屈,然后将来龙去脉都讲述了一遍。
原来冲突的起因是在邦德家独有的果酒上。
先前也提到过,这酒虽然味道一般,但极其适合拿来酿酒。
所以但凡有人来这间酒馆都会点一杯尝尝味道。也因此邦德酒馆的地下酒窖常年备满了酒水。
而问题就出现在这,邦德的地下酒窖里,只有一桶.....不,是只剩下了大半桶的果酒。
这样的说辞,怎么能让缉匪队的卫兵们满意。
尤其是那个脾气火爆的雅库,更是认为邦德是在糊弄他们,而故意说酒卖光了。
“邦德,我记得没错的话,你每年都会在现在的时节囤酒,怎么会没有了?”
夜莺皱着眉头看向了邦德,在听完双方的情况后,他也不免觉得邦德就是在针对卫兵。
“这事说来就长了,我在莫霍杰德和人合力设立了一处酒窖,作为秋收节日和日常的消耗补给。”
“但半个月前,那边不知道出现了什么情况,断掉了果酒的运输。害得我只能用之前的库存来顶。”
“可之前的库存本就不多,消耗到现在,已经只剩下了那半桶。”
邦德苦笑的说道,显然对于现在的情况,他也十分为难和生气还有无奈。
但没货就是没货,他能怎么办?
“莫霍杰德怎么会断货了?本纳那家伙做事还是很周到的啊。”
夜莺一脸惊愕,那个和邦德合作的人他知道,实际上就是他介绍给邦德的。
其人也是拉泰的本地出身,和他是亲戚关系,重要的是为人稳重踏实,办事牢靠。
怎么会一声不吭的断货了?
“不知道,我托人去莫霍杰德问过,但那边不知道为什么不让人进,问起本纳也是说不知道。”
邦德无奈的回道,他之后也升起过自己去一趟探探情况的想法。
可随后又放弃了,那莫霍杰德地处偏僻,路途遥远难走。
其实这到还好。关键是当地人还极度排外,这个特点还逼的拉泰的领主翰纳仕大人亲自下令。
赋予莫霍杰德的执政官可以自行组建卫兵的权利。
既然他先前拖付的人被挡了回来,那他去也是一样的。
“我都不知道是不是本纳卖了那边的东西,拿钱跑路了。”邦德忧心忡忡道。
“好吧,我们回头在说说这个,现在先把这件事了结了。”
夜莺也有些发愁,因为这间酒店他父亲也有份,而且本纳是他介绍过去的,当担保人的也是他。
这就沾了应果。
夜莺把大头棒丢给罗洛,接着拍拍手道“好了,先生们,现在情况清楚了。雅库,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酒桌上的几人先是面面相视,随即将视线移到了彼得身上。
“好吧,既然是这么回事,那就算了,我们走,兄弟们。”
彼得拿起头盔起身,随后在地上吐了口痰,低声却又能让所有人听清的言语他嘴中传出。
“真特么扫兴,没酒开什么酒馆,晦气。”
“就是。”
一众人顿时哄笑一片,随后齐齐离开了酒馆,看去向是准备去城外了。
只余身后脸色有些难看的邦德和夜莺,还有若有所思的罗洛。
罗洛觉得自己的判断可能出了差错,卫兵队虽然外相比较团结,内里却是还有着分歧矛盾的。
例如这个彼得。
刚刚那口痰让邦德难堪是正常的,但为什么会夜莺会变得脸色难看?
仔细想想就知道了。
调节这个矛盾的是夜莺,有过错的一方则是那个叫雅库的卫兵。
按理来说,至少应该道个歉,但那个领头的彼得却是轻描淡写的越过这一点。
即使卫兵的身份地位,要比邦德来的高,拉不下这个脸。
那也应该对夜莺表示表示,但彼得没有,临走前甚至还在地上吐了口痰。
显然对于夜莺插手,有所不满。
并且双方从一开始,都没有跟对方打过招呼。
这几点,让罗洛产生了上述的结论。
“这个该死又没礼貌的家伙,希望下次出了事情后,他还能坐稳小队长的位置,哼。”
果不其然,夜莺对于彼得的表现并不意外,只是冷笑嘲讽了一句。
“雅罗斯,这次给你惹麻烦了。”邦德对夜莺表示了感谢。
“没事,都是自己人。对了,本纳的事我晚上再来找你聊聊。”
“到时候记得给我腾出一个房间,准备点好菜啊。”夜莺笑道。
“那是那是。”邦德自然是一口应下。
“那夜莺,我们接下来呢?去巡逻?”
见事情结束,罗洛开始询问后续的事情。
被彼得这么一打扰,恐怕夜莺也没了继续玩的想法,还不如趁现在关心一下工作。
“去巡逻吧,你那个见鬼的运气,我是不想在感受了。”
夜莺翻了个白眼,显然对输的那十几把还是在意。
“好勒。”
“走吧,刚刚好带你去内城转转。”
接下来来,夜莺就带着罗洛去了内城。
那里相比上城门要冷清一些,但出入这里的人却都是些身份阶层高的。
按照夜莺的说法,这里是军官官员的家属,以及牧师、铁匠、商铺老板等。
社会地位要高的人所居住的区域。
用一句前世的话描述,上城门区域就是高档小区,而内城就是小区里的别墅区。
非富即贵。
所以,夜莺也特别对罗洛吩咐了,巡逻的时候其他区域可以偷懒。
但内城必须认真的做,要是出了什么事,执政官可是会拿他们开刀的。
罗洛自然是点头应下,并暗自感叹,不管是什么时代,阶层这东西还是会存在的。
等到巡逻尾声,已经是晚上六点左右了。
夜莺在介绍完其他地方后,就早早离开了,似乎是准备去酒馆,和邦德商量什么。
临走前还嘱托罗洛,去执政官大厅外的墙壁上找一口小钟。
敲响它后,开始执行宵禁。
——————
罗洛独自一人走在内城的大街上,手中已然点燃了一根火把,明黄的火焰驱散了远处的黑暗。
此时的大街上,已经没有多少行人了,即使有也都是在回家了路上。
这个时代不像前世一般,有电力的支持可以不分昼夜,一到天黑,人们都会回到家里休息,准备迎接第第二天。
哦,也许还会在睡前进行一番运动。
毕竟这时候也没什么娱乐活动可言。
当然,除了酒馆和澡堂。
“唔,接下来将内城巡逻完,就从集市那走吧,正好我得去取盔甲和剑鞘。
在之后,就是去执政官大厅外敲钟,在去检查店铺是否关门。”
罗洛边走边嘀咕,他在规划接下来的行动路线。
从集市走到执政官大厅,是条直线,之后就要去广场到小巷。
然后转道向酒馆前进,在然后就是出城门,往皮社科家。完成今天的巡逻。
正好一个圈下来,将其他事办好。例如路过其他店铺,检查是否关门,顺带取回盔甲剑鞘。
定好了路线,罗洛加快了行动速度。
很快,他就来到了执政官大厅前,在一番寻找后,他找到了目标,那是一口铜质的钟。
不过巴掌大的小钟下,延伸出一条链子。
链子所链接的正是小钟的钟锤。
只要轻轻拉动,清脆响亮的钟声便会传遍小半个拉泰。
不过罗洛没有动作,因为时间没到。
他记住了小钟的位置后,便向里走去。
在越过无人看护的执政官大厅后,他在裁缝铺前,停下了脚步。
半掩的木内,透露出明亮的光线,显然裁缝铺里还有人在。
“打扰了,我来取东西。”
罗洛推开门走入其中,裁缝铺却只有一人,是先前接待他的丽娜。
“亨利先生,你可迟到了。”
丽娜见到来者,抱怨的出声道。
但态度显然要比罗洛第一次来时,要热情不少,显然是知道了罗洛的确是卫兵里的一员。
“我很抱歉,女士。巡逻的公务耽搁了一些时间。”罗洛尴尬道。
“好吧,希望你下次会准时点。诺,你的盔甲。”
丽娜从角落里拽出一个木箱,将里面的盔甲部件一一取出,放到桌子上。
然后道“你先试试尺寸吧,如果不合身,可以在改。”
“多谢。”
罗洛来到桌前,将丽娜取出的一一穿戴上。
不多时,一个披甲持锐的魁梧武士,出现在裁缝铺内。
‘很不错。’
罗洛抬起了手,那是一只被扣好牛皮束带的铁质护手,将他的手部完全覆盖在内,一直延伸到腕部末端。
手腕后则是一只由数段部件组成的极长护臂。
鳞甲状的护臂从小臂延伸到肘部再到肩膀,将所有的外在要害,都囊括在保护内。
而肩膀过后,则是一件覆盖了整个上半身的锁子甲,长长的甲摆一直垂落到大腿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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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光洁亮丽的铁环,在火光的映射下,反射出大片寒光。
第六十二章 执行宵禁
而这之下,是一双护腿。
由兽皮鞣制而成的皮甲上,被缝制了一片片铁质护片,将整个大腿以及膝盖、小腿都包裹住了。
最后在腿肚处延伸出四根固定用的牛皮束带。
罗洛此刻,感觉自己整个人就像是由钢铁浇筑而成的杀戮机器一般.
视线所及之处皆是坚固牢靠的铁甲。
如果在斯卡里茨时,他拥有这么一副盔甲.
那么除了那个矮子外,其他的六个盗匪即使是一拥而上,也会被他杀的一干二净。
甚至不需要费多少力气。
当然,这只是感觉。
——————
“如何?还算合身么?”
丽娜看着眼前这个仿佛刚从吟游诗人故事里走出的骑士,眼中闪过道道异彩.
相比她所见过的其他卫兵,罗洛的卖相无疑是最优秀的那一个。
马丁和莫拉的优秀基因,赋予了罗洛一张耐看的面孔。
那如同刀凿斧削勾勒出的硬朗线条,若是放在前世那样的审美下,也只能算是一般。
但要是放在现在这个时代,尤其是丽娜这样的成熟女人面前。
就是堪比罂粟般的致命诱惑。
于是她靠近了罗洛,将一只手搭上了对方厚实的胸膛。
摸了一把油后轻声道“我突然发现,你这样子很好看。”
“是吗?多谢夸奖了。”
罗洛先是疑惑的看了对方一眼,见其眼波流转便后退几步。
不动声色的道“钱已经付清了,我还有事就先走了,丽娜女士,晚安。”
他觉得对方的神态有些不对,还是先走为妙。
将最后一件卫兵常服套在最外层后。
罗洛不顾丽娜的声音,仓促离开裁缝铺,向广场上的武器店跑去。
一路耽搁下来,现在距离宵禁大概只有二十多分钟了,还是尽快为好。
广场距离裁缝铺并不远,罗洛花了点时间就到了武器铺内。
一踏入门,他就看见了在柜台后等待的劳德,而先前所见的护卫,倒是不见踪影。
也不知道是不是下班了。
“伙计,你总算来了。我以为你忘了这码事呢。”劳德抱怨道。
“抱歉。”
“软鞘都做好了。诺,你试试?”
劳德从柜台下取出一长一短的兽皮剑鞘,递给了罗洛。
“我试试。”
罗洛将腰间的长短剑摘下,然后接过剑鞘插入其中,长长的剑身没入鞘内,下沉到护手处,恰好停下。
“很刚好,多谢了,劳德大师。”
罗洛将换了新家的剑鞘挂回腰间,随后道
“那么,我先走了,待会还得去敲响宵禁钟。然后检查一下店铺和酒馆,看看没有没还没关门的。”
“是吗,敲钟这事好像都是雅罗斯自己来做的,怎么会让你来?”一声疑问,从劳德嘴中传出。
对于他那个老朋友的怪癖,他还是清楚一些的。
不知道为什么,夜莺总是喜欢自己去敲响宵禁钟,按照他的说法是,这样有归属感。
“不知道,他似乎遇上了什么麻烦,跟邦德有关。”
罗洛耸耸肩,然后将今天酒馆发生的事复述了一遍。
“是这样啊,难怪。”
对比罗洛,劳德显然知道的更多。
仅仅是复述一遍,就明白了夜莺为何会中途离去,还将敲响宵禁的责任交给一个新入队的年轻人。
“所以,我能知道内情么?一头雾水的感觉可不好,当然如果是什么私人的秘密,那还是算了吧。”
罗洛开始好奇缘由,不过稍稍控制了尺度。
“当然,我的朋友。这并不是什么重要的机密,只要是在拉泰待久的人,都知道。”
劳德哈哈一笑,开始向罗洛解释。
夜莺本名雅罗斯,是拉泰土生土长的本地人,而他的父亲自然也是如此,并且身份地位也不低。
生前是卫兵队里的税务官,文职。
不过其人虽不掌兵,权柄可不小。
作为领主的直系下属,又借着身份的便利,他与那时刚刚开起酒馆的老邦德合了股。
同时还在广场的其他几间商店有占股。
而夜莺作为他的子嗣,自然也继承了这些。
至于那个本纳,则是夜莺的亲戚,是他表妹的丈夫。
“原来还有这么一层关系。”
听到这里,罗洛恍然的点点头。
“对的。”
劳德点点头,随后带着几分疑虑道
“也不知道莫霍杰德是不是出了什么大事,我今天去教堂边上的草药店买东西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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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店老板就跟我抱怨过,说是莫霍杰德的采药人已经半个月没来了。”
“正巧他今天还碰上了巴纳德大人买了一批药材,跑上跑下才勉强给他凑齐。”
“也许吧。”
罗洛若有所思道。
无论是酒馆的麻烦,还是药草商遇上的事故,都是源自莫霍杰德的异常。
那么那里必然出了一些不为人知的事故,并且还不小。
否则不会有这样的事。
先前夜莺就与他科普过,莫霍杰德的定位,是拉泰的药材与蔬果的主要出产地。
这就意味着,如果断掉这些,那么莫霍杰德的大部分村民就失去了收入来源。
这个时代的村庄,可跟前世不一样,没有那么多的收入渠道可选。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
这是必然。
那么到底是什么事故,能那些村民甘愿如此?
种种疑惑在心中闪过,最终化作一个想法。
‘抽个时间去问问索尔吧。’
————
夜深人静。
等罗洛付出了四便士的代价后,他走出了武器铺。
此刻的广场上已然是冷清一片,没有行人、没有卫兵,只余空荡的地面卷起了道道寒风。
罗洛迈步向执政官大厅走去,现在的时间已经可以敲响宵禁钟了。
片刻后。
清脆响亮的钟鸣声,传遍了小半个拉泰。
罗洛放下手中的钟锤链子,转身向酒馆走去。
广场上的店铺,他早已检查过了,现在只剩下了酒馆。
那是最麻烦的地方。
作为拉泰城内的唯二酒馆,那里的晚上,皆是热闹非凡。
点上一两个小菜,彼此聊天扯皮的酒客,要上四五瓶廉价啤酒的酒鬼,抱着不明心态独自喝酒的年轻人。
这些都是晚上的一景。
但同时也带来了麻烦,例如酗酒的酒鬼,这类人喝大了,可不会管什么宵禁和酒馆老板。
酒壮怂人胆不是空话。所以这时候就需要巡逻的卫兵上场。
遇上明事理的,就把对方赶出去了事。
如果遇上不明事理的,那就打一顿丢进牢里,让这个胆大的酒鬼冷静几天。
以上便是夜莺临行前对他的交代。
而罗洛自然是打算严格执行,他走在大街的道路上,不断调整着自身的装备。
长短剑被挂在腰间同一侧的皮扣上,而另一边则是一根大头棒。
身上的厚实盔甲随着前进,带起一声声森然肃杀的金属碰撞声。
——————
很快,酒馆近在眼前。
而此时的酒馆正如夜莺所说,不是那么的好搞。
喧闹巨大的杂吵声,让距离酒馆大门还有十余步的罗洛,都感到了吵闹。
很明显,明事理,懂得不给自己和卫兵招麻烦的酒客,终归是少数。
罗洛三两步走到大门处,冷眼看着里面的情况。
酒馆中心,由两张酒桌拼凑的木桌上,围坐着一圈酒客。
他们彼此碰杯饮酒,大声交谈着白日的有趣见闻。
例如今天赌博的手气多好,谁家的姑娘好看等话题。
从这些话题中,就可以推断出,这帮人不是什么良家子弟。
而一旁苦着脸的邦德也能证明这一点。
“亨利?”
邦德注意到了门口的身影,在确认一番后,就认出了罗洛。
他放下手中的酒壶,连忙跑近道“感谢上帝,你可算是来了。”
“怎么回事?这些是什么人?”
罗洛例行公事的询问了一句,
“是下城区的一些流氓,那个带绿色尖顶帽,上面还插着一根红色羽毛的是下城区的米兰。”
邦德苦着脸解释道。
“米兰?做什么的?”罗洛皱眉问道。
“打黑拳的,我听说他有时候也收钱打人,很麻烦。”邦德小声道。
“那些人里,就他最大?”
罗洛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
“这...........对,他是头。那些都是他兄弟。”
邦德先是一愣,随后明白了过来。
“好,接下来交给我。”
罗洛点点头,示意邦德离开。然后他用带着护手的手指,在木门上用力敲了几下。
刺耳的杂声瞬息响遍全场。按理来这刺耳的声音会打断这些人的谈话。
但随即他就注意到,正对面的一个酒客,只是抬头看了他一眼,就继续喝酒了。
‘有些不对。’
罗洛眯着眼扫视全场。
刚刚的那几下敲击,显然是有人听见的,但对方的反应却是装作没看见。
并且那眼神不似醉酒人常有的迷离,而是带着几分清醒和凝重。
是没认出他?
并不对。
从伍莱处领来的卫兵常服,依旧套在盔甲外。
从对方的样子来看,只要不是瞎就绝对认的出。
并且自身的盔甲装备,也不是什么破烂货色。
但却偏偏会是这种反应。
种种疑虑在罗洛心中盘旋,却没有任何头绪。
他来拉泰不过三天,做事还算谨慎,理应不会有什么敌人才是。
第六十三章 雷厉风行
稍息后。
罗洛径直解开腰间长剑的皮扣,将带鞘长剑握在手中,大步向热闹的酒桌前进。
冷峻的面孔中流露出一抹森冷。
无论对方是什么想法,是否冲着他来。
都改变不了一件事,那就是现在是宵禁时间,而他是负责巡逻的卫兵!
确保店铺关门就是他要做的唯一要紧事。
至于其他的并不重要。
更何况。
在拉泰生活了几十年,又是夜莺合作伙伴的邦德。
都确定了对方只是下城区的流氓,没有什么奇奇怪怪的背景。
那么。
长剑在握,他又何须顾忌?
喧闹的酒桌上依旧吵闹,一个酒鬼喝完最后一口酒。
探出手拿起了酒桌上的一个酒壶,准备给自己满上。
但手中传来的轻飘感,让他疑惑。
将酒壶倒悬,一滴酒液颤巍巍的挂在壶嘴,不肯落下。
“没了?真该死。”
酒鬼不满的将酒壶丢到桌上,大声喊道。
“邦德,赶紧上酒啊!”
忽的,他的衣衫上传来一道巨大的拖拽力。
猝不及防下,酒鬼直接被拉倒在地。
取而代之的,是踩在木凳上的一只鹿皮短靴。
“先生们,现在是宵禁时间,你们该回去了。”
罗洛无视了那个倒霉的酒鬼,一只脚踩在木凳上,俯身将手中的长剑重重砸在酒桌上。
毫无温度的言辞随着巨响声,压住了酒桌上的喧闹。
原本还在推杯换盏的酒鬼们,齐齐停下动作,向罗洛看去。
似乎是想看清楚是谁这么大胆。
当望见来者身上的装备与常服时,酒鬼内稍微清醒一些的家伙,脸色瞬间就变了。
但更多的酒鬼,却是偷偷瞅向了酒桌首位的一个头带绿色尖顶帽的壮汉。
即使他们的幅度很小,也架不住罗洛站的近,看得更仔细。
‘如邦德所说,那个插着红色羽毛的,的确是这些家伙的头。’
‘不过他们并不是铁板一块,一部分酒鬼还有着明显的忌惮。’
罗洛迅速将观察来的信息总结。
“混蛋,你干什么!”
这时,被拉倒在地的酒鬼,终于反应了过来。
被酒精和愤怒冲昏了脑子的他,摇摇晃晃的爬了起来。
探手抓向了身前身影的肩膀,打算等对方转过来,就给他来上一拳。
可惜的是,事情并没有按照酒鬼的想法发生。
罗洛平静的松开剑柄,反手抓住了这个昏了头的酒鬼的手。
冰冷的护手用力紧缩,巨大的力道攥捏的对方手骨咯咯作响。
但还没等酒鬼惨叫出声。
罗洛就用力往前一拉,同时右臂屈起向后一撞,一道肘击猛然击出。
被拉的一个跄踉的酒鬼,只觉得肚子上传来一阵剧烈的痛楚。当即弯下腰,吐出大量的酒水。
“看起来这位先生并不想回家,而是想去牢里待几天。”
平淡冷酷的话语在这时传遍全场。
瞬息,四静无声。
“那么你们呢?”
罗洛扫视这酒桌上的其他人,最后将视线停留在酒桌首位的那个米兰身上。
同时,其他酒鬼也齐齐看向自家的头。
“这位先生,你为什么要打可怜的布德。”
米兰饮了一口酒水,瞥了一眼身旁的酒客们。
一息后,被注视到的方向瞬间弹起两个人影。
他们脸色潮红,醉气满满,带着一丝愤怒齐声道“王八蛋,你凭什么打人。”
愤怒的话语并没有激怒罗洛,他只是重新拿起了剑,冷眼看向了出声的两人。
下一瞬,一把带鞘长剑重重抡在了其中一人的肩膀上。
沉闷的击打声与惨嚎顿时响彻全场。
似乎是没想到罗洛敢直接动手,惨嚎落下后,在坐的酒鬼也没有一个出声,包括那个米兰。
数息后,米兰脸色涨红的指向了罗洛道“你干什.....嘭!”
还没等米兰说完,就被一把挥来的带鞘长剑抽翻在地。
一道红色的痕迹赫然印在他的脸上,但剧烈的痛楚没有令他出声,因为他晕了过去。
罗洛收回剑,慢悠悠的自我介绍了一声。
“我是拉泰的卫兵,亨利,今天的宵禁由我负责。”
“那么现在,先生们,告诉我。”
“你们是打算回到自己温暖的小窝,还是像刚刚这四个酒鬼一样。”
“去阴冷潮湿又蚊虫遍地的监狱里待几天?”
如同秋季刮骨寒风般的言语,让众多酒鬼只觉得一股如蛇般的恶寒爬上背脊。
他们皆是打了个寒兢,互相对视几眼,然后默契的离开自己的位置,踉踉跄跄的向酒馆外走去。
随着距离的拉远,声声低语从他们的嘴中挤出。
“走走走。”
“该死,老大倒了。”
“这跟说好的不一样,得加钱”
“他都要进牢里了,谁还给你钱!”
罗洛目送他们离去,然后冷眼看向了场内。
除了离去的那些人,现在酒桌旁还有倒在地上的那三个,和刚刚站起身指骂的另一个酒鬼。
也是唯一一个还站着的家伙。
“大人,我......我只是喝醉了,一时冲动......没...没...没有惹事的想法。”
见罗洛投来目光,酒鬼结结巴巴的说道。有地上那三位做榜样,他可没有了刚刚的气势。
而地上的两人,也在此时爬了起来,畏畏缩缩的看着罗洛。
“我们也是昏了头,没有惹事的想法。”
“对对。”
“说吧,谁让你们来的?”
罗洛没有理会他们的说辞,径直拉过一张凳子坐下。
“这.......”三人互相对视,却没有一个人敢先开口。
“这么明显的阵势,当我看不出来吗?”
“不想说的话,那就去牢里待几天吧,我正好也能让朋友招待你们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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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淡的话语从罗洛嘴中挤出。
那被刻意加重的声调,让三人齐齐色变。
他们清楚罗洛是什么来历,早在昨日,卫兵队里加入了一个新人的话题就飞满了大街小巷。
作为拉泰卫兵队三年以来,唯一加入的新面孔,罗洛无疑是不错的谈资。
所以在几番周转下来,他的来历就被掀的一干二净。
例如他是斯卡里茨人,刚刚加入卫兵队,没有什么根基等。
但在经历了今晚这事后,却没有谁会这么认为了,至少这三个酒鬼不敢。
以对方展现出的狠辣与果决,或许还真有可能让监牢守卫收拾他们。
“是米兰老大,他给了我们一些钱,让我们来闹事。”
“说是要教训一下邦德。”
“对对。”
见势不妙,这三人齐齐卖掉了他们的老大。
罗洛挑挑眉,指向了门口道“你们几个,下次再让我看见在邦德这闹事,就送你们去牢里待几天。”
“现在,滚!”
毫无疑问,这几个酒鬼都不知道核心的内情。
只是被怂恿来这里闹事的。
真正知道内情的家伙,或许混在了刚刚离去的那些人中,悄然脱身。
不过他并不懊恼,因为最大的那个已经被他抓住了,也即是地上昏睡的米兰。
罗洛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把这些酒鬼都抓进牢里。
一是,拉泰的监狱并没有那么大,只有六个房间,而刚刚闹事的人足有十来个。
二是,他到底是初来拉泰,根基不稳。在其他的拉泰居民眼中,是个外来人。
而先前也提过,在交通不便的这个时代,地区集体意识是十分强烈的。
如果他把所有人都抓进去,那么会惹上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即使他没有错。
将地上了米兰提拖出酒桌外,罗洛唤来了邦德。
“事情结束了,你可以收拾收拾关门了。对了,记得将今天晚上发生的事告诉夜莺。”
“好...好的。”邦德先是一愣,接着一口应下。
罗洛满意的点点头,然后看着邦德收拾完后,才提溜着米兰出了酒馆的大门,他准备把米兰送进牢里。
做人得讲信用。
现在已经过了七点,负责巡夜的那队卫兵应该已经出来了,正好交给他们来处理。
同时也给了夜莺一个合适的查询方向。
刚刚吩咐邦德,让他将今天这事告诉夜莺,并不是罗洛想让夜莺帮他出头。
两人之间的关系其实没有那么好。而是这次的事情,不是冲着他来的。
想想就知道了,罗洛初来乍到不过三天,怎么会无缘无故的得罪人?
而从劳德处得知的信息,就足以证明一件事。
夜莺在邦德这有股份占比的事,在拉泰城内算的上人尽皆知。那么这些流氓酒鬼会不知道?
也许有可能,毕竟他们是下城区最低等的一批人。
消息不灵通也是正常的。
但米兰呢?
作为打黑拳出身,偶尔还收钱代打的米兰会不知道吗?
怎么可能。
这种野狗,就是靠知道什么人能惹什么人不能惹,才活的下去,活的久。
那么为什么他敢这样干?
自然是有什么所谓的‘大人物’替他撑腰了。
例如夜莺的对头之类的。
所以这次属实是他替夜莺挡锅了。
——————
罗洛拖着米兰在大街上行走,一边寻找着巡夜卫兵的踪迹。
一边思考着自己的作为是否有什么遗漏或是缺陷。
在思考中,他找到了巡夜的卫兵。
在将刚刚发生的事情复述一遍后,巡夜的卫兵立马接手了米兰。
“居然敢在夜莺的店里搞事,真特么大胆。”
为首的卫兵队长,先是愤愤的在米兰脸上来了一拳。
然后招来了两个同伴,指示他们将米兰送到执政官大厅下的监狱里,好生招待。
这个好生招待还特地加重了语气。
这一幕,也让罗洛大感意外。
夜莺的影响力和地位,似乎比他想的更大。
第六十四章 荒林诡动
荒山密林,幽影绰绰。
呼啸的风似幽灵般穿梭过这片密林,带起一阵阵呜咽。
四周的树林随之摇摆不断,那枝杈活像一只只张开利爪的怪手,为整片黑色密林涂上了怪异的色彩。
如魔似怪。
忽的。
一点火星出现在了密林中,随后就是两点、三点、四点。连绵一片。
最后它们汇聚一起,就像初生的浩日般,点燃了这片黑暗的密林。
一只立足在枝杈上的圆形物体,猛然睁开了眼睛。
它不满的抖了抖羽毛,从枝杈上立起,黄黑相间的眼眸中映射着火光下的数道人影。
“哦喔!”
一声鸣叫在瞬息传遍整个密林,随后便是羽毛扇动声。
待到火光下的人影投去目光时,只看见了一道急速离去的身影。
“军士,你确定这里有山鸡?而不是猫头鹰?”
持着一把火把的青年,看向了身边的同伴,眼中满是不满的色彩。
“当.....当染了。皮克,我在训锣的时候见过的。”
同样持着火把的同伴,操着一口古怪的口音回应着。
“行吧,我相信你。”
被称为皮克的中年人头疼的说道:
“但你还是用回你们的语言吧,反正我也听的懂。你要是说波西米亚语,我就真的听不懂了。”
接下来的双方的语言就变成了一种不存在于波西米亚的语种。
“快,我发现它了。在那里!”
在搜寻了一段时间后,皮克发现了此行的目标。
那是一只体型不小的山鸡,正立在一颗树杈上,愣愣的注视着他们。
尾巴上的几根长羽还在不断摇晃。
似乎是在疑惑,这些从未见过的双足直立动物到底是什么。
“交给我了。”
古怪的语言回应着皮克的话语,他的同伴从腰间箭筒中抽出了一根猎箭。
这是用来专门猎杀动物的箭镞。然而在箭镞搭长弓箭台的一瞬间。
树杈上的山鸡察觉到了危险,匆忙扇动翅膀准备远离这些家伙。
下一瞬。
弓鸣响彻林间,一根致命的箭镞如同弹出身子的毒蛇獠牙一般,洞穿了它的脖颈。
刚刚扇动起的翅膀无力的停下,血液横飞间,它一头栽落在地。
在昏暗的山林间,命中一只飞起的山鸡,这是何等精准的弓术!
“咕纳,干的漂亮,你果然是最优秀的神射手。”
皮克兴奋的拍着同伴的肩膀,然后示意其他同行者,取回山鸡的尸体。
“哈哈哈,的确。他们没有一个比我射的准。”
被称为咕纳的神射,十分自然的应下了,这独属于弓手的最高赞誉。没有半点谦虚。
“好了,我们把这家伙带回去给头,希望能让他满意。”
将山鸡尸体取回后,一行人离开了这片密林,山林重新被黑暗笼罩,归于平静。
——————
随着一行人的前进,火光也跟着移动,照亮了路途上的所有。
盘根错节的粗大树根、摇曳的密叶、幽灵般出没的野兔,他们就像是身处一片远古森林内。
但随着时间的流逝,路途上的景色渐渐产生了变化。
错杂的树根开始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逐渐平整的土路。
虽然还有着不少的野草覆盖,但还是有道路的模样。
而沿着土路往前,最末端的景象赫然是一片废墟般的房舍。
断裂的房梁、缺失的墙壁、如同被火焰焚烧后残存的木板,连同那最高处,类似教堂的高耸建筑也遭受了破坏。
这些无一不证明着这里曾经遭受过一场灾难。
而现在,这片废墟迎来了改变。
一座座依靠着墙壁设立的白顶帐篷,彼此勾连。
像一朵朵白色棉花汇聚成的白鹅绒,铺满了这片房舍。
为废墟褪去了旧日的灰暗色彩。
“把这个交给后厨,让他们好好做,我去找老大。”
来到营地的皮克,将手中的战利品交给下属,然后昂首阔步的向帐篷群内最大的那一座走去。
不多时。
皮克来到帐篷前,敲了敲布帘,待到里面传来一声进来,才掀开布帘,走入其中。
不大的帐篷内,摆放着一张光洁的木桌。
而桌子后坐着一个中年人,手旁还放着一个袅袅生烟的手炉。
淡淡的香气随着白雾充满了整个帐篷。
“大人,小的刚刚在山林里猎了一头山鸡,正好交给后厨炖汤,给您补补。”
皮克谄媚的恭维着,显然帐篷内的这个人,就是他口中的头子。
“少搞这些有的没的,斯卡里茨的事办的怎么样了?”
被称为头子的中年人,淡然的放下羽毛笔。
皮克神情一变,略带着几分惶恐回道“这.......出了点问题。”
“问题?发生了什么?”
中年人眉头一挑,他自问安排的妥当,怎么还会出现问题?
“您之前选的那个矮子.......死了。”
“什么?”
这个答案显然出乎中年人的意料之外。
他豁然起身,锐利的眼神直直钉向下位的皮克:“怎么死的?”
“被人杀了,”
皮克低声道
“我们按照您的吩咐,在昨天上午去了斯卡里茨,准备接收矮子的下属。”
“但等到了那边,发现没有人来接应,于是就派人往里面探查,然后就发现了矮子的尸体。”
“除此之外,矮子的下属也都死了,一共六个。”
“拉泰附近还有什么厉害的盗匪团么?”
中年人重新坐回了位置,神态阴沉。
“已经没有了,大人。不过据我所见,矮子那些人应该不是死于盗匪团火并上的。”
“凶手大概率是独行盗,并且剑术极好。”
皮克偷偷窥觊了一眼,随即又埋下头,解释着。
“哦?怎么说?”
“从矮子一行人的伤口上,可以断定动手的是同一人。”
“并且剑术极为迅猛狠辣,所有尸体上的伤口只有一两道,但全是致命处。”
“其中有一具尸体是被斩首的,伤口很是平整,没有一手好剑术,是无法一剑完成斩首的。”
“那剑术好倒是对上了,可你怎么确认他是独行盗?也许有可能是路过的武士。”
中年人沉吟片刻,问出了这么一个问题。
“因为矮子,他的伤口有三处,一处在右腿膝盖弯,一处在小腿侧面,一处在后脖正中。”
“当时的凶手应该是站在矮子侧后,出其不意的偷袭。”
“先一剑刺伤腿肚,然后在一剑划过膝盖弯,迫使矮子俯身,最后自后方将长剑捅入脖颈,一剑毙命。”
皮克恭谨且详细的解释着。
“好吧,如果是这样,那就不需要担心什么了。只可惜了我那一百多格罗申。”
听到这里,中年人隐隐松了口气。似乎相比手下的死亡,他更害怕杀人的不是盗匪。
“那大人,接下来怎么办?”皮克恭敬的询问道。
“再找一个拉泰境内的有名盗匪接替,你还是做他的头。”
“至于找谁,那就是你的事情了,皮克。”
中年人略显疲惫的捏揉着眉心。
“是。”皮克点头道。
“对了,你跟我多久了?”
“从绞刑架上被您救下来,到现在已经有六年了,大人。”
“是啊。六年了,当初卡茨境内的那个赫赫有名的角牛,如今都搓去了锐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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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会了圆滑,我也是如此。”中年人长叹一声,也不知是在感慨什么。
随后他道:“皮克,想回卡茨么?”
“这......我只想为大人尽忠。”皮克先是一愣,然后毫不犹豫的拒绝了。
“哈哈哈哈哈,这份决心很不错。”
中年人对下属的回答很满意。但随后他又道“可若是,我要你回去呢?”
“那我只能遵命了。大人”皮克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恭敬的低下头。
“看来你明白了,对,让你回卡茨不是去享福的。”
“而是要你以角牛的名声,在那些盗匪中散播谣言,将那些贪婪的家伙吸引到拉泰来。”
“为我们的计划争取掩护,之后的盗匪包括这个营地也会交给你负责。”
中年人取出一瓶酒和一双银质高脚杯,摆在桌上。
“不用担心那边的领主,他眼红拉泰的繁荣已经很久了,只要与他打几次交道,后面就不会有什么麻烦了。”
猩红若血的酒液随着动作,缓缓倾倒入酒杯。
银光与血色在刹那间相融,如同战争与杀戮一般相配。
“我明白了。”皮克恭敬的应下。
“我也不会让你把白做,只要这次成事了,我就能在那里获得一席之地。”
“到时候你也会有安排,如果运气好,骑士也不是不可能的。”
中年人缓缓晃动着两杯酒,来到了已然单膝下跪的皮克面前。
“那么祝我们一切顺利。”
他将酒杯中的液体摇晃均匀后,递给了皮克。碰撞过后,双双一饮而尽。
——————
等皮克出了帐篷,已然五分钟后。
此时中年人已经回到了座位上,闭眼蓄养着精神。
而这时,帐篷外的布帘被微微拉到,制造出的点点异动,让座上养神的中年人睁开了眼。
“进来。”
“很抱歉打扰您休息,不过那边来信了。”
揭开布帘走入的,是一个仆从装扮,身上还沾着几根白色羽毛的青年。
其的手里,还捏着一张长长的信条。
“那边怎么说?杰西克大师到哪了?”中年人急切的站起身,快步来到了仆从身前。
仆从将信条递出,然后恭声说道“那边的回信说,卢森堡出了些意外,君主暂时抽不出人手来支援您。”
“至于杰西克大师,最多七天,就能抵达这里。”
“那些该死老家伙。”
第六十五章 风起林夜
中年人将信条仔细看了一遍,确定自家仆从没有说谎,才脸色难看的将信条收起。
“缺少了那些主力,计划的实施会受到极大的阻碍,必须想个法子补救。”
中年人沉着脸,渡步回到了坐位上,用火烛将信条焚烧干净后。
他取过一张新裁剪的薄薄羊皮纸,提笔沾墨开始书写。
随着刺耳的划声,一个一个字母跃然纸上,字迹优美且华丽。
若是此时有人在一旁偷看,会发现这是一张充满血色的‘邀请函’
待到数分钟后,中年人揭起纸张,吹干上面的墨痕,唤来了一旁等待的侍从。
“想办法把这个送到特斯堡的佐尔阁下手中,记住要快。”
“是!大人。”
——————
夜静无人,晓月当空。
罗洛拖着疲惫的身躯,走在回皮社科家的路上。
在将米兰交接给卫兵队长后,他就打着火把一路出了城,准备回去好好睡一觉。
途中,他细细整理着今天发生的事情。
米兰的出现无疑证明了一件事,那就是拉泰权利体系的内部并不是一团和气,各司其职互不侵犯。
而是互有矛盾。
如此判断的原因很简单,夜莺的地位。
他是执政官的直系下属。
按照夜莺给他科普的信息来看,整个拉泰权利体系如同一个金字塔。
最上层的是那两位领主,而第二层则是领主任命的直系官员。
例如执政官,税务官,巴纳德等。
而第三层阶位则是这些直系官员的下属,也即是夜莺这类职位。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较为特殊的职位,例如伍莱。
论身份他只是与夜莺平职,但却是领主的直系下属。
身份地位之特殊,即使是执政官也不愿多惹。
再下一层则是罗洛、斯特这一类普通卫兵,论身份地位就没有那么高了。
但即使如此,劳德这样的武器铺老板,在遇见时都得小心对待。
那么,米兰这样的流氓为什么敢招惹第三阶层的夜莺?
之前他推测是夜莺的对头,但这一路整理完阶位信息后,却觉得应该不是。
米兰这样的恶棍,按刚刚酒馆的表现来看,不是真正意义上的蠢货。
风险过大的事情他绝对不会去做,哪怕受到威胁也是如此。
因为他清楚自己的价值。
他只是个流氓恶棍。
那么能说动他做这件事的,必然是阶位高于夜莺的人。
高到米兰觉得能保下他。
当然不一定是本人,应该是亲信一类。
这就意味着,初到拉泰的罗洛,已经陷入了某种未知的漩涡中。
谁也不知道这会给他带来怎样的麻烦与后果。
“走一步看一步吧。”
罗洛低声呢喃着,然后中断了思考,村子的灯火已然在望。
——————
次日清晨
莫约五点左右。
天边初升一轮圆日,崭露头角。
那淡金色的光芒将东方映的一片肚白,也唤醒了山脚下的一座小小的村庄。
一户户人家的烟囱里,开始升起袅袅炊烟。
早饭过后。
罗洛有些郁闷的抱着一个木箱走在小道上,身后跟着的是一脸歉意的特丽莎。
在昨日回到皮克社家时,他刚好遇见了皮社科,于是提出了住宿的请求。
准备以付出一些钱币的条件,来换取一个落足之地。
但哪成想皮社科在听完罗洛的要求后,一脸坚决的拒绝了。
当时罗洛还穿着卫兵服。
并且给出的理由也很让人无力反驳。
大意是,他家里只有两张床,并且只有一个老人和少女。如果罗洛住进去,会有一些不好的传闻。
当时说这些话时,皮社科的神态透露出了一股绝然。
看出这点的罗洛也没办法,他总不可能强行住进去。
无奈之下,只能搬了出来。
“抱歉,亨利。”特丽莎歉意道,
“没事,你大伯说的也有道理,我一个陌生男人,的确不适合一起住。”
罗洛摇摇头,示意特丽莎不必如此。
“正好我可以搬去酒馆住,那里购买食物酒水什么的也方便。”
“而且距离也不远,如果有空的话,我会去磨坊看看你。”罗洛笑道。
“是...是吗。”特丽莎似是有些不舍。
“是的,好了,你不用跟了。皮社科应该还在家里等你做活呢。”
罗洛揉了揉特丽莎栗色的头发,催促她不要耽搁了磨坊的工作。
皮社科毕竟只是特丽莎的大伯,双方之前的生活范围也不在一块,没有多少深厚的感情。
如果因为他耽搁了磨坊的工作,那搞不好引起不满。
深知人情世故的罗洛,自然不会让特丽莎犯这个错。
一番劝解后,他成功哄走了特丽莎,然后前往城外的那家酒馆。
城内的酒馆虽然有房间,但晚上的宵禁却让人不适应。
再者作为城内唯二的酒馆,那里的住宿费用恐怕也不低。
三番权衡下,他还是选择去城外的酒馆。
一路上罗洛也在心中疑惑,为什么他在皮社科那会碰壁。
获得了卫兵身份的他,理论上社会地位不低,用一句话来说,住进皮社科家是给他脸。
虽然是夸张话,但道理是一样的。
“算了,也许他不喜欢卫兵吧。”
罗洛摇摇头,散去了这些让人不快的事情。
脚下的小道已经到了尽头,这条向上不断延伸的土路,是山脚下的那些村民们开辟的。
直直通往拉泰上城门外,是为了运送皮革和磨制完的粮食。
上了坡后,罗洛径直走向远处隐隐可见的酒馆轮廓。
城外的酒馆是一个外乡人开的。
他出身于附近的一个无名小村,在十余年前在城外开了个小摊,贩卖家乡的货物。
那一年又一年下来,小摊变成了木棚,然后是大木棚,随后是小屋。
到了现在就成了酒馆。
这努力的结果,在拉泰也是一桩谈资。
快步走过大路,罗洛来到了酒馆外打量着。
相比城内邦德家那不过一层的酒馆,这间名为酒杯的酒馆要高上许多,足有三层。
此时的酒馆没有什么客人,只有一个侍从打扮的青年在清理卫生。
这里的客人经常狂欢到深夜。
所以来不及当场清理,只得等到次日清晨,再来打扫。
接下来的过程就很简单了,罗洛表示自己准备长期住宿,让青年叫出酒馆老板商谈一下。
不多时。
匆匆披上衣衫的酒馆老板,出现在罗洛面前。
“客人打算在这住多久啊?”
酒馆老板兴奋的搓着手,这大早上的爬起来多少有些冻人。
“一年以上,单独的房间。”
罗洛扫视着四周,然后指向了三楼。那上面有着数扇门扉,将整楼层分割为四份。
“一.......年?”
酒馆老板惊异的看着罗洛,过往他接待过的客人里。
开口就是住上一整年的,罗洛还是头一个。
“对,一年。我是斯卡里茨人,现在在拉泰城内当卫兵,负责城内的巡逻。”
“所以需要一个长期的落脚点,就是不知道你这里价格怎么样。”
罗洛淡定的打开了带来的木箱,将箱子里的卫兵常服露了出来。
“嘶.....这样啊。”
酒馆老板瞥了一眼木箱,箱子里的卫兵常服与他见过的一般无二。
并且还是崭新的。这就代表对方说的是真的。
而且他也听那些酒客们提起过,拉泰卫兵来了一个新人。
想来就是这个年轻人了。
“既然您是卫兵,又是长住。那我就收您一天四枚海勒吧,不过得先付定金。”
酒馆老板估算了一下,给出了一个优廉的价格。
“不用那么麻烦,这是半年的钱。”
罗洛掏出一个小钱袋,取出了八枚格罗申递过。
“好勒,您跟我来,我带您去选房间。”
酒馆老板眉开眼笑的将金灿灿的格罗申收入怀中,然后带着罗洛去了三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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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两人闲谈了几句,罗洛也搞清楚了这位酒杯酒馆的老板叫做乌瑟。
不是很常见的名字。
一路上了三楼,罗洛在观察一番后,选了最里侧的房间。
这间屋子空间是三楼最大的,正好他有一些东西要放。
选好了房间,他赶走了乌瑟,将木箱搬入其中。
然后在房间内将装备和衣服穿戴整齐,准备前往上城门外的训练空地上,等待巴纳德。
除此之外,罗洛还顺带拿走了他那间屋子的所有钥匙,防止出现什么意外。
等之后有了空闲,他还会找来锁匠换一副复杂点的锁。
出了酒馆后,罗洛抬头看了眼天色,按照太阳的位置来看,此时的时间应该是六点出头。
而昨日巴纳德是七点到场的,所以他还有时间。
但当罗洛来到训练空地前时,却发现一个魁梧的人影正依靠的栏栅等待着。
正是他的长官巴纳德。
‘靠,一般不是默认第一次到场的时间,就是之后的标准吗?’
罗洛嘴角一抽,压下了心中的吐槽,做出一副十分歉意的表情,匆忙赶向了栏栅处的巴纳德。
“你迟到了,亨利。”
听闻道急促脚步声的巴纳德,淡淡的说出了这么一句。
“我很抱歉,长官。”
罗洛没有反驳,很是直接的认错。
先入为主,认为训练时间是七点的想法,本就是他的过错,自然得担下后果。
“行了,下次注意点,好了,我们来进行今天的训练吧。”
第六十六章 磨砺爪牙
出乎意料的是,素来古板严肃的巴纳德并没有追究。
他只是看了眼罗洛的腹部后,就轻轻揭过了。
这让做好挨骂准备的罗洛很不适应。
双方依旧像昨天一样,翻入了栏栅中对面而立。
罗洛持着木剑,警惕的盯着巴纳德。
但与昨日不同的是,他的眼眸并不是只停留在敌人的木剑上。
而是四处游离。小臂、腰腹掌指以及最关键的膝盖和腿。
显然,吃过一次亏的罗洛,不在对其他攻击不设防。
“看起来,你吸取了教训,这很不错。”
这样的动作自然是被巴纳德看的一清二楚。
他笑了笑道“正如我所说的,现在吃点亏,总比以后流血好。”
“我想您说的......”
罗洛刚想客套几句,但立马他就止住了话头。
因为一道迅猛的斩击已然袭来!
这巴纳德不讲武德,话讲一半就趁他不备偷袭!
陡然的袭击,没有令一直保持在警惕状态的罗洛失措。
他冷静的上挥剑刃,格住了这势大力沉的一击,同时右膝抬起顶住了巴纳德踹来的战靴。
厚实的铁片护膝顶在了战靴的底部。
传递来的反作用力,只是让他微微晃动,没有达成巴纳德预想中的战果。
“反应很好,这是给你上的第二课,面对敌人时,要无时不刻的提防着。哪怕对方正在和你交流!”
挥舞的长剑交相震颤,巴纳德一边教导一边发起了攻击。
一米二标准木剑在他的手中,仿若一把细小的绣花针,轻盈的从四面八方攻向罗洛。
斜切、中刺、竖劈、横斩!
这些最基础的剑式,在他的手中组成了精妙的连招。
在这样的攻势下,罗洛如同暴风雨夜的一扁小舟,看似随时都会覆灭。
但巴纳德却迟迟没有实质的战果,每一次攻击,都会被格挡下来,盘外的招式同样如此。
‘时机不够。’
罗洛平举剑刃,格挡住了一记竖劈,冷厉的眼眸游走在那魁梧身形的四处。
现存的攻势无法给他太大的压力,而没有反攻是因为他在等待机会。
一击败敌的机会。
此刻,久久拿不下罗洛的巴纳德,似乎也有了几分急躁。
他的剑式渐渐的失去了先前有序的章法,开始变得急促且更为迅猛。
似乎想靠这样的方式,给予敌人更大的压力,乃至于压垮。
‘要来了。’
罗洛暗自拔高了警惕,手上依旧维持着不温不火的防守,丝毫没有主动出击的打算。
此时巴纳德再次挥出两道斩击。
先后袭向罗洛的攻击,在空中形成了一个v字。
也正是这第二道剑击,让罗洛感受到了轻微的反作用力。
这就代表着他等待的机会到了!
那微薄的力道证明了他刚刚挡下的那一剑,绝不可能是主攻,而是佯攻!
果不其然,巴纳德紧接着没有收回长剑,继续下一次攻击。
而是轻巧的晃动剑尖,晃出了一个小小的倒v,越过了格挡的剑锋。
旋即一记横斩直指罗洛的面庞。
毫无疑问,先前那一切的急躁,都不过是用来麻痹敌人的手段而已。
真正的目地,是这蓄谋已久的越剑横斩!
‘来了!’
面对这诡奇的一剑,饶是准备已久的罗洛也差点没反应过来。
这和他预期中的不一样。
电光火石间。
他低下了头,直视地面的眼眸中充斥着冷静与酷烈混合的战意。
‘嘭!’
下一瞬,横斩而至的剑锋削在了他的头盔上。
防御成功!
未能一剑得逞的巴纳德,脸色顿时变了。
这诡奇的一剑,是他依靠自身丰富的战斗经验和剑术技巧相合,而创造出来的。
剑术的特点就是极难被防下。
虽然杀伤力有些小,无法致命。
但若是命中,也能定下胜负。
可若是没有,那么剑式间带来的短暂僵直就能让他陷入危境。
尤其对手还是罗洛这样剑术精湛的家伙。
果不其然,挡下这一击的罗洛,敏锐的抓住了这来之不易的机会。
他没有抬头刺剑,因为眼角的余光告诉他,巴纳德的长剑在回防!
‘时间不够,无论是刺击还是挥砍,都有极大的概率被挡住......那么,就撞过去吧!’
罗洛瞬息将长剑反握,剑柄向敌。
同时对着巴纳德的胸膛发动了一次撞击。
猛烈的力道让当事人只觉得被一头愤怒的野猪撞上了一般。
那撞入胸膛的坚硬头盔,就是野猪的獠牙!
撞击仅仅持续了一瞬,后劲未至的巴纳德被硬生生的拱翻在地。
罗洛趁此一脚踩上对方的胸膛,双手紧握长剑猛然刺下!
“呼~呼~......我输了,哈哈哈哈哈.......”
巴纳德看向距离眉心不过几厘米的剑尖,坦然的出声笑道。
那笑声里带着浓郁的愉悦,就像一个流落沙漠好几天,饥渴难耐时忽然遇上了绿洲的旅人一般。
不怪他如此。
时隔多少年,他终于再次感受到了什么叫做激斗,什么叫做压力,什么叫做热血。
为翰纳仕效力二十余年,靠着的一路杀戮和数次死里逃生,才爬到了今天的地位。
这本该是值得庆幸的事,事实上他也的确是这么想的。
可到了拉泰,过上了以前期望的生活后。
他却发现自己还是喜欢以前的血腥生涯。
刀剑狰鸣、血肉横飞的记忆,即使到了现在也没有丝毫褪色。
他清楚,这是武人的嗜血所致。
但可惜的是,到了这里后。
他遇上的敌人,不再是那些武装到牙齿和他一样强悍的战士。
而由地痞无赖、流民浪人这类三流货色组成的盗匪。
这无法让他尽兴。
可是现在,他遇见了一个强悍且还有成长空间的对手,这如何不让他惊喜!
罗洛显然不知道这点,在听见这愉悦的笑声后,他顿时后退几步。
开始怀疑自己刚刚那一撞,是不是把巴纳德撞傻了,亦或是开启了什么奇奇怪怪的开关。
毕竟这笑声真的很魔性。
但还没等他出声,旁地里忽然传来一道声音。
“我的天呐!舅.....呸!长官您还好吗?!”
“谁?”
充满惊异的声音让罗洛感到了几分熟悉,回头一看。
却是先前见过的守卫斯特,此时的他头发湿漉,还拿着一袋食物,正目瞪口呆的看着这里。
显然这位是特地来这里看戏的,而且听刚刚的那个音节,似乎和巴纳德还是亲戚关系。
“斯特?你怎么在这?”
刚刚还在地上的巴纳德,麻溜的爬了起来。
他若无其事的拍拍身上的尘土,然后用冷厉的眼神钉向嘴角还沾着食物残渣的斯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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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我今天休息。”面对熟悉的压迫力,斯特不免变得结结巴巴。
“既然你有时间,为什么不去训练?而是去澡堂那样的地方鬼混?”
巴纳德走近了斯特,隔着栏栅,捻起了对方衣领上的一根长发,显然这根头发是女人的。
“这.....我.....。”
“你什么?你本月的考效过了?还是........”
即使隔着栏栅,那熟悉骇人的气势让斯特下意识的后退。
记忆里的童年.....啊不,是整个人生的阴影,再次浮上心头。
他永远忘不了以前挨过的痛打。
‘看起来真的是亲戚,而且巴纳德这一手转移话题也真是妙。’
罗洛抱着双臂在一旁笑呵呵的看戏,那架势离前世村口蹲街唠嗑的大妈,就差一包香瓜子了。
他丝毫没有打断双方的意思,这倒霉孩子来这里,多半是抱着看他挨打的心思。
真是世风日下,人心险恶!
同时,他也在心中给斯特上了个关系户的标签。
至于为什么这么确定,是因为斯特在面对巴纳德时的表现。
其他的卫兵,遇见这样的情况,纵然会畏惧长官的权势,也绝不会像他这样怂。
那样子,活像一只见了猫的老鼠。
而且双方的话题是涉及到了澡堂的那些.....咳咳。
总之,如果不是亲密的关系,是不会这样训斥的。
“之前执政官还跟我提起过,说你在守卫时打盹。你现在还没被革职,就好好感谢上帝吧!”
一番训斥将斯特骂的抬不起头后。
巴纳德确定了对方不会在询问刚刚的一幕,便挥挥手让他滚蛋了。
后者如蒙大赦,逃一般的离开了训练空地。
罗洛古怪的看着巴纳德,刚刚的那些话可是将斯特的老底的都抖的一干二净了。
从那些繁杂的小错误来看,这斯特没被革职,是真的多亏了巴纳德。
“这家伙是我外甥,出了名的不靠谱。”
面对罗洛的目光,巴纳德很是坦荡的说道。
“这样的性子,有时候也能招人喜欢。”
罗洛意有所指,但随后止住了话题。同时也将这个斯特的地位,在心中提起了一些。
他并不认为巴纳德刚刚的话,只是尴尬出言。
在他面前将斯特的底子抖干净,又指出了双方的亲戚关系。
只是为了自己在外甥前的面子,所以隐瞒被击败的事实?
他可不这么想。
能混到军官位置的,应该没有傻子。
再者,以斯特平日里的作风和他那堪称麻烦制造机的特点。
如果没有巴纳德的帮衬,是不可能混下去的。
那么对方这话的意思就明显了。
期望罗洛能照应一下斯特。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巴纳德会对他抱有这样的期望。
但罗洛还是接了下来,毕竟之后的本事还要向这位身经百战的长官学习。
例如那招精妙绝伦的剑术。
“哈哈哈,也许有这种人吧。”
第六十七章 暗流涌动
巴纳德大笑几声,似乎很是认同罗洛的说辞。
“那长官,我们还继续吗?”
罗洛松了口气,然后开始询问接下来的安排。
事实上他对那招剑术,还是十分感兴趣的,如果多接几次,破译也不是不可能的。
剑术本身就是建立在人体基础上所创造出来的欺诈术。
只不过其他的是骗钱,而它是骗命!
既然如此,罗洛又为什么学不会呢?
巴纳德又不是比他多张嘴或者多条腿,这个世界也没有什么所谓的斗气魔法,至少他没见过。
但不幸的是,似乎是察觉到罗洛的意图,巴纳德拒绝了,说法很简单。
“相比你这一手精湛剑术,你那糟糕透顶的弓术更需要你去练习。”
“我想是的。”
罗洛无言以对。
“对了,有件事,我想询问你的意见。”
巴纳德面容一肃,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什么?您说,只要是我能办到的,一定同意。”
罗洛先是一愣,迅速反应后就是满口的应承。
这不是他膝盖软,而是很明显巴纳德要他做的事很重要,不然不会一副严肃的表情。
那么作为刚刚入队,还没站稳脚跟的他,有资格拒绝大他两阶的长官的请求吗?
很显然,没有。
至于拉德季?
恕他直言,能靠着几个盗匪的人头和人情成为卫兵,已经是拉德季够意思了。
否则当时那个牧师的态度,才会是他真正要面对的难度,并且还要x3!
如果这时候再给借住拉泰的拉德季找麻烦。
那他还活不活了?
既然如此,还不如一口应下,给对方一个顺眼的感官。
‘希望不要是什么危险的事情。’
正当罗洛还在猜测到底是什么事时,巴纳德接下来的话,却出乎了他的意料之外。
“我觉得我们之间的战斗,可以将木剑换成真剑了。”
“?这真剑是什么意思?”
罗洛茫然的看向对方,训练而已,犯得着用真剑吗?
这东西一个不慎就是GG的下场啊喂!
“你不觉得,我们之间的战斗,如果武器只是木剑的话,训练并没有多大的意义吗?”
巴纳德很直接的说道,因为事实的确如此。
“曾经有人说过,如果在死神那里走过几趟,那对剑术的磨砺是最有效的。”
“这........还是算了,我觉得现在的情况,就足够了。”
“即使用的只是木剑,我在您身上还是有不少东西可以学习的。”
罗洛迟疑了一瞬,还是拒绝了。
巴纳德提议的确很有理,但真剑搏杀实在是太危险了。
更何况,LV5级别的剑术所带来的知识和本能,他到现在还没完全消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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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旦不慎出现意外,就得有一个人打出GG,然后去面见亲爱的上帝了。
嗯,如果真的有上帝的话。
“好吧,这的确很危险。如果你之后改想法了,那随时可以提出更换真剑。”巴纳德略带遗憾的说道。
“我们赶紧去靶场吧。对了,汉斯大人怎么样了。”
罗洛冷汗直流,生怕他再提起真剑这事,连忙转移了话题。
询问起了领主汉斯的情况。
“汉斯大人啊,他已经好了,昨天还叨念着,要挑个时间去霍恩山脉打猎呢。”
——————
离开训练空地后,巴纳德并没有让罗洛去训练弓术,而是带着他走进了广场边上。
靠近教堂的药店。这是拉泰唯一出售药剂的商店,常年有一个卫兵队出身的守卫。
而附近的居民乃至军官领主,生病之后都得来这里看病,所以药店老板的地位,也是丝毫不低的。
以上,是夜莺告诉他的重要事项。
“巴纳德大人,您来了。呦,这位是?”
两人一踏入店铺,一个略显富态的中年人,就咧着嘴上来了。
那样子活像一朵皱巴巴的菊花。
“卫兵队的新人,我带他来拿药。药方上的东西你备齐了吗?”
巴纳德简单的介绍了一下罗洛,便询问起了昨日的药方。
“自然是备齐了。”
药商从柜台下取出了一个包裹和一张陈旧的羊皮纸。
当包裹和纸张放到柜台上时,店铺里的药味顿时浓郁了几分。
“为了这些药材,我可是又跑了好几趟呢。”
“这莫霍杰德的采药人,也不知道干什么去了,已经有半个多月没送货了。”
抱怨似的话语在店铺的传荡,话语中又牵扯到了那个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莫霍杰德。
罗洛默不作声的看着这一幕。
虽然不明白巴纳德买药为什么要带上他。
但既然不用去面对那枯燥的弓箭,他也自然乐得悠闲一会。
“诺,这是给你的,还有这个药方。按照上面的步骤来做,能舒缓你挥剑开弓时产生的疲惫。”
巴纳德提起包裹,直接递给了罗洛。
“这.....”
罗洛一脸惊讶,虽然他不知道这个药方有多大的效用。
但在冷兵器为主导的时期,一副能缓解肌肉疲劳的药方,无疑是十分珍贵的。
就这么给了他,也太奇怪了吧?
“怎么不要吗?”
巴纳德皱起眉头,显得有些不满。
“不....我只是,长官,虽然我只是个铁匠之子。”
“但还是清楚这东西的珍贵之处。您是有什么事想让我做吗?”
罗洛斟酌着语言,试图找出原因。
如果不问缘由,直接接下这份重利的话。
他怕以后会加倍的吐出来。
世界上从来就没有不需要付出任何代价的好处。
就如同前世里,那只非黑即白的憨厚大鸟所说的免费。
那个时候的他,看着账号上的v8,领悟了这么一个真理。
免费的才是最贵的!
“并没有,只是你有一个好领主。”
巴纳德拍拍罗洛的肩甲,带着几分羡慕说道。
“那么多谢长官。”
罗洛迅速理解了对方的意思,巴纳德口中的领主只能是拉德季。
那既然是对方的安排,这份好处就可以安然受下了。
毕竟,拉德季作为他的最高上司且又是效忠的对象。
如果真的要让他做什么,他也拒绝不了不是。
“这就对了,以后药材用完了,就来马克这里买。放心,他不敢坑你的。”
巴纳德将视线移向了药店老板,后者自然是连连点头,并表示自己从来不做黑心操作。
之后,喜提血包的罗洛便独自去了靶场。
在日过正午前,他都得待在那练弓了。
至于巴纳德则是离开了,走的方向是下城区,并且脚步带着几分轻松和焦急。
罗洛推测有可能是去下城门外,山脚下沿河的那个澡堂。
——————
当他练完弓,来到教堂外等待同行人时。
此刻的时间,已经跳跃到下午两点出头。
在一番等待后,姗姗来迟的夜莺终于出现了。
他的眼球上浮现了几根血丝,看起来昨天没睡好的样子。
而眼尖的罗洛,还瞄见了他身上皮甲边缘处的血迹。
很新鲜也很细微。
显然他已经去看望了那位米兰。
“你看起来状态不是很好。”罗洛关心道。
“还可以撑着,人老了,一烦心就有些睡不着。”
夜莺感慨了一句,随即他盯着罗洛,一脸肃然道:“昨晚邦德的事情,多谢了。”
那血丝环绕的眼眸中,已无昨日的那份隐藏的很好地轻视。
“无妨,执行宵禁是我的责任。对了,今天也要我去敲钟吗?”
罗洛笑了笑,却是一笔带过,没有丝毫挖根询问的意思。
麻烦这东西,谁也不喜欢不是。
“哈哈,那就得看你乐不乐意了。”夜莺意有所指。
“.............”
但可惜罗洛此时并没有接话的打算。
昨日他回去思考了半宿,得了出了一个结论。
那就是指使米兰闹事的,并不是与执政官对等的第二阶位。
而是第一!
米兰那种货色,能有什么见识?
夜莺这样的,就是他往日眼中的‘大人物’了。
再者,拉泰的权利之复杂。
即使夜莺都不敢说自己能理清,那么米兰怎么知道对方厉害到能保下他?
在加上那个已经成年的汉斯和被招募的彼得。
答案已经很明显了。
而今早药店的一幕也让他下了决心,他并不是毫无根基的孤狼。
拉德季的存在,让他不需要去抉择站位这种输了就到血霉的事情。
权力,权力,是权也是力!
任何弱小无力的人,落入其中,只有被撕碎的下场。
而他就是这样的人。
既然作为弱者的他,幸运的拥有了选择权,那当然是作壁上观了。
当然这些也只是他的猜测,也许事实不是他想的那样。
而是米兰或者是谁一时想不开,干出了这样的事情。
但谨慎总是没错的,命可只有一条。
短暂的沉默后,双方皆是忘记了这些事情,齐齐说道。
“开始巡逻吧。”x2
“哈哈,看了亨利你是很喜欢这份职务啊。”夜莺笑道,略带几分轻佻。
“自然,我以前就很喜欢和卫兵打交道。”
罗洛自然是接下了话题,气氛顿时就愉快了起来。
之后就很简单了,两人边巡逻边闲聊着打发时间。
毕竟夜莺之前也没说错,这不过八百余人的拉泰,哪里有那么多事给你管。
顺带一提,罗洛无意中将自己早上的经历说漏了嘴。
之后的夜莺却更加和善,还带着他去了邦德的酒馆喝酒,当然斗骰是没有的。
见识过罗洛那邪门运气后,夜莺发誓绝不在和他玩斗骰。
等到了晚上临近宵禁时,罗洛与夜莺分别,先一步出了上城门。
此时身后传来了一道清脆彻耳的钟鸣声,拉泰已然进入宵禁时分。
“又是一天,嗝,希望以后也能这样。”
微醺的罗洛,打了个酒嗝,略带晃悠的走向了远处的灯火。
第六十八章 惊闻魔踪
等回到了酒馆的房间内,已经是晚上八点左右。
一身清爽的罗洛拢了拢湿漉漉的头发,然后整理起屋子。
他将房间自带的桌子和小方桌挪摆到了顺眼的地方。
“笃笃,客人,您的晚餐好了。”
而这时,房门外忽然一道声音,却是白日里见过的那个青年侍从。
他正托着一个木盘,等待着屋内客人的回应。
“来了。”
罗洛连忙打开门,在一声客套后,接过了那丰盛的晚餐。
木盘内装着两个碗碟和一个大木杯。分别是半只烤兔肉、满满一碗的蘑菇汤和一杯清水。
这几样东西花去了他一个便士。
罗洛褪去了身上沉重的盔甲和衣衫,换上了亚麻睡衣。
今天白日里,他一直穿着这套沉甸甸的盔甲巡逻。
倒不是他喜欢。而是为了让自己适应这份重量。
同时也希望能稍微锻炼一下自己的体魄。
毕竟整个白日他都有事情做,抽时间去锻炼是不可能的。
在匆匆解决晚餐后,他来始房间内特意清理出来的空地,做起了俯卧撑和仰卧起坐。
点了那么一份丰盛的晚餐,就是为了给后续的锻炼补充营养。
作为二十一世纪过来的少年人,他对锻炼的方法还是知道一些的。
例如现在做的仰卧起坐和俯卧撑。
至于有多少效果,他也不清楚。
但有去做总比没有要好。
相信这两个在大众中广为流传的锻炼方法,应该有它独到之处。
等他大汗淋漓的做完二十组后,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小时多。
不得不说,前身这打铁熬练出来的体魄,真的完爆他前世时的亚健康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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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能有用,其他的锻炼方法我也记不清了。”
“唔,跑步好像也是个方法,回头可以试试。”
罗洛嘀咕着取过一条毛巾,擦了擦身体,便上床准备睡觉了。
这个时代没有电力,没有网络,没有手机。
反倒是将他前世时,喜欢熬夜的习惯给改了过来。
——————
时间转瞬即逝,罗洛执行巡逻到现在,已经过去了足足五天。
这五天内,他如往常一样,早上与巴纳德捉对厮杀。
上午在靶场练弓,等到了下午两点,便开始了巡逻。
直到晚上宵禁时下班回家。
等到了酒馆,他还会花费一两个小时的时间去锻炼。
一身大汗后,再去山脚下的那个澡堂洗澡。
回来后倒头就睡。
嗯,作息极其规律。
此刻,罗洛与夜莺坐在邦德的酒馆内,桌上摆着两杯啤酒和一碟小菜。
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话题很杂,从谁家的姑娘好看,到诺夫今天又闯祸了。
再到彼得还是没抓到人等。
可谓是无所不谈。
那一日的尴尬,从现在来看,早已消失无形了。
“对了,亨利,今天是你发薪水的日子了,虽然不多,但也记得去取一下。”
这几日相处下,夜莺也摸清楚了这个同僚的底细,很有钱。
每日在邦德酒馆内的消费,基本都是他主动买单,一点介意都没有。
而且他还听说,这家伙在城外的酒馆租了间房间。一口气付了八枚格罗申。
在加上劳德那里定制的剑鞘,那得有个十来枚格罗申了。
这十来枚格罗申,纵然是夜莺这样的卫兵,也得攒个两个月。
卫兵虽然收入高,可花销也大。
锻炼需要足够的肉类进补,身上的武器装备也需要维修,再加上卫兵之间的交际往来。
例如喝酒之类的。
这些都是一笔不小的开销,有些想攒钱换装备的卫兵,可能扣扣索索五六年才能换下一件旧装备。
在这样的环境下,罗洛的表现就稀奇了,一副完全不缺钱的样子。
虽然没有直接露出钱袋,但细微之处的表现是瞒不住他这活了三十多年的人精的。
“是吗,原来已经一周了啊。我回头就去。”
罗洛估算了一下时间,发现真的过去了一周。
“这个得记住了,对了,你跟巴纳德长官对练有多久了?”
夜莺不禁问起了今早他看见的那场厮杀,那是两个身披重甲的魁梧身影。
虽然持的仅仅是把木剑,但那摄人心魄的杀气,却让旁观的夜莺都感到汗毛耸立。
如同站在互相厮杀的两只凶恶猛兽旁,手都不自觉的搭上了剑柄。
“从我到拉泰的第二天就已经在打了。”
罗洛没有隐瞒的意思,很是直接道。
“谁胜谁负?”夜莺眼中的好奇越发浓厚。
“各有胜负。”罗洛含糊道。
事实上,自那天赢了巴纳德后,他就没怎么赢过了。
因为双方都持木剑的缘故,他将心神都放在了巴纳德的招式上。
这几天轮番挨打下,倒是有了几分领悟。
不过那招诡奇的剑术却没有再见识过了。
此时,酒馆外出现了一个探头探脑的人影,那鬼鬼祟祟的样子顿时吸引住了罗洛和夜莺的眼神。
前者面露惊奇,后者皱起眉头,面有怒色。
“索尔,你在那干什么呢?”
抢在夜莺出声前,罗洛先一步起身,对着那个人影招手道。
而这个动作一出,却是让夜莺的怒色直接消失了。
“亨利大哥。”索尔惊喜的跑了过来,但脚步踉跄间,却差点摔了一跤。
“这是谁?”夜莺挑挑眉,询问了一句。
“猎人贝索德的侄子,我来拉泰时救起来的。”罗洛笑道。
“亨利....呼呼...亨利大哥,我找你好久了。”
索尔略带喘息的说着。
“有什么急事吗?要找我?”
罗洛看了眼索尔,那呼吸的急促和身上还有额头的汗水,显然是跑了很长一段距离。
“出事了,那个杀人魔又出现了。”索尔此时的状态好了一些,说话不在那么磕磕绊绊。
“什么?!在哪里,你有看见他长什么样子吗?”
听到这句话,反应最大的却是夜莺。
他猛地起身,一把揪住了索尔那沾着几根草叶的衣领。
“没....没....”索尔结结巴巴的,却是一句话都没说完整。
“夜莺,别激动。索尔的语言表达力不是很好。”
“你这样他一句有用的话都说不出来的,索尔,你好好说。”
罗洛皱眉拉下了夜莺,将其摁在了木凳上。
“好吧好吧。”夜莺无力抵抗那强劲的手劲,无奈的坐下了。
“好了,没事了索尔,你好好说说,事情的经过。”罗洛安抚了一句,也坐了木凳上。
“是这样的,我在抓鸟时,发现芭音不见了。”
“她的药篓丢在了地上,里面的药材也都不见了。”
索尔冷静了一下,开始讲述事情的不对。
只是他这个语言表达力,的确不太好,罗洛听的一脸茫然。
“你先等会,我理一下。芭音是谁?你又是在哪里抓的鸟?”
“还有为什么确认是杀人魔动手了?你一个一个的回答,说仔细点,不要急躁。”
罗洛头疼的打断了索尔的话,然后将重要的问题一一列出。
“芭音是采药人的女儿,她爸爸生病了,需要钱治疗。”
“但药店的老板不肯接受赊账,要她拿药材抵债。”
索尔一愣,但还是按照罗洛说的做了。
“然后你是怎么认识她的?她出事的地方在哪里?”罗洛继续诱导话题。
“领主大人的夜莺跑了,贝索德叔叔要我去拉泰的后林去抓几只回来。”
“所以这几天,我都在林子里,刚好认识了她。她出事的地方在后林的药院子附近。”
“那么你是怎么逃掉的,或者说你没有遇上那个杀人魔,而是看见了芭音的尸体对吗?”
罗洛仔细的分析着,同时诱导着索尔的思考方向。
“没....没有。”索尔结巴道。
“没有?那你看见了什么?搏斗的痕迹?还是别的什么?”
罗洛眉头蓦然拧成一个川字,如果是这样,那追查的难度就会上升的。
可惜的是,索尔的回答更糟糕。
“一个....空药篓。”
“一个空药篓?!那你是怎么确定她出事了?而且还是那个杀人魔动的手?!”
一旁的夜莺坐不住了,他额头青筋鼓起,显然很是生气。
“夜莺冷静,索尔,给我一个合理的理由,让我相信你的说辞。”
罗洛又把夜莺摁了回去,同时冷厉的眼神钉向了索尔。
“那...那个药篓是她母亲留给她的,我之前不小心摔了一下,她就埋怨了我好久。”
索尔咬牙道,那样子就是确定芭音遭遇了不测。
“我觉得他说的有几分道理,夜莺你觉得呢?”
听到这句话,罗洛也信了几分。但这不是他一个人能决定的,得看夜莺怎么说。
“这........我们可以去看看!”
夜莺纠结了一会,脸上忽然浮现一抹坚定,他应下了!
见到这一幕,罗洛微微眯起眼眸,果然,他之前的推测是对的。
这件杀人魔案是由谁负责的?是那个投入汉斯麾下的彼得!
如果这件事被其他人解决了,那丢脸的是谁?还是那个彼得!
因为彼得负责的就是缉拿凶人的。
可夜莺不是,他是负责巡逻的。
而从先前的表现来看,夜莺是不怎么理会这件事的,存的正是看彼得笑话的心。
那么为什么现在,他又愿意擅离职守去查这件事?
是因为不想在让卫兵担上骂名?
第六十九章 锯刃狂人
并不是,如果是这样。他就不会悠哉的带着罗洛去喝酒斗骰。
所以正确的答案是报复!
在酒馆事发的三天后,他巡逻过下城区时,也曾遇见过一次米兰。
虽然当时对方退避的很快,但样子罗洛还是记得的。看起来很狼狈,但至少零件没缺。
而且身上也没什么被殴打的痕迹,只是给人一种没睡好的感官。
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夜莺没有修理米兰几次,只是打了几拳。
那么,一个下三流的货色,为什么在惹了夜莺这样的角色后,还能全须全尾的出了牢?
因为夜莺放弃了报复,对方身后的影子让他不敢轻举妄动,甚至觉得执政官也护不住他。
这个时候,答案就简单了。
指使的人,是汉斯麾下的彼得!
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会这么积极的相信了索尔的言辞。
只要抓住了那个杀人魔,他不仅能狠狠的打彼得一耳光,也能收获一份功绩坐稳位置。
同时,相比牢内动私刑这样的罪过,有了功绩抵过的擅离职守,反倒是没什么了。
即使是汉斯,也没有理由问罪。
至于索尔说的是不是真的,并不是很重要。
就算扑空了他们也能借口一时心急,何况又有谁能注意到少了两个卫兵?
——————
半小时后,一行三人在索尔的带领下,来到了拉泰后林深处内的一间药园中。
罗洛站在一个大大的药篓前,仔细观察着痕迹。
偏斜的药篓倒倾在地上,边缘处还有着一些不规律的凹陷与损坏。
但奇怪的是周围并没有什么施害过程中产生的血迹,连搏斗的痕迹都没有。
要么是索尔被那个姑娘讨厌了,不愿意让他靠近,所以才有不让他触碰药篓的行为。
要么就是凶手行动极为迅疾,在芭音挣扎前就解决了她。
“我们分头找。”
罗洛将自己的推断告知了夜莺,随后抽出长剑,开始向四处寻找。
芭音往日具体的活动范围,在路上时,索尔就已经说清楚了。
只是这片深林太大,聚在一起十分的没有效率,所以要分开寻找。
莫约十五分钟后,罗洛止住了脚步,皱眉看向这片深山密林。
他寻找了一路,自问还算仔细,可一路下来什么痕迹都没有发现。
“先回去,看看他们也没有发现。”罗
洛沉吟片刻,选择了返航。
沿途的路上,他用长剑在树干上割出了口子,作为路标,所以不用担心迷路。
但等他回到了来处时,却发现夜莺与索尔都在那里等待了,前者面有不满,后者垂头丧气。
这让他大感不妙,一问之下都是没有收获。
“我说,是这小子脑子坏了想差了吧?指不定人家还在哪里采药呢。”夜莺略显不满道。
“也许吧,索尔,芭音一般什么时候采药回去?”
罗洛附和了一句,有询问起了索尔。
“应该是四五点的样子,再晚天就黑了。”索尔沮丧道。
“四五点么?”
罗洛默默估算着时间,他从教堂打卡上班时,已经是两点了。
在和夜莺喝了会酒,又是一个小时。
而从酒馆出发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差不多一个小时。
现在正好是四点多。
“夜莺,要等等看吗?五点出头就回去,还赶得上宵禁。”
罗洛沉吟片刻,提出了这么一个意见。
虽然没发现什么痕迹,但他总感觉有些不对。
不是不甘心而是直觉。
就如同那天听闻道杰耐克泄露的消息时,所产生的不安感。
“.........好吧,如果你坚持的话。”夜莺无奈道。
“那你们等等。我再去找找。”
罗洛点点头,随即迈步走向了另一个方向。
这一次他走的更远,足足走了三十多分钟,直到来到了一处残破的木牌前。
‘这里怎么会有这东西?’
罗洛诧异的走上前,伸手扫去了木牌上的灰尘和脏污。
一串模糊不清的字母出现在他眼中,其意为‘前方鹿兔狩猎区。’
“这后林居然还有个狩猎区?不过看起来已经是很久前的事情了。”
罗洛围着木牌走了一圈,刚准备回去,忽然就顿住了。
眼角的余光在刚刚瞥到了一个东西。
呈圆盘状!
罗洛快步来到刚刚瞥见的东西旁,仔细一看。
却是一个由十多枝削皮树枝制作成的圆盘,暗色的绿藤蔓将这个圆盘固定。
而圆盘下,是一个深深不见底的洞,洞口莫约有二十厘米多宽。
而圆盘上,则是一些拉泰山里就有的食物。
这似乎是用来捕捉什么东西的陷阱。
“这地方还有猎人活动吗?”
罗洛惊疑的看着这个明显刚被制作出来不久的东西。
“先回去。”
将这个东西的位置记下后,他飞奔回了药园。
——————
“这不可能,我叔叔除了抓夜莺外,就没有在这里设置过陷阱。”
“还有那个狩猎区,他从来就没有提起过。”
听过了罗洛的说法后,索尔一脸坚决的否认了。
“那就不对了,拉泰还有第二个猎人吗?”罗洛皱眉道。
“绝对没有!”索尔很是肯定。
“我好像知道那里,听我父亲提起过。”
“杰克斯大人曾在拉泰后林开放了一个狩猎区,后来因为不加以限制,那片地方的动物基本绝迹了。”
“结果就是被下了禁令,不允许任何人在那里打猎。”
出乎意料的是,夜莺知道那里,但他显然不以为意:
“指不定是哪里的偷猎人,到时候让这小子上报一下就好。”
“这可不好说,现在差不多五点出头了,芭音有回来吗?”罗洛沉思后开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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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说..........。”
夜莺眯起眼眸,他明白了罗洛的意思。
即使那个偷猎者不是拉泰的杀人魔,也极有可能是芭音失踪的原因。
在加上盗猎,横竖都会是桩功劳。
但宵禁该怎么办?
“我想今晚的宵禁钟,我可以代劳。”
罗洛看出对方的迟疑,笑着接过了宵禁的职责。
他并不想介入双方的恩怨,能来此也是看在索尔的份上。
好不容易脱身后,又怎么会在跳进去?
“好!索尔,我们去看看。”
最大的问题被解决后,夜莺决定了冒次险,他实在咽不下那口气。
至于即将到来的黑夜,他们平时都会带着火把,所以不用担心。
“那我先给你们带路。”罗洛招招手,转身没入了山林间。
“我们走吧,索尔。”
——————
场景变化,已经是二十多分钟后。
三人来到了那个处陷阱。
索尔俯下身检查了一遍,然后起身道“这东西很专业,能跟我叔叔扎的比较比较了,应该不是野路子出身。”
“是吗。”
罗洛和夜莺又看了一遍,愣是没发现哪里专业。
接下来索尔和夜莺,齐齐动身在附近搜索了起来。
很快,他们就有了发现,那是一行脚印,直直通往木牌内的狩猎区。
“我们追!亨利,宵禁就交给你了!”
“好的。”罗洛点点头,转身离开了这里。
随着罗洛的离去,夜莺也确定了方向。
他与索尔对视一眼,便向这片几十年未曾开放的狩猎区前进。
那个猎人虽然狡猾,从未让其他人知晓他的所在。
但为了狩猎的方便,却是留下了一条被踩踏过的草痕。
狐狸终归还是露出了尾巴。
越过长及膝盖的草丛,夜莺与索尔一路前进,沿着草痕开始追踪。
这两人中,一个是活了三十余年的老卫兵,一个是初学狩猎的猎人学徒。
要追踪这样明显的痕迹,真的不要太简单。
草痕沿着前方,不断蔓延,最终在一条土路上断了踪迹。
但夜莺与索尔并不懊恼,因为一座木屋蓦然出现在他们的视野中。
这座木屋存在的时间极为长久,那本该腐朽崩塌的骨架却还是顽强的维持着。
“是那里吗?看起来完全没有人啊。”索尔疑惑道。
“都来到这了,先过去看看,我们一齐走。”
夜莺并不甘心,他费了那么多力气,如果空手而归,那也太蠢了。
“好!”
两人齐齐起身,已然抽出剑刃的夜莺,领着索尔向木屋摸去。
“吱呀!”
一声干涩难听的开门声响起,屋外瞬间闪入一个人影。
夜莺右手持剑竖立身前,显然做好了防御的准备。
而紧随其后的是索尔,他正握着一根不知道哪里来的木棍。
“没人?”
“闭嘴。”
夜莺呵斥一声,视线停留在了屋内的一角。
这个屋子的其他地方都是灰尘,但唯独那里有一大片的空白。
细细看去,却像是一个大布袋的轮廓。
夜莺视线挪转,有看到了一件不同寻常的东西。
那是一把暗红色的锯刃。
他上前取下这把猩红色的武器,指尖抚过那锯齿状的刃身。
随即确认了一点,这红色是干枯的血迹!
按照他以往的经验来看,不可能是芭音的血。
虽然过去了数个小时,但这锯刃上的血迹也不应该干成那样。
而拉泰的后林之前也没听说有什么残忍的命案。
这就意味着,他找对地方了。
那个盗猎者就是拉泰的杀人魔!
‘聪明的兔子绝不会只有一个巢穴,猎人也是如此!’
‘应该还有一处地方才是,那里才是那个盗猎人的真正住处。’
“索尔,我们去屋外看看。”
在木屋外转悠了一圈后,两人又找到了新的踪迹,这次是脚印。
似乎对方不再像之前那样隐藏自己的踪迹。
“就是这个,我们追!”
第七十章 斩首示众
沿着足迹继续追踪了二十分钟的路程,他们终于找到了目标。
那是一座建立溪流旁的山林小屋,从那崭新的外表上看,建造的时间不超过半年。
而最关键的是,借着丛林隐藏身影的二人,都能看见木屋内走动的一个陌生人影。
“索尔,应该就是他了。待会你不要动,都交给我。”
夜莺拽过索尔,低声嘱咐着。
他唯一担心的,就是这个心系心上人的年轻小伙,怕因为冲动而做出蠢事,还牵连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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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芭音她....好吧。我明白了。”
索尔还想争辩一番,但在那冷厉的眼眸下放弃了。
“很好。”
夜莺深吸一口气,豁然起身向不远处的木屋摸去。
十余息后,他很顺利的靠近了木屋。
此时,屋内的人影停下了来回的步伐,喃喃自语着。
“多么美妙的身体,我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剖开你的皮肉,看看里面的样子了。”
而回应他的则是一阵呜咽哭泣声。
‘那个姑娘没死,很好。’
夜莺透过屋子木板间的小小缝隙,窥视着里面的情况。
确定人还在后,他平稳呼吸,握紧长剑陡然起身,冲入木屋内。
“你是谁!”盗猎者目瞪口呆的看着忽然出现的夜莺。
回应他的是一击凶狠的砸击。
夜莺倒握长剑猛然击出,末端的圆形剑首在盗猎者的眼中不断放大。
然后重重砸在了鼻梁上,发出一声巨响。
“嘭!”
陡受重击的盗猎者十分干脆的倒下了,鼻孔间留下了白色的不明液体。
“没事了没事了,你得救了。”
夜莺收起长剑,安抚着被五花大绑在一张木板床上的女子。
视线扫视间,他也看清楚了这间木屋的全貌。
木屋墙壁上,挂着一把把血迹斑斑的古怪刀刃。
短的不过手指大,而大的堪比伐木时用的锯子。
四周的地上、墙上还溅散着大片的干枯血迹。
屋子的一角还有着具被布袋裹住的长条形物体,其下隐隐露出几分猩红。
“畜生!”
夜莺脸色难看,光是看到这些,他都能想象出当时被绑到这里的女子有多么的绝望。
他回身四剑,斩断了芭音身上的绳索,又出门唤来了索尔。
索尔一进门,还处在惶恐状态的芭音,就一把抱住他不断哭泣。
而夜莺则是从屋子内找来了一些绳索,将还处于昏迷状态的杀人魔捆的严严实实。
“两位,我们该走了。”
——————
场景变换。
此时的时间,已经来到了晚上七点出头。
刚敲完钟的罗洛,走到上城门时,却发现了一行四人,三男一女。
正是夜莺和索尔还有芭音。
至于剩下的那个男的,看那缠绕的绳索,应该就是盗猎者了。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那个杀人魔。
“亨利,来得正好,帮我把家伙送到牢里去。”
气喘吁吁的夜莺,看见罗洛后,眼睛一亮。连忙招手呼唤着。
“这家伙就是那个盗猎者?”
罗洛快步上前,接过了那个处于昏迷状态的男子。
“不,他是拉泰的杀人魔。”
夜莺从后腰取出一把狰狞的红色武器,展示给罗洛,随后讲起了事情的经过。
他在收拾了这个杀人魔后,又搜索了一番。
最终在屋子外的空地上,找到了三个土堆。
挖开一看,里面全是人体上拆卸下来的零件。
惊骇之余,也确定了对方真的是那个杀人魔。
之后,罗洛便和夜莺一齐将杀人魔送入了牢里。
不过夜莺还得去执政官那里打个报告,省的出现什么意外。
————
次日午时。
罗洛结束了弓术的锻炼,准备去酒馆好好犒劳一下自己。
同时路途上,也在思考着要不要用点数提升一下弓术。
在学习弓箭的第四日,他终于在系统面板上看到了弓术LV0的信息。
当时就准备加点。
但考虑到突然变强有些不好,以及想靠锻炼来省下一点珍贵的点数。
于是就拖到了现在。
可现在的问题是,他发现弓术的进步,是极其艰难的。
如果依靠自己,那他真的会花上一两年的时间,才进入门槛。
‘到底是点数太少了,要是能多点,哪里需要这么纠结。’
罗洛长叹口气,却忽然发现身边的行人,都在往广场的集市赶。
拉过一个路人询问后,就知道了原因。是那些受害人的尸骨被抬了回来。
‘过去看看吧。’
罗洛也跟随大众,来到了广场边上的集市。
此时的集市上,被空出来了好大一块地方,由五个卫兵看守。
任何靠太近的人,都会被他们赶回去。
空地的中央,则是三个布袋,和一个担架。旁边还围着六七个人,正不断的哭喊着。
想来是这些受害人的亲属了。
“真是混蛋。”
罗洛想到了夜莺昨日的说辞,不由得怒起心怀。
那言辞间的描述虽然不是很清晰,但细微之处的字眼中,他却能嗅到那浓郁的血腥味。
待到受害人的亲属领走尸体,这边围绕的群众也都散去了。
罗洛沿路回到了酒馆,点了一些吃食,便坐到木棚下静静等待。
“亨利,午好。”
而这时,木棚外传来一道声音,罗洛抬头一看,却是一脸笑容的夜莺。
相比之前几天的阴沉脸色,他现在的表情要得意许多,看起来是狠狠出了一口气了。
“午好,夜莺,那个家伙什么情况?”罗洛随意招呼一声,然后询问起了那个杀人魔接下来的处置。
“还关在牢里,那个家伙不是拉泰人,是从拉泰后山的林子过来的。”
“他在一个叫角德堡的地方,犯了事,一路横跨整个山脉就逃到了这里,也是一件稀罕事。”
夜莺招来了侍从,随意点了一杯啤酒后,便坐在了罗洛对面。
“后续的处置呢?”
“翰纳仕大人已经下了命令,今天下午就会在广场将他斩首,尸体丢到山上去喂野兽。”
“就这么便宜他?”
罗洛奇怪道,那个杀人魔做出的事,极其恶劣。
纵然将牢里的刑罚都在他身上过一遍,也不算过分吧?
怎么就这样完结了?
“相比刑法的折磨,大人更加希望看见他人头落地的样子。而且现在他就在牢里受刑了。”
夜莺冷笑一声,他可以保证,这个杀人魔的下场不会很好。
“那就好,如果就这么让他毫无痛楚的死去,未免也太便宜他了。”
罗洛点头,随即又带着几分遗憾道“可惜行刑的人不是我,否则我会让他明白什么叫迟钝的斧!”
“哈哈哈哈,这个法子不错,回头我可以说说。就看处刑人乐不乐意了。”
夜莺哈哈一笑,却是明白罗洛所谓的迟钝是什么。
钝刀子割肉,才是真的疼啊。
“对了,负责这件事的那个彼得呢?”
罗洛想到了这件事,开始好奇。
“我正要和你说呢。今早我和那个彼得被一起叫到了翰纳仕大人那。”
“大人先是让我反省一下擅离职守的过错,然后将彼得骂的抬不起头。”
“然后我接受了一份嘉奖,就离开了。”
夜莺说的很模糊。
不过可以看出来,这次的事情让他拿回了之前丢掉的面子,也是因为如此才这么高兴,
“看起来结果是不错的..........唔,我先吃饭,待会再说”
罗洛本想在扯一会,但这时侍从将他点的东西端了上来。
他果断的终止了闲聊,专心对付起食物来。
“你这家伙,好吧,我也该去执政官那里一趟。”
“我那一杯算你的了,再见,亨利。”夜莺失笑一声,起身离开了酒馆。
“再见。”
——————
来自角德堡的杀人魔,执行斩首的时间在下午四点。
此时的广场枷颈架被临时当做了处刑台用。
一个满身伤痕血迹的潦草男子被锁在木架上。
木架下摆放着一个木框,用来装他被斩落的首级。
木台前,簇拥着一大圈人,黑压压的人群不断谩骂着台上的男子。
不时还有一些石头或者鸡蛋被丢上去。
但随后就被执行守卫的卫兵阻拦。
其中就包括了罗洛和夜莺。
“该死,我也想下去丢石头,而不是被石头丢。”
“夜莺,为什么看守的任务会交给我们?”
罗洛制止了一个激动的中年人后,退回了守卫中,抱怨的说道。
“我怎么知道,是执政官叫我过去的。”
“或许因为这是在城内,所以认为是我们的职责吧。”
夜莺无奈道,因为台上那个家伙的作为实在过于恶性。
“可为什么你一点事都没有?”罗洛愤愤道。
来这里的每一个拉泰居民都想给能够杀人魔丢石头。
但那家伙在牢里已经被折磨的奄奄一息了。
这要是在被砸几下,真的会在斩首前死掉的。
但面前的这些愤怒的群众可不这么想。
被阻拦后,有些胆子或者底气足的,还把目标指向了阻拦的卫兵。
就这么一会的功夫,他就挨了好几下。与之相反的是夜莺,那家伙屁事没有。
这就让人很不平衡了!
“我怎么知........你快看,要开始了。”
夜莺憋着笑道。
但见罗洛脸色不善,连忙指向了台上转移对方的注意力。
此时,一个身穿棕色皮衣的中年人走上了台,手中拿着一把阔口长斧。
斧面上满是锈迹,显然很久没有被打理过了。
他快步来到枷颈架旁,准备随时行刑。
“行刑!”
开口的是拉泰的执政官,他一声令下,台上的中年人立马有了动作。
锈蚀的斧刃高高举起,又猛然落下,不过很可惜,没有一斧枭首。
许久未打磨的斧刃,毫无过往的锋利可言,这势大力沉的一击,不过斩入了脖颈一小节。
下一秒,声哑力歇的惨嚎声响彻全场,中年人面无表情的抬起斧刃,再次斩下一击。
木架下的木框一闪间,多了一个圆形事物。正是一颗人头。
至此,拉泰杀人魔案彻底了结,罪首伏诛!
第七十一章 卡茨往事
距离拉泰杀人魔伏诛三日后。
卡茨,这个建立在拉泰乌兹茨附近的领地。
忽然闯入了一队身着灰色斗篷,腰挂亮丽武器的队伍。
这支队伍骑行的不是在卡茨常见的骡子。
而是一匹匹个子不高的马匹,踏在道路上的马蹄多有磨损。
蹄脚上的短毛还沾染着污黄的泥水。
若是有懂马的马夫在此,能够一眼看出,这些马匹都是些过了青壮期的老马了。
“头,我们还要走多久?”
“这卡茨的道路也太差了,距离上次下雨已经过去了好几天。”
“可这道路上却到处都是水坑,弄我裤子上都是泥水。”
行进的队伍内,忽然有人开口,言语间尽是抱怨。
他面容疲惫,似是蒙上了一层灰意,杂乱的披肩长发内还掺杂着几片树叶的残碎片。
身上那间灰色长裤的裤管上满是污黄的泥水。
披着的灰色斗篷的篷尾,也同样沾染了许多污黄的泥水。
会出现这般情景,却是因为他们所骑行的马匹个子矮。
一个成年人坐在马背上,用力伸直脚尖都能勉强到触地地面。
而偏偏卡茨道路状况极差,路面上多是水坑。
“我们已经快要抵达最近的村子了,最多半小时后,你就能在村里酒馆喝上一杯白啤酒。”
“所以现在给我闭嘴,老老实实的赶路!”
领队的首领头也不回的呵斥了一句,抱怨的下属顿时不敢出声。
“皮克,你说我们这趟能顺利完成那位大人的要求么,你都离开卡茨六年了。”
“那些盗匪少说都换了三四批了。他们可不见得还记得你角牛的名号。”
队伍内,一位披着灰色斗篷,小心翼翼操控马匹避开水坑的成员如此问道。
“这点你不用担心,卡茨与其他地方不同。”
“这里的盗匪团体只要不招惹卫兵,自身又足够强大的话,就能活上许久。”
“再者,就算他们不记得我,也总该记得格罗申吧?”
领队的首领淡淡的回应着,他正是伊斯特万的亲信下属,皮克。
“明白了,真该死,这里的路怎么这么差。”
询问的成员不在言语,默默低头驱使马匹,避开道路上那大大小小的水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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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难想象,在雨后五六天,这里的道路上,还能有这么多积水。
跟隔壁的拉泰比起来,完全就是两个世界。
“拉泰广开大门,吸引外面的商队来贸易。当然会在道路上下功夫。”
“卡茨这里可不一样,那些高高在上的贵族领主,可不会在乎这些。”
“对于他们来说,缺钱只需要向农户再加征税收即可。”
皮克目光远眺,映入眼帘的是一条弯曲延伸向前的道路。
道路两旁则是一块块被开辟出来的农田,正值午时的田野上,还有着许多人影在活动。
若是有人靠近看,会发现这些人影衣衫普遍脏污,老旧的亚麻衣上到处都是补丁。
面色隐隐带着几分不自然的颜色。尤其上那双眼睛。
没有丝毫生气可言,有的只是麻木。
他们其实卡茨的农户.......不,是农奴。
一种没有私人财产,只是以为领主耕地求活,几乎是半奴隶状态的农夫。
在税收极高的茨克,除了那些与贵族能挂靠上关系的地主外。
其他以耕田为活的,大多都是卡茨领主手下的农奴。
自由民这一阶级,在拉泰比比皆是,但在卡茨却是极为少见。
‘卡茨,时隔六年,我又回来了。’
皮克映射着远处景色的眼瞳中,泛起一股复杂的眸光。
其内糅合着追忆、悲伤、憎恶等复杂的情绪。
“继续前进,马上就要到德莱塔了。”
————————
时间逐渐推移,过去了莫约二十分钟,来到了下午两点左右。
一天当中,最热的时间段已然降临到这片大地。
宛如无形烈火般炙热的金芒,自天空洒下光辉,铺满行进队伍沿途。
入目之地,尽是滚滚热浪。
寻常人在这样的热度下劳作的话,极容易因为过高的温度而昏厥过去。
但这片大地上的农奴却完全没有避开的想法,或者说,是不敢。
在农田道路旁的树林内,正休息着一队为数五人的小队。
他们的装备虽然不是高级货色,但胜在很齐全,身旁的树林栓着一匹匹骡子。
“有些麻烦了。都安静点。看看我们能不能从他们的眼皮子底下溜鼓起。”
行进在道路上的皮克一行人,自然不会忽视树荫下的这些人影。
尤其是皮克,他很清楚这些人就是为卡茨领主服务的卫兵。
他们之所以在此,恐怕还是为了监视农奴劳作。
这对皮克而言,并不是什么好消息。
因为自小在卡茨长大的他,很清楚这些卫兵是什么德行。
所以也清楚,一旦对方发现了他们,会出现怎样的麻烦。
而就在这时,田野内硬顶着烈日劳作的农奴们,忽然有了动静。
一位似乎是挨不住毒辣太阳的农奴,在站起身时摇晃了一下身形,随后直挺挺的向地面倒去。
毫无疑问,他是遭不住了。
旁地不远处的另一个劳作者,慌忙的向其跑来。似乎是打算救助这个可怜人。
这般的举动也招来了,林荫内的小队的注意。
很快,他们便骑上骡子,赶到了现场。
这时,跑来救助倒地者的农奴,正慌忙的尝试将其唤醒。
但可惜的是,他的举动毫无作用,反而给自己招来了不幸。
“混蛋,你在这里干什么?是要偷懒么?!”
领队的头目,在抵达现场后,便是拿着马鞭阴着脸,靠近了救助着倒地者的不知名农奴。
“大人,他熬不住......啊!”
救助者一脸慌忙的想要解释,但迎面而来的却是马鞭如疾风般的一阵抽打。
单薄的身躯上瞬间浮现了近十道通红的肿起。
“闭嘴,杂碎!大人愿意收留你们已经是上帝降下的恩赐了,你居然还敢找理由偷懒?!”
头目停下了鞭打,随后狠狠一脚踹在了救助者的身上。
后者当场被踹翻在地,痛苦的蜷缩着身躯,试图缓解自己的疼痛。
“给我滚回去劳作,不然我就让你尝尝刀子的滋味!”
头目狠狠向蜷缩成一团的救助者,吐了口唾沫。
然后不屑的目光移到了倒地不起的身影上。
“你给我起来!不要装死!”
头目快步靠近倒地农奴,用力一脚踢在了其的肋下。
“呃.....”
倒地农奴发出一声哀鸣,挣扎的试探起来。
可饱受蹂躏的身躯,却无法在这个关键时刻,为他提供站起来的力气。
“既然起不来,那就不用起来了!”
头目看出了农奴的无力,但却没有丝毫同情的意思。
他反手抽出腰间的短剑,快步靠近了挣扎的农奴。
一只沾染着脏灰的靴子,踏在了挣扎的农奴身上,头目双手反握短剑剑柄,高举过胸。
然后,猛然刺下!
泛着点点锈迹的短剑,贯穿了倒地农夫的背脊,自肋骨间透出胸前。
刺目的猩红随之涌出血槽,在地上蔓延开来。
这位负责监管的卫兵头目,赫然是直接将倒地农夫一剑钉死在地上!
如此残暴的一幕,令一侧刚刚站起身的农奴面色发白,单薄的身躯因为恐惧而瑟瑟发抖。
“你还在看什么?滚回去劳作,不然他就是你的下场!”
卫兵头目见此,又是一脚过去,后者这次没有犹豫,栽倒在地后,便是忍痛爬起。
向自己先前劳作的地方跑去。
“呸!这些下等的农奴,不给他们看点血色,还真拿自己当人看了。”
卫兵头目对着地上的死尸,狠狠的吐了口唾沫,面上满是蔑视。
没有因为杀人,而有一丝一毫的愧疚不安。
“你,去把这家伙的尸体带远点丢掉,然后让管家大人那边再送几个过来。”
“其他人,跟我去看看道路上的那支队伍,是什么情况。”
卫兵头目指认了一个下属处理现场后,便招呼着其他手下。
骑上骡子后,他们便向不远处停驻的皮克小队驶去。
动作间,皆是抽出了自己腰间的武器。
显然,来者不善。
“麻烦了,待会要是出了问题,就直接打过去。”
“但要注意一点,他们毕竟的卡茨的卫兵,不要伤了他们的性命。”
皮克注视着靠近的卫兵队伍,下达了指令。
“停下!你们是从哪里来来的?拉泰吗?”
卫兵头目察觉到了这支披着灰色斗篷队伍的反应。
但他没有丝毫畏惧,径直持握着滴血的短剑,靠了过来。
“不是从拉泰来的,卫兵大人。”
皮克摘下了自己头顶的兜帽,露出真容。
同时不咸不淡的继续回道:“我们是从格列宁来的。”
他当然不会说自己是从拉泰来的,只是说出了一个叫做‘格列宁’的地名。
这是一座与拉泰还有卡茨相接壤的领土,其内的商人多有在卡茨境内活动。
“是吗?可我怎么觉得你像几年前,那个杀害卡茨税务官的手下,外号叫做角牛的盗匪呢?”
卫兵头目眼眸中,泛起一道冷光。
同时,跟在他身后的三个卫兵,也将皮克等人围了起来。
第七十二章 盗探出没
“古雷德,想不到你混到卫兵里这么久,还能记得我面貌。”
“不过有一点你误会了,我可不是卡茨的通缉犯。上绞刑架前,我的主人就已经从那位大人的手中,将我换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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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大可不必给我扣什么罪名。”
皮克抬手示意的同时,身后的队伍成员也齐齐拔出了腰间的武器。
光亮的铁质武器在骄阳的照耀下,反射着一道一道令人心尖发颤的寒芒。
细细数去,足有十一点寒芒!
周遭的气氛,顿时陷入了凝固。
“果然是你!你现在回卡茨做什么?向军士长报仇?”
面对骤然亮相的十一道冷色兵锋,被皮克唤做古雷德的卫兵头目,瞬间变了脸色。
灼灼目光内,腾起了十分的警惕。
他很清楚眼前这个被外号叫做角牛的家伙,与卡茨有怎样的仇怨。
也清楚这个家伙手上功夫有多厉害,因为早年还未靠偷猎发家的他。
就是在这个家伙的手底下混的。杀人越货,出境劫掠这些事情一起没少干。
所以,他得考虑如何处理眼下的情况了。
现在的他身旁,可是只有三个手下的。
要是直接和皮克起了冲突,搞不好,他今天就得交代在这里了。
“奉我主之意,为卡茨伟大的领主,派德-恩古斯大人”
“递交一封来自大贵族的信件。你还有什么问题么?古雷德?”皮克漠然出声。
“你主?那个叫伊斯特万的野蛮贵族?”
古雷德迅速想到了具体的人物。
因为这位贵族从恩古斯家族手中,换走当时已经被判死刑的皮克的缘故。
在卡茨境内活动的盗匪,基本都对这个人有印象。
包括已经洗白上岸的他。
“注意你的言辞,古雷德!”
“我虽然不知道你在卡茨里混到什么地位,敢随意处决领主的农奴。”
“但这不是你可以侮辱贵族的理由!”
皮克眸光一冷,右手搭在了腰间的短柄武器上。
似乎只要卫兵头目再一次出言不逊,他就会动手一般。
“冷静,冷静。匈牙利的贵族不都.......好吧,我为我的冒犯向你致歉。可以了吧?”
古雷德刚提到匈牙利的俗称,就看见皮克将短柄武器抽出了一截。
从武器的样式来看,是一柄六角锤,而这样的武器,恰好是皮克善用的。
他立马从心的选择了道歉。
“..............希望不要有下次。”
皮克冷冷盯着古雷德好一会,才收起了武器。
要不是他不想跟卡茨的官方起冲突,导致影响到主人的计划。
光是古雷德冒犯的第一句,他就会径直抽出六角锤,抡起砸爆那个猪脑袋。
“伙计,看来你对你的主人,可真是死心塌地。”
“还有,我要纠正一点,我可不是什么大人物。只是个卫兵,这些家伙都是我手下。”
“刚刚死掉的,还有挨打。也不是领主手里的农奴。”
“他们是从远方逃难过来的难民。因为大管家的仁慈,才给了他们劳作换粮的机会。”
古雷德暗暗松了口气,旋即道:“既然你是来送信的,那么我提前向卡茨的管家知会一声,没问题吧?”
说道这里,他紧盯着皮克,手掌不自觉的紧握住短剑剑柄。
如果这位角牛来卡茨有什么不好的注意的话。
那他这一句提起知会,毫无疑问的会引发双方的冲突。
导致厮杀的出现,这不是他想看见的。
当然,他也有视而不见的选择。
可要是皮克真要闹出什么乱子的话,作为第一接触者的他,是绝对跑不了的。
届时,等待他的,可就是那些残暴手段了。
“可以,没有问题。刚好我们准备在前面的村子休息一会。”
“你这样倒是省下了我们递交传信的功夫。”皮克自然不会有异议。
他这次来,就是光明正大的向那位领主,提出自家主人的交易的。
“那就好,你。去跟着他们,不要惹什么麻烦。”
“还有你,去卡茨的领主府上报信。”
古雷德立马做出了安排,支派出了两名手下。
“对了,刚刚的那些难民,在卡茨里很多么?”
临走之际,皮克目光定格在了远处劳作的身影上,目光中带着一丝兴致。
“因为那位国王的什么亲戚来着,反正就是一个大贵族的缘故,制造了范围不小的战争。”
“战争区域内的平民饿死的死,自卖的卖,剩下的全在卡茨了。”
“所以数目还是不少的。”
古雷德耐下心,简略简绍了这些难民的来历。
‘数目不少么?也许对大人来说,他们会有用。’
皮克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继而道:“让你的手下跟紧点,不要走丢了。”
“行。”
——————————
十多分钟后。
卡茨附属村庄,德莱塔内。
一只为数十二人的奇怪队伍进入了村内。
他们不像其他地方过来的商人,因为所骑的都是一匹匹矮脚马。
这种马相比寻常的大马,价格要便宜许多。
但有一点缺陷,就是不耐远行,相较于骡子之类的畜生要差上太多。
而且,这只队伍的所有成员,皆是身披一袭灰色斗篷。
眼尖的人,还能看见腰间露出的一点点寒色。
比起商人,他们更像雇佣兵一类的角色。
这样的发现,自然也招来了当地村落的卫兵。
不过,通常到了即将被盘问的时候,队伍后总会出现一个人。
也是身披戎装,不过身上的衣衫没有卡茨的家族徽章。
每每当他上前与卫兵交流,三两下的功夫就能让卫兵离去。
为这只队伍省去了好大的麻烦。
“头,这里的铁匠铺是不是有点太多了?”
“算是这家,已经是路过的第三家铁匠铺了。”
队伍内的一位成员望向了道路边的一家铁匠铺。
铺子里的火炉正燃烧的熊熊烈火。
一个脱去外衣,赤裸着上身的魁梧大汉,正在其内忙活不停。
角落的水槽旁,还垒砌起一堆长条铁块。
另一位成员忍不住插嘴道:“而且这家跟前面一家一样,打造的不是什么武器,或者农具,而是铁块?”
“因为卡茨境内,多产铁矿。在加上那些府里的贵人........呵呵。”
“总之,你们只要知道,来这里做铁矿生意,有不少利润可赚就行。”
“如果你有熟识官员的话。”
皮克解释了个大概,然后就不耐烦的挥手:
“好了,不要问来问去了,我们马上就到酒馆了。”
队伍不远处,一座两层建筑屹立道路旁,外侧的木栏栅上挂着一个绘写着罐子的木牌。
这间占地不小的建筑物,正是德莱塔唯一的酒馆‘黑郁金’。
........
队伍来到了黑郁金酒馆内,众人刚刚下马时,已经有侍从上前来招呼。
同时,原本远远跟着的古雷德手下,也悄悄绕到了酒馆后院。
至于他要做什么,皮克就不得而知了。
“你们这些家伙,安分点。”
皮克留下一句告诫后,大步迈进了酒馆内。
原本跟随在身旁的亲信,此时已经咋咋呼呼的冲向了柜台处,准备好好犒劳自己。
这次为了绕过拉泰的哨站,他们可是一路跋山涉水,吃了不少苦,才来到这里的。
‘过了六年了,这里布局还是和以前一样。不过也是正常,毕竟这郁金香是领主大人的产业。’
‘除了当初放火没成功的我,又有谁敢乱来。’
皮克眯着眼,锐利的视线扫过大厅。
衣衫多为兽皮材质,背着一柄老旧猎弓,双手合拢面带不安之色的猎人。
带着两个随从,讲着不知名语言,穿着比寻常人要好一些的商人队伍.........
酒馆内形形色色的人,一一掠过皮克眼内,最后定格在了酒馆角落的一处方桌上。
这处偏僻的位置上,对面而坐着两个人。
他们中间的桌面上摆放着一张空方盘,其内躺着六枚骰子。
置放在盘子外的蛊筒旁,还有着一碟小零食。
乍一看去,这似乎是两个酒客,在斗骰消磨时间。
但有一点皮克却很清楚,这两个酒客并不是一门心思的赌博。
而是有一搭没一搭的玩着。
游离的视线却在不断的扫视可以窥视的地方。
尤其是皮克刚刚进来时,那探索的视线更是肆无忌惮的扫过他周身。
直到同行的手下也进来后。
两酒客探寻的视线,方才带着一丝惊诧收敛了回去。
‘探子么?还真是地道的卡茨风格。就是不知道是哪家了。’
‘红狗?胡子?或者是其他什么新起的盗匪?’
皮克瞥了一眼,便寻了一处空位坐下。
他面色自然,但心下却不断的盘算着:‘大人要我招募盗匪,为之后的战争做准备。’
‘但拉泰境内可用的那些,在矮子那一队死后,就没什么适合的人手了。’
‘纵然是有人愿意带头牵线,也凑不起大人要的数目。’
‘反倒是卡茨的这些家伙,倒是可以试试。’
“头,东西都点好了”
之前奔向柜台的亲信,却是点完东西回来了。
他一屁股坐在皮克身旁的位置,手里还抛着一个布袋。
随着上下动作传出一声声悦耳金鸣。
“不过这间酒馆的东西都有些贵,多少花了点钱。我这袋子可是瘦了许多啊。”
亲信边抱怨着边继续抛动手中的钱袋。
他没注意到的是,没有被完全束紧的布袋口子随着动作越开越大。
再一次落入掌心之际,却是吐出了一枚金灿灿的金属钱币。
第七十三章 杀鸡儆猴
自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的金属钱币,滚落在桌面上。
一番弹跳下,却是正面朝上,稳住不动了。
呈现在众人面前的,赫然是一枚格罗申。
旁地里,偷偷观望这支队伍的酒客,眼神齐齐一颤。
而后,有一人起身低声说了几句,然后慢步离开了酒馆。
留下的另一人,则是骂骂咧咧的将桌上的零食端到自己面前。
从他的言辞和面色来看,他似乎是斗骰输的那一方。
“这袋子不得行了,哪天给它换一个。”
不提这边的动作,皮克亲信满不在乎的捡起了格罗申。
放到自己袋子里,束紧口子后,又抛动起了手掌。
似乎没有一点点意识到自己露了财。
“白痴!你这么招摇,不怕给头惹麻烦么!”
“这卡茨是什么情况都不清楚,也不怕被人盯上?!”
旁地里一个黑面成员,终于忍不住甩了一个巴掌过去。
“不用骂了,我们已经被盯上了。”
旁观的皮克冷眼看了下自家亲信。
后者登时一颤,立马收起钱袋,坐了下来。
面色讪讪道:“不会吧,头你不是说这里是领主的产业么?怎么还有人盯我们?”
“是领主的产业,可这跟有盗匪眼线,有什么关系么?”
皮克微微侧头,瞥了眼角落的方桌。
此时在桌子上的,只有一个啃食着零食的酒客。
而原本与他对赌斗骰的酒客,却是不知踪迹。
“........抱歉,头。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直接走么?”
亲信面色连连变化。
他倒是没想到,因为自己一个自得,却害得队伍被人盯上了。
皮克摇摇头,平静道:“不用,先吃完饭再说。这里的盗匪,我们迟早都是要打交道的。”
“再说了,这次来,我带了十一个兄弟。”
“这里的盗匪想要做什么,也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凑齐足够的人手的。”
平静的话语稳定了队伍内的不安。
与邻桌同伴交头接耳之后,众人反倒是放下心。
安稳的等待着侍从端上一份份热气腾腾的食物。
不过在这份平静之下,队伍成员却是不约而同的,将自家武器调整到了最趁手的部位。
他们到底是刀口舔血的亡命徒,纵然自家老大说的没错,当下也会多几分防备。
旁地里,那独身一人的酒客,见此微微变了脸色。
眼眸闪动之际,他低下头不在看向皮克这边,只是专心的吃着盘里的零食。
但举动间却多有僵硬。
‘知道自己被发现了,但还是没走么?看这样子,很像是胡子的手下。’
‘要是红狗的人,现在就该考虑怎么退走,以求自保了。’
酒馆的几位侍从,来来往往的端上了许多酒食。
皮克也趁机打量了两眼角落,借由自己对卡茨的熟悉,来推测角落酒客的出身。
在这里,就得好好说说卡茨的境况了。
自卡茨现任的老领主上任以来。
由于领主的高额税收以及隶属附庸的盘剥,导致卡茨内的自由民不断减少。
直到现在,几乎是绝迹的状况。
那些能与贵族或者是附庸挂靠上关系的人家还好,能有一些富余。
也能被称为自由民。
可寻常的平民,那就是真真切切的被压榨。
仕一税、过桥税、田地税等等等等。
每一项可以拿来向平民收税的理由,都被现任的领主完美的用上了。
可这笔巨额的税收钱财,却没有一丝一毫用在了当地平民的身上。
贪婪的贵族甚至是教会牧师,丝毫不想经营领地,只会如蚂蟥一般。
吸干麾下领民的每一滴血,然后将其当做废品抛弃。
如此长期且残酷的状况,导致了卡茨境内盗匪丛生。
失去生路的他们,没有胆气向大笔钱财养起的精锐卫兵挥剑。
可劫掠过境商人、盗卖铁矿的胆子,却大的很。
这一状况,最初时,惹的卡茨现任领主大怒,连连剿灭了几次。
不过即使是斩草除根之后,盗匪也还是源源不断的冒出头来。
后来,经由一场大败。
受创不轻的卡茨领主,却忽然改了主意。
他先是加大了官面买卖的保护力度,而暗地里却放松了对境内盗匪的管控。
这样差距悬殊的针对力度。
促使了刚刚冒头的卡茨盗匪,不再向有官方保护的商人下手。
劫掠的刀锋转至独商身上。
而皮克的出身就是这么一个地方。
出身自由民家庭的他,是家里的三子。
带他来临这个残酷领土的大人,没有任何家庭财产可以留给他。
大人们只是给予了皮克足够的食物,让其养出了一副强壮的身躯。
还在幼年时,为他求请了一个骑士,教导一些简单的武技。
能请来骑士教导,倒不是自由民家庭手腕能力有这么大。
而是这位寄住的骑士,想要加入卡茨领主的麾下,所以才会长期呆在卡茨。
那时皮克家又有点闲钱,加上一点点人脉。
便借此求得寄住骑士,教导了皮克一段时间的短柄战法。
直到寄住骑士入了卡茨领主麾下,方才无奈断了交际。
而受到系统战技教育的皮克。
其成年之时,就是在卡茨盗匪未成气候,境内只有大大小小十多个山头的时间段。
那时,刚刚被逐出家门的他,凭借着一身力气与手里的铁棍。
迅速的在卡茨盗匪团体内打开了局面。
生里死里两年多后,当地的盗匪团。
就只剩下了他和其他三家,共同分润劫掠这条生路带来的所有利益。
那时手里有二十几个手下的皮克,可算的上是人生巅峰。
劫掠带来的收益甚至让他的家里,都获得了一定程度的好处。
直到...........六年前的一次劫掠。
用两段话概括:精心准备的伏击、盆满钵满的战获、隐匿执刃的苦主、
猝不及防的报复、追剿而至的卫兵、败亡一地的局势。
悲勇满腔的自己、跃动草堆的火苗、忽至淅沥的雨夜、
踏击如雷的马蹄、披甲森然的骑士、追逐厮杀的短柄战器,以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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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克咬着嘴里的肉干,右手摸向了隐隐作痛的后脑勺上。
生长着浓密头发的头皮下,那坚硬的骨头上。
赫然有一个凹陷下去的小坑。
那是六年前,那场没有查明白货主的劫掠,为他留下的纪念。
一直到现在,他也不敢忘记。
‘这笔债,我早晚要找你清算的!’
————————
邻桌的皮克手下抬头就看见了这一幕。
他本想偷瞄眼角落的那位眼线,可一抬首。
入目的就是入山后就经常会看见的奇怪情况。
他当下不由得低声向身旁的同伴嘀咕着“头又在摸他的后脑勺了,真不知道为啥。”
“你又不是跟了好久的老人,当然不会知道。”
同伴拔出嘴里干干净净的骨头,瞄了两眼不远处的皮克。
确定其没有反应后,才附耳低声道:
“头以前后脑受过伤,一到雨天就疼,一疼就是好几天。”
“他疼的时候,脾气会有些暴躁,你得记着点,不然挨揍可别怪我没提醒。”
“原来是这样,谢了,表哥。”
自拉泰时,方才加入皮克麾下的手下,一脸恍然的点点头。
“嘎吱......噗通。”
坐下的木椅忽然发出一声杂响。
完事的皮克从腰间拔出了一柄磨的锋利的匕首,起身缓步离桌。
面容上的神态冷漠地就像岩石一般。
‘搞什么?’
他先是目带困惑的看了一眼,邻桌被吓倒在地的新人。
确定人没什么大毛病后,将冷漠的眼神钉在了不远处角落的酒客身上。
酒客桌前的零食几近清空,只要吃完了最后的零碎,他就会起身离开酒馆。
或许也是因为如此,原本不敢探过来的视线,变的十分频繁了起来。
虽然是偷偷摸摸,但对于长期游走在血色之间的皮克而言。
那明显的,就像是有两根针在他身上扎进扎出。
在加上发作的旧伤,令他觉得。
他十分有必要教教这个探子,什么叫做礼貌!
皮克的举动自然瞒不过时刻注意着这边的盗匪探子。
侧露出的半边面庞略显青涩,抿起的嘴角上挂着一丝紧张。
原本拿取食物的左手也停滞在了木盘上。
而置放于皮克视野暗处的右手,却是悄然无声的搭在了腰间那柄带着锈迹的匕首柄上。
‘胆子不小。’
大步靠近酒客的皮克,虽然无法直观的看见对方的举动。
但仅凭那副戒备的模样他就清楚,这个探子已经做好了搏杀的准备。
‘但可惜眼力不够!’
泛着寒光的利刃在指间跃动,舞起一团刺目的刀花。
“哈~呼!”
呼吸间,皮克骤然握住了刀光,缠裹着布条的匕柄在掌。
锋利伤人的寒刃朝下。
然后他脚下猛地一蹬,身形扑向了角落的酒客。
这突兀的一幕,惊到了酒馆内的所有人。
柜台处的主事人拧起眉头,对身旁的侍从使了个眼神。
而后反手就从柜台下抽出一柄短斧。
临近酒客与皮克的猎户,更是一脸慌张的逃了开来。
谁也想不到皮克会如此果决的爆发战斗,包括紧绷着肌肉戒备的盗匪探子。
惊愕浮上探子眼瞳。
惊诧之际,他握匕抬手挥出了慢了数拍的反击。
“咚!”
第七十四章 恩仇交织
占尽先机的皮克,自然不会给探子丝毫机会。
反击的匕首挥至半途,作为发力点之一的手腕,就遭受到了匕柄的一击重凿。
堪称碾压的力道透入探子手腕下的皮肉,一声痛呼伴随着匕首的掉落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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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实点!”
一击建攻的皮克,立马抬掌捏住了探子的左手反击。
持握着匕首的宽大手掌,也死死的将右手按在了桌子上。
他的体格与力量远胜对方。
自然不会惧怕力量上的比拼。
在钳制住探子两手后,皮克便趁势将探子按压在了桌子上。
“你....你要干什么?!喂!郁金香还有没有人管了!”
被钳制住的盗匪探子,奋力想要挣脱后颈处的大手。
青涩的脸庞因为过度用力而变得涨红,大片红晕涌上面门,额角也迸起根根青筋。
但这依旧改变不了他力气不如皮克的事实。
不远处的柜台后,郁金香酒馆的主事人。
正眯着眼握住了台面上的短斧斧柄,但身形没有丝毫动起来的打算。
“省省吧,在卫兵来临前。他可不会掺和进来。”
皮克瞥了眼柜台后的主事人,毫不在意的收回了视线。
随后他饶有兴致的盯着身下的探子:“小家伙,你是哪家的人?”
“红狗?看你那卖命盯梢的样子也不像,唔.........反倒是像胡子,伯瑟的人。对不对?”
“什么红狗?什么伯瑟?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青年奋力挣扎着,待到确定自己无法独自挣脱皮克的钳制后,方才无奈道:
“我只是过来喝酒和人斗斗骰子的,身上所有的钱也都输给刚刚离开的那个家伙了。”
“你对我动手,什么都拿不到。还会被卫兵通缉。”
“什么都拿不到?那可未必。”
皮克微微放松了对青年的钳制,用匕首压住了想要暴起脱困的青年。
随后他用空出来的手,拉起了青年的后衣领,仔细的打量着。
“这个标记,原来你是胡子的手下。”
皮克目光定格在青年肩胛骨与后脖颈之间。
灰色的皮肤上烙印一团丝状的疤痕,寻常人会以为这是胎记。
但皮克很清楚,这实际上烙印留下的痕迹,是只属于盗匪之间的身份凭证。
“你是谁?到底想干嘛?!”
青年心中泛冷,面容不自觉的流露出慌张。
他们之所以敢盯梢,就是因为觉得对方是生面孔。
大概率是外地来的商人或者雇佣兵团体之类的。
自觉皮克一行人对卡茨情况不清楚,方才敢那般行事。
可现在,就算是傻子都意识到不对了。
这又是知道他老大的名字,又是清楚只流传在卡茨盗匪之间的身份证明。
对方到底是什么来历?
“我是谁?唔........我以前也在卡茨混过。”
“他们都叫我‘角牛’或许你不知晓这个名字。”
“毕竟已经过去六年了,不过我想伯瑟会很清楚。”
“毕竟我们是熟人。”
皮克松开了钳制的举动,任由青年脱离他的控制。
继而道:“帮我带句话给你老大。我有笔大买卖想和他谈谈,记得联系上红狗一起。”
“红狗......好吧,我会将你的意思转达给头的,还有刚刚发生的这些事!”
青年恶狠狠的盯着一脸淡然的皮克。
但他终究不敢冒进,只得忍着身上的痛楚,应了下来。
“这个随你,伯瑟要是想找我算账的话,我奉陪。”
“不过小子,你盯梢的功夫太差,得练练。那赤裸裸的眼神就像是要把我扒光一样,真是让人火大。”
皮克将匕首收回腰间,冷然道:“所以现在,你给我滚蛋!”
“咚!”
尾音落下之际,皮克陡然暴起一脚,重重踢在了青年的腰腹上。
这记突兀且毫不留情的踹击,登时就让青年表演了一个浮空后位移。
“呕!”
被一脚踹飞倒地的青年,满脸痛苦的捂着腹部,半响说不出话。
而始作俑者,却毫不在意的转身向柜台方向走去。
“先生,这里可是领主的产业,你可要好好考虑考虑。”
柜台后的主事人,默默的握着斧柄向后退了几步,直至后背靠在了木墙上。
警戒的视线死死锁定在大步迈进的皮克身上。
但下一瞬,映入眼帘的不是急扑而来的身影,而是一道越空而至的银色亮点。
泛着金属色泽的物体自空中落下,在柜台上稳注旋转的身姿,主事人一看,却是一枚闪亮的格罗申。
“郁金香的规矩我还是懂的,这枚格罗申就当做是赔偿吧。”
掷出一枚钱币的皮克,挥挥手后便返回了酒桌,丝毫没有一点担心。
“............好。”
主事人上前几步,默默的将格罗申收入囊中。
继而又唤来了一个侍从,吩咐其去寻回刚刚被派遣出,向卫兵求助的另一个侍从。
既然酒馆的事情已经解决,那他们就没必要向卫兵求助了。
“这里还是和以前一样乱,不过对我来说,反倒是一件好事。”
皮克低声叨念着。
正如他刚刚所说的,在郁金香酒馆里闹事,其实只需要赔付一笔钱财。
就可以免除官方的追责。
而一枚格罗申堪堪算够了。
快步回到酒桌后,皮克看着周围持械戒备的手下:
“好了,不用戒备了。我们暂时不会有麻烦了。”
“吃完饭后,好好休息一下,后面多的是事给你们做。”
“是,头。”
周遭的手下面面相视,确定没听错后,方才收回武器,继续进食。
‘也不知道那边什么时候会做出反应,恐怕得明天了吧?’
皮克侧头看向了酒馆大门,洒落门前的日芒金灿,却又隐隐带着一丝细微的暗淡。
“下午三点多么..........”
————————
次日,近午。
卡茨下属村子,德莱塔的酒馆内。
‘恩古斯家族的反应慢也就算了,一来一往也是要时间的。’
‘可怎么胡子那边也没反应........是在观望么?’
一脸无奈的皮克坐在酒馆厅内,用一柄匕首削着指尖参差不起的指甲。
而他的身后,则是分坐两桌的亲信下属。
皮克本想先接触一下本地的盗匪,为后续的招募做准备。
但谁想他等了一个上午,都没有看见那些熟人出现,甚至连进来的酒客都不见踪影。
若不是他对自己的记忆力有信心,现在都该怀疑昨日有没有遇上那两个探子了。
‘算算时间,恩古斯的人也该到了才是,就是不知道带动的,是不是他了。’
皮克拿起桌面上的凉啤饮了一口,借由一股寒气压下了心中的焦躁。
而此时,郁金香酒馆外,恰时响起了一阵马蹄声。
跌重不一的蹄声自远而近,很快便在酒馆外止住了声响。
‘来了!’
皮克猛地起身,迈步向门外走去。
身后的下属也随之行动,跟上了自家老大的步伐。
郁金香酒馆外,不大的庭院内正停驻着一群骑兵。
高大的马匹,厚实的甲具,闪烁着寒色的武器,以及绘有恩古斯家族徽章的常服。
都昭示着他们的身份。
来自于卡茨核心城堡,隶属派德-恩古斯麾下的精锐士卒!
“这么大的阵仗,就为了我一个小角色?”
“值得么,军士长!”
跨出酒馆门槛的皮克,视线死死钉在了骑兵队伍的率领者身上。
搭在腰间武器柄上的掌指,不自觉的攥紧。
“还真是你,皮克。”
率领着这支为数九人骑兵队伍的首领,头带一顶翼状头盔。
遮掩着面庞的不是面甲,而是一道Y字形的开口。
露出了一双充斥了寒意的眼眸与半张的嘴角。
“是的,我又回来了,军士长!”
皮克紧盯着身前的华丽骑士。
相比他逃离时,这位骑士身上的装备似乎又进行了一次更新。
不再是记忆里那副杂乱配置的盔甲。
取而代之的,是一副精致牢固的亮丽板甲。
透过甲缝间还可以看见其下的一片片黑色皮甲。
“呵,如果不是那位匈牙利的贵族,你可没办法跟我说这句话。”
“也是我手软了,当初追上你时,就不该留力,直接一锤子敲死你,今天就不会有这么多事了。”
Y形开口下的眼眸正微微眯起。
但这依旧不能遮掩那如刀子般锋利的眼神,落在屹立酒馆门口的皮克身上。
皮克嘴角勾勒起一道冷意,他忽然松开了紧握武器柄端的手掌。
继而双手抬起过头,做出一副投降的姿态“您现在也有这个机会,来弥补这份遗憾。”
“如果有机会,我不会介意。毕竟我侄子的仇,需要用你的血来洗刷!”
骑跨在高大健马上的骑士,猛然拔出了腰间的战锤。
持握锤柄处的覆甲铁掌抬起,似乎是想要抡起战锤,砸向不远处的皮克。
但后者却像是没有意识到危险一般,依旧保持着举起双手的姿态。
反倒是皮克身后的下属,有几个面带慌张的靠上近处,似乎是想拉开自家的头领。
下一瞬,银光落下!
脱手而出的战锤砸落而下,响起的却不是哀嚎。
而是一道沉闷的砸击声与迸溅而起的土石碎星。
“看来您并没有复仇的能力,是因为恩古斯家族的那位大人要见我,对吗?”
皮克平静的盯着砸落脚前地战锤。
迸溅的土石,碎裂的地表,都昭示着刚刚那一记砸击的威力。
若是真真切切落在他身上,少不得一个筋骨齐断的下场。
第七十五章 积年匪帮
“所以你很幸运。派德大人想知道你主的来意,以及那个所谓的大贵族!”
骑士抬手向后一招,立马就有骑兵翻身下马,快步靠近皮克身前。
“那真是荣幸,不...是幸运。我们的账,得等以后算了。”
皮克捡起了地上的战锤,上前递给了马上的骑士。
抬起的面庞嘴角,勾勒起一道嘲讽般的弧度。
“如果你的价值并不高昂,那么很快你就能和你的兄弟们见面了。”
骑士丝毫没有动怒,只是漠然的接过了战锤,而后视线移到了刚刚的骑兵身上:“把他绑起来!带走!”
“是!”
接受到命令的骑兵反手从腰囊间掏出一捆麻绳,快走几步就准备将皮克绑起来。
“等等!你们想带头去哪里!”
这时,皮克身后,有忠心的手下站了出来。
腰间抽出半截的短剑上,映射着一张惊怒交加的潦草脸庞。
与此同时,还有三人身影齐齐抽出半截锋芒,迈出步伐围上自家的首领。
他们这些人,是从皮克崛起到落难后,都一直跟随过来的,忠心程度自然不会低。
在皮克没有事先吩咐的情况下。
即使面对的是一支骑士率领的骑兵,他们也想着自家首领的安危,想着带皮克博一把冲出围捕。
在这四人站出后,门槛后方的剩余队伍成员,也大多都是面带迟疑或是犹豫的靠了过来。
当然,也有原地不动者,不过只占据了少数。
场上的气氛顿时紧张来起来。
刚刚拿出绳索的骑兵,更是径直丢下绳子,后退三步将手掌搭在了腰间的剑柄上。
看得皮克身旁的手下,紧张的抽出了剩下半截锋芒。
“大人?”
骑兵头盔下的冷峻面孔充斥着警惕与杀意。
搭在剑柄上的掌指逐渐合拢握住剑柄,抽出一截冷色剑锋,只待自家首领下达屠戮的命令。
...........
骑士没有说话,只是偏头看向了那些护卫着皮克的手下。
覆甲的手掌慢慢抬起,肃杀之气随之弥漫全场!
“等等,我这些手下只是关心我的安危而已,并不是想要和您起什么不必要的误会。”
皮克像是后知后觉般,止住了即将发生的杀戮。
他侧过身,目光扫过门槛附近的所有成员。
将那几个最先站出来以及站的位置最近的手下,一一记了下来。
继而扭头道:“我想,像您这样的骑士大人,应该不会和我们这些乡巴佬见识吧?”
“呵!真是无聊的行为。你们留下三个人,看住这些杂碎。”
“只要他们敢离开郁金香,做什么不好的事情,就联络村子里的卫兵,灭了他们!”
骑士冷眼扫过皮克身后的众人,视线复挪到皮克身上:“你还有什么把戏?”
“我可没耍什么把戏,大人。你们老老实实的待在这里,不要出去,等我回来。”
皮克耸耸肩,抬手从怀中掏出一个沉甸甸的钱袋,丢给了身后亲信。
然后,他快步靠近刚刚的骑兵。
伸出了双手:“我想我们可以出发了,这里距离卡茨的城堡可不近,不要让那位大人等不耐烦了。”
“绑起来。”骑士不耐烦的催促着骑兵的动作。
很快,拇指粗细的绳索就将皮克绑的结结实实。
在一个骑兵的押送下,上了一匹空出来的马匹,随着骑士离开了郁金香。
为数八人的骑兵队伍,在大道上踏起轰鸣蹄声,越来越远。
目送自家首领离去的两边留守队伍,大眼瞪小眼一会后,便各自分开了。
在没有命令的情况下,双方都没有丝毫起冲突的打算。
皮克一方的手下,径直回到了房间内。
而士卒一方,则是拐出了郁金香,不见踪影。
不过大概率是去调遣卫兵过来帮忙凑人头了。
在双方都散场后,郁金香院子外窥视的两个人影。
也随着散去的人群,离开了郁金香附近的区域。一路向村子偏僻的方向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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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为什么您不直接去找那个什么来着,哦对,角牛。他不是说要谈什么一笔大生意么?”
一处门窗合掩的屋子内,忽然响起了一道男声。
忽然响起的疑问声,如同击坠在镜水上的石子,荡开了一连串的涟漪。
一道道带着各式意味的视线,自屋内的各个方向投来。
但出声的男子恍若未觉,继续道:“那家伙不是你的熟人么?”
“熟是熟,但那是六年前的事情了。”
屋子中央的一张方桌上,一位留着浓密胡须的大汉,睁开了双目。
冷漠的视线先是扫过屋内这二十来号人,最后落在了出声询问的男子身上。
“小六不是已经去放哨了,一有什么情况就会回报,你急什么?做生意是急不来的。”
“生意?我这是要和他讲生意的样子么?!老子是要和他算账!”
男子冷笑的指向了屋子一角,墙角处正依靠着一个捂着腹部青年。
这位面色苍白的青年,正是先前挨了皮克一脚的酒馆探子。
“头,他打了我们的人,这还有做生意的可能么?我们又不是红狗那帮人,不在乎自家手下。”
“你说什么?!”
方桌对面,立马有人被这句话激怒,登时就蹦了起来。
“说的就是你们,总拿自己人当炮灰,我呸!”
男子丝毫不惧的吐了口唾沫,眼神中满是鄙视。
“好了,红狗怎么行事是他们的事情,你闭嘴。”
眼看冲突就要爆发,方桌上的络腮胡汉子抬手止住了冲突。
冷厉的视线先是压服了刚刚的男子后,便投向了方桌对面的另一群人。
那是卡茨盗匪团的一支,名为红狗势力的盗匪成员。
“红狗那家伙呢?不会娶了一个老婆后,就没有搏杀的勇气了吧?”
“.........我们头说了。角牛的能力是厉害,但他的生意未必是什么好事。”
“他上次不就是做了笔大买卖,把自己的兄弟给埋光了?”
红狗盗匪团的头目,狠狠的瞪了眼刚刚嘲讽他们的男子。
继续道:“真要谈什么买卖,就等角牛解决了那位大人的敌视后,再说吧。”
“红狗那家伙,还真是想的明白。”络腮胡摇摇头,闭目不再言语。
屋子内,随之陷入了一片沉寂,直到两道急促脚步的响起。
忽然响起的两道急促步伐声,正极快的向这里靠近。
靠近合掩木窗的一人,立马掀开了窗板向外看去。
稍息后,他确定了来者身份的,回身点头示意。
守在门口处的另一人,旋即将门扉上的卡插抽了出来。
木质卡插一落地,门扉就被一只手推了开来。
随后钻入了两道身影,正是之前在郁金香外窥视的那两人。
“小六,怎么样了?”方桌上,络腮胡睁眼看向入门的二人。
“头,有情况。刚刚郁金香来了一队骑兵,堵住了酒馆门口。”
“我离的远,只能凭借着盔甲模样认人,不过带队的应该是那位军士长。”
两道身影中,当即就有一人回报。
他就是络腮胡口中的小六,胡子盗匪团的一员。
“他们打起来了?”
先前多次开口的男子,此时也忍不住出声,声腔中带着一丝幸灾乐祸。
“没....没有。打了我们人的那个角牛,自己出来和军士长交涉了。”
“交涉途中,军士长还掷了一锤子在角牛脚前,然后也不清楚说了什么,他就被绑起来,带到马上去了。”
“而且角牛带的那些人,也没有离开郁金香,而是进了酒馆。军士似乎还留下了三个骑兵,看管他们。”
“没有直接打起来么?看来角牛还真是有准备的啊。”
络腮胡低头思索着。
皮克在卡茨境内兴风作浪时,他与其也有多次合伙,进行劫掠。
彼此之间的关系还算不错,所以他对当年的事情知道的不少。
简单来说,皮克六年前截杀的那队商人,其背后的货主就是那位军士长。
当时的军士长,似乎是因为不想被效忠领主发现他在挖卡茨的墙角。
便在商队上明里暗里做了很多措施。
例如为商队雇佣了不少护卫,还安插了自家侄子随队。
可以说是,做好了相当的准备。
若是最初时期,山头林立的盗匪团,自然是不会向这样的刺猬动手。
但那时正值匪祸巅峰,自身发展到极致的角牛,又是作为卡茨三匪团内最大的一支。
在动手时,完全没有去调查商队底细的想法。
只是查清楚商队运输的物品很珍贵后,便勾结沿途酒馆与村民眼线,对商队进行了跟踪。
确定了他们的目标地后,更是出境在商队必经之路设下埋伏。
这场蓄谋已久的伏杀自然是大获全胜,安插在商队内的脚夫与向导一一反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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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角牛只损失了一部分人手,就拿下了这笔丰厚的战获。
但也是因为这般的顺利,导致了角牛崩灭。
军士长安插在商队内的侄子,完全没起到作用,就突兀死在了一支流箭之下。
丝毫不知道这支商队底细的角牛,欢天喜地的拿着劫掠的物资,去卡茨四周贩卖。
这样的情况自然引来了军士长的注意。
在查清楚事情的全部后,暴怒的军士长,直接拿出全部力气,对角牛盗匪团设下了杀局。
第七十六章 垂暮恶狼
官面的罪名,私底下的绞杀,其内种种详细过程,络腮胡也不是很清楚。
只知道最后角牛绝大多数成员死在了追捕上,首领皮克更是奄奄一息的被军士长带回监狱。
若不是那个途径卡茨的匈牙利贵族。
皮克现在的坟头草恐怕都得有三米高了。
“去把这事通知给红狗吧。”
简短的思量过后,络腮胡有了决定。
他先是让对桌的红狗手下,回去通知他们的头。
随后对着自己人吩咐道:“剩下的人,跟我去恩佩斯。”
“伯瑟,你还真的打算跟角牛谈生意?!”
男子忿声质疑着,言语间连老大也不讲了,对着络腮胡就是直呼其名。
“他毕竟是我的老朋友,只要没死在卡茨领主的手中,那就没有不见的道理。”
“我知道这次挨揍的是你弟弟,你想给他出口气。”
“但这件事本就是我们不占理。再者,我也会找皮克要个交代的。”
“而且!这里我才是做主的头!”
言罢,络腮胡冷然盯着出声男子,不在言语。
周遭的胡子成员也皆是投来了不善的视线。
“好.....好吧,您说了算。”见伯瑟如此严声,男子的气势顿时降了下来。
“好了,就这样吧。”
络腮胡起身离开的方桌,径直向门口走去。
却是为了接下来与皮克的见面做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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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头转换,已是当日下午三点多。
恩佩斯,这座卡茨的核心城堡,迎归了一队骑兵。
为首的骑士在斜挂山头的太阳照射下,率队缓步入了卡茨外侧,建立起来的村落。
“这里还是和以前一样。”
马背上的皮克,视线扫过前方的熟悉的村落。
这是一座依附着城堡外墙而建立起的村子。
集市、酒馆、民居的围着外墙挤成半圈。
而被这些建筑物簇拥着的,则是一座高达七米有余,傍山而建的城堡。
城堡富丽堂皇,灰色的岩石城垛上点缀着不知道哪里来的花朵。
越过垛口,就是错落有致建筑物。
在建筑聚起的最高处顶峰上,还挂着一张崭新的丝制旗帜。
上面绣绘着恩古斯家族的贵族徽章。
看到这熟悉的一幕,皮克不由得低笑道:
“无论底下的人死活如何,高高在上的领主,总是不会会有什么变化。”
他话音刚落,手上束缚的绳索就传来了一道巨力,拉住着他往前倒去。
好在皮克反应及时,用小腿夹住了马肚,避免了脸着地的危险。
“蠢货,如果你在敢乱说,我就让你尝尝刀子的滋味。”
负责盯着皮克的卫兵,冷然的拔出了腰间的匕首。
明晃晃的铁质刀身上,反射着刺眼的寒芒。
另外,刚刚拽绳索的也是他。
“我会闭嘴的,先生。”
皮克无奈的捧起缠绕着亚麻绳索的双手,在嘴外做了一个缝合的动作。
无论皮克与骑兵之间的摩擦如何,骑士率领的队伍依旧在保持着前进。
村落道路上,熙熙攘攘的人群在见到队伍后,皆是一脸惶恐的避开。
为他们的前进省下了好大的功夫。
马蹄迈动间,他们终于穿过了外侧的村落,来到了城堡的入口。
入口的主体是一座吊桥,吊桥后则是一条短短的石质道路,与外侧泥泞的土路,有着天壤之别。
“奉派德-恩古斯领主之命,押送这个人入城。”
城门口,骑坐在马背上的骑士,取下了头盔,用漠然神情向站岗的守卫如此说道。
城门守卫在确认了领队者,正是卡茨的军士长后,便一脸谄媚的放了行。
停滞的队伍又一次开动了起来。
沾染着污黄泥水的马蹄,在洁净的石质道路上,留下了一连串刺目的污迹。
一路向城内远去。
‘艹,这要是让二少....呸,这话不能说。’
‘这要是让大少爷看见,我又得挨鞭子了。’
守门卫兵心中低骂了一声后,便找人去招呼侍从来清洁道路上的污迹。
不远处的队伍内,皮克有些恍惚的盯着城内的景象。
石质的洁净道路在马蹄下,向前不断延伸而去,直没视线尽头的高大城堡。
在道路两旁,还有着数条去向不明的小路浮现。
这些道路的主体都是些光滑水润的鹅软石,旁地里还栽种着一丛丛刺目的鲜花。
而道路与小道的间隔内,则是一座座精致的房舍。
外侧有的集市、酒馆,在这里也都有,甚至出产的物品,还有比外侧村落的要好上许多。
‘这就是卡茨啊。’
皮克忽然回首,望向了城门口。黯淡的瞳眸内,映射着那座斑驳的吊桥。
它就像是一道锋利且无形的分界线。
划开了城外与城内,划开了贫穷与富贵,也划开了希望与憧憬,更划开了卡茨的安宁与人心.............
就在皮克恍惚之际,行进的队伍在城堡主厅的大门前停了下来。
“你们可以散了,这次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翻身下马的骑士,先是驱散了周遭的手下,然后快步来到了最后方的皮克身旁:
“走吧,领主大人已经在等你了。希望你能给他带去足够价值的消息。”
“否则,这一次。你就真的得挂在绞刑台上,成为一具尸体了。”
漠然的话语,惊醒了走神的皮克。
他微微晃了晃脑袋,然后举起被束缚的双手对准军士长:
“您总不会让我就这样进去吧?这对于一个贵族的亲信下属而言,可不是什么值得称道的好待遇。”
“那也得先搜过身才行,下来吧你!”
军士长一把拽下皮克。
在其身形未稳之时,就将覆甲手掌伸进了衣物之中。
所有可能藏有武器的地方,都被他仔细的摸了一遍,包括胯下!
“带的东西还真不少。”
军士长丢下一块从腰间去出的刀片。
此时他的脚下已经堆了不少东西,火石、匕首、刀子皆有。
“干我们这行,总是要多些准备的。现在可以解开了么?”
皮克毫不在意的晃了晃手。后者冷盯着他一会后,就将绳索解开了。
“你最好不要做什么令我感到危险的动作,走!”
在通报完毕后,军士长推着皮克,一路进了主厅。
在通过一条狭长,且两侧绘画着华丽图案的走廊后,他们来到了此行的最终点。
走廊后,是一间宽敞的大厅。
厅内的环境奢华十分,自角落开始的地面上,铺就着一层厚实的羊毛毯。
从毛色来看,使用的年头并不久,多半刚换上了一年不到。
刚刚踏上羊毛地毯,皮克就凭借着自己过去劫掠的经验,判断出了这张地毯的昂贵。
他不由得抬起头,目光四处游走打量。
靠墙的地毯上,设立着一座座燃烧着烛火的三叉戟状的高大烛台,跃动的明黄焰火将整间大厅照耀的十分明亮。
而两侧烛台对中,是一张摆放恰当的长桌。
桌面上铺就着一张蓝色桌布,绣绘着繁复花纹的长长布摆,垂落在两侧各五架的木质椅子上。
‘那就是卡茨的领主么?’
皮克视线上抬,定格在了长桌末端,首座上的一道枯槁身影。
刻满岁月的苍老面庞上,有着点点暗色斑点,两鬓斑白的就像一个快入土的老头。
可那枯瘦的身姿上,却透射着一股压抑的气势。
持握在手中,顶端镶嵌着小颗宝石的权杖,更是彰显了老者的身份。
卡茨领主,派德-恩古斯!
‘伊斯特万大人的期望,能不能更增几分把握,就看我这一趟了!’
注视着眼前同投来审视视线的老者,皮克深吸口气,快步靠近至长桌旁。
他驻足开腔:“派德领主,我代伊斯特万大人向您问好。”
“我该叫你皮克还是角牛?”老者眯着眼,注视着眼前的青年。
“这很重要么?派德大人?”
皮克眉头一拧,他不明白对方为何会忽视另一位贵族的善意表达。
反而询问起了他这么一个小卒子。
“当然,前者是一位贵族的心腹信差,而后者,则是杀害了卡茨税务官手下的恶匪。”
派德淡淡的回应着皮克的疑问。
“...........我明白了。现在站在您身前的,是匈牙利贵族伊斯特万,派遣来的心腹手下,皮克。”
皮克沉默稍许后,如此回应道。
身后负责看管皮克,防止意外出现的军士长,露出的一双眼眸闪烁着冷意。
他很清楚,在皮克这句话说出后。
只要领主对其不产生恶意,短期内他是没可能为自己的侄子复仇的。
若是双方达成了什么共识。
那么,未来很长一段时间,他都得看着皮克活蹦乱跳,而无法一锤砸死他。
笔趣阁
“那看来我们还是有得谈的,说说吧。你主派遣你的来意,以及那位不知名大贵族的来信。”
派德并没有察觉到自家得力下属的腹诽。
只是抬手招了招,大厅的侧间里,顿时走出一群侍从。
侍从们皆为正值青春的少女,她们端着一张张木盘,来到了长桌两侧。
放下了一些新制的酒水食物。
之后只留下了两个女侍,在派德身旁后,便全部撤走了。
而后,侧间里又走出一个身姿挺拔的男性侍从。
皮克却是认得,在他当盗匪的那段时间内,没少和这位恩古斯家族的大管家,佛洛修打交道。
第七十七章 杀子血仇
作为恩古斯家族的大管家。
佛洛修在自家主人开口前,自然不会贸然出声。
只是挺直腰杆,背负双手的站在了派德身后,一言不发。
“派德大人,我主伊斯特万派遣我来此,唯一的目的就是卡茨的邻居,拉泰。”
皮克整理了一下语言,便缓声向卡茨领主道出了他的来意。
“拉泰?匈牙利的贵族,想让你表达什么意思?”
听到这个几乎印到心底去的熟悉地名,派德不由得睁开一双冷冽眼瞳。
手中的权杖被布满褐色斑点的手掌,捏出一声嘎吱,掌背上也随之浮现一道显眼的青筋。
“结盟,与我主联手围剿拉泰!”
皮克毫不犹豫的将目地道出。
此次行动出发前,他的大人就耐心教导了他,该如何与这位卡茨的老领主正确的交谈。
简单来说,单刀直入主题就好。
“咚!”
镶嵌着红色宝石的权杖末端,重重的砸在了厚实地毯上,发出一声闷响。
做出这般举动的派德,前倾着身姿,冷冷的盯着皮克:“杂碎,你在耍我?!”
“大人,这怎么说?”
皮克心头一紧,有些不清楚自己说错了什么。
“我可不知道,伊斯特万这位匈牙利的贵族,和拉泰的卡蓬家族有什么必须见血的恩怨。”
“如果你下一句话,不能给我解惑,那么我保证,你会享受到迟来六年的绞刑!”
‘原来是这回事。’
皮克默默的举起双手,缓声道:“那是因为您不知晓,我主与那位西格蒙斯的关系罢了。”
“西格蒙斯?那位就是你所说的大贵族?”
“可纵然是西格蒙斯,也不可能随意的向一个贵族的领地,发动毫无理由的战争,这是贵族议会不允许的。”
派德眼神却闪烁着若有所思的光泽。
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只是不太确定,才故此一问。
“我主伊斯特万,在匈牙利时就为那位君主秘密服务了很长一段时间。”
“这次回到拉泰,其实是为了处理那位皇家的军事官,拉德季-科比拉!”
“那位拉德季大人,在斯卡里茨被西格蒙斯君主击败后,便逃到了临近的拉泰当中。”
“作为主事领主的翰纳仕与继承人汉斯-卡蓬,都毫无异议的接纳了他。”
说到这里,皮克挺直了腰杆,用肃然的语调道:“而这,对于我主而言,是不可接受的。”
“他们必须为挑战君主威仪的冒犯举动,而付出血的代价。”
“这样的回答,是否能解开您的疑惑?”
言罢,皮克目光灼灼的盯着首座上的老人。
这番调理清晰的言辞,自然不是他一个盗匪出身的人,能够想出来的。
而是由他的主人,伊斯特万教他的。
所以,他很自信能够说服这位卡茨的领主,与他们展开针对拉泰的各种布置。
毕竟,拉泰与卡茨之间,有着一笔不可调和的血债。
至少这个老人还在执掌权利的时候,是这样的。
“匈牙利君主与皇家的纠葛,纵然是我这即将腐朽的老人都是清楚的。”
“那么,皮克。我是否能认为,这场战争是涉及到权位的.....?”
派德顿了顿,似乎是不想讲的太明白,转而径直定下了结论:
“如果是那样,那么,我拒绝与你主进行所谓的结盟,包括接触!”
“卡茨只是一个小领地,无力参与这般纠葛。”
“............”
皮克一愣,半张的嘴角微微顿住。
干黏咽喉内的声带像是一架缺乏润滑油,而导致卡死的机器一般。
无法发出任何声响。
这位卡茨领主的反应,是他从未预料到的。
其拒绝的关键点不是其他,而是不想参与进王位更替的漩涡内。
“你还有其他话可说么?使者?”
派德端起了女侍置放在桌前的酒盏,仰头饮尽。
刻满杯面的花纹在遮掩面庞的一瞬后,便露出了一双平静漠然的眼眸。
“...........等等。派德大人.......”
皮克额角流下冷汗,脑内飞速运转,不断的回忆了伊斯特万给予他的教导。
“踏踏踏........”
而这时,大厅的入口处忽然响起了一阵杂乱的脚步。
似乎是一群人在此时,来到的这间会议厅。
并且脚步的主人,完全没有收敛动静的声音。
越靠近门口,杂乱的脚步声越是刺耳。
首座上的派德拧起了眉头,不悦的视线投向了合掩的门扉上。
手中放下酒盏时,带出的沉闷动静,昭示着他此时的不满情绪。
静立派德身后的管家,身形动了动。
似乎是想出去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来打扰领主的会谈。
而这时皮克身后的骑士,却先有了动作。
他微微侧过头,Y形开口内的眼眸内流转着一抹幽冷。
旋即,将手掌搭在腰间的短柄战锤上,大步的迈向了门口。
而门外的脚步声,近在咫尺。
“嘎吱!”
合掩的门扉在此时开启,但随之响起的不是什么呵斥或者大骂,而是一阵短暂的寂静。
屹立门扉前的骑士,似乎遇见了意料之外的人,身形停滞了片刻。
随后他像是反应了过来,对着门外施了个礼节,然后缓缓后撤,让开入门的空间。
首座上的派德眉梢一挑,原本充斥着不悦色泽的眼瞳内,转化成了一抹释然之色。
伴随着骑士后撤的动作,门扉处出现了四个人影。
他们如同卫兵般,齐齐拱卫着人群当中的一道高胖的身影,缓步入了厅内。
“父亲,我回来了。听说今天来了个贵族使者..........”
华丽的衣衫罩住了高胖身影那有些隆起的肚子。
垂落大腿的衣摆以及裤子上,还沾染着些许土灰。
那张发出疑问的面庞,赫然与座上的派德有着七分相似。
来者一句话还没问完,就注意到了派德对面,正在思考的皮克:“.........哦!就是你么?那个使者。”
“莫德,安静!”
这般贸然的发言,引来了派德的呵斥,但不大的声音内,却是没有什么怒意可言。
“父亲,不要这么凶啊,我这次在山林猎到了不少好东西,可是急急忙忙的回来给您享用的。”
身为派德之子的莫德,显然对于这样的呵斥,毫不在意。
只是笑嘻嘻指着身旁侍从手中的布袋道:“晚上让厨子给您好好准备准备,补一下身子。”
“那就下去准备,不要在这里闹腾。”
派德不耐的摆摆手,这般动静出现在他与其他贵族使者的交谈当中,无疑是十分失礼的。
“皮克先生,你还有什么要说的么?”
“如果没有,那么我们的议会到此为止,希望你能好好的将我的意思,转达给伊斯特万阁下。”
忽然其来的动静,打散了派德继续的想法。
他简单的说了一句,就想起身离开。
而身后的管家,也迈出了步伐,准备送皮克离去。
无论他们之间的商谈有没有进展,皮克之前在卡茨又是什么身份。
在面对一位贵族使者时,他们总该保持着贵族之间的礼貌,来对待皮克。
“等等,派德大人。”
眼见派德打算离去,皮克深吸口气。
一字一句的将那可能导致他死亡的言辞,挤出了齿间:“您难道不想报那位长子的血仇吗!”
如同质问般的言辞,像是一枚滚落山头的巨石,猛地砸入厅中所有人的耳中。
震起张张色变的面孔。
场中的气氛,如同停在原地的派德一般,顿时凝固住了。
原本迈步靠近的管家,目露怒意的瞪着皮克。
就在皮克近前的骑士,也向他投来了充满恶意的视线。
覆甲的掌指已然握在了腰间的战锤柄上。
就连刚刚到来的莫德,也一脸冷意的死盯着皮克。
可皮克恍如未觉,只是一脸决然:“在十年前,卡茨曾与拉泰展开了一场争夺乌茨兹的战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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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争初期,您依靠着麾下凶猛的骑士与士卒,在战争中获取了极大的优势。”
“这份优势让您一度保持着对乌茨茨统治,还能留有余力的向拉泰境内掠夺物资。”
“到了战争中期,更是间接导致了拉泰老领主,杰克斯的死亡。”
停滞原地的派德微微侧过头,冷漠无声的锐利视线钉向了皮克,同时他也抬手制止了。想要动作的骑士与管家。
皮克立马加快了讲解的语速:“这般战果本该是恩古斯家族兴起的资本,拉泰现有的领土也本该是卡茨的土地。”
“可这样的事实却在战争后期出现了意外”
“卑劣的卡蓬家族依靠自己的政治盟友,拉来了贵族议会的偏袒与军事干涉。”
“最后更是依靠利益,拉起了一只雇佣军加入了战争。”
“在那之后,局势逆转。卡茨节节败退,您麾下所属的所有军事力量,都在那场战争几近覆灭。”
“那些死在拉泰人剑下的亡者,您难道不想给他们报仇么?!”
以急促的速度说完这些,皮克长呼了口气。
目光死死的钉在不远处老者的身上。
但令他失望的是,派德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
他只是以一种漠然的言辞,向骑士说道:“割去他的舌头,让他明白贸然冒犯一位贵族会有什么下场!”
皮克心头一跳,目光中不由得流露出几分惶恐。
但当他的脑海中闪过伊斯特万的面庞后,惶恐却又被一抹决然所取代。
于是,他毫不犹豫的向旁闪去,同时继续开腔:
第七十八章 峰回路转
“就算您对那些士卒没有复仇的意愿,那您的长子呢?!”
“那位死在败退途中,被拉泰军事官一剑枭首的卡茨继承人,可是被装在木匣里,送给您的!”
“他可是还在冥府下,等着您给他复仇!”
凄厉的嘶叫像是一点火星,落在了派德心中那座蒙着灰尘的火山之上。
而后,怒焰如潮般自山内喷发,直击笼罩山头的冷静。
两者的冲突仅仅维持一瞬,怒焰就冲破了冷静的脆弱压制。
陡然涌上心头的赤红,最终化作了派德的一声震耳咆哮:“让他闭嘴!”
原本就在追逐皮克的骑士,猛然加快了速度。
猝不及防之下,皮克被他拽到了衣袖,牵扯之际一记刚猛的拳击,就重重的砸在了皮克腰腹上。
“呕!”
皮克身躯弓起,低下的面庞上,可见一双暴凸的眼球。
随后一股呕意伴随着剧烈的痛楚涌上他的脑海,几欲哀嚎出声。
但泛白的唇齿张合数次,却没有半点声音迸出。
‘这次我看你怎么逃!’
骑士一击重拳得手后,便反手抽出了腰间的战锤。
用柄端狠狠的击向了,正弯腰下俯的皮克后脑勺上。
之所以不用锤头,倒不是他不想。
骑士与皮克之间是有血亲之仇的,只有有机会当然不会放过。
但有一点他得考虑,当下皮克的身份已经不是盗匪了,而是一位贵族的信使。
在没有派德的直接命令下,贸然杀害一位贵族信使,极有可能会为他带来一定程度的恶果。
所以,他还是不敢将杀意表现的过于明显。
但这不代表他对皮克没想法了,眼下商议破灭,皮克又激起了领主的怒意。
他就可以趁这个机会,先把皮克打成重伤,在趁其养伤的时间空缺中,调集人手。
在卡茨的郊外或者是境外设下埋伏,伏杀这位杀死了他侄子的前盗匪。
只要不是明明白白死在他手中的话,在交出一些替死盗匪后。
纵然是皮克身后的匈牙利贵族,也无法追究他什么,反而还得向他表达感谢。
感谢他为自己的亲信下属报仇!
带着这样的想法,骑士猛地砸下了锤柄。
“咚!”一声沉闷重响,荡开厅内。
陡遭重击的皮克,被引发了旧伤的后遗症。
意识当场陷入了短暂的模糊,失去控制的身躯在击打的力道下,一头栽向了下方的厚重地毯。
与此同时,骑士的一只覆甲战靴踏在了皮克的后背上,高举在手的战锤锤柄,代表着他的攻击还没有结束!
“军士长,停手!他快要被你打死了!”
一声男音自大厅门口传入骑士耳中,即将挥下的战锤锤柄如同被定格了一般。
僵在手中没了动静,只有一只覆甲战靴还踏在皮克身上。
“我亲爱的弟弟,你怎么舍得离开执政厅?来这里凑热闹?”
莫德扭头看向了大厅门口,门扉处正站着一位个子不高的少年。
年龄似乎只有十五六岁大小。
而他那张稚气未脱的白净脸庞,与派德还有莫德有着七八分的相似。
他却是派德的三子,莫茨!
“我亲爱的兄长,若是让军士长杀掉这个使者,可是会增加我的工作量的。”
莫茨淡声回应了一句自己的兄长,随后问向了自己的父亲:“父亲,您觉得呢?”
执着权杖的派德,闭上了充斥怒火的眼眸。
随后在睁开时,却是冷静了下来:“他可以死,但不能死在卡茨的会议厅内。”
“不过在放他离去之前,他得先为自己的言论付出血的代价!”
“咳咳......派德大人,要我付出代价可以,但现在我们还可以在谈谈。”
勉力从意识模糊中恢复过来的皮克,边咳边用双臂支撑起了身子。
原本踩在他背上的骑士,在莫茨的逼视下。
选择撤下了覆甲战靴,后撤到一旁静待命令。
“你还真是忠心于那位贵族,到了这种情况,还想着商议,不怕绞刑么?”
少年离开了门扉,慢步向已然爬起的皮克走去。
清澈的眼瞳中,流转着一抹诧异与好奇。
“我主伊斯特万,是将我拉出卡茨这个泥潭的人。也是他恩赐了我眼下的身份地位,又赋予了我未来的可期。”
“在这样的恩惠下,纵然是付出自己的生命,又有什么不值得。”
皮克摇晃着身姿站直。
抬起的瞳眸内燃烧着坚毅决然的火焰。
而那张苍白的脸庞,昭示着刚刚骑士对他攻击并不好受。
但他此时却像是感知不到痛楚一般。
顽自用沙哑的语调向不远处的派德道:“派德大人,关于您刚刚的拒绝。我已经有了答案。”
“既然您不想参与皇室的恩怨,那我主也可以与您。”
“在针对拉泰上,达成合作。至于那位拉德季,将由我主与另一位骑士解决。”
“你再说下去,也许真的要死在这里了。”
莫茨向后退了几步,盯着皮克的眼眸内,是一片冷意。
“我很明白这一点,莫茨大人。但我还是要说。”
“我主之所以敢对付拉泰贵族,甚至是塔尔木堡的戴维斯,是因为那位君主给予了支援。”
“这样的支援不仅仅是军事方面,还有政治。”
“例如贵族议会!在这样的把握下,您难道还不敢对拉泰出手么?!”
“闭嘴。”
见皮克还敢开口,原本旁观的莫德,终于忍不住怒意吼出声:“你们给我杀了他!”
莫德身旁的侍从面面相觑,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但几秒后,就有侍从反应过来,拔出了腰间的匕首后,便快步向有些站不稳的皮克跑去。
“你给我站住,你要是敢在这里杀了他,我保证卡茨不会有你的活路。”
而这时,三子莫茨却大声制止了侍从的举动,同时劝阻着自己的哥哥:“兄长!你还请冷静!”
“你也给我闭嘴!我才是长子,卡茨唯一的继承人!”
“而不是一个死了有十年的倒霉蛋!”
莫德面色涨红,满身怒意蓬勃。
见自家侍从不敢动手,便直接将命令目标转向了一旁的骑士身上:“军士长,杀了他,有什么后果我担!”
骑士头盔后的眉头一拧,却是不知道该不该趁势杀了皮克。
“咚!”
“安静!你们这是在给我表演什么笑话么?!”
权杖敲击声伴随着怒斥响彻厅内,压下了所有人的争执。
派德拄着权杖,冷冽的视线随即落来了自己的二子,莫德身上:
“莫德,你!带着你的猎物还有侍从,给我滚出去!立刻!马上!”
“父亲?为什么?我.......”
“滚!”
莫德刚想要争论,便被派德一声怒吼打断了。
他胸膛起伏剧烈,怒意涌上脑海。
可终究还是不敢向自己的父亲发火,当下只得愤愤瞪着莫茨:
“好..好!莫茨,我记着你了!”
“兄长,你还是先学习怎么管理卡茨,再想着怎么报复我吧。”莫茨冷眼回应。
“莫茨,你也闭嘴,出去!”
派德瞪了自己三子一眼,后者缩缩头,一样缓步离开了大厅。
而后,他缓步拄着权杖,回到了首座上。
用灼灼目光盯着了皮克:“我可以给你一个说服我的机会,但前提是它足够令我心动。”
“如果能令我心动,我可以赦免你刚刚狂妄的罪行,但如果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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派德用权杖末端在地毯上敲了敲。
一字一句的肃声道:“那我可以保证,最迟日落前,你就会被挂在郊外的旗杆上,成为过路人的风景!”
“相信我主的安排,会令您满意的。”
皮克一手捂着后脑,摇晃着身形来到了长桌旁。
一手拉开末端的座椅,一屁股坐下。
现在他的状态不是很好,骑士刚刚那一下敲在了后脑。
猛烈的力道加上过往的旧伤,引发了皮克的后遗症。
剧烈的痛楚如潮水般,一波又一波的冲击着他的理智。
但即使如此,皮克依旧准备依靠刚刚的腹稿,完成与卡茨领主的商议。
“您所顾忌的,我大致清楚了,我可以代表我主为您解忧。”
“卡茨只需要在针对拉泰的战争中出力即可,而那位皇家军事官,则由我主对付。”
“这是第一点。”说道这里,皮克竖起一根食指。
对面端坐的派德,眯起眼眸,却没有任何打断的意思。
见此,皮克继续往下说:
“其次,就是贵族议会。上次卡茨与拉泰的战争,就是因为贵族议会的军队干涉,才导致了您的败北。”
“但是如今,贵族议会已经没能力来干涉这里了。”
“他们的全部精力,放在了希望获得波西米亚王冠的西格蒙斯君主身上,甚至为此付出了行动。”
“在他们击败君主前,是不会有任何精力,来干涉这里的。”
“如果您不相信,大可向布拉格的贵族询问,因为这并不是什么秘密。”
“这是第二点。”
皮克继而竖起中指,两指并列道:
“再者,便是我主麾下的军事力量,得宜于西格蒙斯君主的支援,我主拥有近二百的军事力量。”
“而且还即将有一位骑士率领他的麾下加盟,这是第三点。”
竖起的手指达到了三根,但皮克没有结束话题。
他继续道:“最后,因为那位西格蒙斯君主对拉德季的敌意,十分明显的缘故。”
“在这场战争中,若是我主能够取得足够的优势,君主便会再投入支援。”
“例如军队、补给、甚至是攻城师!”
“这是第四点。”
第七十九章 权位纠纷
此时,皮克大拇指内扣于掌,四指竖立。
他目光灼灼的前倾着身姿,向首座的老者问道:
“这样的答案,能否免去我的罪行,并让您与我主合作?”
“笃笃笃........”
长桌首座的派德默不作声,只是用食指敲击着桌面,借此梳理自己的思考。
对于他而言,皮克这四点,是切切实实的命中了要害。
能够战争输赢的因素,无非就那几种。
而十年前的那场战争,他恰恰就输在了外援这点上。
还为此失去了自己辛苦培养的继承人,后来卡茨糟糕的境遇,再加上自己老去的身躯。
更是让他无力在去重新培养,一个合格的继承人。
最后不得不让受宠的二子,莫德。
成为卡茨上下默认的头号继承人,当然也只是默认。
只有死去的长子才是真正意义上,作为卡茨继承人,还受到了法理的承认。
可惜,这般优秀的子嗣,却折损在了拉泰人的手中。
这一度令派德悲怒,可面对拥有雇佣兵团,与贵族议会军队的拉泰。
他为了家族的延续,只能忍下哀意。
只有在夜深人静之时,才会哀悼自己死去的孩子。
但现在皮克抛出的情报,却让他看见了向拉泰复仇的机会。
眼下,西格蒙斯搅动着波西米亚的局势,在加上库腾堡贵族的活动,他几乎可以预见一点。
原本活跃在波西米亚境内的大雇佣兵团,都将会加入这一次的狂欢。
而贵族议会作为西格蒙斯的对手,也无力参与卡茨与拉泰的恩怨。
若是应下,这一次,卡蓬家族将不在获得任何外来的军事支援!
这对于一个无法释怀孩子死去的父亲而言,的的确确是个好消息。
可有一点他必须考虑,即是卡茨的现状。
现在的卡茨已经不是当初的卡茨了。
战争的败亡令他失去了麾下所有的骑士,还折损了近八成的士卒。
若不是后来,现任的军士长为了获得领地,而加入卡茨家族的话。
那么现在,他麾下将连一个骑士都没有。
“唉.........”
派德低叹一声,苍老的面庞上,有着心动也有着踌躇............
————————
镜头转换,卡茨城堡内,一处二层楼房中。
一阵刺耳的打砸声,响彻装饰华丽的屋内。
已然换上一袭新衣的莫德,正骂骂咧咧的从桌子上拿起了一盏银杯,
而他的脚边则是各式各样的物品碎片。
“嘭!”
莫德扬起臂膀,袖口绣绘的金线一闪一晃后,银杯登时被砸在了木墙上。
猛烈的力道更是让杯口歪斜变形,样子惨不忍睹。
“莫德少爷,您消消气。派德大人也不是有意呵斥您的。”
旁地里的侍从,慌忙劝阻着自家主人。
“不是有意?每次提到那个死人,他就一副痛失珍宝的样子。”
“明明我才是卡茨的继承人!我也去学习了剑术,还有政务。”
莫德面容扭曲,怒焰几欲透目而出:
“如果不是我那该死的弟弟阻挠,那么现在坐在执政厅内,管辖外面的人,就该是我而不是他!”
“莫德少爷,卡茨上下都清楚您才是继承人。”
“莫茨他不过是在给您工作,为您打理卡茨的所有事项。”
侍从深知自家少爷的脾气,当下只是顺着他。
“该死!该死!”
咆哮不断的从莫德齿间迸出,透着一股咬牙切齿。
他很不满现在的待遇,他想要更多钱,想要更多的人为他服务,更想要继承人该有的待遇!
在砸完了屋子里的物品后,莫德似乎还是不解气。
“笃!”
他一个转身迈步,竟是将侍从腰间的短剑拔了出来,反身一剑就砍在了桌子上。
磨地锋利的剑刃,在桌子上留下了一道狰狞的创口,深度入木三分。
眼见少爷如此暴躁,侍从顿时吓的不敢吱声。
“嘎吱。”
也是此时,闭合的屋内忽然响起了一声异响。
“谁?不知道禀报一声吗?!”
莫德怒目侧头回望。
可入目的是一个衣着上等的中年男子,正满脸谄媚的捧着一个半人高的木匣走来。
见到走近的中年男子,莫德终于没有显得向之前那般愤怒。
收敛起怒意的面庞上,转露出一抹欣然,或者说喜意。
他将手中短剑丢在桌旁的椅子上后,便道“管家?你回来了?”
中年男子先是摆摆手,示意侍从出去后,方才笑着回应道:
“少爷可不要叫错了,我现在只是二管家。”
“你是我的人,早晚有一天会是唯一的管家的。”
莫德不以为意的否决了中年男子的言辞,继而将目光放在了他手中的木匣上。
“对了,你手上的,就是我要的东西么?”
“当然,您吩咐的,小的哪里敢怠慢。”
“不过这东西可是真的难买,我前前后后找了不少人,还花了三百多格罗申,才堪堪买到手。”
中年男子快步来到饱受蹂躏的方桌前,将木匣放置桌面,用指尖撬开了木匣的卡扣。
登时,木匣内部显露出了真貌。
匣子内铺就了一层干草,草层中央摆放着一张泛着幽色的战弓,战弓旁则是拆卸下来的弓弦还有其他物品。
借着草层的细小缝隙,还能看见作为最低层铺垫的厚实皮革。
“弓?该死的,我有让你买这东西么?!”
盯着着包装华丽的匣子,莫德额角登时迸起道道青筋。
他不是不识货的人,这把战弓成色是不错。
但真论起价格来,远远达不到三百多枚格罗申的价格。
而且他要管家买的东西,也不是什么战弓,弓这东西他自己都收藏了好几柄。
“您不要急,看看这下面。”
二管家径直拿起匣子里的战弓与拆分下来的其他部件,放在了一旁。
然后他掏出腰间的匕首,割开了匣子底部的皮革。
切割持续了些许时间,一个方正的暗格出现在了皮革内部。
“这才是三百多格罗申换来的东西,那把战弓不过是个幌子,您看看。”
二管家从暗格内的仅有两样东西中,取出了一个绘写着暗色图绘的圆肚瓶子,递给了一旁有些兴奋的莫德。
“【冥神的召唤】就是这东西?”
莫德将圆肚瓶子拿起,细细端详。
圆肚瓶子上绘画的暗色图案,在白日的光线下显露出了真形。
那是一个笼罩在兜帽阴影下的半张骷髅面具,微微张开的利齿如同要吞噬什么一般。
“这东西是我从阿萨辛教团那弄来的,已经查证了真实性。”
“毒素的特性是无色无味,但长期服用会将一个健康的成年人缓慢杀死。”
“到了末期,纵然是天使下界也救不了服用者。”
“当然,如果有暗格内对应的解毒药剂,那么就算是日夜皆用【冥神的召唤】”
“也不会对身体产生什么影响。这点阿萨辛已经用自己的名声担保了。”
二管家低声介绍着他带回来的毒药与解药,同时对两份药剂的效用作了担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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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吗?”
莫德拔出了瓶口的木塞,凑近嗅了嗅。
然后他确定里面的液体的确是没有一点味道。
如果不是对自家管家的忠心有信心,他都想怀疑这就是水了。
“这东西没有谁知.........干得不错!”
莫德放下圆肚瓶子,刚想要询问购买时是否隐秘,眼角余光就瞥到了桌面上的那张战弓。
他当下也就没有了疑问,只是满意的拍了拍二管家的肩膀。
然后将圆肚瓶子递给对方:“这东西给你,把他用在该用的地方上。”
“是......这......”
二管家接过毒剂的手,僵在了半空中。
抬起直视莫德的面庞上,有着难言的惶恐与犹豫。
“我讲的不够清楚么?”
莫德冷眼盯着二管家,手掌悄然探向了椅子上的那柄短剑。
“您说的很清楚,我的生死富贵也都系在您身上,当然不会有异议。”
二管家一个激灵,连连解释着:“但......只是这会不会太急了?”
“急?呵呵.......”
莫德盯着二管家看了好一会,放下收回手背在腰后,缓步走向了屋子对外的窗口。
继而冷声道“我那亲爱的弟弟,可是越大越不安分。”
“如果在给他几年,只怕行政厅的那些家伙都会支持他!”
莫德转过身来,面上带着一抹自嘲:
“毕竟我这个所谓的继承人,只是私下默认的。”
“根本就没有接受过法理的认同,也没有上过贵族议会的继承名单。”
“这样,你还觉得我急么?”
二管家额角流下冷汗,慌忙的躬身道:
“不,您的考量很恰当。莫茨少.......不,莫茨这几年都不安分。”
“我还总听说他与那些下三滥的外围附庸有纠葛。”
“你明白就好,记住,你能留在卡茨是因为我!”
“如果不是我,你现在就该跟你兄长一样,因为贪婪而被莫茨押送到铁矿洞里干到死了!”
莫德冷声掀开了二管家心底的旧伤。
而后他又转过身子,冷冽的眼眸直视窗外。
屋外那条由鹅软石铺就的小径上,此时正行走过一群人。
皆是身姿挺拔,身上的衣衫做工上等,露出的面容也都是干净整洁。
他们却是执政厅的成员。
而这群地位不低的执政厅成员。
此时却是簇拥着一位显然是头领的少年,向远方走去。
‘跟着他的人,又多了........’
莫德死死盯着远去的莫茨一行人,眼眸中的暗色愈发深邃。
稍息后,他低声叹息了一句:“他太老了,就算没有【冥神的召唤】,也不见得能熬过今年冬季。”
“所以,我不过是加快了必然宿命的速度罢了。”
“我明白了。”
二管家躬身弯腰,直视地面的眼神中满是期许与野心!
第八十章 小人野心
——————
另一侧,卡茨会议厅内。
“派德大人,您意下如何?”
久待回复的皮克,终于忍受不住对方沉默,主动询问着。
被催促声惊出思考状态的派德,心下有了决定。
当即肃然道:“合作可以。但我需要时间来验证你所说的所有。尤其是贵族议会那边。”
“这是当然,只是不知道您的验证,会耗去多长时间?”
皮克眉头一拧,心下有些担忧这个卡茨领主,一验证就验了一年半载什么的。
“这点阁下不用担心,恩古斯家族虽然在十年前遭受了惨重的损失,但底子还在。”
“与布拉格的贵族也有定期来往,想来这月内就能完成了。”
派德看出了皮克的不言担忧,当下换了一个适当的称呼,为其解惑。
这点他完全没有夸大其词。
自十年前战败后,派德便有意加强了与皇室以及大贵族的交际。
利益输出之下,更是与布拉格的一位贵族达成了长期的合作。
而如果皮克所言属实,那么不日就会来信封来临。
“一月,恕我冒犯。您是否能加快这个速度,或者提起给予我足够的支援?”
皮克对这般回答有些不满,他是伊斯特万的心腹下属。
当然也清楚之前的夜间来信,也清楚自家缺乏人手来执行布局。
“阁下是否有些急躁了?”
派德眉梢一挑,继而道:“布拉格离卡茨可不近,信使的速度就算在快,也不可能在几日内就完成往返。”
“..............那么我现在能否在卡茨境内,招募我想要的人手?”
“还有您麾下的那些难民,我也很有兴致,不知道能不能出售给我主。”
皮克稍稍沉思后,便放弃了催促,转而询问起了他接下来所关心的。
“伊斯特万大人既然拥有一支强悍的军队,为什么又要从卡茨招揽人手,而且连难民也要?”
派德眯起眼眸,盯着皮克。视线内满是疑惑。
亦或者说,质疑。
“战争并非只有正面对冲这一种,派德大人。”
“适当的拉锯战,能够减少我主麾下的伤亡,也能放干拉泰人的新血,但有战斗必然就有损失。”
皮克不慌不忙的解释着:
“而我主,并不愿意将麾下的精锐投入到这样的消耗战中,所以他需要一些炮灰来铺路。”
“而您领下的盗匪与难民正好合适。”
“原来如此,好。盗匪的事情你自己看着做,我会吩咐卫兵不去对你产生什么影响。”
“而难民嘛......你主需要付出一些代价,毕竟我收留他们也是耗费了不少钱财。”
派德应下了皮克的请求,同时也明确的表达,想要难民就得付钱的意愿。
“可以。”皮克稍稍思量后,便应了下来。
而后,他起身离开了位子,向派德道:“既然已经达成了一定程度的共识,那么我就先告辞了。”
“这里的事情还需要请示过我主,而您也需要时间,来验证我所说的。”
“这是自然,管家,送皮克阁下出去。”
派德抬手向后一招,原本静立座后的大管家,立马动身送皮克离开城堡。
旁地里的骑士,只能默然观望........
............
负责送皮克出去的管家,倒是十分尽职。
一直将皮克送到城堡外的吊桥后,方才结束了他的任务,回到了城堡内。
皮克屹立吊桥口桥,远眺前方。
他脚下是一条还算良好的土路,直直蔓延向前方。
道路两旁则是一座座挂着木牌的斑驳木屋。
如果单看这些建筑物的话,可能还会觉得卡茨人生活状况良好。
但可惜的是。
这些作为商铺的斑驳木屋,只有在道路两旁的最前列有。
而木屋后方,则是一座座泥草混合搭建的草屋。
这种建筑十分简陋,在拉泰通常都是穷人家的住处。
可在卡茨的核心城堡,恩佩斯,却是比比皆是。
‘算了,反正也和我没关系了。’
皮克微微晃头,旋即就是一阵痛楚冲击上脑海。
这是军士长刚刚那一通暴打个他留下的,。
所以现在,他得去找一处酒馆,好好休息了。
念头一起,皮克立马迈开步伐,向远处走去。
可脚下行了十几步,皮克忽然止住了步伐。
浮现凝重之色的眼瞳中,映射着三道匆忙离去的身影。
在他走来之前,这些人都是站在商店门口。
佯做商谈或者是聊天。
这本来是正常事。
可偏偏就在皮克走入他们视线中时,他们却齐齐变了脸色,然后佯做正常的离开了。
并且离去的方向大体一致。
‘有人盯上我了?不应该啊?’
皮克驻足不前,面色阴晴不定。
同时脑海中也在思考着,到底是谁会在这时派人盯着他?
他在卡茨的敌人其实没有多少,过往得罪的敌人大都被他斩草除根了。
只有一个军士长例外。但对方显然不会在眼下,对他动手。
‘是他们么?’
皮克脑海中忽然闪过两张面孔。
思索之过后,他不由得笑咧开了嘴角:“来的还真快啊,我还以为得在露点底子,才能吊你们出面。”
.................
此时此刻,卡茨厨房内。
主职厨师接手莫德手下带去的猎物后,立马招呼着人手,开始制作晚上的丰盛餐食。
这次的食物主材,是一头青年鹿。
鹿这种生物在邻居拉泰的领地上十分常见。
但在地势崎岖,又少山林的卡茨境内,却是极为稀有的生物。
所以为了能够有足够的时间做好晚餐。
主厨在接手了鹿尸后,便急急忙忙的招呼来人手,开始宰杀这头青年鹿。
被架放在板子上的鹿尸,浑身不见任何伤口,只有头颅眼眶处插着一根箭支。
“好箭术。”
主厨赞叹着用力拔出了,那根深入眼眶得有三分之一的箭支,丢在了一旁。
随后招呼人手,开始剥皮、割肉、掏脏、剔骨等一系列步骤。
很快,大餐的主材就变成了一堆零碎的肉块。
剩下的外皮、鹿角以及兽筋都有该去的去处。
反倒是新鲜的内脏,会被丢到城堡外的处理点。
作为饥民的晚餐。
在解决了鹿尸后,主厨放下剔骨刀,先将肉块丢入大锅中烹煮。
而后又处理起了其他的猎物尸体。
也是此时,厨房外忽然多出了一道身影。
不高的个子顿时遮掩住了,门口照进的小半光线。
察觉到光线受到影响的主厨,蓦然拧眉抬头看向了门口,眼神中有着明显的不悦。
但随即他眼瞳就是一缩,然后急匆匆的放下屠宰刀,快步走近了门口的身影。
刚刚那一眼,主厨就认出了身影的身份。
卡茨的二管家,杰洛克。
与那位只听命与卡茨领主的大管家不同。
这位二管家是由莫德少爷,经由领主大人的同意,而提拔上来的。
地位虽然不是很高,但权力却是不小,并且为人.........
“管家,您怎么来了?”
快步迎上的主厨,笑声打着招呼。
不过他很聪明的没有加上一个二字,而是用管家这样通用的称呼,来称呼杰洛克。
“自然是来看看,你们有没有好好处理,莫德少爷带回来的猎物了。”
杰洛克双手背于身后,慢步进了厨房:“那头鹿在卡茨可是稀罕物,少见的很。”
“当然,您可别小看我的厨艺。”
“虽然鹿这东西难见,但我做厨子做了几十年,还是有几分心得的。”
厨子慌忙领着杰洛克,来到了正在烹煮的大锅前:
“这里面就是刚割下来的鹿肉,我得先好好煮一下,然后在做其他处理。”
“嗯,看起来还不错。”
杰洛克站在锅前,嗅了嗅味道。
鼻翼扩展间,一股肉香钻入了鼻中,他不由得咽了口唾沫。
继而道:“你先去做你的活计,我在看看。”
“是,是。”
主厨连忙点头应是,然后转身离开了大锅,去准备接下来的食材了。
毕竟此时的时间已经临近日落。
距离卡茨大人们的进餐时间也不远了。
再加上食材不少,制止的时间难免有些紧迫。
所以既然杰洛克不用他陪着,反而让他先工作,那厨子自然是巴不得。
‘时机很刚好。’
趁着主厨转身招呼其他人,协助起宰杀其他猎物之际。
杰洛克打开锅盖,佯做闻味道的同时,他伸手从怀里掏出的一只圆肚瓶。
瓶子的外表并非刚从木匣暗格内取出的那样,而是与正常药剂瓶的外表一样。
毕竟原装瓶子,真的太醒目了,是个人都能猜出不对劲。
杰洛克小心的将瓶子往大锅里倾倒些许。
清澈如水般的液体落入锅内,转瞬间,就在鹿肉中消散无形。
‘是这个量没错了。’
确定了倾倒的量,与卖主示范还有演练的一致后。
杰洛克迅速将圆肚瓶子放入了怀中,然后佯做若无其事的将锅盖盖上。
慢步走向了正在呼喝忙碌的厨子。
“鹿肉处理的不错,我也可以放心了,那先不打扰你了,我还得去给莫德少爷去取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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杰洛克说了两句后,便以取酒的理由,离开了厨房。
走在外侧的走廊上,他猛松了口气。
抬手按在了胸口下,正扑通扑通跳的心脏上:
‘得想个法子,让厨房里的人,帮我做这件事了,否则天天去厨房,难免会有人起疑。’
杰洛克细细思索着合适人选,同时脚步不停的向酒窖走去。
最后身形消失在了走廊尽头。
第八十一章 父慈子孝
一段时间后。
恩佩斯城堡内,一处装饰奢华的房间内。
派德端坐在一张形状类似沙发的兽皮长椅上。
面前壁炉内熊熊燃烧的火焰,将昏黄火光照在了他那失去焦距的眼瞳上。
映出了思虑重重。
这次因为皮克来访,而定下的初步合作雏形。
对他而言,还有些地方需要好好思量。
并且他还得提前,为未来可能出现的动荡做出准备。
例如,拉泰败落,亦或者是伊斯特万起兵失败。
无论是哪种情况,派德都得好好控制住局势,避免战火烧到恩古斯家族下的卡茨境内。
“咚咚!”
叩击声忽然从身后传来,派德拧眉转身。
他记得他已经吩咐过了,让外面的女侍不要进来打扰他,怎么还会有人来敲门?
“谁?!”
察觉到回应声内的隐约怒意,门外的敲门者顿时有些慌张的回应道:
“大.......大人。是我,杰洛克。莫德少爷听侍从说,您一直没有吃晚饭,就让我给您送鹿肉来了。”
“这鹿肉是少爷打回来的,新鲜的很。”
‘莫德?鹿肉?’
派德眉头稍松,继而淡声道:“进来吧。”
“是。”
杰洛克恭声回应后,便推开了门扉。
身后还跟着一位双手托着大木盘的女侍。
她迅敏的跨过短短的距离,来到了长椅旁。
将大木盘内的三个盘子,放在了派德左手处的方桌上。
“莫德少爷听佛罗修说您今晚不参与晚宴,有些担心您的身体,就让我将食物给您端上来了。”
杰洛克躬身立在派德右侧,负手低声解释着自己贸然前来的理由。
“他倒是有心了,反倒是你,什么时候从布拉格回来的?”
派德视线停留在了左侧的三个木盘上,盘子倒不全是鹿肉。
首盘里装的是清澈的浅水,次盘则放着一条干毛巾。
只有末盘内,才盛满了鹿肉。
油光满满的鹿肉上,还能看见黑胡椒等昂贵的香料。
“今天下午就回来了,不过听他们说您在接待使者,就没贸然过去汇报。”
“对了,这是布拉格的那位要我带回来的,也是因为这个,我才匆匆赶回恩佩斯。”
杰洛克从怀中取出一副印着完好火漆的信封,递交给了派德。
然后抬手用衣袖拭去额头的汗水。
同时闪烁着思索的眼眸,也定在了壁炉内跃动的火焰上。
尽管他离壁炉有一段距离,但还是有些耐不住热意。
毕竟眼下的时节可是夏季。
纵然是入夜,周身的气温也一直保持在让人难耐的程度上。
可就是这样的气候,领主派德却坐在壁炉前,一点都看不出丝毫难受。
‘派德大人,终究也到了归去的时候了么.........’
旁地里的派德,丝毫不清楚自家管家的心绪。
他急匆匆的接过信封,确认了火漆的形状是一对交叉的长剑后,便低声呢喃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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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那位君主真的打算大闹一场了。”
火漆的形状是他与布拉格贵族的约定。
不同事件使用不同图案的火漆,这样能在人开启信封前就有所准备。
而交叉双剑,正是战争的专用图案。
这也侧面印证了皮克所说的,并非妄言。
“好了,你下去吧。”
派德并没有直接拆开信封,而是将信封放置身旁。
因为他并不确定自己看完信封内容后,还有没有那个闲心去吃饭,这鹿肉可是他二子特意准备的。
“是。”杰洛克躬身一礼,缓缓退出了房间。
至于带来的那个女侍,将会留在房间内服侍派德进餐。
毕竟派德可是卡茨的唯一的领主,不可能做出自己动手进餐,这样的粗鲁举动。
______________
一段时间后。
女侍收拾走了残羹碗碟,离开了屋子。
原本站立的位置上,却多了一个身姿挺拔,抱着一本厚重书籍的男子。
抬起环抱住书的纯黑色的衣衫袖口处,更是绣有恩古斯家族的徽章图案。
他正是卡茨大管家,佛洛修。
“让你复查的,查的怎么样了。”
派德用丝质手帕拭去了嘴角的残余汁液,然后手帕捏在掌心,等待着身后管家的回应。
“无论是人员、武备以及金库,都已经查清楚了。”
佛洛修低声回应着。
“讲讲吧,咳咳。”
许是先前被黑胡椒的味道刺激到了咽喉,派德不过讲了一句,就开始低声咳嗽了两下。
“人员方面,现卡茨抛除必要的留手守兵外,在一场战争中,大致能拿出三十七人的队伍。”
“如果在加上军士长那边,能有个四十五人。”
“咳咳,只有四十五?”
派德侧身看向了佛洛修,神情中有着明显的不满,或者是疑惑。
后者面浮无奈,点头道:“是只有四十五。在过往与拉泰的战争中,恩古斯家族的损失太大了。”
“在加上前几年才还完的议会罚款........”
“只能说,即使这几年您有下令招募卫兵。”
“还设法从盗匪中挑选愿意为卡茨效力的盗匪。也只能堪堪恢复到这个数目。”
“不过,除了在册的士卒外,卡茨还有不少的外围附庸。”
“这方面的人数,有三十人左右。但战斗力与武备,远远不及现役的士卒。”
“那些附庸除了拿来当炮灰,或掠夺村落外,还能有什么用处?”
“正面战场根本指望不上他们。咳咳。”
派德说完,抬手用手帕捂着嘴,闷咳了几声,继而道:
“不过,倒是可以用他们,来摸清楚那位匈牙利贵族的计划。”
“大人,您说那位伊斯特万对他的君主,真的有那么忠心吗?”
“即使有着支援,也不该如此的下血本。近二百的军力,可不是一个小数目。”
佛洛修抱着厚重书籍,低声询问道。
“呵呵,佛洛修,这你就想岔了。”
“且不论这位匈牙利贵族,是否真的有这般军事力量。”
“单从收获来看,他下的血本,可不见得没有回报。”
“这怎么说?他的君主还能为其报销军费不成?”佛洛修愕然问道。
“军费不好说,但或许有更珍贵的。”
“那位匈牙利的君主,在布拉格的声音可是不小。”
“在加上他麾下的精锐,如今即使是贵族议会,也对其有些无能为力了。”
派德将拆分过的信纸取出,重新阅览了一遍,继而目露冷笑道:
“在这样的局面下,若是他伊斯特万能将收容了拉德季的卡蓬家族扫灭。”
“在明面投入西格蒙斯麾下,为其增添话语权的话。”
“那么你觉得,失去领主统治的拉泰封地,在经由贵族会议公正后,会落到谁手里?”
“落在谁手里?那自然是身为获胜者的伊斯特万了。”
佛洛修有些慌张道:“大人,要真是这样,届时卡茨可就麻烦了。”
“所以,恩古斯家族参与的力度,还得多多考量啊。”
派德轻叹口气,旋即散去了对未来的担忧。
转而询问起眼下的问题之一:“这个就先不管了,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你再说说武备方面吧。”
“武备方面十分充足,我先前去清点过了,各式武器足够准备二百来人的队伍。”
“锁子甲也能装备个一百多人,不过鳞甲盔甲由于卡茨没有足够能力的铁匠。”
“所以有些难以打造,库存只有二十七副。”
佛洛修打开了手中的厚重书籍,仔细游览后,给出了一个大致的数目。
“武备数目多出现有军力两倍多,算是够用了。金库呢?”
派德对于这样的情况并不意外。
卡茨领土本就盛产铁矿,能有这样的数目并不稀奇。
“金.....金库。”
佛洛修翻过书页的指尖,僵在了半空方面。
他沉默好一会后,方才吞吞吐吐道:“这...这方面,就有些不够......应该说窘迫了。”
“怎么回事?我记得金库的收项不少吧?”
派德盯着眼前这个自幼就服侍他,直到现在的管家。
眼中不由得腾起一抹疑惑:“就算是交了贵族议会的罚款,也不该说窘迫吧?”
“是不少,这几年卡茨在铁矿上收益颇丰,设立在各地的酒馆,也从盗匪倾销脏物中获利不少。”
“农户交的粮卖出,也是一笔大钱。再加上那些有意洗白的盗匪,上缴的罚金。”
“卡茨这几年是有大笔的收入。但......还是窘迫。”
说道这里,佛洛修低下了头,额角浮现细密的汗珠。
也不知道是被壁炉烤的,还是因为派德逐渐阴沉下去的脸色。
“佛洛修,你跟了我这么多年,从来就没有出过错误,所以我相信你。”
“现在,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派德沉着脸,眼眸内的阴郁仿佛要滴出水来。
“近日,杰洛克从金库里支走了近四百格罗申。”
“为莫德少爷买了一把布拉格制弓大师,制作的战弓.........”
佛洛修只说了这一句,就沉默不出声了。
可话里的意思,却是十分明显。
“莫德.......”派德深口气,继而问道“不是只有这一次?”
“不是,账目上有很多。”佛洛修低声回到。
“..............该死。咳咳!咳.......”
派德只觉的心中堵了一口郁气,原本极力压制的咳嗽最终还是在手帕内释放了。
并且没有咳两声就止住,而是咳到了自己弯腰下俯的地步。
“大人!您还好吗!”
佛洛修面色陡然变白。
如果派德只是咳嗽两声的话,他倒不用如此。
可偏偏就在派德放下手的那一瞬,他瞥见了手帕上,那一抹触目惊心的红色。
派德盯着手帕上的熟悉血迹,眼里没有一丝慌张。
只是漠然道:“无妨,旧伤而已。”
“但这...我去叫牧师!”
佛洛修脸色连连变化,待到他定下心神后,立马就想跑去请牧师。
“不用,回来!”
派德语尾音拔高的呵斥声,令佛洛修止住了步伐。
后者有些不知所措道:“可是.......”
“佛洛修,闭嘴。忘记你刚刚看见的所有。”
不等佛洛修说完,派德就挥手打断了。
继而道“现在,你给我说说莫茨那边到底什么情况。”
“这.....是。”
佛洛修张了张嘴,劝阻的话语在多年服从培养出的惯性下,泯灭在了喉管中。
他理了理思绪,随后道:“莫茨少爷在执政厅做的很妥善。”
“现在已经有不少任职官,在私底下说.....要是莫茨少爷能继任卡茨就好了。”
“不少是多少?”
“.......有一小半。”
“那叫不少?”
派德瞪了眼佛洛修,后者讪笑不语。
他无奈道:“算了,还有没有其他的消息?”
“没有了,莫茨少爷做事一向妥善。”
佛洛修摇摇头,但旋即他面上又爬上一抹犹豫道:“但......有一些小道消息,还没完全确定是否确切。”
“讲。”派德眉梢一挑,对这个所谓的小道消息来了兴致。
“执政厅有些官员私底下有过抱怨,说莫茨少爷做事太地道。”
“尤其是关于外围那些武力附庸上,几乎是亲自去处理的。”
“而且......而且,莫茨少爷似乎与军士长有不浅的交情。”
“................”
佛洛修语毕后,屋子内顿时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无形的压力自派德身上蔓延而出,挑起的眉梢挂着眼中腾起的火尖。
但这一切发怒的征兆,最后只化成了一句低叹:
“如果他还活着,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情。”
随着低叹声响起,屋子内仿佛被凝固住的气氛,又开始了流通。
原本连大气都不敢喘的佛洛修,终于有勇气问出一句:“您的意思是?”
“先放任吧。既然最优秀的已经死去了,我也无力在培养一个最合适的。”
“那么就用厮杀来决定卡茨的下一任吧。”
“只有这样,恩古斯才有延续的机会。”
派德起身离开长椅,走近窗台推开了窗叶:“在拉泰或者伊斯特万手中,延续下去的机会!”
盯着远方暗色村落的眼眸内,涌动着无奈。
而随后无奈又被腾起的一抹决然杀意所取代:
“但在那之前,我得先让那个胖的跟球一样的猪,付出血的代价!”
第八十二章 转眼半月
拉泰的城外酒馆。
三楼一间独立的客房内,灯火通明。
“总算是完成了,不过我回头得抽个空去重修一下通用语了。”
罗洛疲惫的放下手中的羽毛笔,仰躺椅背轻揉着眉心。
他的面前,是一张摊放在桌子上的羊皮纸。
中空的笔管内黑色的墨水,刚刚还在它的身上书写。
这张羊皮纸是执政官给他的,在拉泰当卫兵的第十天后。
那位大人不知道是因为满意他的表现还是出于踢皮球的想法。
将斯卡里茨难民的工作分配交给了他。
上面动动嘴,罗洛跑断腿。
这一分配的前置调查,就耗去了他三天的时间。
最后还是依靠着卡洛莱娜和卡罗迪,拿到了这份详细的资料。
只能说,那些斯卡里茨人为了更好的活下去,也是绞尽脑汁了。
之后,他又是在拉泰跑了整整一天,向各大商铺确认上面的工作岗位是否还在。
再之后,还去见了一次拉德季,试探性的询问对方是否还需要卫兵补充。
虽然很冒险,但结果是好的。
一番口舌之下,他最终拿走了三个卫兵职位的推荐资格。
随后,他花了一夜的时间,整理出合适的工作分配表,也即是现在。
“希望那位大人会满意。”
罗洛看着羊皮纸上那弯弯曲曲的诡异字母,嘴角抽了抽。
许久未动笔的结果,就是写出来的这东西他都不能保证执政官能看懂。
“但至少我完成了。”
罗洛嘀咕一声,起身推开了房间的窗户。
入眼的是临秋前那已然金黄的麦田和早晨特有的清新空气。
他深吸一口气,将一夜的烦躁混在废气中缓缓吐出。
“差不多可以下去了。”
罗洛站起身,舒缓着一身筋骨,然后取过挂在一个人形木架上的盔甲穿戴着。
这副人形木架,是他找城内木匠定制的,专门用来挂放盔甲。
莫约十分钟后。
罗洛满意的走出了酒馆。
‘酒杯’这间酒馆的东西,虽然没什么特色。
但相比城内的邦德,它胜在量大管饱,并且价格便宜。
也难怪在普遍穷苦的时代背景下,做到这么大的规模。
沿着脚下的大路往前,一路上只遇见了稀少的几个人影。
似乎是因为农收季节即将到来,绝大多数的人都去田里干活了。
例如他刚刚经过的一片麦田。
上面全是人影,皆是在埋头除草或者是耕地。
走在路上,罗洛不自觉的抱住双臂。
穿着盔甲和两件衣衫的他,居然感受到了一丝冷意。
“看这样子,秋季也快到了,对了,还有那个比武大赛。”
低声的呢喃被远去的人影抛于身后,旋即消失在卷起的冷风之中。
——————
等罗洛来到执政官大厅后,日头已经彻底升起。
时间也来到了五点半左右。
此刻的执政大厅没有什么人来往,只有一个瞌睡的卫兵还在站岗。
那被湿气浸透的软甲帽下,却是一张熟悉的面孔。
巴纳德的侄子,斯特。
这家伙。
罗洛无奈的摇摇头,快步靠近了对方。
见其还是没反应后,他附耳低语了一句。
“巴纳德长官来了。”
“什......什么!”
迷迷糊糊的斯特猛然一个激灵,脑海中的睡意直接消散无形。
他下意识的瞪大眼眸,挺直腰杆。
面容肃然的做出一副认真执行守卫任务的模样。
而这些变化,是在不到两秒内完成的。
牛皮。
罗洛看得目瞪口呆。
也不知道这家伙是熟能生巧,还是天赋异禀。
在装模作样上是真的有一套,那冷冽的眼神,肃然的面孔。
若不是他一直在,还真可能被这副样子骗过去。
“哦,该死。亨利,你这样容易被人打的。”
此时,斯特也清醒了过来,低声抱怨着罗洛的恶趣味。
“哈,伙计,如果你不瞌睡的话,我就吓不到你了不是吗?”
罗洛不以为然,跟斯特打交道久了,他就摸清楚了这个人的具体脾气。
简而言之,是个不错的人,而且脾气很好。
对于友人的一些玩笑完全不会介意。
至于底线在哪,那罗洛就不知道了,他开玩笑是一直有尺度的。
“你说的对,但可惜的是我改不了。对了,你来这里做什么?”
斯特晃晃脑袋,让自己更加清醒一些,随后询问罗洛的来意。
“我来这里向执政官提交斯卡里茨人的工作安排的。”罗洛从怀中掏出一张羊皮纸晃了晃。
“原来是这样,那你来得正好,执政官已经到了,你赶紧进去吧。”
斯特点头道,并且告知了执政官已经上班了。
“好,多谢了。”
罗洛转身离开,进入二楼的大厅。
等他将羊皮纸交到执政官手中时,已经是四分钟之后。
“亨利,你这写的是什么?”
执政官眉头紧锁,反复的看着羊皮纸上那诡异的字母。
即使知道那是波西米亚的通用文字,他也愣是没看出来是什么意思。
“咳咳,抱歉大人,许多没动笔了。我的安排是这样的.............”
洛干咳两声掩饰着尴尬,然后开始为执政官讲解自己的安排缘由。
一段时间后。
“卡罗迪和卡洛莱娜夫妇吗,原来如此。”
执政官恍然大悟,他随手将那张羊皮纸丢入地上的垃圾堆。
继而平淡道“你做的很不错,接下来的安排就照你说的做吧。”
“是,大人。”
罗洛瞥了眼那张羊皮纸,眼角微微抽动。
被嫌弃成这样,那看起来他真的可以考虑一下重修文字了。
“你下去吧。”执政官挥挥手,示意罗洛赶紧走人。
那张鬼画符一样的东西,他看着就火大。
而且他接下来还得抽些时间,在重抄写一张。
避免届时呈给翰纳仕大人时,出现和现在一样的情况。
“是。”
罗洛出了执政官大厅,径直前往城外的训练营地。
此时的时间已经临近六点,巴纳德也应该快到了。
——————
一如既往的训练空地,一如既往的对面而立,和不一如既往的真剑。
在巴纳德这接受训练的第十天,他选择接受了用真剑来进行训练。
理由很简单,LV5级别的剑术,所带来的知识和经验已经被他消化的差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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剩下的则是需要经历真刀真枪后,才会被他彻底掌握。
而这个时候,巴纳德所提议的真剑厮杀,就被渴望进步的罗洛轻易的接受了。
当然,为了彼此的生命着想,他们也做了一些保护安全的措施。
例如在最容易致命的剑尖上,包裹了一些布条。
相比激斗时的砍伤,刺伤要更为危险,因为容易伤及内脏。
割伤就不一样了,只要不是倒霉到被感染,敷些草药就能撑过去。
“那么小心了,长官。”
罗洛指尖抚过剑锋。
护手上鞣制牛皮的粗糙纹路与光洁锋利的剑刃相逢,摩擦出点点杀气。
这一刻,他褪去了平日里的温和。
如猎豹般流畅的身形,散发出一股无形的危险气势。
“一样。”
持剑对立的巴纳德面色凝重。
手中的那一柄精钢长剑和罗洛一般将剑尖处包裹上。
飘荡的布带随着晨间的微风晃动,恍如鼓舞的战旗。
罗洛微微前倾,脚下鹿皮靴重重在地上一蹬。
整个人如同一只露出獠牙,准备扑杀猎物的豹子。
那迅捷的身姿在短短瞬息中,冲到了敌人面前。
“嘭!”
金铁交鸣声蓦然炸起。
巴纳德右手持剑,小臂抵住剑身,挡下了这迅猛沉重的一击。
与此同时,他大腿微微抬起,用膝盖挡住了那悄无声息的一脚。
见阴招不成,罗洛迅速收回脚,同时手上卸力,猛然俯身后退。
既然刚刚那一腿没有奏效,那么巴纳德必然会抓住他底盘不稳,新力未生之时,做出反击。
这个时候,最佳的应对就是与准备反击的巴纳德拉开距离!
下一瞬,一把寒光凌冽的长剑挥过他的后脑勺。
“好小子,现在学的这么机灵了。”
巴纳德赞扬一句。
手上动作不慢,横斩落空后,便是顺势衔接上了一击斜切。
此时的罗洛还未完全起身,立足未稳间,是挡不下他这一剑的!
而这一点,罗洛也清楚!
他左手松开剑柄,用厚实的护甲甲背抵住了长剑剑身。
同时紧挨着十字护手旁的右手猛然一松一握,前移至剑柄中端。
下一秒。
巴纳德斜切而至的剑刃,重重砍在了护在肩部的长剑上。
迅猛的力道碰撞出点点火星的同时也让罗洛的身形矮上了几分。
可在他左手的抵撑下,剑刃终归只是在锁子甲上留下了浅浅的白痕。
这个瞬间,巴纳德面色变了,因为罗洛有了动作。
那握住剑柄中端的右手,猛然向前一抽。
在左手的支撑下,两把精制剑声身摩擦起大捧火星。
他将一击凶狠的钝击,砸向了每个男人都会有的绝对弱点!
第八十三章 半剑破甲
此时,巴纳德做出了一个明智的决定。
他没有猛然下拖剑刃,试图去挡住这一击。
而是微抬剑刃,猛地一个后跳,跳出了钝击的范围。
随后,双脚刚刚落地时。
他平举长剑于胸口,一记直刺刺向了还未完全起身的罗洛。
趁他病要他命!
这个道理他一直都懂!
察觉到这一点的罗洛,在钝击击空的一瞬。
又猛然直起身子,左手握在了剑身中端,右手把持在剑柄处。
一抬一举间,挡住了那如同毒蛇弹射般的狠辣直刺。
这个时候他几乎是双膝触地。
若不是依靠强劲的身体,那么失去平衡先倒下的就是他了。
挡下了这记要命的直刺后。
罗洛双足发力,脚趾扒拉住地面,撑起了整个身体,一直到站直。
而这时,巴纳德尾随的攻势也到了。
纵然在刚刚极其失利的情况,罗洛都撑过去了。
他也还没放弃攻击,只不过收效甚微。挥去的剑锋被一一挡下。
一时间,金属颤鸣声不绝于耳。
十数息后,逐渐缠斗成一团的两人,猛然分开。
彼此之间拉出了三米的应对距离,那剧烈起伏的胸膛,代表着双方的状态都不是很好。
‘这小子的力气和耐力,怎么感觉又长进了。’
巴纳德看着胸膛起伏速度与自己一般无二的下属,心中泛起了一阵嘀咕。
虽说两人战斗的时间都是一样的。
但不要忘记,刚刚冒进失利的罗洛为了补救,是做出了一连串高难度的动作。
那耗费的力气应该比他多的多才是。
殊不知,这小半个月内,罗洛一直有对自己进行训练,尤其是耐力。
他每天早上,都会在五点多钟起床,然后绕着拉泰跑上几圈,直到六点。
而晚上则是进行三十多组的锻炼,哦,还有新加入的深蹲。
再加上有足够的肉类进补和药方的效力。
可谓是将这副身体的剩余的潜力开发的七七八八了。
“长官,继续?”
罗洛感觉呼吸已不在那么急促后,便尝试性的询问了一句。
“当然,继续,我们的胜负还没分出呢。”
嗜武的巴纳德怎会中断这场酣畅淋漓的厮杀。
若不是罗洛还得去练习弓术,他巴不得一天都在训练空地上训练。
“那么,小心了。”
罗洛深吸口气,双手持剑,脚步快速迈进。
赫然是一副主动出击的样子。也不知是从何时起,双方的攻守位置变换了过来。
初到拉泰时,是巴纳德主攻,罗洛被动防御。
而现在,是罗洛主攻,巴纳德后手防御。
‘你还真的是,适合当一个剑士。’
巴纳德默然感慨一声,凝神准备接招的同时也在窥视着时机。
双方接触到现在,已经打了有十三场了。久经杀场的他也摸清楚了罗洛的剑势。
小书亭
虽然还未彻底成型,但主体已经塑造完毕。
防,浑圆如水,不骄不躁。
攻,剑如急雷,刃闪敌亡。
这样的风格,在面对不熟悉他的人时,无疑是十分占便宜的。
若是敌人因为他不断防守而轻视。
那么突然转换的攻,就会在一瞬间要了对方的小命。
而这时,罗洛的攻击也到了。
那是一把如闪电般急斩而至的长剑。
“嘭!”
巴纳德眼眸紧缩,挡下这一击的同时猛然后退。
按照他对罗洛的理解,第二击或是第三击必然是极其危险的一招。
下一瞬。
一道出剑角度诡异又极其迅猛的一击劈斩,如蜻蜓点水般点在了巴纳德额头前的空气。
可这蓄谋已久的一击却是落了空。
眼见巴纳德后撤的罗洛,十分遗憾的挥剑格开了反击的剑刃。
在挥出第一击时,他并没有衔接斜上撩。
而是将剑刃画出一个半圆后,回缩至身侧。
紧接着左手扶于剑首,小臂外旋,以假刃出招的方式再次劈下第二剑。
可惜,被巴纳德察觉了。
“好小子,你这招是在哪学的?”
刚刚那精妙的一剑,也让巴纳德微微动容。
若不是他对罗洛有那么几分了解,那现在额头上就该鼓起一个大包了。
“万尼克,他是我在斯卡里茨的剑术老师。”
回答完毕后,罗洛挥动长剑,俯身前冲再次发起了攻击。
“看来是我想岔了,他是个有本事的人,如果有机会遇见的话,我倒是想和他切磋切磋。”
巴纳德双手持剑,准备接招。
接下来,双方各施手段,都想将对方斩于剑下。
但可惜,他们太了解彼此了。
稍有一些不对的动静,就会被察觉意图,然后攻击落空。
等到缠斗的两人再次分开喘息时,已经是六分钟后了。
“呼~呼~呼。长官,要不今天就算了?感觉实在是赢不了您啊。”
急促呼吸的罗洛,选择了退步。
再这么打下去,估计也还是一样的结果。
谁也赢不了!
“呼~,好吧。正好我准备教你一些新东西。”
自觉赢不了罗洛的巴纳德,选择了中止训练。
“新东西?那是什么?”罗洛惊喜到道。
“一种持剑技巧,名为‘半剑破甲’”
巴纳德走到栏栅外的木棚下,从一个箱子里取出了两个水袋。
里面是他特意准备的清水。将其中一个丢给罗洛后,他拧开木塞大口灌入干渴的喉咙内。
略微修整一段时间后,两人回到了训练空地内。
“罗洛,你知道以前的剑是什么样子么?”
巴纳德持着精钢长剑,走近罗洛询问道。
“以前的剑?”
罗洛视线停留在巴纳德手中的那把剑上。
组成这把精品剑的是四个部件。
扁圆形的剑首、桦木壳外套皮革的剑柄套、一字型的剑护手,以及最后的剑身。
“以前的剑,其实并不像现在这样。”
巴纳德竖剑而对,手指点在了剑护手处那两指多宽的剑身上。
随后一直往剑尖处抹去,同时指尖下的剑身,也随之变窄。
到了最后呈现出一种尖锥的样子。
“在我小的时候曾经见过。那是我父亲,科德骑士,年轻时的佩剑。”
“那种剑的剑身足有三指多宽,并且除了剑尖处,其他地方的宽度都是一样的。”
巴纳德略带几分笑容道:“那么,现在,为什么剑会变成我们这样?”
“不知道。”
罗洛很干脆的满足了对方的优越感。
这跟他巴巴这么多,不就是想炫耀自己知识渊博么。
“哈哈哈,是因为盔甲。”
“我父亲年轻的那个时候,锁子甲和皮甲还有重甲,远远没有像现在一样普及。”
“那个时候只有骑士才能拥有一副属于自己的盔甲。”
“可现在不一样了,米兰的兴起,让盔甲不在那么难以制造。”
“而适应不了这个变化的阔剑,就被淘汰了。”
巴纳德握住了如尖锥般的剑尖处:“取而代之的,是这具备着破甲效果的刺锥剑。”
“这个地方,就是为了刺穿锁子甲而特意做窄的。”
“原来如此。”罗洛恍然道。
“而我接下来要教的,就是如何运用刺锥剑,来对付披甲的敌人。”
“毕竟,你未来或许会遇上这样的敌人。”
巴纳德如此说道,其实他选择教罗洛‘半剑破甲’
一方面的确是为了未来着想,一方面却是因为实在是没什么可教了。
论剑术,此时的罗洛可是能压制他的!
接下来,罗洛放弃了去训练弓术,转而接受巴纳德的教导。
——————
午间一点出头,疲惫的罗洛捂着饥肠辘辘的肚子,来到了邦德的酒馆。
在随意点了一些肉食后,侍从告诉他一件事,果酒又有了!
也不知是莫霍杰德的大事渡过了,还是邦德做出了什么补救。
那原本只剩小半桶的果酒,居然又得到了一些补充。
惊讶之余,他自然是点了两杯用来配菜。
吃久了外面酒馆的大容量啤酒,反倒是想喝这味道独特的果酒了。
等到酒足饭饱,已是半小时后,罗洛晃悠的离开了酒馆,前往执政官大厅。
今早提交上去的羊皮纸,应该已经被翰纳仕盖章过,又回到了执政官手里。
他现在去取,倒是正好。
不过也不知道是那位领主掌控欲强还是怎样。
这拉泰除了一些小事外,其他的大事都需要经过翰纳仕的火漆盖章,才能得到认可。
快步来到执政官大厅,罗洛上了二楼,敲响了那扇门扉。
“进来。”
听到回应后,罗洛推开门,来到了正埋头工作的执政官桌前。
“大人,文书签发下来了么?”
“下来了,你等等,我找一下。”
执政官放下手中的羽毛笔,从书堆中翻找着。
这时,屋外忽然传来一阵敲门声,却是有其他卫兵上门了。
“进来。”还在书堆里翻找的执政官,头也不抬的说道。
“大人。”
推门而入的,是一个身披卫兵常服。
有些瘦削但精悍的男子,他一入门,就急冲冲的跑来。
罗洛默默的侧身让开了位置,同时观察着这个从未见过的卫兵。
心中暗自猜测对方的来历。
“是你啊,马莫。怎么了?”
执政官从书堆中翻出了目标。
但看这个叫做马莫的卫兵如此急匆,便随手将羊皮纸一放,问询起了来意。
“我来换赏金。”
马莫笑嘻嘻的从怀中掏出一个隐约透出几分血色的布袋递给执政官。
第八十四章 安置难民
‘血腥味。’
罗洛微眯眼眸,这股味道他很熟悉。
斯卡里茨杀盗匪时沾染上的人血就是这个味道。
“我看看......一二....”
执政官挑挑眉,打开布袋看了几眼又合上。
距离极近的罗洛看的真切,那血腥味的来源是一只只被割下来的耳朵!
“唔,总共五只,值五个格罗申。不过你的文书呢?”
执政官确定了数目后,伸出手索要所谓的文书。
“有呢,有呢。”
马莫急忙从怀中又掏出了两张羊皮纸递过:
“这是村子给我开的。对了,里面有一张是诺伊霍夫的人让我一起捎过来的。”
“诺伊霍夫也出现了盗匪?”
执政官取出其中一张羊皮纸,用火漆盖上了章。
“不是,是诺伊霍夫旁边的一个无名小村。”
“他们那里没有卫兵守卫,只得找到了诺伊霍夫的村长。”
“但因为翰纳仕大人订下的规则,他不敢直接让卫兵过去,所以让我捎来这张文书。”
“是吗?”
执政官拿起另一张羊皮纸仔细观看着,然后确定了对方说的基本属实。
他放下信封,不满嘀咕了一句“又是这些该死的盗匪。”
“您看?”
马莫显然是受到了托付,小心翼翼的询问着。
“这件事我需要上报,如果运气好,拉泰这边的缉匪队会派人过去。”
“到时候就不需要麻烦诺伊霍夫的卫兵了。”
执政官将羊皮纸放到待办事项内。
然后将盖好火漆的羊皮纸递过道“格罗申,你就去找抄写员拿吧。”
“这个当然。”
马莫接过羊皮纸,转身走进了屋子里的另一个房间,那是掌管资金的抄写员的住处。
“亨利,这是你的文书,尽快将那些难民安排下去吧。”
“不要担心巡逻,夜莺会做好的。该死,这几天关于斯卡里茨人的投诉又多了不少。”
执政官目送马莫离开后,将翻找出的崭新文书递过。
“是,大人。”
‘好家伙,这是被重新抄写了一张啊。’
‘不过写成那样也难怪,眼下还是不要纠结这个,先问问盗匪的事情吧。’
罗洛接过文书,看到那张明显被重抄过的文书,眉梢一挑。
随后又看似无意的询问道“对了,大人,最近的匪祸很多吗?”
“多?何止是多。加上这起,乌兹茨这半月内,已经连续发生了三起盗匪杀人越货的事件了。”
“这次连诺伊霍夫附近也出现了匪踪,还有那些难民。”
“我的上帝,我都快忙晕过去了。”
提起这一茬,纵然是在下属面前,执政官也忍不住抱怨出声。
“大人您辛苦了,我就先告辞了。”
罗洛安抚了一句,随后拿着文书离开了二楼。
下楼时,他面露思索,似乎在思考着什么事情。
屋内,执政官坐回原位,拿起了那张无名村落的求救信。
稍息后,他幽然叹息一声:
“连续发生四起盗匪事件,还都是在乌兹茨附近,卡茨堡的那个领主,又加征税收了吗?”
——————
等出了执政大厅,罗洛中止念想,径直向下城区外的难民营地走去。
因为执政官的特许,在安排完这些斯卡里茨人之前,他可以晚点去巡逻。
一段时间后。
拉泰下城区外,山脚下的难民营地内。
一群衣衫褴褛,面有饥色的斯卡里茨人,将一个披着盔甲的年轻卫兵围在其中。
这片人群出奇的安静,没有谁大声叫喊,也没有彼此争执。
只是用那一双双流露出渴望的眼睛,死死的钉在了那张薄薄的羊皮纸上。
那上面记载的文字,决定了他们未来的生活是艰辛还是更艰辛。
罗洛擦了擦那染上血色的拳头,满意的看着安静的人群。
而他的脚下,横躺着一个身材高大,看起来颇有几分力气的男子。
只是那副脸庞上的青肿代表了他的处境并不是很好。
“虽然上次也是这样,但我还是很高兴你们现在愿意安静下来听我说话。”
“那么接下来,我会一一安排你们的工作。”
“不过注意,因为拉泰并不缺乏劳力的缘故,你们当中只有十五人能获得安排。”
“并且工作会很艰辛,但我想总比在这里一直烂下去要好。”
“现在,我开始宣读名单,卡罗迪、卡洛莱娜。你们的工作是为执政官跑腿。”
这宣读一出,总数为三十八人的斯卡里茨难民顿时面面相视,但却没有一个人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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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对夫妇为什么会获得这样的好工作,他们心里都清楚。
但即使有着怨言,也没有谁敢反驳。
先前的事件告诉他们。
眼前这个出身斯卡里茨,原本在他们眼中是个毛头小子的年轻人并不好惹。
如果在这个时候出声反对极有可能挨顿打。
在名单上的话,还会被踢出去,例如刚刚那个男子。
这样的后果,他们不敢去承担。
“很好,看起来你们没有意见。那我就继续了,卡罗你负责挑........”
罗洛一边安排着工作,一边观察着这些斯卡里茨人的反应,然后在心中给自己点了个赞。
眼下的情况,是他刻意制造出来的。
虽然他不是很懂管理学,但他清楚一点,人的天性是自私的。
纵然是老实人,在面对足以危及生命的危险时。
也会本能的保护自己,或是被视为整体的家庭。
而更为凶恶的另一类人,在生存基础得到了满足后。
还会期望得到更好更多的待遇,为此还会付诸暴力。
所以,当那天接到执政官下发的这个任务时。
他就明白,决不能用温和的方式来解决这件事情。
只有让众人畏惧他,才能顺利的完成这份任务。
就像刚刚站出来对他挥动拳头的男子,他的理由很不错。
‘为什么只有这些位置,你也是斯卡里茨人,得到那位大人的恩惠后,就这么坑害你的乡亲吗!’
被这样质问的罗洛的回应很简单,就是将其打到爬不起来。
斯卡里茨的难民,在拉泰共有三十八人。
可他最初拿到的名额连十个都没有。
若不是他在这半月内和各处都有了些交情,那么今天不在名单上的人只会更多。
“皮普,你接下来的工作是到邦德酒馆当帮工,没有薪水,但会包你食宿。”
罗洛念完了最后一个名字,将羊皮纸卷好收入怀中。
人群中有人失望,有人惊喜,但大体都还能保持安静。
除了那些身强力壮的男子外。
他们的神情要显得愤然,但却又不敢出声,毕竟前车之鉴还躺在地上。
罗洛扫视一眼,然后淡淡道:“这些被念到名字的人,将在明日正式开始工作。”
“不过要记住一点,如果你们犯了什么错,你们的雇主会毫不犹豫的解雇你们。”
“然后换一个更听话的上来。所以记住,要好好做,为了你们自己和你们的家人。”
“至于那些没被念到的,我很遗憾。”
“不过你们大多都是单身的年轻男子。”
“如果愿意努力,还是能在这个拉泰,找到属于自己的立足之地的。”
“此外,记住一点,不要去找名单上的人的麻烦。”
“否则,我会让你们明白什么叫做痛!”
在说完最后一句警告后,罗洛离开了营地。
身后的人群面面相视,然后议论声蓦然沸腾。
但终归没有演变成喧闹或者战场,这要归结于罗洛的工作安排。
这些被安排工作的人中,大多都是有着家庭。
即使没有的,也会有那么一两个亲人在名单外。
这就保持了这个小团体内的基础稳定。
而没有被安排的年轻男子,不挑他们的理由一方面是没位置。
一方面却是因为年龄和没有拖累的原因,他们要更为的不稳定。
同时也容易惹事而导致丢掉工作。
既然如此,还不如将他们放出去,让其自己去拼搏。
此外,从拉德季处要来的三个卫兵推荐名额。
被他给了记忆里年轻男子当中最能打的前三人。
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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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罗洛回到拉泰城内,执行巡逻时。
时间已经来到了下午四点。
在晃悠一圈后,终于他在酒馆的木棚下,找到了自己的同伴。
“伙计,你总算是来了,要是在晚些,我就准备上报你失踪了。”
见到姗姗来迟的罗洛,夜莺翻了个白眼,但言辞中更多的是调侃之意。
“执政官大人可不会信,毕竟就是他让我迟到的。”
罗洛微微一笑,然后点了一份啤酒,与夜莺一样悠哉的坐着。
不得不说,巡逻卫兵的日子,真的很闲。
“哦?是那些斯卡里茨人的事吧?也是,早点解决也不用那么麻烦了。”
夜莺先是疑惑,然后就想到了之前执政官点名下派出去的任务。
“是的,我花了四天时间才彻底完成。”
罗洛幽幽一叹,显得有几分心累。
他一个脑子不聪明的武夫,为了做好这件事,可是死了不少脑细胞。
“哈哈哈哈,多学学总是好事。对了,我今晚有点事,晚上的宵禁就交给你了,亨利。”
夜莺如此说道。
“哦?这倒是少见,行,就交给我吧。”
罗洛有些意外,但还是接下了。
自那次揪出杀人魔后,他们之间的关系就莫名好了不少。
“多谢了,那么明天见。”
夜莺点点头,然后起身离开了木棚。
看样子他就是为了等罗洛答应,才会在这里待着。
“再见。”
看着夜莺如此匆忙,罗洛有些疑惑,但他也知趣的没有多问。
第八十五章 麻烦上门
之后,罗洛也离开了酒馆,开始了巡逻。
虽然知道拉泰平日里没有什么事端,但他还是不能放松。
因为翰纳仕和拉德季还有汉斯,这三位领主有时候待得闷了,就会出来逛一逛。
如果一个不好被抓到现行,那可是要倒霉的。
以上,是夜莺对他的忠告。
罗洛沿着集市,一路向广场巡逻而去。
偶尔还会碰上同样在巡逻的同僚,不过因为关系较浅的原因。
彼此都是简单招呼一声,然后各走各的道了。
‘也许我应该试着和他们也打好关系?’
罗洛一边思考着,一边来到了广场上。
而这时,前方的忽然传来的一阵叫骂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仔细一看,却是一个略显老色的富态中年人和一个一袭亚麻长衫的女人。
并且他都认识,男的是武器铺的老板,劳德。
女的是斯卡里茨的难民之一,叫做卡莫拉。
此刻,劳德正指着卡莫拉叫骂着。
“听着,姑娘,你如果不愿意去教堂和那些广场上的乞丐一起乞讨,那就滚回你的粪堆里!”
回应他的是卡莫拉的一阵沉默。
但即使如此她也没有挪动脚步的想法。
“你是聋了吗?!”
“该死的婊子,你到哪里去乞讨都可以,但就是不能在我门口!”
“明白吗!”
劳德见此,变得更加的愤怒,言辞中也多了些辱骂。
罗洛眉头一皱,快步上前打算调节矛盾。
“劳德,为什么在大街上喧闹,发生了什么?!”
“哦,亨利?你来的正好,赶紧把这个臭烘烘的乞丐给我赶走。”
“该死的,她在我门口乞讨,会把我的客人都吓跑的!”
劳德指向了卡莫拉,面色愤然。
‘是觉得影响生意了?可’
罗洛视线移到卡莫拉身上。
后者见此,神情浮现了几分畏缩。
显然今早难民营地派发工作时,她也在场。
对于罗洛的作风,还是记忆深刻的。
“卡莫拉,我记得你好像就是名单上的人吧?”
“是......是的。”卡莫拉略显结巴道。
“那你为什么又要跑来这里?还与铸剑师起了冲突?”罗洛继续问道。
“工作是明天才有的,但我今天还需要生存。”
说到这里,卡莫拉似乎多了些勇气,说话不在那么结巴。
“好吧,我明白了。劳德,不如我们都施舍一些基督教徒的仁慈给她?”
罗洛看向了劳德,询问道。
“仁慈?你知道我施舍了多少乞丐吗?!”
“昨天我就施舍了这个婊子!结果呢?她今天就到我店铺门口捣乱。”
提到仁慈,劳德就气不打一处来。
“别生气,劳德。这次过后,我保证她不会在出现你的店铺前。”
罗洛头疼的安抚了一句,然后保证道。
“...........好吧,看在你的面子上,我会给予她基督教徒的仁慈的。”
劳德无奈的掏了几枚海勒递给了罗洛。
“多谢了,劳德。上帝会保佑你这样的好人的。”
“卡莫拉,这是给你的,下次不要出现在这里,明白吗?”
罗洛从钱袋中取出一枚便士,连带着几枚海勒一起递过。
“谢谢,谢谢。”
卡莫拉热泪盈眶,连声道谢。
为了这点施舍,她从早上一直四处游走到现在。
“那么,两位,事情解决了,就不要在大街上喧闹了。”
“好的,卫兵大人。”
见事情解决,劳德不复刚刚的愤然,还调笑了一句。
随后他又记起了什么,道“对了,亨利,你的剑鞘做好了。”
“什么剑鞘?”刚刚准备离开了罗洛,诧异的扭过头。
“你之前订的嵌铁剑鞘,忘记了吗?”
“是那个啊,隔了这么久,都快忘了。”
罗洛一拍脑袋,记起来了。这都隔了有小半个月了,难免他记不得。
“咳咳,因为出了点意外,所以耽搁了。不过放心,东西还是有好好做的。”
劳德尴尬出声,却是将罗洛刚刚的话,当做了等待太久的抱怨。
“走吧,带我去取。”
罗洛跟着劳德,进入了武器铺。
在一番等待后,拿到了那一对长短嵌铁剑鞘。
木壳为内核,外皮蒙上了一层光滑的幽蓝色皮革,也不知是什么动物的。
皮革上束缚着四个花纹状铁箍,铁箍之间则是一个包裹住剑鞘的方块铁皮。
“如何?”
“还不错。”
虽然和他预计中的全身包铁不一样,但考虑到外表还不错。
罗洛还是欣然接收了。
他取下腰间两把剑,退下兽皮软鞘,将崭新的剑鞘换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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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武器铺后,罗洛继续巡逻。
等将拉泰整个逛了三圈,时间也已经来到了临近七点。
“广场已经检查完了,接下来就是酒馆了。”
罗洛如此嘀咕着,举着火把从集市一路向酒馆行去。
此时的大街上一如既往,没有什么行人,但等他走到酒馆前时,却又是不一样了。
此时的邦德酒馆,并不安静,而是传出了一阵喧闹声。
似乎是里面的某人讲到了什么有趣之处,引的同伴纷纷大笑。
毫无疑问,这些违背宵禁,隔这饮酒作乐的家伙,是酒鬼!
‘就不能让我好好的打卡下班吗?!’
罗洛眼眸内闪过一抹冷厉。
他原本以为那些下城区的酒鬼,在这吃了亏后,会收敛一些。
但不成想才过去了十多天,他们又旧态复发来这里找事了。
他摘下腰间的长剑,连同鞘壳握在掌中,径直走入其中。
他打算给这些无视宵禁的酒鬼一点教训,不会太重,打到起不来就好!
但等他见到酒桌上那群人后,却是顿住了。
因为这些人并不是他预料中,来自下城区或是其他什么地方的酒鬼。
而是披着一身皮甲的卫兵。
其中最让人侧目的是一个年轻人,华贵的衣衫和那张面孔,让人瞬间认出了他的身份。
拉泰领主之一,汉斯-卡蓬!
“当茨克教堂的那个教士,将一头猪拖到了城门口,骑着它冲出了城时,我们就觉得大事不妙了。”
“追了好一阵,也没找到那头畜生,反倒是在一处猪圈中,找了了呼呼大睡的教士。”
“哈哈哈哈哈,所以,教士=猪?”
接话的是一个浑身黝黑的男子,他此时笑咧着嘴嘲讽着牧师。
身旁的另一个军官模样的男子也跟着附和。
‘看起来,不管是翰纳仕还是汉斯,都对牧师持有意见。’
‘而且那个彼得在犯了过错后,还能继续待在这个核心圈内,也是颇有几分手腕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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驻足门口的罗洛,默默的收集信息。
同时也在思考着,接下来他该怎么办。
用对付酒鬼的那一套,来对付这些身份不低的人是行不通的。
尤其是,其中还有一个与他的顶头上司地位对等的汉斯-卡蓬。
这就叫人难办了。
直接退去,是不成的。
这宵禁可是那位翰纳仕领主定下的规矩。
而从罗洛收集来的信息总结中,可以看出这位领主对规矩很是看重。
重到了无论是剿匪的赏金,还是处理难民的名单。
都需要经过那他的盖章才能生效。
同时,从今天上午,执政官和马莫交谈中,也可以看出这一点。
‘先尝试劝说吧,看看能不能让他们离场。’
罗洛哀叹一声倒霉,快步靠近了酒桌。
那把握在掌心的长剑,此时已经被他挂回了腰间。
“三位大人,很抱歉打扰你们,但我不得不提醒一句,现在已经是宵禁时间了。”
突然响起的声音,打断了场内热烈的气氛。
汉斯不愉的回头看去,想知道是谁这么大胆。
但当看清了来者后,神情又变得和蔼了起来。
他用略带几分低哑的声音说道
“好久不见,亨利。怎么,今天是你在巡夜么?”
“贵安,汉斯大人。”
“不过我并不是巡夜的卫兵,只是今天负责敲响宵禁,检查店铺是否关门而已。”
“然后就.....”罗洛恭敬的回话,但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你就是那个幸运的铁匠?”
“怎么,要是我们不走,你还打算把我们扔出去不成?”
说话的,是三人中皮肤最黝黑的男子,此刻的他眼神中带着一丝嘲讽。
显然来者不善。
罗洛没有接话,只是眯起眸子注视对方。
他察觉到了不对,按理来说,他与这个彼得是没有什么恩怨的。
可对方一上来就接了句充满火药味的话。
并且还将汉斯一起代入了‘我们’
这代表着,对方是冲着他来的。
那么,到底是觉得他与夜莺关系近,所以一并打击。
还是说知晓了夜莺破获的杀人魔案件有他涉足?
这时,接过话茬的却是汉斯,他略显不满的说道“彼得,注意一下你的言辞。”
随后又对罗洛说道“亨利,不打算坐下来喝几杯么?放心,宵禁的事,我会和执政官解释的。”
这一前一后,态度差距极大。
一时间,让罗洛也有些懵逼。
此时,彼得的脸上流露出几分怒色。
他大声开腔道“哇哦,我的大人,您居然想让这个贱民,加入我们的酒桌,这可真是让人奇怪。”
这话一出,桌上的汉斯和另一个军官,脸色齐变。
前者眸流冷意,后者面色惶恐。显然,彼得这话,隐隐有几分不尊重他的上司了。
但其本人,却像是毫无察觉般,径直站起身,指着罗洛道
“就这个投机取巧成了卫兵的货色,也配和我们一起喝酒?”
第八十六章 染血头槌
“投机取巧?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就是查杀人魔案的那个彼得?”
“哦,我说错了,破案的是夜莺不是你。”
这次,罗洛却是没有继续安静的打算了。
彼得虽说是缉拿队的小队长,职位比他高。
但终归管不到他这个巡逻队出身的卫兵头上。
而且这几次三番挑衅下来,他多少也有些冒火。
“你说什么?!要不是你们这些混蛋插手,我早就把那该死的家伙揪出来了!”
被戳到痛处,彼得顿时火冒三丈,那黝黑的脸上此时居然通红一片。
这是被气的。
“如果没有夜莺,你现在连那个杀人魔的毛都摸不到!”
罗洛呲笑一声,但眼神愈发冷静。
有对方那个领主在场,他不能先动手,否则事后很难收场。
将这场事件,定义为两人之间的矛盾才是最好的处理方式,同时也能借此完成宵禁。
就是不知道,眼前这个颇有几分手腕的家伙,会不会察觉到这一点,不按照他的步伐走了。
出人意料的是,彼得真的按照罗洛的预想走了。
“你说什么?!!混蛋,我要教训你这个匹格一顿,让你知道怎么和长官说话!”
彼得猛然伸手抓住了罗洛的衣领,右手举起就是一拳!
在自家领主阻止过的情况下,他居然真的直接对罗洛先动了手。
“碰!”疾促的拳头击打在了罗洛的脸庞上,但却只是将让他晃了晃脑袋。
不是这个彼得想留手,而是罗洛及时的抓住了对方的手腕。
‘先挨一击就足够了,还有这家伙好像没有我预想中的那么聪明。’
吃下这一击的罗洛,将冷厉的眼眸落在了对方那没有带着头盔的脑门上。
赫然是准备给来他一记头锤。
‘该死!’
手腕被抓住后,彼得奋力的挣脱着。
但对方手就像钳子一般,死死的固定住了他的右手。
“你这个蠢货,我要让你明白我们之间的差距!”
惊怒之余,彼得松开了抓住衣领的左手,回缩的五指合拢作拳。
然后再次打向罗洛的面庞!
但早有准备的罗洛,怎么会让他得逞。
带着护手的右手举握间,便是握住了袭击而来的拳头。
那力道在内层软甲的填充物下,被削弱到了极点。
下一瞬。
罗洛深吸口气,死死握住了彼得的拳头,头颅向后仰去。
然后像是被皮筋弹回来了一般。
带着中头盔的铁头重重撞向了对方那毫无防备的额头上。
“嘭!”
一声巨响响彻院子。
彼得被撞的身子后仰,横飞的鼻血连带着清醒一同离开了他的身体。
在这一瞬间,他整个人如同一只反曲的大虾一般。
但罗洛的攻击还没完,掌指松开了对方的拳头。
右膝抬举间,便是一击直踹踢在了彼得的小腹上。
巨大的力道直接让彼得双脚离地,向后飞倒而去。
横飞的身躯重重落在地上,砸起了一圈土尘。
这让刚想上来劝架的另一个军官止住了脚步。
他目瞪口呆的看向了地上那像条死狗一样躺着的彼得。
“蠢货。”
罗洛揉着发红的脸庞,冷冷的注视着倒地的对手。
也不知是过度的酒精让这家伙失了智还是怎样,居然就这么冲上来动手了。
要知道刚刚敲完宵禁的罗洛,可是穿着一整套的盔甲的。
要不是为了让自己处于占理的那一边,连脸上的这一下,他都不会给对方击中的机会。
“哦谢特。这里发生了什么?”
酒馆外忽然传来了一句愤怒的喊叫声,这声音粗狂而又大声。
却让在场的几人齐齐一惊,因为他们都熟知这个声音的主人。
拉泰实际掌权人,翰纳仕领主!
“为什么在宵禁后,我还能在酒馆看到这副场景?”
“该死的,你们是放了两头野猪在这里吗?!啊?!”
走入酒馆的翰纳仕,怒气满满。
他扫视了一圈后,便是理清了现场的情况。
毫无疑问,他那个蠢猪一样的汉斯,又在宵禁后和部下饮酒作乐了!
“我很抱歉没有完成宵禁的执行,大人。”
罗洛暗道不妙,同时迅速选择认错。
“亨利,你的过错待会再说。汉斯,你有什么要说的么?”
翰纳仕抬手制止了罗洛接下来的话语,然后将目标钉在了一旁的汉斯身上。
“我只是想往常一样,在这里喝酒而已,然后亨利就和彼得打起来了。”
汉斯憋闷道,其言辞内透露了,他完全没有替自己的下属分锅的想法。
“我是在说这个吗?我跟你说了多少次了,不要在宵禁后在酒馆内喝酒玩乐!”
“还有,你就看着你的下属和巡逻的卫兵打成一团?”
“该死,翰纳仕,我只是没来的及阻止他们。”
汉斯可以保证他这句确实是实话,他的确是想阻止的。
但彼得不争气,倒下的实在是太快了。
“阻止?我的少主啊。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可以无需顾虑的去玩乐。”
“现在的你,是一个成年人了!你要做的是去学***人民,而不是带头去破坏法律的威严!”
“你整天就知道在这大吃大喝,四处去泡女人。”
“但凡你有一点在意你的使命,这些就不会发生,现在好了,我们可以看见你这副糟糕的模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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翰纳仕怒气更增几分,显然汉斯刚刚的回答,让他更不满意。
‘原本以为拉泰现在已经是开始了内斗,并且汉斯处于下风。’
‘可现在看来,是翰纳仕完全碾压了汉斯。而且怎么感觉有点像是慈父见败儿啊。’
罗洛无声观察着这二位领主,不断的推测着双方的关系。
同时推翻了原先的推测总结。
“我已经很努力的在做事了,翰纳仕!”
“如果你愿意放些权力给我,我会做的更好!”
汉斯咬牙道,他已经受够了这天天被管教的日子了。
“哦是吗?汉斯少主,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怎么就那么不让人信呢?”
翰纳仕冷笑一声,显然对汉斯的成见根深蒂固。
但随后他又话锋一转道:“但既然你这么自信,我就给你这个机会。”
“明天下午会有一场会议,是几个地主之间的矛盾。”
“而你就作为主持人,来调节他们的矛盾。”
“翰纳仕,我要做的大事不是这些,那几个蠢老头能.............”
汉斯并不满意,他对这些地主的蠢事毫无兴趣。
但翰纳仕的一声怒吼,却打断了他接下来的话:
“闭嘴!如果你连这件事都做不好,就不要想着做其他什么事。”
“现在照我说的办!”
“我.....好吧,如果你非要这样的话。”
本想在说两句的汉斯,最终屈服在翰纳仕那冷厉的眼神下。
“很好,如果你这次做的好,我就放你去打猎。”
“当然前提是带上你的侍从,不要在像上次那样自己走回来了!”
翰纳仕如此说道。
“真的?”
汉斯惊喜道,他之所以想管事,一方面是不想在受制于人。
一方面也是因为翰纳仕不让他出去打猎,在极其熟悉的拉泰憋着所致。
“当然,只要你能展现一个合格领主应有的素质,我又怎么会打扰你的放松运动呢?”
“但是,我必须还要在说一遍,你得带上侍从,否则别想出拉泰的大门!”
翰纳仕此时不再像刚刚那样,怒火满满。
“一定要带侍从?好吧,我可以带上,但我能自己挑一个吗?”
汉斯开始讨价还价。
“不行,我会给你挑选一个的。”
直接回绝后,翰纳仕将目光放在了罗洛身上:“好了,亨利,你的事情我们该说说了。”
“是,大人,请您责罚。”
罗洛做出一副局促不安的模样,同时也在思考着。
对方到底会怎么处置他。但想来应该不会太过严重吧。
“虽说你没完成宵禁是汉斯和这两个蠢货的原因,但错了就是错了。”
“而且你还殴打了彼得,他可是小队长,你的长官。这些我没说错吧?”
翰纳仕将错误一点一点的列出。
“大人,有一点我得说明,是彼得先动的手,他们都看见了。”
罗洛恭敬道,站在一旁,毫无存在感的邦德连连点头。
只是在场谁也没有注意到他罢了。
“哦,是吗,我知道了,但你的错误还是不能就这么算了。”
翰纳仕淡然道,其面容上毫无愤怒或是不满,只有一片平静:
“我罚你去给汉斯当一段时间的侍从,同时你的卫兵职位保留,你有意见吗?”
‘???’
虽然不明白翰纳仕到底是什么意思,心中也有万般怨言。
但罗洛清楚他没有拒绝的权利,只得低声道“我没有意见,大人。”
“很好,现在,你们几个给我滚蛋。”
“卫兵,去把那个废物抬到药店那里去,让人给他看看。”
纳仕满意的点点头,然后将地上的彼得交给了跟随他而来的卫兵。
汉斯与罗洛面面相视,然后齐齐离开了酒馆。
第八十七章 无妄之灾
‘该死,今天也太倒霉了,早知道就不接夜莺的活了。’
‘仔细算算,我已经替他挡了两次灾了............不’
‘也许就是他知道汉斯会去酒馆,才临时让我顶班。’
拉泰上城门,第二路口的大街上。
罗洛心绪烦躁的踢击着路上的石子。
不规则的石块在踢击下,飞离了原本的位置,没入黑暗不见踪影。
‘明天得去试个底,还有那个侍从的处罚。’
‘该死,我得冷静一下,今天晚上发生的事情,真是让人摸不着头脑。’
罗洛低骂一声,然后加快了步伐。
他现在已经是饥肠辘辘,脑子也是混乱一片,不适合思考什么。
快步回到了‘酒杯’酒馆。
罗洛找乌瑟买了点熟食和清水后,便上了三楼。
照例检查了夹在门口处的树叶,发现毫无损伤后。
他松了口气,推开门进入了房间。
匆匆解决了晚餐后。
罗洛一头躺在了床铺上,思索着今天发生的事情。
确切的说,是总结。
‘那个彼得,似乎并不是我先前预想中的那样。’
‘颇有几分手腕的人是不会让他的领主,也就是汉斯难堪的。’
‘而且我激怒他后,他的反应是直接打过来,这很不对。’
‘但如果抛去先前的印象,仅从今天的接触来看。’
‘他就是一个易怒的莽夫,并且做事不会去顾虑后果。’
‘那时候的汉斯,脸色可是十分的难看。’
‘所以,是我先前的判断出了差错么?’
将彼得的印象打上存疑后,罗洛扯过被子,盖在肚子上,然后继续思索着。
‘还有汉斯的态度也很奇怪,在那样的情况下,居然会帮我说话。”
“虽然最后是起了反作用,不,他似乎从一开始就对我有想法,但到底是什么想法就不清楚了’
罗洛想起了那天刚被巴纳德测试完剑后,碰巧遇上汉斯的情况,越想越觉得不对。
‘是打算招揽我替他做事吗?但也没见他表露这样的意思。’
‘还是说这货是个基佬?’
‘如果是这样,与夜莺闲聊时,应该会听说几句,可事实是没听说过啊。’
“这些贵族真麻烦。”
细细思索不得结果后,罗洛吐出一口浊气。
将念头转到了翰纳仕上,他同样有些搞不懂这家伙到底是什么想法。
虽说他的确是办事不利,也殴打了彼得。
但办事不利是因为遇上了汉斯,殴打也是被迫还手。
在加上作为他后台的拉德季。
理论上不应该受到这几近革职的处罚才是。
而且那个卫兵职位的保留也很让人不懂。
‘让我去给汉斯当侍从,可为什么又保留了卫兵的职位?’
‘是因为拉德季么?不,若是如此,根本就不会让我离职。’
‘冷静想想,好好想想。’
罗洛绞尽脑汁的思索着。
这些事情对他而言很重要,若是能窥见几分真实。
那么他就能及时认清自己的处境,转化心态。
不至于无知无觉的走入了死神的镰刀下。
说到底,他一开始见到汉斯,还敢去管宵禁。
是因为有作为他后台的拉德季,认为有这位大佬在,纵然是翰纳仕也不会随意的收拾他。
但今天晚上的事情,却让他失去了这份自信。
此刻,惶恐和不安悄然在他的心中发芽。
“也许是想让我成为汉斯的班底?”
罗洛灵光一闪,想到了这个可能性。
他原本以为翰纳仕和汉斯是在争权夺利。
但今天晚上事情,却告诉他完全不是一回事。
或许汉斯有着上位的想法,但翰纳仕并没有除掉他的打算。
那教训般的言语和态度,让人觉得他是认为汉斯不够成熟。
因此压制他的权力,不让他掌权。
抛开作伪的可能性,那罗洛受到的奇怪处分,就说的通了。
将罗洛踢出巡逻卫兵一段时间,是为了给汉斯招募他的机会。
而保留他的卫兵职位,则是因为,双方如果不合的话,能顺势将他踢回巡逻卫兵队里。
至于罗洛有没有这个价值,就得看怎么看了。
如果从自身的角度来看,罗洛只觉得自己是擅长武力的武夫。
至今为止,唯一可以说的上是聪明的举动,就是遇事多去思考这一点。
但如果从其他人的角度看,例如翰纳仕,就会得出以下几点结论。
心狠胆大且剑技出众,能与巴纳德对拼而不落下风。
愿意冒险夺利可又懂得审时夺度。
例如斯卡里茨时,独身一人就敢悍然袭杀一伙盗匪团。
连杀七人,肃清了斯卡里茨后,却又对城堡内的财富不动贪念。
这些特点,若是放下罗洛前世。
那不说遍地都是,也是一抓一大把。
可要是放在这个全体识字率不足千分之一。
痴愚遍地又以勇武立足的落后时代上。
那就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当然,这一点罗洛现在还不清楚。
“呼,且行且看吧,至少我还能有一天的时间去想想,”
罗洛长叹一声,起身吹灭了油灯后,躺回了床铺。
裹着兽皮被子沉沉睡去。
明天不知道还会有怎样的麻烦等着他呢。
——————
羿日,清晨,莫约五点过半。
罗洛打了个哈欠,艰难的从被窝里爬了出来。
他略带几分迟钝的穿戴着衣物。
昨晚一夜,都没怎么睡好,或许是因为过于忧心的原因,他做了好几个噩梦。
虽然现在已经记不清了,但那份心悸却依然存在,结果导致了他完全没睡好。
罗洛迷糊的来到了窗台,探手推开了窗户。
迎面而来的清风,吹走了他身上残余的被温。
同时也让他捡回了清醒,在略微晃动脑袋后,他意识到了现在的时间点不太妙。
“这个光线,可能快六点了,得赶紧去训练空地了。”
罗洛连忙出了门,在门槛间插了一片叶子后,便噔噔噔的下了楼。
去找乌瑟买了点熟食和清水裹肚后,他急匆匆的离开了酒馆,向训练空地上跑去。
——————
一段时间后,训练空地内。
激斗的两道人影在场内掀起一阵土尘。
一个身形略小几分的人影,突兀间被一击迅疾的踹击踢倒在地。
随后一把明晃晃的剑刃悬在了他的脖子上空。
胜者自然是身形魁梧的巴纳德,而败者却是先前一直占据优势的罗洛。
“我赢了,但你这是怎么了?感觉比往常的要弱很多。”
巴纳德皱眉收回了剑,伸手拉起了罗洛,但脸上有着明显的不满。
显然对于他这个热爱战斗的武人而言。
这样的战斗根本不是战斗,连热身都算勉强。
“我想我今天的确不适合和您训练。”
罗洛苦笑一声,然后将昨晚酒馆的事情告知了巴纳德。
“翰纳仕大人居然会做出这样的处罚?真是少见。”
听完事件的巴纳德,也是十分诧异。
他摸着下巴的扎人胡须,仔细思考了一会,。
然后劝慰了一句“我觉得翰纳仕大人做出这样的决定,应该有他的理由。”
“上次我还向大人汇报了你的剑术水准,那时大人对你的态度就是十分欣赏。”
“所以你也不用过分担心,或许过了一阵子,他就会将你重新调回去,毕竟你的卫兵身份还在。”
“希望如此。”罗洛无奈道。
“别太灰心,或许事情过一段时间就会有转机。”
“对了,既然你现在没有状态进行对练,那就去靶场练弓吧。”
“反正汉斯大人的听证会是下午举行,现在要准备很多事情,不见得有时间使唤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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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纳德又劝慰了一句。
然后话题一转,开始催促罗洛去靶场练弓。
他似乎完全没有将那个处罚放在心上。
而罗洛见到这样的反应,心里多少有了底。
对方是拉泰仅次与领主之下的第二阶层。
对翰纳仕的认知必然比罗洛的要清楚。
既然如此,还要他去靶场练弓,显然是察觉到了这个处罚背后的意思。
这也代表着,罗洛不会那么快的领便当走人。
告别了巴纳德后,罗洛一路向靶场前进。
一番拐折下,他来到了靶场内。
罗洛轻车熟路的从储物箱内取出弓和箭支,准备开始每日的枯燥练习。
同时他默语了一声‘系统’。淡蓝色的光点应念而出,在他的眼前汇聚成了一道光幕。
——————
角色名:亨利真名:罗洛
力量:7 灵敏:5 体质:6
基础技能:锻造LV2 格斗LV3 骑术L5 厨艺LV1 剑术LV5 弓术LV0
可使用魂点:3 可使用源点:0
——————
可以看见,此时的系统面板上,还可以使用的魂点有三点。
而这段时间的练习弓术,也让他成功的在系统面板上添加了一项弓术。
这就意味着,他终于可以开挂了!
天知道每日对着那个破靶子射箭,是有多累和枯燥。
不但得去考虑距离,角度还有自己的身姿,还要去测量风速。
这种东西,看不见摸不着的,完全只能靠经验来进行预估。
再者,这个特意建成的靶场内,风速的影响并不大。
完全没有必要去考虑这个。
但可惜的是巴纳德不怎么想,几鞭子抽下来却是硬逼着他学这个。
但罗洛却迟迟没有完成对风速的预估,每一次射箭都是看准没风的时机射的。
但现在不一样了,外挂在手,他有什么好怕的?
罗洛兴奋的盯着面板。
只要点上一点就能让他脱离初学者的水平,两点直接入门,三点就是略有小成。
只可惜那个杀人魔,他当时为了避免麻烦没有跟去。
第八十八章 狩猎之始
不然现在就能将弓术提升到四级。
只不过,他现在还是有些犹豫,犹豫要不要将宝贵的点数,用在LV0到LV1提升上。
要知道,四级前的每一级,都只需要一点点数。
如果他能靠自己完成提升,那么就能省下这一点,然后将弓术提升到四级。
毕竟LV0与LV1之间的差距不是很大。
但他又想到了那枯燥机械的射箭训练,一个哆嗦后,将留点数的想法丢的远远的。
人生艰苦,何必为难自己。
下了决心,罗洛集中意识,在弓术上点了一点,淡蓝色的光幕瞬间荡起一片涟漪,随后面板刷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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角色名:亨利真名:罗洛
力量:7 灵敏:5 体质:6
基础技能:锻造LV2 格斗LV3 骑术L5 厨艺LV1 剑术LV5 弓术LV1
可使用魂点:2 可使用源点: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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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秒,一股不算太庞大的信息流,涌入了罗洛的脑海,一阵刺痛后,便散去了。
显然,在经历过几次加点后,这LV0升LV1的信息流已经无法对他产生太大的副作用了。
罗洛轻吐一口气,右手捏起了插在脚边的箭支,搭箭挽弓一气呵成。
游离的箭尖不在像先前一般混乱无序,而是被控制在一个不规则的圆圈内。
那是他的箭感区域。
将大概的感知圈覆盖在靶子中心后,他蓦然松开了手,一道颤鸣声嗡然作响。
下一瞬,
靶子的白色区域多了一根箭镞,距离黄色区域只有一点距离。
显然,仅仅一级的弓术提升,并不能让罗洛完成华丽的蜕变。
“提升幅度并不明显,但相比之前,至少我能大概的控制自己箭镞射出的方向了。”
虽然结果依然菜鸡,但罗洛也不介意,他从地上抽出了一支箭矢继续开弓练习。
面板上那剩下的两点点数,他并没有打算一次性全用。
一方面,是担心自己的大脑负荷不过来,出现那次几乎死机的状态。
另一方面则是怕一次性获取太多的信息流,无法完全消化,就如同先前的剑术一般。
LV5剑术带来的信息洪流。
让他即使和巴纳德这样的强手对练,也用了整整十天,才消化了绝大部分的知识。
而剩下的精华残余,更是要经历真剑厮杀,才勉强能消化几分。
所以提升这件事,是急不来的。
之后,罗洛一直在靶场内练习,直到过了午时,才离开靶场,去了酒馆。
吃饭之余,他也想看看能不能在那抓到夜莺。
昨晚的账可得好好算算。
——————
午间一点多,邦德酒馆木棚下。
“你是说翰纳仕大人罚你去给汉斯大人当侍从?还保留了卫兵的身份?”
夜莺难以置信的看着罗洛,手中的酒杯半举在空中,迟迟没有动作。
显然,他正处于震惊的状态。
“是的,这是我来拉泰受到了最大的处罚了,夜莺。”
“还有,说实话,你昨天有事,是不是知道了汉斯会去酒馆?”
罗洛盯着面前的这个人精,试图借由语言来看出点什么。
“伙计,我可不是什么巫师,能预知那位大人的动向,而且你受到的处罚也太重了吧?”
“我在拉泰这么多年,也不是没有遇上汉斯大人宵禁后还在闹酒。”
夜莺说道这里,脸色更加的古怪。
“每一次都是劝阻不成,上报给了执政官。”
“但翰纳仕大人给出的处罚也不过是罚一些薪水而已。”
“其他伙计也是如此,像你这样的,我还是头一次见。”
“好吧,我大概明白怎么回事了。”
“但是夜莺,这次的确是我给你顶锅了,你该怎么回报我?”
罗洛闷了一口果酒,然后恶狠狠的盯着夜莺。
听完夜莺的话,他基本确定了那个奇怪的处罚,就是为了给汉斯招募他的机会。
但是,他这亏是因为夜莺而被迫吃下的。
于情于理都得掏一些补偿出来,否则就太亏了。
至于夜莺会不会因为他不在巡逻了,就翻脸不认人。
这一点他从来没考虑过。
他都能察觉到的不对,这个人精又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这.........我也没什么家.....好吧好吧,我会给你一个满意的回报的。”
夜莺本想装穷,蒙混过关。
但见罗洛的眼神愈发不善,只得苦着脸应了下来。
这件事,无论上面是怎么想的,他都逃不开关系。
毕竟是他拜托罗洛去帮他执行宵禁的。
所以,若是不想和这个新人关系恶化的话,就真的得掏些家底出来了。
至于对方有没有交好价值这一点。
光是他早上路过药店和药商闲聊时,对方透露的巴纳德的态度和那个药方,就足以证明了。
在加上这个奇怪的处罚。
夜莺很直接的将那一点不认账的萌芽,掐死在摇篮中。
“我期待你的回报,不过不要让我等太久。”
罗洛还是有些担心这个家伙耍赖,特意提醒了一句。
“不会,我回去一趟,今天宵禁前就能给你。”夜莺爽快道。
“是么?”
罗洛有些诧异,随即起身道“那我先去找汉斯大人了,回头在邦德酒馆碰面。”
“好。”
——————
离开了酒馆后,罗洛四处游走,顺带询问沿途的卫兵,也没有看见汉斯。
毕竟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都得给他当侍从了,还是要摸清楚对方接下来的打算。
‘也不知道进山打猎会不会带上我。’
罗洛漫无目的的行走在大街上,这一圈问下了,竟然没有一个知道汉斯现在的下落的。
最好的一个答案,是来自于斯特。
他在早上时,见到汉斯进了裁缝铺,还待了好一段时间。
可现在是下午三点多,这个信息有个鬼用。
好在,汉斯的踪迹并不是什么机密。
在询问了几个卫兵后,罗洛得知了这位领主,在内城的城堡开会议。
也即使昨日翰纳仕提到的听证会。
一路来到内城城堡中,罗洛扫视一圈,将大概的建筑布局记录于心。
这座城堡也是依靠着城墙墙壁建造的,木质的栈道划分出了四层房间。
其高度还高出了城墙一小节。
而中心是一片极大的空地,被栏栅围起的空地上,此时还有着不少卫兵在互相拼杀。
不过持的都是木剑,想来就是夜莺口中的那些职业士兵了。
视线在转,入眼的是依靠的另一侧城墙建立的马厩,其内拴着十多匹高大的健马。
此外还有两个仆役打扮的男子,拎着草料桶伺喂着这些大家伙。
‘在这等等吧.......咦?那是.....’
罗洛依靠着墙壁,准备等待汉斯,但双眼无意的扫视过马厩,却发现了一个熟悉的生物。
那是一匹高大健壮的黑马。正是他交给拉德季的那一匹。
罗洛有些惊讶,他还以为再也看不见这个陪伴他不过两日的伙计了。
但虽然惊讶,但他也没有过去看看的想法,毕竟从他放弃了黑马后,就再也不是它的主人了。
时间一点点的流逝,在靠墙等待的罗洛,等的神志都略微恍惚时。
汉斯终于出现在了城堡的二楼。与他同行的,还有几个衣着富丽,但头发花白的老头。
这几个人一出门,就是争相向汉斯讨好,那动静直接惊醒了罗洛。
‘终于来了。’
罗洛晃晃脑袋,将眩晕感甩出脑海,然后看着二楼的热闹静静的等待。
三分钟后,略带几分无奈的汉斯,终于将这几个难缠的老头打发走了。
他长吐一口气,走下了楼梯,向正与他迎面而来的罗洛靠近。
“汉斯大人,我来向您报道了。”罗洛躬身一礼。
“亨利,你来的正好,回去赶紧收拾一下,明天跟我去山里打猎。”汉斯兴奋的说道。
“打猎?明天?您是要我跟去吗?”罗洛疑惑道。
“怎么?不乐意吗?”汉斯皱起眉头,有些不满。
“不是,只是大人,我并不擅长打猎。”
“不擅长?那不是正好,就让我这个拉泰第一猎手,教教你怎么狩猎。”
汉斯哈哈一笑,散去了刚刚的不满,他上前几步,拍着罗洛的肩膀道:
“我只需要一个能帮我做事的侍从罢了,这点你应该办的到。”
“如您所愿。”罗洛干脆的应下。
“那就好,我们明天上午八点出发,我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远离那些蠢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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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斯敲定了打猎的行程,然后询问道“对了,你有马吗?”
“在将那匹黑马交予拉德季大人后,我就只是个步兵了,大人。”
罗洛耸耸肩,表示自己这样的穷逼,怎么会有马匹这样昂贵的坐骑。
“哦,好吧,这是个糟糕的消息,霍恩山脉距离这里可是有一天的路程。”
“你没有马匹的话,会严重耽搁我们的前进速度。”
汉斯思索着片刻,随后道:“马匹的事情我会帮你解决,你可以先去准备了,明天上午记得准时到这里。”
“是,大人。”
罗洛听到这句话,顿时松了口气,他就担心没有马匹,对方还要让他跑着跟去。
毕竟这个时代可是没有什么人权可言,更不要提什么公平的待遇了。
作为他现在的上司,汉斯非要让他跑着去,他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不过还好,此时的汉斯,还有招揽他的想法,所以没有那么坑人。
第八十九章 入手战弓
从汉斯那,领到了后续的安排后,罗洛沿着内城的大道,回到了邦德的酒馆.
此时的时间大概在下午五点出头,距离宵禁的七点,也只有不到两小时了。
想来夜莺应该准备好了他的补偿。
一进入酒馆内,罗洛就看见了木棚下那悠哉的身影,正是在这等待他的夜莺。
“伙计,你终于回来了。”
夜莺抬手招呼着,而他的身旁放着一个大木盒,想来就是他口中那所谓的补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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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找了一趟汉斯大人,所以回来晚了点。”
罗洛一屁股坐下,先抬手招来了酒侍,给自己点了一杯啤酒和一份烤腿。
然后将视线挪到了夜莺身上。
意思很明显,讨要答应他的补偿。
“你可真心急。”夜莺笑道,随后他取过身旁的木盒,放置在木桌上。
这木盒宽而长,单凭外表,谁也猜不出来里面到底装的是什么东西。
“这是什么?”罗洛敲了敲木盒问道。
“一把弓,是我父亲为我准备的战弓。”夜莺带着几分唏嘘,打开了木盒。
填满整个盒子的干草内,赫然躺着一把半人高的长弓。
黝黑的弓身虽是木质,但却给人一种威力爆炸的错觉。
“这弓看起来很珍贵,你为什么会愿意拿出来?”罗洛拿起了那把凶器。
虽然没有上弓弦,但从弓身的外表上看,就足以明白这把弓的威力。
“因为用不到,这把弓的拉力需求太高了,我年纪大了,拉不开,现在的猎弓已经足够满足我的需求了。”
夜莺苦笑一声,将这把弓的缺点和来历告知了罗洛。
这把弓其实是他父亲的战利品,是在战场上杀死的一个弓手身上拿到的。
战弓威力极大且质量上乘,但缺点很明显,对使用者的力量要求极高。
“我是没想到你会拿出这样的弓来作为补偿。可既然自己用不到,为什么不拿去卖?”
罗洛放下弓,拿起了盒子内的弓弦,准备装上去试试力道。
“卖过,但那时我开的价,没有几个能承担的起。并且,如果你想拿走这把弓,还得加钱。”
夜莺爽快的讲出了理由,并且表示罗洛如果真的想要,那就得加钱。
“这不是补偿么?”罗洛脸色一黑,此时他已经完成了弓的组装。
“伙计,我还有一点钱可以补偿你。”
夜莺翻了个白眼,从怀中掏出了一个钱袋丢在桌子上,然后夺过战弓,放回了木盒里并盖上。
意思很明显,要是不想补钱,那这袋钱币就是他的补偿了。
“嘶......”罗洛瞄了一眼钱袋,那半开的口子内闪烁着金银的光芒。
毫无疑问,里面装的是格罗申,并且看鼓起的程度,起码有个十六七枚的样子。
这可不是小数目了,起码对夜莺来说是如此。
‘这点钱对我来说其实没有什么作用,我身上还有近两百枚的格罗申,倒是那把弓..........’
罗洛权衡着得失,对于现在的他而言,格罗申其实没有太大的作用。
钱这东西就是用来花的,可他的装备已经差不多齐备了。
武器方面,他有来自老护卫的两把剑,一长一短且质地精良。
盔甲方面,得宜于矮子的贡献,还有卫兵的基础装备。
他基本是把一套已经是凑齐了。
防御方面放在眼下的局势上,却是足够用了。
只有远程的弓箭,还是没有着落,一方面是他弓术不强,需求不高。
另一方面则是弓并不是那么好买的,前段时间,他有和劳德提过一嘴。
那时候对方很直接的告知罗洛,如果他想要精制的战弓,那就得去远方的大城市去订购。
因为只有那样的大地方才有制弓匠的存在。
否则就得等秋收的比武大赛时,向来往的商队求购。
而这两个渠道所需要的时间,都是以年起步,因为一把优良战弓的制作时间是极其漫长的。
当然,如果罗洛不需要那样优良的战弓,仅需要猎弓这样的。
那么劳德可以保证最多一周就能给他搞到手,例如向其他卫兵收购。
但威力和质量嘛,就很难说了。
思考至此,罗洛有了决定,他拿起桌子上的钱袋丢了回去。
“你赢了,这东西我的确需要,说吧,要加价多少?”
“六十格罗申。”夜莺试探道。
“去你的,劳德那的精品战弓都不敢开价这么高,你这是赔偿还是宰大户?”
罗洛翻了个白眼,对于夜莺这样的漫天要价很是不满。
“我这是现成的,不一样。好吧,我直接点,三十五,三十五格罗申。”
夜莺干笑一声,直接将刚刚的出价砍了一小半。
“二十,多了我也没有。”
虽然价位达到了可以接受的水准,但罗洛还是想砍砍价。
“不行,一把普通战弓的价位都在四十枚格罗申左右,我这还是优质级别的,你这直接开价二十,不行不行。”
“可它的年纪都可以当我父亲了。”
随后两人一番争论,最后将价位定在了二十五枚格罗申上。
“好吧,二十五就二十五,不过我得先试试弓,要是有什么问题的话,你就准备把钱袋还回来吧。”
罗洛应下了这个价格,但没有直接付钱。
毕竟钱币都在酒馆里,他身上只有十来枚格罗申。
之后,罗洛将战弓装入木盒,与夜莺去了靶场,在靶场一番试射后。
确定了这把弓的确价有所值,与他先前用过的训练弓相比,这把弓的弓力强的一批。
八十余米的距离下,他根本捕捉不到箭镞的行动轨迹,并且威力也很强。
就训练箭而言,能把干草靶子扎个对穿,只余微微颤动的尾羽。
不过,强大的威力,也不是没有代价。
罗洛预估过,连续开弓的情况下,他最多满弓三箭,半弓四箭,总共能开七箭。
之后右臂就会进入无力的状态,要知道用训练弓,他可是能断断续续的射上好几个小时。
“亨利,如何?”站在罗洛身旁的夜莺询问道。
“很不错,钱我待会给你带过来。”对于这把弓,罗洛还是十分满意的。
刚刚他将第二点点数,加在了弓术上,成功的从初学者,踏入了入门的门槛。
其结果就是把干草靶子射成刺猬。
“好,我们回头酒馆碰面。”夜莺笑眯眯的说道。
能将一次补偿变成额外的收入,他也算是很有本事了。
“回头见。”
罗洛点点头,转身离开了靶场,向武器铺走去,他准备去买一些箭支。
毕竟明天就要和汉斯去霍恩山脉打猎,虽然不知道那位领主会不会允许他一同狩猎。
但做好准备总是好的,实在不行,他还可以去试着射树,提前熟悉一下靶场外的环境。
————————
次日清晨。
一声嘹亮的鸡鸣响彻酒馆,三楼最里侧的房间内,还窝在被窝里的罗洛睁开了眼。
他迅速的起身穿戴衣物,然后走到了盔甲架前。
“入山打猎的话,穿戴盔甲明显是不行的,太累赘了。”
罗洛指尖抚过厚密的铁环,放弃了将盔甲穿走的想法,山脉树林崎岖难行,树根盘支错节。
带上盔甲的话,十分的拖累行动,没有那个必要。
他沉思片刻,选择带上了刚刚入手的战弓,和一壶箭支还有一副防护护臂,以及一把长剑。
箭支和护臂都是他从劳德那里买的,花费了两枚格罗申。
护臂是为了防止弓弦割到自己的手臂,所以买的只是皮革护臂。
不过这壶箭支的箭头,他并没有选择狩猎用的,而是选择了破甲锥头箭。
理由很简单,他此次狩猎,多半只是做旁观鼓掌的观众,并且极有可能只去这一次。
若是选择狩猎箭头,那以后要用来杀敌时,还得重新准备一壶箭支,那太过于浪费。
除此之外,他还准备了一些小物件,都是野营的必须品。
例如小刀、火折、火把等。
准备妥当后,罗洛踩实了脚下的鹿皮靴,出了房间下楼准备点餐。
此时的时间是临近六点,所以他还有近两个小时的时间,来享用自己的早餐。
六点过半,整装待发的罗洛出了酒馆,向上城门的内城走去。
巴纳德那边,他昨日已经通报过了,所以不需要在去了。
一路前进,来到了内城的城堡内,罗洛才发现,汉斯已经准备完毕了。
此刻的汉斯,正一脸兴奋的清点马鞍袋中的东西,而身后则是蹲着三只体型流畅的杂色猎犬。
而马匹则是有两匹,一棕一黑,皆是高大健壮。
其中黑色的那一匹,罗洛很熟悉,正是陪伴他度过生死危机的黑马。
“咳咳,大人,贵安。”来到汉斯身后,罗洛轻咳一声,吸引了汉斯的注意力。
“哦,是你啊,亨利,既然你已经到了,我们就出发吧。”
“今天的计划就是在天黑前,到达霍恩山脉的狩猎休息点。对了,这是你的马。”
提早了两个小时起床的汉斯,没有丝毫萎靡不振。
他将黑马的缰绳递给了罗洛,随后道“幸亏拉德季大人那里还有一匹无主的马,否则你这次就得跑着去了。”
“那真是万幸,伙计我们又见面了。”
罗洛应了一句,随后抚摸着黑马的鬃毛。
后者似乎是认出了这个不过两天的主人,低头蹭着。
第九十章 随行侍从
“伙计,什么伙计?”倒是汉斯一脸疑惑。
“它曾经救过我一命,是在斯卡里茨的时候............”
罗洛抚摸着黑马,然后与汉斯讲述了自己与黑马的缘分。
半响后。
汉斯恍然道“原来如此,你从库曼人手里抢的那匹马,就是这一匹。”
“那的确是有缘分了。好了,你的故事很有趣,不过我们应该出发了。”
“是,大人。”
两人骑上马匹,从上城门的另一处出口,离开了拉泰,一路向远方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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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间时分。
距离拉泰大约半日路程的一处树林内,罗洛和汉斯找了一处溪流,开始休息。
虽说现在临近秋季,但天上的那个大火球却还是热情的不得了。
树林内,罗洛脱下黄黑外套,单着一件亚麻衬衫,牵着两匹马来到溪流低洼处。
冰冷的水流对于现在的它们,无疑是最好的消暑物。
放任马匹饮水,罗洛从马鞍袋中,取出一些马粮掰碎揉开,然后来到马匹旁喂食着。
很辛苦也很麻烦,但这是他作为侍从必然要做的事情。
而作为贵族并且还是罗洛上司的汉斯,自然不会参与这样的工作.
他坐在溪流旁的一块大石上,摘下腰间水壶,拧开木塞,仰头就是一通吞咽声。
显然夏季的炎热,也让这位贵公子受不住。
“看今天这速度,恐怕我们只能在天黑前赶到那里了。”
喝下大半壶水后,终于缓了过来的汉斯,开始担忧自己的行程安排。
按照他的计划,在今天下午他们就能抵达狩猎区。
“那个狩猎休息点,是在塔尔木堡附近吗,大人。”
罗洛此时也完成了喂养马匹,他将两匹马栓好后,来到了溪流下的阴影内,缓解自己的燥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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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在塔尔木堡的东侧山脉里,那个地方没有猎人活动,所以动物的数量很多。”
汉斯解释道。
“呼,看来这次会收获颇丰?”罗洛说道。
“哈哈哈,那当然,我可是拉泰数一数二的猎手,对了,我看你也带了弓,到时候我们可以比较一下。”
提到狩猎,汉斯的表现就像一个玩游戏很厉害的孩子,向他的伙伴炫耀这一点一样。
‘明明那天在酒馆表现了极大的魄力,还有志向,但现在怎么感觉被他忘的一干二净?’
罗洛附和了几句,同时将观察汉斯得来的信息做了总结。
这位拉泰名义上的正统继承人,似乎并没有一个合格的领主该有的素质。
玩心重、好面子,这是罗洛现在对汉斯的印象。不过也不知道是不是伪装。
毕竟翰纳仕的权势,对汉斯而言,还是碾压级别的。
“对了,亨利,你有想过你未来的前途么?”闲聊了几句后,汉斯蓦然将话题扯到了未来上。
“我的未来?”
罗洛眼角一抽,心知对方的招揽来了,他沉思片刻,用几分沉重的声调道
“眼下的话,我会先在巴纳德长官的手下学习如何成为一个合格的战士,然后用我的力量为拉德季大人效命。”
“在远一些,就是变强吧,强到可以向那个杀死我父母的凶手复仇的地步。”
“唔,原来这就是你的打算么。”
这个答案让汉斯略感头疼,他沉吟片刻道;
“那么,你有打算换一条道路么?例如说,为我做事。你知道的,我现在缺乏有能力的下属。”
“恕我直言,大人,您的麾下里不是有彼得吗?”
“虽然我和他有些矛盾,但还是得承认他拿过去年的比武大赛冠军。”
罗洛佯做惊讶,并且将话题扯到了彼得身上。
“别提那个蠢货,该死的,要不是翰纳仕告诉我,我还不知道他打着我的旗号,驱使那些肮脏的流氓到处惹事。”
提到彼得,汉斯的表情变得很不满。
“还有那次的杀人魔案,我给过他机会,但他却依仗我的仁慈,到处招摇撞骗。”
“这次回去,我就打算把他踢出缉匪队,那个小队长的位置他不配,但你就很合适了。”
说道这里,汉斯看向了罗洛
“那么,你的回答呢?”
“这........”
罗洛有些犹豫,毫无疑问,对方拿来招揽他的筹码就是这个小队长的位置。
只要他答应下来,彼得就会被踢出卫兵队,并且缉匪队的职责,也不再是固定的巡逻。
而是游走四方,解决盗匪祸患。
这对于他而言,无疑是最好的一个位置。
斯卡里茨的收获,到了现在基本被他消耗完全。
只有再次踏入血色的战场,他才有继续快速成长的资本。
至于拉德季,他也不用担心。
汉斯的招揽极大可能是来自翰纳仕的授意,而翰纳仕与拉德季之间的关系恐怕差不了。
再加上,前几天巴纳德在药店的表现。
可以总结出,汉斯的招揽是在拉德季的默许下进行的。
脑子飞速运转,罗洛借由收集来的信息,做出了总结。
可以答应下来,但不能表现的太急躁。
“大人,我不久前,才向拉德季大人效忠完。如果答应了您,那就是背主了。”
罗洛佯作无奈道。
“哈哈哈,这点你可以放心,我和拉德季说过了,他认为让你换一个更好的职位是个不错的决定。”
“而且只是让你替我办事,又不是让你换一个效忠对象,想当我的家臣,你还差了不少呢。”
汉斯哈哈一笑,却是直接将拉德季的反应点了出来。
“原来如此。”
罗洛嘴角浮现一抹苦笑,他看着眼前的年轻贵族:
“既然拉德季大人没有意见,那么我就接下这份恩惠了。”
“相信你不会让我失望的,亨利。”汉斯咧咧嘴,对于自己的个人魅力又多了几分信心。
“好了,我们赶紧休息一下,待会就出发。”汉斯取出了包裹里的食物,快速的吃了起来。
显然,他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去狩猎区了。
——————
霍恩山脉
临近天黑的山林小道间,两个人影正牵着各自的马匹,艰难的行走着。
他们手中持握着的炙热明亮的火把,驱散了山野林间的黑暗。
温暖的光明仿佛庇护所一般,将他们保护在内。
正是罗洛与汉斯。
“汉斯大人,我们还有多少距离?”
罗洛带着不安向前方带路的汉斯询问着,如果距离还有很远,那么他们恐怕就得在这过夜了。
那可不是什么好事情,没有修整的营地,光是虫子就够他们喝一壶的了。
更别提这片人迹罕至的山林,会不会存在凶猛的野兽了。
“快了,我已经看见了那颗大橡木树了,最多五分钟,我们就能到地方了。”
好在汉斯的行程预估还算靠谱,他指向了远处的一颗高大的橡木树,那是他记录下来的路标。
“是吗。”
可惜林中太黑,手里的火把照亮范围有限,罗洛扫视几圈都没看见所谓的大橡木树。
“相信我,我对这里很熟悉的,爬上前面的山丘,再往前走一段路就到了。”
汉斯肯定道。
“好吧,那我们赶紧走吧,天快黑了。”
罗洛看着林外透来的微弱光线,不禁加快了步伐。
之后,他们爬上了汉斯所说的山丘,在一路前行了六七分钟。
才堪堪在彻底天黑前,赶到了目的地。
那个一个地处一个山坡下坡口旁的营地。
侧面生长的灌木丛和山石将它包裹在内,形成了只有一个空旷开口的绝佳避风点。
“就是这里。”
汉斯轻车熟路的来到营地内,将马匹栓到树桩后,他快步走近了营地中心的一个大木箱前。
这是他准备的储物箱,里面装的是火把之类的必要品。
“亨利,过来帮忙,把这些火把插到营地的四周。”
汉斯招呼着刚刚栓完黑马的罗洛,然后将六根火把塞和一个火折塞给了他。
“是。”一番忙碌下,两人终于在天黑后的一小时内,清理完了整个营地。
————
夜静无声,只有刚刚升起的火堆,偶尔炸起一两声噼里啪啦。
汉斯坐在木桩上,用手中的一根树枝撩拨着火堆的火势。
明黄的火焰跃动着,在他的眼眸中倒映出熔岩般的色泽。
“驱虫粉已经洒完了,还有食物也拿来了。”
刚刚从营地走了一圈的罗洛,走入了火圈照射的范围,让那份温暖浸入身上的衣衫。
“那就好,这里的山林动物多,虫蛇也多。被咬一口,能让你痒上好几天。”
汉斯似是回过神来,他站起舒展了一下筋骨,缓缓道““接下来,我们就可以好好填饱肚子,然后休息了。
“当然,你要是睡不着,我们也可以聊天。毕竟现在时间还很早,聊天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或许吧。”
罗洛抬头看了看上空,这片山林的树木发育极好,而且密集。
那繁盛的枝叶几乎将天空遮住,只剩间隙间透射下的星光。
“大人,其实我一直很好奇您和翰纳仕大人的关系。”
罗洛咬了口肉干,扯了一个他关心的话题。
“哦?为什么这么问?”汉斯诧异道。
“只是好奇,汉斯大人。您是拉泰的领主对吧,因为您是杰克斯大人唯一的子嗣,但翰纳仕大人又为什么是领主。”
罗洛略带含糊道。
他对于这些,其实一直有猜测。
但是他不是什么智慧的智者,所思所为难免会有漏洞。
尤其是在这件事情上,他一直判断不准。
也害怕这样那样的疏忽,会将自己拖入权利更替的漩涡。
可答应了汉斯的招揽后,事情就不一样了。
无论如何,他现在的立场就是汉斯这边。
那么搞清楚处境,就是十分必要的事情了。
第九十一章 暗匿獠牙
而这次交流后,他也发现一件事,汉斯这个拉泰的领主,其实心智并不成熟。
相比其他领主的手腕,汉斯要更为稚嫩,就像一个刚刚在学习如何走路的婴儿一样。
既然如此,他为什么不趁这个机会,大胆的询问里面的关窍?
“这个问题,你应该知道才是,只要向其他人打听一下,就知道翰纳仕是我成年前的代理人。”
汉斯可不知道罗洛的小算盘,他只是继续疑惑,毕竟这点在拉泰算是人尽皆知的事了。
“那您和翰纳仕的关系好吗?”罗洛挠了挠头,继续询问。
“还不错,虽然他有时候很烦人。”
汉斯脸上闪过一抹不自然,随即他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将目光停在了罗洛身上道
“亨利,你好像在担心什么。”
“我听夜莺说的,您已经成年了,未来或许会有一场权利的更替,也许会死很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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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洛平静道,顺带将夜莺拉出来当挡箭牌。
“原来如此,其实鲁克也有你这样的担忧,但他不敢明说。”
汉斯虽然惊讶罗洛的坦然,但是如此回道:
“你不用担心这些,翰纳仕是有自己的城堡,并且他在接手拉泰前,就和我母亲的家族签订过条约。”
“一旦我成年,就会通过贵族议会,让我接任领主之位。”
‘居然还有这一层关系。’
罗洛倒是没有想到,但随即他眉头一拧道“但恕我直言,您似乎现在还是继承人。”
“是因为贵族议会那边,你知道的,王国的动荡还没结束,那些大人物可没时间来处理我一个小贵族的继任仪式。”
“这是我母亲那边的传信说的,那个该死的西格蒙斯。”
提到了这点,汉斯也带上了几分怒气,显然对于那个搅动局势的大贵族极为不满。
“恶者必遭天罚,那个杀戮无数的家伙,不会有好下场的。”
罗洛看出了汉斯的怨气,很是自然的骂出声。
毕竟他可是地地道道的受害人。
“哈,我想是的,好了,夜谈结束,我们该休息了。明天一早,出发狩猎。”
对于罗洛耿直咒骂,汉斯也是哈哈一笑,连带着心中的怨愤都散去了不少。
“是。”
待汉斯离去,罗洛又在火堆里添了些柴火,方才起身走向了角落的帐篷。
纯白色的帐篷很是狭窄,仅可容纳一人入睡。
罗洛抬目看了下前方,距离他六米外,也有一座帐篷,那是汉斯睡的地方。
值得一提的是,两人帐篷规模一致。
‘该休息了。’
罗洛轻呼口气,卸下了身上的装备,战弓和皮手套还有箭筒都被他放在了脚旁。
至于身上的衣衫,他并没有换的打算。
——————
竖日
清晨,早早起床的鸟儿,开始了欢快的鸣叫,同时也吵醒了营地的入眠者。
‘天亮了。’
罗洛出了帐篷,缓缓舒展着筋骨,相比酒馆三楼的房间,这里的睡眠体验要更差。
这一晚上下来,完全没有睡好的感觉,也不知道汉斯是怎么坚持狩猎的。
“先把火起了。”
舒展完筋骨,罗洛视线停留在那早已熄灭的火堆上。
随后他快步离开了营地,开始了捡柴火的大业。
忙碌了一会后,他抱着一堆枝叶回到了营地。
这段时间都没有落雨,林间的枝叶在时间的作用下,失去了水分变得干燥。
成为了升火的好材料,就是烟会大些就是了。
随后,他又从其他的储物箱里找到了煮食的锅。
点燃了火堆后,将锅固定在了火堆中间的上空。
幼小的火苗不断的舔抵着锅底,虽然只有一点点,但之后它会变得更大更炙热。
这样的动静,自然也让汉斯醒了过来。
“很勤快嘛。”
汉斯调侃了一句,随后也加入了忙碌的队伍。
一段时间后
罗洛端着一个盛满蘑菇汤的木碗,小口的喝着。
在潮湿阴暗的山林间,能喝上一口热汤,真的是极好的体验。
“待会我们就出发,对了,亨利,我看你带的箭支好像不是狩猎的箭头。”
“是的,我带的是锥头箭。”罗洛一愣,倒是没有想到汉斯会注意到这样的细节。
“锥头箭?我记得那是用来破甲的箭头吧,你带那东西干什么?打猎可用不上那东西。”
汉斯一脸诧异,但随即又想到了眼前的这个下属,说过自己不会打猎,又释然道
“我记得还有一个箱子,里面装的是我上次没带走的弓箭,你待会去拿一下吧。”
“明白了,不过锥头箭不能用来打猎吗?”罗洛先是点头应下,随后有些好奇的询问这一点。
劳德给他说的箭支种类不是很清晰,他只是知道狩猎箭头用来打猎是最好的。
锥头箭是用来破甲的,此外还有什么刺箭、鸣敌箭等不明觉厉的箭类。
“只要是箭,都可以用来打猎,但如果你打算弄自己一身血的话,就用锥头箭吧。”
汉斯没好气道。
“我先带你去兔子出没的地方试试手,等下午,我们在探索一下四周,如果没有收获,明天就深入林中去打鹿。”
“是。”
罗洛点点头,加快了进食的速度。
——————
莫约半小时后。
山林深处的一片树林内,汉斯领着罗洛来到了一处兔子出没较多的区域。
“从这边到那边的山丘,都是兔子活动的区域,对了,要来比一场吗?赌注五个格罗申。”
汉斯先是描述了大概的区域,然后询问道。
“不了,我可没有大人您那样的弓术。”罗洛直接摇头。
开玩笑,他一个弓术LV2的菜鸡,怎么可能玩的过汉斯这样的狩猎老手,他可没有当送财童子的打算。
“好吧,真无趣。我先去别的地方探索了,你就在这试试你的弓吧。”汉斯颇感无趣道。
“大人,不需要我跟随吗?”罗洛一愣,倒是没有想到,这位上司打算丢下他,自己去开地图。
“带你做什么?这片山林我可是十分熟悉,就跟回到了自己家里一样。”
“可是.......”
“别担心,等我找到了野猪或是鹿这样的大型猎物活动的迹象,我会来找你帮忙的。”
汉斯打断了罗洛的可是,显然不想让这个新猎手跟着他当累赘。
“是。”罗洛无奈道。
“好了,午间我们在营地碰面。”汉斯摆摆手,领着身后的三条猎犬离开了这片区域。
对此,罗洛只能耸耸肩,开始了自己人生中的第一次狩猎,战弓的手感,他一直想再试试。
——————
幽林间,一只杂色的兔子出没在草丛间,不时停下肥硕的身形啃食着草粒。
那厚厚的短毛上,沾满了晨间的露水,在林叶间射出的阳光下,反射出点点光泽。
若水晶般的红色兽瞳中透露着一丝警惕,头上耸动的长耳代表了它正处于戒备的状态。
但这只无辜的兔子无法察觉的是,三十米外的一个坡上,一个高大的人影缓缓拉开了他手中的弓弦。
已然搭上箭台的狩猎箭支,将在下一瞬,化作收割的死神带走它的生命。
‘嗡!’
微不可察的弓鸣声在罗洛的手中绽放,一支完全看不见轨迹的箭支,撕开空气,向它的目标射去。
下一刹
锐利的箭头没入这只无辜兔子的身躯,巨大的力道让箭支穿过肥厚的肉层,将它死死钉在地上。
狩猎完成!
罗洛轻呼口气,甩着发麻的臂膀,快步来到了猎物旁,准备收获胜利者的战利品。
而他腰间的布袋中,还装着六只和这个兔子一样倒霉的同伴。
之所以能收获这么多,是因为他把最后两点点数加在了弓术上。
事实证明,LV3的弓术,所带来的提升远超LV1。
做个大概的比较,相当于学习弓术两年有余的水准,这一点让他不得不承认,还是当挂比有前途。
“时间应该差不多了,该回去了。”
罗洛将兔子身上的箭支拔下,收入了布袋中。
持续了一上午的狩猎,差不多也该落幕了。
将箭支回收到箭筒内,罗洛离开了这片区域,回到了营地内。
此时的营地内,空无一人,显然那位领主还在深林中探索。
“战弓的消耗,还是有些大啊。”
坐在木桩上休息的罗洛,远眺着远处那林叶间散落的光斑,同时轻揉着自己的手臂。
在刚刚的无情猎杀中,他断断续续的开了二十次弓,但花费的时间却是四个小时多。
即使如此,他的手臂还是有些疲惫,可见战弓的力气需求有多大。
揉了一会后,罗洛感觉差不多了,便开始生火准备做饭,无论汉斯回不回来,他都是要吃饭的。
成功将火堆升起,罗洛随意往锅里丢了些食材,便开始烹煮。
虽然他身上有着野兔,但不好意思的是他不会宰杀。
所以只能按照昨晚的步骤做顿两人餐了。
“噔噔噔。”
这时后,营地的上坡忽然传来一阵缓慢的马蹄声,在靠近了营地上坡后,马蹄声嘎然而止。
这让等待着招呼的罗洛,略感诧异,不由得走出营地看看对方是不是需要帮助。
可当他放下身上的野味,慢走出了营地,看清了情况,才发现事情不对。
营地外的确停着一匹马,也的确是汉斯的坐骑,但最关键的是,上面的人没了!
“汉斯大人?您还在么?”
罗洛呼喊了几句,便抽出了腰间的长剑,缓缓靠近马匹。
但马匹附近空无一人,没有危险,也没有汉斯。
“该死,发生了什么?”
罗洛探寻一圈,皆是一无所获,最后只得将目光放在了马匹上。
马儿的表现焦躁不安,也不知是何原因。
第九十二章 致命狙杀
罗洛挽住缰绳,安抚着这匹马。
同时视线检索着马身上的线索,马鞍袋旁还挂着一筒箭支。
也是和他一样的狩猎头,同时箭筒里的箭支只剩下了一半不到。
这就意味着汉斯打到了猎物。
但问题在于,他没有看见装猎物的布袋。
这样的情况下,有两种可能。
一是汉斯粗心大意,在去收取猎物时,不慎让马匹受惊跑走了。
将还拿着布袋的汉斯丢在了原地,最后这匹马自行回到了住宿的营地,正巧遇上了罗洛。
二是最糟糕的,那就是汉斯遇上了麻烦,无暇顾及马匹,导致马儿受惊逃跑。
‘希望不要是第二种。’
罗洛将马匹牵回了营地,掰开一块干粮饼安抚着这匹马,同时目光一寸一寸的检索着马身。
最后他的视线停留在马臀上,那上面有一道像是被利器割伤的痕迹。
很浅,但终归是留下了痕迹。
毫无疑问,这一道痕迹是汉斯或是危险来源留下的。
在战斗过程中,有人一剑砍到了马臀上,促使马匹受惊逃走。
“该死,那个家伙遇上麻烦了。可山林中能有什么危险?猎人都不在这里活动,还是说盗猎人?”
这片区域虽说是霍恩山脉深处,可其实也没多深入。
距离这里大概三个小时的路程外,就是塔尔木堡。
如果那边的盗猎人或是猎人,无视了禁令越界狩猎,好像也不是不可能。
罗洛思索着,同时将马匹栓在了木桩上。
随后他来到了营地内的木箱前,将刚刚放回去的装备拿出。
一双皮手套,一把长剑,一把战弓,一筒锥头箭。
毫无疑问,作为汉斯侍从的罗洛。
现在得去找自己的领主,确认对方的安危了。
至于黑马,这次没有带上它的必要。
山林不比大道,这里四处都是阻碍,不便马匹快速的奔跑。
平常慢速前进还好,可一旦速度起来了,一个不慎,就会连人带马一起栽倒。
同时还会因为马蹄声,惊扰到那未知数量的未知敌人。
罗洛草草吃了些肉干和清水,确定了体力能支撑战斗后,便踏上了找人的路程。
这片山林虽大,但草野间还是会留下那匹马儿行走的痕迹,这就给了他追踪的余地。
——————
沿着马蹄踩踏的痕迹一路前进了大约半小时,罗洛终于来到了汉斯活动的狩猎区。
他目光扫视间,找了马蹄的痕迹,以及另外的新脚印,那是猎犬留下的。
地上的那凌乱的几串狗爪印,代表着不久前,汉斯还带他的猎犬在这里活动狩猎。
穿梭在林间的罗洛,继续沿着足迹追踪,但持续了一段时间后,他猛地停下了身形。
这片山林间飘荡这一股血腥味!
‘汉斯遇害了?!’
罗洛不断的嗅探着,鼻翼张阔间,他大致的确定了血腥味的来源方向,是在他的左前方。
但这股血腥味,与他嗅过的人血味,略有些不同。
至于哪里不同,他也说不上来。
罗洛压低身形,开始向左前方靠拢,得宜于这片山林的茂盛草丛,他半蹲着能勉强遮掩住自己。
顺着飘来的血腥味追踪,他最后在一片草丛前停下步伐。
长剑出鞘,左右扫荡间露出了血腥味的来源。
那是一具尸体!
不过不是汉斯的,是他的猎犬。
‘死的是狗?呼,那就好。’
罗洛转移视线观察四周,确定了没什么可疑的迹象后,开始检查这具尸体。
猎犬的死因很显眼,是一道位于脖子处的巨大伤口。
看那切口痕迹,是利器所杀。
下手的人,用的应该是猎刀一类的武器。
而且技术不错,一刀就让猎犬死亡。
不过也算是好事。
没有过多的挣扎,就意味着,这条猎犬没有逃离多远。
它死亡的地方,距离真正的战斗现场很近。
罗洛深吸口气,蓦然站起了身。
果然,在视野获得了高度的加持下,他看见了不远处的厮杀痕迹。
罗洛握紧长剑,快速靠近现场,检查附近的痕迹。
三分钟后,
罗洛阴沉着脸,将手上的泥土抹在了身旁的草丛上,事态比他想象的要严重。
根据现存的迹象来看,当时的这里很是热闹。
逃离的马匹、护主的猎犬、反击的汉斯和那不知道什么来历的敌人。
都在这片区域打了起来,脚步痕迹杂乱一片。
但罗洛还是能勉强分辨出一些线索,敌人应该只有两个,并且很强。
他们先是杀掉了汉斯的猎犬。
然后跟汉斯交手了几个回合,就拿下了他,这一点,那不断后退又属于汉斯的脚印可以证明。
后续的,就是那两个敌人将两条猎犬的尸体连带着汉斯,一同带走了。
去向大概率是他们的营地。
“对方到底是什么来历?”
罗洛喃喃自语着。
他原本以为敌人或许是贪婪的盗猎人。
可按照现在的线索来看,根本不是这么回事。
汉斯好歹也是贵族出身,又擅长弓术,在加上翰纳仕的管教,必然是自幼受过系统的剑术训练的。
纵然那家伙平日里喜欢饮酒作乐,疏于训练,也不该轻易的就被两个敌人拿下。
想到这里,罗洛再次检查了一遍附近的痕迹,然后发现了新的一点,这两个敌人体重很重!
那留下的脚印要比汉斯留下的深上许多,这就意味着,对方要么是个胖子,还得是高大的胖子。
笔趣阁
要么......就是穿着盔甲!
深山密林,出现了两个极大概率穿戴着盔甲的不明敌人,还带走了他的上司。
这是什么艹蛋的剧本。
罗洛深吸口气,压下心中的无名火,开始思考接下来的对策。
他原本的打算,就是找到敌人,杀掉对方收割一波点数,再将汉斯完整的带回来。
但现在不行了,直接来硬的,他多半会成为那磕在石头上的鸡蛋,碎亡一地就是他的结局。
可放弃也不可能,翰纳仕让他成为了汉斯的侍从,他就有职责保护汉斯的安全。
若是就这样回去报告,不管汉斯会怎样,他铁定会被丢入监狱,尝尝那些血腥的刑罚。
然后在某个时间,被拉出去斩杀或是绞死。
“该死,为什么我总是碰上这样的事情,是斗骰时透支了运气还是怎样。”
罗洛低声嘟囔着,心里却平静了下来,无论如何,人他都得试着去救。
如果实在救不了,就考虑怎么流亡天涯吧。
做好了决定,罗洛准备追踪。
那两条猎犬的尸体在沿途的路上都留下的血迹,大大减少了他追踪的时间。
————
莫约十五分钟后,罗洛沿着血迹找到了目的地,那是一座建立在隆起山坡背后的小型营地。
整个营地规模极小,只有一个锅,两个帐篷和一些杂货。
这就意味着他运气不错,敌人真的只有两个。
但随即而来的问题,却还是让人头疼。
因为那两个敌人的确是穿戴着盔甲的。
趴在山坡背的草丛里的罗洛,再次迅速的瞄了一眼情况,便回缩了身形,防止窥视时被敌人察觉。
现在的营地里有三个人影,一个坐在木桩上,手里捧着一个木盆,似乎是在吃饭。
但最引人注目的,是他身上的那副盔甲,外表是厚实的鱼鳞状甲叶,覆盖住了他的身体。
不过头盔没有带上,因为他在吃饭。
另外的一个,装备就没有那么好了,从外表看只是一件皮甲。
但偶尔反射出的点点寒光,代表了他的装备其实也不差。
第三个人,则是汉斯,他被绑在了营地旁的一颗树干上,并且绑他的拇指粗的绳索,足足有四条。
也不知道是何缘由。
‘库曼人!’
压低身形的罗洛,注视着眼前的草叶,心中浮现了一幕幕画面。
那是他在斯卡里茨时,就印在心底的残酷地狱。
画面的主角们,就是那些执行屠杀的库曼人。
而山坡下的那个营地里的敌人,和画面的那恶鬼极其相似。
确切的说,是衣着风格一模一样。
毫无疑问,他这次遇上的敌人,是库曼人!
‘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这里可是霍恩山脉,距离塔尔木堡只有三个小时的路程。’
罗洛心绪转动间,再次抬起头观察了一眼。
此刻的营地内热闹一片。
简述一下,就是满嘴问候语的汉斯,和拿着鞭子尝试让他闭嘴的皮甲库曼人。
但关键的是,那个身披重甲的库曼人,依然还在吃饭,同时头盔没有带上!
还有那个皮甲库曼人也是没有戴上头盔。
‘如果我想救汉斯,必须先干掉那个穿重甲的家伙,否则死亡会是我唯一的结局。’
‘同时,机会只有一次。’
罗洛攥紧了手中的战弓,冷静分析后,他敏锐的察觉到现在就是最好的时机。
只要能一箭射杀那个重甲库曼人,剩下的皮甲库曼人,他未必没有胜算!
‘背坡顺风,而且风力不大,环境接近靶场内。’
罗洛深吸口气,估算环境的同时稳定着心跳呼吸。
随后蓦然起身,拉开了那强韧的弓弦。
刺人的无形杀机,在这一刻肆意弥漫,却又死死锁定在了那个重甲库曼人的身上。
杀机盈野!
也许是汉斯的叫骂过于刺耳。
营地内的两个库曼人,完全没有察觉到不远处山坡上那站起的身影。
以及那张足以致命的战弓!
被拉出满月般弧线的战弓,酝酿着毁灭性的威力。
那支锐利的锥头箭如同死神即将挥下的镰刀般闪烁着刺眼的锋芒。
下一刹
弓鸣颤响指尖!
第九十三章 险境丛生
致命的箭矢撕开空气,转瞬间洞穿了那毫无防备的重甲库曼人那脆弱脖颈。
被鞭打的汉斯目瞪口呆的看着这突兀的一幕。
同样的表情,还出现在那个正在施暴的皮甲库曼人身上。
‘嗬...?’
无名的重甲库曼人,不可置信的踉跄起身。
可锐利的箭镞已然钉入他的咽喉,让血红瞬息倒灌喉间。
他颤巍的手掌握住了喉咙间的利箭,似乎是想要拔出来。
但下一秒,身形一个不稳,便仰头栽倒在地。
此刻,堪堪反应过来的皮甲库曼人,却是一个就地翻滚,滚入了临近的帐篷后。
下一瞬。
第二根致命的箭矢,钉在了皮甲库曼人刚刚站立的位置。
‘可惜了,他要是反应慢点,我指不定就能无伤灭了他们。’
山坡上,罗洛遗憾的搭上了第三根箭支,瞄向了那座帐篷后。
对方的反应很快,但挑的位置不够好。帐篷的那两片亚麻布,怎能阻挡他的破甲箭?
强劲的战弓缓缓拉出了一个半月般的弧度,如同死神再次举起的镰刀。
锋利的箭镞就是那嗜血的镰刀刃锋,寒光闪烁间,没入了那座帐篷后。
一息后,帐篷背面猛然窜出了一个蜷缩的身影,正是刚刚躲入帐篷后的皮甲库曼人。
此时的库曼人手上多了一个蒙皮盾牌,还有仓促带上的头盔。
他将自己的胸腹遮盖在盾牌后,压俯的身形急速窜动,赫然是想冲上来!
‘刚刚那一箭没射穿吗?’
死盯着对方的罗洛,瞳孔陡然紧缩,前冲库曼人的右小腿上插着一根箭支。
正是他预判射出的第三箭!
箭支在剧烈行动下没有掉落,就证明射的很深。
可看皮甲库曼人那矫健身姿,却像行动没有受到影响的样子。
‘让我看看,你的皮甲能不能接下这一箭。’
罗洛心念急转,刚刚拉到半弓的手指再次加力,直至将整张战弓拉满。
‘嗡!’
弓弦猛然一颤,利箭脱弦而出,呼啸的箭头直指皮甲库曼人的大腿。
蒙皮盾牌遮掩了上半身的要害,那罗洛就对他的下半身动手!
一直死盯着罗洛动作的皮甲库曼人,面甲下的眼瞳一缩,陡然沉下了身形。
整个人呈现出一种蜷缩蹲下的姿态,将自己的大部分身体,遮入了盾牌内。
“笃!”
一息后,呼啸而至的锥头箭钉在了蒙皮盾牌的中下方。
巨大的力道让锐利的箭头洞穿一截尖头,没入了皮甲库曼人的护手皮革内。
毫无疑问,这个库曼人的战斗经验极其丰富。
突兀的袭击发生了不到一分钟,他就依靠自身的反应能力,破解了罗洛的两次箭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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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这不符合罗洛的预期。
他原本想射穿库曼人的大腿,迟缓对方的动作,为接下来的近身搏杀增添胜利的筹码。
可视野内的皮甲库曼人,却连一丝颤动都没有,接下这一箭后,就是立马起身前冲!
此时的库曼人,已然冲过了营地中央的火堆,距离罗洛所在的坡上仅有九米的距离!
‘最多还有一箭的时间,就得近身搏杀了。’
罗洛大脑飞速运转,手指勾捏间,再次搭上一支锥头箭。
臂膀屈伸挽开了那强韧的弓弦。
箭台上游离的箭尖瞄向了窜动身影的头颅。
但没有立马射出,他在等待皮甲库曼人的应激反应。
战弓的弓力极强,箭支射出的速度也快,可刚刚的皮甲库曼人就是接下了他的满弓一箭。
要知道他们之间的距离加上坡度也只有九米左右,若是依靠声音来反应,早该中上一箭了。
所以对方是靠预判来做出反应的!
果然,见到罗洛拉出满力弓,皮甲库曼人前冲的身形一缓。
接着就是蹲了下来,将自己的大部分身体用盾牌防护住。
‘果然!’
罗眼眸一寒,身形微微前倾,脚下连续挪动间,踢起了纷飞的土石。
下一秒。
没有等来预计中的箭袭的皮甲库曼人心头一紧,接着就听见的类似移动的声音。
面甲下的脸色一变,他猛然抬头,弯曲的膝盖关节发力,试图起身应对即将到来的近身战斗。
但出乎意料的是,急忙抬起头的他,没有看见那奔跑来的敌人,映入眼帘的是一只袭来的箭镞!
锐利的箭镞快速的在皮甲库曼人的眼瞳中变大。
电光火石间。
他依靠多年的战斗带来的本能反应,及时地低下了头颅。
袭来的箭镞重重的射在了他头盔上那系着红色毛翎的环扣中。
巨大的力道冲的皮甲库曼人头颅一仰,仓促戴上的头盔连带着箭支一同飞上了后方。
‘该死。’
这一幕对罗洛而言,却不是什么好情况。
这冒进的一箭没有达成射杀的目地,反而拉近了双方的距离。
下一秒。
躲过一劫的皮甲库曼人,立马发起了冲锋。
脚下战靴连续踏踩着山坡的土石,冲向了那可恨弓手。
‘时间不够。’
罗洛面色慌乱,颤巍的手指急促的捏起了第四根锥头箭。
搭上箭台的同时身形疾步后撤。
似乎是突击而来的皮甲库曼人,让他失去了冷静。
‘别想跑!’
眼见敌人身形消失在了山坡后,失去视野皮甲库曼人,愤怒的嘶吼着。
险死还生的愤怒、同伴被袭杀的哀火,让他只想抓住那个可恨的弓手。
然后让对方尝尝什么叫做折磨!
皮甲上箍紧的铁环与盾牌弯刀摩擦碰击,组成了游牧猎手的杀戮序曲!
短短的山坡顶,转眼即至。
但踏上山坡的这一瞬,映入皮甲库曼人眼中的,不是狼狈逃离的背影,而是一击突兀的剑袭!
不知何时弃掉弓箭的罗洛,目光森冷的以假刃最后一招,刺向敌人的脸庞。
诡奇的出剑方式,越过了皮甲库曼人仓促抬起的盾牌,迅疾的刺在了面甲防护不到的眼眶下!
‘没有刺中眼睛吗?可惜了。’
手上传来碰上硬物的反震感,罗洛挥剑格开了胡乱挥舞的弯刀。
然后后撤拉开了应对的距离。
在刚刚与皮甲库曼人的短暂交手中,他就意识到了。
眼下的这个敌人,与他过去遇见的那些盗匪完全不是一回事。
厚实的皮甲,丰富的战斗经验,敏捷的反应能力。
这三点综合在了眼前这个捂脸嘶吼的战士身上,无疑是件可怕的事。
若是罗洛敢贸然近战,那恐怕用不了几招,就会被对方利用皮甲的防护优势,斩于弯刀之下。
所以,他在射出第五箭的时候,就构思出了这么一个方法。
佯装慌乱后撤,让自己消失在敌人的视野内,再利用坡度带来的视觉差,弃弓换剑。
赌的就是对方预料不到!
他赌赢了,就能赢得获胜的筹码。
事实上,他的确赢了。
那一剑即使没有刺中眼球,所带来的伤势也能废了对方一半的视野。
“该死的匹格,我要宰了你!”
库曼人嘶吼着故乡的言语,放下了那捂脸的持盾手。
红色的血线流下他的脸庞,犹如刺画上的血色泪线一般。
不愧是游牧族出身的战士,从被刺中眼眶到强忍痛楚准备战斗,他只用了不过三息的时间。
同时在这点时间内,他还格挡下了罗洛的两次剑击。
‘失去了一只眼的视野么。’
罗洛无视了对方狂怒地嘶吼,冷漠的视线停留在了那被刺中的眼眶上。
狰狞的伤口,涌出的血液,还有那呈现出怪异色泽的眼球。
无一不证明了他刚刚那一击的成果。
下个呼吸
身负重创的库曼人,如同见血发狂的怒熊,持着盾牌弯刀猛地冲向了罗洛。
高举的弯刀映射着残阳的寒芒,化作一道匹练劈向了罗洛的头颅。
‘铛!’!
金铁交击声蓦然炸起,罗洛横摆剑身,格开了那迅猛的弯刀。
同时身形晃动,脚下步伐交替,让自己始终处在库曼人失明的那一边。
人的视野范围,不比那些眼睛长在头两旁的动物,能见东西的范围只有一百八十度不到。
而负伤的库曼人失去了一只眼睛,就代表着他失去了一半以上的视野。
这片无法触及的黑暗,就是罗洛斩下敌人头颅的机会所在!
‘笃!’
一击未中,库曼人瞬息压俯身形,回缩盾牌。
险之又险的挡住了一击针对膝盖弯处的毒辣刺击。
盾牌上传来的猛烈力道诉诸着刚刚那一剑的危险。
踏着灵巧步伐继续绕行的罗洛,遗憾的放弃了继续抢攻的打算。
刚刚那一剑,是他趁敌人初次失去视野,不适应这种状态时,而刺出的决定性地一剑。
裹挟的力道若是命中膝盖弯,就能废掉对方一条腿的机动。
虽说敌人穿戴着一身皮甲。
那鞣制而成的皮革混合多种材料制作的表皮,能够防御住长剑的劈刺,乃至于轻量级的弓箭箭袭。
但这不代表皮甲是完美无缺的。
膝盖弯、大腿内侧、咯吱窝等、这些肢体关节的盔甲部件。
相比皮甲正面的表皮,要薄弱许多。
因为过厚的皮革,会阻碍穿戴者的活动。
而罗洛眼前的敌人,所穿戴的皮甲,也是如此。
先前近距离交锋下,他看清了皮甲肢体关节处的防御,就只有一层厚实的布料与锁子甲。
可惜的是,眼前这个缩成一团,宛如一只处于防御状态穿山甲的库曼人。
其的战斗嗅觉极为灵敏,几乎是在罗洛刺出的一瞬间,就回缩盾牌防护住了盔甲的薄弱地带。
第九十四章 放手一搏
临秋的密林中,上演着一场无人观赏的凶恶厮杀。
冷厉杀意充斥四野林地,以往野兽的乐园,在此刻已然化作拉泰士兵与游牧族战士的厮杀场。
弯刀与长剑撕开空气交相撞击,大捧火星迸起落下,如同烟火尾韵的飘摇星芒。
美丽而又致命!
体力消耗些许的库曼人,红着独眼踩着稳定却又不失急速的步伐,发起了狂暴的攻势。
上撩、下劈,反手前刺,构成了一组致命的银白匹练。
当头劈来!
‘叮!叮!叮!’
凝神对应的罗洛,放弃了主攻权,转而开启了防御。
挥舞的弯刀与格击的剑锋交击数次,荡起阵阵回响。
那刺耳的金属铮鸣,如同乐鼓的鼓槌。
随着胶着的对攻,在林间奏响了一曲充斥着杀意的狂暴进行曲。
持盾执刀的库曼人双目赤红一片,噬人的恶意几欲透目而出。
手上的攻势也愈发凶猛,如狂澜般的弯刀像是永无止息般的浪涛劈向了罗洛的四处要害。
‘叮!铛!叮..........’
在这样狂风骤雨之下,罗洛如同化身一艘狭窄木舟,穿梭在银色浪潮的间隙中。
凶险如涛不断扑来,试图将他葬入那逐渐显露颓势的刀影内。
但直到厮杀回合的尾声,库曼人依旧没有击破罗洛的防御。
那一柄一米二近三的长剑,在他手中仿佛成为了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将银色浪涛一一挡下。
罗洛冷眼盯着主攻的库曼人,逐渐紊乱的气息与节奏尽入眼中。
同时久攻不下的库曼人,也意识到了不妙。
他吞吐了口新气,手上刀势一缓,脚步止住了先前的猛进,转而微微后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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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是想要退下恢复体力了。
也是此时,罗洛持剑姿势转变。
微抬的左手紧贴剑首,靠着长剑护手的右掌压低剑柄,剑尖斜指垂地。
整个剑式如同犁地的犁架。
犁刃翻起的土地,就是敌人肆意横飞的血肉!
你方唱罢我登场。
接下来,该轮到他了!
疾袭而至的犁剑,令库曼人目色一凝。
手腕横摆间驱使弯刀下挥劈开雪亮的剑尖,同时持盾左手紧握柄把,紧绷的肌肉不免触及没入血肉中的箭头。
痛楚触动脸庞肌肉抽动。
但强韧的库曼人却是悍然向前一挥左手。
一击沉重的盾击砸向了身姿前倾即将挥出第二剑的罗洛。
很显然,遮掩着致命剑锋的罗洛,一直在窥视库曼人体力不稳的出手时机。
而敌对的库曼人也在借此设局诱使罗洛冒进,从而斩获战果。
双方皆有谋算,但眼下却是库曼人占据优势。
这一下盾击要是砸实了,处于发力状态的罗洛就得陷入短暂的僵直。
然后被早有准备的库曼人一刀了账了。
登时!
罗洛右肘抬屈,用肘尖抵住了这突兀的盾击。
暴力的冲撞带起一声闷响,一截的断裂箭杆从空跌落,尾羽落地沾上点点土灰。
猛烈的力道令罗洛身形一震。
脚下一个不稳,踉跄着撞入身后叶隙间投下的一道光束中。
霎时,无数光尘围绕着突闯而至的罗洛舞动,如同被惊扰的萤火虫群。
下一息
光束中再次撞入一个魁梧的身形,却是紧追其后的库曼人。
他抓住了这来之不易的机会,要趁此一气解决这个杀害了他同伴的拉泰士兵。
对库曼战士而言,复仇的唯一方法就写在那薄薄皮肤之下的内脏上!
下劈的弯刀撕开光尘,化作一道银线划向了罗洛的腰腹。
致命的冷锋将在下一秒切开皮肤脂肪肌肉,破入那柔软的内脏!
此刻。
死神已然挥起收割的镰刀,淬血的锋口直指将死之人的身躯,只待最后的收取。
眼见刀锋临近,罗洛只觉得浑身汗毛耸立。
紧握剑柄的掌指略微发凉,心跳剧烈加速。
但出奇的是,虽然感到了危险,但他没有一丝慌乱。
理智依旧占据着罗洛的大脑。
而大量的有氧新血被如水泵般的心脏运送至全身,提供超额的动力。
刹那间
处于光束内的罗洛松开了左手,握上了剑脊处。
随后打横着剑身微微一转,被调整角度的光洁剑身,顿时反射出一道午阳的灼目耀光。
直直照在前突的库曼人面甲上!
被照的一个晃眼,突袭的银线失去了一刀毙敌的机会。
略微偏移的刀锋只是割开了罗洛肩部的衣衫,留下了一道浅浅的红色血痕。
‘好机会!’
挡下了那致命的一刀后,罗洛敏锐地抓住库曼战士攻击落空的破绽。
左手上提右掌下压,带动长剑刺向了库曼战士的腋下要害处。
这一剑旨在废除敌人的执刀主手!
也是这个时候,一刀落空的库曼战士凭借着久经沙场的本能做了补救。
他没有回缩弯刀格挡,因为那样来不及。
而是猛地下沉身躯,用肩甲挡下了这决定性的一剑!
来不及调整,刺出的锐利剑尖便已迅敏地刺入厚实的皮革。
但手上传来的力道,让他感觉犹如刺在了一块蒙皮盾牌上,寸芒难进!
‘该死!’
惊怒之余,罗洛手腕一翻一挑,在肩甲上削出了一个大大的口子。
随后暴起一脚,踹在了库曼战士那刚刚抬起的膝盖上。
两人双双身形一晃,借此拉开了距离。
拉出莫约三米的应对距离后,罗洛死死的盯着眼前的库曼人。
心念急转间,思考着该如何斩下敌人的头颅,获得这场厮杀的胜利。
被绑在树干上的汉斯安危与否,早已被他遗忘。
那险死还生的惊怒、危局尽显的刺激、炙热若火的战意,让他只想着如何斩下敌人的头颅。
对面而立的库曼战士,眼中也闪烁着难以言喻的凶光。
透骨的杀意环绕他周身气场,冷冽割人。
显然这个强悍的战士也没有打算放过罗洛。
在这一刻。
职责、愤怒、哀火、杀意、血勇与决然,构建出了一条条无形无质的锁链。
死死捆绑在死斗双方的身上,禁锢着他们的思想。
只余那最原始的嗜血残暴驱使着残酷厮杀的进行。
十息后
第三轮战斗在林间爆发了。
还保持着一定程度体力的罗洛,一马当先地冲向了库曼战士。
长剑挥洒带起身后光尘起舞涌动!
陷入被动的库曼战士,只得举起弯刀迎敌。
长剑与弯刀的铮鸣,再次响彻在这片树林间。
‘叮!叮.........铛!’
缠斗的两道人影每一次交击,都会响起一次令人发毛的颤鸣声。
久久不能停歇。
让人不得不怀疑,他们手上的武器会不会因为高强度的战斗,而半途断掉。
库曼战士抓住一个空档,挥刀劈向了罗洛。
但似乎是没有掌控好距离,刀尖没有碰上罗洛格上的剑身。
若是在这时候,罗洛补上一刀,便会取得不错的战果
但严防死守的罗洛,却是顿时一惊,身形后撤了几步,拉开了一个更远的距离。
因为他不认为这样强悍的对手,会有这样愚蠢的表现。
果然,下一秒。
原本劈空的弯刀,借由库曼战士的手腕为轴,蓦然画出一个银色圆弧。
刀尖朝外刺了出去,这如蜻蜓点水般的一击又快又急!
可惜还是落了空。
保持高度警惕的罗洛,不会小视差点取走他生命的人。
这样的失误,只会让他觉得莫名地危险,出手会变得更加的小心而已。
欺骗不成的库曼战士没有气馁,继续挥舞着弯刀,洒下一片银色匹练,与罗洛对攻。
飘落的些许泛黄叶片,被急促的步伐踩入泥地。
隐射冷芒的刀光剑影交错纠缠,荡起铿锵嘶鸣。
昭示着一场不死不休的战斗正在进行。
只有胜者才能活着离开这片血色杀场!
‘叮!笃!’
罗洛格开疾袭而至的弯刀,反手劈下一记凶狠的斩击。
森冷的利刃破开空气,刻在了那残破不堪的盾牌之上,随后一触即分!
再次拉开距离的举动,结束了第三轮的战斗。
那起伏的胸膛、失去节奏的呼吸、开始下滑的力道。
都在告知着罗洛体力不支的事实。
在打下去,恐怕也不会有什么效果,还会被这个库曼战士抓到机会。
而库曼战士也没有追击,而是缓住步伐,缓缓恢复着体力的同时警惕着对面的难缠敌人。
身上的厚实皮甲上,此时多出了数道崭新的深切口子。
这是罗洛留下的。
双方缠斗至今,已经过去了八分钟左右。
但场上的情况,却只能说势均力敌。
一副上好的皮甲,在库曼人的手中,被运用的十分棘手。
罗洛第三轮抓到的几次绝佳机会,都被对方利用皮甲硬挡了下来,还差点被反击。
“哈~呼!”
罗洛缓缓平稳自己的呼吸,消耗的体力伴随着呼吸的节奏,回到了他的身上。
长剑灵巧的在手中翻转,冷漠的眼神直钉对面同样在恢复体力的库曼人战士。
白热化厮杀带来的,是巨量的体力消耗。
右眼眶上的伤势所带来的痛楚,更是进一步的恶化了库曼人的状态。
那么,接下来。
就该斩下敌人的首级了!
第九十五章 血斗终末
努力恢复着体力的库曼人,面甲下的眼眸陡然紧缩,他注意到了罗洛的眼神。
那是属于杀戮者的恶意,也是残酷厮杀的开幕序曲。
接下来,将是真正的死斗!
‘来吧!’
库曼人握紧了残缺的盾牌和锋利弯刀,因痛楚而抽搐的脸庞上已是肃然一片。
战斗进行到这一步,他早就丢掉了那要命的愤怒和轻视。
眼下的局势,只有冷静与沉着,才可能让他获胜。
“哈~呼!”
罗洛吐出一口浊气,身体前倾扑向了不远处的库曼人,长剑裹挟着杀意挥向了敌人的上半身。
这个时候,他的身形依然处于库曼人失明的那一侧。
无法直观的看见他的动作,就必然会出现延迟!
库曼人急忙抬手,用左手持握的盾牌,挡下了那如急风般的剑影。
偶尔也观察着机会,挥出手上的弯刀。
整个人,如同一头缩头鳄龟般,死守着盔甲的薄弱要害,同时也在窥视着一击毙敌的机会。
但两人缠斗了这么久,罗洛怎么会不了解对方应对的手段,避开了反击的刀锋后。
他便疾步侧行,以绕圈的方式,不断的在库曼人的视野盲区挥洒出致命的剑锋。
肘内、臂弯、腋下、膝盖弯,这四个盔甲防护薄弱的地带,就是他的重点关照对象。
一沾即走的剑尖,如同细雨般落在了库曼人身上,带出点点血丝。
遭受凌迟般待遇的库曼人,连声怒吼着。
似乎对罗洛这般的行径毫无办法,只有束手待毙的份。
但他表现的越是如此,罗洛越是警惕。
他很清楚,自己的对手不是以往遇见的那些战斗力不足五的盗匪。
而是一个出身劫掠游牧民族,以刀口舔血为生,不知道杀了多少人的战士!
正如罗洛所警惕的,负伤的库曼人的确没有束手待毙的打算。
血液与伤痛只会让野兽越发的狂暴!
在罗洛即将刺来一剑时,库曼人毫无征兆的松开了左手。
盾牌上那贯穿护手的箭支不知何时消失无踪。
获得了解放的大手,握向了刺来的剑尖,厚实的皮革被利刃切开,点点血色染上锋口。
‘来了!’
罗洛面色骤变,剑尖处那似铁钳般的手掌,牢牢锁住了他的长剑。
这是蓄谋已久的反击!
库曼人那张刻画着恶鬼的面甲下,透露出一股疯狂的杀意!
高举的弯刀在林叶间散落残阳的映射下,化作一道匹练当头劈下,避无可避!
预见到这一幕的罗洛,瞳孔陡然紧缩。
弯刀的锋芒他不想品尝,但若是弃剑躲避,那接下来也一样活不了!
失去了武器,他拿什么和这个凶悍的库曼战士打?!
心念电转间,罗洛摸向了腰间剑鞘。
手指精准快速的解开了皮扣,将嵌铁剑鞘提了上去!
下一秒
弯刀狠狠地劈在了格挡的剑鞘上,锋利的刀口击碎了木壳后,将抵住剑壳的小臂切开了一道大口子!
翻起的皮肉内,隐约可见惨白的骨骼!
挡下了这致命的一击后,罗洛紧咬着牙关松开了长剑剑柄。
合身猛地撞入了眼瞳中透露出恐慌的库曼人怀中。
身影踉跄后退间,他手中多了一把寒光凌冽的小刀。
自下而上地捅入了库曼人面甲颈部护甲缝隙间,刀尖直入后颈。
“噗嗤!”
猩红的血液伴随着搅动抽出的小刀,在血管的压力下喷涌而出!
罗洛面色发白,踉跄着后退。
任由那腥臭的血液喷满他的衣衫,然后跪跌倒地。
手臂上传来心悸般的痛楚,剧烈跳动的心脏。
无不彰显着刚刚那一幕有多么的惊险。
短兵接敌,生死一瞬。
“哈~呼.........真咯人。”
罗洛仰面躺在零许落叶的林地上,大口的喘息着。
地上的碎石硬土咯的他后背发痛。
作为胜利者的待遇,这显然不是很好。
可相比那个倒下的库曼人,他还是感觉不错的。
至少他可以抱怨几声,但后者却永远没有发表意见的能力了。
喘息一阵后,恢复了几分体力的罗洛,麻利的爬了起来。
他还需要去解救自己的上司,同时还得处理一下小臂上的伤口。
捡起长剑,罗洛拖着沉重的身体,来到了山坡上,入耳的是山坡下一阵急躁的呼喊声。
笔趣阁
“伙计,你打不过他就赶紧跑,去塔尔木堡找援兵!不然我们都得死在这!”
“亨利!亨利!你还好吗?!”
“能听见吗?!”
叫喊的却是被绑在树干上的汉斯,他正一脸焦急。
但看到出现在山坡上的身影时,呼喊声嘎然而止。
转而兴奋道“伙计,你把那家伙干掉了吗?不可思议!”
“别叫喊了,万一要是引来其他库曼人,我可应付不了。”罗
洛摇晃着身影走下了山坡,沥沥猩红自他的指尖滴落,染红了沿途的草叶。
“亨利,你受伤了?”
待罗洛走近后,汉斯发现自己这个侍从的状态,似乎很不好。
“废话,那可是一个披甲库曼战士!”
罗洛没好气道,同时来到了树干前,围绕一圈后,解开了那拇指粗的四道绳索。
“伙计,你还好吗?该死,我这次来没有带绷带啊!”
脱离的束缚的汉斯,急躁的围着罗洛。
“唔!......你去看看营地里的箱子,这些库曼人应该会带着绷带。”
罗洛咬紧牙关,强忍着痛楚捡起了地上掉落的绳索,借用右手和牙齿,在臂弯上用绳索打了个结。
虽然他对医疗方面不是很清楚,但也知道勒紧臂弯处的血管,能有效减缓血液的流通,从而防止流血过多而死。
“我去找找。”
汉斯急匆匆的跑向了营地内的储物箱,在一番翻找后,找了了库曼人储备的绷带。
“来了来了,手伸出来,我给你包扎上。”
罗洛勒紧绳索,将左臂伸了出来,那道斜斜的创口并不大,只有三厘米左右,但很深。
翻开的皮肉内,如同拧开的水龙头般不断的流出新鲜的血液,触目惊心!
“哦,该死,看起来很严重。”
汉斯撕开了绷带卷,将罗洛的左小臂缠绕了起来。
纯白色的亚麻,在触碰地一瞬间被染的猩红一片,紧接着盖上的又一层亚麻,又让它变回了白色。
红白交替,周而复始,直到罗洛的小臂被缠的像木乃伊般,才停了下来。
“虽然我已经用绷带帮你缠上了,但你这样的伤口,绷带不见得会止的住血。”
汉斯对伤势的判断十分精准。
“拉泰离这太远,我们去塔尔木堡,这里出现了库曼人也需要向他们通知一下。”
罗洛咬肌凸起,这是在强忍伤口的痛楚,他蓦然起身,挪动步伐扫视着这个营地。
不大的营地内,如他在山坡上观察的那样、
但多了几分细节,例如角落的木桶内装满了箭支。
被汉斯翻起的几个储物箱里,装满了大堆的蔬菜和肉食。
罗洛心思飞转,目光灼灼的看向了汉斯道“但在这之前,我们需要将这里的战利品处理一下。”
“战利品?伙计,我们难道不应该先离开这么?万一他们的人回来了,我们可就死定了。”汉斯错愕道。
“你先注意一下这个营地的规模,明显是哨点的配置,只要不是倒霉遇上了运送物资的时候,就不会有人过来。”
“而且,看他们的物资储备,明显是刚得到了补充不久。至少今天,我们不会遇见其他敌人。”
罗洛直勾勾的看向了被他一箭射杀的倒霉蛋。
眼瞳内燃烧着名为‘贪婪’的炙热火焰。
那个库曼人身上的银色重甲,放到拉泰的市场上,起码能卖出二百枚余格罗申的价格!
当然,他不会去做这样短视的行为,这样的重甲自然是自己用。
“.......好吧,好吧,伙计,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既然如此你坚持,我会帮你收拾战利品的。”
汉斯注意到了罗洛的目光,也明白了他的想法,稍稍犹豫后,便答应了帮忙收拾。
他虽然是贵族出身,但也清楚一套重甲的威力,对于战士而言,这东西的诱惑力不亚于罂粟。
“多谢了,我去把马牵来。”
之后,两人开始分工,罗洛离开了库曼营地,奔向了避风点的休息处,而汉斯则是去处理两具尸体。
——————
莫约一小时后。
汉斯将最后一具尸体,搬到了营地内。并扒下了对方身上残破的皮甲,丢在了小山般的物品堆里。
这时,山坡上响起了两道马蹄声,他眼睛一亮,连忙爬上山坡,入眼的正是骑回马匹的罗洛。
“我都收拾好了,上帝保佑,没有遇见库曼人。”
“都说了不会有的,把东西都搬过来吧。”罗洛翻身下马,靠近了山坡顶。
“亨利,我怎么感觉你更像领主一些,而我才是那个侍从。”汉斯半是开玩笑的吐槽道。
“现在可不是开玩笑的时候,而且您一直都是我的大人,只不过我现在行动不便,只能麻烦您了。”
罗洛无奈道。
“哈哈,伙计,我只是开个玩笑,你救了我一命,我们之间不需要这么恭敬。”
汉斯哈哈一笑,然后转身下了山坡,去搬运盔甲等杂物了。
第九十六章 重返木堡
“或许吧。”
罗洛低声回应了一句,然后取出了马鞍袋中的食物,就着清水开始进食。
冷兵器的战斗,是极为耗费精力的,短短数分钟的搏杀所带来的消耗,远超一个小时的锻炼。
回去的路上,他都是强忍痛楚和饥饿的。
之后,汉斯便将库曼营地里的东西都搬了上来,用了四个来回,而罗洛则是负责装上马匹。
不得不说,缺少了一只手后,装货的动作是十分地不便。
‘希望这道伤口不会让我的左手退役。’
罗洛将最后一个头盔装入鼓鼓囊囊的大布袋中,如此担忧着。
“亨利,盔甲武器都搬完了,不过作为领主的我这么卖力,你是不是得给点回报?”
汉斯手里握着一把沾染着血迹的弯刀,有些爱不释手的样子。
“除了那副重甲,其他的你随便挑,就当是我送的礼物了。”罗洛自然不会拒绝。
从对方的神态上,他就知道汉斯是看上了那把弯刀,反正这刀他也用不来,拿来做人情也不错。
“一言为定!我就要这把弯刀了,重甲那东西对我来说没有用,太难看了。”
汉斯兴奋的将弯刀别在腰间,然后骑上了自己的马匹。
“走吧,太阳落山前,我们应该能赶到塔尔木堡。”
罗洛单手持握着缰绳,抬头看向了天空,林叶间隙中,他隐约能看见太阳的位置。
现在的时间点,大概在下午一点左右。
“那就走吧,驾!”
马鞭打起一道鞭花,两人驱使着马匹向山脉外前进,不过不敢速度太快,毕竟这里的地势不适合飙马速。
——————
四小时后。
已然临近傍晚的塔尔木堡,迎来了两个风尘仆仆的客人,正是罗洛与汉斯。
他们本该在一小时前就抵达塔尔木堡的。
但奈何还在山林中时,汉斯信誓旦旦的表示自己知道怎么去木堡林子的捷径。
但事实证明,记得并不代表能找到。
在林子里转悠了半小时后,忍无可忍的罗洛强拉着汉斯原路返回。
然后从来时的道路,返回了大道上。
紧接着就是一路狂奔,才在太阳落山前,赶到了塔尔木堡。
“该死,我记得那条小路就是在那个区域的啊,怎么会找不到呢。”汉斯嘟囔着。
“闭嘴吧,都过去了八九年,你要是还记得那条捷径在哪,才是真的见鬼了!”
罗洛没好气的怼了一句,然后翻身下了马匹,他们这时已经来到了木堡内。
过路的行人都在向他们这两个陌生人,投来了好奇的目光。
罗洛没有搭理,目光扫视间,锁定了一个卫兵。
“卫兵,我要见戴维斯大人。”罗洛快步阻截了前方的卫兵,道明了自己的来意。
“戴维斯大人?你是谁........不,我好像见过你,你是那个去了拉泰的幸运男孩?”
被拦下了卫兵,先是一愣,随后认出了拦路的罗洛的身份。
“不止是我,还有拉泰的领主,汉斯-卡蓬大人,你快去向戴维斯大人报告,我们有紧急的情况需要禀告。”
“是那些库曼人的,对了,在安排牧师过来,我受了伤需要治疗。”罗洛推搡着对方,催促其赶紧行动。
“库曼人?拉泰的领主?我的上帝,这里又要遭难了吗?!”
卫兵面色发白,显然当日围城的库曼人给他留下了不小的阴影。
“现在还没有确定,但你要是继续磨蹭,那就不一定了。”罗洛很直接道。
“好吧,好吧,你先去铁闸门那里等一下,我立马去向戴维斯大人汇报。”
话音刚落,卫兵立马拔腿就跑,那急促的身形活像被猎犬追逐的肥兔子。
“那接下就该我出场了,亨利。”
汉斯骑着马,靠近了罗洛,刚刚他一直在听两人的对话。
“是的,汉斯大人。”
罗洛翻身上马,领着汉斯向山顶上的城堡前行。
——————
一段时间后
庭院二楼内,长长的木桌上点燃了数根火烛,照亮了围坐着的一圈人影,细细看去足有六人。
正是塔尔木堡的一干军官和领主,以及拉泰的领主汉斯,至于罗洛,他已经去接受教士的治疗了。
“汉斯大人,也就是说,你们在霍恩山脉遇见了扎营的库曼人?”戴维斯阴沉着脸问道。
“我想楼下马匹上的那些盔甲,能够证明这件事,戴维斯大人”汉斯不满道。
“我相信您的言辞,汉斯大人,但我实在无法想象,居然有库曼人摸到了距离这里五公里外的霍恩山脉中,而我一无所知。”
“那片山林并不在塔尔木堡的辖区,我们不知道也是正常的。”说话的是戴维斯的幕僚,蒙洛。
“无论是不是在塔尔木堡的辖区,我们现在都得面对一个问题,那些库曼人的目地何在?”
罗巴德担忧道,上次围城到现在,只过去了半个月多。
那多达千余人的军势,他偶尔还会在梦里看见。
“我和亨利遇上了那两个库曼人,应该就是哨点里的守卫。他们也许是在收集塔尔木堡的消息?”
“毕竟,霍恩山脉的哨点附近,只有塔尔木堡才有作为目标的价值了。”
汉斯沉吟道。
“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罗巴德,明天带两队卫兵去搜索那片区域吧,汉斯大人,得劳烦你带路了。”
戴维斯烦躁的捏揉着眉心,缓声下了决定。
“这我倒是没问题,但翰纳仕那里,我需要戴维斯大人您帮忙送口信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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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斯思索片刻,自觉遇上敌人的概率不大,并且有卫兵护航,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便一口应下了。
他今日被那两个库曼人一顿痛打,还被绑在树干上抽了几鞭子,也忍了几分气。
此时也有想要依靠这个出口气的想法。
“那就这样决定了,只是汉斯大人,你的伤势不要紧么?”
戴维斯看见了汉斯脸庞上的青肿,不由得问道。
“还好,先让亨利接受治疗吧,我待会再去找那个牧师。”汉斯说道。
“好吧,汉斯大人,等教士治疗完亨利后,我会让他来找你的。”
对于汉斯让罗洛先接受治疗这点,戴维斯没有什么意见。
毕竟,要是罗洛因为治疗不当,而死在了他这里,那他才是真的头痛。
这时,室内的门扉忽然被打开,一个盛装的丽人走入这间屋子,却是领主夫人,斯蒂芬。
“你们都在啊,汉斯大人,我让仆从为你打扫出了一间客房,待会你就在三楼歇息吧。”
“感谢您的慷慨,斯蒂芬夫人,对了,亨利呢?”汉斯客套了一句,转头询问起了自己的下属。
“牡度教士已经给他上好了药,只要扛过了明天,再花点时间恢复,就没什么大碍了。”
斯蒂芬刚从楼下上来,显然去了一趟教士那,所以十分的清楚罗洛现在情况。
“那就好,这次如果没有亨利,我恐怕也没办法给你们送信,还坐在这喝酒了。”
汉斯苦笑一声,郁结的眉头尽显担忧之色,至于有几分真假,旁人就不得而知了。
“亨利是个勇士,我想上帝会保佑他的。”罗巴德安抚道。
“我想也是,毕竟他可是有个幸运男孩的外号。”蒙洛不由得点头道。
——————
次日午时
烈日高悬,汉斯与罗巴德率领着两队卫兵,早早的离开了城堡,向昨日遇敌人区域赶去。
他们要确定霍恩山脉里到底有多少敌人驻扎。
而罗洛还躺在教士的房间里,他左手小臂上换了一圈浸透过药物的绷带,有镇痛止血的功效。
当然,这是教士自己的说法。
至于效果到底有多好,他也说不准,不过伤口的确是没那么疼了。
‘吱呀。’
老旧的门轴发生一声难听的嘎吱声,端着一碗药汤的牡度教士,缓缓走入这间屋子。
“亨利,你该吃药了。”
“多谢了,教士。”
罗洛接过药碗,一口全闷,然后道“教士,我的手臂现在怎么样了?”
“有点不太好,你的伤口虽然不大,但很深,就算治好了,以后也无法与原来的状态相比。”
牡度教士缓缓摇头道。
“是吗?那真是不幸。”
罗洛叹了口气,旋即接受了这个事实。
他其实没有什么懊恼或是后悔,当时用剑鞘和小臂挡下那一击时,他就有了心理准备。
只是多少还保佑侥幸的心理,才会问出这么一句。
“别灰心,亨利,至少你没有彻底失去它。”
相比罗洛上次来时的冷漠,牡度教士的态度要更为温和一些。
却是因为罗洛斩杀的那两个库曼人。
库曼人生性残暴,还不信奉上帝,又有屠杀围城在前。
对于牡度这样古板的教士而言,这就是圣经所说的,需要被消灭的恶魔。
而斩杀了恶魔的罗洛,自然是被他青睐。
“说的也是,对了,您知道汉斯大人去哪里了?”
罗洛开始找起了自家上司,从昨日昏沉到现在,他一直没有看见汉斯来探望他。
“那位领主大人跟罗巴德军官去了霍恩山脉,他们要去搜寻是否还有其他的库曼人存在。”牡度说道。
“原来如此。”
罗洛释然的躺回了床铺,小臂上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所以他还是需要休息的。
“你就安心的休息吧,有什么事情我会告诉你的。现在我得去研究圣经了。”
牡度不愧是死读书的典型,一有机会就想去钻研圣经上的内容。
“再见,牡度教士,有什么情况的话,我会麻烦您的。”
罗洛抬起了完好的右手晃了晃,算是回应。
第九十七章 出征霍恩
霍恩山脉深处的山林里,汉斯站在山坡上,看着十八个卫兵在下面的营地检查着。
而他的身旁,则是魁梧的罗巴德。
“这个规模的确是哨点的配置,所以这附近应该还有个哨兵站才是。”罗巴德凝重道。
“但我们不清楚它的位置,这片密林可不小,没有痕迹的话,就算找上几天几夜,也是没有用的。”
经常在这片狩猎区活动的汉斯,很是清楚。
要在这片林海找一个不知道多大的哨兵站,是多么的困难。
“我想我的麾下,古莱,会给我一个满意的答案的。”
罗巴德视线停留在了迎面走来的一个卫兵身上。那是他的下属古莱,是猎人出身。
“长官,我搜寻了一圈,大概确定了那个哨兵站的方向了。”
古莱指向了密林的更深处,缓声道:
“那个方向有出现一些被压断的草根草叶,还有一些车辙压痕,很新。”
“干的漂亮,古莱!”罗巴德兴奋道。
“确定了方向后,我们还要做什么?冲过去把那些杂碎的脑袋砍下来?”
汉斯看着兴奋的罗巴德,头疼道。
“当然,我们就是为了扫清危险而来的,不是吗?汉斯大人。”
面对汉斯的疑问,罗巴德诧异道。
“不不不,罗巴德长官,我们连他们有多少人都不知道,就这么追过去真的好吗?”
汉斯说出了自己的担忧,光是这个哨点的两个守卫,就已经厉害成了那样。
那作为哨点的主营,守卫必然更多的那个哨兵站,仅依靠他们这二十人真的能拿下么?
不,应该是十九人,毕竟在这些人里,汉斯的战斗力基本可以无视。
“先追过看看情况吧,到时候再放出斥候去探探底就是了。”
这一点,罗巴德却是有准备,先派人去探探底。
要是确定不能以多欺少,他就会退回去,拉来更多的援兵再打!
“好吧,我同意。”汉斯沉思片刻,应下追踪的主意。
“那么该干活了,伙计们。”罗巴德拍着手掌,将其他卫兵的注意力吸引到了山坡这里。
然后他肃然道“伙计们,现在我们需要去找那个该死的哨兵站,然后将它连带着守卫一起摧毁!”
“这片安宁的山脉,不允许那些连信仰都没有的野蛮人活动!”
“是,长官”x18。
此起彼伏的年轻声音响应着,接着他们在古莱的帮助下,踏上了追踪的路程。
——————
等到罗洛睡醒后,已经是傍晚时分了,摇醒他的牡度教士递给了他一碗苦涩的药汤。
“你的状态恢复的很不错,小臂上的伤口已经开始愈合了。”
趁着罗洛喝药的时机,牡度解下了那厚实又像是被浸透在血水里的绷带,开始了每日的更换。
晕出一片猩红的绷带,被随意卷成一团,丢在了角落。
取而代之的,是崭新的白色绷带。
“牡度教士,我大概还需要多久,才能完全恢复?”
罗洛放下了药碗,如此询问道。
“起码十天以上,这伤口在深点就砍到骨头了,不过只是平日地活动的话,六七天就差不多了。”
牡度估算了一下时间,然后确定道。
“十天以上么?还真是难熬啊。”罗洛暗叹口气,认命的躺回了床铺。
这时,屋外忽然传来一阵呼喊声,却是有人在找牡度教士。
罗洛扭头一看,却是一个略显狼狈的卫兵,那年轻的面孔上带着几分焦急。
“嘿,小伙子,不要急躁,告诉我外面发生了什么?”
牡度教士将手中的药碗放到一旁的木桌上,缓声询问道。
“我们的同伴被那些野蛮人伤到了,需要救助,牡度教士,你快出来看看。”
急吼吼冲进来的卫兵,迅速的解释了几句,然后拉着牡度教士离开了屋子。
‘兄弟?受伤?’
罗洛立马意识到了,这是早晨去搜寻霍恩山脉的那些卫兵回来了。
他连忙爬起身,出了所在的牧师小屋,向里侧的内庭院走去。
急促的迈动步伐,罗洛来到了目的地。
此时的庭院内热闹一片。
不大的中央空地上,零零散散的围着一圈人影。
身上的衣服盔甲都是沾满了土灰或是树叶,尽显狼狈之色。
却是跟随罗巴德出征的两队卫兵。
而这些狼狈的卫兵围起地圈子里,放置着两架简陋担架。
上面平躺着两个受伤的卫兵,红色的血迹布满他们那残破皮甲四处。
那泛白的嘴唇微微颤动着,不时的吐出几声低哑地哀嚎。
显然他们就是刚刚那个卫兵口中地受伤同伴。
“我看看.......哦,这伤口真不太妙。”
牡度教士上前几步,靠近了一个受伤最重卫兵,仔细的检查着。
这个卫兵的伤口不多,但有一道很危险。
那是一道从锁骨处一直延伸至臂膀的巨大伤口。
缠绕在皮肉上的绷带内缓缓渗出些许血色,隐约传来的血腥味里还混合着一股药草味。
显然,这个倒霉卫兵的同伴,已经做出了及时的治疗。
但牡度很清楚这还远远不够。
“他们需要治疗,你们得帮我把他搬到我的屋子里去。那个谁,你去帮我把古温德喊来。”
牡度教士看了几眼,便开始指挥其他卫兵协助他搬运伤者。
然后大手一指,随机点派了一个围观群众去寻找他的助手,古温德。
那是牡度的徒弟兼助手,有着近十年的药草经验和三年的治疗协助经验。
罗洛伤口上的特制绷带,就是出自这个古温德之手。
不过这个人也有一点缺陷,就是极度嗜酒。
经常在塔尔木堡的酒馆里喝的大醉,然后被牡度教士抓一顿臭骂,但还是死不悔改。
‘也不知道他们这次出征霍恩山脉是什么情况。’
旁观的罗洛,边摸着下巴上那刺手的胡茬,边寻找着汉斯或是罗巴德的踪影。
他希望得到有关霍恩山脉的那些库曼人的具体情报。
忽然间,一个中年男子靠近了罗洛身后,轻声询问道“嘿,伙计,你就是亨利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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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亨利,怎么了先生?”
耳后传来的声音,让罗洛不自觉的转身看向声音来源。
那是一个仆从打扮的中年人,如果他没记错,对方似乎是负责戴维斯起居的。
“那就好,戴维斯大人有要事需要要你去二楼大厅一趟。”
中年仆从迎着罗洛疑惑的眼神解释道。
“戴维斯大人?好,我马上去。”
罗洛应下后,脚下步伐加快。
他迅速的离开了庭院的院子,来到楼梯前,径直前往二楼大厅。
同时寻思着,这次找他大概和霍恩山脉的那些库曼人有关。
来到二楼后,守门的卫兵似乎是得到了通知,在确认了罗洛的身份后便放他入内了。
此时的会议大厅,热闹一片。
不大的会议桌上坐满了军官军士。
而坐在首位的戴维斯,正肃声地向在座的几个塔尔木堡军官,解释着现在的严峻局势。
“这次扫荡霍恩山脉,我们付出了三个卫兵的生命,还有两个卫兵身受重伤。”
“但这一切都是值得的,罗巴德大人带回了九个库曼杂碎的头颅,还摧毁了库曼人的前哨站。”
“这份战果,为我们争取了不少的反应时间,但危机还远远没有过去。”
“我们至今摸不清那些离去的库曼人,为何又重返这片大地。”
“您说的很对,眼下最关键的,就是搞清楚那些库曼人的目地。”
“他们有多少人,大本营驻扎在什么地方。”
“又是为了什么,在距离塔尔木堡不到四个小时步程的霍恩山脉里,设立了哨站。”
会议桌一角,罗巴德肃然的接下了戴维斯的话题。
此刻,他眼眸通红。
身上的盔甲沾染着几片泛黄的树叶,甲缝隙中还有掺杂着红色的土灰。
显然之前也是经过一场残酷的搏杀。
“很抱歉打扰你们,但是戴维斯大人,您有什么吩咐么?”
入门后一直在旁观的罗洛,终于抓住了话题停滞的一瞬间,果断插话道。
“亨利?你来的正好,他们有些东西要和你核实一下,而我对于这些不是很清楚。”
会议桌座位上,汉斯向罗洛招手示意,其身旁还有一个空着的座位。
“核实?要核实什么?”
罗洛自然是不客气的坐上了那唯一的空位,他好歹也是伤员,当然是能坐就坐的好。
“你先前所杀的那两个库曼人,是不是有一个带着库曼人指挥官面甲的?”
戴维斯敲击着会议桌,将话题引向了罗洛,屋内军官的视线也随之转移。
“库曼人指挥官?”
“抱歉大人,我无法回应您恰当的答案,毕竟我对那些嗜血的杂碎并不了解。”
罗洛眉头一拧,那库曼人指挥官的面甲,他还真不清楚是什么样子。
“唔,说来有些复杂,他们摧毁的那个哨站里,没有找到库曼人军官级别的标识性装备。”
“而装备具体地样子,是一张刻画着库曼人所信奉的恶鬼的面甲。”
这次出声的是蒙洛。
作为戴维斯的幕僚,他算是见多识广,对于库曼人如何分辨阶层的手段知道一些。
‘恶鬼?面甲?’
罗洛猛地一拍掌,他想到了。
那个与他生死搏杀库曼人!
对方被他击落头盔后,还带着一张面甲,那上面刻画的图案就是一个恶鬼的模样!
第九十八章 夜宴会谈
见到罗洛的反应,罗巴德松了口气。
他就怕那些库曼人的军官恰好不在场,借此逃离了他们的扫荡肃清。
向那不知在何处的大本营报告去了。
“是的,我最后杀的那个库曼人,脸上的确带着一副面甲。”
“但我不清楚那是不是蒙洛大人所说的,库曼人指挥官的标识装备。”
罗洛坦然道。
“取上来看看不就好了,东西应该还存放在楼下才是。”汉斯建议道。
“也是。”
戴维斯唤来了屋里的仆从,下达了指令。
很快,数名仆从协力将两个大木箱子,搬上了会议大厅内。
他们将里面的沉重盔甲一件件的取出,大小近二十五件盔甲部件被整齐地摆放到地上。
罗洛视线停留在自己战利品内,最吸引人注意力的地方上。
那是一件亮银色的库曼扎甲。
被线绳穿起固定的鱼鳞铁片层层套叠,在飘摇的烛火下隐射出点点寒星。
而仅次库曼扎甲之后的,就是一套由无数细密铁环构建的锁子甲。
延伸的铁环构建了上衣、下裤、臂套、手套这四类防护层。
将穿戴者的全身上下都覆盖住了。
罗洛在酒馆内的存放那件锁子甲,完全无法与这件媲美,单论防护范围就远远不及。
锁子甲过后,则是一组由钢铁浇筑的盔甲部件。
臂甲、腕甲、手甲共同组成了一对坚固的护臂,就连关节处的衔接点都被隐藏在那环状铁箍之下。
手甲指掌上还镶嵌着一片片大小不同的铁片。
大的铁片分布在手指表层,为脆弱的指节带来防护的同时,又不会影响到战斗时的灵活。
小的铁片只有米粒大小,均匀的分布在掌心。
这似乎是用来施展空手夺刃,而特意追加的防护。
上身部位之后,就是下半身的盔甲部件。
大护腿、小护腿和铁箍分别防护住了穿戴者的大小腿和膝盖。
只有内侧相对薄弱一些。
罗洛视线再转,入眼的是一顶库曼头盔和配套的面甲。
尖锥状的头盔上装着一个铁环,环扣内束缚着一大撮红缨,鲜红似血。
头盔下的铁质面甲上,刻画着一道道划痕。
锐利的尖牙,翘起的嘴角,自下而上的勾勒出一副恶鬼的面庞。
那黑洞洞的两个窟窿内仿佛有一阵怨毒哀嚎声传出。
头盔面甲之后,就是一整套软甲。
夹克衣外表的软甲内,填充着大量的蓬松类棉花物质,对于钝击类的伤害有着极高的减震力。
以上这些,便是罗洛自霍恩山脉一行,生死搏杀得来的战利品。
此外还有一套皮甲和库曼人的武器,这些就不多说了。
对库曼人较为了解的蒙洛,拿起了头盔与面甲,放在桌子上仔细端详着。
片刻后他从怀中掏出一本线装的羊皮书,翻到一半厚度后,停手对照着书上的图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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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洛,如何?”
“亨利杀的那两个敌人,的确是有库曼人的指挥官在内。”
蒙洛合上了羊皮书,指着面甲道:“我年轻时也曾游历过不少地方,其中就有匈牙利人的国度。”
“他们军队的军官阶层,都喜欢用一副恶鬼面甲作为象征。”
说道这里,他顿了顿,手指移向了头盔上的红缨,继而道:
“而这个红缨也是一种标识,据说起源于一个极为遥远的东方国度。”
“在库曼人军队内,它被视为象征着勇武和力量徽章。”
“如果军队内的战士或是军官每次战斗都有极大斩获,才会上层军官特意授予红缨。”
蒙洛话讲到这里,情况就很清楚了。
同时具备着这两个条件的皮甲库曼人,的的确确是霍恩山脉哨兵站的指挥官的。
“既然是这样,那这个哨站的指挥官的确死在了亨利的手里了。”
“可一个哨兵站的指挥官,他为什么会离开自己的哨站,去建立一个无关紧要的哨点?”
罗巴德疑虑道。
“这我也不清楚,不过这些库曼人素来好勇斗狠,皆是些见血发狂的野兽。”
“他们或许是在营地内憋闷的久了,待不下去,才会离开哨站,去更远的地方进行狩猎吧?”
“有这个可能,那片区域是附近最好的狩猎点。”
“而且我先前去寻找猎物时,发现那里活动的猎物少了许多,现在看来就是这些库曼人干的。”
汉斯附和道。
他之前就是因为可以狩猎的猎物少了许多,才会向树林深处前进。
然后倒霉的遇上了那两个库曼人。
“好吧,既然这样,霍恩山脉的形式就没有那么危急了,不过我们还是需要做好准备。”
戴维斯站起身,拿起墙边旁的一根绳索微微拉动。
一阵清脆的铃声传达至一楼的厨房,那里守候着他的仆从。
“失去了霍恩山脉哨站消息的那个大本营,必然会因此迟缓一段时间。”
“而这段空缺期,就是我们做好防护措施的机会。”罗巴德缓声道。
“是的,罗巴德大人。我们需要在霍恩山脉通往塔尔木堡的所有道路关节点都设下哨点。”
“此外还得向霍恩山脉内撒出斥候,确定那些库曼人的大本营与规模。”
蒙洛赞同道。
“这件事情就交给你了,罗巴德。”
戴维斯将这份任务交予作为塔尔木堡军官的罗巴德。
随后拍掌道“接下来,就是我们的欢迎宴了。”
“汉斯大人,昨日仓促不及,没有备下对应规格的宴会,实在是失礼。”
贵族之间的来往,通常都是依靠宴会来进行的。
拉拢、交易、欺骗乃至于杀戮等手段,都会在宴会那热烈的气氛下暗自进行。
簇拥的人群彼此拥抱起舞,可背手的掌中,握住的是淬毒的利刃。
冷酷而又不失优雅,这是贵族的处事规则。
当然,也不都是如此,友好的交流也会以宴会的形式来进行。
例外塔尔木堡与拉泰。
戴维斯所建立的塔尔木堡,位于卡蓬家族的附近。
双方在建立之初就有过频繁的来往。
例如建材之类的运输,所以彼此之间的关系还称得上不错。
“很感谢您的好意,戴维斯大人,我就欣然接受了。”
汉斯起身施了一个贵族礼节,算是感谢。
贵族出身的他,自然不会拒绝一个同等地位的领主的宴会邀请。
那样会显得他很没有教养。
“不过在这之前,请容许我提出一个冒昧要求。”
“我希望我的部下,亨利。也能参与这场宴会。”
“如果不是他在霍恩山脉拼杀,将我从那些该死的库曼人手中救回来的话。”
“只怕我现在已经成为野兽的食物了。”
戴维斯微微一愣,随后大笑道“这并不是什么冒昧的要求,汉斯大人。”
“亨利的功劳谁也不会忽视,参与这场宴会也是他应得的嘉奖。”
旁地里,蒙洛与罗巴德面面相觑,却都是默认了这一点。
“这........”
罗洛有些惊讶,惊讶自己能够参与一位领主发起的宴会。
他自到了拉泰后,除了训练外的时间,也对眼下的时代做过一些了解。
例如社会体系等,像现在这样被两位领主邀请参加私人宴会的情况,是十分少见的。
别看罗洛现在立下功劳,又有拉泰卫兵的身份,就认为他能参与贵族宴会了。
那完全不是一码事,阶级之所以是阶级,就是因为有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
同样,在宴会上,贵族们也共同遵守着一条潜规则。
即身份地位不入阶者,没有入席的资格,哪怕对方立下了极大的功劳。
能够参与这场宴会的,通常只有本地教会的主持牧师,掌管军务的军官这一流。
他们才有足够的资格入场。
“不用惊讶,这是你应得的待遇。”
“两次为塔尔木堡带来珍贵的警示,若不是你已经成为了拉泰的卫兵。”
“作为领主的我,也该对你进行奖赏了。”
戴维斯盯着罗洛,随后感慨道“不过就算是我,也没想到。”
“不过半个月的时间,你就褪下了之前的稚气,成为了一个真正的战士。”
“这是拉泰的军官,巴纳德大人的功劳。”
“如果不是他十分用心的教导我,我也无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完成训练,成为一个合格的战士。”
罗洛恭谦道。
“合格?这可不是合格的程度。”
“小子,你杀的那两个库曼人,绝不是什么好对付的角色。”
“瞧瞧那顶红缨盔,那是只有库曼的勇士才有资格用上的。”
罗巴德拍拍罗洛的肩膀,然后竖起一根大拇指。
这是真心实意的表扬。
今天去霍恩山脉剿灭库曼哨站的时候,他就见识过了那些库曼人的凶悍。
在面对突然的袭击下,仅仅只是惊慌了一会,就迅速进入的战斗的状态。
面对两个对手,还能用以伤换命的打法来寻求生路。
光是这两点,用悍不畏死的精锐来形容都不为过。
也是因为如此,在二对一的人数比例下。
罗巴德率领的卫兵队,还失去了三个兄弟,以及增添了两个重伤员。
其中受伤最重的一个,即使侥幸挺过了后续的治疗,也没有办法在拿起刀剑了。
‘真不知道那个库曼勇士是怎样的凶悍........’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罗洛没有犹豫,欣然接受了宴会的邀请。
第九十九章 战鼓初鸣
夜黑风疾,皎月当空。
清冷的月光洒满整座庭院,二楼会议厅外。
罗洛身姿前倾,压俯在楼梯栏杆上。
手中拿捏着一只银质高脚杯,迎着夜风缓缓摇晃。
杯里猩红似血的葡萄汁随着动作起伏旋转。
而身后的屋子里,已然寂静一片。
最初发起宴会的两个领主,在宴会进行了一半的时候,就已经醉的不行。
被仆从们搀扶着离开了会议厅,回到了他们的住处。
只剩下了罗洛、蒙洛以及罗巴德三人。
但罗巴德明日还需要去霍恩山脉布防,不敢多喝。
在喝下了几罐白啤酒后,便借口离开了会议厅。
这个时候,宴会其实就可以宣告结束了。
但是那个蒙洛,对罗洛似乎是起了什么兴趣,一直在和他对饮。
在宴会末端,还尝试性的询问罗洛的来历和家庭。
也不知是为什么。
“真白.....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罗洛盯着天空中的那轮明月,将手中酒杯一口饮尽,然后伸了个懒腰。
这场宴会进行到现在,他已经记不清具体的时间了,毕竟一直在喝酒。
不过也不知道继承的这副身体的酒量是不是极好。
喝到现在,他也没什么特别的感受,最多就是觉得晕一些。
但还是能站稳脚步。
“算了,回去睡觉吧,希望今天晚上喝的这些白啤酒,不会影响到伤口。”
“不过牡度教士也没说不能喝酒,应该无妨吧。”
罗洛轻吐口气,转身回到了会议厅内。
此刻会议厅的大桌上,趴着一个人影。
正是先前和他对拼酒的蒙洛,露出的半边脸庞陀红一片。
左耳耳尖发红,浑身还散发着一股浓郁的酒味。
这是醉的不省人事了。
‘这家伙,不那么好奇就不至于醉成这样了。’
罗洛没有奇怪,只是唤来了还在侧屋等待的仆从,将这位不自量酒的幕僚带回他的房间。
然后将那只用银线装饰的高脚杯放在了桌上,施施然离开了二楼,向自己的小屋走去。
也不知道是塔尔木堡的房间多,还是只有一定地位的人才能入住的缘故。
罗洛之前在塔尔木堡住的那间屋子,隔了半个月也还在那里,没有什么人入住。
现在,他正好可以过去住,直到伤势痊愈。
毕竟牡度教士的屋子并不大,两个重伤的卫兵在加上古温德和教士本人,基本已经挤不下了。
他要是过去,那就只能打地铺了。
——————
次日清晨
准时响起的公鸡鸣啼打破了木堡的寂静。
一队整装待发的卫兵,不知何时聚集在了城堡的门口。
黑压压的人头攒动着,细细数去得有三十余人。
而这些卫兵队伍旁,还站着几个畏缩的人影。
看打扮却像是猎户和伐木工。
城堡空地外,罗巴德站在聚集的队伍前,肃然道:
“士兵们,这次的任务由来,我想你们也应该从回归的同僚那听说了。”
“没错,这次我们的敌人,就是那天围上塔尔木堡的库曼人!”
“这些混蛋上次被戴维斯大人喝退后,又出现在了霍恩山脉内。”
“这意味着,他们还没有放弃对塔尔木堡的恶意!”
空地上的卫兵们面面相视,小声的交谈霎时响起。
其中不乏畏惧、退缩等代表胆怯的言论。
‘果然是这样。’
罗巴德看着卫兵们的反应,无奈的摇摇头。
那日围城的库曼人,其数量之多声势之大。
给塔尔木堡的士卒居民都留下了巨大的心理阴影。
现在告诉他们要去对付那些凶残的库曼人,难免会产生退意。
但罗巴德也不好不说,执行任务的这些卫兵,迟早要对上库曼人的。
与其到时候军心不稳,还不如现在就直白的告诉他们,让他们做好心理准备。
“肃静!”
眼看队伍里的声音越来越遭,罗巴德猛地大喝一声。
“瞧瞧你们现在的样子,活像一只只被吓破胆的兔子,还有作为士兵的素质吗!”
“库曼人已经逼近了霍恩山脉,兵锋随时都有可能指向塔尔木堡。”
“杀戮这里的居民,破坏这里的房屋,而你们现在却在畏惧,退缩!”
“罗巴德大人,就我们这些人,怎么会是那只库曼军队的对手。”
队伍里传出一道愤慨又带着几分委屈的声音,却是一个资历较老的卫兵。
罗巴德锐利的眼眸扫向出声的卫兵。
入眼的是一个头发稀疏又黑中杂白的老卫兵,那是他的直属部下,恩斯。
他缓了缓口气道:“恩斯,我明白你的意思与担忧。”
“但你要相信,戴维斯大人和我,都没有让你们去送死的意思。”
“凭借着现存的信息来看,出现在霍恩山脉的库曼人,只是一只小部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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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他们有那天的威势,哪里需要在霍恩山脉建立哨站,直接碾过来就是了。”
“而且,我们这次的任务也不是去扫清库曼人。”
“而是在猎人和伐木工的配合下,在霍恩山脉通往塔尔木堡的各个要道上建立哨站。”
“来以此预警库曼人的危险。”
说道这里,罗巴德扫视着眼前的卫兵队,肃然道:
“如果谁连这样的任务都不愿意去完成,那他也就不配成为塔尔木堡的士卒了!”
“我会向戴维斯大人禀报,开革他的职务!”
“那么,谁还有意见?!”
带着几分质问的怒声,让队伍里原本的喧闹顿时平复了下来。
卫兵们彼此对视,却没有一个人出声了。
如果是直接对上那天的库曼军队。
即使有着革除卫兵身份的危险,他们绝大多数人,也是不敢去的。
毕竟不是谁都不畏死。
但如果面对的只是小部队,任务也只是建立哨站。
那他们还能接受。
“很好!接下来我们将一齐出发,向霍恩山脉前进!”
见队伍恢复了秩序,罗巴德不免松了口气。
要是这些卫兵集体拒绝执行任务,那他也没辙。
这个时代,要培养一个合格士兵,所花费的时间和金钱都是极多的。
纵然是作为领主的戴维斯大人,也没有决心一次性开革这三十几人的卫兵队的决意。
“大人,那我们........该做什么啊。”
这时,旁地那几个畏缩的猎户和伐木工终于忍不住询问道。
“你们?你们的任务很简单,将所有进出霍恩山脉内部的路线,都给我指出来。”
罗巴德视线移向那些衣衫简陋的几人中。
最后停留在一个略显几分流氓之色的青年身上:
“尤其是你,德克,酒馆那边的新鲜鹿肉是你提供的吧?”
“敢在贵族的狩猎区里偷猎,真是好大的胆子!”
“这....我...我错..不.我没有..”
突如其来的怒斥,让这个流氓身份的德克慌了神,他口齿不清的想要解释。
但罗巴德只是不耐的挥了挥手:
“别狡辩了,你是本地酒馆老板的亲戚不假,但那家伙就算人再好。也不会三天两头的给你钱花。”
“还有那些数目极多的野味,你们什么勾当我能不清楚?”
“大....大人,我......”
德克的脸当场就白了,他颤巍的跪下身,抖着身体就想求饶。
罗巴德阻止了他的动作,只是冷然道:“你不用求饶,如果真要追究,即使你求饶也只会被戴维斯大人绞死。”
“现在我们需要你这个经常在霍恩山脉偷猎的人带路。”
“将你知道的,所有通往霍恩山脉的道路都指出来。”
“如果有足够的价值,戴维斯大人会赦免你的罪行。”
“我...是!是。”
本以为自己死定了的德克,喜出望外的连声答应着。
“现在,滚回去准备!大概八点,我们就出发。”
打发了这几人后,罗巴德回到了队伍前,将刚刚订下的时间重述了一遍,随后解散了队伍。
建立哨站一事,是急不来的。
他需要先确认需要封锁的具体道路数量,在估算一下大概的建材需求。
然后才是征发民众修建哨站。
这一来一去,再快也得三天以上。
幸运的是,他们昨日的出征,完美的摧毁了库曼哨站。
让那个不知位于何处的库曼大本营失去了对霍恩山脉的掌控,争取了一段缓冲的时间。
这段时间,足够罗巴德把基础的哨站设备修建起来了。
——————
庭院小屋内,罗洛睁开了眼眸,有些愣神的看着天花板。
湿润的眼角滑落一道银线,流过太阳穴,消失在了浓密的黑发丛中。
他.....昨晚好像做了个梦,梦到了前世的种种。
一条被拉起的黄色警戒带。
带着‘他’到停尸间的救护车。
医院签发的冰冷通知单以及哭泣的母亲。
那像是老去了十多岁的妇人身旁。
还站在一个脸色苍白,不断说着什么的年轻人,以及附和着像是年轻人家属的老人。
‘所以,到底说了什么?’罗洛有些茫然的想到。
可惜梦境的见闻,就像风中的指间细沙般,转眼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努力回想,也记不起一丝一毫。
半响后,罗洛散去了追忆的想法,拭去了眼角的湿润从床上爬起。
起身时左臂上有一阵清晰的痛楚,提醒着他,伤口还需要静养。
窸窸窣窣间,他穿好了衣衫,无言的站在小屋内,然后推门而出。
‘无论那个梦境的残留是真是假,我都无法干涉了,眼下能做的,就是做好亨利!’
第一百章 天生杀胚
离开了庭院小屋后,罗洛先是去了牡度教士的屋子,让还醒着的古温德给他换了绷带。
至于牡度教士,则是因为治疗太晚,现在不堪疲劳的睡着了。
更换好新的绷带后,罗洛回到城堡,一路前往三楼的客房。
根据那些仆人的说法,汉斯就住在三楼右侧的客房内。
在门外敲击了两下后,屋内传来一道应许声。
罗洛推开木门,直入房间。
但入眼的却不是他预计中的糟糕模样。
这间客房要比他的小屋好上许多。十分的整洁且没有杂乱。
‘跟这里比起来,那间小屋就是猪窝。’
罗洛暗自吐槽了一句,视线定格在了宽敞房间的窗户上。
此时的汉斯,正坐在窗台前的木椅上,捧着一本厚厚的书本阅读着。
金色的暖阳洒落他的衣衫上,进而填满整间屋子。
空气中漂浮的无数光粒,随着他的呼吸起舞。
贵族优良基因带来的俊秀脸庞,在这一刻显得完美无缺。
但罗洛看他这模样,却像是完全没有宿醉的样子,而且貌似醒的还很早。
“大早上的来找我做什么?亨利。”汉斯合上了书本,看向了罗洛。
“我本来是想看看您的情况怎么样,但现在看来,似乎不需要我担忧什么。”罗洛耸耸肩道。
“担忧?哈哈,亨利,我从四岁的时候就已经开始接触酒了。”
“如果不是戴维斯不胜酒力,我能把你们都喝趴下,在自己回房间。”
提到得意之处,汉斯立马破掉了刚刚的贵族气质。
像个小孩般,炫耀起了自己的酒量之深。
“好吧,真意外您的酒量还有演技。”
罗洛想着昨晚,汉斯那逼真的醉酒模样,如此说道。
“不用奇怪,演技可是贵族的必修课。”
“好吧,现在我们来说说正事,我们什么时候回拉泰?”
罗洛拉过另一个椅子,坐在了汉斯对面。
“昨天戴维斯已经让信使前往拉泰报信了。”
“最多明天,就会有拉泰的卫兵到来。不过我得纠正一点,不是我们,是我。”
汉斯指了指罗洛那缠满绷带的左小臂道:
“你的伤口不适合奔波,而且牡度教士的治疗手法只有他会。”
“离开了这里,你后续的治疗就麻烦了。”
“治疗手法?”
“对的。”
汉斯站起身,将书本放回书架上,手指滑触间,又拿起了另一本书轻声道:
“知道拉泰的牧师怎么治疗么?像是一些看不到伤口的疾病。”
“他们会给你喂一些恶心的东西,让你一直吐,吐到病好为止。”
“又或者,把你绑起来,用小刀给你放血,放到你病好为止。”
“那不是谋杀吗!”
“我的朋友,你得明白,那对于教会的古板牧师来说,这就是治疗。”
汉斯捧着新书坐回了位置上,翻开了一页,似乎是打算边聊边读。
“那像我的剑伤呢?”
“弄点酒,然后缠上绷带,完事。能不能活,就看你的运气了。”
“不过这里的牡度教士不一样,他懂怎么用草药,是教会里的异类,翰纳仕说的。”
汉斯耸耸肩,手指捻动着书页又翻过一张。
“我明白了。”
罗洛比较着拉泰牧师与牡度教士的差距,果断选择了留下。
他待在拉泰的半个月也恶补了一些知识,其中就有这点。
这个时代与他前世记忆中的中世纪,有相似的地方,但又不太一样。
例如教会的治疗手段,最初时的牧师的治疗手段,的确如同汉斯所说的那样。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草药的作用开始被人类重视。
一些胆大的人,还将这些作用不同的药材运用到了治疗的领域。
这其中探索的过程,死了不少人。
也因此被当时的教会冠以巫师等恶名。
但草药终归是对伤势有作用的,教会内还有不少年轻的牧师选择了研究使用。
不过碍于教规不敢明着来。
但此消彼长之下,教会的态度也受到了影响,变成了默许。
不过罗洛还真没想到,拉泰的那个牧师是个古板派。
“你的战利品,需要我一起带回去么?那两副盔甲。”
汉斯指的是罗洛在霍恩山脉缴获的库曼重甲和库曼皮甲。
那两副盔甲,重量不低也很占空间。
“很感谢您的建议,不过不用。”
罗洛摇摇头,他没有把盔甲交予汉斯带回去的意思。
虽说以汉斯的地位和权势,绝不会黑他两副盔甲,但旁人就说不准了。
别的不论,光是那一整套库曼扎甲就值两百余枚格罗申。
并且有价无市!
而且,他也没打算把两套盔甲都带回拉泰。
皮甲在经历过密林血战后,已经变的残破。
关键部位都是罗洛留下的剑痕,修起了需要不少钱和时间。
所以,罗洛打算在塔尔木堡卖掉,对象是罗巴德。
相比于屹立在这片大地上七十余年的拉泰来说。
塔尔木堡的建立时间要更短。这几天在堡内的活动时。
他就发现木堡的士兵装备相比拉泰的士兵,要差上一截。
而出自库曼人的那副皮甲,虽然残破不堪,但也不是什么烂大街的货色。
他相信罗巴德会愿意收下的。
至于拉泰的出售价可能更高这点。
罗洛也清楚,只是他现在还有笔治疗费用要付。
古温德的特殊绷带他也有兴趣。
并且,对于现在的他而言,钱财并不是第一位。
“好吧,既然你自己有了决定,那我就不管了。”
汉斯有些不解,但没有多问,只是合上了书本。
轻声道“这次的事情,也多亏了你,回到拉泰后,我会立马兑现那份承诺的。”
“承诺?”
罗洛一愣,旋即想起了之前的树林里地谈话。
“是的,我想,等你伤愈归来后,就能上任拉泰缉匪队的小队长了。”
汉斯笑道,他对这个来自乡下的铁匠之子可是十分的满意。
虽说之前,对罗洛的武力有些了解,但这次山林的血战却是刷新了他的认知。
在极其突然的情况下,面对两个披着盔甲的库曼人,还能战而胜之。
尤其是最后的布衣对披甲。
老实说,当那个库曼人冲上山坡时,汉斯自己都绝望了。
满心认为自己会死在库曼人的刀下,成为这些野蛮家伙的备用食物。
但谁能想到,最后从山坡上,活着走出来的,却是眼前这个小臂负伤的年轻人。
一弓一剑,在无甲的危局下,以小臂负创的代价,斩杀了头带红缨的库曼指挥官。
这份武力可称得上是悍勇了。
纵然是与汉斯记忆中最强的巴纳德相比,战斗力恐怕也是不相上下。
当然,会这么想,也是因为长期混迹酒馆、澡堂的汉斯。
并没有听到流传在卫兵队里的那些消息了,否则他的评价将会更上一层。
“多谢大人了。”
罗洛佯装惊喜,顺势客套了一句。
其实也什么可惊讶,毕竟之前就有说过这件事了。
只不过经过汉斯这一嘴,变得板上钉钉了而已。
“好了,闲聊到此为止,我准备自己去转转这里。回见”
汉斯摆摆手,起身伸了个懒腰,纤瘦的身形将光尘搅得飞起。
“是!”
之后,罗洛离开了三楼,向牡度教士的屋子走去。
出售皮甲一事急不来,罗巴德出征在即,不见得有时间搭理他。
而且这时候上门谈出售这件事,难免有些趁火打劫的意思了。
——————
早上八点
罗巴德就带领着队伍出发了,浩浩荡荡近五十人,开向了霍恩山脉。
队伍前,是由四五个熟悉霍恩山脉的猎人、偷猎者还有伐木工带路。
队伍后,还跟随着被征发的平民,负责运输一些野营的必要物资。
这支规模不小的队伍里,有着整整三十余位的士兵。
别看这三十多人,念起来不多,但对于建立时间堪堪二十年的塔尔木堡而言。
已经是堡垒内的大部分兵力了。
养活一个士兵,花费开销不小。
木堡能养活全数的五十七位士兵,还是靠着采石场与炭工的税收维持的。
庭院围墙垛口旁,罗洛右手指尖搭在左小臂上点动着。
远眺离去队伍的眼眸中,流露出一丝渴望,那是对厮杀和获取升级点数的欲望。
但小臂上传来的轻微刺痛,又让他按捺住了。
山林里,与皮甲库曼人的那场血斗后。
罗洛终于明白了自己之前为什么能在取得人生第一滴血时,会那么的平静。
燃文
没有哪怕一丝一毫的慌乱。
在后续随时有可能死亡的战斗中,也表现出了极高的心理素质与冷静。
因为他天生就是适合干这个!
正如前世的那句话,有些人天生思维敏捷,注定是个读书的料子。
有些人天生体格强健,注定了更适合体育运动。
而他也一样。
强到与死跳神贴面舞时,也依旧能维持的理智。
关键时机的本能反应,以及对生死厮杀的无畏。
都在彰显着,他天生就适合当一个战士!
——————
待罗巴德离去后,木堡内恢复了平静。
山下的村落里,农户忙着田里的活计,商户依旧等待着客户的上门。
但无论是谁,都能感觉到平静下的这份危险。
那是战争与死亡的前兆。
但没有谁想过离去,离开这个变得危险起来的木堡。
他们世代生活于此,在外毫无根基。
在屠刀挥下前,是不敢冒险离开家乡的。
第一百零一章 驰援骑兵
日月轮转,昼夜交替。
转眼就是次日。
表面维持着平静的塔尔木堡,被一队远客打断了宁静。
村口处,一些胆大的村民星零的围着这队驻足的远客,眉目中有着好奇与畏惧。
畏惧的缘由是,这队远客,是由一队武装齐备的骑兵队伍组成的。
坚固整齐的盔甲,反射着灼目冷芒的锋利长剑,维持如山般阵型的骑士们。
无不都彰显着他们的强大。
最醒目的,是那竖立在队伍前端,高挂着战旗的一杆旗帜。
黑白双线在飘扬的旗面上,勾勒出一副繁美的徽章。
那是贵族独有的标识。
旗帜下,是衣甲蒙灰,面露疲惫的二十六位骑兵。
他们静默地簇拥着队伍前端的那个魁梧身影。
那是他们的长官,也是此行的最高决策者。
炽风无声的拂过,卷起点点尘沙。
肃穆的队伍中,骑兵队长有了动作。
他抬起厚实的钢铁护手,掀开了头盔的面甲,露出一副疲惫的脸庞。
从面孔看,这位骑兵队长正是从拉泰驰援而至的巴纳德。
“呼,还没人来接应么。”
毒辣的太阳下,巴纳德抬手拭去了额头的汗水。
略带几分焦躁地眼神,远眺向山丘上的城堡。
他在等待,等待城堡内的士卒自己出来。
骑兵队伍的前进声势不小,现在又是塔尔木堡遭受危险的关节点。
作为远道而来的拉泰客军,他们这二十七骑,在此时贸然的靠近城堡,显然是不太合适的。
最好的做法,就是等城堡内的人自己来确定身份。
想到这里,巴纳德想到了这一路上遇见的那些乔装斥候,以及远远看了一眼,便骑马远去的人影。
‘路上还休息了一会,消息应该送到了吧.......’
正当巴纳德按捺住烦躁静等时。
山丘上的城堡终于有了动静,两个身形壮实的卫兵爬上了城墙。
他们来到了那十字绞盘前,握住粗长的把柄后,合力地转动。
以顺时针不断推动着精铁绞盘,粗长的铁链盘动间,将牢牢扎入地面的铁闸门缓缓拉了起来。
随后,一队人影涌出围墙,沿着山丘小道,向巴纳德这里靠近。
半响后。
两支队伍会合,一个衣衫华丽的垂暮老人,驾驭着马匹在巴纳德身前停住了。
与他同行的还有落后他半个身的幕僚蒙洛。
“向您致敬,戴维斯大人。”
巴纳德取下了头盔,肃穆的以恰当地礼节向戴维斯施了一礼。
“好久不见,巴纳德大人,自那次宴会后,我们已经有近两年未见了吧。”
戴维斯熟络的招呼着,他与这位拉泰的军官有些酒水交情。
是在汉斯-卡蓬的成年宴会上。
当时他作为附近与卡蓬家族交好的领主,自然也受到了邀请,参加了那场持续了三天的盛大宴会。
见戴维斯一副熟络的样子,巴纳德也放松了下来。
他不复刚刚的肃穆:“是的,戴维斯大人。自汉斯少主的成年宴会后,我们的确很久没见了。”
“但您的酒量,我还是记忆深刻。”
“巴纳德大人,以前的糗事,就不要多说了。”
戴维斯无奈道,自从步入四十岁后。
他的身体就越发的不堪了,那次参加宴会喝了一点酒,就醉的不行。
“哈哈哈,好吧,那么,我们的那位少主现在在哪里?为什么没有看见他?”
松缓气氛的玩笑过后,巴纳德将话题提到了主题上。
他这次前来,最重要的就是安全地带回拉泰的唯一继承人,汉斯-卡蓬。
“昨夜戴维斯大人开了一场宴会,为汉斯大人接风。”
“离席的时候,我看他醉的不轻,现在应该还在房间里休息吧。”
这次接话的是幕僚蒙洛。
汉斯与戴维斯离席时,他还没有作死去找罗洛拼酒,所以看的真切。
“确实如此,巴纳德大人,我们进去再说吧。”
“毕竟除了汉斯大人之外,还有那些该死的库曼人需要好好商谈一下。”
提到库曼人,戴维斯脸色变得严肃。
“翰纳仕大人也有此意,那么打扰了。”
巴纳德挥挥手,解散了身后的骑兵队伍,只留下了几个亲信带在身边。
而那些解散的骑兵会趁这段时间好好的修整一下,缓解长途赶路的疲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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场景转化,已是来到了二楼的会议厅内。
昨晚宴会留下的杂乱早已被勤劳的仆人们整理干净,各处门窗也都被打开通风。
一个晚上下来,已经没了什么怪味。
长桌上点起了两根香烛,昏暗摇曳的火光下。
此起彼伏的议论声,正如浪潮般传遍整间屋子。
戴维斯、汉斯、巴纳德等主要人物皆是在场。
当然罗洛也在其中。
“现在可以确定,霍恩山脉的确活动着一批库曼人。”
“他们武器装备精良,作战十分悍勇,与之前摧毁斯卡里茨,包围塔尔木堡的恐怕是同一批。”
戴维斯将昨日缴获回来的库曼装备丢回了长桌上。
继而肃然道“危险已经临近,可我们,到现在都没有掌握他们的大本营所在,连他们有多少人都不知道。”
“那些杂碎不是跟随西格蒙斯离开了么,怎么会又折返回了这里?”
巴纳德拿起了长桌上的一件库曼头盔仔细端详着。
幼年被教导的知识告诉他,这件风格异于波西米亚的头盔。
的确是库曼人的标准装备。
“斯卡里茨被毁后,这里已经没有值得西格蒙斯再动刀兵的东西了。”
“或许这次遇上的只是些流浪过来的库曼雇佣兵?”
说话的是随行的一个军官。
名为摩根,他是翰纳仕的直属麾下,地位不低,自然能插上话。
“那些无信的野蛮人,本就是以战争牟取利益的。”
“近年来,其他地方也有传闻失去雇主的库曼军队,化身盗匪劫掠四周的情况。”
在场众人顿时沉默,皆是思考这个猜测的可能性。
半响后,蒙洛摇了摇头道“这个概率很小,摩根军官。”
“霍恩山脉发现的那个哨点虽然不大,但无论是补给还是武备都十分的充裕。”
“单从食物的种类与新鲜程度来看,就不像是劫掠而来的。”
“再者,这附近的地区,也没有什么商队农户被劫掠的消息传出。”
“既然不是流浪到这里的,那这些库曼杂碎到底想干什么?”汉斯略带几分焦躁道。
“这一点我们也还在摸索,但可以断定的是,他们的来意并不友好。”
“如果我们不重视,或许这片土地会遭遇与斯卡里茨一样的灾难。”
戴维斯肃声道。
“甚至包括拉泰,也会遭遇战乱,那些无信的野蛮人最是贪婪!”
蒙洛紧跟着补充了一句。
“您说的很对。”
“好了,会议到此为止,等到罗巴德大人回归后,再看看能有什么新收获吧。”
戴维斯起身,一言结束了这场仓促举行的会议。
眼下的情况还是朦胧一片,在商讨下去也是一无所获,还不如等罗巴德回来再做打算。
“也好。这件事情,我会转达给翰纳仕大人和拉德季大人的。”
巴纳德沉着脸,带着护手的指尖敲击着腰间的剑鞘,节奏中透露着一股不安感。
如果这次的库曼人,真的是上次摧毁斯卡里茨的那支,那么拉泰能否在对方的恶意下撑过去?
他不知道,所以这样的不安。
至此,牵扯了两座领地的会议结束了,戴维斯的目的也达成了。
不安的巴纳德会将这件事情上报拉泰,届时,就不是他一家担下这份压力了。
当天下午
巴纳德带上了汉斯与戴维斯的信件,踏上了返程之路。
一行二十余骑,浩浩荡荡的开向了远方的拉泰。
而罗洛因为需要治疗的缘故,被留在了塔尔木堡。
直到伤口愈合后,再自行返回拉泰。
同样被留下的,还有那一箱库曼重甲与皮甲。
等巴纳德一行人离去后,塔尔木堡又回到了安宁之中。
只不过居民们私下的担忧,却又增添了几分。
——————
时如流水,转眼无踪。
一晃就是十天后。
清晨时分的教士屋子内,罗洛坐在床沿,任凭牡度教士拆解着他左小臂上的绷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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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色绷带落地,露出小臂上的一道疤痕。
已经长好的新肉,粉嫩一片。
但与相邻的皮肤相比,却又显得十分的别扭违和。
“亨利,感觉如何?”
牡度教士将地上的绷带丢入杂物桶中,询问起罗洛的感受。
“已经痊愈了,似乎没有什么太大的后遗症,与先前的感觉相比,没有什么不同。”
罗洛攥紧了拳头,起身活动着左手。
一圈剧烈活动下,预想中的后遗症却没有出现。
“看来你恢复的很好,以往我治疗的类似病人,在伤口长好后。”
“都会留下一些后遗症,例如剧烈活动时才会出现的刺痛。”
“或许是您的治疗技术又进步了?”
“也许吧”
牡度教士笑了笑,接着转身从屋子内的储物箱里取出一个布包递过。
继而道“对了,你向古温德购买的绷带已经准备好了,一共十份。”
“那真的太好了。”
罗洛惊喜的接过了小布包。
里面装的是一沓白色绷带,是他从古温德那买来的。
第一百零二章 肃秋返程
这种绷带的效果极好,远超他在沃塔瓦处买来的绷带。
为了以后的生命考虑,罗洛自然是要备上一些。
只是可惜没能从醉酒的古温德那,套出这种绷带的具体制作手段。
甚至还因此白亏了不少买酒钱。
不过想想也是,这种安身立家的金手段,古温德又怎么会不小心的藏着。
“对了,牡度教士,这次的费用是多少?”
遗憾过后,罗洛从怀中取出一个充实的钱袋,准备付清这次的医药费。
虽说罗洛跟随汉斯前往霍恩山脉时,压根就没带多少钱。
但这几日他也不是干等着养伤的,那件取自库曼人的皮甲已经被卖给了戴维斯。
正如他所料的,塔尔木堡的军备并不充实,一件修补修补就能用的皮甲。
对于戴维斯而言,也不是什么可以不要的垃圾货色。
所以一番操作后,罗洛一下子入账二十几枚格罗申。
要不是皮甲破损的程度不小,他或许还能卖到三十枚去。
“你只需要付清绷带钱就好,十份作价一个格罗申。”
“至于医药费,那位汉斯大人临走前,已经付清了。”
牡度摇了摇头,告知罗洛不用在付医药费了。
“是么?好吧。”
罗洛诧异的从钱袋中取出一枚格罗申递过。
他有些奇怪,因为汉斯走之前,完全没提到这回事。
害他还以为要自己付钱,才急忙向戴维斯提出出售皮甲的意向。
哪成想汉斯已经付清了。
付完钱后,罗洛穿好衣衫。
踏上屋子门槛时,他下意识的回望了一眼。
目光所及的是两座相邻的床铺,那里先前住着受了重伤的两个卫兵。
只是现在床铺上已经空无一人了。
取而代之的是墓园里,新立的一块墓碑和游荡在木堡内的无名残疾人。
‘这就是冷兵器时代的残酷。’
盯着那还残存着点点血味的床铺,罗洛眼神闪过一抹哀惜。
这是他作为一个战士必然拥有的感触,浴血残生却倒在了病床上。
这对于一个战士而言,无疑是最悲哀无力的死法。
可在这个医疗条件极为落后的年代,这份悲哀却是最常见的一种。
一道小小的伤口都可能让你感染上破伤风,而后失去生命。
如果伤口波及内脏,那就真的只能靠运气了。
——————
等离开教士的小屋后,已经是三分钟后了。
罗洛提溜着一个布包,向自己的庭院小屋走去。
伤势痊愈后,他也应该着手准备返回拉泰了。
此刻的天气略微寒人,走在回堡的路上,罗洛紧了紧身上的衣衫。
开始考虑要不要给自己在添几件衣服。
这十天过后,原本的临秋已经变更为了正值秋季。
远处的农家小院内,栽种的树木已经开始掉叶了。
那稀疏的模样活像一个脱发的程序员,随风卷来的枯黄叶子,就是那无声消失的发际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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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思量着,罗洛一路来到了庭院口。
正当他准备拐入自己的房间时,却被一个忽然冒出来的仆役拦住了。
“亨利.....亨利先生,戴维斯大人请你去会议厅商议事务。”
阻截罗洛的正是原先打过交道的莱德。
这位熟人似乎是觉得单呼罗洛的名字有些不妥当,半途又加了个先生。
“莱德?好久不见,唔,会议厅吗?我知道了。”
罗洛简单的和莱德交谈几句,熟络一下关系。
然后转身向二楼的会议厅走去。
他一路踩着台阶,越过站岗的卫兵,快步来到了会议厅内。
宽敞的会议厅内,两道金黄的阳光自十字木窗投射而入,照亮这间房屋。
角落的各个四角台柜上点燃着一座座三叉戟状的灯座。
三根白色的蜡烛摇曳着火光,为屋内添上几分亮色。
罗洛视线一转,定格在厅中央的长桌上。
此时的长桌上已然坐上了几个熟悉的身影。
其中一个却是前段时间率队前往霍恩山脉的罗巴德。
十日未见的罗巴德,在这时指了指身边的空位,招呼道“亨利,来这边坐下。”
“是,罗巴德大人。”
原本还在犹豫要坐哪里的罗洛,得了招呼后,顿时靠了上去。
而周围几位军官民官只是瞄了一眼,然后就将视线移到了首位的领主身上。
他们都在等待,罗巴德带回来的消息。
“最后一个人到齐了,我们可以开始会议了。”
首位上,戴维斯放下手中盛满提神液体的酒杯,缓声道:
“这次罗巴德大人,从霍恩山脉给我们带回了不少有用的消息。”
“其中就有一条关于库曼大本营的!”
此言一出,在座的几位军官纷纷严肃了起来,齐齐将视线移向罗巴德。
而罗洛也是面色一凝,腰板下意识的挺直,身体前倾做倾听状。
无视了众人的热切视线,罗巴德饮了一口白啤酒,缓声说道:
“这次前往霍恩山脉修建防御工事时,我让那些熟悉地形的偷猎人深入了森林。”
“以赎罪为条件让他们帮忙寻找库曼人的大本营。”
“原本只是抱着试试的想法,但那些偷猎者的本事超乎我的想象。”
“他们在入山第五日,就在一座林丘下找到了一处规模庞大的营地。”
屋内气氛顿时一沉,在座的各个军官民官神色各异。
有的面色涨红,眼眸升起了腾腾热切。有一言不发,眼内深藏惊诧恐惧。
“有没有惊动敌人?那些库曼人有多少?”
蒙洛是第一个出声,略带颤抖的声腔急促的质问着。
“我不知道。”
罗巴德双手按在桌上,灼灼双目扫视一圈:
“偷猎人发现的营地的确是库曼人的,但那时的库曼营地里,已经没有人了。”
“没有人?什么意思?”
出声的是塔尔木堡的另一个军官,卡拉。
他是戴维斯的直系下属,主要负责堡内的事物。
例如领主周围的守卫安排、武备库的卫兵调动之类的。
“因为当罗巴德大人,第二次派人前往营地勘察时,才发现那个营地已经被弃置了一月左右了。”
“不过根据占地规模与一些残迹推断,这座营地的人数应该不下百人”
此时接话的是戴维斯,他脸色阴郁,仿佛要滴下水来,连带着声音都带着一股凝重。
“有上百人?!”
蒙洛抽了一口冷气,此时塔尔木堡的完整兵力才不过五十出头。
可他们现在要面对的敌人,却是有着足足上百,并且还都是由库曼人组成的。
先前清剿那不足十人的哨站库曼人,就让他们付出了四位卫兵的生命。
还有一个往后都拿不稳剑的残疾人。
这才换回了九个库曼人的头颅。
这样的战果还是在人数比例二对一的情况下出现的。
那这只规模达到上百的库曼军队,他们又该如何对付?
“是的,数量只会多不会少。”
罗巴德肯定道,他先后勘察了数次,才确认了敌人的数量。
“他们的去向如何?”
罗洛忍不住道。
他原本想当个隐形人,默默的听这些大人商议。
毕竟戴维斯叫自己来的目地多半也是如此,贸然插话不好。
但百余人的库曼军队消失的无影无踪,真的让他惊到了。
穿越至今一月出头,经历过数次血战的罗洛,早已不是当初的那个懵懂少年。
百余人军队是什么概念他十分清楚,这是一股足以威胁到塔尔木堡安危的力量。
而库曼人的凶悍,他亲身体验过。
罗巴德剿灭霍恩山脉哨站付出的伤亡也佐证了这一点。
这样一股强悍的力量,却在一月前消失在木堡附近。
若是这支军队只是离去了还好,可那个规模完整的哨站却完全否定了这一点。
同样意识到这点的,还有在座的几位军官。
“罗巴德大人,你快说!”卡拉焦躁道。
“那个营地废弃的时间太久了,路途上的移动痕迹早就被枯黄的枝叶被遮掩无踪了。”
“而且霍恩山脉深处,不是那些偷猎者活动过的地方。”
“目前只能确定的是,他们的前进目标是北方。”
罗巴德无奈的摇摇头,他竭尽所能也无法确定那支军队的具体前进路线。
那片山林对于他们亦或是偷猎者,都实在太过陌生了。
“这就意味着,我们只能被动的等待危险的到来了。”蒙洛压抑着声调说道。
“是的,蒙洛。就像一月前,我们面对西格蒙斯时的处境。”
戴维斯放下了手中的酒杯,杯壁内提神的酒液早已清空。
“但是,大人们!”
洪亮的声音响彻全场。
猛地起身的戴维斯一扫身上的暮气,锐利的眸光撕开过往的浑浊,显露着冷厉的锋芒。
“现在的我们,并没有像当初那样地无力!”
“百余人的库曼军队虽然强大,可如果我们联合起来,也是可以应付的!”
说道这里,戴维斯的眼神落在了侧座的罗洛身上,其意不言而喻。
“我会将您的意志转达给拉德季大人与翰纳仕大人的。”
罗洛干脆的接下了这传递消息的任务。
入场时他就清楚他能参与这次会议的理由,自然不会拒绝。
反正他也准备返程拉泰了。
“很好。亨利,这是我写好的亲笔书,记录了现在的所有库曼情报。”
戴维斯郑重地从怀中抽出一件厚实的封口羊皮袋,交予罗洛手中:
“务必将它送到拉德季阁下的手中。”
“我会完成这份任务的。”
罗洛躬身一礼,将羊皮袋收好。
第一百零三章 复仇骑士
会议至此,也没有继续下去的意义了。
戴维斯唤走了罗巴德与蒙洛,准备商议接下来的防御事项。
而其他人,也都有要事需要忙活。
于是就这么散场了。
待到其余人离开后,罗洛才带着沉重的心情走出房间。
霍恩山脉的危险暂时解除本该是件好事。
可一想到那数目多达近百的库曼军队不知所踪,他就开心不起来。
失去踪迹的近百库曼军队,就像一把隐匿起来的无形利刃。
谁也不知道它会在什么时候,向它的敌人刺出那致命的锋刃。
也许是明天,也许是很久以后。也许是塔尔木堡,也许是拉泰。
这份未知,令人担忧慌恐。
但罗洛清楚,无论那些库曼人有什么打算。
他们都会让这片大地陷入战争的泥潭。
如雷般的战蹄裹挟着死亡与毁灭,高举的弯刀迎着落幕的残阳,挥洒下鲜血与哀鸣。
嗜血的恶鬼众,即将一一登上这片名为拉泰的舞台!
而他,深陷其中!
............
怀揣着不安感,罗洛将布包放回庭院小屋中,接着离开城堡。
向山丘下的村子走去。
他需要散散心,缓去解那无形无质却又恍若山丘般沉重的压力。
十数分钟后。
罗洛来到了村子边缘的一处树林旁。
此时的林间已然枯黄一片,死寂满目。
只有叶隙间透出的晨阳辉芒,还保留着几分生机。
林外。
罗洛探手抓住一片飘过的枯黄树叶,借着日辉端详着。
黄叶间,那密麻地叶根纹路如同血管般规律的蔓延开来,却毫无生机可言。
“已经入秋了。”
罗洛掌指一攥一摊间,将失去生命力的叶子在掌心碎成细屑。
一道轻风吹过,卷起碎叶飘向远方,只余顽强的叶根停留掌心。
“算算时间,已经一个月多了。”
从穿越之初的忐忑不适,兵祸降临的仓皇逃亡。
木堡之夜的惶恐难言,深入斯卡里茨的不言决然。
到初临拉泰的勉强适应,再到最后入山打猎的融入其中。
费去了他足足一个月的时间。
前世的种种,已经很少出现在深夜梦中了。
如果没有库曼人的威胁,他或许会以亨利的身份,一直在拉泰活下去。
“但现实是没有如果的。”
罗洛呢喃着抬起了手,任由那叶根飘落在地。
这被摧残了身躯,骨干里却依旧顽强求活的枯叶。
就像他与平民在这个时代的缩影,弱小而又顽强。
肃杀的金秋下,战争的号角已然响起。
那象征着死亡与灾祸的战鼓声。
传入了每个手持利器的战士耳中,低颂着即将到来的残酷血战。
而他,唯有战衣染血,执刃踏骸,方能博取那一线生机!
——————
时间往前推移四天。
在塔尔木堡会议开启之前。
一处位于密林深处那人迹罕至的无名之地,迎来了它久待的新生。
残破的教堂不复过往的残败,高耸的塔身上环绕着一圈圈如星带般的栈道。
曲折向上延伸,扩展出道路的同时,又牢牢的保护着其上的工匠苦力。
而这些饱经磨砺的熟练工匠,如今化身啄木鸟,成为了这座木质教堂的良医。
铁锤钉子与木板就是那锐利的鸟喙,一点点的挖出这座病物的致命点。
然后敲钉补改修的修缮着这座饱经风霜的教堂。
教堂下。
往日的残垣断壁早已被清理干净,取而代之的是越发庞大的白色花朵。
由一座座新立起的破旧帐篷组成。
它们成为了这片土地的主色调。
而此时,白色花朵中央,教堂二层处。
一个面容干净,衣物华美的中年男子。
正扶着栏杆静静的望着下方那喧闹的营地。
那是他多日的心血,也是他崛起的第一步。
这个简陋营地内人来人往。
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穷苦人,三五成群的游荡在交流四处。
身材高大,色带凶悍的盗匪则是大摇大摆的走在道路上。
偶尔向偏僻处的窥视眼神投去鄙视的视线。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维护治安,并且更为残暴的重甲战士。
他们守卫着营地的关节道路口。
而这时,中年人的眼神一动,视线投向了远方的营地入口。
那里有座狭隘的木桥,其上正通行着一队队伍,领头的正是他的手下皮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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井然有序的通过木桥的队伍,是一组由十三骑组成的骑兵队。
那厚实的盔甲与利器,反射着点点寒星,刺的扶栏远眺的中年人眼痛。
‘看来我的客人到了。’
中年人嘴角勾起小小的弧度,那愉悦的曲线勾勒出恶魔狞笑的线条。
场景转化。
木桥入口处,领着一队骑兵进入大营的皮克。
向守卫木桥的战士解释了几句,便得到了通行。
越过木桥后,他开始向身后的一个魁梧壮汉介绍道
“佐尔阁下,这里就是我们的大本营了。”
“而您要见的的大人,现在应该在那做塔楼的二层等你。”
“嗯。”
被称为佐尔的魁梧壮汉,随意支应一声,算是回答。
锐利的视线像是打量猎物般观察着这个营地,身后跟随的几个侍从也是如此。
不大的营地内,活动的形形色色的人。
有些像是刚刚放下锄头的农夫,畏惧的表情和残破的衣物就是这些人最好的身份证明。
而有些,则像是处于放松状态的盗匪。
佩戴的无鞘利器,简陋但实用的武装衣。
充满戾气的眼睛在转动间偶尔会流露出一股秃鹫的意味。
但最让人警惕的是那些守卫着道路要处的重甲战士。
高大的身躯,厚实的铁质盔甲,面甲后的冷厉眼神,都彰显着他们的凶悍。
跟在皮克身后的佐尔如此记下。
并暗自揣测如果双方爆发冲突,他们会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才能逃出这里。
马蹄迈动,踏起点点烟尘。
很快一行人来到了营地前半段,一座被木栏栅围起的简陋斗场旁。
此时的斗场内,正展开着一场人数不对等的战斗。
——————
场内。
手执长剑,身披铁甲的盗匪宛如一只临战的野狼,压俯着身形,伺机而动。
冷漠的眼神直钉他的对手,一只由五人组成的小队。
这是一场一对五的单挑。
是的,单挑。
他们五个挑对面一个,而且一定会赢,这是教官向他们保证的。
对面而立的五人小队队长吞咽的口水,在惶恐不安中反复的催眠着自己。
让自己相信那个教官的教导。
只要他们按训练的步骤来,就能击败这个穿上铁甲,恍如恶魔的盗匪。
并因此被奖赏一碗带着肉沫的浓汤。
但即使小队队长玩命的催眠着自己,那无法迈进的颤抖双腿也出卖了他的真实想法。
而这时,惊雷般的怒吼声从他们的身后炸起:
“你们五个,为什么还不动起来?是想被饿三天吗?!”
熟悉的粗豪声音激的场上的五人一个激灵。
面面相视间,他们都想起了往日流浪时所经历的那份饥饿。小队队长瞬息有了觉悟。
他绷紧身体,猛地怒吼了一声“冲!”
随后前倾的身躯,如同突出的尖刀刺向了不远处的盗匪。
而身后四人则是默默的分开前冲,整只小队就一只探出的巨手,欲要将敌人握死在掌中。
合拢的五指就是现在前冲的五人。
面对这样的围笼阵型,持剑对立的盗匪眼中闪过一抹讥讽与无奈。
随后,他熟练的一甩长剑,剑尖垂地时大踏步的迎向最接近的那把尖刀。
前冲的小队队长,自然是看见了敌人迎击的动作。
那反射着晨阳金辉的明晃长剑,照的人胆寒肝裂。
几乎是瞬间,小队长下意识的止了止步伐。
这是因为他的畏惧,源于生命的本能告知他死亡的临近。
可转念间,他又想到了来时路上的那份令人发狂的饥饿。
以及逃离故乡途中,那些不断倒下成为一具尸体的同伴。
眼中动摇的斗志又瞬间坚定了起来。
‘如果不能完成教官的命令,我会被赶出去的。’
‘而且克莱他们都能做到,我们也一样可以!’
饥饿的恐怖在此时压过了面对生死的悸动。
怒吼间。
小队队长依寻着教导,举起残破的长剑迎向了斩落的剑锋。
激荡的嘶鸣碰起点点火星。
披甲盗匪感受着长剑上那脆弱的反击力道,嘴角不由得勾起一抹冷笑。
弱小者的决死一击对于嗜血的凶狼而言,是那样的可笑。
他只需要抬手就能荡飞这无力的剑锋,然后反手一击斜切带走对方的生命。
但盗匪没有这么做,因为这样不符合那位大人的‘剧本’。
一个壮大炮灰信心的致命剧本。
‘你们快点啊!’
混合着恐惧与斗志的怒吼响彻小队长的心怀。
每一次剑锋交击,对前不久还握着锄头的他而言,都是一次与死神贴面而行的刺激经历。
寄望于队友的小队长没有放弃挥剑。
面对生死的危险,反而激起了他的血勇。
不畏负伤的凶悍剑势,甚至让他暂时地抢到了主攻权。
‘叮!叮!叮!’
盗匪平静的挡下了那胡乱挥来的冷厉长剑。
眼角余光瞥见了向他冲来的其他四人,饥黄的面容上满是疯狂之色。
就像溺水之人抓住了岸上垂下的一根树枝。
即使这根树枝脆弱不堪。
‘表演时间结束。’
盗匪漠然的应对小队长越发急促的剑影。
那完全失去了节奏与力道的长剑,对他而言就只有速度可以评道几句了。
第一百零四章 教堂伊始
而这时,散开的小队四人也终于完成了教官教导的步骤。
他们成四个方向围住了盗匪,其中一人咬牙鼓足勇气,猛地冲了上去。
前冲的身影倒映在盗匪的眼角余光内。
但盗匪却是视而不见,继续持着剑刃与那个又加快了剑速的小队队长对拼。
下一瞬。
仿佛是没有注意到,盗匪再挥出一剑时,突兀的被前冲的队员抱着了持剑的臂弯。
乌黑的五指扳扯住盗匪的动作,试图限制他的长剑。
眼见同伴得手的其余三人,纷纷冲了上来。
他们的目地很明确。
就是像第一人般,用自己的身体限制住盗匪的反击能力。
一如吟游诗人所传颂的故事那般。
前冲的三人如同受到眷顾的勇士,毫无阻碍的抱住了饰演反派的盗匪。
此刻的盗匪,满身大汉,左右臂弯处,都被人死死限制着。
双腿上挂着一个五大三粗的挂件,背后还有一个抱住他脖颈试图向后扳的队员。
也是此时。
交击对拼的剑影瞬息崩溃。
却是极力阻拦盗匪的小队队长,选择了后退,避免自己的剑锋伤到同行的同伴。
但他没有放弃攻击,脚步后撤间。
他从腰间拔出了一柄木质的匕首。
兴奋狂热的眼神直钉着被队员板着头颅,露出脆弱脖颈的盗匪。
那与粗大的臂弯相比,显得无比纤细的脖颈上,只覆盖着一层细密铁环组成的锁子甲。
只要他命中那个部位,就通过了教官的考核。
晚上还有足以饱腹的食物与浓美的肉汤在向他招手!
下一息
小队队长猛地扑了上去,木质匕首直指盗匪脖颈!
“咚!”
——————
斗场旁。
驻足旁观的佐尔一行人,看着场上获胜欢呼的五人队。
面面相视间,只觉自己的智商受到了侮辱。
一个披甲持剑的战士,输给了那堪称出演小丑的五人队?
“那个家伙是什么情况?”
队伍里,一个浓须的彪形大汉忍不住出声道:
“要是在场的是我,最多半分钟就能把那队农民杀干净。”
“别说是你,我们谁上都能做到。那五个人明显就是刚刚放下锄头的农夫。”
“脚步松垮不说,连剑都不会使,只是一股脑的乱劈。”
旁地里升起一道附和声。
其余的队伍成员虽然没有出声,但表情却是十分的赞同。
“好了,都闭嘴,在别人的地盘上不要乱说话。”
佐尔回首瞪了一眼,刚刚还在窃窃私语的队伍成员顿时闭上了嘴。
显然他们对于自家的头,还是十分遵从的。
“几位是感到很奇怪么?”
皮克笑咧着嘴问道,刚刚交谈声多有些压低。
但却还是没有小到哪里去,被领路的他听的一清二楚。
“只是有一点疑惑而已,这样培养出来的士兵,恐怕没什么用处吧?”
“更别提去帮助我向我的仇人复仇了。”
这次开口的是佐尔自己。
佐尔眯着眼眸,水色的湛蓝瞳孔中透射着一股浓浓质疑:
“如果是这样,我们的这次恐怕就没有商谈的意义了,皮克阁下。”
“佐尔大人,我们还没自大到依靠这些卡茨逃来的难民来获得什么战果。”
“至于有没有谈论的实力,那些重甲守卫就是证明,您也注意到了不是吗?”
“我开始好奇你家大人的地位了。”
佐尔散去了质疑。
那些重甲守卫他怎么可能会忽视,只是想在试探一下对方的底细而已。
“很快您就会和大人见面的。”
皮克微微一笑,继续执行领路的职责。
越是深入这朵白色花朵,佐尔越能看到一些令人心紧的细微之处。
帐篷间设立的小小营地,篝火上架着留有余温的大锅,其内还有着不少食物。
帐篷的一些交道处,堆放着一桶桶蔬菜水果,看色泽很是新鲜。
沿途的道路口上,都守卫着入口出看到过的重甲守卫。
一路数来,恐怕不下三十余人,在算上此地主人留在身边的未知重甲守卫。
或许有个近四十人的数目。
‘这可不是什么小数量,依靠这份力量,或许家族的仇,能由我亲手来了解。’
跟随在皮克身后的佐尔如此思量着,面色变换不断。
旁地里的下属见此,也纷纷保持了沉默,不敢打扰。
在前行了一段距离后,道路渐渐上升,隆起一个斜坡。
越过这个斜坡后,映入众人眼中的是一座高耸的塔状教堂,也是花朵最核心的区域。
其主所在之地!
此时的教堂门口,站在一队肃穆的重甲卫兵。
那异域风格的装备,证明他们与沿途卫兵同出一源。
“几位,我们到了。”
教堂大门前,皮克翻身下了马匹。
随后笑着站到佐尔一行人面前,轻声道:
“但在见我们的大人之前,你们得先把武器卸了。”
气氛顿时一凝。
佐尔身后的下属们,皆是下意识的将掌指搭上了腰间长剑的剑柄上。
对于他们这些过往从事雇佣兵的战士而言。
要他们卸下武器。
无疑就是让他们绑好自己的双手双脚。
让别人像抬串起的野猪般,抬进这个不知情况的教堂内。
“不要紧张,你们是大人邀请来的客人,我们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卸下你们的武器,只是为了大人的安全着想。”
皮克面色淡然,不见紧张:
“佐尔阁下,您说呢?”
“要一个骑士卸下他的武器?这可不是什么有趣的玩笑,皮克阁下。”
佐尔冷声道,湛蓝的眼眸中流转着一丝不满。
“但我必须为大人的安全负责,而且我们真的要有什么恶意的话,只要一声令下。”
皮克丝毫不畏的反驳道:“您觉得凭借着您的这些士卒,能成功逃出去吗?”
“看来我们的意见现在就有了分歧。”
佐尔眼眸闪动,视线转悠在教堂的二楼栏杆处。
直到没有发现出现的人影后,才不甘的移了回去。
‘那位大人,似乎是想给我们一个下马威啊。’
点点思绪流转心头,佐尔有了决定。
他略作沉吟,继而道“既然皮克阁下这么尽忠职守,我们也不会不识趣。”
“大头,你卸下武器和我进去,其他人待命。”
被呼唤的大头,是佐尔自幼便跟随身边的侍从。
其人身形魁梧,同时也接受过完整的骑士训练。
而空手就是骑士训练项目的其中一项。
佐尔指令一下,刚刚还呈现怒气的其余人顿时安静了下来,默默的执行命令。
“请吧,两位。”
——————
场景转化,三人进入了塔状教堂内,沿着曲折的楼梯上了二楼。
教堂的二楼并不大,只放置了一张会议用的长桌,桌子后是则是一个方台。
四方的木台上,放置着一个圆形金属物。
袅袅白烟裹带着香味从中升起,随后弥漫四周。
淡淡的云雾后,一个中年男子恰时起身。
笑盈盈的迎了上来:“佐尔阁下,我等您的到来很久了。”
立足长桌旁的佐尔,仔细的打量着这个营地的主人。
眼中闪过一抹恍然:“我知道你,西格蒙斯的私密幕僚,伊斯特万大人。”
“主持这次战事的就是您吗?”
“准确的说,我已经不是西格蒙斯君主的幕僚了。”
“同时我还要纠正一点,我不是这次战争的主持人,而是发起者。”
被称为伊斯特万的中年人纠正道。
若是罗洛在此,会认出这个中年人。
赫然是与拉德季一同到过铁匠铺的那个贵族!
“您这是什么意思?您离开了西格蒙斯的麾下?”
佐尔眯起眼帘,湛蓝色的瞳孔流转着几分疑惑与惊诧。
他原本以为这次针对拉德季的战事是由西格蒙斯发起的,所以为了复仇才来到了这里。
可现在作为营地的主持者,伊斯特万却否认了这一点。
“不不不,并不是。您误会了,光凭我独自一人,可撑不起这个偌大的营地。”
“这次战事的确是我的君主授意的。”
“他并不希望拉德季能借由卡蓬家族的庇护恢复元气。”
“那您的意思是?”
佐尔试探性的询问道。
“卢森堡的局势,我想即使是远在特斯堡的您也有所耳闻才是。”
“正如传闻所言的,那些不知趣的家伙在暗地里给我的君主,西格蒙斯制造了一些麻烦。”
“这导致了他暂时无法抽出足够的兵力,来踏平拉德季这个国王派的军事指挥官。”
“还有胆敢收容其的卡蓬家族。”
伊斯特万的声调肃然。
仿佛一个忠心的仆人在为他的主人担忧一般。
“您的意思我已经明白了,但是伊斯特万大人。”
“如果我没听错的话,您要对付的敌人,还有占据着拉泰的几十年的卡蓬家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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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道这里,佐尔脸色变的冷然。
“是的。”伊斯特万坦然道。
“我的确是想向拉德季复仇,但是恕我直言。”
“卡蓬家族经营拉泰几十年,所属军事力量恐怕得有上百。”
“纵然您有那些重甲战士作为依仗。”
“也不可能攻下那座坚城的。所以,请容许我拒绝您的提议。”
说道这里,佐尔干脆的转身,就想离开这里。
他与拉德季是有死仇不假。
但不代表他会带着自己的老兄弟去送死。
伊斯特万所率领的军队,失去了西格蒙斯的力量支援。
撑死了也就五十人封顶。
要对付至少有百余士卒又是重城的拉泰,还远远不够。
至于先前看过的那些盗匪与难民,在佐尔的眼中完全就是充数的炮灰。
第一百零五章 人为财死
一帮没有接受过训练的匪徒,与一帮刚刚放下锄头的农民能有什么战斗力可言?
“佐尔阁下,您太心急了,就不想听听我的准备么?”
“还是说,在您的眼中,作为西格蒙斯幕僚的我,只是个目光粗浅的蠢货?”
伊斯特万悠然道,神色没有半点紧张。
“............”
佐尔沉默片刻,转身坐到了长桌上。
静待对方的接下来的言辞。
伊斯特万渡步来到了佐尔对面的位置,拉开木椅坐下。
继而道:“您与那位国王派出身的拉德季之间的恩怨,我在君主麾下时就有所耳闻了。”
“当年的拉德季被哈根家族的对头收买,在公证中失去了贵族的骄傲。”
“他公然偏向那个无耻的爵士,并亲自参与了那场战争之中。”
“获胜之后,更是以国王的名义承认了被爵士抢走的土地的合法权益。”
“也即使您本该继承的,哈根家族的土地。”
“当这样的传闻传入我的耳中时。”
“还是君主麾下一个小幕僚的我,恨不得写封信件向贵族议会起诉,这样的无耻行径!”
伊斯特万脸色愤然,掌指不断空挥,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发泄他的气愤。
“您了解的可真详细。”
佐尔猛地攥紧了拳头,皮革被捏的吱吱作响。
随后他长出口气,眼中波澜不起。
只是平静道:“如果您只是想翻旧事,嘲讽我的家族的话,那么您已经成功了。”
“没有其他的话,我就告辞了。”
“不不不,佐尔阁下。我怎会嘲讽一个被不公正待遇逼离自己家乡的流浪骑士?”
“对于那个行事不端小人,我也想替上帝惩罚他!”
“而与他有过这般恩怨的您,就是我伊斯特万的最好盟友。”
“所以,我会向您透露我的底气。卢森堡的君王虽然被牵制住了。”
“但那是一月前的事了、”
“前天卢森来信,告知已经派遣一只规模在五十余人的库曼雇佣兵前往此地,作为支援。”
“而我的营地内,还吸纳了不少卡茨的盗匪与难民。”
“这些下三滥的货色,现在派不上什么用场。”
“但只要放出去,让他们见见血,在操练一番也就练出来了。”
“至于数目,最后至少不少于五十人。”
伊斯特万对着皮克招招手,后者会意的端上两杯暖酒。
“山林风寒,来一杯暖暖身?”
“...........”
佐尔接过暖酒,盯着面前为他的家族鸣诉不平的伊斯特万,眼中闪过一抹自嘲。
他可不知道这位匈牙利的贵族,和波西米亚的拉德季有什么深切的恩怨。
‘无非就是利益.........不过我似乎能在这里面拿到点什么应得的报酬。’
佐尔猛喝了一口暖酒,眼眸中闪过点点思绪。
继而道“但我还是无法想到您要怎么破城。”
“拉泰被卡蓬家族经营了那么久,武备士卒粮食都不缺,不是说攻就能攻的。”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佐尔面上已无刚刚的决然。
动摇的神情代表着他已经心动了。
“这点我当然有考虑。”
伊斯特万为佐尔添满酒水,缓声道:“我的君主向我承诺过。”
“这次战争开端他不光会给予对应的支援。”
“如果能之后面向拉泰的战争中,获取足够的战果。”
“那么他很乐意调遣一些工匠与工程师来支援我们的正义事业。”
“正义事业?”
佐尔低声咀嚼着这四个字,上次听到类似的话是什么时候?
对了,是在哈根家族的城堡内,被拉德季围住的时候听见的。
当时的劝说投降的话里就有类似的话。
但他和他的父亲、祖父还有兄弟姐妹都无法接受那可笑的罪名。
也是在那一天,佐尔失去了追随自己的许多部下,里面还有和他一起长大的亲人。
到最后的最后,只能看着数代人的心血,被付之一炬。
“是的,我们的正义事业。”
伊斯特万微微一笑,言辞中仿佛把佐尔当做了自己人。
“可我怎么听起来,这场战争似乎只是伊斯特万大人您为自己准备的一场试炼?”
佐尔散去了脑海中久远的残破画卷。
抬头时,面上只有冷然之色。
“这怎么会...”
伊斯特万嘴角一僵,让满脸的笑容变的有些不自然了起来。
“是吗?好吧,或许是我多想了。”
“不过,伊斯特万大人,有一点我希望您能明白。”
“我,佐尔-哈根,只是一个失去了故乡的流浪骑士。”
“以雇佣兵为身份是我唯一的存续手段。”
佐尔取过桌上的酒壶,自顾自的为自己盛满猩红的酒液;
“所以,您想让我们加入这场战争,得先出示您的诚意。”
“但那个拉德季可是哈根家族的死敌,佐尔阁下!”
伊斯特万加重了语气,但眼眸中却闪烁着纠结的弧光。
“如果只是我与拉德季,那么作为哈根家族的继承人。”
“我会向拉德季发起一场决斗,用他的血来洗刷家族徽章上的那份耻辱!”
“但是!伊斯特万阁下!”
佐尔蓦然起身,身体前倾间,钢铁护手碰翻轻忽的酒壶。
猩红酒液倾倒而出,肆意浸染皮料。
但他只是用充满压迫力的湛蓝眼瞳,死死的盯着伊斯特万:
“您的敌人名单里,可不只有一个拉德季,还有卡蓬家族。”
“甚至还要加上塔尔木堡的戴维斯,他们跟哈根家族可没什么仇怨!”
“我明白了。”
伊斯特万眼中的纠结之色散去,只余一抹坚定残留:“您的想要的不止是复仇。”
“要我们卖命,总得个一个合适的价码。”
佐尔坐回了位置。
半眯的湛蓝眼瞳中,已无先前迫人的气势。
但却又点燃着即将席卷满心的炽热火苗。
“如果价码合适,我能收获什么?佐尔阁下。”
伊斯特万拎起酒壶,将最后的酒液倒入杯中。
随后默不作声的皮克迅速上前收拾残迹。
“哈根家族的友谊以及全力的支持,只要你能拿出我们想要的那份筹码!”
佐尔盯着伊斯特万,眼中腾起的摇曳火焰无声而又炙热。
“好!”
“此次前来时,我的君主曾经答应过我。”
“只要能拿下拉德季与卡蓬家族,这里的所有领土都归我所有。”
“算是我伊斯特万在他麾下效力二十年的回报。”
已经下定决心的伊斯特万,干脆利落的摊开了自己最具重量的砝码。
领土!
‘果然!’
佐尔呼吸一紧,面上不可抑止的浮现出渴望激动混杂的神色。
身后,那如影子般默然无言的大头,猛地抬起头,震骇的看向对面。
无怪他们这样失态,而是领土的珍贵超乎想象。
它是贵族最核心的权利体现。
每个身肩家族的贵族,都在渴望着获取更多的土地。
以此来稳固壮大家族的力量。
何况现在面对这份诱惑的是一个失去了自己领土的流浪骑士。
“一份能够被合法承认的土地有多么珍贵,我想您也是清楚的。”
抛下这堪称重磅炸弹的筹码,主动权又回到了伊斯特万的手中。
他悠然起了皮克新递来的红酒,继而道:
“但是佐尔阁下,您的实力似乎不足以收下这份报酬?”
“.........”
长桌上,佐尔静默一阵。
随后才开口道:“哈根家族的确已经失去了过往的荣耀与力量,只余奄奄一息的残根碎叶。”
“但是......”
说道这里,佐尔深吸口气,平缓着剧烈的心跳。
随后他一字一句道:“但是如果您愿意拿出一份领土作为报酬。”
“我想,散落的残叶会为了根的再次繁荣而死战的!”
听着佐尔那沙哑决然的回应,伊斯特万挑了挑眉头。
他压下微微上翘的嘴角,冷然道“我需要一个确切的数字,佐尔阁下。”
“至少不下五十人,并且都是骁勇善战的精锐士卒,武备齐全。”
“那是哈根家族最后的力量了。只是汇集他们还需要一点点时间。”
佐尔立即回道。
刚刚的冷漠与精明已然被他抛下一边。
对于现在的他而言,拿下那份领土的承诺,才是最重要的事项。
‘只要能让伊斯特万給出这份筹码,在赢下这场战争。’
‘哈根家族就能依靠领土,来培养下一代继承人与士卒。’
‘不至于断绝在贵族的最后阶位——骑士末裔上了。’
“很好。”
伊斯特万从怀中取出一卷羊皮纸,铺在长桌上。
平铺开来的羊皮纸十分崭新,上面描绘的赫然是拉泰全境的地形!
“若是我们能赢下这场战争,除了拉泰,上面的领地任你挑选一处作为报酬!”
伊斯特万指尖抚过粗糙的羊皮纸。
其上绘写的黑红交错地纹路,勾勒出了一座座图案不同的村庄图标。
而最让人瞩目的,是地图中央的那座城市图标。
‘皮克斯坦因!’也即是拉泰。
“好!成交,但是您必须和我立下契约!由贵族会议出具的那种。”
佐尔肃然道,他可不想生里死里走一趟后,却拿不到应得的报酬。
“这个自然,临行前,我的君主有给我几张。”
伊斯特万一口应下,他既然拿出了这份筹码,自然不会推诿。
那样会让他们的结盟变成一场玩笑。
伊斯特万渡步回到了方台后。
从角落上锁的储物箱内,取出两张陈旧的羊皮纸回到长桌旁。
被置放在木质桌面上的羊皮纸,与过往出现的那种不相同。
厚厚的纸身上,蚀刻着一道道繁美的花纹,勾勒出贵族会议的专属印记。
佐尔仔细端详,确认了真假后,场内静默片刻,便开始了详细的条例书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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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六章 鸟为食亡
时至傍晚,日落斜山。
摇摇欲坠的暗红昏日斜挂山边。
那半遮半露出的日身,透着点点暮气。
恍如一个无精打采的人,半依着山腰稳定自己摇坠的身形。
淡色金芒散落林间。
一束束如流金般的残阳,落在了帐篷、溪流、教堂上。
光芒如水,遇缝而入。
此刻,一道残阳流转入了教堂二楼的缝隙,照在了那撑起骨架的横梁上。
点点金辉裹挟着光尘洒落至下方,那充斥着凝重气氛的长桌上。
“佐尔大人,契约文书上的条例已经很清晰明了了,还有什么需要补充的吗?”
伊斯特万把玩着手中的羽毛笔杆,灼灼双目盯着面露沉思的佐尔。
只要对方签下这份文书,就会被彻底绑在他伊斯特万的战车之上。
但跟那些纪律溃散,只能依靠头目约束的库曼人不一样的是。
军事贵族出身的佐尔,会完美的按照他的意愿去执行命令。
同时也能更好的完成他的战术布局。
“没有了,伊斯特万大人,这份协议很完美。”
佐尔丢下了羽毛笔,抬起的面庞上有着一抹遮掩不住的笑意。
那是对与未来的可期而喜悦的笑意。
即使这份协议有着种种不完美,甚至还有不少亏得吃。
但佐尔清楚,世界上是没有完全对自己有利的契约。
除非你占据了绝对的优势。
“能让您这样的骑士成为我的盟友,实属我的的荣幸。”
“不过还是要提醒一句,这份报酬是在战争获胜之后,才会实现的,在那之前您可得上心。”
看着佐尔的失态模样,伊斯特万无奈的提点了一句。
他可不希望自家这位盟友,在战争开启之前,就开心到疯掉了。
“这是自然。”
注意到伊斯特万的眼神,佐尔收敛的笑意,恢复了之前的肃然。
“既然已经签下文书,我们就该互相透透底了,我的底线您也知道了。”
伊斯特万将属于自己的那份文书收入怀中,如此询问着:
“所以佐尔大人,您所言的哈根家族的士兵,要多久才能投入这场战争?”
对他来说,这点很是重要,关乎到了全局的布局、
佐尔收好羊皮文书,思索了片刻道“最多一个月半。”
“失去家族领地的哈根旧部,为了生存只能替其他领主当雇佣兵,所以分的有点散。”
“不过南境自西格蒙斯扫荡之后,已经没有了什么大规模的冲突。”
“赶来拉泰的路程无阻,以他们的行动力,一个月半绝对能到齐。”
“一个月半么.............这样的话,似乎赶不上我的先行部署。”
伊斯特万皱着眉头,对于拉泰他其实已经有了对策。
只是缺少优秀的执行军队。
如果让那些库曼人去执行,只怕战果会大打折扣。
“您可以说说看,我这次虽然只带来了十一人,但他们都是我的老部下,武备技艺都很好。”
“如果做得到,那么现在,我就能展示我的诚意。”
“也好。”
“根据我散出去的探子,还有其他途径的情报,基本可以确定一些事。”
“例如,拉泰在此繁衍了几十年,期间衍生而出的村落繁多。”
“但足以被称为核心村落的,只有四处。莫霍杰德、诺伊霍夫、拉迪亚茨克与乌兹茨。”
伊斯特万起身,渡步来到佐尔身旁。
伸出的指尖旋即点上了地图四处位置。
那被细细绘画出象征意义的图案,正是拉泰核心的村落。
“这四处村子,为拉泰供给了大量的物资。例如鱼获、草药、粮食以及畜牧。”
“难不成您指的先行部署,是要把这四个村落全数摧毁吗?!”
佐尔眉头拧成一个川字,这四处村子散落拉泰四方。
单凭他的麾下,完全没可能办到的。
别的不说,光是路途上耗费的时间,就足够拉泰方面反应过来了。
“当然不是,佐尔阁下。”
“单凭我们现在的军队数量,是不足以将它们全数摧毁的。”
“我们只需要挑选出具备足够价值的村子作为目标。”
“目标么..........,也许我们可以从这个地方下手?”
佐尔眼神流连在地图上,最后钉在了一处靠近霍恩山脉的村子上。
其名,莫霍杰德。
从地图上的山川走势来看,这个村落地处偏僻,进出不易。
只要能摸进去,再在前往拉泰求援的道路口上安排一些士卒阻拦。
就能从容收拾掉其内的卫兵村民。
“这恐怕不行。”
伊斯特万摇摇道:“莫霍杰德是出产草药的主要来源,距离我们也很近。”
“但有件意外的事情,您应该不知晓。那个村子发生了瘟疫!”
“瘟疫?!”
佐尔勃然色变。
瘟疫这个词汇,在这个时代代表的可是大面积的死亡。
是连教会的牧师也无力挽回的恶魔之灾。
“是的,根据回归探子带来的情报,基本可以确定莫霍杰德发生了大规模的瘟疫。”
“而与拉泰的草药交易,已经有一月半以上没有进行了。”
“这就代表着,我们还没动手,拉泰就失去了一个核心村子?”佐尔惊诧道。
“是的,佐尔阁下。想来是上帝制裁了那个小人。”伊斯特万笑道。
“好吧,看来,我对拉泰的一切事物都不熟悉。”
“那么接下来的行动安排,还是由您来决定吧。”
佐尔主动放弃的参与这挑选目标的议题。
刚刚那尴尬的一幕,让他明白了自己是不清楚拉泰局势的。
既然如此,那还不如让此间主人来决定。
“那么,接下来就由我指定目标了。”
“我的意思是,将乌茨尔作为突袭的目标。”
“那里是拉泰最大的粮田,出产了拉泰六成的粮食。”
伊斯特万毫不客气的揽过主权。
他指尖轻移,点在了地图右上端,一处绘着麦子图案村庄上。
那里是拉泰的下属主要村庄之一,主产粮食的乌兹尔!
“此时正值夏末秋初,春耕下种的麦田即将成熟。”
“如果在这个时间段,焚毁乌兹尔的田地,会让拉泰方面在冬日陷入窘迫的处境。”
“毕竟,我准备在那个时候,撒出大量盗匪袭击四散的小村子,制造逃难的难民。”
“这些难民加上他们收纳了斯卡里茨的难民,会极大的消耗粮食储备。”
“此后,在派遣出你我的军队,去袭击冬日前被招来出售粮食的商队。”
“诱使拉泰方面派遣卫兵扫荡,在顺势设局埋伏。那么我们能以微小的代价,极大的损耗对方的力量。”
“以上,就是我的计划。”
语毕,伊斯特万拿起皮克新添的酒液,一口饮尽,缓解着口中的干燥。
“您的计划很周到,不过我们要怎么瞒过漫长路途上的眼线?”
佐尔盯着地图上的地形,细细思考着。
“很简单,借道。”
“与拉泰做邻居的卡茨,现任的那位领主,可不是什么好相处的家伙。”
“不过唯一有难度的是在进入乌兹茨之前。”
“拉泰在那里的要道上,设立了一个五人哨站。”
“如果我们要通过那里,就得击破这个哨站。”
“这也是卡茨的领主答应借道的原因,毕竟那个哨站是用来防他麾下士兵过境劫掠的。”
伊斯特万松耸耸肩,继而为佐尔倒了一杯酒。
“如果决定了这里,那么突袭的军队只有我的麾下么?”佐尔沉吟片刻,问出了这么一句。
“不,我会派遣十人以上的库曼军队随行。”
“此外还有一些见过血的卡茨盗匪。”
“他们虽然不强,装备也差。但放火这样的事情,可以交给他们去做。”
“这次突袭,我接下了,什么时候出发?”
佐尔毫不犹豫的接受了。
本就是出其不意的袭击,面对的敌人总和又只有十五人。
自身还增加了额外的援兵,那岂不是白捡的功劳。
“等散出的探子回归,交上测绘的地图时,就能立马出发,最多五日。”
伊斯特万显然已经做好了袭击的部署,一切尽在他的掌握。
“那正好我可以让麾下修整一番,希望您的慷慨能让他们渡过美好的几日。”
佐尔轻舒口气,言辞间也带上了几分轻松之意。
“这是自然,那么,让我们为这份正义的事业干杯。”
清脆的碰击声响起,告示着教堂结盟的落幕。
——————
送走佐尔一行人后,伊斯特万回到了二楼方台后,准备继续规划接下来的行动。
而此时,楼梯上响起的一阵嘎吱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是皮克?’
这个时间段,能够不经过允许就被卫兵放行的,也只有跟随他多年的皮克了。
“发生了什么事?”
伊斯特万丢下了羽毛笔,抬头看向了楼梯口处浮现的灰暗人影。
“大人,杰西克阁下把东西送来了,还有霍恩山脉那边已经弄清楚了是什么情况。”
此时的皮克,身穿一套灰色夜行链甲衫。
行走间,他手中捧着的一个木箱,带起声声悦耳的金属碰撞声,也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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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杰西克完成了?”
伊斯特万略显惊喜道。
“是的,您请看。”
说话间,皮克已然来到方台前,将手中的木箱放置其上打开。
霎时,一道道夺目璀璨的金银光芒铺满了整间二楼。
这个木箱里,赫然装着满当当的格罗申!
“让我看看,杰西克你作为铸币匠的本事吧。”
伊斯特万从数目大约五百余枚的山堆中,取出一枚格罗申细细打量着。
烛火照耀下,圆澄城的金属币面上,繁复地纹路清晰可见。
第一百零七章 噬血黑狼
“很完美的仿制品,真不愧是君主特意借出的铸造匠师。”
半响后。
伊斯特万屈指一弹。
受力的格罗申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曲线,落入了那满目金灿的金币堆中。
“不过,这样的仿制品,造价需要多少?”
“按照杰西克大人的说法是,目前成本比维持在四十比一。”
“如果规模和配套的工具还能在多些,那么他有把握推到五十比一的比例。”
皮克恭敬道。
“规模暂时不可能扩大,斯卡里茨装不下那么多人。”
“而且四十比一,已经很不错了。”
“基础的材料还可以用这样的仿制品去收购。”
伊斯特万思考片刻,放弃了继续扩大规模的想法。
“那属下就这样回应杰西克大师了。”
皮克记录着自家领主的决定,准备转达给那位大师。
“嗯,就先这样。对了,你刚刚说霍恩山脉的哨站有情况了?”
伊斯特万转而关心起了另一个重要的问题,那座设立在霍恩山脉内的哨兵站。
这座哨兵站是他为了塔尔木堡而设立的。
但却在两天前彻底失去了联络,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
方台下,皮克欲言又止。
“霍恩山脉出了什么问题你直接说,不要一脸畏缩的样子,又怪不到你头上。”
见到下属这般不敢说话,伊斯特万不禁皱眉呵斥着。
“哨兵站被摧毁了,根据斥候的带回的情报来看,动手的是塔尔木堡的军队。”
皮克低声道。
“什么?被摧毁了?”
突闻恶讯,伊斯特万一口郁气横堵心头。
随后便是怒声质问道:“那扎古人呢?驻扎的库曼战士呢!”
他这耗费了人力物力,才堪堪设立了不久的哨兵站,就这么没了?
“派遣的斥候没有找到扎古留下的印记。”
“本部大营这几日也没有收到溃散的士卒,眼下......应该是全灭在塔尔木堡的手中了。”
“并且,塔尔木堡的人还在出山的必经道路上设立了防御工事。”
“此外,还有一些偏僻的小路也放置了横倒的树干作为阻碍。”
皮克低声将斥候带回的情报一一述明。
“塔尔木堡的人还设立了工事?”
“该死!扎古这个家伙,是违背我的命令,主动出击了吗.......。”
伊斯特万脸色难看的低骂着。
霍恩山脉的哨站全灭,对他而言可是一个沉重的打击。
且不论耗费的物资以及暴露的后果,光是折损的士卒就够他心痛了。
这次战争,他一共只向西格蒙斯借调了三十多人的库曼雇佣兵。
霍恩一事后,却是直接少了十个。
而且还添上了一个库曼军官的命!
“我已经派了几个塔尔木堡出身的盗匪,去打听具体的情况了,只是还需要一些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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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伊斯特万怒火冲天的模样,皮克只得硬着头皮继续道:
“而且还有一件事需要向您禀报,塔尔木堡的人,发现了我们先前驻扎的大营了。”
“先前的大营?霍恩山脉里的那个?”
伊斯特万忽然收敛了怒火,冷静的问道。
“是的........”
“呼~真该死。”
伊斯特万起身离开方台,来到了长桌上那还未收起的地图旁。
他低头盯着拉泰的地形,仔细思考着。
这次的变故对他的计划影响极大。
经历过西格蒙斯围城后的塔尔木堡,在发现了库曼军队的踪迹后。
势必会知会拉泰寻求援兵。
毕竟他们可不知道这次来的不是西格蒙斯,而是他伊斯特万。
并且麾下只有三十多人的库曼战士。
其他的全是杂兵、工匠这样的货色。
但对方不知道,不代表伊斯特万能忽视这点。
如果他不想吃下暴露带来的恶果,那就得趁现在做出冒险的改变了。
“与佐尔订下的突袭乌兹尔计划不能改动,那里的粮田是本次战争的核心目标。”
“只有焚毁田地里的粮食,我才有从容腾挪的余地。”
“只是突袭乌兹尔烧毁麦田之后,塔尔木堡的警告恐怕会被拉德季重视起来。”
“甚至会察觉我的存在。到时候在想做些什么就难了。”
作为国王派军事官的拉德季。
还有盘踞拉泰封地几十年的卡蓬家族可不是什么废物。
一旦佐尔动手,无论成与不成,都会让拉泰彻底进入备战状态。
毕竟劫掠的游荡盗匪可不会袭击村落,去烧毁那对于他们同样重要的食物!
“如果戴维斯那个老东西动作够快,那么现在消息恐怕已经到了拉德季手上了.........”
“嗯.....但这个不幸消息也许能为我的助力?”
伊斯特万低语着,细细思考着策略。
眼下的局势只要操控得当,对他而言可就未必是恶果了。
拉德季在斯卡里茨战败后,只带走了一支不过百的队伍。
其中卫兵的数量大约只有十来人。
而作为他盟友的卡蓬家族手里还有过百的士卒。
不过根据盗匪出身的探子反馈,这些士卒并非聚集在城内统一管理,而且各有位置。
例如城内巡逻的守卫、武备库的看护、村子的内配备的卫兵等等。
这些职务或是要点都占走了拉泰方面所拥有的总兵力的一部分。
换句话说,这样的拉泰在极为突兀的情况下,是无法快速抽出人手的。
真正可以在这短暂的时间内对伊斯特万造成威胁的。
只有平日里执行肃清的缉匪队,以及那养在城堡核心地区的四十余精锐士卒。
也就是五十来人。
而在佐尔动手之前,霍恩山脉的大本营暴露,必然会引来一定程度的军事支援。
毕竟他原先的大本营规模可是有百来人的。
无论是谁都不敢无视。
“在加上之后佐尔的突袭,两头牵制之下。这里就空虚了。”
探寻的指尖略过地图上一处处村落,最后钉在了地图右侧的一处核心村落上。
黑红交替的粗犷线条,组成一道轮廓描绘出一个马头图案。
正是为拉泰提供畜牧的诺伊霍夫!
“唯一的顾虑就是路途上的风险,但我可以动用那些盗匪来探路......”
伊斯特万指头点击着诺伊霍夫的图标,思考着计划的可行性。
半响后
伊斯特万回身直视恭身等待的皮克道:
“皮克,之前让你挑选的盗匪首领有进展了么?”
“有,属下找到了一个在拉泰境内颇有名气的盗匪。”
“精通撬锁偷盗,并且武力不差,有过聚众截杀一只小商队的事迹。现在人就在大营中受训。”
皮克一愣,随后快速的答道。
‘既然有了靶子,那就干脆冒险点。’
伊斯特万心下有了决定。
“洒出所有的探子,尽快查清楚诺伊霍夫的情况。”
“还有把‘黑狼’们招回大本营!”
“接下来我有要事需要他们顶在前面了。”
“这.........那边的狩猎行动.....?”
决然冷酷的声调传入皮克耳中,消息中携带的战争气息令他错愕不已。
“暂时放弃,几个猎物的命还比不上这次的行动。”
“还有,这次突袭由你指挥!”
漠然的语调回荡在二楼小屋内。
霍恩一战后带来的连锁反应,却将拉泰的局势彻底推向了全面战争的边缘。
——————
与此同时。
遥远的一处密林内,一道瘦削的身影狼狈地逃窜在林中小径上。
潦草的面容上充满恐惧。
而恐惧来源则是他身后追逐不舍的数道魁梧身影。
随着跑动步伐上下晃动的精钢长剑。
借由林叶缝隙透露出的残阳余芒而反射出寒光的锁子链甲。
套在链甲外的沾土罩衣上绣着的纹章图案。
都在证明这这些追逐不舍的人影的身份。
隶属拉泰,被派遣来此肃清作乱盗匪的士卒!
‘该死,该死!那帮混蛋!’
被追逐的盗匪在心中谩骂着。
他咬牙榨压着身体里最后一丝力气,试图拉开与身后死神的距离。
但久受饿苦的身体,即使是有了几天的食物补充,也是无法完全超过士卒的脚力。
即使这些士卒还有一身盔甲与武器的负重!
这一刻,猎人们与猎物的追逐游戏,在这空无一人的密林中上演。
狼狈奔逃的盗匪不断的变换前进的道路。
但始终无法摆脱身后的索命死神。
为首的士卒队长,不骄不躁地维持着脚下均称的步伐。
他仿佛没有丝毫恶意,只是想要追逐前方人的脚步一样。
但那宛如摩托头盔的面甲下,却显露出一道勾勒着狰狞笑意的嘴角。
宛如老练的猎人,戏弄着他看上的猎物。
只待它无力逃跑时,再挥下剑刃收割生命。
‘还有一段距离,但我快撑不住了!’
胸膛剧烈起伏的盗匪,不敢止下脚步。
即使他知道自己随时有可能倒在跑动的过程中。
但死亡临近时,又有谁不会去奋力挣扎?
只要他向前,就还有一线生机!
但无论盗匪是何感想,身后死神的脚步依旧没有迟缓,甚至还有所加快!
士卒队长看到了前方逃窜猎物逐渐缓慢下来的步伐。
他旋即意识到敌人体力已经透支。
随后,立马加快了跑动的步伐。
这是打算追上去结果了对方。
毕竟一路追逐,士卒队长也没通过盗匪找到其他的同伙。
想来应该是独行的杂碎了,那这样他也就不需要考虑体力的消耗问题了。
如此想着,士卒队长逐渐脱离了队伍尖锋,大步追向了前方的盗匪。
充斥着杀意的灼热吐息,由面甲上那宛如蜂巢般的细微孔洞中喷出。
长剑斜指垂地,只待最佳的攻击距离来临。
身后的两个同伴面面相视间,默契的放缓了脚步。
似乎是打算将最后一剑,交予前追的同伴。
这样他们好歇口气,同时也能将这份战果让给急需功劳的队长。
大步追杀着逃亡盗匪的士卒队长,丝毫不知道身后同伴的偷懒打算。
只是默默的追逐着猎物。
步伐跑动间,拉开的安全距离一点点的缩短。
依照这个速度,只需要一会他就能彻底追上。
也是此时,惊变乍起!
一条被浅埋在土里的麻绳,在魁梧士卒踏下的一刹那弹起。
人为设立的绳索受力猛地一绷,拉得手握绊脚绳的另一端的家伙一个身形不稳。
而这样代价所带来的结果。
就是士卒跑动的前冲力量瞬间化作了反作用力,让他失去平衡栽倒在地。
魁梧士卒倒下的一瞬间,周围的灌木丛中陡然暴起数道久待身影。
挥舞着手中的利器扑向了倒地的士卒,明晃晃的长剑斧头直冲要害!
“该死!彼得.....快过去帮他!”
落后不少距离的两个士卒,面色齐齐一变。
他们下意识的就想前冲支援同伴。但小径路旁的灌木丛却在这时有了动静。
窸窣声下,灌木丛中忽然窜出了八个人影。
他们手持长枪利刃,群起扑向了做出抱团反应的两个士卒。
下一刻。
兵刃拼杀起道道火星,嘶喊与怒吼响彻林间。
猎人与猎物的身份在此刻颠倒!
追击的士卒小队,落入了一场设立已久的埋伏。
那被派出劫掠的盗匪,就是陷阱上的饵食。
第一百零八章 寒秋初杀
临秋风寒,风雨同至。
淅淅沥沥的雨幕裹挟寒风笼罩了整片天地。
让空气仿佛蒙上一层半透明的保鲜膜,一切景色都随着模糊不清。
只余一座依着林边的木棚顽自挺立。
“这雨来的真不凑巧。”
木棚下。
罗洛靠着作为木棚支柱的木柱,直视棚盖上流下那如断线玉珠般的雨帘。
身旁拴着一匹毛色黑亮的黑马。
健壮的马身上挂着两个大包裹,里面装的是霍恩一行后剩下的战利品。
而马鞍袋左右,则是用皮扣各自固定着一把长剑与裹着亚麻布的战弓。
长途骑马的情况下,腰间要是挂着一把长剑,会非常的碍事。
所以罗洛就取下挂在了马鞍皮扣上。
至于他为什么会在这里避雨。
是因为会议当天从戴维斯处接到信封后,他就在午时踏上了返程之路。
原本准备一路疾行赶在晚间抵达拉泰城中,将那份信送至拉德季手中。
但谁能想到,前往拉迪亚茨克路程。
他才走了三分之二就遇上了这泼天的大雨。
初雨坠势之大,让他连冒雨拼命往前赶路都做不到。
幸亏路旁有着附近人家设立的木棚作为避雨点。
这才让罗洛不至于因淋雨着凉而生病,避开了拉泰牧师那堪称自杀式的放血治疗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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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得亏穿的是一整套的护甲。”
罗洛抬手摘下战盔面甲,闷了半天的冷峻面庞有些发红。
迎面而来的道道寒风吹在身着的银色盔甲上,渗入了点点冷意。
“但还是有点冷。”
他张嘴吐出一口白气,将红缨头盔抱在怀中。
尽情的呼吸着清凉空气,随后担忧的目光远眺前方。
不远处的峰顶上暗云飘摇,乌黑的云层中隐有银蛇游走,遥遥送来阵阵雷鸣。
“雨势比刚刚小了点,但看还是不适合上路,看来得找个地方过夜了。”
这场大雨没有了先前的倾盆之势。
但光看峰顶的连绵黑云,就知道这不是一时半会能停下的。
要是不能及时找个屋子避雨,今晚就得和雨色作伴了。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附近应该有家农户,这个棚子好像也是他们建造的。”
罗洛揉了揉通红的鼻子,与汉斯前往狩猎时的记忆被他一一翻出。
虽然那时天色将暗,暮色昏红一片。
行程匆匆的他也依旧记得木棚前方有一家独自建立的农户。
过路时的惊鸿一瞥时,他看见了一对农归的夫妇与两个孩子。
确切的说,是一大一小,一女一男的孩子。
这样的散户,来时路上不少见。
根据汉斯当时的说法,他们都是从大村子的人家中分出来的。
毕竟村落就那么大,适合耕种的地也就那么多。
七十多年下来,开括了起码三四代人,早就没什么余地了。
想要吃饱,就得去要份开括的许可。
在前往更远方寻找合适的空地开耕出一片新的土地。
“只是.......”
罗洛盯着眼前砸落的雨珠,有些犹豫着要不要跑过去。
“混蛋小子,别跑!”
而在此时,木棚外忽然响起了一阵踩水声。
细听过去却是两个人发出的,同时还伴有一声粗鲁的叫骂声。
‘什么情况?!’
罗洛眼眸一凝,手掌本能反射的探向了腰间。
不过没有摸到长剑,而是摸到了一把冰冷的军用短柄战斧。
这是他从罗巴德处弄来的。
还有原本在霍恩事件中损毁的剑鞘,也获得的新的补充。
木堡修养十天,他也不是真的闲着。
经常会趁着空闲练习一下投掷的技巧,当然只是用小石子之类的轻物件。
为了避免影响到左手的伤势恢复。
而那时,罗巴德也碰巧遇见。
几番询问下,给罗洛推荐了木堡卫兵里几个精通投掷的家伙。
在付出了一些金钱后,成功接受了一段时间的投掷训练。
训练的结果就是罗洛的系统面板上,多了一个投掷LV1的技能。
相比初学剑术弓术一段时间后,才浮现的LV0。
他在投掷方面似乎有几分天赋,一上手就是LV1。
不等罗洛取回长剑,两道踩水声就快速的靠近了木棚外的大路。
稍息后。
边靠近黑马边握紧斧柄警惕的罗洛,最先看到的是一个衣衫凌乱的小小身影。
湿漉漉的头发下,是一张稚气未脱的苍白脸庞。
‘男孩子?而且为什么有些眼熟?’
罗洛眼中流转着一抹错愕与放松。
他本以为遇上了什么盗匪之流的危险,毕竟哪家正常人会在这样的大雨下出来乱跑。
可就在两人眼眸对视间,奔跑的男孩突兀的一个急转弯。
跑向了木棚下的罗洛,那双灵动的眼眸中流转着一丝急切与渴望。
“救救我,大人!”
突如其来的求救令罗洛再度拔高了警惕。
警惕的目标不光是迫使男孩求救的危险所在,还有男孩本身。
毕竟谁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
防人之心不可无!
转念间,罗洛视野中再次闯入一个身影。
那是一个喘着粗气,脸庞潦草的瘦小男子。
外穿的衣衫破旧,瘦削不堪的身形就像是从小发育不良一般。
天生小人一圈。
此外,瘦小男子手里还拿着一把爬满锈迹的伐木长斧。
斧面上残存着一抹凄厉的猩红,就连外面的大雨也洗刷不净。
‘盗匪?’
仅仅是一瞬间,罗洛就确定了眼前男子的身份。
斧面残存的红色血迹,被追逐的眼熟男孩,以及这附近的单户人家。
这些信息瞬间在他脑海中,组成了一卷冰冷的死亡画卷。
毫无疑问,他遇上了一个劫掠农家的盗匪。
几乎是同时,尾随男孩而至的盗匪,也看见了木棚内握斧屹立的罗洛。
他眼中不由得闪过一抹迷茫之色,下意识的说出了几个古怪的音节。
似乎是询问着什么。
不过罗洛可没什么犹豫。
确定了瘦小男子的盗匪身份后,便是扬手一甩,掷出了手中的战斧。
短兵对敌,先者占优!
霎时,一道银光如同霹雳般撕开雨帘,直袭盗匪胸膛!
罗洛发难之快,超乎瘦小男子的想像。
仓促之下,他只来得及抬手作为防御。
但木堡出产的军用战斧,论质量可不是瘦小男子,平日里接触的那些破烂货色可以比拟的。
几乎是瞬间,破空而至的战斧‘吻’上了瘦小男子的小臂。
锋利的斧刃如热刀遇上黄油般,轻易的切开皮肉,斩在了那坚固的骨骼上。
“我的手!”
凄厉的惨叫响彻雨幕。
跌撞着后退的瘦小男子面容扭曲成一团。
持握着伐木长斧的右手下意识松开,转而握住斩入小臂处的战斧。
而这时,悄然靠近黑马的罗洛,已然握上了挂在马鞍袋边的长剑剑柄。
寒光出鞘,铿锵铮鸣!
持剑的银色武士,在下一瞬间撞破了雨帘。
如同一道夺命的幽影,直直冲向仍未从剧痛中缓过神来的瘦小男子。
刹那间,凌厉的杀机肆意弥漫雨间。
身处武士冲锋路旁的小小身影,只觉得面前的那道银色身影是那样的刺目。
呼吸为之一止,恐惧填满了心扉。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罗洛的目标不是他。
冲锋的银色武士在下一秒擦身而过。
裹挟而至的劲风微微吹动了湿漉的发丝。
随后小小身影只听到了身后响起了一阵垂死的哀鸣。
转头间,他看到了挥洒半空的殷红血液,捂着腹部跪倒在地的恶魔。
以及刚刚从敌人身体里抽出的半红长剑,剑尖上正滴落着猩红血珠。
短短瞬间,追逐了男孩一路的盗匪便死在了那迅捷的剑锋之下。
‘好弱,我不会杀错人了吧?’
罗洛疑惑地盯着瘫倒在地的瘦小男子。
手上平举着夺命长剑,任凭漫天的雨水砸落剑身,洗去那一抹触目惊心的殷红。
就在刚刚的一瞬间,冷厉的剑锋破开了盗匪的肉体,夺走了他脆弱的生命。
让猩红的血液肆意流出破开的肚皮,于身下汇成了一个小小的血泊。
能这么顺利,却是因为这个盗匪完全没有躲避或者反抗的意识。
被罗洛飞掷而来的战斧命中手臂。
盗匪居然第一时间丢下唯一的武器,去捂着伤口哀嚎。
着实让人难以理解。
纵然是最低级的盗匪,也不该有如此的表现。
毕竟,罗洛一直认为敢出来做这种事的人。
有没有武力且不说,最起码还有会有一些血勇之气的。
‘简直就像刚刚拿起武器的平民一样。’
点点思绪飘过心怀,随后罗洛手腕一甩,挥去了长剑上最后的血迹。
转身迈步向呆立原地的小小身影走去,他有些问题需要对方解答。
例如,刚刚死去的盗匪是否还有同伴。
“小子,你家里发生了什么?”
呆若木鸡的男孩被罗洛提着后衣衣领拽到了木棚下。
秋季风雨寒彻入骨,要是长时间受雨,以小男孩的体格来看,可是会染上疾病的。
而在这个时代,患病基本上可以视作死神临门了。
“喂?听见没?小子!”
或许是刚刚的短暂厮杀惊骇住了男孩。
木棚下的罗洛连声呼唤也没能让他回神。
直到罗洛用力在男孩的小脸上用力掐了一把,才堪堪有了动静。
“大........大人.”
小男孩揉着被掐的通红的脸颊,结结巴巴的说了一句。
那黑白分明的眼眸中,显露地是清晰可见的畏惧目光,在罗洛的重甲上流转。
似乎罗洛的这副打扮并不像故事里的正义骑士,而像是反面饰角的恶人。
第一百零九章 雨幕奔袭
“小子,告诉我。前面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刚刚那个坏家伙会追杀你?”
罗洛主动蹲下身形,尝试着用温和的态度语气,来和这个小男孩沟通。
明晃晃的银色甲片随着他的动作,反射出更为刺目的寒芒。
“前.....前...我家..”
男孩小脸被晃的发白,本就结巴的声音也更为模糊不清言辞。
显然罗洛的温和态度,并没有挽回银色重甲所带来的强大压迫感。
‘艹......我要不要换个严厉的态度。’
暂时无法从男孩口中获得前方的具体情报,罗洛有些头疼。
他对于盗匪这样的存在,可是十分渴望的。
但现在又不清楚到底有几个敌人。
一时间,也不敢贸然前冲。
善泅者溺于水,善战者死于兵。
这个道理罗洛还是懂的。
即使他有重甲护身,又剑术卓越,饱经杀场,也最好避免一对多的局面。
毕竟,这里不是游戏。
所幸,这个逃亡的男孩心理素质还算不错。
仅仅数息后,就校正了情绪,用稚嫩又带点结巴的声音说道:“骑士老爷!救救我家人吧!”
‘总算是能听清了。’
罗洛腹诽一句,随后面容肃然道“我可以救下你的家人,但你要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刚刚有坏人冲到了我家里,父亲去阻拦时被砍伤了..........然后......”
“然后姐姐让我从后门跑去村子里求救,但是刚上大路就被刚刚的那个家伙盯上了。”
略带哭腔的稚嫩声调,诉讼着男孩先前的危险遭遇。
出奇的是,男孩言辞逻辑很是清晰,至少罗洛能理清全部的过程。
简单来说,这是一场天降的匪祸。
午间的民舍小院中闯入了六个不速之客。
这些冒雨而来的盗匪,冲入了他的家中劫掠。
作为家庭主梁的父亲上前阻拦,却被直接砍伤,母亲上前帮忙但却无济于事。
而大他许多的姐姐,将他推出了木屋的后门。
要他逃往村子报信求救,随后抄起了角落的草叉冲出了屋子。
后续的他就不知道了,因为他被一个似乎是在进行放哨的盗匪盯上了。
‘还有五个?’
罗洛眉头一拧,川字跃然眉心。
说实话,如果要去救这户人家,他就得同时面对五个盗匪围攻。
而在这之前,他没有过一对多的战斗经验。
对于这次战斗的危险与否,并没有实际地把握。
冷兵器的战斗,哪怕是多上一人,都会给对局带来极大的影响。
何况现在要对上的,是一个五人规模的盗匪队伍。
虽然罗洛的确渴望厮杀,渴望点数来变强,但这不代表他会去鲁莽前冲。
“骑士大人..........”
似乎是察觉到了罗洛的犹豫,男孩的眼眸中不禁流露出了一抹哀色与顽意。
虽然年幼,但他还是很清楚。
如果将获救的希望放在从村子里请援兵上,那么等那些卫兵大人来时,他的家人就真的只剩残骸了。
毕竟,父亲曾经与母亲抱怨过,村子里的卫兵大人们,办事有多么的拖沓。
可如果这位不知来历的骑士不愿救下他的家人,那他也不会放弃。
就算咬牙顶着大雨前进,也要赶往村落求救。
罗洛看着仰头与他对视的小小身影。
恍惚间,仿佛看见了斯卡里茨时的自己。
那时的自己,在逃亡时的眼神恐怕也和这个男孩一样吧?
明知几乎不可能,却依旧要垂死挣扎一番。
不过于此不同的是,那时的自己有着系统傍身。
硬是靠着加点得来的骑术和一点点运气,从库曼人的重围中杀出了一条生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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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眼下的男孩却没有这个能力。
“我会去救他们的,但你不能跟去,太危险了。”
罗洛忽地屈指弹击着臂膀垂落的银色甲叶,清脆金鸣入耳之际,他有了决定。
重甲着身,长剑在握。
而要面对的只是盗匪一流。
即使对方有五人之众,也挡不住他的剑锋才是。
“谢谢大.....”
“先别谢,你的家人我能救就救,救不了的.......你只能节哀顺变了。”
罗洛打断了男孩的感谢,转身牵来黑马,从马鞍的另一边取下战弓,递给了男孩。
“这把弓你先拿着,然后老实待在这里等我回来取。”
此时雨势不小,出行时的罗洛又对秋季大雨没有预防。
眼下的战弓上只裹着一层亚麻布,若是带上,且不说用不用的上。
光是受雨后的保养就够麻烦的了。
交给男孩倒是再好不过。
——————
“轰隆隆!”
暗云蔽空,卷起阵阵狂风。
厚实的黑色云层中,不时的闪过一抹耀眼的纯白。
如银蛇般游走一瞬后,一阵震耳欲聋的狂躁雷鸣随之响彻原野。
云层之下,磅礴大雨倾盆而落,犹如灭世洪水般的雨势,愈发不可收拾。
狂风裹挟着斗大的雨珠,在土质道路上砸出一处处坑洼。
只有云层缝隙间投射下的点点残阳,让人还相信这里处于人间。
而不是面临灭世洪水的神话故事之中。
“轰隆!”
一道银蛇横空而过,炽亮的光芒眨眼间照明了整片原野。
短暂的光芒在地面水洼上一闪即逝,反射出一道银色的魁梧身影。
“雨变大了........不过,我也到地方了。”
此刻的罗洛身披库曼重甲,左手握斧,右手执剑。
他屹立雨幕中远眺前方。
目光流转之处,是一座不大的院落,正是那家独户的屋子。
独户的院落内,栽种着一株高大的菩提树。
半凋零的黄叶子宛如无助的孩子般在狂风中摆荡。
犹如倒在树下的人影被蹲在一旁的盗匪肆意翻动着身上的衣物一般。
无力反抗。
菩提树后,则是由数间屋子组成的房屋。
垂落道道雨线的屋檐下,站着一个盗匪。
正背对着院落大门往里窥视,拎在手中的斑驳短斧不时的晃动着。
似乎是在焦躁着什么。
‘五个人,只确定了两个盗匪的位置.........”
“嗯,这户人家里有两个女性,所以其他盗匪应该都在屋里。”
“也就是说,接下来的三个要在屋里解决么。’
罗洛收回视线。
心中不断的计算着盗匪可能存在的位置,为接下来的奔袭做好准备。
‘可惜短剑没有带来,不然室内会更好作战一些。”
“不过几个盗匪用长剑也应该足够了。’
罗洛抬手扶了下面甲。
自天空砸落的雨珠沿着恶鬼面庞的轮廓滑下,在下巴尖滴落一道细线。
宛如哭诉着生命即将离去的悲泣一般。
“那么,杀戮开始.......轰隆!”
冷厉的话音被忽至雷声吞没。
银蛇闪过天空之际,屹立雨幕之下的银色武士,迈开了沉重的步伐。
缓步走向不远处的院落。
身负重甲的他,没有打算在这个距离冲锋。
毕竟自身不是什么超人类。
在面对五个盗匪时,体力的消耗就需要格外的注意。
“哗啦啦......”
鹿皮短靴踩入沿途的水洼,荡起道道涟漪。
身上鱼鳞般地银色甲叶随之武士的步伐响动,声声金鸣入耳,构建了一场杀戮的前奏曲!
‘这个距离足够了。’
暗色乌云与磅礴大雨,遮掩了他一路的前进。
安全缓行至院落门时,罗洛止住了步伐。
左右手武器调换之际,他将冷漠的眼眸钉在了菩提树下的盗匪身上。
随后,身形暴动!
“哒哒哒!”
鹿皮短靴瞬息在水洼间蹬踏起步步水花。
压俯的身形犹如全力以赴的猎豹一般,疾冲向菩提树下的盗匪。
眼中映射的人影越来越近。
估算好力道距离的罗洛便是扬手一掷,随后战斧破空而出!
“什....?”
也是此时,完成了搜刮的盗匪,恰时抬起了头颅。
然而入眼的却是一道裹挟着风雨而至的银光!
银光在浑浊的眼眸中快速放大。
下一秒,旋转的斧刃在劈在了盗匪的脖颈处,脆弱的血肉被刃锋切开,大股的血液涌出要害。
原本茫然的眼神迅速转变为惊愕,随后便是意识到死亡临近的恐惧。
只是此时,他已经无能为力了。
‘第一个。’
疾驰而过的罗洛,看也不看脖颈处中斧的盗匪。
前冲的身形直指木屋屋檐,垂下的剑尖已然锁定了不知为何正要转过身来的无名盗匪!
“啪!”
罗洛足下发力,鹿皮短靴一脚踏在青石台阶上。
长剑剑尖上扬,直指盗匪腰腹!
“轰隆隆!”
燥耳的雷鸣响彻天际。
弯曲闪过天际的银蛇与罗洛的冲锋刺击同时映入无名盗匪的眼中。
惊慌与错愕浮上他的眼瞳,随后长锋贯入身躯!
“咚!”
罗洛双手把持着剑柄,冲锋带来的凶猛力道推着无名盗匪后退。
一剑将他钉在了土石墙上,碰击瞬间的作用力甚至让土墙错觉般的颤了颤。
“.....嗬!”
陡受重创的无名盗匪,下意识的想要惨叫。
缓解腹部剧痛的同时也想要告知屋内快活的同伴,致命危险已然到来此地!
然而罗洛紧随长剑刺击而至的一记刚拳。
却在此时重重的轰在了无名盗匪的喉结上。
裹挟着杀意的拳锋,在瞬间碾碎了脆弱的喉结。
“....!”
无名盗匪双眼暴突,宛如一只濒死的金鱼。
眼瞳中的光泽在这一击下快速消散,只余雷蛇过空后残存的一抹纯白。
“第二个!”
罗洛漠然抽出长剑。
抽搐着身躯的无名盗匪,依着土墙瘫倒在地。
被贯穿的身体在粗糙的墙面上留下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痕。
大片殷红蔓延而下,如同一副新漆的血色涂鸦。
“呼~继续。”
罗洛吐出一口浊气,脚下步伐不缓,转身踏进了屋内。
杀戮继续!
第一百一十章 雷鸣之势
一跨入门槛。
入目的就是凌乱的杀害现场。
七倒八歪的桌椅后,是一具半依着墙壁的女性尸体。
尸体的右手不翼而飞,身上黄色亚麻长裙也是凌乱不堪,似是被人仔细翻找过一般。
从半开的衣襟内,还可以看见胸口处的一道狰狞伤口,正蔓延出大股血液染透长裙。
这是她的死因。
‘大的都死了?’
罗洛额角青筋一跳,冷厉的眼神环视四周。
这户人家的屋子并不大,总共由三间房间组成。
而他所在的位置是最中间的大厅。
左手侧的房间,应该是厨房一类的地方,门口散落着零许菜叶。
其中还传出一阵窸窸窣窣的啃食声,似乎有一个盗匪已经在里面享受战果了。
而右侧的房间似乎是卧室一样的地方,合上的门扉中两道粗犷的男性笑声格外清晰。
并且同时传入罗洛耳中的,还有一阵隐约的哭泣挣扎声。
是女性的声音!
‘先解决右边的。’罗洛瞬间有了决定。
屋外的雷鸣大雨,遮掩了刚刚的残酷杀戮,致使屋内的盗匪完全没有意识到他的闯入。
那么自然是要借着先机,解决数目最多的右侧。
同时还可以避免仅存的女孩被盗匪挟持为人质。
门扉之外,罗洛深吸口气。
环绕不散的血腥味随之涌入心肺,气体中蕴含的氧气将为接下来的爆发增添动力。
犹如死去母亲的助力复仇一般!
“嘭!”
木门被一脚踹开,罗洛鼓足力气的一记直踹,令门扉重重撞在土石墙上。
乍起一声惊魂巨响。
这却是意外,原本木门的模样像是被盗匪合起了一样。
为了确保能够成功破门,罗洛这才来了一记凶猛的踹击。
结果脚一碰上去,木门就飞开了。
‘幸亏没有闪到腰’
罗洛一个闪身闯入屋子,视线挪移间,便将屋子里的情形看的一清二楚。
不大的屋子内,摆放着一张拼凑起的双人床铺,稻草兽皮铺就的床铺上。
是一个衣衫被撕开的少女,青春的纯白肉体泄露大半。
从他的视野中,可以清晰看见女孩腰腹肌肤上的数道乌黑指印。
指印的来源则是一个将上半身探入床铺,一手抓着少女小腿往后扯,一手撕拉着薄弱衣衫的盗匪。
“滚开,你们这些魔鬼!”
顾不得遮掩的少女,哭泣的加大了挣扎的力道。
但力量远远弱于盗匪的她,最后还是只能依靠墙壁与试图扒下她最后一件衣物的盗匪争斗。
而床铺边上,还站在另一个正在脱衣服的盗匪,潦草的面孔上满是淫秽的笑容。
显然,如果没有罗洛这个意外,少女被糟蹋的命运就真的订下了。
‘好机会!’
突如其来的意外与巨响,惊住了所有人。
但罗洛可没有迟疑,目光闪动间便锁定了床沿的那个盗匪。
冷厉剑锋瞬息抬起,对着敌人的胸膛就是一记前踏下劈。
这一刻,鼓噪的杀意与窗外的雷鸣共起!
骇人心扉!
衣物脱去一半的盗匪,完全没有幸存的可能。
充满恐惧的浑浊瞳孔中,倒映着那一道宛如死神刀锋的剑影。
于瞬息间切开他的胸膛,沿着腰腹中线一路下滑,为他开膛破肚!
“噗呲!”
狭窄的血线化作狰狞的血口,大股血液与杂乱内脏迸落在地。
盗匪无力的跪跌倒地,随之而来的刺鼻血腥味通透全场,将这间屋子化作了屠夫的宰杀场。
“第三个。”
罗洛冷漠的收回长剑,回身对付那个已经反应过来,正起身探手摸向武器的盗匪。
“该死”
盗匪赤裸的上半身泛起大片惊吓带来的鸡皮疙瘩。
他不知道眼前的银色武士到底从何而来,但他清楚,如果不能及时拿起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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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刚刚死去同伴的惨样,就是他接下来的死样!
只是可惜的是。
刚刚死去的那个盗匪,并没有为这个盗匪争取什么时间。
才刚刚拿起武器的盗匪,抬目就看见了一记迅雷般的刺击!
“噗呲!”
令人发毛的血肉撕裂声再次响起。
罗洛双手持握剑柄,冷厉剑尖瞬息贯穿了盗匪脆弱的腹部。
惨嚎的后者不得已的用双手抓住了长剑剑身,似乎是想要在挣扎一番。
‘就这样老老实实的死去不好么!’
银色武士的眼眸中跃动着暴虐瞳焰。
脚下猛地一发力,借由长剑推着被贯穿身体的盗匪后移。
鱼鳞般的甲叶在此刻交相碰击,构起声声金戈!
“嘭!”
被贯穿的盗匪猛然撞上了床头旁的木墙,长剑没入他的身躯近四份之一。
但盗匪似却完全没有撒手接受死亡的意思,被割伤的双手依旧死死紧握着长剑剑身。
似乎罗洛这一剑,并没有真正的捅入要害,让他立马失去挣扎的力气。
“克莱!按教官说的做,快!”
大股的血液随着盗匪的嘶吼涌出嘴角,蔓延下脖颈将胸膛染的一片猩红。
而他所呼唤的,则是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处的呆立身影。
正是先前罗洛察觉到的那个,在左侧房间内啃食食物的盗匪!
对方是同样被罗洛踹门的动静惊到了,这才放下食物,打算过来看看情况。
结果一入门见到的就是罗洛极其快速的双杀,同行的盗匪,瞬间只剩他一人。
哦不,是死了一个,剩下的那个半死不活的,被一剑钉在了墙上。
“这......”
被称为克莱的盗匪,结巴地吐出一句不完整的词汇,剧烈颤动的嘴唇暴露了他陷入恐惧的内心。
“他不会.....咳...放过你的!快按指挥的做!”
凄厉嘶吼的盗匪强忍着剧痛,死死抓住了长剑。
如铁钳般的手掌让罗洛连续两次的拽动无功而返。
同时,门口处的克莱终于下定决心。
他扔下手中沾染着斑驳血迹的残破长剑,拔出腰间的锋利匕首,直直向罗洛扑来!
“找死!”
面甲下的冷色瞳焰暴涨。
罗洛左手松开长剑剑柄,右手趁着克莱扑来之际用力一拧,将被钉在木墙上的盗匪内脏搅成碎片。
“第四个,而你是第五个!”
宛如钢铁浇筑而成的杀戮甲士猛然转身。
曲臂于胸用一手钢铁护手护住了脖颈咽喉腋下等要害。
另一手抓向了正向他扑来的决然身影。
狭窄的木屋环境下,短兵匕首的优势被放大到极限。
厮杀一触即发!
克莱挪步躲避着略显迟钝的大手,手中的匕首趁着攻击动作的空隙刺向了银色甲士的脖颈。
他在逃至拉泰前,曾是家乡的一位现职猎人。
长年屠宰动物尸体下来,倒是对于匕首的使用有了几分熟练。
“呲!”
刺耳的金属摩擦声响起,克莱快速挥击的匕首命中了罗洛脖颈外的钢铁护手。
致命匕尖划过冰冷的甲叶,留下一道道白色的浅痕,点点火星迸溅而出。
但成功命中的攻击没有让克莱感到一丝一毫的喜悦。
他现在的心怀中,有的只是绝望。
因为本该饮血而归的致命匕尖,却在此时被钢铁护手生生挡了下来!
那窜起火星,代表着他根本无法突破那只横在咽喉处的钢铁护手!
无法突破防御,又失去了其他盗匪同伴。
就意味着他无力重演那次辉煌的胜利!
‘这跟训练的时候不一样!’
克莱心中怒吼着,面对这般杀戮机器的恐惧再次爬上心间。
死亡临近的事实,吞没着他为数不多的理智。
“机会!”
与此同时,一直逼近距离等待时机的罗洛。
终于抓住了这只乱窜老鼠,心神动摇时产生的疏忽。
抬膝弹腿间,就是一击刚猛的直踹,重重踹在了敌人小腹上。
“呕!”
强悍的踹击让克莱来了一个浮空后位移,后背重重撞在了土石墙上。
空着的左手不由自主的捂住了小腹,想要缓解涌上脑海的剧烈痛楚。
“结束了!”
罗洛欺身上前,空着的钢铁手掌探向了克莱的脖颈。
如铁钳般的掌指握住了脆弱的脖颈后,便是猛地一紧!
还未从剧痛中缓过神来克莱顿时挣扎了起来。
土石墙上崩裂的墙表随着克莱挣扎的动作,磨洒下大片土灰。
“滚....开....啊!”
剧烈的挣扎没有让克莱挣脱铁手的擒固。
过往逃亡留下的身体亏空,不是一天两天就能补全的。
何况他现在面对的还是一个饱经磨砺的精锐甲士。
“去..死!”
见挣脱不开钳制,不甘死去的克莱只得奋力抬手。
用匕首刺向眼前那恍如恶魔般的银色甲士,但随之响起的刺耳碰击声却让人更增几分绝望。
“这就是你的遗言?”
罗洛漠然的看着身前奋力反击的盗匪,跃动的瞳焰中没有一丝一毫的同情。
即使对方已经被他掐的面色涨红,待会就要转变为青紫之色。
在见识过这户人家的惨剧后。
罗洛开始认为盗匪这样的东西,就该在痛苦中迎接死亡。
他们犯下的罪孽,当用他们的血来洗清!
救赎的途径只刻写在人皮之下的兽心上!
眼见克莱面孔青紫一片,罗洛微微放松了钳死脖颈的大手。
随后钢铁覆盖的五指合拢作拳,抬起对向了被摁在土石墙上的盗匪面庞。
拳骨凸起处是对应着指节的铆钉状钝缘。
“呼呼呼......大人...你要是愿意饶了我....”
“咳......我愿意当您的仆人,为您卖命.....呼呼。”
重获氧气的克莱,急促且贪婪的呼吸着空气。
朦胧不清的视线流转在眼前银色甲士身上,点点希望升起他的心怀。
他不知道眼前的这个甲士为何会松手,或许是这位强悍的战士,愿意放弃收走他的生命?
第一百一十一章 杀戮尾声
“不需要,嘭!”
罗洛冷然挥下了拳头。
砸落脸庞致使鼻梁脆骨断裂的重拳,让克莱心中的侥幸消失一空。
无力与绝望再次浮上他的心怀。
只是这次,罗洛可没有停手的打算。
“嘭!”
挥落的重拳第二次砸落克莱的脸庞,清脆的骨折声再次响起。
等罗洛抬起铁拳时,盗匪脆弱的鼻梁已然坍塌,通红的鼻血横流满面。
“饶.....饶了我....”
持握着匕首的掌指无力地松开,这柄致命利器从克莱的手心滑落在地。
艰难低落的求饶声从他的嘴角挤出,活像是濒死之人的最后挣扎。
事实也的确如此,这两记重拳的伤害,令克莱着实无法承受。
“你在害怕?”
罗洛眼瞳中喷涌着浓烈的恶意,讥讽的声音从面甲下迸出。
霍恩山脉的亡命厮杀,失踪库曼军队的无形压力。
为了家人死在菩提树下的男子,屋内依着墙壁的断手女尸。
种种事件积压来的戾气。
在此刻化作了他心中暴虐怒火的燃料,肆意侵蚀着先前维持的理智。
“杀他们的时候,怎么不见你害怕?”
“嘭!”
罗洛猛地收紧了掐在克莱脖颈处的铁掌。
然后捏起拳头对着克莱的脸庞,就是一记重拳。
森冷的音调与沉闷的击打声同时响彻屋内。
“.....求你..咳...原谅我...咳.”
再次遭遇了重击的克莱,几乎溃不成声。
昏聩的脑子无力思考脱身的对策,盘桓其内的只有求饶的念头。
“你信教?”
罗洛盯着眼前盗匪脖颈上挂着的一条十字项链。
那象征着神圣的十字架被流下的殷红鼻血换了个颜色,银色圣洁已然不复存在。
“....是....求你..咳”
“真讽刺。”
罗洛失去了继续的兴趣,过往积攒的戾气在这三记铁拳制裁下宣泄大半。
只是戾气消散,不代表他会放过眼前这个手染血孽的盗匪。
“你是教徒,那原谅你就是上帝的事了,而我要负责的,就是送你去见上帝!”
“嘭!嘭........嘭!”
不等克莱回答,罗洛已然挥拳而下。
沉闷的击打声连续响起,尽显残暴之色。
待到他停手时,眼前的盗匪面庞血肉模糊一片。
“噗通!”
罗洛松开了被打的神志不清的克莱,任由奄奄一息的盗匪瘫倒在地。
收回垂落腿侧的拳锋上,赫然滴落着颗颗殷红血珠。
‘.......’
不远处的床铺上,堪堪回神的少女愣然的看着这残暴一幕。
黑白分明的眼眸中,透露的是极度的恐惧以及微不可察的希望。
没有注意到幸存少女反应的罗洛,只是漠然走近瘫倒的盗匪。
抬膝举足对准了对方那脆弱脖颈,猛地践踏了下去。
“嘎巴!”
微不可闻的骨裂声霎时响起。
罗洛裹挟着重甲重量与全身力气的踏击,轻松的踩碎了这个名为克莱盗匪的脆弱颈骨。
终结了对方罪恶的一生!
“呼~”
罗洛吐出一口浊气,转身看向了那个幸存的少女。
战斗结束后,他就该处理后续的事项了,例如安抚一下眼前这个刚刚失去父母的女孩。
“啊!”
可惜的是,见到罗洛投来的目光,床铺上的少女却是猛然发出一声尖叫。
失控的高音代表着她正处于极度的惶恐之中。
花白的身躯不停的向后退去,哪怕她已经死死抵着墙壁。
“啊这.....”
罗洛一愣,却是不理解对方的反应。
毕竟罗洛不知道的是,刚刚处决克莱的他,扭头投来的冷色眼瞳真的很吓人。
配上那张戴在脸上的恶鬼面甲,活脱脱就是一个新登场的恶魔。
“喂?”
罗洛尝试性的询问了一句,但女孩的惶恐依旧在持续。
无奈之下,他只得挑捡起地上没有沾染血液的衣衫,丢给了对方。
然后拽走一张兽皮毯后便退出了房间。
‘还是让那个男孩自己去安抚吧.........。’
——————
是夜,风雨飘摇。
“轰隆!”
黑漆漆的天空中响起一道刺眼的白芒。
雷蛇蜿蜒过空的光明,照亮了这座院子中央的一座‘小山’。
与山后屋檐下端坐的披甲人影。
这坐在屋檐下的披甲人影,正是罗洛。
他并未对‘小山’的存在感到惊讶,因为这就是他做的。
这座横在院子中央的小山,所构成的部件就是六具被统一割去耳朵的盗匪。
嗯,割去这些盗匪的耳朵,在把他们统一拖到院子里,着实废了不少力气。
不过,虽然现在的罗洛,对尸体和血腥味已经可以做到无视了。
但不代表他喜欢和这些盗匪待在同一座屋子内,哪怕这些家伙已经不会再动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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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花点力气就能让自己好过点,为什么不做呢。
“这雨明天能停吗?”
此刻,端坐在一块木墩上的罗洛,正担忧的抬头看向了屋外。
自午间出现的大雨,依旧噼里啪啦的下个不停,丝毫没有减弱的趋势。
同行的大风裹挟着雨珠,吹入了屋檐下安全之地。
让他身旁摆放的油灯火苗摇曳不停。
明灭不定的烛光在脚边的水盆镜面上晃动,但好在还是顽强的挺住了。
‘不会造成洪水什么的吧?’
罗洛盯着屋檐上的凸起角。
凸角上正滑落着一道道水色的银线,这些编制成雨帘的雨线,落在屋檐下的水坑中。
逐渐淹没了最下层掩埋在泥土里,只露出了一截高度的青石台阶。
‘想什么呢,哪里有那么简单。’
罗洛忽的晃了晃脑袋,自嘲的散去了脑海中杂七杂八的念头。
转而耐心的拿起抹布配合着脚边的水盆,擦洗起了手中的长剑。
巴纳德曾教导过他,在战斗后,对武器的检修是极为重要的。
合格且长期的维护能极大的延长剑刃的寿命,还能保持最佳的锋利。
所以每次战斗后,罗洛都会刻意让自己去检修长剑等武器。
他准备将这项维护工作化作习惯。
至于同样在战斗过程中染上血迹的重甲,他却是没有打算现在清理,只是简单的擦洗了一下。
甲叶片缝隙间凝固的血污还需要更加仔细的清洗,才会恢复过往的雪亮。
那样繁复的工程,对于刚刚完成了六连杀的罗洛而言,太耗精力了。
而这时,屋内忽的响起了一阵低低的呜咽声,却那两个幸存的姐弟。
自把那个小男孩带回这里,安抚了那个快要崩溃的姐弟后。
这悲伤的哭泣就时断时续的盘桓在屋内。
‘还没消停下来吗?’
反复擦拭着最后的剑身,罗洛听着屋内的动静。
眼中不由得闪过一抹无奈与怜悯。
这场突兀的匪祸,对于这个一家四口而言,确实是无法承受的打击。
尤其是那两位死去的父母,作为大人的他们本就是这个家庭的主梁。
在这番倾倒之下,就剩下了两个孩子。
幸亏作为长女的女孩,现有的年龄足够承担起生存的压力。
否则真不知道,他们的未来要如何继续。
“但是.....”
罗洛叹了口气,用丝巾抹去了长剑上最后一丝水迹。
经由仔细擦拭复而雪亮的剑身上,映射着身旁油灯跃动的昏黄火光。
“....我得去打扰了啊。”
言语间,他起身拿起放置一侧的红缨头盔戴上。
随后将长剑收纳入鞘,固定在腰间的牛皮扣子上,转身踏入了这充斥着悲伤的大门中。
魁梧的身形一入屋内,低低的哭泣顿时一止。
“我需要一个休息的地方。”
察觉到这一点的罗洛并未停止行动,而是挪移视线,落在了屋内一角。
角落上,围着两具冰冷死尸的幼男少女停止了哭泣。
向他投来的畏惧与感激并存的复杂视线。
感激源于他的救护,而畏惧则是强大所致的危机感。
那与感恩之类的无关,是生物本能的预警。
幼男少女面面相视。
稍息后。
那个先前表现最为优秀的幼男站了起来,直直朝罗洛走近。
“我给您带路。”
“好。”
简单的对答一过,幼小的身影便领着罗洛向后走去。
与他最开始闯入屋内记录下来的布局不同,这间大厅后方其实还有两个房间。
或者说,是一个通往后院的房间。
一个作为幼小男孩父母的房间,同时也是罗洛的临时住宿点。
“大人,就是这里。”
男孩推开了残留着血迹的门扉,红着眼圈走入了屋内。
他熟门熟路的点燃了木桌上的一盏油灯。
昏黄的火光亮起,为这间不大的屋子带来光明。
“这是我父母的房间,可以供您休息。”
“很不错...。”
罗洛紧随男孩入了屋内,火光跃起后,他便看清了这间屋子的格局。
呈四方形的屋子内,摆放着各式各样的木质家具。
木床、长桌、杂物柜等。
从粗糙做工来看,应该是这家主人自己动手制作的。
而最令人侧目的是摆放在长桌边缘的书柜,简陋单薄的木板隔起一个个格子。
其内存放着大大小小的羊皮质地的珍贵书籍!
“你父亲是做什么的?家里还会有书籍?”
缓步走近书柜的罗洛,盯着面前的书柜,眼中不由得浮现一抹惊异。
他抬起手掌,指尖抚过一排厚实的书册后,便是抽出了一本仔细查看。
昏黄火光下,暗色的羊皮纸上,爬满了如蝌蚪般蜿蜒的文字。
熟悉的字形证明了这些书都是真的。
第一百一十二章 不眠之夜
这家农户中居然有书?!
这无疑是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
要知道,这个时代虽然重视武力,但并不代表知识毫无用处。
一个懂得识字与算数的人,能借此在任何城市谋得一份薪酬不菲的工作。
并且,治安官、执政官这样的文职,也对此有所要求。
也是因为如此,要学习文字的学费高的令人心颤。
纵然是前身这样的铁匠家庭,也是付出了一大半积蓄,才得送前身去学习文字与马术。
学费不可谓不高昂。
但此时此刻。
罗洛却在一个独自开括荒地的农户家,看见了被存放在书架上的一大排书籍。
并且,根据刚刚那本书的细微之处,可以确定这本书籍经常被翻阅。
“我父亲以前是拉泰的一位大人的文书。”
小男孩犹豫片刻,便告知了自家父亲的过往。
“一位大人的文书?”
罗洛拧起眉头,他可不知道拉泰还有一个这样的文书。
再者,一个能在拉泰混上文书职位的人,为何会到这里来开括荒地?
“是的,我父亲一直称呼他为杰克斯大人。”
“杰克斯....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吧?”
听到这个名字,罗洛大概知道了这位大人到底是什么来头了。
汉斯的父亲,杰克斯。
“是的,听我姐姐说,那是在我出生前的事情了。”
“后来不知道为什么,父亲带着我们离开了拉泰,到了这里定居。”
面对罗洛的问题,男孩可谓是极其详细的回答着。
‘难怪我之前会觉得这个小家伙有点不一样,现在看来是从小就被教导出来的。’
罗洛恍然的点点头,从一开始遇见这个男孩时,他就觉得对方不寻常。
农户家一个不过七八岁大的孩子,可没办法在经历一场匪祸后,还能保持言辞的清晰有序。
“您还有事吗?”
见罗洛沉思,男孩小心翼翼的询问了一句,他还需要去照顾外面的姐姐。
“没什么事.......对了,是有一件事情要问。”
“小家伙,拉迪亚茨克地区,最近是不是有什么异常的情况,例如今天的这些盗匪一样的。”
罗洛忽的想起了一件事,前段时间他曾在执政官处听到对方的抱怨。
说是从卡茨流浪来不少逃亡难民,在诺伊霍夫与乌兹茨这两个地方活动。
给当地的卫兵与居民带来了不少麻烦。
那他今天遇上的这队盗匪,是否也是这样的来历?
要知道,拉泰自被翰纳仕接管权利以后,就进行了大幅度的政策变动。
例如比武赛后贸易这样的措施不少。
而且这几年也没什么天灾人祸。
就目前为止而言,整体的生活水准大致在温饱偏上的水平。
这也是作为本地土著的夜莺,愿意拥戴翰纳仕的原因之一。
在这样的情况下,拉泰本土自然产生的盗匪就会变的极少。
毕竟愿意干这种掉脑袋活计的人,还是少数的。
可这次返程,罗洛却遇上了一个六人队。
虽说总体武力不强,但从最后的那两个盗匪的反击来看,他们都不是什么简单的货色。
那个貌似是头领的盗匪,被罗洛捅入要害的情况下,还能咬牙钳制住他的长剑。
心理素质之强,可见一斑。
而最后的持匕盗匪,更是身手矫捷,反应迅敏。
若不是屋子内较为狭窄,又有重甲罩身,他也没办法那么轻松的杀掉对方。
而这样武力参差不齐的盗匪队伍,不应该是刚刚出现的才是。
“盗匪一样的事情?......”
“.....我有听我父亲说过,拉迪亚茨克那里最近出现了一伙盗匪。”
“他们盘踞在村外的森林中,劫杀所有靠近的村民。”
“只是.......”
“只是什么?”罗洛追问道。
“只是昨天我母亲有提起过,几天前就有卫兵大人去森林里处理那伙盗匪了。”
“就是不知道结果怎样。也不清楚是否就是现在这伙人......”
提到眼下的这伙盗匪,男孩的眼眶不禁又红了三分。
晶莹的泪珠似乎随时都会滴落脸庞。
‘还有这么一回事......’
罗洛不禁猜测着。
是不是那位奉命清剿盗匪的卫兵,行事不牢靠放跑了那伙林匪。
所以才有了今天的这场惨剧。
“除此之外,还有没有什么异常的情况,更远方的消息也行。”
罗洛压下猜测,开始询问其他地区的情况。
本次返程,他携带了戴维斯给予的信件,意义重大。
所以路途上的大体情况,有机会的话,还是要去搞清楚。
省的不知不觉,就给人下了套子。
“我好像有听父亲说过,最近拉泰地界上,都不大太平,时常有人遇害。”
笔趣阁
男孩也不愧是受过系统教育的,诸多消息都有暗自记录。
换做是寻常农户出身的孩子,恐怕完全不会注意到这些事情。
‘最近都不大太平吗?看来接下来的路程,我得拔高警惕了。’
罗洛眼眸闪动,流转过一抹思索之色。
随后他轻声道:“好了,小家伙,我的问题问完了,你可以走了。”
“是,大人。”
男孩悄然松了口气,笨拙的施了个礼节后,缓身退出了房间。
随着门扉合上,屋内归于寂静。只余罗洛一人,站在原地思考着什么。
——————
夜半时分,四寂无声。
‘艹,睡不着。’
半依在木床墙边的罗洛,忽的睁开的眼眸。
略有些烦躁的翻身下了床。
动作间,身着的厚实盔甲发出一阵叮当杂响。
是的,他没有脱去盔甲。
因为身在荒郊外,脱去那穿戴繁琐的库曼重甲,就成了不可取的行为。
毕竟谁也不知道夜间会发生什么突兀的危急情况。
纵然院子里有那一座‘小山’可以作为威慑,也还是要小心为上。
最近的地界可不怎么太平。
但也不知是不是没有脱去盔甲的缘故。
罗洛上床躺了半天,也没有睡着。
无奈之下,只得复盘今日的厮杀,结果却是越想越精神。
到了现在完全失去了睡意。
“明天还要赶路的........”
借着窗外的朦胧月光,罗洛点起了木桌上的油灯,随后倾听起了外面的情况。
窗外的雨声此时依旧没有停息,但似乎小了许多。
‘雨变小了?’
罗洛踮起足尖,借着窗户缝隙观察雨势。
淅淅沥沥的细雨如瓢水般浇在了窗外的大地上。
但相比先前那宛如灭世洪水般的泼天雨幕,此时的雨势的确要小了许多。
‘看来明早就可以出发了。’
罗洛收回视线,从怀中掏出了一袋干粮放在木桌上。
探寻的视线扫过木床旁书架上那一本本厚实的书籍,他打算取来一本
反正他现在也睡不着,还不如趁现在读点书消磨时间,顺带积攒一下知识量。
‘选哪本好呢....嗯?那是什么?’
罗洛探寻的视线扫过上下三排书籍。
忽地他目光一顿,定格在了书架的最低层。
最低层的下方,似乎还存放着一个扁平的木箱。
‘拉出来看看。’
想到就做,罗洛顺着自己的好奇心,将书柜下的扁平木箱拖了出来。
浮现眼帘的暗沉木箱上堆积着一层薄灰,似乎许久没有被打开了。
‘好像只是个常见的木箱?打开看看吧。’
罗洛抹去木箱上的浮尘,确认了箱子样式是寻常人常用的。
当下便随意的用指尖撬起了木质卡扣,吧嗒一声后,一阵陈腐的气息顿时涌入鼻腔。
“咳咳~,什么味道......”
罗洛猛地后仰,避开了怪异的味道。
接着手掌不断在木箱上挥舞,借由涌动的气流散去那份陈腐气息。
待到箱子内味道没那么重了后,他才凑上前,打量着里面保存的东西。
扁平木箱内存放的东西,是一卷被油纸死死包裹着的长筒状事物。
长约八十厘米,而被被油纸包裹住的筒状截面,足有他一个手掌那么大。
‘这是什么?’
罗洛好奇的取出长筒状事物,拆开了保护的油纸。
入眼的是一层层卷叠而起的泛黄截面。从
物体表面来看,似乎是羊皮制作的,并且很陈旧。
令人无端想起了那天在药店铺看到的那张药方单子,单子的模样也是这般。
‘应该不是什么要紧的东西,拆开看看吧。反正无聊.......’
罗洛如此想着,动手拆开了油纸,将筒状圆柱在桌面上摊了开来。
随着摊开的动作,圆柱的模样被彻底展露。
那是一张似乎被特殊处理过的厚长羊皮纸。
其上记录的是一道道走向不同的红黑条纹,有的散布在纸面上,坐落独处,像是山水一般屹立不动。
有的则是汇聚一齐,从而勾勒出一副副简陋的图案。
图案下,还标记着波西米亚的通用文字。
其中一个地方的名字为‘皮克斯坦因’!
‘这是.......拉泰的地图?!’
罗洛眼眸猛地一缩,惊疑不定的盯着这张羊皮纸。
他虽然没有学习过这个时代的地图学,无法准确的识别这到底是不是地图。
但其上记载的数个熟悉的地名,他却不会不知道。
‘莫霍杰德、诺伊霍夫、拉迪亚茨克、乌兹茨.....’
“还有一些不认识的地方。卡茨.......萨莫培仕.....”
“唔,莎邵?前身的父亲好像有提起过。似乎是订做那副十字剑格的地方。”
第一百一十三章 意外收获
罗洛仔细的阅览着地图,将那些地名与自身记忆对印。
最后确认了这的确是一张地图,不过这张地图记录的不单单是拉泰本地。
还有境外的其他地方。
‘好东西.........但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罗洛瞬间就判断出了这副地图的价值,旋即感到了疑惑。
疑惑这卷地图的来历。
这明显不是那个文书父亲的东西。
一卷囊括了三个大城市的地图,要是一个人来做,恐怕需要耗费十几年的时间,才能够制作完成。
这还是在不考虑外界因素影响的情况下。
毕竟这卷地图详细到连偏僻小道,这样的细微末节都有记录。
所以,制作出这卷地图的,必然是领主这一级别的势力。
只有他们才有那个时间与金钱去测绘附近的土地。
‘是从拉泰盗窃来的么?可如果是盗窃这样的行为,那必然会被追责才是。’
罗洛目光闪动,思量着这卷地图的来历是否干净。
坦白的说,他对这卷地图有想法。
虽然对于现在的他而言,并没有什么实际的作用。
但未来就不一定了,这张地图可是记录了拉泰境外的其他两个大城市。
莎邵与卡茨。
眼下他虽然在汉斯-卡蓬麾下任职,有不小的可能会在拉泰渡过半生。
或者是干脆在这里当一个军官,娶妻生子,直到生命的终结。
又或者,跟随拉德季的脚步,离开拉泰,然后找机会向那个死光头复仇。
但未来真正迷人的地方就在于,谁也不知晓它的走向。
在这样的情况下,留一手准备无疑是没错的。
而拥有一张详细地图的好处,就不言而喻了。
光是上面记载城市地点与路线的大致方向,就能让他省去大把的时间。
但想要的前提是,地图不会给他惹来额外的麻烦。
‘从小男孩口中可以确定,这一家离开拉泰起码有十年之久了。’
‘如此之长的时间,要是拉泰有追究的话,早该找到这里了。’
‘换句话说,无论这副地图的来历如何,在眼下的这个时间点,它是无害的。’
“笃笃笃。”
罗洛眼中闪过思索之色,覆甲的指尖敲击着木桌,富有节奏敲击声一如他梳理现状的心绪。
‘先把地图拿到手,然后从夜莺那里探探口风,确定一下这副地图的具体情况。’
‘那个人精在拉泰生活了那么久,必然有听闻相关的事件。’
“明天就找那个小男孩询问吧。”
罗洛盯着摊开的地图,轻声呢喃道。
他并没有偷偷拿走或是强行索取这份地图的想法。
尽管这样做他一毛钱都不用花,反正那个懂事理的男孩,一定不敢拒绝他这个所谓的‘大人’。
但他到底是受过成体系文明教育的。
即使经历了大小数场厮杀,手里沾染了十几条人命。
也还在坚持维系着自己所剩不多的良心。
“呼~,还是先看书吧。”
罗洛小心将摊开的陈旧地图卷起,在用刚刚拆下的油纸重新包住。
确保不会因为一些个人的疏忽,而毁了这幅珍贵的地图。
将卷好的地图放入扁平木箱后,他抽出了一本不算太厚的书籍。
名字很有意思。
[跟黄鼠狼一样的敏捷]
‘这是什么?’
罗洛好奇的打开书本细细阅览。
跟奇怪书名不一样的是,这本书有着正经的内容。
统笼来说是在讲关于敏捷方面的东西,例如闪避的身法。
‘似乎有些道理。’
半响后。
罗洛放下书本,昏黄的烛火在他的眼眸中,映射出一抹惊异的琉璃色彩。
看过之后,他才发觉这本书并不是什么乱写的书籍。
其中的内容有许多能和系统的知识印证。
“意外的收获。”
罗洛呢喃着将视线投向书架,充满炙热的眼神流转上下三层,最后停在了一本书上。
[赫拉克勒斯与他的饮食]
他起身将阅览完毕的[跟黄鼠狼一样的敏捷]放回书架。
转手拿出了那本看名字就像是厨艺书的[赫拉克勒斯与他的饮食]。
毫无疑问,在确认了书本的知识对他有用后,他准备挑灯夜读了。
“希望这本也能给我一些收获。”
期待的低语悠然升起,旋即被屋外的朦胧雨声洗去踪迹。
——————
次日近午
昨夜的磅礴大雨已然停息,天边厚重的乌黑云层不知何时散去了踪迹。
留存于此的,只有一抹清澈的碧蓝。
以及高挂天空的火红日轮。
“居然不知不觉的睡着了,还睡着了这个时间,待会还需要收拾一下战利品。”
罗洛盯着日头,有些无奈的抱怨着自己。
昨夜挑灯夜读到通宵,结果在临近破晓时分,一时不察翻了车,给睡了过去。
结果一直睡到现在。
要不是那个男孩煮饭的动静惊醒了他,还不知道要耽搁行程到什么时候去。
不过,这熬夜奋战的战果也是不菲。
靠着死记硬背,他愣是将书架上对他有用的知识全记了下来。
‘希望我今天能够赶到拉泰。’
抱怨过后,罗洛矫正心态,开始收拾自己的战利品。
昨夜的六人盗匪队,留下的东西并不多。
只有一把残破长剑,一把生锈的短剑,一把磨得锋利的匕首,还有四把长短不一的斧头。
但这些武器都是破烂货色。
除了铸造工艺似乎是同一家铁匠铺外,就没有什么可以称道的地方了。
除此之外,都是些零碎的钱币,大大小小加在一起,莫约有个两格罗申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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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他没有拿走的打算,因为这些钱币实际上都是这户人家的积蓄。
而刨除武器钱币后,盗匪队留下的最有价值的东西,其实是罗洛割下来的那些耳朵。
若是他的计划可以顺利实施,那么这些零件可以让他在拉泰获得六枚格罗申的赏金。
‘希望不是白费功夫,这些家伙太穷了。’
罗洛拿出一个布袋,将零件装入其中。
这些耳朵在存放一夜后,其内留存的血液已然干枯。
所以不用怕血液浸透亚麻,流的到处都是。
“大人,我都准备好了。”
而此时,身后忽的传来一道怯怯的童音。
罗洛转身一看,却是一个抱着扁平木盒的小小男孩。
他面色略显憔悴,黑白分明的大眼中闪烁着名为‘忐忑’的情绪。
通红的眼眶代表着他昨晚也和他姐姐一样哭了半宿。
“嗯,你稍等一下。”
罗洛止住动作,将视线移向那株菩提树下。
飘荡的残叶下,一个身着灰色长裙的大龄女孩正牵着一匹黑马走来。
高大健壮的马身上水迹隐隐,毛发垂尖处还滴落着点点水珠。
却是被雨淋的。
这户人家的院子里并没有马棚这样的建筑。
所以一时心急避雨的罗洛,只得将黑马拴在了菩提树下。
‘抱歉了,伙计。’
罗洛如此在心里表达歉意。
收拾完最后的布袋后,女孩已然牵着黑马来到了两人身前。
“大人,您的马。”
眼眶通红而略显憔悴的女孩递出了缰绳。
素白的手腕上还残留着几道浅红色的指印,却是昨日那两个盗匪留下的。
“小家伙,东西给我。”
罗洛接过缰绳将黑马拉近,随后拿过男孩手中的扁平木箱。
然后取出包裹好的地图卷与布袋一起装入了马鞍袋中。
很显然,他已经完成了地图的收购。
是在今天刚刚起床的那会,被吵醒的他就找上了男孩,提出了收购地图的意愿。
对方也是如他所意料的那样,一口答应了这次的交易。
这孩子最开始还不打算收钱,只是说作为恩惠的报酬。
而有着自己思量的罗洛,自然是不会答应。
有些事情,还是给了价码比较合适,这样后续才不会出现什么问题。
坚持之下,小男孩要了一个堪称低廉的价格,一个便士。
最后罗洛干脆利落的给了一个格罗申。
虽说这副地图若是放到拉泰市场上售卖,价格百分百在一百格罗申以上。
但他毕竟也是救了这两个孩子的命,顺带还杀掉了那些作乱的盗匪。
救命之恩+复仇之恩+一枚格罗申,已经足够他保持着自己的良心,去换取这副地图了。
至于这笔交易是否真的公平,又有谁会去在意?
至少罗洛不会。
装好地图后,前进的准备已然完成。
“来吧。”
罗洛踩着马镫上了马鞍,一只手伸向了小男孩。
后者也不露怯,抓着铁掌借力就上了马匹。
这却是两人交易的附加条件,护送男孩前往拉迪亚茨克报案。
确切的说,是通知那些卫兵来这里收拾尸体,同时男孩还要向他爷爷寻求帮助。
若是独自一人,或是姐弟同行。
不见得能在一日多的路程内,安安稳稳的抵达拉迪亚茨克。
毕竟,他们可没有马匹用来赶路。
而罗洛也需要男孩为自己的杀戮作个证明。
借此试试,能不能用那袋割下来的耳朵去换取酬金。
就像那个马莫一样。
“我会保证你弟弟的安危,但是姑娘你自己就得注意了。”
罗洛将小男孩抱到身前稳住,视线投向了一旁有些不知所措的女孩。
“是,大人。”
女孩干巴巴的回应了一句,但面上还是有着明显的不安无措。
‘到底是女孩。’
罗洛无奈的摇摇头:“给你个建议吧,关上屋子的所有门窗,不要出门走动。”
“门口的那座尸堆也不用去管,吃饭就用我留下的干粮之类的解决,然后静等着卫兵的到来。”
“好了,小家伙,我们该走了。”
交代完建议后,他没有留恋,驱使着黑马踏上了前往拉迪亚茨克的路程。
第一百一十四章 失踪卫兵
拉迪亚茨克。
这座位于林河交界处的村庄,上邻森林下傍河水,是拉泰核心领地之一。
其主要出产货物木炭与渔获,是拉泰市场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货物市场总占比高达七成。
也是因为如此,这座村庄的大部分人都是依靠着当烧炭工和渔夫来获取钱财,以此养家糊口。
而作为主流的种地农夫,在这里反倒成了少数。
然而眼下,这座富饶的村庄遇上了一个不大不小的问题。
作为村庄主要收入来源之一的烧炭工作,受到了阻碍。
起因是,现在的森林里盘踞了一群悍匪。
这群人数不少的盗匪,是在十余日前忽然出现在森林里的。
来历完全不清楚,但性情凶悍狡诈。
每每趁着烧炭工落单或是人少时,就借着人多一拥而上。
或是杀人越货,或是绑架勒索。
这十余天下,村子里已经有两个烧炭工遭了毒手。
还有一个幸运儿只是被抢走了钱财,受了点轻伤。
在这样危险的情况下,村里的烧炭工们,只得结伴前往森林里伐木制炭。
可即使如此那些盗匪还是会找寻机会,用袭击等方式抢夺钱财货物。
时间拖久了后,已经没有谁愿意去森林里制炭了。
但村子与拉泰商人一向有着长期的交易,不能不管不顾的违约。
毕竟那是绝大多数人的生活来源。
“唉.......。”
想到这里,伏案绘写文书的老者不由得叹了口气。
他是这座村庄的执政官,也就是所谓的村长。
名为纳塔,受命于拉泰的领主,翰纳仕麾下。
从中年时被派来这里执政,到现在已经有了十个年头。
“拉泰的那几个卫兵到底是什么情况。”
纳塔把玩着手中的羽毛笔,头疼的思索着。
林匪肆虐一段时间后,作为拉迪亚茨克执政官的他,就向拉泰发了剿匪文书。
三天前,拉泰方面派遣了一队为数三人的卫兵来此。
他们武备齐全,但很是倨傲,拒绝了他打算借调过去的村落守卫。
原本以为是有真本事才如此。
结果三天过去了,这几个拉泰派来的卫兵,到现在都没有音讯。
如果不是他们带来的马匹还在酒馆内好好呆着的。
还因为拖欠房费时间过久,迫使酒馆的老板还来了一趟。
他都以为这些卫兵已经完成清剿,不声不响的返回拉泰了。
“咚咚!”
敲击声在此时响起,打散了纳塔烦躁的心绪。
他拧眉抬头,用略显沙哑的声调应了一句“进来吧。”
应和声一起,门外人就推门而入。
纳塔仔细一看,认出了来临的访客,却是他的副手,桑德。
但令人诧异的是,他这个老伙计的神情不是很好看,像是遇上了什么事情。
例如前段时间林内死了人后,他就是这个表情。
想到了这点,纳塔顿时意识到了不对。
面色凝重的问道“:桑德,怎么了?你怎么脸色这么难看?是不是又发生了什么事情?!”
“林子里又出问题了,有个伐木工被盗匪劫了。”
“该死!”
纳塔低骂一句。
糟糕的消息让他心潮汹涌,手中的羽毛笔被捏地吱吱作响。
“纳塔,拉泰的那些卫兵是不是压根没有去清剿盗匪,这才几天,那些家伙又冒出来了。”
桑德不满的询问道。
“或许是的,拉泰来的那队卫兵,到现在都没有来我这里索取文书。”
“不过要是他们什么都没做就返回拉泰,也感觉不太可能。”
“那些盗匪一条命可是值一个格罗申的。”
“而且要是被我报上去,他们可是会被翰纳仕大人收拾的。”
纳塔有些烦躁的扔下了手中的羽毛笔,从桌子上拿起一张羊皮纸。
绘写着黑色笔迹的文书,正是他为拉泰卫兵开具的证明。
只有拿到了这份证明,那些缉匪队的卫兵,才能够依靠耳朵这样的战利品,去换取赏金。
“所以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会不会出现了什么意外?这些盗匪现在可是还在活跃。”
“而且根据逃回来的那个伐木工的消息,可以确定是原来的那一批盗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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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德不禁如此问道。
这队卫兵要不是出了意外,又能去哪里?
“意外不太可能吧?那支三人小队,看武器装备就不是什么蹩脚货色。”
“而且要对付的只是一些盗匪而已。”
纳塔如此说道。
但拧起川字的眉心,却代表着他并不是真的这么想的。
“也许他们是迷上了拉迪亚茨克的林景,忘记了他们的任务。”
桑德开了个冷玩笑,但实际上他也清楚不可能。
未被彻底开括的森林,又不是什么好玩的地方,要啥没啥。
论环境又幽暗潮湿,林地下遍地都是虫蛇。
“好了,我会向拉泰的大人汇报的,这段时间尽量让烧炭工们停止行动吧。”
“另外,你去通知村里的卫兵,让他们这段时间抓好守卫。”
“提剑厮杀他们不擅长,守岗巡逻这样的老本行总该会吧?”
“明白了。”
桑德点点头,对于桑德安排没有异议。
自家村落的卫兵队,他还是清楚底细的。
——————
时至下午两点左右
罗洛一行人终于抵达了拉迪亚茨克。
大雨过后的道路泥泞不堪。
路程受阻之下,他死命赶路到现在,才堪堪抵达了目的地。
“终于到了。”
罗洛远眺前方,村子的入口已然映入眼帘。
他紧了紧怀中有些昏昏欲睡的男孩,策马准备前往村里的酒馆,购置一些食物和水。
一路风尘之下,无论是他还是黑马都消耗了不少精力。
需要食物补充,尤其是水。
早晨准备的一袋水囊,在两人份的消耗下,早已空荡。
穿过村口,罗洛一路策马前行,来到了位于村头的酒馆。
停下时他唤醒了昏沉的男孩,将黑马交付与店里的侍从,随后购置了一些干粮。
他并没有打算好好在这里吃一顿午饭,今早浪费的时间需要他用赶路来弥补。
“我们已经到拉迪亚茨克了?”
刚刚被唤醒的男孩有些迷糊,似乎完全没有认知到自己就在拉迪亚茨克的酒馆。
“是的,接下来你需要清醒点了,小家伙。”
罗洛解下腰间的水囊交给一旁的侍从,对方会在他离去的这段时间内,将水囊灌满。
“好的,大人。”
听到这句话,男孩用力搓了搓自己的脸,努力恢复着清醒。随后他环视四周,然后发现了一个问题,酒馆内的客人都在看向他们。
“大人,他们好像都在看我们这里。”
“那是因为我有些显眼。”
刚刚摘下头盔的罗洛,抬手指了指自己身上的银色重甲。对于这个村落的人来说,像他这般穿着一副重甲的人,是极为稀有且罕见的存在。
他们的见识里,村落卫兵的标准装备,就已经是很厉害的东西了。
“好了,我们该去找这里的执政官了。对了,小家伙,告诉我你的名字。”罗洛拉着男孩向外走去,口中还询问着小男孩的名字。
“温德,我的名字是温德。我姐姐的名字是温蒂。”
‘没问你姐姐。’
罗洛点点头,拉着对方开始打听执政官的住处。
一段时间后,他终于从一个巡逻卫兵的口中,得到了执政官的具体位置。
代价是被盘问了一番,不过当罗洛证实了自己的身份后,这个卫兵又热情的为他们带路。
七拐八弯之后,一行人终于来到一处院子外。
不大的院子内屹立着一座两层木质建筑物。
正是拉迪亚茨克执政官的办公场所与住处。
“您在吗,纳塔大人?”
罗洛推开门扉,尝试性的向里呼喊。
“谁?”
稍息后,屋内传来一道回应声。
“我是拉泰的卫兵,亨利,有些关于盗匪的事情需要向您汇报。”
罗洛瞥了眼身旁的领路卫兵,随后道明了自己的来历。
“拉泰的卫兵?”
屋内伏案书写文字的纳塔停下了笔锋。
他刚刚正在书写发往拉泰的求援性,正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失踪卫兵时,对方却正好回来了?
“进来吧,你们完成清剿了吗?”
纳塔匆匆放下羽毛笔起身,中空圆管内的墨水在泛黄羊皮纸上留下了一道斜斜的墨迹。
“什么清剿?”
刚刚打开门扉的罗洛有些愣神,这个执政官知道了独户人家的事情了?
“什么什么?你们不是前几天就去剿匪........你是谁?”
带着抱怨语气靠近的纳塔,在看清来者的面貌后,顿时愣住了。
因为这张脸他完全没有见过,还有那副覆盖了全身的银色铁甲又是什么。
重甲吗?
那支三人小队的装备里有这凶残的玩意?!
“我是拉泰的卫兵,亨利。”
“隶属汉斯-卡蓬麾下,刚刚从塔尔木堡返回拉泰。”
“不过在路上遇上了一些情况,需要向你报告一下。”
见到对方愣神,罗洛意识到了对方似乎是将他当做了男孩口中的卫兵。
于是稍微解释了一下自己的来历。顺带取出了自己的任命文书。
这份任职文书轻便,加上以备不时之需的想法,所以他一直有带在身上。
“隶属于汉斯-卡蓬大人?”
纳塔接过递来的文书,再三检查火漆后,确定了这个年轻人的身份。
抬起的眼神不免有些惊诧,他原本以为是之前的卫兵队回来了。
哪成想居然是另外的卫兵队成员。
第一百一十五章 兼职信差
“好吧,是我误会了。”
“只是这位卫兵先生,我记得没错的话,拉泰的卫兵行事素来都是由那位大人决定。”
纳塔将任职文书递交给罗洛,神情略显疑惑:“所以你是遇上了什么事情,才想着要找我?”
“是盗匪的事情,昨日我途径拉迪亚茨克郊外,偶然遇上了一伙为数六人的匪徒作乱。”
“他们闯入了林边的一家农户中,抢夺钱财,还杀害了这家的主人。”
“匆忙赶到的我,只来的及救下两个小孩子,这是其中一个。”
罗洛没有注意到对方的疑惑,简单讲述过程后,便是干脆利落的将小男孩推了出来。
相比他的言语,作为受害者的男孩,无疑更能证明真假。
“纳塔大人,这位卫兵大人说的都是真的。”
“我父亲和母亲都死在了盗匪手上。”
“如果不是幸运的遇上了大人,我和我姐姐现在都已经去见我父母了。”
受过教育的温德以极为清晰有序的词汇,讲述了自己的悲惨遭遇。
配上他那苍白的小脸与通红的泪眼,无疑是最具有说服力的证明了。
“你是.....温德?巴塔家的小孩?”
作为执政官的纳塔,认出了眼前的小孩。
虽然面貌还没有完成长开,但已经有温古-巴普的几分神韵了。
“您认识我父亲?”
温德不禁问道,纳塔口中的温古-巴普正是温德的父亲。
“当然,你们一家刚刚搬来拉迪亚茨克时,我就和你父亲有交情了。”
“那时候他缺钱,在我这里当了一段时间的书写员,处理事务上很是厉害。”
“后来他和他父亲吵了一架后,来我这里要了一张开括文书。”
“然后就带你们离开了这里。也许你不记得,毕竟那个时候,你还是小小的一团。”
“但没想到他现在已经魂归天国了,那些该死的盗匪。”
纳塔的神情有些悲伤。
正如他所说的那样,他与温古有深切的交情,算是好友了。
“看起来你们认识,那么执政官大人,这小家伙就交给你了。”
罗洛见此,直接将温德甩给了眼前的老者。
反正他都是要为男孩找一个落脚处的。
既然这位执政官与男孩父亲认识,那就刚刚好了。
“对了,您能给我开具一份文书么?”
“那六个匪徒已经被我斩杀了,只是割下来的战利品需要一份开具的证明。”
借机道出自己来意的罗洛,从腰间摘下了一个布袋。
淡淡的血腥味从中散发。
显然,这就是他口中的战利品了。
“这........你把他们都杀干净了?”
纳塔有些愣神,之前两人的汇报中可没说这事。
他刚刚还为这伙匪徒暗自苦恼,不知要找谁去解决。
“当然,不然我怎么救的人?”罗洛诧异的反问道。
“好吧好吧,是我想岔了。”
“这位卫兵先生,你的意思是要我出具剿匪文书,好让你回拉泰领取赏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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纳塔对拉泰治下的运行规则算是清楚。
如果眼前的这个卫兵,没办法拿到他的开具证明的话。
那么他是无法在拉泰的执政官那拿到赏金的。
这是那位翰纳仕大人,订下的规则。
“当然,我消灭了那些作乱的盗匪,为拉迪亚茨克肃清了危险。”
“要一份劳力的报酬有什么不对么?”
罗洛搬出自己思索过的文案,回应着这位执政官的言辞。
“没有什么不对,你救下了我友人的孩子,这点还得谢谢你。”
“只是,我这里也有一些麻烦,想要你帮忙处理....就是一伙......一伙.......”
纳塔有些犹豫。
他想让这位看起来就不是什么简单角色的卫兵,去帮他处理林中的那伙匪徒。
可一想到失踪的三位卫兵,又觉得危险过大。
别看他和副官桑德说起这事时,一副没什么大不了的样子。
只是一味的强调三个卫兵是失踪。
可他很清楚,多日没有音讯的那支小队,多半是栽在盗匪的手中了。
即使这个猜测很荒诞。
“一伙什么?您说清楚点。”罗洛皱眉道。
“没什么大事,只是想让你送封信。给拉泰的执政官。”
纳塔终究还是没敢让眼前的卫兵,踏入这个不知深浅的水坑中。
只得转而其次,寄信再向拉泰求援。
‘又是信?我这是转职当信差了吗......’
“这当然没问题,不过冒昧问一句,您是遇上什么麻烦了吗?”
罗洛心下嘀咕一声,随后询问起了缘由。
他从进门时,就发觉这位拉迪亚茨克的执政官神色憔悴。
就像那天为盗匪事件伤神的拉泰执政官一样。
所以才会多问一句。
“是发生了一些不好的事情,我这里原先有一伙林匪作乱。”
“先前向拉泰求援过,那边派来了一队三人士卒。可之后就出了意外。”
纳塔犹豫了一下,选择将事情和盘托出。
“不知道为什么,那支三人小队在入林后就失去了音讯,带来的马匹也还在酒馆。”
“怎么会失踪?这事过去了几天?”
罗洛意识到了不对,拉泰派遣来剿匪的小队,多半是缉匪队的成员。
这些家伙常年游走四方处理盗匪,经验应该不算少,怎么会在一座森林中迷失了踪迹?
拉迪亚茨克旁邻的森林,多有工人往来,又不是什么人迹罕至的荒林山脉。
“这我也不清楚,他们离开村子后就一点消息都没有了。”
“林间的盗匪只是安静了几天后,又开始活跃了。”
“至于时间,已经有了五天了。”
纳塔苦笑一声,表示自己也想不通。
“五天......这里的森林很大么?”
罗洛拧起眉头,他对拉迪亚茨克并不了解,所以才问这样的问题。
“当然不大,有老猎人带路的话,只需要一天多就能穿过整个森林。”
纳塔连连摇头。随后他像是放开了不想多说的想法。
开始向罗洛倾诉自己的想不通。
“就算他们不认路,五天时间也够摸索出来了。”
“除非他们在穿过了森林后,渡河去了对岸的莎邵,否则没有在林中出事的可能。”
“那里最凶猛的野兽,就只有野猪这样的东西了,连狼都不多见。”
“或许是您遇上的那伙匪徒?”罗洛不禁想到了这点。
“我也不清楚,但总觉的不太可能。”
“那些盗匪我也通过幸存者了解过,他们似乎只有六七个人,没有盔甲。”
“武器也都是斧头、自制长矛这样的装备。”
“抢夺钱财时,也都是看我们烧炭工人少时,才一拥而上。”
纳塔翻出了今早获得的最新消息,这是那个负伤逃回村落的烧炭工提供的。
“好吧,我大概清楚事情的过程了,您的信封我会送到拉泰执政官的手中。”
罗洛揉开拧起的眉心。
迫使自己不在习惯性的去思考,这件事背后的真正情况。
随后他道:“只是,您得先给我开具个文书。”
“这个没问题。”
纳塔干脆利落的应了下来。
被剿灭的那伙盗匪他虽然没有看见尸体。
但根据友人之子的口供以及那袋血腥未散的布袋,就足够证明事实了。
想来这个身着银色重甲的富有战士,不会为了几个赏金而故意欺骗他。
“多谢,温德,接下来你就听他的安排,执政官会照顾好你的。”
罗洛将男孩拎了出来,示意他接下来去跟随纳塔的脚步。
“是,大人。”
温德连连点头,小手却不由自主的抓紧衣摆。
显然,他对这个陌生的大人,并不太适应。
只是过人的素质让他依旧保持着安然。
“你作为我友人的孩子,我会好好照顾你的,你不用紧张。”
纳塔看出男孩的紧张,安抚了一句。
随后迈步回到了木桌后,取过一张羊皮纸,借着羽毛笔内还未用尽的墨水书写着文字。
“好了,亨利先生。”
半响后,他放下笔。
将开具完成的文书和自己先前就写完的求援信。
一同递给了已然来到桌前的罗洛。
“十分感谢您的慷慨。”
罗洛盯着文书上如焰火般的红漆,如此说道。
“这是你应得的报酬,另外,希望你能尽快将信份交给拉泰的执政官。”
“那些盗匪已经影响到了拉迪亚茨克的木炭生意了。”
纳塔点点头,然后又催促了一遍。
他之所以想要这个卫兵替他送信,就是为了能够快速的得到支援。
若是要让村里的人去。
且不说大多村民都没有出过远门这茬。
光是现在路途上的不安全,就足够劝退大部分的送信人选了。
“对了,亨利先生,你应该有马匹吧?”
“如果没有,我可以将酒馆的卫兵马交予你骑行,反正那些卫兵到现在也没有消息。”
为了确保送信的速度,纳塔不由得又问了一句。
“马匹自然是有的,不过那三位卫兵的马匹还希望您多多注意。”
“否则出了什么失窃案,拉泰方面可是要追究的。”
罗洛不免提醒了一句。
卫兵失踪后,带来的马匹就成了无主之物。
难免有不长脑子的蠢货村民会动歪心思。
毕竟一匹马的购置出售价,可谓是极为高昂的。
“不会不会。”
纳塔讪笑一声,他差点忘记了这茬。
拉泰卫兵的马匹基本都是领主提供的,要是在他这丢了马,少不得受处罚。
“那就再见了,执政官大人。”
罗洛将两封羊皮纸收入怀中,转身离开了屋子,向酒馆走去。
马匹的喂养与食物的准备,酒馆侍从应该已经完成了,接下来就该赶路前往拉泰了。
希望他能在日落前抵达拉泰。
第一百一十六章 终归拉泰
日沉西山,月临大地。
失去骄阳的天空,已然灰蒙不清。
随之而来的乌色似贪婪的巨兽,张开了饕餮之口吞没了整片大地。
整片世界仿佛陷入了黑暗之渊。
暗蒙之际,只有一轮当空皎月洒下点点月光,为世间带来几分光明。
这份朦胧的恩赐,落在了一座宛如趴俯巨兽的巍峨城市的墙垛上。
清冷月光自墙垛流转而下,旋即落在了斑驳的吊桥上,圈出一道淡色光晕。
而在这道光晕前方,一道显眼的火光屹立不动。
旋即,一道轻微的叹息,打破了夜色的寂静。
“果然还是晚了啊。”
持着火把的罗洛无奈的摇了摇头。
直勾勾的目光停留在那恍如怪物之口的黑漆城洞上。
毫无疑问,拉泰已然进入宵禁,他错过了入城的时机。
“算了,先去‘酒杯’休息一夜,明天在走一趟吧。”
自知入城无望的罗洛,调转马头离开了吊桥前的空地。
一路向不远处的酒馆前进。
一日奔波之下,他无论是体力还是精神都已经快要见底了。
灼目的火光如幽灵般快速前移,拉起一道绚丽的红线。
若是此时有路人在远处观望,怕是会误认为鬼怪出行,吓的好几天睡不好。
不过可惜的是,入夜的野外几乎没有什么行人活动。
除了那些夜宿不归的酒鬼。
飘荡的红线忽地落入了一片昏黄光海之中。
却是前行的罗洛已然来到了酒馆前。
那宛如光海的昏黄光芒正是酒馆周围用来照明的火把、油灯。
此时的酒馆热闹一片,来自附近农家的酒客,三五成群的散落院中。
他们的呼喝与谈笑声还有骰子摇动的动静,汇聚成一股纷乱不休的浪潮。
来往的男性侍从,忙碌不停的穿梭在酒桌间,偶然驻足为客人添上一份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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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没有宵禁的野外酒馆,才能看见的热闹景色。
但对罗洛来说,却是一如既往。
住在这里的好处是不用顾虑宵禁,什么时候出行都可以。
但坏处也很明显,那就是你永远不会知道今天的酒客,会什么时候散场。
“真是吵闹啊。”
翻身下马的罗洛将头盔抱在怀中,照例吐槽一声。
随后跨入门槛向里侧前进。黑马的缰绳被他握在掌心。
牵扯着它一同入了这喧闹的郊外酒馆。
“嘿!亨利,我的朋友。”
还没等他多走几步,一个壮实的人影直直朝他走来。
却是这间酒馆的老板,乌瑟。
“我好像有一段时间没有看见你了......咦?你怎么换装束了。”
十多日未见,乌瑟却没有半点生疏的意思。
他快步靠近罗洛,一边熟络的打着招呼,一边伸手接过了递来的缰绳。
眼中还带着明显的高兴。
这却是罗洛在这里住宿半个多月的成果所致。
前世身为zgr的他,在交际这方面多多少少有些心得。
加上乌瑟本身的需求。长期打交道之下,他们便成了朋友。
虽说这朋友的关系没什么用处。
但好在从乌瑟这里购置食物酒水时,能得到一点点的优惠,也不算是白费功夫。
“前段时间跟汉斯大人去了塔尔木堡打猎,意外受了点伤。”
“所以在那里养了一阵子。”
“对了,乌瑟,你赶紧去帮我弄点吃的,赶路到现在真是累死了。”
罗洛没有回答详细过程的意思,只是简单回答了一下。
他实在是太累了。虽然身体只是刚至疲劳阶段。
但心灵不是,骑马的苦处可不是那么好受的。
“好吧,看的出来你很累。我这就帮你去准备,食物酒水配置还是按原来的对吧?”
“当然,麻烦你了,伙计。”
经营酒馆多年的乌瑟看的出来罗洛的那份疲惫,当下没有多问什么。
只是瞄了眼罗洛的盔甲,就牵过黑马招呼着侍从过来帮忙了。
而他自己接下来要去厨房,帮罗洛准备食物去了。
“先上楼吧。”
罗洛目送乌瑟离去后,便上了二楼。
他需要去检查一下房间,然后准备填饱自己空荡的肚子。
相信乌瑟不会让他等多久。
这是与酒馆老板当朋友的第二个好处。
当你饥饿时,即使酒馆处于忙碌的状态,你也不需要等待太长时间。
并且食物的水准也会上升一些。
“噔噔.....噔.....”
鹿皮短靴踏上木质台阶,踩踏声与嘎吱杂响一路上行。
直至三楼的最后一个房间门口。
“咔哒..”
驻足门扉前的罗洛,取出钥匙,咔哒一声打开了这十多日未归的房间。
他刚刚推开门扉,一阵灰蒙怪味扑面而来,却是积尘所致。
由于屋内存放的一些贵重物,罗洛从一开始就拒绝了酒馆侍从的打扫服务。
所以这屋内的清洁,都是由自己解决。
“呼~..”
罗洛缓吐口浊气,缓解着鼻腔的不适应。
随后他捡起门槛处飘落的枯叶,反手合上木门,大步向屋子角落的床铺走去。
离去十多日才归来,他需要检查一下自己藏匿在床铺下的小钱钱。
那是他的立身之本,不容有失。
“门口的叶子没什么太大的变化,就是枯了点。应该是没有什么人进来。”
罗洛边嘀咕着,边蹲伏下身探手摸向床底,随后熟练的拉出一个木箱。
“咔哒。”
他用配套的钥匙打开箱子,将卡扣弹起。
随后打开了箱子底层的一个夹层。
这个源自于斯卡里茨森林盗匪营地的大木箱子,从一开始就有这着这个夹层。
最初的罗洛还不清楚这一点。
后来多次使用箱子后,才从前任主人留下的痕迹中,发现了这个小小的夹层。
夹层容量不大,但足以存放下近两百枚格罗申。
“看起来没问题。”
被打开的夹层内满是金银之色。
罗洛稍稍拨弄了两下后,就取出了五六枚格罗申。
他并没有直接睡觉的打算,因为接下来还要去趟澡堂。
近两日奔波的劳累需要热水的安抚,重甲缝隙间的血污也需要人去清理。
而廉价实惠的澡堂无疑是个不错的去处。
“咚咚!亨利先生,您的食物弄好了。”
当罗洛合上夹层,盖下木箱推入床底后。
门口恰时传来一阵敲门声,却是酒馆侍从来送餐了。
“多谢了。”
门扉关合声后,他端着木盘来到了屋内另一角的木桌前,将还算丰富的食物放了上去。
半只油腻烤兔,一碗辣根拌土豆泥,还有菜汤。
香味在这时溢满屋内,令人心动不已。
“总算是能歇会了。”
罗洛满足的嗅了嗅味道,随后从抽屉里取出一对木质筷子。
这双筷子是他从拉泰城内的木匠那里定制的。
虽说穿越过来有亨利的记忆打底,对刀叉的使用还算熟练。
可也许是因为前世的因素影响,他还是定了这么一副筷子用来进餐。
稍息后。
木桌的餐食已然一点不剩,完成了进食的罗洛起身将盘子堆叠一起。
准备下楼的时候一起拿下去。虽说可以交给侍从来收拾。
但他也还是准备带下去,给侍从省点功夫。
反正也是顺路,再说了他都准备出去了,也不可能让侍从自己进去不是。
收拾好东西后,依旧穿戴着盔甲的罗洛,拿着大木盘与换洗衣物出了房间。
推开门扉的一刹那,鼓噪的声潮猛地拉高了一个档次。
“还是一样的吵,这些家伙明天没有劳务的吗?”
罗洛抱怨一声后,就准备下楼。
可游离的眼神却在这时定格在了楼下的一处酒桌上。
那是一场吵闹,也是肉搏互殴的前奏曲。
“伙计们,我觉得你们可以冷静一下,最起码不要在我这里打起来好吗。”
酒馆的老板乌瑟也在一旁,努力的想要调合两帮酒鬼的矛盾,可惜收效甚微。
“老家伙,你滚远点,不然连你一起打。”
闹事的一方毫不在意无关痛痒的劝说。
为首的大汉一把推开面色愁苦的乌瑟后,便上前几步对着面前的人影怒道:“小子,你刚刚说什么?”
“我说你们老大米兰就是个废物,先前被一个卫兵收拾的不敢出门。”
“还有,的说好的钱到现在也没给我弟弟,他可是有给你们去撑场的!”
闹事的另一伙也丝毫没有惧怕,顶着脸就骂了回去。
“tmd,我看你是想去牧师那里看看伤!”
似乎是拳手米兰手下的领头人顿时气涌上头,捏着拳头就想开打。
不过却被乌瑟拦了下来。
“你们冷静一下,蒂尔尼,赶紧去喊亨利下来帮忙。”
乌瑟拉住想要动手的米兰手下,急切的催促一旁的侍从去喊援兵。
要是让这些流氓闹起来,不说被吓走的客人。
光是被打砸的东西,他都不会拿到一分钱的赔偿。
这些流氓就是这副德行!
“怎么?想打架还能被一个老头拦了下来?”
“就你这样,我会不会去牧师那里看看伤不知道,但你恐怕得去墓地里躺着了,杂碎!”
对立的另一伙的头头,丝毫没有安静打算。
张着嘴就是一顿嘲讽。揶揄的嘴角与充满讥讽的声调深得贱之真意。
让人看了就想打。
而罗洛也是如此想的。
“牧师墓地可不是什么好去处,都是要花钱的。”
“一个不小心还会起不来。”
“不过你们俩要是这么想去的话,我也可以折中一下,送你们去监狱里待几天如何?”
第一百一十七章 恶者当欺
覆甲铁掌搭上了头头的肩膀,如银爪般抓捏住了他的肩骨。
力道之大让堪堪反应过来的头头挣脱不开。
“哪个混蛋敢动我........利克快来帮忙。”
一时无法挣脱的闹事头头,迅速对着一旁的手下使了个眼色。
随后扭头看向那个敢对他动手的人。
这一看,他的表情却是直接愣住了。
入眼的不是什么多管闲事的酒客,也不是对面领头人的手下。
而是一个身负盔甲的青年。
不,以看见面貌来算,应该说是青少年。
“你....你是哪位..”
出乎意料的插入者,令闹事头头怒火一歇。
原本粗鲁的质问在最后变成了半含弱气的询问。
因为他深知穿得起这般亮丽盔甲的人物,都不是什么好惹的角色。
“拉泰的卫兵,亨利。我刚刚在楼上就听见你们搁这里闹事。”
“怎么?不知道拉泰律法不许晚上闹事吗?”
“还是说你想去牢里待几天?”
罗洛拿捏着闹事头头的肩骨,力道轻柔的仿佛在给他按摩一样。
可漠然的语调却清晰地显露了他的不满。
“不.....这,这里是郊外,亨利先生。宵禁时间管不到这里。”
闹事的头头迅速思索了一下那些卫兵队里的狠茬子,发觉没有亨利这号人。
随后又记起了前段时间有个刚入队的新人,也叫亨利。
而且还是个外地人,是斯卡里茨逃难来的那个幸运男孩!
眼角的余光可以看见,身旁的几个手下已经围了上来,一副气势汹汹的模样。
顿时他又咬牙道“亨利,你不要多管闲事,郊外又不是你们城内卫兵的辖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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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起来你似乎对我有些了解?”
闹事头头的前后语气变化之大,罗洛异常清楚的察觉到了。
他移开肩胛骨处的手掌,转而挪到了脆弱的颈骨上,旋即五指合拢!
“不过我想你的消息应该落伍了!”
“嘭!”
擒握住脖颈的铁掌,在这一刻用力将闹事者的头颅摁向了下方的酒桌上。
坚硬的额骨与桌面相磕,撞起一声令人牙酸的异响。
“我..........”
突如其来的暴力令闹事头头反应不及。
结结实实的挨了这一下灌篮式的扣压。
眩晕感随之充满他的脑海,暗蒙的视野中仿佛有着一群闪亮的星星环绕着他。
俗称,眼冒金星!
“你这王八蛋,做什么!”
一旁原本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的两个流氓,顿时愤怒了起来。
毕竟刚刚硬吃了一记灌篮扣压的可是他们的头目。
“怎么?你们也想来一下,然后去监狱里待几天么?”
罗洛没有松手,扭头向了那两个想要上来帮忙的两个流氓。
充斥着冷厉的眼神如利剑般钉入了他们的心怀。
怯懦与畏惧随着升起,最后他们聪明地止住了步伐。
明晃晃的盔甲本身就是一种实力的证明。
在加上卫兵的身份,一时间他们还真不敢直接动手。
见威慑住了两个流氓后,罗洛扭过头俯视着挣扎的闹事头头。
轻声道“告诉你一个新消息,我最近刚刚入职了缉匪队。”
“碰巧最近没什么大事,我也愁没有功绩。”
“不过现在,我又不担心了。毕竟你们这几个地痞流氓,应该也算的上是盗匪吧?”
森冷的语调如寒风般吹入闹事头头的耳中,原本挣扎的动作顿时一止。
“你这是栽赃陷害!”
闹事头头艰难扭过头颅,用恼怒的嘶吼回答着罗洛的言辞。
但是语调中的怯懦却瞒不过在场的所有人。
“那又怎样?”
罗洛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
不是他看不起这个家伙,像他这样被标上流氓标签的货色。
在卫兵面前可是真的没有丝毫的地位可言。
“你!”
似乎是没有料到罗洛这般回复,被摁压在酒桌上的头头卡了声。
罗洛没有在意对方的反应,只是继续说道:“而且你说错了。”
“这不是栽赃陷害,这是事实。”
“缉拿队追击的盗匪,通常都是一群破坏领主与自由民财产的家伙。”
“而现在在这里闹事的你们,不也在破坏乌瑟的私人财产吗?”
“在我眼里,你们这几个杂碎,跟那些盗匪没有区别。”
“说句不好听的....”
“你信不信我现在一剑把你钉死在酒桌上,事后也没有谁会来追究我的责任?”
一把锋利的匕首随着漠然的声音,于瞬息间钉在了闹事头头耳旁。
入木三分的冰冷锋刃离他脆弱的耳朵只有一丝丝地距离。
恍如死神垂下的镰刀锋刃。
“嗯?要不要试试?”
罗洛冷笑着拔出匕首,将匕尖垂在了闹事头头的脖颈上。
说实话,就算罗洛真的冤枉这个流氓,直接趁现在把他宰了又能如何?
无论是本地的居民还是具备一定地位的市民,都厌恶着流氓带来的不稳定。
这就注定了不会有谁去帮他证明清白,至于领主?
抱歉,那些大人物的眼中可没有这种垃圾存在的余地。
唯一能够出来帮这个家伙的,只有身位同伴的其他流氓。
可那些流氓有什么资格和他对质?
罗洛本身在拉泰也是有一定的社会地位的。
还有这段时间经营下来的人脉交际。
足以让他承担下杀人的后果,且不用去牢里待着。
甚至前途也不会因此受到影响。
毕竟眼下的这个时代,本身就是极为残酷血腥的。
当然,话是这么说的,罗洛也不会真的直接动手。
为了这样的货色搭上自己的人情名声属实血亏。
眼下的狠厉只是为了吓唬这些流氓而已。
要知道他未来还要在这里居住的。
若是这些流氓三天两头来一趟,即使不会招惹到自己头上,看着也烦不是。
“我.....等....等一下,我觉得我们可以好好说说。”
感受着利器带来的冰冷,闹事头头顿时怂了。
他真不敢跟这个一言不合就动手的卫兵赌上一把。
毕竟要压上去的筹码可是他的命!
“说什么?我们有什么好说的?”
罗洛不为所动,再次将匕首下压的一点。
匕尖戳着薄薄的肌肤,几乎要透进去一般。
“等等!等等!别动手!”
感受着下压几分的锋利触觉,闹事头头吓的连声叫停。
“亨利,我的朋友,你不要冲动。”
“这个家伙虽然很讨厌,但你也不用这样对待他。”
“只需要让他滚蛋,不要在来这里闹事就好。”
此时此刻,出声劝说的是酒馆老板乌瑟。
他脸色发白的劝阻着罗洛。
希望能挽回看似即将失控的场面。
他毕竟是酒馆老板,如果让客人死在这里,那么将来还怎么做生意?
“有道理,但我不知道这个家伙愿不愿意向你道歉,然后带着他的手下滚蛋。”
“你说呢?”
罗洛匕尖微抬几分,随后看向了面前正处于呆滞状态的另一伙闹事者:“米兰的手下?”
为首的头目他也熟悉,正是之前在邦德酒馆闹事,被他留下的那三人之一。
“我想他大概是乐意的,卫兵大人。”
“毕竟,我们之间只是有一点点的小摩擦,并没有什么大问题。”
米兰手下的头目,不得不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微笑。
即使对头不幸落难,但此时的他已经不想弄什么落井下石的举动了。
赶紧想办法脱身才是聪明之举。
面前这个卫兵有多凶残,他可是亲身体会过的。
“哦?他说你愿意向乌瑟道歉,然后带着你的人滚蛋,是这样吗?”
罗洛似乎是才反应过来,略显迟钝地询问着依旧维持着脸贴桌面姿势的闹事头头。
但嘴角勾勒出的恶劣笑容却出卖了他的真实想法。
“是是是!我不会在来这里闹事了!”
发现转机的闹事头头迅速认栽。
他已经不敢跟所谓的新人卫兵闹下去了。
脖颈上的匕尖无时不刻的提醒着,他的生死只在对方的一念之间。
“那就好办了,起来吧。。”
罗洛面上表情一变,换上了一副漠然无谓的面孔。
随后他松开了擒固的铁掌,将匕首收入腰间的皮带内:“杂碎,你得记住,这次是乌瑟帮你说话。”
“否则我最起码也要让你去监狱里待几天,再让我的同僚好好照顾你!”
“下次在让我遇见你们搁这里闹事,就没这么简单了。”
“还有你们,米兰的手下是吧?要是不想让我去找你们老大谈谈心,就少在我面前晃荡。”
“现在都给我滚!”
“我们马上走....”
狼狈的闹事头头迅速起身,带着自己的手下逃一般的离开了。
而另一伙米兰的手下,也才此时离开了酒馆。
那急促的步伐仿佛在躲避恶魔一般。
“亨利,我的朋友,你可真是有些冲动了。”
“不过这次还是要谢谢你了,否则我这里还得被砸一通。”
见闹事者离开后,乌瑟禁不住吐槽着罗洛的麻利手段。
但语气中没有半点抱怨的意思,毕竟罗洛愿意帮忙已经是很不错了。
他还没有受了人恩惠,还要抱怨对方做的不够好的黑心。
“我可没有冲动,乌瑟。”
“在我家乡有个道理。遇上那些恶人时。”
“你要比他更凶更恶,欺的他喘不过气,压的他见你就跑,才能避免不必要的麻烦。”
罗洛毫不在意的挥挥手,随后道:“好了,我该去澡堂了,回见。”
“好吧,回见。”
“还有,亨利,你说的这个确是个有趣的道理,不过我想它只适用于你。”
乌瑟当然听得懂这个道理,但他也清楚自己可没有能力压服那些流氓。
“也许吧。”
罗洛抱着东西离开了酒馆,一路向山下溪流边的澡堂走去。
第一百一十八章 偶遇汉斯
一段时间后,拉泰澡堂内。
“久违的热水澡,真是舒服~”
一处靠着木楼的高顶帐篷中,罗洛半依着木桶壁上,满足的叹息着。
水汽腾腾间,可以看见水面下的淡红色肌肤,如同煮熟的龙虾一般。
这是他泡了三轮水的成果。
“呼~,泡了差不多一个小时,皮肤都有些起皱了.......”
罗洛拨弄了两下已经变温的水面,将手指抬起,发白的指腹上皮已然起皱。
‘等会盔甲洗好了,就直接回去睡觉吧....明天还得去送信给拉德季......然后.........’
脑海中发散的思绪,向火车般无知无觉的开向了远方的梦境。
相信要不了几分钟,他就会彻底陷入梦乡。
“克克拉,你个贱人,给我出来......”
而在此时,帐篷外忽然响起了一阵叫骂声。
突兀的男性嗓音瞬息轰散了罗洛脑海中朦胧的睡意。
‘谁大晚上的在那闹事?’
帐篷内,罗洛猛地睁开了浮现血丝的眼眸。
被惊醒的狂躁,令他将森冷的目光投向了帐篷外,透过两片布帘看向了闹事者的所在。
他倒要看看,哪个傻子搁这里找麻烦!
“克克拉!你说话啊,里面是有其他男人是吧?你个贱人.........”
视野中可见,帐篷外的那栋木楼门前。
正站在一个身材中等的男性,正以极大的嗓门叫喊着。
污言与狂躁的砸石头行为,透露着他激动的情绪。
‘这是被人戴绿帽子了?不过澡堂这里边的女工,不都是明面兼职的吗?’
打算起身出去解决对方的罗洛,边擦拭着身体边寻思着。
同时动作也慢了下来,如果是抓奸这种热闹事,他倒是可以原谅对方刚刚的过错。
毕竟是个男人都无法忍受这样的屈辱,情绪躁动点也是很正常的。
而且很有趣不是么。
正当罗洛倾听着对方的无能狂怒,将衣服穿好时。
屋外男人的情绪终于爆发了,因为屋内的人久久没有给他回应,于是他选择了最为暴力的方式。
破门而入!
“咚!”
轰然一声巨响中,狂怒的男人踹开了木门,一头向里冲去。
‘糟了!’
高顶帐篷内,堪堪穿好衣物的罗洛猛地一个激灵。
他踩实脚上的鹿皮短靴后,便是抓起了木桶边的带鞘长剑,打算冲出帐篷。
刚刚没有出去制止,而是边穿衣服边在一边看热闹。
完全是因为男人的辱骂虽然难听,但却不会有实质性的危害,所以他也懒得那么麻利。
反正出轨的家伙,不值得他尽心尽力的去保护。
但现在不一样了,刚刚已然情绪爆发的男人,暴力一脚踹开了木门,闯入屋内。
一旦他看到什么十八禁的内容,恐怕会当场黑化。
随后情况会直接演变为打架。
若是屋内那位不明人士的武力不够,或许还会升格为一场谋杀。
这样的情况,罗洛却是不能不管了。
一条人命,纵然城外不是巡逻卫兵该管的地方,他也得去阻止。
而且本身也还有个缉匪队队长的职位,虽然还没正式受命。
‘希望那家伙不要直接掏刀子,给我表演一场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的魔术。’
罗洛暗自担忧的同时闪身越布帘,疾驰的身影在下一秒冲出了帐篷,向不远处的木屋跑去。
路途上的他已经可以听见,屋内响起的砸击声、叫骂声与尖叫制止声。
“你们都给我停下来。”
得宜于坚持不懈的锻炼与轻装上阵的影响,罗洛的跑动速度又上升了几分。
短短不到十秒,就冲入了事发的木屋内。
随后他发出一声怒吼,企图制止暴行的上演。
可惜,没有谁搭理他。
此时此刻的木屋内,已然杂乱不堪。
充斥屋内的浓郁酒味、被扫落桌面的零碎物品。
身着白色长裙女人脸上的红色巴掌印,还有泡澡木桶旁正在上演的杀人现场。
毫无疑问,这里已经陷入了混乱。
“你这个杂碎,敢动克克拉,我要弄死你!”
先前闯入木屋内的男人,此时正将另一个赤裸男性的头颅摁在了水面下。
扭曲的面容彰显着他赤裸裸的杀意,这是来自头戴绿帽者的愤怒!
“卫兵!你赶紧给我停下来,否则我就要对你动手了!”
罗洛手中的带鞘长剑重重在墙壁上一磕,沉闷的碰击声响彻整个屋子。
只是处于愤怒状态的男人,完全没有理会的意思。
摁压着头颅的手臂反而更加了几分力气。
“咕噜...咕....”
木桶内被摁压的男子,反射性的挣扎了几下,但还是没能脱离束缚。
‘只能动手了,否则木桶里的那个男的就真的要死了。’
罗洛眼眸中闪过一抹果决。
他迅速将带鞘长剑丢弃一旁,随后身形一闪扑了上去。
赫然是准备用肉搏的方式,解决眼前狂怒的男人。
敏捷的身形如幽影般窜向了木桶旁施暴的男人,一击沉重的上勾拳袭向了对方毫无防备的肋骨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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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正在实施暴力的男人毫无所觉。
他的神志已经被愤怒所填满,眼中只有木桶里的王八蛋。
其余的无论是克克拉还是刚刚来临的罗洛,都不被他放在心上。
“咚!”
“咳!”
下一秒。
沉闷的击打声混合着痛楚的闷哼,传遍整片屋子。
没有丝毫防范的男人,在受到了这样猛力的一击后,顿时弯了下腰。
他眼球暴凸,面色扭曲一片,尽显痛苦之色。
刚刚那一下带来的痛楚感,让他觉得自己似乎是挨了一击攻城锤。
连胃里酸水都一阵翻滚,几乎冲出咽喉。
“都说了,再不住手,我就动手了!”
罗洛冷然收回完成重击的铁拳。
趁施暴男人还未从痛楚缓过来之际,又一脚踢在了对方的小腹上。
势大力沉的直踹直接让男人踉跄着撞向了背后的墙壁。
有句老话说的好。
面对问题,暴力或许不是最好的解决方法,但绝对是最快的。
只要你把人揍趴下,那么不管你想说多少道理,爬不起来的那个人总是会听进去的。
“嘎吱......乒乒乓乓”
男人厚实的背部撞在了墙壁钉着的横木板上。
置放的物件随着承载体的崩溃,而掉落一地,砸起声声刺耳碎裂声。
可见罗洛这一脚力道之强!
“呜哇!咳咳!”
受到两连击的男人,猛地吐出大片污物。
原本充斥脑海的怒火已然消散无形,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混沌。
简而言之,他被这套组合技打懵了。
“看起来你冷静了不少,先生。”
罗洛盯着瘫坐在地的男子,冷声道:“那么我们可以好好的交流了。”
“你知道么?你刚刚在试图杀死一个民众!”
“这在拉泰的律法中,可是大罪!”
“等等,卫兵先生。他.....他是我丈夫。”
“桑达他只是冲动了点,没有要杀人的意思。”
一旁愣住的克克拉终于从突兀的情况中反应了过来。
她连忙拦在了名为德达的男子身前,试图阻拦罗洛接下来可能出现的暴力执法。
“你丈夫?那么女士,你能告诉我,身为这个男人妻子的你,为什么会在夜晚与另一个男人,独处一室?”
罗洛眉毛一挑,目光旋即转移至克克拉身上。
“不不不,卫兵大人。我没有做什么背叛德达的事情。”
“我只是这里的雇佣女工,在做自己的工作而已。我可以向上帝发誓。”
克克拉急忙辩解道,同时她拎起了自己脖颈上的一条银色项链道:
“如果我今天真的做了什么不洁之事,就让我的灵魂堕入地狱!”
“你的说辞我相信了。”
罗洛当然清楚对方的工作是什么。
再次询问一遍,只不过是让克克拉将回答讲予身后已然恢复了几分清醒的德达听。
而且从入室时,他就发现了,或许这是一场误会。
屋内的气味虽然杂乱,还有着浓郁的酒味干扰。
但敏锐的罗洛还是能确定,这间屋子并没有发生什么十八禁的事情。
至少今天晚上没有。
而这间屋子自木桶男人入内后,差不多过去了有一个小时左右。
这样长的时间段中,不管是调情后还是不调情,都是够用的。
至于他怎么确定时间,简单。
罗洛最开始去泡澡时,碰巧有遇见拿着洗浴工具,匆匆进入木楼房间的克克拉。
“但你所说的冲动,我可不认同。你怎么看?差点被洗澡水淹死的不知名先生?”
确定了两者之间并没有什么猫腻后,罗洛旋即将话题引导向了木桶内的男子。
不管怎么说,在搞清楚这位受害者心态前,他都不能果断的结束这场纷争。
相比于遇上流氓时表现的冷酷狠辣,面对平民时他更需要公正执法。
“亨利,我从来没想过你说话能这么欠打。”
“还有,我需要更正一点,这个粗鲁的混蛋,刚刚不是在蓄意谋杀一个平民,而是一个贵族。”
一手扶着木桶边缘,将自己撑起来的男子,不满地抱怨着罗洛的用词。
‘这是?’
耳畔传来的熟悉声音,顿时让罗洛愣住了。
他扭头一看,入目的却是一张极其熟悉的脸,汉斯-卡蓬!
“汉斯大人?你怎么会在这里?!”
罗洛错愕的看着浮上水面的**男子,不由得惊诧道。
拉泰此时已经进入了宵禁时分,那么这位本该在城堡内的小领主,是怎么跑外面来的?
偷跑?
不怕被翰纳仕找麻烦吗?
第一百一十九章 拉泰密门
“当然是来这里洗澡了,你的问题真奇怪。”
“这里好看的女工还是有不少的,只是可惜我要找的泽戴娜今天不在。”
“否则就不会发生怎么不愉快的事情了。”
汉斯略显淡然的简述了一下自己来之前的行程安排。
但平淡简述的语气却在最后一句时,蓦然变得森冷无比:“对吧?平民!”
注视着靠墙喘息的施暴男人,汉斯的黑色眼瞳中泛起一抹冷意。
同时嘴角微微翘起一道讥讽的弧度。
他相信这个粗暴的家伙已经认出他了。
那巨变的脸色与发白的面孔就是最好的证据。
那么,接下来。
他该怎么收拾这个胆敢伤害一位贵族的狂徒呢?
扔进牢房里交给狱卒收拾?还是吊起来抽他个半死?亦或者是将他赶出拉泰?
‘反正有亨利在这,怎么炮制他都不用担心他逃掉。’
正当汉斯默然思考时,一旁的罗洛不由得咧咧嘴角,扯开一个难看的笑容。
注视着男人的目光中充满了怜悯,显然他不是很看好对方的下场。
正如他一开始就给自己强调的那样,这个时代的贵族权利是极为不讲理的。
一个合格的贵族,若是遇上一个冒犯他威严的愚民。
即使是吊死对方,也没有谁敢逼逼什么。
至少明面上不敢。
因为在贵族自身的领土上,他们就是制定规则的最高者,这是贵族阶层赋予他们的权利。
换句话说就是,生杀予夺!
‘真不知道接下来会是什么发展.....’
罗洛并没有插手的意思。
又没有什么亲近关系,他犯不着为了一个冲动的莽夫去向汉斯求情。
他一直认为自己虽然不是什么恶人,但也绝不是什么烂好人。
斯卡里茨时,愿意为了安葬特丽莎父母而选择放弃偷袭的机会。
是因为他对特丽莎有着愧疚的情绪在内,毕竟是靠着对方吸引注意力,才能抢到黑马的。
而巡游拉泰广场时,他选择救助卡罗迪。
一方面不想小孩一起跟着倒霉,一方面也隐约觉得他们能派上用场。
所以才干脆利落的给了钱让卡罗迪去治病。
事后也证明的确有用。
拉迪亚茨克木棚外遇上小男孩后,选择去救他的家人,也是有着希望收获点数,以此来强化自己的想法在内。
换句话说,他的善行,掺杂着各种各样的盘算,从来就不是干净的。
而现在,他只是觉得。
有时候莽夫得为自己的冲动买单,即使付出的代价是生命。
“汉斯大人,我丈夫他只是冲动了点,希望您能饶恕他。”
眼见罗洛沉默了下来,克克拉不由得慌乱了起来。
她是本地的居民,当然清楚领主的权利有多大。
卫兵的沉默在她眼里就变成了等待汉斯指令态度。
所以为了自己丈夫的生命,她必须想办法熄灭汉斯的怒火。
“冲动?他刚刚可是差点淹死我!”
汉斯冷声道,注视着依墙男人的眼神中,满是愤怒。
而面对这样视线的桑达,却是不敢抬头面对。
只是默不作声的靠着墙壁,不时咳出几声干呕,样子活像条被踩折了脊梁骨的野狗。
“这.......这”
克克拉一时无力反驳,慌乱的视线不断挪动。
时而落在罗洛身上,时而落在汉斯身上,任谁都能看出她的惶恐与希冀。
惶恐着她丈夫接下来的遭遇,希冀着网开一面的意外到来。
“这什么?他必然是要受到处罚的,克克拉。”
汉斯毫不留情的扫灭了克克拉的希望。
冷峻的面容上只有森冷可言。
显然,莫名其妙挨了顿打的他,不会这么轻易的放过桑达。
“那.....那汉斯大人,您打算给予他什么处罚。”
克克拉意识到了自己丈夫已经不可能被轻松放过后,只得询问起了处罚的方式。
她只希望,不会是最糟糕的那种。
“嗯.....什么处罚么.....亨利,你觉得该给这个野蛮人什么处罚?”
汉斯似乎还没有想好具体的处罚方式,扭头就问起了罗洛的意见。
“如何处罚他,取决于您的意见,大人。”
“不过我个人的意见是,这个家伙虽然是个没长脑子的。”
“但终究是您的领民,扔进牢里让人收拾收拾,就差不多了。”
罗洛虽然没有求情的意思但眼下汉斯都将问题交到他这里了。
当下也是拐弯抹角地说了,一个不至于要人命的处罚方式。
到底是一条命,动动嘴的功夫,他还是不介意的。
“好吧,那就让他去牢房里待一段时间好了。”
“等什么时候我原谅他了,在放出来吧。”
汉斯想了想,便接受了罗洛的意见。
“是。”
罗洛有些意外的应了一声。
他本以为汉斯会选择将桑达处死,以此来保证自己的威严。
但转念一想,却又理解了。
的确,汉斯是有能力将这个冒犯他的家伙,直接吊死在绞刑山上。
但显然,眼下这个时节,身为拉泰继承人的他,还没有养成那样的冷酷心肠。
正如罗洛所见到的那样,一个半大不大的孩子,才是汉斯真正的心理年龄。
————————
一段时间后,拉泰澡堂木楼内。
“叮!敬我们的久别重逢!”
坐木椅的罗洛与对面的汉斯碰了碰杯,旋即将金属酒杯内的液体一饮而尽。
再将桑德绑起交予澡堂老板看管后,他便受到了汉斯的拼酒邀请。
于是一同来到了木楼二楼的一间小屋中,准备在这里稍微喝一点酒。
顺便借此与汉斯拉拉关系,毕竟是自己的上司,关系处好了还是有用的。
“亨利,我的朋友,我今天来这里放松时,完全没有想过会遇见你。”
“你是什么时候回到拉泰的?手臂上的刀伤已经好了吗?”
遇见自己的下属,汉斯显的很是高兴。
霍恩事件后,对于他而言。
这个武力强悍头脑灵敏的乡下铁匠。
就已然成为了朋友,亦或者是得力下属这样的角色了。
“手臂上的伤已经好了,牡度牧师的治疗技术很不错,还有他那里的绷带也很厉害。”
罗洛拍拍自己的左小臂,示意没有什么大碍。
“至于回来的时间,就是今天晚上。大概七点过半的时候吧。”
“我本来还想着能赶在宵禁前入城,结果路途上耽搁了一些时间,还是晚了。”
“所以只能在外面待一晚上,等明天在入城了。”
“入城?你是有什么事情要去见翰纳仕大人和拉德季大人么?”
汉斯察觉到了情况,旋即询问道。
“我有一封来自戴维斯大人的亲笔信,要交予拉德季大人。”
“而且,不只是见他们两位,我还得去找执政官,有一封拉迪亚茨克的求援信,也需要尽快交给他。”
“你这是转职当信差了么,伙计。”
汉斯调侃了一句,随后抿了口啤酒。
随后缓缓道:“戴维斯大人来信说的是什么,我大概也清楚,是霍恩山脉那边的后续吧?”
“不光是如此,入山的队伍还有着一些意外的发现..............所以戴维斯大人想要与拉泰结盟防守。”
罗洛简洁的描述了木堡会议的情况。
“百余人的库曼军队?亨利,你不要和我开玩笑。”
听完罗洛的简述,汉斯不由得变了脸色。
他到底是贵族出身,对于军事还是有一定了解的。
百余人的库曼军队,可是能够威胁到拉泰安危的。
“这可不是什么玩笑,塔尔木堡的罗巴德大人已经证明了。”
“而且这支百余人的库曼军队,现在都不知道是不是还在山脉中游荡。”
罗洛叹了口气,神情也是满满的担忧。
“好吧好吧。我已经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看来那天我带你去打猎,是个正确的决定。”
“否则,别说我能不安全回来,光是那支军队,就够受的了。”
来自部下的不妙消息,令汉斯失去了饮酒的兴趣。
他现在脑子里全是库曼军队的身影。
“所以,汉斯大人,今天这酒我是喝不了了。”
“明天还要早起去拜见那两位领主,将信封送达他们的手上。”
罗洛耸耸肩,打算借此结束这次的对饮。
“伙计,我觉得用不了明天,现在就可以。”汉斯如此说道。
“现在?拉泰不是已经宵禁了么,大门都关上了..........还是说您打算去喊门?”
“这要是被翰纳仕大人发现你夜出游荡,下场可不太妙啊。”
罗洛不解道。
“当然不是直接敲门,巡逻的守卫才不会给我开城门,即使我是他们的领主。”
火烛光下,汉斯翻了个白眼。
他继而道:“亨利,你是外地人,所以不清楚,拉泰城内其实有个密门,直直通往城外的沟渠旁。”
“我们只要从那里走,就能进入拉泰城内。”
“城内的密门?您从哪里来的消息,可靠么?”
“不要到时候又像霍恩山脉那样,带着我转悠半天,也没找到那条所谓的捷径。”
罗洛眉头拧起,他的确不知道有这么一个密门。
心下不由得怀疑了起来。
毕竟先前在巡逻队时,他也没听夜莺唠嗑过类似的消息。
“当然可靠,我每次跑出来时,都是从那里走的。”
见罗洛提到那件事,汉斯有些尴尬。
但随后他又信誓旦旦的拿自己举证。
“好吧,如果您说的是真的,我想我应该走一趟,信封越早送到那两位大人手中越好。”
思路客
看着汉斯坚定的眼神,罗洛只得选择再相信对方一回。
“好,那我们现在就走。”
第一百二十章 沟渠小径
夜半时分。
拉泰城外,护城沟渠旁。
一道显眼的火光飘荡在沟渠上,昏黄的光芒驱散了四周如魔鬼爪牙的黑暗。
让火把下同行的二人得以安全行走在这条崎岖的小路上。
“伙计,你有必要还把盔甲穿上吗?”
“这里是拉泰,不会有什么危险的。”
“澡堂的那些女工,也没有那么大的胆子偷你的盔甲的。”
熟门熟路的汉斯自然而然地担任了带路的职责。
他边吐槽着罗洛固执要带上盔甲的行为,边举着火把照耀前方黑漆漆的碎石路。
“只是习惯了吧,不穿着盔甲总是觉得不安全。”
自觉落后汉斯一步的罗洛,有些尴尬的回到。
他也不知道是不是本性作祟。
一听汉斯说什么时候从这里走都可以进去,就强拉着对方等待盔甲的清洁完毕。
似乎只有盔甲着身时,他才不会觉得不适应,亦或者是说不安全。
“你这可能是职业病,我以前认识的一些士卒也都是这样。”
“不过跟你还是有些不同,他们是出任务的时候,才会这样警惕。”
“而你完全像是个胆小鬼的样子,就像林中里的兔子那样,哈哈哈哈哈哈。”
前行领路的汉斯,不由得开起了玩笑。
深夜行路,四周空寂无声。
如果不聊点什么,未免也太安静了些。
而且翰纳仕也说过,适当的玩笑,可以拉近他和部下的关系。
“我可没有胆小,这次从塔尔木堡返程时,我还顺路剿灭了一队盗匪,救下了两个小孩。”
罗洛随口答道,他充满警惕的眼眸,正死死观察着脚下的崎岖碎石路。
这条沿着沟渠边缘开辟的窄道可没有什么护栏。
稍有不慎跌下去,八成会被底下的工事布置好好教育一番的。
在严重点往床上躺十天半个月也不是不可能。
“哦?还有这么有趣的事情?跟我说说?”
似乎是不想安静走下去,汉斯开始好奇的询问着具体情况。
“也不是多有趣的事情,只是在回来的路上碰巧遇见了大雨。”
“本来是打算随便找个地方避雨,结果就在避雨的木棚外.............就是这样。”
罗洛简略的说了说大概的过程,可惜汉斯似乎不太感兴趣。
“剿匪的事情我知道了,既然你有纳塔的文书,领取赏金不是问题。”
“对了,之前我听你说,你要去执政官那里送信,这又是为什么。”
汉斯熟络地跨过碎石堆,随口询问起了送信的缘由。
至于刚刚说的剿匪,他已经没有什么兴致。
干巴巴的文字描绘还不如谈论打猎来的好玩。
“说来离奇,拉迪亚茨克之前不是收到了林匪的骚扰,还为此伤了好几个伐木工和烧炭工么。”
罗洛稍稍思索,便将失踪卫兵一事说了出来。
“拉迪亚茨克的林匪?不是执政官不是已经派人去处理了么?”
听到这个话题的汉斯,心中猛地咯噔一声。
他脚步不由得一缓,半侧过身看向了后方的罗洛,试图从面部表情上看出玩笑的意味。
但可惜的是,火光下的那张脸庞上,有的只是认真。
“问题就出在这,被派遣过去的那支三人小队。”
“在当天入林清扫盗匪后,就没有再也回来过。”
“一同带来的三匹马也还在酒馆里养着。”
“失踪?怎么可能,他们被派遣过去扫匪,已经有了三四天了!”
“是有三四天了,但也的确是没有任何消息。”
“而且那队本该被扫除的盗匪,在沉寂了几天后,又开始活跃了。”
“就在我今日下午抵达拉迪亚茨克时,他们还袭击了一个烧炭工。”
“袭击?法克,他们是怎么办事的!”
汉斯神情有些难看,背过身的手掌下意识地攥握成拳。
罗洛察觉到了汉斯的不对劲,下意识的止住了步伐。
旋即疑惑道:“您看起来不太对,是我说的这件事,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么?”
“亨利,你知道我把彼得小队长职位摘下了后,让他去干嘛了吗?”
汉斯止住步伐,火光下照耀出的脸庞略带几分难看之色。
“.....不知道,您不是把他踢出了卫兵队了么?”
罗洛有些愣神,他一直以为汉斯是把彼得踢出了卫兵队。
他在回来时,还想过遇见了要不要找彼得麻烦。
但现在看来,似乎不是这么一回事。
“............最开始是有这个打算,但后来他一直找我哀求谅解。”
“鲁克也替他说了些好话,我就让他卸下职务,继续在卫兵队里当差了。”
汉斯有些不自然的跳过了这点。
他自然清楚将彼得留下来,必然会和这个新上任的铁匠起冲突。
但没有办法,他手底下能用的人实在不多。
特别是武力强悍的那种,他麾下原本可是只有彼得一人。
到底是有些不舍得丢弃。
而且翰纳仕也说过,只要他能力足够,是可以处理好这些的。
这点他有自信。
嗯,罗洛要是知道了,大概就清楚这所谓的自信是什么来路了。
迷之系列出品的迷之自信!
至于麾下另一个叫做鲁克的军官。
则是文职家庭出身,相比于武力,更擅长动脑子。
在武力这方面,实在没什么可称道的地方。
“但这些不是重点,重点是被派遣拉迪亚茨克剿匪的士卒小队,就是他带领的!”
汉斯迅速调整神态,浓浓地阴郁之色浮现他的脸庞。
“带队的卫兵是彼得?那他怎么会栽在拉迪亚茨克的阴沟里?”
罗洛有些惊诧。
虽然那天在酒馆时,他与黑鬼彼得并没有实际上的公平交手。
但从旁人的态度来推测,还是可以确定武力方面的强悍。
至少交手时,对方的肉体力量要强于他。
只是因为醉酒的状态,无法高效率的发挥罢了。
“这我怎么清楚,那个蠢货......法克!”
心态失衡的汉斯,不由得骂出了声。
拉迪亚茨克传递上来的信封他也看过,所以同样无法理解。
一个武力强悍,装备精良的卫兵,怎么会栽在一伙盗匪的手里?
这个卫兵还不是单枪匹马,而是带着两个下属一同前往。
即使出了什么意外,互相照应下,也该逃出一个去村子里报信才是。
‘谢特!’
——————
稍息后。
略微调整好心态的汉斯深呼口气,继而道:
“亨利,你说有没有可能,他们是去了其他地方,比如说外出酒馆吃喝玩乐?”
“我想没有这个可能,大人。在怎么放浪形骸,也不该五六天没消息。”
“附近也没有传来他们出没的消息。拉迪亚茨克那地方,我也稍微了解过了。”
“可以通往的区域只有木堡和拉泰。”
“其他可能只有森林对面的莎邵,但彼得总不可能带着他的麾下,渡河去了莎邵吧?”
笔趣阁
“没这个道理的。”
“而且我刚刚也说了,他们连马都没有带走。”
罗洛毫不留情地碾碎了汉斯的期望。
正如纳塔所猜测的那样,这支出征的士卒小队十之八九栽在了森林内。
即使这个事实很荒诞。
‘我想我又搞砸了。’
汉斯没有言语,只是苦着脸抓揪着自己的碎发。
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宣泄他心中的焦躁不安。
“您也不必如此烦恼。”
“事情已经如此,我们只能等待其他卫兵去处理盗匪后。”
“才能知晓具体的情况了。”
罗洛略显无所谓的安抚着。
反正他和那个彼得也有间隙,脾气也合不来,还夺了对方的队长职务。
现在在这时候失踪,对他而言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至少会少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亨利,我的伙计,事情可没有这么简单!”
“彼得出的那个差事,是我向翰纳仕争取来的。”
“要不然按翰纳仕的意愿,他早该滚出卫兵队,去其他地方吃灰了!”
汉斯咬牙切齿的说道。
他为了给自己增加一些底蕴底气。
可是冒着挨骂的风险向翰纳仕举荐了彼得。
可现在,那个混蛋屁事没办,就消失在了拉迪亚茨克的林子里。
可不管是死了还是别的什么意外,彼得目测是回不来了。
那就意味着,任务失败的后果都将由他这个举荐人担着。
这是他向翰纳仕举荐时,做出的保证。
“.................节哀,大人。”
“不过我想翰纳仕大人会原谅您的错信的。”
“毕竟一个合格的领主,总是要经历各种各样的事情,以此来磨砺自己。”
同样意识到关窍的罗洛,只得无奈的耸耸肩。
他继而道:“但无论如何,现在的我们都该继续路程了,夜晚的寒风可不好受。”
“好吧好吧,让我缓一下,然后我们继续路程。”
汉斯低声回到,情绪略显低落。
这大概就是他最真实的模样了。
一个试图证明自己,但又经常遭遇滑铁卢的半大孩子。
‘也许我应该好好思考一下。’
罗洛注视着这一幕,心中默默思量着。
“好了,我们走吧,伙计。”
汉斯持着火把,大步向前。
停滞的圆形光圈在此时移动,沿着崎岖难行的碎石,前往那道极为隐蔽的密门。
——————
“那位任性的少主,又在搞什么幺蛾子。”
城墙垛口上,一位巡夜的卫兵收回了注视的视线。
他抱着长戟,低声吐槽着底下那位贵族的不安分。
城下的这般光景,已经不是一回两回的事情了。
自那位少主从一个管不住嘴的卫兵那里知晓了这个密门,就经常在趁夜溜出去玩。
搞得他们这些卫兵,都没法趁夜去澡堂那里享受享受。
“算了,还是别多嘴了。”
第一百二十一章 盟友之约
拉泰外部城墙拐角。
“就是这里?”
罗洛站在堆砌而起的高耸城墙旁。
双眸仔细地打量着这道通往城内的密门所在,这道密门的确布置在了一个很隐蔽的地方。
那是城墙垛口下的一个拐角,呈凹形的狭窄空间内。
外部的四周还长满了绿意满满的藤蔓状植物,将门扉的存在死死掩盖了起来。
若是从外部看,完全无法察觉到这道密门的存在。
即使走近了,只要不是很仔细的搜索,也会因为视觉角度与植物而无法察觉到不对。
“是的,你稍等。”
汉斯示意罗洛退后,然后从怀中掏出对应的钥匙。
咔哒一声后,门扉应声而开。
“我们走吧,动作小心点。”
汉斯招招手,示意罗洛跟上。
自进入密门后,他的动作就变的轻柔了起来。
似乎是害怕被其他人发现,导致失去这道可以出入城内外的密门。
不过按照罗洛对汉斯的了解,恐怕这道密门的存在,早已被翰纳仕知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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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没去管而已,在城外喝酒闹事,总比在宵禁后的城内要好。
汉斯带着罗洛七拐八弯的穿过沿途建筑。
避开巡夜卫兵,一路来到了位于拉泰上城区的城堡。
通常若是有举办宴会或是酒会,都会在这里举行。
——————
一段时间后,拉泰上城区城堡。
得到通行准许的罗洛,踩着台阶上了二楼。
他推开了门扉进入了大厅。
这里是翰纳仕和汉斯的居住处,空间广阔。
不过也不是只居住了这两位领主。
二层下方还有上面的两层,都是那些职业士卒还有仆役的居住处。
门扉后的大厅,早已济济一堂。
一张摆放在中央的长桌上,满是食物酒水。
旁地里还坐着四道人影。翰纳仕、拉德季、汉斯以及他的教官巴纳德。
浓郁的酒味充斥着空阔的大厅。
墙边的三叉烛台上,跃动着一道道炙热的火焰。
落下的昏黄火光在众人脸庞上流转,映射出别样的红晕。
“贵安,三位大人。”
稍稍定神的罗洛,照例施了个礼节。
“哦,看看这是谁来了,我们勇敢的幸运男孩,哦不,现在应该是男人了。”
粗犷的声音随之应和,却是举杯向罗洛致意的翰纳仕。
这位领主面庞发红。
下巴处茂盛的胡须丛上,还沾着几滴酒水,显然已经喝了有一阵了。
“的确。已经不能说是男孩了。对吧,亨利?”
刚刚落座的汉斯,附和道。
“感谢夸奖。”
“但是大人,我今夜冒昧来此,是有来自戴维斯大人的信件要交付于您与拉德季大人。”
罗洛当即从怀中取出一叠厚厚的信封。
“嗯,戴维斯那边看来有进展了。”
拉德季放下手中的酒杯,朝着罗洛招手:“好了,亨利,过来坐下吧,不用拘束什么。”
“是,大人。这是封是戴维斯大人要我亲手交给您的。”
罗洛将最上层的信封递交给了拉德季,随后在巴纳德旁边坐下。
后者旋即举杯朝他示意。
“很抱歉,长官,我现在可没有喝酒的兴趣。当下还是先看完那封信再说吧。”
罗洛摇摇头,拒绝了巴纳德的拼酒邀请。
“看起来情况不是很好?”巴纳德诧异道。
“看过您就明白了,巴纳德大人。”
“老实说,我现在也没有什么喝酒的兴致。”
这时候出声的却是汉斯,他兴致全无的将面前的酒杯推离。
“看来我们的汉斯少主已经知道一些情况了。”
“好了,现在让我们一起看看,戴维斯那边的情况到底如何吧。”
拉德季快速的拆开了信封,取出其内的信纸阅览着。
饶有兴致的视线自上往下的移动。
但越下读到三分之一时,他的神情蓦然变得阴沉。
越往下,越是难看。
“你们的表情都很难看,看起来的确是个不好的消息,所以到底发生了什么?”
一旁的翰纳仕看着拉德季的神情,不由得如此问道。
“霍恩山脉内,发现了一座遗弃的军营,塔尔木堡木堡的罗巴德大人确认过了。”
“这是一支为数过百的库曼军队留下的,并且是在一月前。”
拉德季将信纸递交给了翰纳仕。
后者的神情如同刚刚一幕的复刻一般,快速的变成了阴沉脸。
“法克!西格蒙斯不是已经退走了么?”
“西格蒙斯是退走了,但不代表库曼人也退走了。”
“或许这支军队就是他留下的。而且还有一点,库曼的雇佣兵不是只有西格蒙斯麾下才有。”
拉德季沉思片刻,继而道“也有可能是其他人?”
“其他人?我的朋友,卡蓬家族除了卡茨的领主之外,就没有什么敌人了。”
“再说了,那些野蛮人的雇佣费用,也不是什么小数目。”
翰纳仕直接了当的否决了这一点。
他作为拉泰的实际领主,对自家敌人朋友有多少这方面,再清楚不过。
“现在还有一个关键,那支军队的去向。”
巴纳德面色凝重的补充道。
一月前驻扎在霍恩山脉的库曼军队,目标显然不是塔尔木堡。
否则以对方的强悍实力,早该有了动作。
可既然库曼军队目标不是塔尔木堡,那么拉泰就危险了。
这支规模过百人的军队,总不可能盘桓在霍恩山脉深处避暑吧?
“这点担忧戴维斯也有在信上提起。”
“所以,他提议结盟,共同应对这支来意不善的库曼军队。”
翰纳仕抖抖信纸,将上面的内容讲述了出来。
毕竟看过信纸的就他和拉德季。
“具体的合约内容,大概就是要拉泰和我一同支援兵力。”
“探索那支去向不明的库曼军队踪迹。”
“同时,戴维斯方面也会派遣当地的猎人与卫兵协同。”
拉德季紧接着补充了详细内容。
“入山搜索?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
“摸清楚这支军队的去向后,我们就不会如此的被动了。”
巴纳德抬手抹去自己胡须上的酒水。
他继而道“但有一点不得不令我担忧。”
“时隔一月之久,塔尔木堡的猎人真的能找到对方的踪迹么?”
“猎人常年在山内活动,对于追踪这方面有着独到的经验。”
“更何况要追踪的,还是百余人军队的行动痕迹。”
“再者,也总比什么都不清楚,来的要好吧。”
汉斯对于追踪方面颇有经验。
虽说时间隔了一月,大部分的踪迹早已被时间洗去。
但百人规模的行动轨迹,总归是能留下零星半点的。
而他们只需要确定库曼军队的前进方向,确定未来是否会对拉泰造成威胁即可。
“也是。”巴纳德觉得有理,便不在多说。
“看来我们的少主,也终于有了自己的想法了。”
翰纳仕挑挑眉,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旋即决定道“既然都没有什么意见,那么拉泰与塔尔木堡结下这份共进退的友谊吧。”
“你呢?拉德季。”
“我当然不会抛弃我的友人,戴维斯的。翰纳仕大人。”
“不过我麾下的卫兵编制还没有完全凑齐,这次恐怕得拉泰出大力气了。”
拉德季自然不会抛弃他的友人。
再说了,这支库曼军队对远在拉泰的他,也是个不小的危险。
毕竟谁也不知道他们的目地何在,也许就是他呢?
斯卡里茨一战后,他虽然被击溃,但总归人还在。
眼下又寄托在了卡蓬家族城内,恢复军事实力只是时间问题。
那位西格蒙斯不可能不考虑到这点。
“好了好,伙计们。支援塔尔木堡这事就算订下了。”
翰纳仕拍拍手,将视线挪到了巴纳德脸上:“本次行动的指挥官,我想巴纳德大人你是跑不了了。”。
“职责所在。但是大人,我们要抽调多少卫兵前去支援?”
“城内可以随意调动的缉匪队卫兵已经不多了。”
“尤其是汉斯大人麾下的那两位军官,至今未归。”
巴纳德默默计算了可以动用的卫兵数目,不由得开始担忧。
缉匪队一共也就十五六人的编制。
这段时间又是匪祸频发,派出了不少人手清扫威胁。
尤其是前段时间,汉斯麾下的那两个带兵军官,到现在都没有回来。
他这两位军官和跟随的手下加起来,可是占了缉匪队一大半的人手。
“还没回来?好吧,那就动用城堡养的那些私军吧。”
“这几年卡茨的那个家伙安分的不正常。”
“他们久久没有战事,身子骨都要生锈了,现在正好活动活动。”
翰纳仕思索片刻后,就给出了调遣他麾下私军的权限。
然后他目露冷光,视线宛如审问利剑般钉向了一旁已经埋下头的汉斯。
“汉斯,你麾下那两位军官是什么情况?”
“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完成任务,回归拉泰汇报情况?”
翰纳仕不满的质问声缓缓响起。
“这....这个...我也不太清楚...吧?”
就坐在他身旁的汉斯额浮薄汗。
只觉得屁股下的椅子像是长满钉子般,刺得他想跳起来就跑。
“不太清楚?还吧?我的少主。”
“要不是你一力为你的下属担保,我可不会将执政官递交来的任务,交给他们这样的家伙独自处理!”
翰纳仕重重将银质酒杯往木桌上一砸,满身怒气的质问着。
“我.....亨利,你来说吧,你清楚事情的全部过程。”
汉斯本想含糊过去,但奈何翰纳仕一路紧逼。
只得捂着发红的脸庞,让罗洛来解决。
第一百二十二章 晋升士官
“我?大人,您确定么?”
旁地里偷偷摸摸叉菜填肚的罗洛,动作顿时一止。
他就想吃点酒馆没有的好东西,咋就那么多事找上他。
“看来有什么我不知道的地方,说说吧,亨利。”
翰纳仕眉头紧扭,满身怒气丝毫不减的瞪了眼汉斯。
继而示意罗洛好好解释一下。
“是,大人。”
见众人的视线聚焦在他身上,罗洛只得放下手中的银质刀叉。
肃然道“在这之前,巴纳德大人您能否告知我,汉斯大人麾下的那两位军官是谁?”
“彼得和鲁克。”巴纳德对于这些还是清楚的。
“那么很遗憾,鲁克的具体情况我并不知晓。”
“但我有彼得的消息,翰纳仕大人,这是拉迪亚茨克的执政官纳塔,嘱托我带来的。”
罗洛将剩下的信封都交予了翰纳仕,继而简略的描述了一下失踪卫兵的具体情况。
稍息后
“荒唐!”
翰纳仕一巴掌将信封拍在桌上,眼眸中满是怒火:
“一支三人小队非但没有解决一伙为数六七人的盗匪,反倒将自己弄没了踪影!”
“汉斯少主,这就是你所谓的得力助手么!”
他无法理解,六七个连一件皮甲都没有的盗匪,是怎么让彼得带领的士卒小队消失的。
根据那个幸存者的目击汇报。
盗匪的武器还都是伐木斧、大头棒、自制长矛这种劣质品。
只有似乎是为首的头领,有一把锈迹斑斑的短剑。
这装备差距如此之大,双方的身体素质也不在一个档次。
会出现失踪属实不应该。
“这点我也无法理解,彼得的武力您也知晓的。”
“他招募的那两个下属,虽然是下城区的流氓出身,但我也测试过,武力不算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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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知无力反驳的汉斯,只得捏着鼻子给自己进行一些无谓的辩解。
“看起来拉迪亚茨克的森林是一滩浑水。深浅如何,得再派遣一支小队前往查探了。”
拉德季若有所思的敲击着桌子,富有节奏的叩击声令翰纳仕冷静了下来。
“就怕这摊浑水还能把派遣过去的小队,吞的一干二净!”
压下恼怒的翰纳仕,迅速想清楚了关窍。
正如汉斯所说的,失踪在拉迪亚茨克的彼得,武力如何他还是清楚的。
否则不会默许汉斯使用彼得。
彼得最大的缺点,就是脑子不太好使,属于刚愎自用的类型。
“恕我冒昧,两位大人。巴纳德大人什么时候才会出发,率领援军支援塔尔木堡?”
罗洛心电急转之下,却是有了想法。
“我想明后这两天就可以了,问这个做什么?”
翰纳仕略带几分疑惑道,支援的事项已经确定。
完成任务的罗洛完全不用担心时间问题。
“确切的说,是明天下午左右。”
“挑选支援士卒还需要一定的时间,他们的装备还补给也同样要时间来准备。”
巴纳德补充道。
他是拉泰的军事官,对于出征方面的准备极为熟。
所以能够估算出大致的时间。
“几位大人,我的意思是。”
“如果巴纳德大人明日就会支援塔尔木堡,为什么不能让他顺路解决掉,拉迪亚茨克的那摊浑水呢?”
罗洛斟酌着词汇,小心的提出了自己的意见:
“毕竟现在的塔尔木堡,并没有处于危机的状况。”
“即使晚到一两天也没什么大碍。”
“再者,巴纳德大人若是午时自拉泰出发,到拉迪亚茨克后正好是临近晚间。”
“如果将拉迪亚茨克匪祸纳入行程计划,那么他们可以直接在那里休息一晚。”
“也省下了搭建营地的功夫。只需要第二天清晨入林扫荡就好。”
“并且无论拉迪亚茨克这摊浑水有多深,也不可能吞下翰纳仕大人麾下的私卫才是。”
“你说的有道理,塔尔木堡的情况的确没有太大的危机。”
“只是戴维斯大人心感不安,想要入林搜寻库曼踪迹,才会向我们提出支援兵力的请求。”
翰纳仕思索信纸内容片刻后,便确定了罗洛意见的可行性。
“亨利,我越发的觉得,你完全不像个铁匠的孩子。”
“而是像一个自幼就接受了军事教育的士官之子。”汉斯摸着自己短短的胡茬,如此感叹道。
“也许吧,汉斯大人,但你不能否认,这个世界上还有着上帝垂青的幸运之人。”
拉德季接过话茬,但显然他认为罗洛的优秀是天生的。
“但无论怎样他都是一个合格的士兵。”
“这次回归拉泰的途中,他还顺路剿灭了一伙盗匪。”
“肃清了塔尔木堡与拉迪亚茨克之间的道路威胁。”
“给你看看。”
翰纳仕将第三份信纸递给了拉德季,这封信封内装的正是罗洛从纳塔处索取来的开具文书。
“的确。亨利,你成长的速度超乎我的想象。”
“这才刚刚过去一月,你就已经成为了一个合格的士卒。”
“看来我之前下的决定,有些早了。”
拉德季接过信纸,稍稍两眼就弄清楚了情况。
旋即他将信纸装入袋中,再抬首时。
眼中已是满满的欣然,活像一个看着自己孩子成才的父亲。
“这离不开巴纳德大人的教导。”
“如果不是他尽心尽力,我现在恐怕还是一个乡下来的铁匠之子。”
面对拉德季的夸奖,罗洛只是微微低头致意。
完全没有半点膨胀的意思。
“听见没有,巴纳德大人,你的学生认为你是一个极为合格的教官。”
与自家部下熟络的翰纳仕,立马抓住机会,调笑了一句。
“您过誉了,这小子能有现在这般强悍,跟我可没有太大的关系。”
“或许正如拉德季大人所说的那般,幸运的被上帝垂青了,毕竟他不是还有个幸运男孩的外号么。”
巴纳德心情有些复杂。
他对罗洛的急速成长史可谓是历历在目。
在剑术方面,虽说有他悉心教导,但更多的绝对是个人天赋所致。
先前两人之间的真剑决斗,他可是落下风的那一个。
“不管怎么说,还是有你一份功劳的。”
“对了,亨利,关于你在霍恩山脉救下拉泰少主-汉斯的功劳,我还没有对你进行嘉奖。”
翰纳仕随后将话题拉到了论功行赏这方面。
虽说作为侍从的罗洛,本就应该对身为领主的汉斯的安全负责。
但由于各种各样的外部因素,以及自身对其的赏识。
翰纳仕还是决定进行嘉奖。
“嘉奖?翰纳仕大人,保护汉斯大人,是我自身的职责。”
罗洛一愣,旋即反应了过来,当即恭谦的将救命之恩划分为了职责所在。
当然,他并不是真这么认为的,否则就加一句拒绝类的尾语了。
这样的话术,只是以退为进。
毕竟有时候说话过于直当,是会给人留下不好印象的。
“你这小子真是会说话。好了,我也不多说什么。”
“你斩杀库曼指挥官的功绩、还有为拉泰探明库曼隐患的功绩。以及肃清匪祸的功绩都是事实。”
身为贵族的翰纳仕,浪荡世间数十年,什么人没有见过。
在罗洛没有明确拒绝的回答中,他就知晓了其的盘算。
无非就是想留下一个好印象。
毕竟所有卫兵都知道他翰纳仕的慷慨。
“我决定在拉泰的两座城堡内,给你选一个单独的房间,作为住处。”
“毕竟听汉斯说你因为没有落脚处,这段时间一直居住在城外的酒馆当中。”
“如果能在城内有一间屋子,想来你也能轻松些。”
“也许拉泰能成为你第二个家。”
“谢大人......但那什么....”
罗洛有些愣神,他倒是没有想到嘉奖会是房子。
原本还以为翰纳仕会借此将缉匪小队长的编制给他,这样显得名正言顺。
不过问题来了,既然翰纳仕没有借势授予他原先许诺的职位。
那么是不是代表着,这个职位有了什么意外?
“不要着急,亨利,你今天的好消息还不止这些。”
“彼得失去消息后,他原先卸下来的小队长职务,就需要一个合适的人选。”
“而我想你正好就是这个人。”
翰纳仕并没有直接将之前的许诺捅出,而是换了一个说话方式。
“如果是亨利接手的话,我想我也能稍微轻松点。”
巴纳德接过话茬,表示自己无比的赞同。
相比于那个粗鲁且不知道该如何尊重上司的彼得。
罗洛一直以来的表现,就很合人胃口。
再加上,他们之间还有一些训练带来的友谊基础,巴纳德当然不会有什么异议。
“看来这是众望所归?”
汉斯微微一笑,举杯向罗洛致意。
“或许真是如此。”
原本不想饮酒的罗洛,只得端起了面前置放了有些时间的银杯。
朝汉斯一晃后,便一口入喉。绵长的红色酒液入肚,一股从未感受过的热意蔓延全身。
令他原本有些摇坠的意识,变的更加清醒了起来。
“不是或许,是当然。”
“这是你的任职文书,等明天去执政官那里,你就出示它。”
“让执政官给你开具文书,去军械库领取队长的装备。”
“虽然你已经有了一副重甲,但那些装备中,还是有些东西是你能用的上的。”
翰纳仕从木桌下的抽屉里取出一份早已盖好火漆的文书,递交给了罗洛。
看来他是早有准备。
“接下来,好好做事。”
第一百二十三章 意外之喜
“是!”
罗洛欣喜的接过文书,小心翼翼的放入怀中。
还特意拍实了两下。
至于翰纳仕所说的其他用的上的装备,他并没有放在心上。
一套重甲已经足够他用的了。
不过若是罗洛身上的这套重甲损毁或是丢失。
他想要找领主取一套盔甲将就着用,想来也不是什么难事。
“翰纳仕大人嘉奖完了,接下来就轮我了。”
这时却是拉德季出声了。
“拉德季大人?我想我的功绩已经得到了应有的恩赐了。”
这回罗洛是真的诧异十分了。
翰纳仕嘉奖他可以理解,毕竟救下了汉斯,还有着各种各样的小功劳。
给他一间房子,一个队长职务并不过分。
可拉德季又是为什么?
他来拉泰后立下的功劳,和这位贵族可搭不上关系。
还是说马丁的遗泽没有完全消耗掉,在此时发挥了额外的作用?
“我可不是要嘉奖你,亨利,你记得么?”
“一月前你刚刚来拉泰,在骑士大厅对我效忠时所说的话。”
拉德季微微一笑,故作神秘的反问道。
“这......”
罗洛小心翼翼的看了眼汉斯。
拉德季说这些话,的是不是要追究他为汉斯效力的锅?
不是说已经沟通好了吗!
“看来你忘记了,但是我还记得。”
拉德季察觉到了罗洛的疑惑,无奈的摇摇头。
继而道:“那时我对想要向我效力的你说过。”
“要成为一个合格的士兵,你需要艰苦的训练、优良武器装备以及一匹马。”
“现在的你已经有了武器装备,剑术水准令巴纳德大人也为之赞叹。”
“数次出行遇险也检验了你的训练成果,可以说你距离成为一个合格士卒,只差一匹马。”
“而身为你效忠的领主,我并不介意为你补上这份缺陷。”
“这........原来您还记得。”
罗洛听完了这些,大致清楚了拉德季并不是在追究他为汉斯效力的事情。
而是想要借此送他一匹马!
这无疑是一份极为丰厚的赠礼。
以至于让罗洛开始怀疑,马丁是不是和拉德季有什么猫腻,否则怎么会如此的照顾他。
毕竟他也打听过,一匹健壮军马匹价格大致在八十枚格罗申上。
那是一家农户一辈子也积攒不到的财富。
“当然,你是马丁的孩子,当初展露的意志又是那样的优秀,我怎会忘记?”
拉德季眼中闪过一抹追忆,旋即又迅速的平复下来。
他接着说道“那匹黑马在斯卡里茨不是救了你一次么,想来跟你也有缘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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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加上我已经向翰纳仕大人领下的马场,购置了一批新马。”
“索性就将这匹黑马赐予你了。”
“你也不需要矫情什么,我就问你,想不想要?”
“这......想!”
面对这般干脆利落的询问,罗洛迟疑一瞬便一口应了下来。
拉德季最后这句话一出,他就无法确定,对方会不会因为他的假意拒绝,而放弃赠与他马匹。
所以这时候装做恭谦,以退为进就不明智了,还是一口咬上比较好。
“哈哈哈哈哈,你这小子真是奸滑。”
翰纳仕见此大笑。
原先他就看出来罗洛的小九九,但没有多说的想法,只是随意略过。
但现在拉德季这招击穿,带来的反应实在是真的好玩。
极具反差力!
“哈哈....”
罗洛尴尬笑了两声,却是觉得有些面红。
“嗯,亨利。看来今天是你的幸运日了。”
“对了,你似乎对如何养马不清楚吧,毕竟以前是个铁匠预备役。”
汉斯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关键,如此询问道。
“........严格意义上来说,我是完全不了解养马这方面的事情的。”
罗洛稍作犹豫,便坐实了自己对于如何养马一窍不通的情况。
虽然在塔尔木堡时,他曾被莱德指导过几句。
但显然这短短的几句交流,无法教会他养马这门活计的全部。
“那么不出行活动时,你就将马匹交予马夫给你打理吧。”
“不需要什么额外的花费,这算是我送你的一点点小意思。”
汉斯当下如此发言。
“那就再好不过了,谢大人。”
罗洛有些惊喜,他原本还打算将黑马寄放到乌瑟那里养着。
可现在汉斯许下这份待遇后,却是完全不用了。
毕竟乌瑟手下的酒侍在养马这方面,可没法与拉泰专职养马人比较。
而且他还能省下一笔马料钱。
“那么就让我们为亨利的晋升喝一杯吧!”
翰纳仕毫不犹豫的端起已然被仆从斟满的银质酒杯。
仰头间就是一口闷入喉。
清凉的酒液随着喉结的蠕动溢出嘴角,流至胡须上。
“来!喝一杯,不过也不能太多了,巴纳德大人明日还有正事要做。”
拉德季似是被翰纳仕的豪迈感染,也随之端起酒杯,一口闷尽。
“我想我也不能多喝,不过一杯还是没问题的。”
罗洛眼角一抽,无可奈何的照着这两位领主的动作,一口将酒液饮尽。
“那我也来一杯吧,敬你成功的成为了一位合格的士卒。”
巴纳德端起酒杯,对着罗洛一晃,旋即也是一口入候,尽显豪迈。
“多谢.......咳!”
银杯置放间,罗洛极为不适应的咳出了声。
这场酒会上使用的酒与他在邦德酒馆、城外酒馆,喝到的都不一样。
极为辣喉。
“你应该多学习一下如何喝酒,毕竟这是一个合格男人的证明。”
巴纳德见此咧咧嘴,眼眸中流露着揶揄之色。
“我会去学习的,对了,巴纳德大人。你这次出征只打算带上私卫么?”
罗洛稍稍缓解了一下喉咙,旋即低声询问道:“有没有考虑带上缉匪队的卫兵?”
“怎么这么问?嗯......你也想参加这次的行动么?你不是今天才回拉泰,不需要休息几天?”
巴纳德闻言有些诧异.
在他的印象中,拉泰全数的卫兵都是出了一次任务后,就需要数天的修养时间.
才愿意开始下一项任务。
毕竟干的都是刀尖添血的活计。
“休息什么的,也不是很急切。”
“等这次行动过后,在回来歇息也不迟。”
“而且我父亲曾说过,磨砺能够让剑刃更为锋利,我想人也是如此。”
罗洛这般询问其实就是想搭上巴纳德的顺风车。
拉迪亚茨克的匪祸,在吞下了彼得一行人后,危险范围就不可估量了。
可若是与巴纳德一行人一起行动,那么这份危险就会迎刃而解,甚至是极为轻松。
那么他当然也想借着这次集团行动,来尝试混几个点数填充自己的库存。
外挂的点数,谁也不会嫌多不是。
“过度的磨砺,可不会让剑锋更加锋利,而是会变得脆弱不堪的。亨利。”
巴纳德摇摇头,低声劝说道。
他麾下那些长期游走死亡边缘,与血腥打交道的卫兵,可没有一个会是罗洛这般想法。
“我并没有打算过度,大人。”
罗洛摇头将酒杯倒扣于桌,制止了仆役试图添酒的打算。
旋即道:“实际上,我对塔尔木堡的入林搜索没有想法,相比于追踪我更擅长厮杀。”
“所以我是对拉迪亚茨克的那伙匪徒有兴趣,毕竟他们能让那个彼得栽了。”
言至于此,罗洛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看来我们新上任的小队长,是个极为负责任的家伙。”
“巴纳德大人,拉迪亚茨克的行动就带上他吧,不过塔尔木堡就不需要你去了,亨利。”
两人谈话间隙中,忽然插入了一句粗犷的声音。
“您都听见了?”
罗洛扭头一看,却是翰纳仕出声了。
“地方就这么大,你们说话的声音也没小到哪里去。”
“我也还没到聋的时候。怎么会听不见?”
翰纳仕耻笑道。
“那您的意思,就是让我加入了?”
罗洛有些惊喜,他正愁怎么说服巴纳德呢。
“既然我们新上任的小队长,想要为拉泰的治安出一份力,我怎么会不同意呢?”
“毕竟你要是表现的足够优秀,外面那些非议汉斯的,就会老实闭上他们的臭嘴了。”
翰纳仕出乎预料的给了个理由,却有关汉斯的。
‘看来汉斯这位少主的风评不是很好,否则翰纳仕也不至于插一手。’
‘不过也是正常,就他那副半大孩子的德行,会有什么好风评才是怪事。’
罗洛稍加思索,就弄清楚了翰纳仕的意图。
像汉斯这样的贵族,风评从来就不是单单从他个人德行来评论的。
他的下属能力如何也是其中一环。
“我明白了,翰纳仕大人。”
“亨利,既然你要去的话,那么明天下午两点左右,在底下的军营空地上集合吧。”
“记得把马匹带来。”
巴纳德先是对翰纳仕致意,随后对罗洛吩咐起了聚集的时间地点。
“是!”
罗洛肃然应声。
“那么三位大人,酒喝到这里,我也差不多该告辞了。”
巴纳德借此提出了退场。
他明日还要去和执政官沟通,筹备支援塔尔木堡的士卒和物资。
不便在此时通宵拼酒。
“我也一样。”
罗洛见状附和起身。
他可不敢继续在待下去了,明日上午还有些手尾要处理。
而对面的汉斯已经让侍从给他拿了一个新银杯,大有要灌醉他的意图。
不趁现在跑,可就真的走不掉了。
“好吧,我知道了,那谁,去给亨利整理房间暂住一晚。”
翰纳仕无奈的准许了两人的退场。
旋即招呼来了一个仆役,吩咐其带着罗洛去城堡内的房间休息。
至于巴纳德,作为军事官的他,本身就有自己的住处。
第一百二十四章 技能提升
城堡三楼里侧,一间房间内。
这间作为客房的房间虽然不大,只有三十几平米大小。
但家具却是齐全。
房间左侧墙角摆放了一张木床,床头边则是一张小桌。
桌面上置放着一盏油灯。
灯罩内跃动的火苗照亮着整间屋子,以及床铺上瘫倒的人影。
人影脚边还置放着一堆闪烁着寒光的盔甲部件。
却是被仆役带到客房休息的罗洛本人。
“这床铺比酒馆的好多了。”
罗洛疲惫地仰躺在木床上,身下是一席松软床垫。
与他在其他酒馆住处睡的不一样的是,城堡内的床垫不是由兽皮干草铺就的。
整体外表就像前世流行的那种模样。
细质亚麻制作的被单内,填充着不知道是什么材料的物体,躺下的睡感要比酒馆住处的好许多。
但现在显然不是他能好好休息的时候。
还有些事情需要他处理,例如库存的点数。
“先处理一下点数吧,拉迪亚茨克剿灭的那伙匪徒,也不知道能让我提升到什么地步。”
有些昏昏欲睡的罗洛猛地撑起了身子。
手掌用力的揉了揉自己的脸颊,让那份朦胧从脑海中散去。
稍息后,恢复了几分清醒的罗洛默语一声‘系统’
淡蓝色光点如萤火虫般飘忽而出,在眼瞳中汇聚成了一块光幕。
如瀑布般的数据瞬息刷新,列成一道道字符显露视网膜中。
——————
角色名:亨利真名:罗洛
力量:7 灵敏:5 体质:6
基础技能:锻造LV2 格斗LV3 骑术L5 厨艺LV1 剑术LV5 弓术LV3 投掷LV2
可使用魂点:8 可使用源点:0
——————
“攒到八点了么?”
罗洛精神一震,这八点点数对应现在的他而言,无疑是笔巨款。
无论投入到哪个技能选项中,都能将其提升到专业水平的技术水准。
如果是剑术,只要斯卡里茨加点时发现的升级消耗不变,也能提升整整两次。
也即是LV7的水准。
要知道,现持有LV5剑术的罗洛,已经能在一对一的战斗中压着久经战事的巴纳德打。
而相比LV5,LV7带来的剑术知识。
只会将罗洛的剑术水准推向一个更恐怖的境界。
‘但我要全投入到剑术中么,现在在战斗方面,我还有个弓术可以选择.............’
凝视着眼前的浮空光幕,罗洛不由得陷入了沉思。
他现在需要权衡点数的投入方向,确保自身在未来的危机中,可以拥有足够的力量破局。
当然,他所指的危机并不是剿匪这一事。
而是霍恩山脉内失踪的那队过百人库曼军队。
毫无疑问,设立了哨站的库曼人绝不是来这片地区郊游的。
雇佣兵出身的他们,势必带某种不为人知的军事目地。
例如罗洛所属的拉泰。
这般显眼的危机,他不可能不去顾及。
“近战和远程到底哪个好.......”
罗洛摸着下巴,难得的陷入了纠结。
他目前的升级选项虽然就两种,但确实令人难以抉择。
升级剑术能让他在近战方面获得碾压级别的技术优势。
而升级弓术,却能让他避免白刃战带来的肉体创伤。
同时在保持安全距离的情况下,也能更为快速的收割敌人的生命。
“假设我的敌人就是那些库曼人,那么我提升什么才会获得更好的优势?”
将自己的假想敌于脑海中构建出来后。
罗洛忽然发现,对上那些身披盔甲的库曼战士,好像不管是剑术还是弓术都很难打。
因为过往遇见的所有库曼人,都是一身铁质盔甲。
似乎这等装备已经成为了他们的标配。
再豪华些就是霍恩山脉遇见的那个重甲库曼战士。
虽说那时的重甲敌人,是被罗洛一箭射杀的。
但归根结底也是因为,在进食的时候放松了警惕的缘故。
否则让他真正和重甲对上,多半是败亡的下场。
‘除非我去学习钉头锤这样的钝器,否则对上库曼人。’
‘不管是剑术还是弓术,都会遇见无法完全破防的情况。’
‘但显然我现在没有那个精力在去学那玩意.......’
“呼~,先提升剑术吧。”
罗洛长吐口气,却是有了决定。
他打算将剑术提升至LV7,也就是六点点数消耗。
而剩下的两点都投入到弓术中,若是弓术LV4之后也提升了点数需求。
那就先积攒着最后一点点数,等拉迪亚茨克事毕后,在视收获做打算。
至于为什么这么选择,很简单。
罗洛发现了自己陷入了思维误区,他又不是这辈子只有这八点点数可以用。
既然点数无法同时满足两个选项,那就去找盗匪在收取一波不就好了。
眼下拉泰四周匪祸不断,多的是敌人给他杀。
提升剑术也是因为如此。
系统点数获取的规则,注定了罗洛最好是独自行动,否则就会有被抢人头的风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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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独身行动的情况下,弓术就没那么有用了。
毕竟盗匪通常都是多人行动。
而身穿重甲的独行者,显然不会有什么机会,去获得一个安全的射击环境。
“而且,我也想看看LV7等级的剑术,会是怎样的强大。”
罗洛呢喃一声,旋即目光坚定的聚集意识,在剑术上点了两下。
升级带来的副作用他也经历过不少次,当下也没有过多顾虑,直接升了两次等级。
但他忘记了一件事,有种东西叫做叠加效应。
淡蓝色光幕上顿时扩散了一圈无色涟漪。
如瀑布般的蓝色字符跳跃抖动,数据开始刷新!
“呃!”
与此同时,一股堪称洪流的信息群,以极为粗暴的方式涌入了罗洛的脑海中。
剧痛随之蔓延感官,清亮的眼瞳失去了原本的焦距。
一时间,他的模样宛如一个被砸坏脑子的傻子一般。
事实上也是如此。
此时此刻的罗洛,像是陷入了恍惚或者说是失神的状态。
大脑已经没有丝毫思考的余地,涌入的信息洪流疯狂席卷了所有余念。
这般境地的罗洛,就像一台无力负荷运转而陷入卡机状态的电脑。
不知过去了多久。
填入脑海的信息洪流减小了输入幅度。
还未沉入底层的信息结块开始分离出一副副复杂的画卷。
而凝聚成画卷的,则是长剑的各式攻击,防御、步伐乃至于时机判断的知识。
它们肆意扩展延伸填充着大部分的思维渠道。
像泼洒的染料般,在脑海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记。
但幸运的是,它们的数量终究不能占据所有的脑力。
处于卡机状态的罗洛,终于在此时捡回了一丝丝思考的余地。
迟缓状态下的思维不断维持着缓速运转。
最后他终于恢复了一点理智。
‘这....这是.....什么...情况’
稍稍捡回思考能力的罗洛,迟缓的判断着自己的处境。
而失去焦距的眼瞳中,浮现的却是一幕幕过往的画面,如电影回放般在他脑海中投射。
斯卡里茨的一众盗匪,霍恩山脉的亡命厮杀,雨夜奔袭的六人匪徒................
这些过往的战斗在此时被翻出,接着保持着分屏状态定格在他脑海内。
而后传输幅度降低的信息洪流。
忽地涌入了这些定格的画面中。
而原本肆意占据着脑力进行刻印的知识画卷。
也在此时向脑海中定格的画面内汇聚,转眼消散一空。
随后,像是被注入了能源般。
原本保持定格状态的画面开始了运转。
投射在脑海中的画面却像是具备了魔力,将罗洛的意识吸入了画面当中。
恍惚间。
罗洛仿佛感觉到自己回到了那天回归斯卡里茨时。
那遇见的第一个盗匪的情景,紧张与不安随之涌现......可现在的他明明还无法运转大脑,思考自身的处境。
但还未等罗洛迟缓的意识到不对,一股冷漠无情的机械意识就挤了进来。
它的核心构成体是一股股复杂的蓝色字符,也即是剑术知识的承载体。
被挤到一旁的罗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事件的演化。
就像前世车祸死后遇见的那个走马灯,不过单论处境却比那时候要好上太多。
虽然此时此刻,他无力掌控画面内的身体。
但却能感知到那副身躯的存在,这种存在不是广义上的感觉到。
而是包括了每一部位的肌肉群等........乃至于对于神经系统也有着足够清晰的感知。
‘到........底......发.....生..了.什么情况。’
罗洛迟缓的思维,终于开始思考自身的处境。
可还不等他得出答案,停滞的画面就开始了播放!
定格的世界像是被按下了开启键,恢复了时间的流逝。
午阳明媚的天气下。
‘罗洛’双手持握着长剑,毫无畏惧的走上了大道。
直面已然发觉不对,起身准备反击的斯卡里茨盗匪。
这个盗匪是罗洛穿越后遇见的第一个敌人。
当初遇见时,心中是满满的紧张不安。
最后他还是努力鼓足勇气,靠着偷袭的手段才解决了对方。
可画面里的‘罗洛’不是这样。
他只是双手持握着长剑,竖刃指地,大步迎向了冲来的敌人。
那握住短斧的盗匪流露出漠然的神情,在靠近合适的攻击距离后,便是当头劈下。
斧刃裹挟着劲风,狠狠砍向了‘罗洛’的颈部。
也是此时,冷漠无情的机械意识开始操纵着他的身躯。
一个右侧闪身便是避过了这击迅猛的劈砍。
紧接着他手腕翻转竖刃转横,借着盗匪一击砍空的动作僵直,自下而上的撩起一剑。
锋利的剑锋随之破开腹部皮肉,没入脂肪下的内脏。
盗匪保持着冲锋姿态的身子,顿时一僵。
第一百二十五章 机械意识
持握着剑锋的‘罗洛’错身而过。
斜指垂地的剑尖染上了大片猩红。
而身后的盗匪踉跄几步后,便是扑倒在地,抽搐着失去了生机。
这场脑海画面内的短兵厮杀,从盗匪冲锋到倒下,赫然只持续了不过六秒钟。
‘这是回放过去?我是不是因为一时加点过多,而导致大脑负荷不过,直接脑死亡了?’
处于上帝感知视角的罗洛愕然不已。
眼下这般情景,他只有在前世遭遇失控宝马,不幸车祸身亡后,才在死后的空间内看见过。
也就是所谓的走马灯.........所以,他这是死了吗?
疑惑惊恐涌上意识,罗洛难以接受这样的现实。
但不论他如何试图挣脱现在的状态,也无法阻止画面的继续,当这场战斗结束后。
画面忽的一个跳跃,转眼来到了第二个盗匪所在,也即是磨坊大门前的那个盗匪。
村外通往磨坊的大道上。
‘罗洛’没有遮掩的大步向磨坊前进,面容如死人般毫无表情。
刚刚沾染过鲜血的长剑,此时已然光洁一片,丝毫没有血迹的存在。
‘不.....这应该不是回放过往。’
发觉自己无力掌控现在的情况,罗洛只得放弃了挣扎。
借由自身优秀的心理素质,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思考视野内的这一幕。
然后,他就发现了不对。
‘那时的我怎么会有这样的胆子,直直向磨坊的盗匪冲去?!’
不论保持着奇异视角的罗洛如何猜测。
掌控着画面内身躯的‘罗洛’却是不管不顾的继续前进。
连柄算尖接近一米三的长剑被他打横提起。
他左手虚握剑脊中端,右手紧持剑柄,迎向了已经发现他踪影的磨坊盗匪。
发现敌人的磨坊盗匪,面色如前一位亡者般死寂漠然。
只是提着斧头,就像不远处走来的‘罗洛’冲去,厮杀一触即发!
面对冲来的磨坊盗匪,‘罗洛’漠然的站立原地,冷眼看着敌人冲锋。
在斧头扬起劈下的那一刹,方才挥动手中的长剑迎向劈下的斧头。
打横挥舞剑身上的十字剑格,挡在了斧头锋刃上。
仅仅凝滞一瞬,就将劈下的斧头荡了开来。
一时间,磨坊盗匪中门打开,毫无防范的胸腹被彻底暴露出来。
‘罗洛’抓住这稍纵即逝的机会。
以持握剑柄的右手为轴心,反手一击横切,斩在了磨坊盗匪的胸腹间。
大股滑腻血液随之喷涌,被一剑剖开的胸腹中央,隐约可见折入内脏的肋骨。
毫无疑问,这是必死的一击。
受此重击,磨坊盗匪止住了步伐。
脚下一软跪跌倒地,血液在他身下蔓延开来,将雨后的松软土地晕开一片大红。
而这次的战斗,依旧只持续了十秒有余。
‘这绝对不是走马灯!’
‘我那时杀磨坊盗匪,是借着长剑的锋利,一击斩断了磨坊盗匪格挡的斧柄。’
‘这才顺势将其斩杀当场!’
凝视着这场短暂战斗的罗洛,意识到了不对。
眼下的战斗场景和他记忆里的并不相符。
‘可既然不是走马灯,那又是什么?’
‘还有刚刚的那个核心,似乎是由淡蓝色字符构建而成的,与系统的主色调一模一样.......’
‘也许我还在升级的过程当中?’
察觉到自己似乎并没有死亡的罗洛。
顿时将不明境地的原因移到了系统上。
在他看来,只有自身携带的超自然外挂,才有构建画面世界的伟力。
画面播放依旧在继续。
一个卡顿后,前进的‘罗洛’来到了斯卡里茨大门前。
在这里他将遇上那个将长剑当斧头用的菜鸟盗匪。
短暂的空隙距离,急速拉近。
在‘罗洛’上了坡顶后,前方蹲下的执剑盗匪顿时发现了敌踪。
他挥舞着长剑,不吱一语的发起了冲锋。
很显然,这里的确不是罗洛记忆里的过去。
‘多半是还在升级状态了.......但现在的情况又是什么意思?’
‘光看电影能对提升剑术有什么帮.......不对,我可以感知道那个罗洛挥剑时身体运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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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光是肌肉,只要是行动攻击时会使用的部位,都能被我感知到所有..........”
罗洛猛地一个激灵。
当下便沉下心绪,细细感知着那副身躯的所有动作。
原本被他下意识忽略的感知,在此时发挥到了最大。
也是同时,斯卡里茨前的大门,展开了一场极为短暂的厮杀。
面对冲锋的敌人,‘罗洛’这次没有横提长剑。
而且随意的将长剑斜指垂地,默默等待执剑盗匪的靠近。
踩踏地面的沙沙声越来越快,冲锋的盗匪已然扬起一米二左右的长剑。
待至‘罗洛’身前时,便猛地劈下了一道迅猛的匹练。
持握着长剑的‘罗洛’眼中闪过大量的淡蓝字符。
在剑刃斩落头颅的前两秒,向侧后快速退了两步。
就是这简单的两步后撤,却让盗匪这一剑落了个空。
锋利的剑刃划过‘罗洛’面庞前的空气,砍在了地面松软的泥土上。
却是毫无作用。
而一击重劈落空的盗匪,顿时身姿一僵,陷入了短暂的动作僵直。
若是给他机会调整,只需要不到一秒,就能恢复自身的动作灵敏。
可显然。
由机械意识掌控身躯的‘罗洛’,不会有丝毫放水的意思。
在盗匪长剑落空的同时,他双手顺势挥起蓄势待发的长剑。
刹那间。
一记迅疾的斜斩落在了盗匪脆弱的脖颈上。
淡色血线划过,一颗头颅抛向天空。
大股的血液自断颈内喷涌而出,宛如失控的高压水龙头般。
‘这是........!’
细细感知身躯的罗洛,不可思议的惊起一道念头。
刚刚他全程没有放松意识,将自己沉浸在由机械意识操控的‘罗洛’身体内。
然后,涌入意识的却是大片数据。
‘十米外发现执剑敌人,正在计算步速......攻击姿态预警’
‘.....正在测算攻击轨迹...正在目测武器数据...正在计划最佳反击方式.....数据演算完毕。’
‘敌人将于八秒时抵达身前,攻击姿态以右脚为尖,腰腹鼓力作轴,自左上到右下劈出一道下斩。’
‘应对方案,后撤两步,避开长剑最大攻击距离,同时借由动作僵直,攻击敌人脖颈要害。’
这由大股数据计算出的结果。
用了多少时间罗洛也无法说明白。
但如果真要用词汇形容,那就只能说是刹那!
而且,也是这一次的感知让罗洛发现了。
他的确是还在升级的过程中,这宛如潜入式全息游戏的画面世界。
就是因为升级技能而产生的。
‘而我要做的,就是全力学习,否则一直会被关在这里么?’
罗洛不禁如此猜测。
已然从信息洪流冲击中恢复的他,到现在也没能找到出去这片世界的方法。
那么就只有一个可能了。
他需要学会那种计算敌人所有动作的方法,或者说能力。
才有离开画面世界的可能。
画面的播放依旧在继续,转眼间罗洛便看完了斯卡里茨前六人的战斗场景。
眼下将要发生的,是对阵盗匪头领矮子的战斗实况。
双手持握的长剑的‘罗洛’,面无表情的走出了大门背后。
脚下踩起的沙沙声迅速引起了敌人的注意。
举着一柄粗大狼牙棒的矮子在发觉敌人后,迅速转身向这里靠近。
面上的神情与前边的那些人一般无二,都是冷到骨子里的死寂漠然。
他身上穿戴着的,是一件亮丽的锁子甲,甲内还覆盖着一层作为软甲的破旧夹克衣。
‘面对披甲的敌人,你还能不能完成迅捷的击杀呢。’
以一个奇异视角观战的罗洛,不由得如此猜疑。
这个由机械意识操控的‘自己’,在之前的那些场战斗中。
都是以十秒以内的时间,结束了战斗。
那么现在对手换做了披甲的矮子,‘罗洛’是否还能完成迅敏的击杀?
这一点罗洛也不知道,但不妨碍他猜测。
反正这是画面世界,上场的也不是真正的他。
而此时,斯卡里茨大门外的厮杀,已然开场。
握举着沉重狼牙棒的矮子向敌人不断走近,宽大的指掌下意识的攥紧棒柄。
只待靠近敌人,就一棒将其砸成肉酱!
屹立原地的‘罗洛’眸中蓝光一闪。
大量数据计算后,迈开步伐迎向了靠近的矮子。
‘这是准备主攻?’
罗洛有些诧异的观察着另一个自己的动作。
自画面开场以来,这是‘他’第一次正面主攻。
先前的那些战斗,可都是等人先手,再后发反制。
不过不管罗洛怎样惊诧,场上的‘他’依旧没有改变主攻的意思。
‘罗洛’身姿如弓般紧绷,手腕微抬促使长剑扬起,赫然是准备正面对敌!
而对立而来的矮子似乎也发现了这一幕,僵硬的嘴角咧开一抹上翘的弧度。
旋即加快速度,大步向敌人靠近。
短暂的距离,转眼即逝。
‘罗洛’率先发起了攻击。
他身姿向前压俯,手腕平举长剑,直直朝矮子咽喉递出。
这一击刺剑若是命中,的确能一击致命。
但显然,矮子不会让自己陷入这般处境。
他猛地撩起了狼牙棒,自下而上的格向了刺来的剑尖。
凭借着矮子高大身躯带来的力量,与重武器挥动时的势能。
若是格到了刺来的长剑,便能趁力震起长剑剑身。
在借由敌人僵直的空隙,一棒顺势落下将其砸死当场!
第一百二十六章 复盘过往
可也是矮子撩起狼牙棒,打算格震开长剑的那一刹。
持握长剑的‘罗洛’如毒蛇回身般,忽地回缩了一下剑尖。
致命的剑锋与撩起的狼牙棒擦身而过,而后他如闪电般加力刺出了手中的致命剑吻。
利刃如电,破开了矮子咽喉外的锁子甲环,刺入了血肉之中。
‘呲~!’
‘罗洛’漠然收剑,一道血线随之喷出,溅散于地。
遭受致命一击的矮子,失去了所有的力气。
他松开紧握狼牙棒的指掌,捂住了咽喉处那触目惊心的创口。
可即使这样,大股的殷红依旧从指缝间溢出流下。
稍息后,矮子无力的放开了手,一头跌倒在地。
战斗结束!
‘这就是LV7剑术的水准么........’
处于观察视角的罗洛默然无言,可心中却翻起了汹涌的浪潮。
场下那个自己,在刚刚对阵矮子时使用的剑术技巧,无疑是极为高明的。
至少他自己具备的LV5级别的剑术水准,无法轻易完成这般灵巧的刺击。
要知道,‘罗洛’手中的那柄长剑足有近一米三的长度。
持握在剑柄处的双手,光是一个晃动就能令最末端的剑锋出现小幅度的偏移。
而刚刚那一剑,却是在执行了佯刺避开格挡狼牙棒后,又精准无比的刺入了矮子咽喉。
并且力道还足够破开锁子甲环,完成一击毙敌。
这个由机械意识操控的‘罗洛’,剑术水准之高,可见一斑!
正当罗洛心潮澎湃时,场下的画面忽的一顿一黑。
等再次亮起时,却是换到了一处茂盛的森林内。
依旧持握着长剑的‘罗洛’正向一个山坡走去。
‘这是霍恩山脉?对了,这边还有两个库曼人。’
看着场下略带几分眼熟的环境,罗洛却是立马记起了不久前的那场血战。
在山坡后的那个营地内,存在着两个披甲持锐的库曼人!
那时的罗洛,如果不是运气好、
正巧碰上最为棘手的重甲库曼摘下了头盔吃饭,还真的无法一箭穿喉毙敌、
更不要提与皮甲库曼血战这个后续了。
‘他身上没有携带弓箭,依旧只有一把长剑。’
罗洛紧盯着场下那个已经走上山坡,马上要暴露在山坡后库曼人视野内的另一个自己。
开始好奇对方要用怎样的剑术,来击杀那两个穿戴着盔甲的库曼人。
皮甲库曼还好说一些。
可那重甲库曼他真不知道‘罗洛’该如何对付。
重甲表层上层叠的鱼鳞状甲叶,可是足以抵御长剑锋刃的。
——————
此时此刻,场上的战斗已经到了开场之时。
一路缓行至坡顶的‘罗洛’一如既往,没有任何遮掩身形的意思。
只是驻足山坡,冷眼看向坡下的两个披甲库曼战士。
他们身上披着寒色盔甲,魁梧高大的身躯,昭示着他们的难缠。
不过令罗洛诧异的是,山坡下的营地内,却是没有本该在场的汉斯身影。
不过这点其实并不重要,他稍微思考不得结论后,便将此抛与脑后。
因为场下的战斗,即将开始了!
‘罗洛’驻足山坡不到三秒。
坡下营地内的两位库曼人便发现了这个不速之客。
他们立马起身,将身边的武器一一带上,然后气势汹汹的向山坡这跑来。
当然,这个气势汹汹是罗洛自己脑补的。
毕竟按照以往的经验,这两个库曼人面甲下的脸庞多半也是死人色,毫无感情温度。
伫立山坡顶端的‘罗洛’,冷色瞳眸映射着冲来的两道人影。
可面上的表情却毫无波澜可言,恍如屹立顶峰等待勇者前来挑战的魔王。
而当为首的持盾库曼人踏上山坡脚时,这场胜负未知的战斗开始了。
左手盾牌右手弯刀的皮甲库曼人,一马当先的冲向了山坡上的‘罗洛’。
身后是落后他四个身位,持握着一柄双手弯刀的重甲库曼战士。
沙沙声中,魔王面前冲来的人影越来越近。
直到双方距离只剩五步,冷色瞳眸中升起一道银色匹练时,他方才有了闪避的动作。
迅猛刀光还未落下之际。‘罗洛’身体猛地向右方侧身后移。
同时原本斜置垂地的剑尖在此时突起,自右下撩向左中,削向皮甲库曼的脖颈。
由于双方站立高度不同所带来的高低差、
处于下坡的皮甲库曼进攻时,只能前倾身姿向上砍出弯刀,但这一击迅捷的劈砍,却是毫无疑问的落了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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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呲!”
而后,横起下方的剑光在这一刻。
如命中注定般划过了皮甲库曼人面甲与锁子甲间的小小缝隙。
光洁的利刃豁开了脆弱的脖颈,血洒当空!
‘罗洛’面无表情的退后数步,避开了迸射而出的血线。
同时视野中跃升起了第二道披甲敌人,正是稍迟几步的重甲库曼战士。
一脚踩上顶坡的重甲库曼,毫无悲悼自己死亡同伴的想法。
一站稳脚就向面前的敌人扑去,厚重甲胄带起如怒熊冲锋般的凶猛声势。
那柄远比皮甲库曼武器要大的双手弯刀,低垂在他的身前,蓄势待发!
面对这般重型坦克的冲锋。
‘罗洛’眼眸中蓝芒一闪即逝,随后没有选择原地不动,后发制人。
而是脚尖一蹬,晃开身形,避过冲锋而来的重甲库曼。
这并不是一件难事。
厚重甲胄为重甲库曼带来强大防御力的同时,也会小幅度降低穿戴者周身腾挪的灵活性。
这是鳞甲类盔甲不可避免的缺陷。
灵巧的晃出半圆步伐闪避的‘罗洛’。
趁着重甲库曼还未调整过身姿重心回身之际,发动了攻击。
一记狠辣的刺击袭向了背身于他的重甲库曼膝盖弯后。
那是鳞甲也无法完全防御住的要害所在。
也是此时,重甲库曼陡然屈膝蹲下。
同时拧腰旋身驱使低垂的双手弯刀横扫向身后。
汹涌的刀光在霎时间与刺来的剑尖碰击一起,乍起点点火星。
‘罗洛’手上一震,五指紧握的长剑被当场磕起空中。
可见这一记回身刀的力道之强。
他回撤身形,没有继续攻击,而且拉开了应对的距离。
‘这是他第一次没有在十秒左右解决敌人。’
‘果然,重甲这玩意到底还是克制钝器以外的其他武器么。’
‘尤其是长剑,只能找防护薄弱的地带下手。’
处于观战视角的罗洛如此想到,同时也开始期待接下来的发展。
他并不认为场下的那个自己会毫无胜算。
因为刚刚那位机械意识操控的‘罗洛’,就创造了一个奇迹。
一个一招反击就取走身着皮甲战士生命的奇迹。
在那一避一削之下,皮甲库曼就像是自己递出要害,让剑刃收割走自己的生命一般,委实不可思议。
但全程沉浸其中的罗洛却是清楚,这完全是计算好的。
无论是皮甲库曼攻击的意图,还是他手中武器的长度与劈落的方位,都在机械意识的掌控之中。
正当观战罗洛心电急转之际,场下的战斗也开启了新的一轮厮杀。
用回身刀保住自己膝盖弯的重甲库曼,此时已然与‘罗洛’对立。
覆甲的双手紧握弯刀刀柄前后,形似半月弧线的刀身低垂近地,如同即将暴起的猎豹利牙。
配合上那身银亮的厚实盔甲,顿时给人一种正在面对一只史前巨兽的错觉。
至少,场上的罗洛是这么想的。
但场下的‘魔王’却没有丝毫畏惧的表现。
持握着长剑就是大踏步的向重甲库曼逼去,赫然是想主动进攻。
反观气势汹汹的重甲库曼,却没有一丝一毫主动的意思。
只是攥紧了手中的弯刀刀柄,全力戒备靠近的执剑大敌。
随之戒备距离的靠近,短促但危险的搏杀随之爆发。
持握利剑的罗洛率先挥起一击横斩,切向了重甲库曼的上半身。
但显然这一剑,并不是他真正的攻击手段,毕竟这样的横斩是无法破开层叠的甲叶的。
面对袭来的横斩,重甲库曼只是抬起弯刀,用刀身格开了剑刃。
两柄凶器交击之时甚至没有多大的动静,显然,双方都只是在试探性的进攻。
这样软弱无力的试探在进行了几轮后,重甲库曼终于没有忍住,主动发起了攻击。
双手持握的弯刀在前一击试探攻击之后,陡然加快了出刀的速度。
一道迅捷的银色匹练,自右上斜劈左下。力出七分,气势却恍如要将敌人一刀两半般!
‘罗洛’并没有因为这记突兀的劈砍失措。
他眼眸中蓝芒一闪而过,持握着长剑的双手猛地发力,对斩向劈来的银色匹练。
“哐!”
刺耳的碰击声随之炸响,点点火星窜起空中。
这轮直接的对拼,却是看似身形瘦削,力量不如重甲库曼的‘罗洛’胜出。
原因很简单,后手对砍接刀的他,没有任何留力的意思。
似乎完全不怕这一刀会是佯攻、幌子。
在全力一剑荡开了弯刀后,‘罗洛’身姿前倾踏步。
力从地起的同时左手松开剑柄末端,右手翻转将剑柄朝前,在左手搭上剑身中端之际。
猛地向重甲库曼面甲上击去!
“嘭!嘭!嘭!”
第一百二十七章 晋级结束
一连三起砸击声中,未曾预料到这般反击手段的重甲库曼,踉跄后退。
待到‘罗洛’攻击结束,后退拉开距离,方才站稳了身形。
抬起的面甲上赫然多出了一道小小的凹陷。
重甲库曼晃了晃脑袋,摇去笼罩头颅的细微眩晕感。
刚刚那几下钝击,在挂钩于头盔两侧的面甲防护下,没有对他产生多大的伤害。
但若是没有面甲的防护,这三记钝击足以令人鼻梁凹陷,血流满面。
进攻失利的‘罗洛’,面色依旧漠然。
持握着长剑开始以重甲库曼为中心,绕起了圈子。
重甲库曼似是感受到了危机,躬身蹬踏间却是选择了主动攻击!
厚重身形裹挟着汹涌的气势压向了不远处的敌人。
‘罗洛’眸光一闪,身形一晃向后方连连退去。
毫无疑问,即使是没有感情波动的他,也不想正面对上一个处于冲锋姿态的重甲战士。
但双方先前距离不远,这仓促间的后撤,却完全无法避开重甲库曼的冲锋范围。
短暂的距离,稍纵即逝。
已然扑至‘罗洛’身前的重甲库曼。
单手持着弯刀,左手则是抓向了罗洛的衣领,似乎是打算擒固住敌人,在一刀将其了账。
这番选择并非贸然。。
面对仅仅装备了一柄长剑的敌人,他并不需要顾及可能到来的反击伤害。
反正也破不开身上层叠的铁质鱼鳞甲叶。
面对抓来的铁掌,‘罗洛’只得来了个就地翻滚,避开了这一擒一劈的绝杀死局。
可重甲库曼毫无停手的打算,眼见敌人向侧边打滚,避开擒固后。
便是扭转身形,双手合握住双手弯刀刀柄,想要趁着敌人还未起身之际,将其一刀斩杀。
双手弯刀本就是长柄武器,攻击范围不比一米三左右的长剑小。
面对这道全力以赴的劈砍,敌人若想避开锋芒,只能在作出一次闪避。
但很显然,刚刚做完翻滚规避动作的敌人,并没有能力在新力未生之际,做出第二次闪避。
‘罗洛’翻滚避开绝杀之后,单手于地一撑一仰间便恢复到了蹲伏的姿态。
随后他立马将长剑横于眼前,横刃招架着即将到来的攻击。
一息后。
重甲库曼手中,那如附骨之疽追来的刀锋猛然挥落身前。
胳膊上鼓起的肌肉昭示着他这一刀将会全力以赴,不留半点余地的斩杀对手!
呼啸声起,银光势不可挡的劈向蹲伏身姿,做出横刃招架的‘罗洛’!
“嘭!”
刺耳炸鸣响彻林间。
却是‘罗洛’在电光火石间,调整横刃位置,用剑身当住了劈下的刀锋。
可即使如此,他无法完全抵挡下全力以赴的刀锋。
猛然劈下的弯刀将长剑压的倾斜。
那长度毫不逊色长剑的刀身,蔓延过交击的剑身中端,嵌入了‘罗洛’的肩胛骨上。
一道狰狞血口随之浮现。
血红染上刀锋!
“吱嘎吱.....”
金属摩擦的怪异声响在此时响起。
双方开始了角力,一方想要将刀锋抬起,一方想要借势砍杀敌手。
但可以预计的是,这场角力中输者一定会是‘罗洛’。
且不论他本人与重甲库曼的体型力量差距。
光是现在的蹲伏招架姿势,就决定了‘罗洛’不可能将全身的力量都发挥出来。
似乎是计算到这点,‘罗洛’眸光一闪。
旋即双手猛抬起剑柄,原本呈现出倾斜线条的长剑在这一刻,如同天平上被压上重砝码的一方。
彻底倾斜到底。
重甲库曼反应不及,施力的弯刀不由得滑向了长剑末端。
也是此时,‘罗洛’陡然松开了双手。
仍未完成收力的弯刀抵着剑身,砸向了地面。
紧接着,他蹲伏的身姿,如离弦之箭般窜向了瞳眸中映射的人影。
宛如一个抓住机会,实行刺杀的幽影刺客!
‘罗洛’身形如灵蛇般窜过了这一米有余的距离。
瞬息贴靠上重甲库曼的身上,左手揽卡住敌人的脖颈,肩膀负伤的右手则是摸向了敌人的腰间。
蹭地一声,拔出了一柄寒光凌冽的匕首!
被‘罗洛’用身形肢体卡住回防动作的重甲库曼。
只得放开了持握弯刀刀柄的双手,左手抓在了敌人身后的衣服上,右手并指做拳狠狠打向了脆弱腰腹之上。
过往的战斗经验告诉他,一般人只要挨了这记重拳,都会在短时间内失去反击的力气。
与此同时,‘罗洛’陡然抬手。
用肘尖往重甲库曼向外扩展的左手肘关节上狠力一砸,破解了对方向要将他拉出去的做法。
随后他手腕抬起,将锋利的匕尖对准了面甲上窟窿。
重甲库曼面甲下的眼瞳骤然紧缩,意识到危机临近的他,猛地加快了右拳攻击的速度。
“嘭!噗呲!”
拳头轰在肉体上的沉闷击打声,隐约响起的骨折声。
还有利器刺入眼内的刺击声,在这一刻同时响起!
遭受重拳,导致肋骨骨折的‘罗洛’。
默不作声的松开了手中的木柄,摇摇晃晃的退开。
原先那柄总长二十余厘米的匕首,此时正插在了重甲库曼面甲上的窟窿内。
直没刀柄!
‘赢了......不过很艰辛。’
‘重甲库曼一冲锋,掌控身躯的机械意识,哪怕有着计算攻击轨迹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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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差点没有招架住他的攻击。’
‘果然拥有一副好的盔甲,是很有必要的。’
处于观察视角的罗洛,默默的看着仰头倒下的重甲库曼,如此思索着。
场下的画面却没有迟钝,一顿一闪后,又切换了场景。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出去,希望不会太久。不然那边的身体状况就很堪忧了..........’
此时的罗洛已然稳定了情绪,稍作担忧便默默的观看起了下一场战斗。
前世有句话说的好,生活就像****。
如果你没有能力反抗的话,那就闭上眼默默享受吧。
现在的他,就是这样的心态,躺平就完了。
反正该试的手段都已经试过了............
——————
拉泰上城门城堡,三楼房间内。
一道金黄流光自两扇窗叶缝隙间,投射进了这间不大的客房。
斑驳的色彩照亮了窗台下的木桌上,那一盏燃尽了灯油的手提式灯座。
灯座左侧则是一张置放在墙角的单人床铺,其上仰躺着一个衣衫未解的年轻人。
垂落床沿的双脚旁,还堆放这许多拆卸下来的银色盔甲部件。
这正是意识陷入画面世界的罗洛本人。
“噌!”
羽翼闪动声忽地响起窗外。
自窗叶缝隙间投射的金黄流光,似是被窗外的事物遮挡了一般。
在瞬息间失去了踪影,房间内顿时陷入了一片暗色。
“啁啾...咚咚...啁啾...咚.”
清脆的鸟鸣声伴随着偶尔响起的啄击声,一同闯入了昏暗寂静的房间内。
床铺上仰躺着的一个衣衫未解的年轻人,指尖忽地动了动。
似乎是被这鸟儿的吵闹弄的快醒来一般。
“咚..咚!”
在第二声啄击声响起的那一刹,仰躺床铺的罗洛忽地睁开的眼眸。
清澈的眼瞳在此时,却是流转出了一抹久经沧桑的疏离错感。
“终于出来了。嘶......身上好难受。”
刚刚从升级状态脱离出来的罗洛,坐直了身姿。
因为睡姿不当而产生的肌肉酸痛在此时一并涌入他的感官。
令其呲牙咧嘴的在身上四处揉了起来。
“屋内的布置于我陷入升级状态之前一样。’
‘肚子里也只有少许饥饿感,在加上光线,这是只过了一个晚上么?”
稍稍舒缓酸痛后,罗洛开始判断起了自己升级所用的时间。
从现有的信息来看,只过了一个晚上,但以他在画面世界内的时间感官来看。
却像是过去了一个月之久般。
而且是没有休眠,无时不刻的在感受着厮杀过程的那种!
“也许是系统的力量所致吧。”
罗洛稍加思索,便将此归结于系统的伟力上。
同时他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默语了一声‘系统’。
如萤火虫般的淡蓝光点如约而至,在他的眼瞳中汇聚成了一片光幕。
——————
角色名:亨利真名:罗洛
力量:7 灵敏:5 体质:6
基础技能:锻造LV2 格斗LV3 骑术L5 厨艺LV1 剑术LV7 弓术LV3 投掷LV2
可使用魂点:0 可使用源点:0
——————
“少了两点魂点.....不,应该说是消耗提升了。TMD,果然是这里出了问题。”
看着空空如也的魂点储备,罗洛不禁骂出了声。
他原先敢一次性点两级剑术。
就是自觉摸清楚了剑术等级之间的信息总量差距。
觉得自身能够抗住两次副作用,才一口气升级。
结果,LV6升LV7,却出现了意料之外的消耗提升。
也代表着LV7的剑术知识总量,要远高于他的预计。
在加上叠加效应,导致了他差点完成了一次大作死。
‘这次得吸取教训。’
‘要是在出现一次这样的情况,我还能不能从脑子卡死的状态下恢复过来都不一定。’
罗洛暗自告诫自己要警醒这件事。
随后开始整理起了升级的收获。
也就是画面世界中,那个机械意识操控的自己,其所掌控的预测能力。
在他的时间感官内,长达一月的亲临体会中。
他多少学会了点这个名为‘大师反’的奇妙能力。
是的,他并没有完全学会。
因为这个能力的本质是异常高阶的,通俗来讲就是。
第一百二十八章 处理手尾
理论上就是人间剑圣这一级别。
持有‘大师反’能力的人。
都是在经历了大量战斗,收获了丰富厮杀经验后,在以此为基础掌握了所有攻击的前兆。
也即是洞察细微肢体动作的能力。
要知道,所有以人体为基础创造的剑术攻击。
或者是其他的什么类型的武器攻击,都绕不开要调动腰身、臂膀、腿脚等这些关键部位这一点。
而且,由于衣衫的遮挡,以及人体动作的前兆实在过于细微的缘故。
一般是没有什么人能够做到这点。
但罗洛现在所掌握的这个不完全的‘大师反’,却是不一样。
其能力具体的表现,就是让他具备洞察肢体动作前兆的恐怖能力。
在冷兵器的时代下,拥有‘大师反’这般能力意味着什么?
在一对一且装备同等的情况下,意味着无敌!
不过,也正是因为这个能力过于恐怖复杂、
罗洛在身临其境的状况下,花费了一个月左右的时间去学习,也只学会了一部分。
可即使只有这一部分。
罗洛想要将其在现实中完全展露出来,也需要一定时间去消化升级带来的剑术知识。
在经历数场厮杀沉淀,才能完成。
会出现这样的情况,是因为他现有的剑术知识与战斗经验。
不足以完全支撑起‘大师反’,哪怕只是其中的一部分。
毕竟,他脑子里的这些东西都是灌输来的,还需要实战来消化吃透。
“可惜巴纳德要去塔尔木堡支援,不然就可以找他试试。”
“真剑对决虽然没有实战来的残酷,但以他的剑术水平,还是能对我起到一些压力的。”
坐在床沿的罗洛感慨了一句。
随后起身来到窗前轻轻一敲,两片窗叶外顿时响起了一阵翅膀的扇动声。
却是那只停驻在窗外的小鸟被惊走了。
“嘎吱....”
待到鸟儿离去后,罗洛施施然推开了两扇窗叶。
洋溢着暖色的金光顿时投了进来,将整间客房照的十分亮堂。
“这个光线.....大概九点快十点了么,”
罗洛眯着眼估算着现在的时间点,确认没有睡误事后,便对着窗外做了个深吸吐气。
“哈~呼!”
这一口浊气,似是将他眼眸内的疏离恍惚,一吐而尽。
“好了,开始准备进行今天的行程吧。”
调整好心态的罗洛低语一声后,便反身回到床铺旁。
他弯腰捡起地上堆叠的盔甲部件后,开始逐一穿戴了起来。
接下来,他需要去处理一下这次返程带回来的收获。
例如拉迪亚茨克那伙盗匪的赏金,从温德处获取的地图卷,还有霍恩山脉出售皮甲后的战利品残余。
这些繁杂的事情,足够他忙活到下午集合的时候了。
——————
半响后。
穿戴完一身亮丽盔甲,显的气势逼人的罗洛。
拿起置放于床头的长剑,系在了腰间的牛皮扣子上。
然后渡步到的门口前,一手推开了门扉。
“嘎吱....”
门扉开合声后,罗洛出了借宿一晚的单人客房。
来到了三楼的走廊上。沿途的墙壁上,却是刻画着繁复华丽的宗教式壁画。
令人不禁赞叹着此地主人的有钱之处。
“塔尔木堡的戴维斯大人,貌似只有在房间内才刻上了这种壁画吧?相比之下,拉泰真是有钱。”
罗洛感慨一声有钱人的奢靡后,便一路沿着昨晚记下来的前进路线,向外走去。
他准备直接前往城外的酒馆取东西,还有带走昨晚交予澡堂老板看管的那个闹事者。
至于拉德季、翰纳仕这几位大人倒是不必去见,他们这个时候多半还在床上休息。
一路沿着木质台阶下了三楼,罗洛径直由庭院处的那道城门离开了城堡。
在徒步一段时间后,终于回到了‘酒杯’酒馆。
此时的酒馆内狼藉一片。
院内的酒桌上满是大片的酒水残余、啃剩下的食物残渣、以及空荡荡的酒壶。
显然,昨晚这里也是热闹十分。
“这段时间貌似都会这样吵闹了。”
罗洛眼眸转动,视线停留在院内一个持着扫把打扫卫生的侍从身上。
却是乌瑟古的侄子蒂尼尔。
同时他也是这间酒馆的侍从。
“蒂尼尔,你叔叔呢?”
罗洛抬手招呼了一声,同时身形向已然发觉他的蒂尼尔靠近。
“早安,亨利先生。乌瑟叔叔还在睡觉呢,昨晚客人闹的很晚,收场的时间也就晚了点。”
发觉招呼者是住在三楼的那位卫兵先生,蒂尼尔急忙回应着。
同时身形有着下意识微微歉身地举动,却是因为罗洛昨晚的处事手段令人印象深刻。
“还在睡觉?真是稀奇。”
罗洛有些诧异。
他印象里这位乌瑟虽然不算勤劳,但也不是那种睡到天亮才起来的人。
之前起床下楼时,他都能看见乌瑟忙碌的身影。
“叔叔年纪有些大了,身体也开始吃不消了。”
“昨晚他还说,要是在这样干几年,就得提前去见上帝了。”
似是看出罗洛的疑惑,蒂尼尔干脆的道明了现状。
“那到时候就得靠你撑起这间酒馆了,蒂尼尔。对了,我的马还有东西呢?”
罗洛开玩笑般回应了一句,旋即询问起了自己昨晚带回来的东西。
“马在马厩里待着呢,刚刚我才喂完马料回来。”
“至于东西,由于你不让我们进客房的缘故,我给放后厨了。等着,我这就去拿。”
蒂尼尔迅速放下了手中的扫把,转身进了一楼的房间。
稍息后,他哼哼哧哧的将两个布包般了出来。
“也不知道先生你这里面装的是什么,搬起来很吃力。”
将两个布包搬运出后厨后,蒂尼尔半是玩笑半是抱怨的说道。
“一些战利品,对了,蒂尼尔,你帮我准备三天的马粮,还有干粮吧。”
“最好是中午之前。然后再给我准备一些热的食物,诺,这是预支的钱。”
罗洛没有详细说明的意思。
随意敷衍一声后,便从腰囊中取出一枚格罗申,弹向了蒂尼尔
。随后吩咐对方去准备他需要的物资。
“马粮?干粮?先生,你这是要出远门吗?”
蒂尼尔慌忙接过飞跃而至的金灿硬币,同时不由得好奇出声询问道。
“也算是吧,有个地方出了匪祸,需要我去处理一下。”
“好了,我先去准备东西了,回见。蒂尼尔。”
一声告别后。
罗洛拎起两个布包,转身上了三楼,回到自己的房间内。
——————
一段时间后。
‘酒杯’酒馆三楼最里侧的房间内。
罗洛盘膝而坐,借着木窗格子透入的阳光,凝视着摆放在地上的零碎事物:
“这里面有不少东西可以拿劳德那里去处理。”
“毕竟之前定制剑鞘的时候,也答应过他,会在他那处理战利品。”
自当了卫兵,在拉泰混了一段时间后。
罗洛也搞清楚了,那时劳德所说的‘出售’,是什么意思了。
其实指的就是他未来会收获到的战利品。
因为拉泰的卫兵在办案时,若是杀死或者抓到罪犯,是可以从对方身上,获取应得的战利品的。
而这所谓的战利品,并不单单只是犯罪者自己的东西,还有受害者遗留下的值钱物品。
但由于这是一条潜规则,卫兵们都不会胆大的四处找人去出售。
通常都是卖给劳德这位经营武器铺,能力与人脉极广的老板。
经由劳德手里的战获,一般会换个样子,出现在其他店铺内。
还有些则棘手的,则是销往其他村落。
至于他本人,在这收卖中能获得多少格罗申。
那就不是罗洛该关心的了。
“我得好好挑挑。”
罗洛清点着地上的物件。
一张刻满刀剑伤痕的蒙皮木盾,一把需要双手持握的库曼弯刀。
两柄残破但勉强还算完整的长短剑器,以及最后的两盏银质酒杯与一条异教风格的银质项链。
这些东西都是他从战斗中缴获而来的,由于没有合适的销售渠道,所以只能选择带回拉泰处理。
值得一提的是,银酒杯和项链都是汉斯打包的。
罗洛也是到了塔尔木堡后,在检点物资时,才发现这三件价值不菲的战利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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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杯和项链都没有必要留下,我暂时不需要这样的装饰品来点缀自己。”
“现在还没有到我悠闲下来的时候。倒是这把库曼弯刀,我要不要想办法送给拉德季?”
罗洛视线一转,定格在了那柄需要双手持握才能发挥全部威力的残暴武器。
这东西是他从重甲库曼身上缴获到的,单论铸造品质,要高现持有的长剑一头。
不过可惜的是,他不会使用弯刀这般充满种族特色的偏门武器。
不然他就自己留下了。
“呃.......汉斯好像拿走了皮甲库曼的那把镶嵌着宝石的弯刀.......”
“还是算了,一并交给劳德处理吧。”
罗洛本想借着送礼,拉近自己与拉德季的关系。
毕竟与上位者保持良好的交际对他也有不少好处,而且这次拉德季还给了自己那样的一份大礼。
这份情当然得报。
有来有往才是交际能够进行的基础,即使送出的东西不值一提。
不过刚想到这里。
罗洛又记起了山林收拾战利品时。
汉斯曾拿走了一柄镶嵌着宝石,远比双手弯刀要华丽好看许多的单手弯刀。
当下只得放弃这个打算。
理由很简单。
以汉斯的心性来看,他多半会在回城后,四处炫耀自己得来的那柄弯刀。
以及自己在山林内的惊魂冒险。而必被邀请的拉德季也会看见这一幕。
所以这个时候。
罗洛要是送出了手上的这柄制作精良,但样式不怎么好看的库曼弯刀。
就显得有些不妥当了。
容易恶了拉德季的感官。
要知道他与这位领主的交际交情,都是得宜于马丁的人脉遗泽。
所以才能有这般的照顾。
若是自己作死恶化了这份的珍贵的交情,可真就亏大发了。
“弯刀交予劳德处理,盾牌倒是可以留下,我手上还有柄短剑可以跟它配套上。”
“就是不知道后续有没有机会,去练习剑盾配合。”
决定了双手弯刀的处理渠道后,罗洛开始琢磨剩下的其他物件。
从拉迪亚茨克盗匪战利品里挑选出来的长短剑器,他当然是要卖出去。
第一百二十九章 前行准备
这样品质的武器对于他而言,毫无用处,连做备胎的资格都没有。
反倒是那张刻满刀剑伤痕。
但还保持着一定坚固程度的蒙皮盾牌,有着留下来的用处,
因为能够与他手中的那柄护身短剑相匹配。
在这里需要说明一点。
罗洛所指的护身短剑是相较于他所持有的那柄长剑而言。
单论武器长度,护身短剑其实并不短,连头算尾总长度莫约一米左右。
妥妥的一把单手武器。
罗洛准备留下盾牌也是考虑到这点,能够以此完成剑盾组合。
不过对于身负重甲的他而言,这套组合作用并不大。
做出留下的决定,也只是以防万一罢了。
而那柄长约一米三的长剑,按照种类划分当归属于双手剑这一类别。
不过要相比传统的双手剑,它要稍微短一些,更灵活一些。
在加上自身的那套重甲,在面对无甲布甲、乃至于轻甲的敌人时。
他就是活脱脱的死神在世。
“就这样处理吧,该去澡堂提人了。”
罗洛将需要留下的东西整理到墙角,随后摊开一张亚麻布,把准备贩卖的物资打包。
完成物资整理后,他拎起布包起身来到木桌前。
此时的桌面上满是食物残渣,靠桌角边缘处还堆着一些零散的金属硬币。
却是蒂尼尔找给他的零钱。
罗洛简略的将桌面收拾一下,然后一手拎着布包,一手端着木盘走出了房间。
“咔哒!”
一声异响后。
罗洛将手中的杂物放置到地上,然后蹲伏在锁上的门扉前。
从怀中取出一片新摘的枯叶,塞入了闭合的门缝之中。
这样的保险对于入室盗窃的窃贼并没有什么作用。
因为这些家伙往往都是趁主人家不在时,才会入室偷窃。
但若是那种要命的凶徒就不一样了。
旨在‘要你狗命’的他们,绝不介意隐藏在室内等候目标的回归,然后在暗处递出致死的利器。
而到了那个时候,门槛夹着的枯叶就能够起到警示的作用,让刚刚准备入门的罗洛打起防备。
至于会不会被发现这样的布置。
只能说,这个时代的人还没有那么敏锐的反侦查意识。
当然,现在的罗洛并没有那样的敌人。
他只是初来拉泰时不适应这里的环境,心中满是各种各样的忐忑不安。
当下又不知道该如何处理,只得做出这样的举动来安抚自己。
不过习惯了之后,他却也没有改的意思了。
“该走了。”
处理完出门后的事项,罗洛沿着楼梯一路下到了一楼。
在与蒂尼尔一番交涉后,从酒馆后的马厩中牵走了休息好的黑马。
——————
时至上午十点左右,拉泰上城门吊桥上。
“嗒、嗒、嗒。”
马蹄踢踏着木桥桥面,带起连串的踏击声。
骑在缓行黑马背上的罗洛,头戴一顶红缨头盔。
原本固定在头盔内部两侧,保护着面庞的恶鬼面甲早已被他取下,挂在腰间的皮扣上。
清凉的微风扑面而来,令他深吸口气,任由冷意游走身躯,为自己带来心理上的愉悦。
不过相比一脸惬意的罗洛,他身后的那个男子却没有那么好的心情了。
缘由是一根束缚在他手腕上的绳索。
拇指粗细的绳索另一头,在前方骑行的罗洛手中。
马匹缓行带来的力量,迫使男子硬着头皮跟随。
这个被束缚双手的家伙,正是昨晚在澡堂闹事,还差点杀了汉斯的德达。
这样奇异的组合自然也引来了其他人的关注,行人好奇与诧异的视线纷纷投来。
这热闹的程度,甚至还引来了守门卫兵的询问盘查。
不过当他们确定了罗洛的身份,又得知被绑男子是因为得罪了汉斯之后,又恍然大悟的退走了。
似乎什么离奇的事情,只要扯到了汉斯身上,就变的合情合理了。
入城后,没有了卫兵的管束驱散。
围观这队组合的人越发多了起来,那一道道视线聚焦在二人身上。
前者毫不在意,后者如坐针垫。
“嘿...嘿!卫兵大人,我们不需要用这样的方式去监狱吧?”
“你看,这路上的人都在看我这里。”
宛如被当做猴子围观般的德达终于忍不住抱怨。
他挥动着被束缚的双手,奋力表达着自己的意愿。
“然后?”罗洛头也不回的问道。
“然后这会让我丢尽脸面,卫兵大人!”
德达得到这样的回应,顿时起了怒意。
不过随后他似乎是意识到这样可能会导致他被收拾。
旋即又软化口吻道:“您就当行行好吧,我的家当还有老婆家人都在拉泰,不会找机会逃走的。”
“德达,你还真是一个莽货。”
罗洛扭头看向了身后的德达,眼眸中充斥着冷意。
“你是不是忘记了,你要是想从拉泰的监狱里出来,得获取汉斯大人的准许?”
“我当然不会忘记,可这和现在有什么关系?”
德达有些愣神,他不明白这两件事的关联何在。
“你的难堪会让汉斯大人消去心中的一部分怒气。”
“这样能够保证他不会想到昨晚的经历,一时怒起让人去把你处死在绞刑山上。”
“这个理由如何?蠢货。”
留下这般森冷的言辞,罗洛不再搭理德达。
只是默默的驱使黑马,一路向监狱前进。
身后的德达似是被这句话吓住了,不在有什么声响。
就这样前行了一段距离后,罗洛终于来到了监狱前。
在与狱卒一番交涉后,德达被送入了监狱内。
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内,他都只能待着阴暗潮湿的牢房内了。
处理了德达后,罗洛调转马头,前往劳德的武器铺。
他需要先将东西出售,减轻自身的负重。
——————
时至正午,骄阳挂空。
刚刚出售完东西的罗洛,此时正站在执政官大厅一楼前。
他还有袋盗匪的零件,需要通过执政官来换取一些赏金。
“斯特不在么?算了,直接上去吧。”
视线扫视左右,确定了自家友人并没有在执政官门前执勤后。
罗洛只得放弃了叙旧的打算,一路沿着木质楼梯来到了二楼执政官的所在。
“咚咚!”
覆甲的指节在门扉上敲起两道沉闷的叩击声,随后门内响起了一声应和:“进来吧。”
“打扰了,大人。”
罗洛推开门扉,快步走入屋内。
抬头环视时,入目的是执政官伏案工作的辛勤画面。
“你是......亨利?你这身装备是什么情况?”
听到快速靠近的步伐声,执政官抬起了头。
入目的重甲战士令他微微一惊,不过随后就从面庞认出了来者的身份。
那位幸运男孩,亨利。
“什么装备.......哦,这是从库曼人身上缴获来的。”
“我想您应该有听汉斯大人说过。”
罗洛愣神片刻,旋即反应过来执政官所说的装备指的什么。
“原来如此,是霍恩山脉的事情吧,我倒是有听汉斯大人说过几次。”
“不过这段时间太忙碌了,都给忘记了。”
执政官放下手中的工作,盯着罗洛的眼眸中流露出几分似是羡慕的意味。
随后他道“也多亏了你,汉斯大人才能平安无事的回到拉泰。”
“职责所在,大人。对了,听您刚刚说的,最近拉泰四周还是不太平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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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洛自谦一句后,便顺势询问起了最近的局势。
虽然他已经知道了现在的局面并不安稳。
但还是有必要搞清楚到底是哪些地方,为后续的清剿做铺垫准备。
“是的,也不知道今年是怎么回事,一直有盗匪肆扰村落。”
“那些该死的家伙,就像是地里的韭菜一般,一茬接一茬的。”
“缉匪队的卫兵,都有些忙不过来。”
提到自家的不易之处,执政官不由得话多了起来。
“今年?往年局面要比现在好么?”
罗洛神情一动,当下询问道。
“当然,往年卡茨来的那些逃亡者,杀个两三波就能彻底肃清。”
“可今年的清剿已经持续了近半个月,匪灾还是没能彻底结束。”
“在加上汉斯大人麾下的鲁克还未归队,现在的兵力可真是不够用。”
“不过好在那些盗匪战力装备不强,只能骚扰骚扰村子。”
提到眼下的局势,执政官大感头疼。
而他话语中涉及的鲁克,却令罗洛提起了兴趣。
他可是知道这位汉斯麾下的军官,也是久久不归。
“大人,鲁克军官是去做什么?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归队?”
“是莫霍杰德那边的事情。”
“之前一直有商人上报,莫霍杰德没有按照约定为他们提供药材等山林出产。”
“并且派去询问的人,压根进不去村子。”
提到莫霍杰德的异常,执政官的神情也变得疑惑。
显然他也不能理解这件事。
“然后呢?”
罗洛记起了之前跟随巴纳德前往药店取药时,药店老板也曾抱怨过这事。
当时他还想着去找索尔问问,可后来得到了安排斯卡里茨难民这一任务后。
就忘的一干二净了.......
“然后?然后兜兜转转,就问到了我这边了呗。”
“刚好汉斯大人在为他的下属找事情做,我就将这件事上报翰纳仕大人,盖章后交予了鲁克去处理。”
“但谁知道他会去这么久,眼下我都没有什么人手可以用了。”
“昨天诺伊霍夫还托人来信,说通往拉泰的道路上有盗匪活动,需要我派遣卫兵去处理。”
第一百三十章 哨塔武库
“我本来还想从翰纳仕大人的私军中抽些人手去处理。”
“可今早巴纳德大人却来了一趟,要我准备支援塔尔木堡的物资,还调遣了二十五名私军。”
说到这里,执政官不由得抱怨道:“所以现在哪里还有什么人手,去处理诺伊霍夫道路上的匪徒。”
“翰纳仕大人的私军不止二十五人吧?执政官大人。”
罗洛有些诧异的问道。
关于私军数量,他曾在邦德酒馆内与夜莺喝酒闲聊时听说过。
这隶属于翰纳仕麾下的私军足有四十多人。
即使被抽调了二十五人,也还有一小半的剩余人数,不该没有人手才是。
“当然不止,但亨利你要知道,翰纳仕大人是不会允许自己的私军全部离开拉泰的。”
“这会让城堡陷入危险的。虽然我不认为会有什么危险到来,但规矩就是这样。”
执政官耸耸肩,表示规矩就是如此。
“好吧,我理解您的难处了。”
“对了,执政官大人,若是我这次出行回来后,鲁克军官还没有归队。”
“您也没有什么人手去处理这件事的话,那就留给我来办吧。”
罗洛本着多多益善的原则,开始推销自己。
同时为了增强说服力,他又取出了那袋透着干涸血迹的小布袋,以及一张来自纳塔的文书。
笔趣阁
“你看,这袋子里的东西是我路过拉迪亚茨克时,遭遇的一伙盗匪身上取下来的。”
“一共六枚。还有这张文书,是拉迪亚茨克的执政官纳塔开具的。”
“这味道......里面装的是那些杂碎的零件?”
执政官鼻翼抽动间,便闻出了这股熟悉的味道。
虽然因为时间的缘故,已经没有那么浓的血腥味了。
但对于他这样的老手来说,还是很容易分辨出来的。
“是的,您意下如何?对付盗匪这样的杂碎,我还是很有一手的。”
罗洛嘴角微微上勾,他看的出来,这位执政官已经心动了。
“好,如果你归队后,这件事还没有人去处理,我就把那些盗匪交给你去肃清。”
“正好你也是刚成为缉匪队的小队长,需要一些血色来点缀自己。”
执政官思考片刻后,便同意了罗洛的意见。
随后他拿起手旁的羽毛笔,开始在纳塔出具的文书上写了起来。
“我不会耽搁太久,您放心。”
“那就好,这是你的文书,我已经签好名了,你随时可以去找抄写员领取属于你的赏金。”
执政官将签写完成的文书递给罗洛,旋即笑意满满的说道:
“不过我想,你应该不止这一份文书需要我签写吧?亨利队长?”
“当然,还是要麻烦您一齐开具了。”
罗洛一拍脑袋,随后从怀中又取出了一张崭新的文书。
“拿来吧。”
执政官取过任职文书,在上面签下了自己的大名。
再用火漆为文书印上极具辨识度的纹路。
“多谢了,执政官大人。”
罗洛微微欠身谢过,随后转身走向里侧的房间,那是发放奖金的书写员所在..................
等他拎着沉甸甸的钱袋,走出书写员的房间时,已经过去了四五分钟。
“我先走了,大人。”
罗洛别过执政官后,便推开门扉一路下楼。
接下来他准备去哨塔的武备库中,看看有什么装备是现在的自己能用上的。
——————
时至午后一点,拉泰哨站二楼内。
“队长职务的士卒装备配置就这些么?伍莱。”
武备库内,已然看过装备的罗洛,有些失望的将手中的锁子链甲丢入木箱之中。
老实说。
这些来自武备库的装备,压根比不上他自身所持有的重甲套件。
倒是武器方面,有几柄剑器质量不错。
但可惜的是,没有他惯用样式的双手长剑。
“伙计,你已经翻了好几个箱子了。”
“所以你也应该清楚,武备库里就这么些装备了。”
“说实话,能与你身上的这副重甲媲美,或者更好的盔甲,也只有板甲这东西了。”
“可那样强悍的盔甲,也没理由会留在武备库这里,不是吗。”
伍莱无奈的摊手,示意自己也没有办法。
“板甲?我好像听说过。”
罗洛若有所思的念叨着。
随后他便从前身的记忆里,翻出了相关的信息。
那是马丁在一次闲聊中提起过的,一种依靠手工制作的全身甲。
由于使用的材质优良,板甲的锻材需求不多,所以重量也不高。
称得上轻便二字了。
更值得一提的是,这样轻盈的全身甲,其本身具有的防御力却远超重甲这类盔甲。
可谓是,目前世上最高等级的盔甲了。
来了兴致的罗洛,开始尝试从伍莱那套话。
他指着自己身上的银色重甲,面容忧愁的说道:
“那我要从哪里能弄到这样的板甲?”
“你知道的,这副重甲虽然防御力强悍,但真的太重了。”
“拉泰本地是没有这东西的。”
“即使是布尼德大师,也没有那个能力去制作那样的全身甲。”
“那对制作者的手艺要求太高了。”
伍莱先是摇头,直白的表示拉泰这地方没有这玩意的出售地。
但随后他话锋一转:“不过,如果你真的想要,我倒是知道两个途径。”
“什么途径?”
罗洛好奇询问着,他对板甲这样的盔甲,还是抱有几分兴趣的。
“一是,借着领主大人的渠道,去订购一副板甲。”
“但那样做,需要很长一段时间,并且我不认为你能承担的起,那样昂贵的价格。”
说道这里,伍莱用带着几分感慨的语气说道:
“一副板甲的市面售价,可是几百枚乃至上千格罗申。”
“这样的价格只有领主大人们才能买的起。”
“至于我们这些卫兵,还是梦里想想好了。”
“几百乃至上千?你就不能说清楚点么?伍莱。”
听到这般模糊的价格,罗洛不禁拧起了眉头。
两百格罗申也可以说是几百,一千零几十同样能说上千。
所以到底是哪种?
“这..........我也不清楚,我就是听汉斯大人说过一次,他当时也没说清楚。”
伍莱尴尬一笑,他其实就是听汉斯说过,才知道有板甲这东西。
“好吧,那另一个渠道是真是假?你不是只听说么?”
罗洛顿时翻了个白眼,随后开始质疑对方两个选项的真实性。
“当然是真的,比武大赛你知道吧?”
“每年的比赛上,翰纳仕都会拿出一些装备作为冠军的彩头。”
“从我们慷慨的领主手中流出的装备,可比武备库里的好多了。”
“缉匪队的彼得,他身上的那个头盔就是去年冠军的奖励,据说那就是板甲的部件之一。”
伍莱连声为自己辩解着。
“比武大赛?今年的比赛,翰纳仕大人也会拿出这样的奖品么?”
对于比武大赛一知半解的罗洛。
不由得询问着伍莱,试图获取其肯定的言辞。
对于已然持有‘大师反’的罗洛而言。
比武大赛这样一对一的战斗,无疑是最适合他全力发挥的场合。
拿下冠军,不说是手到擒来,那也是轻而易举。
当然,轻而易举的前提是,他得在赛前将‘大师反’成功掌握。
“这个我不清楚,每年的奖品都不一样,有时候是剑,有时候是盔甲。”
“还有一年翰纳仕大人给出的冠军奖品是一把战弓,所以这说不准的。”
伍莱列出了往年的例子,随后补充道“奖品是什么,其实就是看大人怎么想的。”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好了,我就拿一柄长剑、一张盾牌、还有这双覆甲战靴走好了。”
得到满意的答案后,罗洛失去了继续闲聊的想法。
他拿起之前就挑好的东西,抱在怀中,就准备离去。
毕竟他这一路办事也消耗了不少时间,现在差不多到了要集合的时间点了。
“你这家伙,不是看不上武备库的东西么,怎么现在又要拿了?”
伍莱有些纳闷的问道。
“伍莱,知道什么叫做‘白嫖的才是最好的’么?”
“白嫖的才是最好的?......抱歉,亨利。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伍莱愣愣的挠了挠头,却是完全没有理解到罗洛这句话的精髓。
这很正常,毕竟这句话是罗洛前世时,在网上广为流传的一句话。
“.........”
罗洛翻了个白眼。
他倒是忘记了这点,不是谁都能理解到前世网络用语的精髓所在。
“所以是什么意思?”
见罗洛做出翻白眼的举动,伍莱不禁更想知道这句话的意思了。
“你就当这是拿来当备用武器的就行。”
罗洛径直找了个理由敷衍过去。
因为这句话没有前世环境的熏陶,是无法完成快速理解的。
而他恰恰不想花时间去解释。
“好吧,你的说法还真是奇怪。等一下,亨利,有件事我得提前说一声。”
伍莱只得接受了这样的解释。
随后他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唤住了准备离去的罗洛道:
“武备库里的战靴虽然质量不错,但因为它材质硬的缘故,穿起来会很硌脚。”
“你要是适应不了,就去找鞋匠吧。”
“鞋匠?拉泰城内的那个?”
“对,老鞋匠做鞋子很久了。”
“他知道该怎么将战靴里面改的舒服一下,不会让你产生脚疼这样的副作用。”
伍莱连连点头。
“明白了,多谢你了,伍莱。那我先走了。”
“巴纳德大人订下的集合时间也差不多到了。”
罗洛道了声谢,便抱着东西快步离开了哨塔二楼。
“嗯,回见,亨利。”
第一百三十一章 战前动员
时至午后近两点。
拉泰上城区,城堡庭院内。
“看来我没来晚,不过已经开始集合了么。”
罗洛牵着黑马来到了庭院旁的马厩外侧,驻足扫视着这片被作为聚集点的区域。
此时的庭院内,已然聚集起一群披甲持锐的卫兵。
他们体型高大,盔甲厚实发亮,腰间或是手上的兵器都属于精良级别的货色。
但最令人侧目的是,他们面容上那充满自信的神色。
确切的说,源于自身强大而诞生的自傲与自信的混合神情。
而这份神情,罗洛可没有在其他卫兵的脸上看到过。
尤其是夜莺,你只能从他的身上看到圆滑。
比起士卒更像是一个商人般精明的角色。
‘这些人就是翰纳仕的私军,所谓的职业士兵么。’
罗洛并没有靠近这群人的打算。
只是背靠着马厩的支柱,默默地打量着这群放弃一切劳务,只修杀伐的精锐士卒。
毕竟他对这些人也不熟悉。
若是贸然接触,反而会带来不好的反应。
罗洛一边观察士卒们的动静,一边清点此次出行带上的物资。
黑马身上的马鞍袋里,已经装了许多食物,大概是连人带马近三天的口粮。
马鞍袋里还装其他零碎的物件。
例如火石、小刀、水囊、绷带、药物等这些占地空间小的物件。
至于武器方面,罗洛这次就带了一柄长剑,一把战弓,一筒锥头箭。
凑了个三件套挂在身上后,就没有在添加其他东西了。
本次剿匪可谓是十拿九稳,实在没必要多带其他武器备用。
如果不是考虑到抢人头方面,他连弓箭都不想带。
因为这些武器都很占地方。
清点完物资,确定没有什么遗漏后、
罗洛这才摘下了腰间的第二个水囊,凑到嘴边抿了一口。
被搁置到温热的开水入喉,驱散了他心中的不耐。
之后这一等,就是近半小时。
庭院内的士卒越聚越多,很快就达到了二十五人之多。
一时间,庭院内的一角被漆上了一层银白。
那是士卒盔甲在午阳下反射而出的寒光。
‘时间差不多了。’
罗洛瞄了眼天空上高挂的大火球。
估算时间应该已经两点之后,便起身牵着黑马向聚拢的士卒靠近。
也是此时,不远处的二楼忽地打开了。
从中走出一个拎着八角钝锤的壮汉,掀开的面甲下,正是一张罗洛极为熟悉的面庞。
笔趣阁
拉泰军事官-巴纳德。
‘巴纳德来了。’
已然走近聚拢士卒的罗洛,在队伍边缘停下了步伐。
不光是因为巴纳德的出现,还有近处察觉到他靠近的那些士卒。
他们此时正投来一道道审视疑惑的目光。
显然是不知道,这个穿戴着一身重甲,看起来就不好惹的家伙,是什么来意。
队伍内,一些生性较为警惕的士卒,更是将覆甲手掌搭在了腰间的剑柄上。
如果不是因为他们现在身处城堡内的庭院,自觉不会有什么敌人。
恐怕早就一拥而上,先对罗洛下手了。
看到这一幕,罗洛不禁腹诽了一句;‘在城内的警惕性也这么高?’
‘这要是换做巡逻队里的卫兵,怕是没有谁能注意到我的靠近。’
“别这样看我,自己人。”
顶着这一道道异样的目光,罗洛不由得迅速地解释了自己的来意:
“我是缉匪队的卫兵队长,亨利。这次也是跟你们一同行动的。”
周围显得敌视的目光退去,转而取代的则是疑惑的小声议论。
身处近处的罗洛,不难听见他们是在询问彼此,是否知道亨利这个人。
很快,其中知晓亨利这号人的几位,便是向其他同伴解释了几句。
话语中频繁出现‘幸运男孩’‘霍恩山脉’‘汉斯大人’等词语。
‘看来我的幸运男孩的外号,已经人尽皆知了啊。’
‘还有霍恩山脉的事迹,在拉泰基本上都是人人知晓了么?’
听着士卒议论自己的小声潮,罗洛不适应的挠了挠头。
到不是因为自家小有声名而感到不适。
在这个时代能出名是件好事,至少眼下他不用耗费口舌来解释自己的来历。
亦或者是等巴纳德介绍。
感到不适的原因,是那个违和‘幸运男孩’外号。
这个外号,听起来就像一个腼腆的邻家男孩。
而不是一个手上染着十几条血孽的精锐士卒。
也是此时,屹立在二楼楼梯口的巴纳德。
像是终于做好了腹稿。
他向栏栅靠近几步后,顺势将覆甲手掌搭在了横杆上。
朗声开口道:“士兵们,安静一下。现在听我说!”
粗豪的声音传入场下聚拢的士卒群内,原本小声议论的声潮顿时消失。
这些堪称虎狼之卒的士兵们,纷纷看向了二楼上向他们呼声的巴纳德。
他们神情并没有丝毫不满,有的只是服从与淡然。
就像是群狼服从头狼指令一般,理所当然。
‘巴纳德的威望这么高么。’
一旁的罗洛异常清晰的察觉到了这点,盯着巴纳德的视线不免发生了几分变化。
“很好,看来我还没有老到让你们不听话的地步。”
巴纳德语气变得肃然:“那么现在。我要复述一下今早给予你们的任务。”
他继而道:“本次出征,我们的目的地是塔尔木堡。”
“那座拥有采石场的堡垒。而我们的目标则是霍恩山脉内的库曼军队。”
“相信有许多人都知道,我们的少主,汉斯-卡蓬,与他的随从亨利。”
“在霍恩山脉内遭遇了库曼人的哨兵,经历了一番血战后,才得以安全回到了拉泰。”
“没错,那些烧毁了斯卡里茨,制造了城内几十个难民的库曼人。”
“又出现在了这片大地,而这次,他们的目标极有可能是拉泰!”
‘..................’
场下的士卒们一阵骚动。
但还不等巴纳德出声,便又自行安静了下来。
但近处的罗洛,却在此时将覆甲掌指搭上了腰间的剑柄。
不因为别的。
就因为巴纳德说完最后一句话后,身旁的这些士卒的气势就变了。
变的令罗洛感到汗毛耸立的地步。
那感觉就像一月前,他被库曼骑手死命追逐时,所感受到的决然杀意。
场下这样的气氛变化,当然瞒不过二楼的巴纳德。
他暗自为这些士卒的变化做了肯定,随后便再次出声:
“没错,他们的目标大概率就是拉泰。”
“因为这片土地上,只有拉泰才有资格吸引来一支库曼军队,并让他们盘桓不去。”
“那么,士兵们,我们该怎么做?!”
原本只是淡然述说的巴纳德,在最后一句时,猛地抬高了音量。
像是嘶吼的声调,如战锤般敲在了场上所有士卒的心中,令他们心潮澎湃。
对于这些自幼便生长在拉泰的士卒而言。
拉泰就是他们的家园,能够繁衍后代,休养生息的地方。
也是他们的容身之所,不容有失!
于是,一声激烈的声调从队伍内响起。
“如果那些库曼人,敢对拉泰动手。”
“那我们就碾碎他们的骨头,撕碎他们的身躯,再将他们的头颅砍下来,供到教堂内。”
“让这些异教徒的灵魂,在圣火下,哀嚎至永远!”
像是天亮前的第一声公鸡鸣啼。
队伍内宛如跟随鸣啼般,响起了一声声激昂的声音。
一时间,场下宛如陷入了前世早晨时分的菜市场一般。
杂乱的声浪纷乱不休。
“很好,我已经明白了你们的意志。”
“现在先安静下来,我还有一件事要说。”
巴纳德看着场下纷乱的动静,不由得勾起了嘴角。
这些气势昂扬的士卒们,与杰克斯时代留下的那些老家伙,毫无相同之处。
他们没有厌弃、没有怯懦、没有过往那股垂暮老朽的陈腐气息。
充斥他们身上的,是昂扬、渴血、不畏死!
这就是他为翰纳仕领主,练出来的真正士卒!
待到场下寂静无声,自己心潮平复之后。
巴纳德肃然道:“在拉迪亚茨克的山林内,出现了一伙林盗。”
“他们阻截山路上的烧炭工与伐木工,掠夺生命与钱财,来满足自己的恶欲。”
说道这里,巴纳德顿了顿,随后又拉高了音调:
“他们这是在蔑视拉泰规定的法律!践踏上帝恩赐的和平!”
“到了前几天,这些林匪还导致了一队卫兵的失踪。”
“或许那三位同僚,现在已经成为了路旁的残骸。”
“但不可否认的是,他们已经影响到了拉泰的繁荣,是不折不扣的杂碎!”
“而现在,我要你们做的就是,在抵达塔尔木堡前,顺路剿灭了这伙林盗!”
“为死去的同伴,为上帝的公义,给予他们正义的毁灭!”
场下再次响起纷乱的声潮。
一旁驻足不言的罗洛,在此时默默的抬高了巴纳德在自家心里的地位。
老实说,他完全没有意料到。
巴纳德除了剑术外,还拥有这般动人心鼓的话术。
别看罗洛不言不语,神情没有丝毫波动。
但那是因为他经历过前世的信息洪流。
在经历过各路神鬼牛蛇的洗礼后,他对于这般的鼓舞,具备着极强的抵抗力。
但要知道的是,巴纳德的战前动员对象,是全体士卒。
而这些士卒无一例外,皆是心潮涌动。
恨不得现在就飞到拉迪亚茨克的山林内。
将那些胆敢冒犯拉泰的盗匪,大卸八块!
“看来你们已经有结论了,那么现在,检点物资装备。准备启程出发!”
“是!”x25
场下轰然应是。
原本聚拢一团的士卒,开始向外散去。
拉开距离以便检点马匹身上的物资准备。
第一百三十二章 抵达村落
日薄西山,暗色将至。
半露半掩的暮阳垂落山腰。
如血般色泽的昏红余晖散落大地,照耀在拉泰通往拉迪亚茨克的唯一道路上。
点点烟尘下,马蹄轰鸣如雷。
制造出这般动静的,是一支呈长蛇队形的小型军队。
正在前进的他们默然无言,恍如一座座沉默的雕像,彼此之间只有眼神的交流。
稍息后。
队伍尖端,一个背负八角锤的魁梧大汉,举起了覆甲手掌向上一举一顿。
随着大汉的动作,整支正在前进的队伍蓦然停了下来。
“巴纳德大人,怎么了?”
队伍尖端一侧,巴纳德身旁。
罗洛勒停马匹,疑惑的看向作出停止手势的巴纳德。
村子就在不远处,为何要在此时停下来?
“我们的行动速度过快了,现在离天黑还有一段时间。”
“为了避免队伍入村的动静被山上的盗匪察觉到,我们得先修整一下,然后慢速前进。”
巴纳德扭头,向身后的罗洛以及士卒大声喊道。
“这.....是。”
罗洛愕然应声。
他虽然不明白巴纳德这句话的意思,但还是遵从听命的意识照做了。
队伍在巴纳德的带领下,稍稍偏移的道路,在一处不算大的树林下停住了。
笔趣阁
从拉泰出发赶路前往拉迪亚茨克,他们这一路都没有歇息。
正好借着修整,歇口气。
同时马匹也需要一定的时间来调整状态。
罗洛将黑马拴在树干上,随后摘下了腰间的水囊。
朝着巴纳德的方向,边走边喝。
清凉的水流灌入他的喉间,缓解着嘴里的口干舌燥。
“怎么了?亨利。”
见罗洛靠近,巴纳德有些疑惑的放下手中的水囊。
顺势用手掌抹去了胡须处的酒液。
“巴纳德大人,我们为什么要在这里停下。”
罗洛将少了三分之一的水囊挂回腰间,随即询问道:
“赶在天黑前抵达拉迪亚茨克有什么不妥么?”
“哈哈哈,我还以为你懂的呢。看起来你离一个合格的士卒还是有些差距。”
巴纳德不禁笑出了声。
他边笑边起身,用宽大的手掌拍着罗洛的肩膀。
继而道“如果你不明白的话,那就去看看我们来时的路上有什么。”
“来时的路上?”
罗洛不禁向外走了几步。
他与巴纳德所处的位置在道路旁,故此几步就走近了道路。
四处扫动的视线游离不定,最后在道路天空的烟尘上定格住了。
“烟尘?”
罗洛诧异出声,身后也在此时,响起了靠近的步伐声。
“对,烟尘。只要是干燥的天气,大队骑兵行动时都会带起这样的烟尘。”
“即使从远处看也十分显眼。巴纳德大人的顾虑也是这个。”
靠近者停住了步伐。
在罗洛转身之际,开腔解释着自家军事官的指令用意。
“原来如此,我之前倒是不清楚这点。”
罗洛恍然的点点头,随后向为自己解释的士卒询问道:“对了,怎么称呼?”
“洛赖,军队的小队长,隶属于翰纳仕麾下。”
“现在在为巴纳德大人效力。你不用介绍自己,我知道你是谁。亨利对吧?”
名为洛赖的披甲士卒,如此介绍着自己。
随后他又制止了刚想开口介绍自己的罗洛,继而道:“你在我们队伍里很有名。”
“毕竟,你是第一个可以在单对单的状态下,压着巴纳德大人打的卫兵。”
‘啊这。’
“没有那么夸张,势均力敌吧。”
罗洛尴尬的应和一声。
他原本以为对方的知道,是因为霍恩山脉与幸运男孩这两件事。
但没想到的是,洛赖指的是,他与巴纳德真剑决斗这件事。
“我们队伍里的士卒,很喜欢在早上的时候,路过城外的训练场。”
“所以经常能看到你与巴纳德大人的厮杀,那真剑格斗很精彩。”
洛赖咧咧嘴角,指明了自己还是清楚两人之间的对决情况的。
“或许吧,所以,洛赖队长,你是有什么想说的么?”
罗洛挑眉,视线一凝。
意识到了对方的来意不仅仅是为自己解释那么简单。
按照庭院内这些士卒的反应来看,他们都是对巴纳德抱有敬畏的态度。
那么,为什么这位洛赖会一再讲述这些?
“别误会,我没有什么恶意。”
似是察觉到了罗洛态度的变换,洛赖做了个投降的动作。
随后道:“你剑技很厉害,战绩也很出彩,所以,我想和你认识一下。如何?”
“认识认识?”
罗洛一愣,眼底酝酿的戒备随之消散。
“对,你剑术很强,所以我想和你交个朋友。”
“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们还可以切磋切磋剑术。”
“就像你和巴纳德长官之间的真剑格斗那样。”
洛赖很是直接的坦白了自己的来意。
他只是打算来和罗洛交个朋友。
一个实力强悍,战绩出彩的士官难道没有结交的价值么?
答案是肯定的。
“伙计,我还以为你要来找麻烦。好吧,那我们这就算认识了。”
罗洛有些无奈的摊手,原本呈备战状态的身体也放松了下来。
“那好,这次事件完毕,我请你喝酒。”
洛赖留下这一句话后,便转身离开了。
似乎他真正只打算来和罗洛交个朋友。
“有机会的话,一定。”
罗洛敷衍一句,目送洛赖离去后,才不解的挠了挠头。
半响后
思考不出对方到底是什么情况的罗洛,只得转身回到了林中。
他需要去修息一下,缓解自身的疲劳,同时黑马也要他去照料。
途径巴纳德所在之处,他又被叫停了下来。
“亨利,过来坐。来,告诉我,你看出什么了没有?”
巴纳德先是招呼着罗洛坐下,然后询问着先前话题的后续。
“烟尘,烟尘很大,就算距离远了也还是能看清。”
罗洛选择照搬了洛赖的答案。
“哈哈哈哈,脑子还行。”
巴纳德笑着点点头,肯定了罗洛的答案。
骑兵行动的动静不比步卒。
在天气较为干燥的情况下,急速踩过的马蹄会击踏起漫天烟尘,久久不散。
这是经历过大规模战争的老卒才会知晓的情报。
“但我还是有些不理解,那些盗匪看到这些烟尘,会有什么影响么?”
罗洛沉思片刻,还是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一般的盗匪是不会,他们可没这个见识。”
“但亨利,你要明白。这伙匪徒不一样,他们能让彼得率领的小队消失。”
“那就不是什么简单的货色。”
正如巴纳德所说的。
拉迪亚茨克的那伙盗匪若不是什么简单货色。
那必然会借此察觉到清剿队伍的来临,并随之躲避逃散。
盗匪这样的存在,可不会和大规模的敌人,正面硬碰硬。
这不符合他们的生存方针。
也是如此,巴纳德才要尽力避免这般情况。
因为这与他的歼灭期望不相符。
巴纳德继而道:“对上这样的盗匪,自然是要重视。”
“纵然被发现的概率极低,也要做好准备。”
“再者,你怎么知道他们没有在村子里安插眼线?”
“明白了,是我没有考虑周全。”罗洛恍然点头。
“小子,你还年轻,虽然在剑术方面,我已经没有什么可以教你的了。”
“但不代表你没有东西可以学了。”
“现在教你的,要记好,以后会有用的。”
成功教育了罗洛一番的巴纳德,笑眯眯的打开了自己的水囊。
对着罗洛道:“行了,没事就走人吧。”
“是,大人。”
罗洛很是认真的行了一礼,旋即转身向自己拴马的地方走去。
别过巴纳德后,他回到了自己拴马的地方,开始修整。
短暂的悠闲时光,稍纵即逝。
很快,他们又踏上了路程。
————————
拉迪亚茨克,酒馆大门前。
原本充斥着酒客的酒馆庭院,已被村落里的卫兵清空。
一个年纪不小的男子正渡步在院内,时不时的抬头远眺酒馆外的黑漆道路上。
似乎是在等待着什么。
此人正是拉迪亚茨克的执政官,纳塔。
纳塔身旁簇拥着的几位卫兵,面色皆有着明显的不耐。
但好在大体还是维持着安静。不过他们身后的酒馆厨房内,却是忙碌一片。
起因却是因为一骑前哨,领着巴纳德命令的他,通知了队伍即将抵达的消息。
并要求纳塔提供住宿以及食物。所以才有了这一幕。
“那些家伙还不来么,太阳都要落山了。”
纳塔瞄了眼天色,昏黄的太阳已然临近落幕,只余山顶处的一抹尖头。
显然现在的时间距离天黑,也只有十几分钟了。
时间一点点的流逝,天空开始暗沉下来。
就在纳塔思索队伍是不是迷路之际。
远处的道路上忽地浮现了如萤火虫般的红色光点。
初看极小,只是在视野内蜷缩成一点。
但伴随着越来越响的马蹄声,红色光点开始变大。
到了最后可以数清数目之时,纳塔也看清了来临的骑兵队伍。
“巴纳德大人,许久不见。食宿都已经安排好了,随时可以入住。”
待到马队靠近酒馆门口之时。
纳塔快步迎了上去,对着已然摘下头盔的巴纳德如此说道。
“嗯,纳塔,好久不见。我这些小伙就交给你安置了。”
“对了,之前不是有个被林盗伤了,但还是逃回村里的烧炭工么?”
“他现在在哪里?”
巴纳德简单叙旧一句。
便挥手让身后的士卒进入酒馆修整,随后又向纳塔询问起了烧炭工一事。
第一百三十三章 炭工情报
“那家伙受了伤,现在在家里休息。”纳塔不假思索的回应着。
“伤的重不重,能走么?”
巴纳德没有跟着部下的动作一起下马,而是转问起了烧炭工的伤势。
“他伤的上手臂,已经让牧师看过了,没什么大问题。您这是要让他过来一趟?”
纳塔似是意识到了巴纳德的意图,如此询问道。
“既然伤的不重,能走动。那当然是他来见我。你快点去喊,我需要从他口中了解到盗匪的情况。”
言毕,巴纳德这才下了马匹,跟着士卒后面入了酒馆。
“桑德,你去把那个炭工喊来。”
纳塔想了想,便唤来了自家的副手,让其去炭工家叫人。
此时正值天黑,酒馆刚刚又被肃清了酒客。
村落里的人都只能待在家里。
所以要找人,还是十分方便的。
“好嘞。”
桑德简略的应了一声,便快步向炭工家跑去。
面色之中带着明显的兴奋,却是因为拉泰派遣的援军过于给力。
这下完全不用担心山林内的盗匪了。
目送自家副手离去后,纳塔便入了酒馆,准备与自己的旧识叙叙旧。
——————
不提纳塔与巴纳德之间的叙旧。
罗洛这边跟着队伍进入了酒馆后,便随意找了一张酒馆坐下。
目光飘向了隐约有着香味传出的酒馆厨房。
老实说,他饿了。
林中修整之时,还未曾有什么感觉。
但等到了天黑,却有了明显的饥饿感,或许是饭点到了吧。
“嘎吱。”
一声异响打断了罗洛的人生思考,扭头一看却是之前的那位洛赖。
与其同行坐下的还有两位士卒,不过他不清楚名字。
但大概率是洛赖的下属。
“不介意我们几个一起吧?伙计。”
洛赖拉开凳子,很是自然的跟罗洛搭话。
“当然不会,洛赖。他们几个是你的下属?”
他人主动交好,罗洛也不是什么心高气傲的主。
自然是迎话接茬,将话题导向了另外两个坐下的士卒。
不过令他诧异的是,这两位陌生士卒一坐下后,就一直盯着他看。
打量的视线里虽然没有敌意,但却有着类似跃跃欲试的意图。
“是下属也是朋友。”
见罗洛没有排斥的意思,洛赖神情带上了几分高兴。
初次接触时,他就发觉了这个小有名气的队长生性警惕。
来之前还在想,会不会因为初次的贸然接触,而导致对方对自己产生戒备。
现在看来,这个亨利还是算得上好接触的。
“这个回答很有意思,不过他们为什么一直在盯着我?”
“我又不是什么貌美的女孩,值得他们这样关注。”
罗洛指了指那两位依旧盯着他的士卒。
调侃般的言辞中,却带着一丝不满。
两个五大三粗的士卒,老实盯着他一个男人看做什么?!
“盯着你看,是因为他们都对你很感兴趣,剑术方面的那种。”
洛赖笑道:“他们这两个家伙,在队伍里也算强手。”
“但一直都在巴纳德长官手中吃亏,现在忽然冒出一个你,自然是有比比的想法。”
“比试?伙计,现在可不适合。”
罗洛苦笑一声,他倒是没有想到这点。
“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们可以回去了,在找你比试比试。”
坐在罗洛右侧的士卒接过了话茬。
看他的神情,似乎非常想与罗洛打一架。
“伙计,我可不一定能让你满意。”
罗洛打量着对方高大的身形,无奈的说道。
“亨利队长,不要谦虚。巴纳德长官在我们面前提起过你很多次。”
“说是要是我们这些家伙,有你一半天赋,他就不用这么费心费力的训练我们了。”
坐于罗洛左侧的士卒插话道。
一语直接将他们对罗洛如此感兴趣的缘由抖了出来。
“.............”
罗洛一时无言。
他万万没想到,本来最该保守训练结果的巴纳德。
却是导致他在士卒队伍内出名的头号黑手。
这家伙难道不应该完全不去提起这件事。
以保全自己的名声么?!
“土豆泥来了。”
忽然旁地里响起了一声男音。
四人转头一看,却是一个端着大木盘的酒馆侍从。
他快速靠近酒桌,将四碗热气腾腾的土豆泥放下后,便快步离开了。
酒馆侍从面向的厨房内,还有着三道和他一样忙碌来去的身影。
显然,他们已经完成了食物的准备,现在正式上餐了。
“我们先吃饭吧,比试的事情,等你们回到了拉泰再说吧,明天还要任务要执行。”
罗洛借着这个插曲,果断结束了比试的话题。
再这样聊下去,他怕待会就得出去和人比划比划。
到时候身边还要围上一群看热闹的士卒。
跟看耍猴似的。
“也是,那就等之后再说吧。”
“按照巴纳德长官的习惯,我们明天一大早就得入林搜索敌踪了。”
“在这之前,还是得要填饱肚子。”
洛赖一语定下了基调。
旁地的两个士卒耸耸肩,皆是拿过了桌上的木碗。
待到所有士卒进餐完毕,已经是十多分钟后了。
“呼~,舒坦了。”
罗洛满足的摸了摸自己有些鼓胀的肚皮。
这间酒馆所提供的食物不仅仅只有土豆泥,还有兔子肉、肉肠等一些肉食。
在眼下的时代中,这样的伙食配置算是十分丰盛了。
“你们两个,吃完了就好好休息去,不要乱出行。”
“明天我们还要跑一趟山林,去剿灭那些该死的盗匪。”
洛赖轻呼口气后,便是提醒着自家的下属。
他们这些私军,常年待在城堡内训练,少有时间出行。
眼下借着支援塔尔木堡的机会,出了拉泰。
难保不会有人因为好奇而到处乱跑,惹出什么事端。
“明白,头。”x2
两位士卒有些无奈的应声,心中原本的小盘算也在此时化为乌有。
也是此时,庭院外忽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院内众人齐齐看向了门口,却是一个寻常村民打扮,但手臂受了伤的青年男子。
与其同行的,还有一个衣着要好一些的中年汉子。
却是执政官副手桑德与前几天遭遇了林匪,但侥幸逃了出来的烧炭工。
“过来吧。”
距离罗洛这一桌不远处,巴纳德端坐位上,向门口招了招手。
副手桑德领着青年模样的烧炭工,来到了巴纳德身前。
恭声道:“巴纳德大人,人带到了。有什么想问的,尽管问他。”
“这位大人,您想问什么?”
这位幸运逃出升天的炭工。
此时右手上包裹着一层层厚密的绷带,白色的亚麻表层下,还泌出了一点点的血色。
显然,这是盗匪给他留下的伤势。
“你之前遭遇了在山林内活动的盗匪对吧?”
“现在,我想知道。他们一共有几个人,拿着什么样的武器,身上是不是穿戴着盔甲?”
“还有,你在山林内的哪个地方遇见他们的?你又为什么要冒险回山去?”
见知情者到来,巴纳德当即问出了一连串的问题。
“这.....”
炭工木讷的用完好左手挠着头,似乎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这什么?回答我的问题。”
巴纳德眉头一拧,有些不理解对方为什么不吱声。
“噗。”
不远处的罗洛,见此不小心笑出了声。
不大的笑声在死寂的庭院内,却是十分的刺耳。
导致了巴纳德投来了疑惑质问的视线。
“大人,您这一连串的问题,他可没有那个能力回答上来,不如一个个的问吧。”
罗洛边说边起身,快步来到了巴纳德近处。
“那就你来问吧。”
巴纳德似乎想到了什么,没有继续出声,只是让罗洛来询问这个炭工。
“....是。”
罗洛一愣,随后看向炭工道:“伙计,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西纳。”
炭工略显紧张的回应着,游离的视线一直在罗洛的重甲上移动。
“之前为什么要冒险入山?”
罗洛没有在意对方的视线,只是继续问出了第二个问题。
巴纳德刚刚的问题,问的很全面。
实际上,没有并什么错处。但常年在拉泰活动的他,忘记了一点。
村落内的寻常人家,是没有读过什么书的。
尤其是长期只与木炭打交道的炭工,他们的思维没有那么灵光。
很容易被一连串的问题问住,不知道该先回答哪个是好,所以才有了之前的沉默。
“村落里需要木炭向拉泰供货。但因为林匪袭扰的缘故,一直凑不齐数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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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西纳说,被袭击时他们曾丢下了一辆装满木炭的独轮车,就想着去山林冒险找找。”
而罗洛的第二个问题,却是让一旁的桑德解释了缘由:
“毕竟,拉迪亚茨克大部分人都是炭工,需要向拉泰售卖木炭,才有生活的金钱。”
“那第三个问题,西纳,你遭遇那些盗匪的时候,有没有看清对方有多少人?”
罗洛释然点头,随后开始询问起了盗匪的相关情况。
“五....七...七八个吧。”西纳扳着手指,嘴里的数字最后停在了七八个,这样模糊的数字。
“七八个?好吧,那他们手上都拿着什么?”
罗洛没有纠结模糊的人数,只是继续下一个问题。
“剑..叉子.....还有斧头。”
“很好,那么你有没有注意到,那些盗匪身上穿着什么?”
“例如发光的铁器,亦或者是皮质的衣物?就像我们这些人身上的。”
第一百三十四章 晓晨入林
说道这里,罗洛侧身回头指向了身旁的几位士卒,为西纳指出了大概的衣着模样。
“.............”
西纳先是思索片刻,才肯定道:“没有,他们穿的跟我差不多,脏兮兮的。”
“没有?你确定?”罗洛眉头一拧。
“这.......”
罗洛这一反问,让西纳有些犹豫不决。
“不要乱回答,你只需要告诉我们,你看到了什么就好。”
巴纳德敲了敲桌子,目光灼灼的盯着西纳,生怕对方因为罗洛的压力而乱说话。
情报的真实与否,是极为关键的,不容有半点疏忽。
“的确是和我差不多的衣衫,真要说详细点,他们身上还有一些沾染上去的炭灰。”
西纳很是肯定道,他遇袭时是白日,光线充足。
自然没有看错的道理。
“应该只是些外围的盗匪,这些家伙的团体,素来以实力为尊。”
“如果彼得真的战死在他们手中,那盔甲应该会在头领和得力下属的手中。”
洛赖听完西纳的回答后,便是面露思索的说道:“所以,西纳炭工才能从他们手中逃回来。”
罗洛不禁说道:“那这份情报,岂不是没有作用了?”
“也不算,至少我们知道了他们大致的人数下限。”
“对了,西纳,你还记得你遇袭的位置么?”
巴纳德倒是没有什么失望,转而询问起了盗匪的活动范围。
他本次带来了二十五位专职杀戮的士卒。
在这般军势面前,盗匪人数有多少就不重要了。
真正值得在意的是这些家伙的活动范围。
拉迪亚茨克的森林能养活大半个村子的村民,其囊括范围当然不可能小。
若是没有大致的范围,搜寻起来怕是要费不少功夫。
他们身上还有着支援塔尔木堡的任务,经不起太久的耽搁。
但只要西纳还记得他遭遇袭击的位置,那么巴纳德就能通过自家手下,追踪到这伙盗匪的营地。
“记得,是在炭窑附近的一条小路上。”
“我本来想着走些偏僻的地方,能避开那些强盗。”
“但没成想才走了一截路,就撞上他们了。”
提到那些盗匪,西纳面上浮现了几分愤然。
对于他这般依靠木炭养家的炭工来说,这伙盗匪就是阻人财路的死敌。
“很好,你今天就不用回去了,在酒馆里住下。”
“明天一早,由你带领我们入山,搜寻那伙盗匪。”
巴纳德毫不犹豫的指定了西纳,作为带路人。
“这.......是!”
西纳先是愕然不安。
但旋即又想到这伙盗匪不除,炭场就无法开工,他也无法赚钱养家。
便咬牙答应了下来。
有时候,担负了家庭生计的男人,能够爆发出令人侧目的勇气。
即使他原本被前几日的盗匪,吓破了入山的胆子。
“好了,你们这些家伙,现在可以去休息了。”
“但是注意,明天要早起入山剿匪。”
“所以我不希望听到任何!你们谁出现在村子其他地方的消息!明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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敲定了西纳随行入山后,巴纳德便是将目光放在了身边的这些士卒身上。
话尾中还连着加重了三次语调,显然这是一种警告。
“是!”x26
“好了,现在去休息吧,酒馆床铺不多,你们自己计划一下,分一分。”
巴纳德摆摆手,示意士卒自己决定住宿的位置。
随后他起身跟着纳塔离开了酒馆。
作为本次队伍的指挥官,巴纳德并没有跟他们挤一处的意思。
而是打算在旧识纳塔家暂住一晚。
“怎么说?伙计。”
目送巴纳德与纳塔远去后,洛赖询问起了罗洛。
“先清点一下可以住的位置,在均分吧。”
“都是自己人,没必要争些什么,反正就一晚上。”
罗洛摊手,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那就这么办吧。”
洛赖本身也是这样的想法。
随后他一脚踩上了酒桌,用力拍掌将其余士卒的注意力吸引到自己身上,然后道:
“伙计们,听我说........”
洛赖作为士卒队伍内仅有的几位队长。
自身实力也不差,在加上为人喜欢交友,在队伍内颇受欢迎。
由他出头决定分配方案时,所有人都没有意见。
在忙碌了十余分钟后,他们终于完成了各自的住宿分配..........
————————
次日。
晓日初升,令天边浮现一抹鱼白之色。
透着白泽的晨雾如同薄纱,覆盖在了大地上的林草之间。
一切都显得那么安静祥和。
但不远处的一间酒馆内,此时却是打破了这份宁静。
在酒馆的庭院内,一群早起的侍从正忙碌着准备食物。
而也是此时。
拉迪亚茨克酒馆二楼的一间客房内,恰时响起了一阵阵杂响。
此刻若是有人隔窗窥视,就会发现这是一群士卒穿戴盔甲时的动静。
‘这个时间点,多少有些不适应么。’
罗洛从地铺上支起身子,晃了晃还是有些混沌的脑袋。
稍稍清醒后,便起身穿戴起了盔甲。
身旁的几位士卒,此时也在忙碌着穿戴自己的衣物盔甲。
而在一片忙碌的房间内的一角。
却是有一个已经穿戴整齐的士卒,站立在一旁观看他们的手忙脚乱。
却是士卒队长,洛赖。
“伙计,多谢你了。不然我非得睡过头。”
动作迅速的罗洛,将武备库得来的战靴套在脚上。
他起身踩实了两下,便是向洛赖道谢。
要不是对方摇醒了罗洛与其他士卒,他们恐怕还要继续睡下去。
毕竟眼下的这个时间点,相比他们过去的起床时间,要早上了太多。
“没事,你们几个好了没?”
洛赖摆摆手,随后看向了其他几位士卒催促道:“你们几个,赶紧的!”
“我刚刚看了一眼外面,巴纳德长官已经在楼下了,要是墨迹挨了骂,可别赖我。”
“是是是,马上就好。”
匆忙穿戴衣物盔甲的士卒连声答应。
他们却都是洛赖的下属,被安排到了一间屋子内过夜。
稍息后。
背负战弓,腰挂长剑箭筒的罗洛,跟着洛赖出了房间。
身后上匆忙穿好盔甲,拿起武器跟随上来的几个士卒。
“噔噔噔......”
一连串的脚步声后,他们一行人来到了楼下。
沿途的路上还惊醒了其他房间的士卒们,导致整间酒馆开始热闹了起来。
呼喝身与走动声连绵不绝。
“这些家伙,还是得训练训练,不过洛赖还是一如既往的靠谱啊。”
已然端坐庭院酒桌前的巴纳德,不由得摇了摇头。
自家的这些士卒里,除了那个洛赖。
其他人在时间点这方面,还是需要训练几次。
区区一个早起,就让他们手足无措了。
以后要是遇见更危急的情况,岂不是要自乱阵脚?
在被洛赖一行人惊醒后,其他士卒也是动作麻利的起床穿戴盔甲。
一段时间后,便是齐齐集合在了楼下。
随后在巴纳德的训斥中,完成了进食早餐。
“好了,肚子填饱了,我们就该干正事了,现在由西纳领路,我们前往山林搜寻盗匪的踪迹!”
刚骂完士卒们的巴纳德,没有多做停留的打算,当即就发下了入山的指令。
一支为数二十八人的队伍,就这样迅速的开向了拉迪亚茨克的山林之中。
————————
时至清晨时分,晨雾在朝阳的映射下,散去了踪影。
只余草叶上的几滴露珠,证明了它曾经来过这里,为顽强的草植带去珍贵的水源。
山林内,一处小道上。
三支成小队组的戒备士卒,行走在道路与道路两侧。
他们阵型犹如内弯的一轮弧月,两侧延伸向前的月尖小队,正执行着戒备两侧的任务。
“我们还有多少距离?”
弧月中央,巴纳德问着身前领路的西纳。
而他的身旁则是伴行的罗洛。不属于任何小队的罗洛,自然是只能跟随巴纳德的步伐了。
“.......在有一点路程就到了。”
西纳仔细的辨认着周围环境,确认了自己的位置后,便算出了炭车的具体所在。
‘快到了么。’
一旁的罗洛默默地从斜挂后腰的箭筒中,抽出了一支锥头箭搭在了箭台上。
毫无疑问,他已经做好了接敌的准备。
巴纳德察觉到了罗洛的动作,不由得笑道:
“不要紧张,亨利。我们只是快到炭车的位置而已。盗匪的营地还是需要时间去找的。”
“大人,我只是想先做好准备。”
罗洛耸耸肩,掂着箭支末羽的指尖丝毫没有松开的打算。
冷兵器的时代,多一份先机就多一份胜算,这个道理他还是懂的。
哪怕此时,他身旁有着二十几位士卒在游走戒备,也不会因此放松丝毫警惕。
这是他的本性所致。
巴纳德察觉到了罗洛的想法,不由得摇头道:
“你这样的心性倒是不错,不过人绷紧过头,可是会出问题的。”
“就像战弓一样,你不能让它一直保持着上弦的状态。”
“这会让它受到损害,导致弓身出现差错。”
“我会试着去改变的,大人。”
面对巴纳德好意的劝说,罗洛也只得放松了持弓掂箭的双手,继而道:“我去前面看看。”
“注意安全。”
离开了巴纳德所处的弧月中心后,罗洛再次将箭支搭上箭台,并向前搜索。
第一百三十五章 黑漆脚印
他并不害怕突然遇见敌人,而导致自己身陷险境。
因为身旁的两侧,都能看见游走探寻敌踪的士卒小队成员。
罗洛持弓搭箭向前搜索,慢慢的和巴纳德拉开了距离。
他现在所处的位置是弧月中央,也即是小路路面上。
“如果西纳没有说错,那么炭车就不远了。”
一路前行的罗洛的视线内,树木林立却又空寂无声。
只有脚下战靴蹭过草叶带起的沙沙声,代表着他依旧保持着移动。
在前进了一段距离后,眼中仿佛一成不变的林景有了变化。
出现在视野远端的,是一辆倾倒在小路上的独轮车。
长方的木质容箱、单个的木质圆轮,以及两根延伸出去的扶手,用来操作独轮车的转向。
‘找到了。’
罗洛瞄了两眼左右。
确认视野内有其他士卒的身影后,便快步靠近独轮车。
准备看看有什么值得注意的盗匪踪迹。
倾倒在小路上的独轮车,洒下了小半的储存。
黑漆的炭块滚落一地。
而令人惊诧的是,这满地炭块中,却有着一连串黑漆的脚印浮现。
“这是.........”
已然靠近独轮车的罗洛,发觉了这道突兀的黑漆脚印。
视线内这道脚印一直向路面外延伸,直至路面坡度的视野盲区,方才失去了脚印的踪迹。
“盗匪的脚印?”
罗洛目光闪动,视线又在散落炭块与独轮车上盘桓了几圈,又发现了一点疑点。
独轮车内的炭块有被取用的痕迹,取用的人从现场的痕迹来看,是黑漆足印的主人。
而这个‘主人’,多半就是他们正在追寻的盗匪成员之一。
因为昨日西纳描述盗匪衣饰时,曾说过。
那些盗匪的衣服上,有着炭灰的存在。
以西纳多年烧炭的经历来看,罗洛觉得他不会存在看错的可能。
‘过去看看。’
罗洛避开了路面上的脚印与炭块,一路追踪而去。
随着步伐的靠近,原本视野盲区内的情况,开始显露出真形。
路面下,是一丛丛茂盛的草丛。
而就在路旁的草内,印着一道浅浅的脚印。
脚印内还有着一株被踩断的小草,折断的草茎缺口上没有任何水色,而是干枯一片。
显然,黑漆足印的主人,经过这里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足印不大。’
罗洛下了路面,蹲伏下身姿,仔细的观察着这道脚印。
足印覆盖范围不大,按照前世的规格来算,最多三十五码,算是十分小的尺寸了。
‘但脚印的主人不可能是女人,应该属于身形瘦小这一类。’
‘瘦小代表着力量弱,这也解释了他为什么会被派来取炭火,因为他在盗匪内部是最弱的。’
‘因为弱小,所以才会被指挥着,干这样那样的脏活累活,例如取炭块。’
“亨利,你发现了什么吗?”
正当罗洛思索之际,身后遥遥传来巴纳德的声音。
却是路旁两侧的士卒,将独轮车的出现报给了自家指挥官,让其匆忙赶来。
“有的,大人!”
罗洛指尖探寻向下,捻住了折断的草茎下半部分。
稍一用力便将其连根拔起。随后他捧着这株被踩断又被拔根的可怜小草,向巴纳德走去。
“你发现了什么?咦?这是脚印?”
巴纳德步伐不慢,稍许时间便来到了倾倒的炭车旁。
锐利的视线不断的扫视着周围,最后在那一连串的黑漆脚印上定格住了。
“不光是脚印,还有这个。”
罗洛靠近了巴纳德身前,将手中的断茎小草呈给对方看。
“折断的草?”
巴纳德拿过草茎,仔细的打量两眼折断处,便是冷笑出声:
“看来我们已经摸到他们的尾巴了,亨利,你在哪里发现它的?”
“那边,跟这株草一起发现的还有一道脚印,应该和炭车附近的脚印,是同一人留下的。”
罗洛指了指自己发现的方向,继而道“大人,接下来要怎么办?”
“追!朝着脚印前进的方向追!”巴纳德不假思索的说道。
出现在独轮炭车附近。
这道沾染的黑漆炭灰的足迹,不可能是原本的炭工留下的。
只能是盘踞在山林内,肆虐一方的盗匪团伙的。
只有他们才会为了省去收集木材的功夫,而去毫无顾忌地取用炭车内的炭火。
来为夜间的低温供暖。
所以,这道足印前进的方向,大概率是盗匪团伙所在的营地内!
“不过,不能就这样追,需要重新部署一下队形了。”
语毕,巴纳德举起了右臂,五指张开合拢复又张开,然后再次合拢。
这却是他交给士卒们的手势中,代表着靠拢,重新部署的意思。
手势一做完,原本呈月牙形,探寻四周的两侧士卒小队,开始向巴纳德所在地靠拢。
稍息后。
“伙计们,我们已经发现了那些杂碎的足迹,只要追着痕迹走,就能摸到敌人的营地。”
“所以,现在重新部署一下队形,具体听我说.........”
巴纳德部署指令,只用了几分钟,便完成了重组。
总数二十八人的队伍,被划分成了四部分。
队形呈爪字。三组六人士卒就是那探开的三根利爪,爪锋锐利,主在搜寻接敌。
而组成爪尾的,则是一组为数十人的队伍。
巴纳德与西纳都在其中,他们的作用是支援。
当哪根利爪碰上敌人后。
爪尾的他们就会以最快的速度支援,届时便是十五数目的士卒,抱团作战。
而另外的两根利爪,则会在同时包抄两侧,左右夹击敌人。
这样的战阵,布置用在盗匪的身上,可谓是狮子搏兔亦用全力了!
“该说的都说了,现在出发。”
巴纳德肃然说道,旁地里的众卒轰然应是,随后便如潮水般向各自的探寻方向,摸索前进。
——————
一段时间后。
山林之中,一队为数六人的小队正摸索着前进。
一双双警惕的视线不断扫视周围,试图从四周的绿色中发现一些不同之处。
而罗洛,也是其中的一员。
他所处的小队在爪字形的最中央。
也即是中间的那根利爪,而那一连串脚印的所在地,就是他们这支小队的脚下。
持弓搭箭探寻的罗洛,在完成了一轮扫视后,便下意识的看向脚下的地面。
然后眼瞳骤然一缩。
地面上原本的足印断掉了!
“这!”
罗洛面色一变,连声叫住身边的队友:“等等!伙计们,足迹断掉了!”
但令人诧异的是,旁边的几位士卒毫不在意。
倒是同队的洛赖说了一句:“这很正常。”
“正常?这哪里正常了?我们接下来怎么追啊?”
罗洛惊愕不已,他真的不理解洛赖的意思。
足迹断掉了算正常?
那他们要怎么在这片广阔的山林中,找到那伙盗匪的营地所在?
“亨利,你应该没有在山林里追过人吧?”
洛赖见到罗洛愕然的面庞,不由得笑道:“你要是有追过,就会知道。”
“山林内,可不仅仅只有草地。还有硬土,岩石地表这些地形。”
“而人的足迹,仅仅依靠自身的重量,是无法在这样的地形上,留下什么痕迹的。”
“这.......那我们要怎么追?”
罗洛听的哑口无言。
他对山林的环境的确不熟悉,完全不知道这一点。
毕竟前世时,压根没机会去什么山林。
而前身因为不喜欢弓的缘故,也很少到山林内去活动,同样没有这方面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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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心,足迹是没了。可我们追的方向还在。”
“你以为巴纳德大人,要我们分成三队探寻是为什么?”
“就是为了防备这样的情况出现。”
洛赖顿了顿,继而道:“再说了,足迹没了,不代表其他痕迹也没了。”
“看到前面那颗树了没,那根树木上,是不是有一些刮蹭的痕迹?”
“前面的树?”
罗洛凝目看去,视野内的树林皆是一模一样,完全没有洛赖所言的刮蹭痕迹。
稍息后,他收回目光,无奈的摇头道:
“抱歉,伙计。我没有看见你说的那株树,也没有看见什么剐蹭的痕迹。”
“那就是你的追踪能力还不够格了,伙计。”
“追踪可是一门很深奥的学问,光是会看足迹可是连入门都算不上的。”洛赖耸耸肩。
“好吧,那我们现在追踪的,就是盗匪的营地对吧?”
罗洛没有反驳的打算。
他在追踪方面是只懂得看脚印,跟系统学习过追踪的人才相比,的确是属于菜鸡级别的。
所以他的系统面板上,才会没有追踪这一项技能。
“这我可不敢保证。”
洛赖摇摇头,继而道:“我只能说,我们前进的路线,到现在为止,并没有偏差盗匪足迹的行进方向。”
“好吧,我听你的。”
语毕后,罗洛没了声,只是默默的跟随队伍继续前进。
既然洛赖表现的十分自信,他自然也不会去怀疑对方的追踪能力。
信任队友这件事,他还是能办到的。
“那就好。”
摒除了罗洛的质疑后,洛赖继续领头,带着小队向前摸去。
攥握着剑柄的手掌,不由得紧了几分。
他这一路追踪,耗去了不少时间,也差不多该到敌人的营地了。
第一百三十六章 追猎敌影
随着清晨晓雾的散去,整座山林彻底复苏了。
高耸大树枝叶间林立的鸟儿鸣叫不定。
其下的盘根间隙中,不时闪过一道道或是雪白,或是灰黑的兔影。
远处不知名的区域内,还遥遥传来一声清越的鹿鸣声。
此时,一只覆盖着锁子甲环的战靴,重重踏在了林地上。
些许的动静,顿时令这片山林安静了下来,只余枝叶间隙中的鸟鸣之声。
而这群打破的山林热闹的队伍,却是一直在搜索敌踪的罗洛等人。
“这个地方,还有鹿么?”
罗洛低声问道,却是这一路追踪深入山林的静谧,让他有些耐不住。
尤其是他并不清楚现在的追逐进程如何,这种不受他掌控的情况,着实令人心燥。
“拉泰区域盛产鹿群,而我们现在又离开了道路,深入林中这么久了,有鹿出没也不稀奇。”
前方领队的洛赖头也不回的解释了一句。
审视的目光仔细地搜索着面前所有的区域,反复确认着那位不知名盗匪,留下的浅薄痕迹。
“队长,我们大概什么时候才能找到那群杂碎?”
随队的一位士卒,在此时接过话茬。
他的面上有着明显的烦躁。
因为并不适应这般静谧的追踪环境。
而且最关键的是,他们跟罗洛一样,无法观测到那所谓的痕迹。
无知无觉之下,难免心涌浮躁。
“我无法准确的回答你,恩莱斯。”
“追踪只能找到对方的行动轨迹,而不能推断出对方究竟要走多远。”
洛赖察觉到了身后队友的心态,不由得停下步伐。
扭头回身肃然道:“但伙计,你要相信我,按照我的感觉,我们离那些杂碎的营地不远了。”
“好吧,队长,我相信你。”
面对自家队长的言辞,恩莱斯只得压下了自己的焦躁。
‘追踪这东西对我挺有用的,看来似乎有必要去学学这项技能了。”
“至少下次就不至于这般两眼一抹黑,只能让人领着走。’
默默旁听计划的罗洛低头俯身,拭去了小腿腿甲上的湿漉水珠。
这是晨雾消散后,在草叶间留下来的。
他们行走在晨林之际,难免会沾染上这些晶莹露水。
而此时又是正值秋季,寒风透骨,稍稍着风吹拂,就会有透骨冷意渗入甲片下的软甲内。
令人极为不适。
“好了,已经确定了下一步的痕迹方向,我们该走了。”
安抚完队友后,洛赖也完成了对痕迹的归纳。
确定了接下来的方向,开始招呼队友跟上步伐。
“是,队长。”
一声呼唤之下,众卒迈步跟上了洛赖的身影,一路向山林的更深处前进。
‘如果我要学习追踪,那洛赖无疑是个不错的选择。’
‘就算这个时代,一项用途广泛的技能往往被珍藏,但我有信心用格罗申砸开他的口。’
‘再者,他本身也有意结交。’
‘此消彼长之下,学习追踪的难度,不见得会比从其他渠道学习要来的难。’
‘而且我有系统在身,只需要学习到面板浮现选择即可。’
‘这样的要求,应该不难实现。’
跟随上队伍的罗洛,盯着前方领队的洛赖,默默的在心中计划着。
经过这次的山林追逐,敏锐的他对追踪这项技能开始有了需求。
毕竟在技能点数完全饱和之前,他都是要独自行动,去剿灭盗匪的。
届时,若是他也遇上这样神出鬼没的盗匪。
便能依靠追踪来找寻盗匪的踪迹,不至于完全找不到猎物的身影。
至于将宝贵的点数,投入到追踪这项技能上,会不会耽搁剑术的升级。
罗洛表示单是现存的LV7级别的剑术,就够他消化好一阵子了。
再者,剑术等级又不是越高越好。
如果他不能将其完全吃透,再化为己有。
即使是将剑术级别提升到LV10,那也是实实在在的枉然。
因为他根本无法理解其中的关窍,就像现在持有的那个‘大师反’一样。
都是一个道理。
‘不过洛赖回头就要去塔尔木堡配合搜索山林,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归拉泰...........’
罗洛如此思索着,身形却没有半点迟缓的跟着队伍,跃过一道阻路的土沟。
也是此时,领队的洛赖停下身形。
他回身走近了土沟旁,然后蹲了下来。
紧盯着地面的眼眸中,赫然倒映着一道显眼的脚印。
“看来你并没有跟错方向。”
已然走近的罗洛眯着眼,聚焦的眼瞳盯着这道印在土沟旁的足迹。
它与炭车附近的足迹大小,极为符合。
也就是说,洛赖没有跟错方向。
“我想是的。”
洛赖起身,对着罗洛咧嘴道:“而且前面的地面,变成了草地。”
“有了草茎的指引,接下来的追踪会方便许多。”
“那就让我们快些逮住那些杂碎吧,我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他们来亲吻我的刀锋了。”
恩莱斯面上的焦躁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跃跃欲试。
“走吧。”
洛赖径直向前走去。
盗匪足迹踩踏在草叶间,留下的折断草茎,让他的追踪难度下降了不少。
不再需要花费时间去确定痕迹。
所以当下他们的行动速度,快了不少。
————————
五分钟后。
一路追踪而来的罗洛一行人。
来到了一处突起的山丘前,而也是在这里,他们又有了新的发现。
覆盖着草丛的山丘表层上,最显眼的是他们一路追踪的脚印。
那踩踏的痕迹极为明显。
但最关键的是,在这道脚印附近,还有着其他脚印的存在。
“停!禁声警戒!”
在观察到这些不同的脚印时,洛赖眼瞳一缩,迅速止住身形。
然后扭头竖指唇前,示意身后的队友禁声警戒。
与洛赖磨合了很长时间的士卒们。
默契的互视一眼后,便压低步伐向四周分散。
武器森然出鞘之际,一道道警惕的视线也在扫视附近的草野。
他们在警戒着可能会出现的敌人。
‘这配合........’
慢了一拍的罗洛,只得止住步伐,视线落在了附近的脚印旁。
忽地,他眼眸一顿,视线定格在了一处较为偏僻的脚印上。
这道不起眼的脚印旁,是一株高大的树木。
而在这株树木下的草丛内,却是半遮半露的显现出了一堆黑色的不明物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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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由得靠了上去,想要看清楚是什么东西.........
而此时,洛赖也来到了发现的其他脚印旁。
他细细观测着这些脚印的数据:
‘起码有四五种不一样的脚印,而根据草叶的折断痕迹来看,就是这几天的事情......’
正当洛赖试图从这些脚印中,获取更多的信息时。
他的肩膀忽然被人拍了拍,扭头一看却是捂着面甲出气部位的罗洛。
面甲下的脸庞看不到表情。
但洛赖可以察觉到,对方处于一种不太爽的情绪当中。
‘你发现了什么?’
洛赖无声的投去了疑惑的视线。
‘那边。’
罗洛指了指自己来时的方向。
然后一把拉起洛赖,带着他前往那位于树干下的脚印。
树干距离洛赖刚刚呆的地方并不远,稍走十余步就到了。
‘这是........’
洛赖一路随着罗洛的指引,发现了草丛内的那堆黑色不明物体。
而随之涌入鼻腔的,则是空气中浮现的一股淡淡地恶臭味。
‘卧槽。’
他迅速将手掌覆在口鼻处。
然后后退了几步,让自己远离那坨黑色物体。
很显然,这草丛内的黑色物体,是一坨米田共。
见洛赖意识到了这坨黑色物体是什么了后。
罗洛附耳低声道:“我们恐怕离目标营地不远了,要不要现在就去召集其他小队?”
罗洛能做出这样的判断是有原因的。
盗匪这种毫无纪律,散漫不堪的货色,通常是不会有什么高超的防备意识的。
尤其是在排泄这方面。
他们一般都会选择在营地附近解决,而不是跑个十几分钟,去远处解手。
所以,他们离入山的目标,已经很近了。
‘...........上去看看。’
洛赖先是沉思,视线扫过了不远处的小山丘,而后有了决定。
他先是食中二指点了点自己眼眸前,然后在点向了山丘。
显然,他想要先去山丘上看看。
罗洛没有异议,点下头便转身向山丘上摸去。
身后的洛赖则是低声招呼着四散的同伴。
稍稍嘱咐后,便跟上了罗洛的步伐,一同向山丘顶摸去。
衣着盔甲与沿路的草叶摩擦,带起窸窸窣窣的细微声响。
待到声音平息后,他们已经来到山丘顶的一处平地上,然后齐齐止住了步伐!
这山丘顶端地势缓平,顶端之后土坡一路延伸往下,直直铺向山丘下的地面。
而在这斜斜往下的土坡中间,却是有一处陡然凹陷下去的地方。
整个地势就像一个斜面的梯形,只不过中间被掏空了一块。
但这些不是关键,关键是那处凹陷下去的坑谷中。
有一根小腕粗细的长棍子靠在了凹陷处的边缘。
而在棍子顶端,绑着一条崭新的黄色布条。
这显然不是自然出现的,他们已经来到了那处盗匪的营地边上了。
‘怎么说?’
众人的视线,齐齐望向了领队的洛赖,示意其速速拿定主意。
第一百三十七章 突起杀伐
其中的一位士卒还咬住了一只小巧的木哨。
赫然是准备随时呼唤其他小队与正后方的巴纳德长官。
‘这个营地的规模有些不大对........我最好确认一下。”
洛赖没有急躁,而是稍稍起身。
借由两边延伸向地面的斜坡,确定着凹陷下去的坑谷占地范围。
‘按照土坡内的空间来看,这个营地最多装下八九个人。’
‘除非脚底下还有山洞这样看不见的地方,否则盗匪人数与我推测差距极大.........’
稍息后。
洛赖蹲下身形。
回头指了指一位身处队伍后端的士卒,示意其回身去通知其他队伍。
然后又指向了咬着木哨的士卒,让对方暂时不用吹动哨子。
他们分散深入林子这么久,小队之间拉开了不小的距离。
凭借木哨的声音,未必能在这样的距离下通知到其他小队,反而还会惊醒下方的敌人。
‘我们过去看看。’
安排完了事项后,洛赖又拍了拍罗洛的肩膀,重复了山丘下时的手势指令。
示意罗洛与他一起,上至坑谷边缘观测敌情。
他需要确定之前的情报,是否属实。
罗洛默不作声的点头。
随后小心翼翼的迈动步伐,尽量让自己身上的盔甲不发出刺耳的碰击声。
然后他们就这样一点点的靠近了坑谷边缘。
两人探出头,入目的是一处不大的平地。
背靠山丘,又有两侧土坡挡风,无疑是个设立营地的好地方。
而那些盗匪也是这么想的。
所以,现在的平地上,挤满了大大小小的零碎物件。
例如锅碗瓢盆、地铺、帐篷、储物箱等生活用具。
‘两座帐篷,从大小来看,应该是单人的。除此之外还有五个地铺。’
‘还有锅碗瓢盆什么的,从规模上看,这座营地只有七个盗匪。’
罗洛探头观望下方的情况,迅速做出了判断。
这很不对,如果盗匪只有这么点人的话,那他们又是如何解决掉彼得一行人的?
还是说,他们猜测有误,彼得并不是死在林匪手中的?
同样的疑惑,也出现在了洛赖的眼眸中。
但不管两人如何疑惑,眼下的这个盗匪营地,都是需要解决的。
当下,他们只能压下疑惑,着手处理这些盗匪。
‘怎么说?’
罗洛投去询问的视线。
后者沉吟几秒后,便是指了指他的右侧,那斜斜向下的土坡。
显然,他还是想观察一下。
面对这般的指令,罗洛只得依着对方。
但生性警惕的他,还是做了些准备。
例如将箭支搭上了手中的箭台。
这坑谷下的盗匪,虽然因为时间过早的缘故,仍处于睡眠的状态。
不见得能发现罗洛他们的靠近。
但有句话说的好,叫世事难料。
所以还是要提防着点。
转移了观察地点后,他们离底下的营地又近了些。
一些视线盲区内的地域。也展露了它们真实面貌。
不过洛赖却是第一时间看向了凹陷坑谷的内侧区域。
见内侧都是实心的土壁,没有什么洞穴入口之后,他才放下了心。
但也是此时,同样在观察下方情况的罗洛,视线忽地凝固住了。
掀起波澜的眼瞳内,赫然映射着不远处帐篷内的景象。
那座帐篷没有人!
有人不见了!
一旁想招呼罗洛离去的洛赖,刚侧头便看见了罗洛的脸色变换。
他下意识的顺着罗洛的视线看去,然后也发现了那处空无一人的帐篷。
气氛顿时肃然了起来。
林匪肆虐这么久,也没听说谁有过斩获。
换句话说,这座帐篷内的住宿者,不可能不存在。
那这就意味着,有人没有睡着,而是在这营地的附近活动。
考虑到现在的时间点,其离开的缘由,多半是去上厕所之类的。
这般猜测浮现罗洛心怀,但还没等他做出反应,身后忽然响起了一道嘎吱声。
这就像是有人踩断树枝的声音并不大。
可在眼下这除了鸟鸣外,就是一片寂然的环境下,却显得无比的刺耳。
也是因此,引来了斜坡上两人的注意力。
‘坏了。’
罗洛眼瞳一缩,当即旋身向后。
持握在手中的战弓紧随起身的动作,拉开了一抹惊心的弧度。
只待视野锁定敌人所在,送出弦上的致命箭镞!
‘该死!’
死盯着土坡边缘那两位披甲人影的盗匪。
在无意识踩断脚后跟的一根干脆树枝后,瞬间背脊发凉,额流冷汗。
他是这伙盗匪的成员之一。
确切的说,是这伙匪徒的老大。
今早因为人体三急的缘故,被生生憋醒。
无奈之下只得爬上土坡,去附近的林子里解决。
但不成想,他不过是多蹲了会,回来便看见土坡上多了两个人影。
皆是披甲持锐,而且从其中一人的外衣装束来看。
有一个是与先前死去的那个倒霉蛋一样的来路,也即使拉泰派遣而来的卫兵!
当发现了这一点时,他没有大声呼喊,警示同伴的意思。
因为他与这两位拉泰卫兵距离太近了。
若是出声警示,别人会怎样,他不清楚。
但他绝对会被那个穿着古怪盔甲的持弓卫兵,反手一箭钉死。
可当他小心翼翼的后撤时,却不慎踩上了后面的一根树枝。
秋季风干物燥,树枝枝体极脆。
稍加施力,便爆出了一声刺耳的杂响。
也因此,惊动了土坡边缘的那两个不速之客!
‘该死!’
眼见土坡边缘的敌人有了回身的动作。
盗匪头领当即向一旁的树干后躲去,同时放开自己的声音。
大声怒吼道:“敌袭!伙计们抄家......嗬!”
“咻!”
一根锐利的箭镞穿风而来,瞬息间没入盗匪头领的咽喉。
透颈而出的箭尖,将其后半句警示话语扼杀在喉管内。
却是动作迅速的罗洛,调整过了身形,拉弓对准盗匪射了一箭。
但事发突然,仓促之际。
罗洛也没法在盗匪出声之前,将其射杀当场。
“底下有动静!”
在盗匪头领一声怒吼后,土坡旁的洛赖敏锐地发觉了。
下方盗匪营地出现的些许动静。
他急忙低声警示罗洛,同时拔出了自己携带的唯一武器,短剑。
很显然刚刚的那声分贝极高地怒吼,惊醒了下方的盗匪们。
“要撤么?还是趁现在下去杀光他们?”
罗洛一边从斜挂腰间的箭筒中抽出一支箭支,一边低声询问着洛赖的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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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清澈的眼眸中不见丝毫慌乱,只有一抹透骨的冷色流转其中。
事实上,他并不想撤走。
下方的盗匪虽不知装备具体如何,但他们的人数切实不过六人。
看似与士卒们人数差不多,但要知道的是。
这些盗匪是被惊醒的!
他们现在的士气状态用一句话形容很刚好,叫做惊弓之鸟。
再加上,他们被罗洛等人摸近营地的时间点,又是清晨时分。
陡遭突袭之下,是没有充足的时间,去穿戴昨晚卸下来的武器装备的。
所以现在对他们动手,无疑是个好时机。
“撤......不!直接解决他们!”
洛赖将撤字后面的内容咽回肚里。
原本有些慌乱的面容,换上了一副透着森冷的杀意面孔。
显然他也意识到了,现在动手会占据一个极大的优势。
洛赖当机立断,起身向山丘顶端怒声开腔:“比格你持弓占据丘顶,借高射杀盗匪!”
“恩莱斯,你带着剩下的人,从另一边包抄下来,不要放跑他们!”
“是,长官!”
不远处的山丘顶上,遥遥传来一声声应诺之语。
随后便有一人持弓搭箭,自坑谷边缘探出身,准备射杀下方起了慌乱的盗匪们。
“亨利,我的背后就交给你了!”
指挥命令一下,洛赖不做停顿地起身,借由土坡滑跑而下。
持握在掌心的短剑,直指盗匪营地内,那慌乱奔走的数道人影!
杀戮一触即发!
此刻的盗匪营地内,乱做一团。
被惊醒的六个盗匪们。
有的手忙脚乱的穿戴着身旁的衣物。
同时抄起自家的武器,准备与那不清楚在哪里的敌人,殊死搏杀。
有的盗匪,似乎是被这般突兀的袭击吓住了,只是傻站在一座帐篷后没了举动。
但要仔细看的话,能发现那沾着黑色痕迹的亚麻衣下。
一副瘦小的身躯正在瑟瑟发抖。
但也有激灵的盗匪,在察觉到两侧土坡上的动静后。
当即抄起武器,向坑谷的开口处跑去。
却是想趁机逃跑,为自己保下一条宝贵的生命。
他很聪明,知道这场惊变的起源,多半是来剿灭他们的卫兵之流。
也清楚被摸到近处,连衣物都没有穿好的他们。
已然失去了与敌人死战的资格。
当下,只有逃走这一条活路。
但可惜的是,这样行动的聪明盗匪,下场并不好。
他刚刚跑至坑谷口,背上就挨了一发箭袭。
这致命的一箭,自背脊透入,穿胸而出。
染上血孽的血色箭头上,落下了几滴殷红的血珠。
逃亡盗匪,当即就死的不能在死。
这也是常理,坑谷内的营地本就混乱一片。
山丘顶的弓手无法第一时间选择目标。
而这个时候,却有人脱离营地,向出口跑去。
这显眼的动作,立马就吸引了弓手的注意力,当机立断的将其射杀当场!
第一百三十八章 拉枯摧朽
视线回转,此时此刻。
洛赖已然持剑冲入了盗匪营地。
而他的正对面的远端,则是滑跑下土坡的两位士卒,恩莱斯与另一位部下。
他们一下地,就扑向了已经拿上武器的盗匪们,也借此与直冲的洛赖形成两面夹层之势。
勉强完成了接战准备的盗匪们,并没有聚集一块。
四散站立的他们,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可敌人已经靠近,由不得他们思考到底发生了什么。
当下有两个靠近恩莱斯的盗匪,下意识的迎了上去。
可另一侧的两个盗匪,却没有跟随两位同伴的步伐。
他们也是下意识的向距离自己极近,正向这边冲来的洛赖走去。
还有一个躲在帐篷后的瘦弱盗匪。
则是拎着手中的短斧呆立原地,丝毫没有意识到他该去帮助同伴战斗了。
很显然,两面夹击之下,盗匪们被分割了。
出现了这般情景后,战局的胜利无疑向罗洛这边倾倒了。
持着短剑的洛赖一边快步接近不远处的敌人,一边松了口气。
饱经战事的他很清楚,只要没有意外的情况,这一场就是他们赢了。
但迎面而来的两个盗匪,完全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若是此时有人能窥见他们的心绪,就会发现一个令人发笑的可悲事实。
盗匪觉得在二对一的情况下,他们能迅速格杀掉洛赖这个独身入营的敌人。
而信心的来源,却是前不久死在他们手里的彼得一行人。
‘只有两个么,不过有长矛,我得小心点。’
洛赖并不清楚面前这两个敌人心中的轻视心理。
他只是凝重的盯着近处敌人的装束。
一者短斧配盾,一者则是双手持握着一柄近两米的自制长枪。
随着距离的拉近,两处战场同时展开了厮杀。
“杀!”
洛赖这边,是由两个盗匪率先发起了攻势。
双手持握长枪的盗匪,一马当先的冲了过来。
那锐利的粗铁枪头上映射着朝阳的金流之色,其势犹如奔雷!
另一个持斧握盾的盗匪,则是默不作声的跟在长枪盗匪身后,准备趁机行事。
但这两位盗匪,却是完全没有注意到洛赖身后,那土坡上已然拉出半月弧度的战弓!
持握长枪的盗匪在洛赖步入武器攻击范围后,便迅速的刺击而去。
手臂上乍起的青筋彰显着这一刺的威力!
“笃!”
刺向敌身的枪锋,却是被洛赖斜起一剑抵住了枪头后的部位。
迅猛的力道荡开了这一记危险的刺击。
随后他大踏步向前,准备靠近盗匪杀敌。
洛赖很清楚,长枪这东西,强就强在那枪锋之上。
而枪头后的木杆部位,却没有多少杀伤力可言,所以他敢借此冒进取功。
但可惜的是,长枪盗匪一击落空后,便迅速向后撤。
而他身后的斧盾盗匪,则是快步迎向靠近的洛赖,不给丝毫伤人的机会。
‘该死!’
洛赖心中忿怒交加。
但他又不能视斧盾盗匪于无物。
“笃!”
当下,他只能退步避开了劈至的斧刃,反手一击直刺钉在了盗匪举起的简易木盾上。
而退步离开战圈的长枪盗匪。
也借着斧盾盗匪的攻击,重新调整身姿。
随后他踏步上前,蓄枪待发!
可也是此时,土坡上的罗洛有了动作。
他的目标其实一直都是长枪盗匪。
但由于长枪盗匪与洛赖交战,怕箭支误伤了友军,方才按捺住躁动,等待时机。
而现在,斧盾盗匪与洛赖厮杀一块。
长枪盗匪为了找寻机会,绕开了交战的圈子。
可这一行为,却将他自己孤零零的暴露在了罗洛地视野内。
‘机会!’
罗洛稍稍计算风向风速,确认无误后,便松开了捏拿着羽尾的手指。
“嗡!”
弓鸣之声,颤响指尖!
“咻!”
离弦之箭在空气中荡起一道白线,越过厮杀的两人。
转瞬间,便贯入了长枪盗匪的胸口之中。
巨大的力到令其震身后仰,栽倒在地!
一箭毙命!
这突兀的箭袭瞬间影响到了厮杀的局势。
在洛赖攻势下苦撑的斧盾盗匪,眼角余光发觉了自家同伴被一箭射杀后,顿时有些慌了。
手上格挡的盾牌斧头,也随之失了分寸。
‘好!’
洛赖心中暗赞一声。
同时抓住了斧盾盗匪恍神的机会,越盾一剑斩去。
锋利的剑刃斩开脆弱的血肉,直抵坚硬的骨骼,随后血洒当空!
“你!.........”
殷红血珠落地之际,斧盾盗匪不可置信的捂着胸口,踉跄后撤。
直到整只手掌被血液染的一片猩红之后,方才不甘的倒地。
那略带抽搐的身躯,于地上摊开了一片血泊,就此毙命!
‘结束了。’
罗洛默默的放下弓箭,没有继续射击。
立足土坡上的他,看的很清楚。
另一边的恩莱斯两人,在山丘弓手的帮助下,也顺利完成了杀戮。
‘还有一个。’
场下的洛赖抬手抹去了剑身上的血水。
审视的视线扫动间,落在了帐篷后的那个呆立的盗匪身上。
而此时,恩莱斯他们已经靠了过去。
“别动手,留活口!”
喝令声遥遥传入恩莱斯耳中。
充满杀意的面孔先是一愣,随后才反应过来,是自家队长下了命令。
不过他倒是没有停下步伐,只是将长剑横起,准备用剑身对敌。
只剩一个被吓住的盗匪后,这场突兀的杀戮就变的很简单了。
兵不血刃的将瘦小盗匪绑起来后,战斗成功落幕。
————————
待到收到通知的巴纳德与其他小队赶来后,现场就只剩下了一片残骸。
盗匪遗落的武器装备还有尸体都被堆到营地中央。
浓郁的血腥味环绕其上,久久不散。
“好吧,事情的经过我清楚了。但洛赖,你还是有些冒进了,还有你,亨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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弄清楚事情过程的巴纳德,先是肃然责备了洛赖与罗洛一句。
然后道:“不过你们剿灭了这伙盗匪,也算是有了功劳,我就不罚什么了。”
“是,大人。我下次会注意的。”
罗洛低声致歉。
但没有对自己与洛赖违背指令,却无罚这一事感到惊讶。
无论他们违背的指令是否重要,能剿灭盗匪,那就是一桩功劳。
既然有了斩获,又没有什么损失。
那么违背指令这一事,就显得可有可无了。
毕竟这里不是前世的军队,有着那般严酷的军规。
眼下的这个世界,可是以勇武当道的。
只要能赢,有斩获,那他就是硬道理。
“好了,你们不是抓住了一个盗匪么?”
“找个人去撬开他的嘴,看看能不能弄到其他盗匪的位置。”
“该死,纳塔这家伙,可从来没说林中里还有第二伙盗匪活动。”
训斥完毕后,巴纳德眉头又拧了起来。
这个盗匪营地的规模,远远低于他的预计。
就凭着七人的数目,完全不可能解决掉彼得的小队。
那么,就只剩下一个可能。
覆灭彼得小队的盗匪,另有其人。
“已经让恩莱斯去问了。”
“不过那杂碎似乎被之前的突袭吓住了,还需要点时间才能撬开他的嘴。”
洛赖指了指坑谷出口不远处的树林。
而这时,洛赖指向的树林内,恰时响起了一连串凄厉的惨叫。
显然,审问事宜已经在那边开始了。
‘听着就疼。’
罗洛目视树林、
那被树干遮掩的视野盲区内,此时正在发生一起血淋淋的残酷折磨。
如杜鹃泣血的惨叫,听的人心颤不已。
不多时。
林中的惨叫声戛然而止。
重新出现在众人视野内的恩莱斯,拖这一个瘫倒的人影向这边走来。
“恩莱斯,问出什么了么?”
洛赖连声询问着同伴的情报收获,这对他们接下来的行动很重要。
“问出来了,这小子刚刚还在给我装傻,给他上了几根签子后,立马就老实了。”
“问什么说什么。不过问出来的情报,有些........”
说道这里,已然靠近队伍的恩莱斯,脸上浮现出了一抹怪异之色。
似乎从瘦小盗匪嘴里撬出来的情报,让他很是不可思议。
“他说了什么?过来,你从头开始讲。”
巴纳德招招手,示意恩莱斯上前说话。
“是,长官。”
恩莱斯将奄奄一息的瘦小盗匪,丢在地上让其他人看管。
然后走近巴纳德道:“这个家伙,来自一个叫做特斯坦的地方。”
“根据他说的,他是因为有战争祸及了他生活的村子,而被迫逃亡远方。”
“一路流浪之下,在一个叫做卡茨的地方,被人招募,然后来到了这里。”
“特斯坦?卡茨?通往卡茨的通道不是有关卡么?他是怎么进来的?”
洛赖眉头拧出一个川字,有些不理解。
他不清楚特斯坦是什么地方。
但他知道卡茨,那是位于乌兹茨附近的其他领主封地。
并且由于那边的领主长年与拉泰交恶。
翰纳仕大人为了防备对方越境掠夺。
还特地在双方仅有的出口上,建造起了一座哨塔。
用以防备卡茨的恶意。
所以,这个最后一站是卡茨的盗匪,来的就很不可思议。
以致于让人开始担忧哨塔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我也不清楚,他也是这样。”
“问了好几次,都是说一路过来走的都是山路。”
“有些地方还特别狭窄,也因此摔死摔残了不少人。”
恩莱斯摊开手,表示自己也不清楚。
“等等!摔死摔残不少人是什么意思?”
巴纳德面容肃然了起来,他意识到了这段话的不对之处。
第一百三十九章 不明之敌
“这也是我想说的,长官。”
“跟他一起从卡茨来的,一共有十人左右。”
“他们被人带到一处营地,养了几天后,就被扔到了这里。”
说道这里,恩莱斯顿了顿。
继而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语气说道:
“而且这个家伙,他都不知道自己所在的地方是哪里。”
“只知道听头领的话,就能有一份饭吃。”
“这是有人招募了他们,然后让这些难民来拉泰的地区制造匪祸?”
罗洛将自己的猜测道出,但他的语气中却充满了难以置信。
当下的队伍内,也起了一阵低沉的议论声。
皆是在质疑这份情报的真实与否。
“你们安静!”
巴纳德抬手止住了众人的议论,继而严声道:“恩莱斯,你确定他说的都是实话?”
“我想在这样的酷刑下,他并不是什么硬骨头。”
“而且这家伙在盗匪营地内,就是个饱受欺凌的货色。”
“炭车附近的脚印,就是他留下的。”
恩莱斯指了指依旧瘫倒在地的瘦小盗匪道:“所以,他并没有必要为盗匪守密。”
‘木签钉指甲肉?’
罗洛顺着恩莱斯的指向,看清了被折磨过后的瘦小盗匪全貌。
一张苍白的面孔上满是扭曲之色,布满淤青的整副身躯似是承受了莫大痛楚而微微发抖。
但最令人侧目的,是他左手食中两指指盖内,插着的两根木签。
木签扁而细长,直入指甲盖下的血肉当中。
道道血线自签身流落而下,染红了身下的草叶。
‘恩莱斯这家伙,真狠啊。’
罗洛看的心颤,眉角都不自觉的扬了起来。
倒不是可怜地上的那个盗匪。
而是想起了自己前世时,也曾遭遇过这样的情况。
依稀记得,是初中时代在干家务活时,不慎被一根牙签刺入指肉。
虽然刺入不深,但有句话叫做十指连心,当场就痛的他大哭。
事情最后是他被家人送往医院包扎,检查结果并无大碍。
但后续的几天内,他只要一碰这个伤口,就会痛的呲牙咧嘴。
所以,罗洛对这样的情景,十分的有感触。
“那彼得他们呢?”
场上众人陷入了思索,反倒是洛赖问起了失踪的彼得小队。
“呃..........这件事也很蹊跷。”
“他们的确在前段时间处理了一队入山的卫兵。”
“为首的卫兵队长戴的头盔,有着如蜂窝般孔洞的面甲,所以他记得很清楚。”
说道这里,恩莱斯面上浮现一抹阴沉。
他虽然不是缉匪队的卫兵,但也是翰纳仕麾下的私军。
二者同样都是为拉泰办事。
眼下确认了对方的生死后,难免会有同悲之感。
“那个形状的面甲我记得,听夜莺说,是彼得从比武大赛上赢下来的东西。”
罗洛眼中闪过思索之色,随后记起了那极具特征性的面甲形状。
“那他们是怎么死的?彼得就算在大意,也不该载在这些人手中吧?”
洛赖拧着眉,指向了坑谷营地中央上堆叠而起的尸山。
“呃........我有点不知道怎么说,这样讲吧。”
“这伙盗匪在拉迪亚茨克作乱,差不多有半个月左右。”
“而在大概五天前,也就是彼得来此的前三天。”
“这伙盗匪忽然多了十几个同伙,是他们的老大找来的。”
“这些忽然多出来的十几个盗匪装备精良,大多都是铁器。”
“内衫也皆是软甲,武力很是强悍。”
恩莱斯咽了口唾沫,继而道:“而从那家伙讲的情况来看。”
“这伙不知来历的盗匪,在抵达营地后就接管了他们。”
“并派遣出独行盗出去劫掠村落四周。”
“等他们发现彼得小队的来临拉迪亚茨克后,更是借由独行盗设下埋伏。”
“在一处山林小径上伏杀了他们。全队三人,无一幸存。”
恩莱斯言声落下,场内寂静无声。
稍息后,众卒纷纷看向他们的主心骨,巴纳德。
“在拉泰的地界上,有人特意设下圈套,伏杀剿匪而来的卫兵?”
巴纳德一声呢喃低语,道尽了周遭士卒的心声。
在场众人都不是什么傻子。
这件事情的过程也有许多疑点,自然会下意识的往这方面猜测。
“长官,会是卡茨的那位吗?”
洛赖似乎想到了什么,将目标指向了位于乌兹茨旁,那座旁邻领土的领主身上。
‘拉泰与卡茨,似乎有许多恩怨内情。回头得去问问夜莺。’
旁地里的罗洛默不作声的记下这一点,他对卡茨的事情几乎一无所知。
当下也没法通过思考,得出什么有意义的结论。
所以还是默然听着就好。
“..........那边的哨站并没有传来什么警示,至少我来这之前没有。”
“一伙装备精良,为数十几人的队伍,不可能偷偷在哨站卫兵的眼皮子底下过去的。”
巴纳德细细思索片刻,便否决了这一点。
继而道:“不过也有可能是他,毕竟这个家伙口中的那条山林小径,是可以运人进入拉泰领地的。”
“那么,我们现在该怎么办?”罗洛疑问道。
“接下来就得看你的了,亨利。”
不等巴纳德回应,洛赖就接过话茬道:
“我们当中,能够在剿灭完盗匪后就返回拉泰的人,只有你了。”
“所以,你得把这个家伙安全带回去,我想翰纳仕大人,会对他感兴趣的。”
“不止如此,彼得这个家伙虽然德行不行,但终究是卫兵队的人。”
“所以你还得把他们的遗骸带回去。”
巴纳德手掌拍在了罗洛肩上,面色肃然的说道。
“把这家伙带回去,我倒是没问题。”
“但彼得他们的遗骸,我们该上哪里去找?”
“这片山林可不小,你们还要去支援塔尔木堡,总不会是让我自己去找吧?”
罗洛对于带回残存盗匪这一事项没什么意见。
但收回彼得小队遗体的问题上,他就真的头大了。
“伙计,你不用担心。记得我刚刚说过的么?”
“这个盗匪在团体中也是饱受欺凌的货色。”
“而丢弃尸体这种脏活,也一样是落在他头上的。”
恩莱斯笑指着地上差不多缓过来的盗匪。
用充满森冷的声调道“我想,你会记得丢弃我们同伴遗体的地方,对吧?”
“如果你不想在多挨一根木签的话?”
“我......我记得!”
瘦小盗匪一个激灵。
顾不得指尖上传来的痛楚,连声磕巴的回话道“就...就在那条小径不远处。”
“那就起来,带我们去!”
洛赖轻踢了瘦小盗匪一脚。
“.......是。”
瘦小盗匪面色浮现几分痛楚,却是被这记轻踢触及到了身上的伤口。
“等等。”
罗洛皱眉摁住了想要起身的盗匪,继而道“恩莱斯,你下手可真重。”
“来个人把他身上的伤势处理一下,我可不想让他死在回拉泰的路上。”
“伙计,你可不要冤枉我。”
“这家伙身上,除了指尖的木签,还有脸上的两个巴掌之外,其他都不是我干的。”
被点名的恩莱斯不满的叫嚷着。
他还真没乱说。
这瘦小盗匪身上的伤势绝大多数都是几天前留下的。
还有一些干脆就是以前的旧伤,跟他可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那真是抱歉了,恩莱斯。”
罗洛仔细打量了两眼,确定了事实后,干脆利落的道了声歉。
“我觉得你得请我喝杯酒,才能弥补对我声誉造成的损失,哈哈哈。”
恩莱斯边说边上前靠近盗匪,将其指尖上的两根木签拔了下来。
一声惨叫瞬息从盗匪嘴里冲出,不过他立马就被身后的卫兵捂住了嘴。
不为别的,嫌吵。
“我来给他处理一下伤势吧。”
洛赖从背囊中取出几罐圆肚药罐和一些绷带,继而上前给盗匪处理伤口。
倒不是他们这些家伙心善。
而是这个盗匪身上有一些不同寻常的情报存在。
需要他回拉泰亲口向翰纳仕说清楚,所以是不会让他因伤而死的。
————————
一段时间后。
拉迪亚茨克山林内,一处隆起的土坡上。
“就是这了,我们当时丢弃尸体,就是在这下面的土沟里。”
土坡上,被包扎过的盗匪勉强恢复了几分精神。
他站在巴纳德前方指着下面的土沟,如此说道。
“有尸臭味,恩莱斯,你下去看看。”洛赖捂着口鼻指挥起了自己的下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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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这......好吧,好吧,我下去看看。”
被点名的恩莱斯一脸茫然。
随后本能的想要拒绝自己队长的命令。
但他一转眼,就看见了在场的所有人,都向他投来了催促的眼神,包括巴纳德。
当下,他也只能认倒霉了。
‘死道友不死贫道,伙计你跑不掉的。’
一旁的罗洛将恩莱斯的反应看的清清楚楚,不由得在心中笑出了声。
找到彼得小队的遗骸后,肯定是需要人下去确认的,不然带错了怎么办?
但这尸体腐烂了有几天了,这片山林又少有食肉动物活动,土沟内自然是尸臭满满。
就算是他们这些手染血腥的士卒都不见得受得了.
毕竟杀人这一回事,他们都无所畏惧。
但硬顶尸臭检查尸体,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而‘恰巧’洛赖给了个目标,大家自然是齐齐助力,让恩莱斯去趟雷了。
旁地里,有熟识洛赖的小队长,低声笑问道“洛赖队长,你这么坑你下属,真的好么?”
第一百四十章 此间事了
“哼,这家伙就该敲打敲打,亨利刚认识我,质疑我的追踪能力也就算了。”
“他跟我那么多个年头,还不信任我的能力,就该教育一下!”
洛赖冷笑一声,却是将自己坑恩莱斯一把的理由抖的干净。
“伙计,我可没有质疑你的能力,只是路上太过沉闷,所以随便问问而已。”
罗洛眼皮一跳,立马将手掌搭在了洛赖的肩膀上。
继而道“而且还有意,从你那里学几招简单的技巧啊。”
“是吗?那回头,我们可以谈谈。”
洛赖咧咧嘴,却是将罗洛这番话当做了玩笑。
就像他话语中提及对方一样,这有助于拉近关系。
“那就再好不过了。”
罗洛耸耸肩,他自然是察觉到了洛赖的不以为意。
但碍于当下的环境不适合谈论这些,当下也只能终止话题。
待以后找机会正式问询追踪一事。
场下的众人低声彼此调笑着。
而底下的恩莱斯却只能边听他们笑骂边苦着脸,检查着土沟内的三具遗骸。
这三具被剥光的尸体静静的交叠躺在沟底。
恶臭环绕的全身上下已经出现了浮肿一般的迹象,尤其是小腹处,更是高高鼓起。
活像是一个意外死在这里的小型巨人一般。
而他们那失去血色的皮肤上,还浮现了一处处深绿色的斑点。
斑点周围还有着宛如蜘蛛网般蔓延开来的网状纹路。
‘该死,为什么会是我来查探!头也太小心眼了。’
用一张丝巾捂住口鼻的恩莱斯,在心中疯狂吐槽着自家队长。
但身形动作却是不停,快速围绕尸堆一圈后,他发现了一张半烂的熟悉脸庞。
这张脸庞的主人,正是来自拉泰缉匪队的小队长,彼得!
‘找到了!该死,我可以离开这里了。’
恩莱斯将脸庞与自己的记忆对照。
确定了其的身份后,便立马往土沟外爬。
他实在是受不了这里的恶臭了!
“伙计们,该死,底下真的太臭了!”
以极快的速度爬上土坡后,恩莱斯丢下了手中的丝巾。
一边靠近众人一边说着自己的发现。
“不过我.....呕!”
但他话说一半,一股恶心感就涌上喉头,吐了出来。
“卧槽,恩莱斯,你看着点!”
距离最近的一个士卒,如弹簧般向后避去,口中连声抱怨着。
他刚刚差点就被恩莱斯吐一了一身。
“抱歉,咳咳,我确定了,底下的那三具尸体的确是彼得他们.......呕!”
“.....我感觉我这半个月都不会做好梦了!队长!你得给我一些补偿!”
恩莱斯苦着脸向洛赖抱怨着。
“补偿?没有可能的,兄弟。好了,不要抱怨了,过来吧。”
刚刚被呕吐物吓退的洛赖。
快步上前扶过恩莱斯,带着他远离了那片飘荡着恶臭的土沟。
“那么,巴纳德大人,我们接下来是不是要去把他们带上来?”
罗洛默默的远离了一身臭味的恩莱斯,随后向一旁沉思的巴纳德询问道。
“不,既然已经确定了彼得的死讯,也扫荡了山林的盗匪,我们就应该快点去塔尔木堡了。”
“相信那位戴维斯大人,也不想等待太久,您说呢?巴纳德长官。”
旁地里,一个士卒队长接过了话茬。
微微抽搐的脸皮,代表着他一点都不想下去给彼得收尸。
反正他和彼得又不熟悉,反而还有一些小过节。
“你说的很对。”
巴纳德点头肯定,随后道:“亨利,彼得的遗体和这个幸存的盗匪都交给你了。”
“山林的盗匪营地内,那些堆叠的战利品也交给你处理。”
“贩卖后的钱财你之后交给拉泰执政官就好。”
“当然,如果那些东西卖不出去,你就交给纳塔吧。他会给你一个适当的价格的。”
“........我明白了,大人。”
罗洛挠挠头,便应下了。
眼下的这些人中,的确是他最适合处理后续的事务。
毕竟他没有支援的任务,不需要赶路去塔尔木堡。
旁地里的,那些参与了战斗的士卒也没有什么意见。
盗匪身上值钱的东西,在处理尸体的时候就已经被他们搜刮光了。
剩下的那些大物件,说实话,他们真心看不上,处理起来也麻烦。
至于那些没有参与战斗的士卒,那就更没有理由出声了。
“稍等,我给他们送别一下。”
将恩莱斯带到一旁的洛赖,却是在此时走近了土沟。
十指交叉互握之际,他开始低声念诵起了什么。
“恩莱斯,洛赖在干什么?”
罗洛好奇的看向不远处的洛赖。
他虽然离的不远,但奈何洛赖的声音太低,被风一吹就听不清了。
只能勉强的判断出,他似乎是在祷告。
“祷告,队长以前是莎邵人。”
“在当地的修道院里当过一段时间的神学徒。”
“会一些祷告词很奇怪么?”
恩莱斯无精打采的回应着罗洛。
“神学徒?那他现在怎么会在拉泰,当一个士卒?”
罗洛有些惊诧的追问道。
眼下这个时代里,教会的影响力可是极大的。
所以无形之间带来的好处也不少。
用一句话概括,能当上神学徒,基本上就可以过上温饱的生活水平。
那么出身莎邵的洛赖,又怎么会放弃这样的身份,跑来拉泰当一个刀口添血的士卒?
“不清楚......不过,我似乎有在头醉酒后听他说起过。”
“他似乎是在修道院里得罪了牧师,不得已才逃离家乡。”
“流浪到拉泰后,又正巧碰上了巴纳德大人招募人手,然后就成了卫兵。”
“不过我也不清楚这是不是真的,因为当时我也喝醉了。”
“只是朦朦胧胧的记得,有这么一回事,但也有可能是我在做梦。”
恩莱斯有些苦恼的扯着自己头发。
言辞间的犹豫疑惑,代表着他其实也搞不清楚,这件事是不是真的。
“..........好吧,伙计,你不用思考了。在想下去,我怕你把自己的头发扯下来。”
罗洛看着一脸苦恼,边思索边扯自己头发的恩莱斯,放弃了追问的想法。
他问这些也只是出于好奇,没必要让同僚把自己的头发搭上。
尤其是恩莱斯扯的还是头皮中央的那一块区域。
稍有不慎,可就是地中海了。
“是吗?我还以为你很想知道。”
恩莱斯不再苦恼,放开了沾染了几根棕丝的覆甲手掌。
与此同时,洛赖也结束了对彼得三人的送别,返回了队伍内。
“好了,伙计们。我们该集合向塔尔木堡前进了。”
见事情结束,巴纳德开始招呼着士卒们,发下了出发塔尔木堡的指令。
他们入山时是带着马匹和物资一起来的,所以可以直接从山林下的小道转至道路上。
然后开始赶路,只要路途上没有意外,他们是能够在黄昏时分抵达木堡的。
“是!”
——————
一段时间后
拉迪亚茨克山林外,骑着黑马的罗洛目送大队骑兵远去。
通往塔尔木堡的大路上烟尘滚滚,如同点燃的狼烟,昭示着士卒们的行进。
“我们该走了,希望你能够挨住这一路。”
罗洛回身看向了马臀后。
入目的是一个那被绑住双臂身躯,只有一双腿能够自由活动的瘦小盗匪。
一根拇指粗细的绳索正从他的手腕处,延伸向罗洛手中。
却是罗洛从远行的士卒手中,要来了一根绳索,将这个盗匪绑成这般。
“大......大人,你要带我去哪里?我没有伤害过你们的人.......也没有伤害过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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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打下手搬运了些尸体,您能不能放过我.......”
被束缚的盗匪,有些磕绊的求饶着。
他并不清楚眼前这个看起来就像是骑士大老爷的人物,要带他去做什么。
也不清楚自己到底犯了什么罪。他只是觉得害怕。
下意识的依照过往流浪时,常用的求饶方式来逃离这里。
不过可惜的是,罗洛与瘦小盗匪流浪时遇见的劫匪一流,并不是一回事。
劫匪见他衣衫破烂,身形又瘦小不堪用,往往会懒得理他,放任他离去。
而罗洛要的却是瘦小盗匪脑子里,那些有关不明敌人来历。
还有通往拉泰境内的那条不知在何处的小径情报。
当然不可能吃这一套。
“别喊了,我不会杀你,也没有谁会杀你。”
“只要你不逃跑,等到了拉泰乖乖回答问题,就能有一条活路走。”
“不说什么,最起码要比你在盗匪团内受罪要好。”
“当然,这条活路的前提,是你不会在路上逃跑。”
“如果你要是敢抓机会逃的话,我就让你尝尝被拖行一路,皮肉模糊的滋味!”
罗洛目光冷冽地扯了扯掌心的绳索:“现在,跟上来!”
他并没有跟这个盗匪同乘一骑,节约路途时间的打算。
哪怕这个盗匪并没有什么力气,只是一个可怜人,被骗到拉迪亚茨克来给盗匪们打下手。
但他还是要提防着点。
“是....是。”瘦小盗匪畏畏缩缩的应了一句。
他在山林营地内,见识过这些披甲骑士的凶残强悍。
往日那些拿他当牛马驱使的强大盗匪,被这些人三五下的杀了个精光。
他当下自然不敢反对,也不敢有什么意见。
只是和往常一样,默默地忍受着身上的痛楚,被绳索拉着一路前行。
“嗒、嗒、嗒、”
马蹄缓缓迈开,向山林下的村落行去,速度不快,堪堪能够让瘦小盗匪跟上。
第一百四十一章 静待两日
时至近午时分,带着一个累赘的罗洛,终于回到了拉迪亚茨克。
此时村落的房舍上空,升腾起道道袅袅炊烟,已然是进入了午饭的时间段。
村子内的道路上看不见几个行人,反倒是村口的酒馆反常的热闹。
却是昨晚没能喝上酒的一些酒鬼,赶着白日来此痛饮一番。
‘接下来我得去找纳塔帮忙了,彼得他们的遗骸,除非是火化,否则我自己肯定是带不走的。’
‘再加上还有这个抓来的盗匪.......’
骑坐在马鞍上的罗洛如此思量着。
手中还时不时的拉一下攥在掌心的绳索头,催促后方的盗匪加快步伐。
“大.....呼....大人,我们到底要去哪里?可以给.....呼......口水喝吗?”
畏缩怯懦的低语从盗匪口中挤出。
这一路被拽着走下来,他已经是体力耗尽的状态了。
本来在盗匪团体内,他就是经常受欺负的那一个。
分下来的食物也时常会被人抢走,无法依靠填饱肚子来恢复逃亡时期落下的亏空。
处于一个体弱力小的虚弱状态。
眼下又被罗洛一路拽行至村落,自然是吃不消。
“待会可以给你水,不过我们马上就要到了,忍着吧。”
罗洛头也不回的应了一句。
直视前方道路的眼瞳中毫无波澜,没有任何怜悯的光泽。
说实话,若不是这个盗匪没有参与杀戮和抢劫的事件。
又知晓那伙杀了彼得小队的匪徒情报,还有通往拉泰境内的小径情况。
他早就一剑宰了对方,用来填充自己的点数库了。
会有这样的反应,却是因为发现在拉迪亚茨克的抢劫事件里。
那保护孩子而死去的两个大人,留给他的印象太深刻了。
导致他现在,完全没把盗匪当做人来看。
“是.....是。”
盗匪低声回应着。
略显沙哑的嗓音内充斥着疲惫,嘴唇上的外皮也是干燥发裂。
行进持续了一段时间后,他们来到了纳塔的院子前。
这里是这位执政官的家,同时也是他用来处理事务的执政官大厅。
罗洛先前也来过这里。
当下将黑马与盗匪绑好后,就进入了屋子内。
“笃笃!”
“谁?巴纳德?是你吗?”
屋外两声敲门声响起,原本待在屋内的纳塔便快步靠近了门口。
眼下这个时间,能够来找他的,大概只有带队入山剿匪的巴纳德一行人了。
“嘎吱....是你?亨利!巴纳德大人他们呢?”
纳塔有些诧异的看着门口的罗洛。
游动的视线越过阻门的身影,向后方看去,但还是没有看见老朋友的身影。
“纳塔大人,巴纳德大人已经带队去塔尔木堡了。”
“山林的盗匪也清剿完毕了,一共是七个人.........”
“尸体都堆在他们的营地内了,接下来只需要带人去清理战利品就好了。”
罗洛快速的将前后应果解释了一番。
“是这样啊,可惜了,我还想请巴纳德那家伙尝尝家里的酒呢。”
纳塔恍然点头,随后道:“那你现在是来找我开具文书的吗?”
“是,不过不止是这件事。我想让您帮我找一辆车。”
“原先失踪的那支小队,我们已经找到了。”
“他们的尸骸需要运回拉泰,妥善安葬。”
“而且,我们还俘获了一个盗匪,也得带回拉泰。”
“他知晓的一些重要的事情,需要带回拉泰向翰纳仕禀报。”
罗洛简练的说出了自己的需求。
“车?我们这里可没有马车,只有骡子车。”
“而且.......亨利,你可以拖晚些,在回拉泰么?”
提及到运输的车辆,纳塔一脸为难。
“拖晚些?纳塔大人,可以告知我具体的原因么?”
罗洛拧着眉头,有些疑惑不满。
他在出发时,可是向拉泰的执政官应下了会快速回归拉泰,然后去处理诺伊霍夫的道路隐患的。
可眼下,纳塔却是要他拖晚几天。
“这.....好吧,相信亨利你也知道,拉迪亚茨克出产的木炭,都是销往拉泰的。”
“因为只有拉泰的市场,才能够消化掉这般数目的木炭。”
“所以长期与拉泰市场有交易的我们,定下了定期送货过去的契约。”
“可这段时间,因为山林盗匪的缘故,我们一直没法凑齐足够数目的木炭。”
“这就导致了拉泰方面一直有人传话过来责问。”
“如果我们无法及时的送一批木炭过去,收货的商人就会换一个渠道。”
“因为他需要向购买木炭的人家负责。”
“但若是发生了这样的情况,对拉迪亚茨克来说,那就是一个天大的噩耗了。”
纳塔叹声解释着拖晚的起因。
‘难怪那个炭工要冒着生命危险,去山林里取回那辆独轮炭车。’
罗洛若有所思的摸着下巴,随后道:“所以你们需要趁现在,赶制一批木炭送至拉泰?”
“是的,亨利。这件事事关拉迪亚茨克村民的生计。”
“所以你要是无法等待,我只能说无能为力了。”
“不过,我这里不是有你们同僚留下的马匹么?”
“也许你可以试着用它们解决你的问题。”
纳塔先是表达了自己的无能为力,随后又提出了一个新的方案。
是彼得三人原先留在酒馆,后又被他带回院子里饲养的三匹马。
“那三匹马?我都差点忘记了。”
“只是我只有一个人,一双手,没办法同时驱使四匹马。”
“而且彼得他们的遗骸状况,也无法绑在马背上运回去。”
罗洛仔细的思考了这个方案的可行性,随后摇头否决了。
“那要不然,你就等等吧。大概两....只要两天,烧炭工们就能赶制出一批木炭。”
“届时我会想办法安排出一辆有空位的车,供你运回同僚的遗骸。”
纳塔如此提议着,眯起的眼瞳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
眼前这个卫兵武力如何,他不太清楚。
但通过昨晚的闲聊,可以得知这位名为亨利的卫兵,深受巴纳德的赏识与喜爱。
那么其的武力,就应该不会差。
所以,只要能将对方说服。
待到两日后与运输车队同行,那么他就不用担心沿途可能存在的危险了。
毕竟,最近拉泰的地界上,都不大太平。
“..............好吧,我可以等待。”
“但是纳塔大人,您得给我整理出一个房间和一个可以关人的地方。”
罗洛沉默片刻,便应了下来。
此行要带回去的人和物件不少。
三具遗骸、三匹马、还有一个俘获的盗匪。
如果没有车辆的运输,那么他是无法在兼顾的情况下,安然抵达拉泰的。
“一个可以关人的地方?”
纳塔先是一愣,随后便反应过来:“哦,你是要拿来关那个盗匪?”
“是的,巴纳德大人要我把他带回去。”
罗洛侧身让开了木门的一角。
抬起的手指向了院子角落,与黑马靠在一起的瘦小盗匪。
“好吧,让我想想........对了,桑德家里有一个地下窖。”
“以前是用来躲避战祸的。现在已经没有了用处,倒是可以拿来关押那个盗匪。”
纳塔打量了两眼瘦小盗匪,便收回目光道:“而且他家里也有空房,可以供你休息一晚。”
“那就再好不过了。”罗洛没有异议。
他人在外乡,能找到符合要求的地方就很不错了。
“那好,我先带你去把这个盗匪关起来,然后我们就去处理山林里的盗匪营地吧。”
纳塔迅速做出了决定,继而反身从桌下的抽屉内,取出钥匙。
然后将木屋门锁上,便带着罗洛与瘦小盗匪,前往桑德家。
接下来,有的忙活了..........
——————
日轮转动,转眼间,已是临近傍晚。
拉迪亚茨克村外,一群人影簇拥着领头的两个人,不断的靠近村子内。
若是有人观望,还会发现这些人手中都拿着一些零碎的衣物,或是铁器。
而在人群末端,则是有六个用粗布蒙住口鼻的汉子,抬着三架简易的担架,跟随在队伍后。
笔趣阁
这却是罗洛与纳塔,还有随行的村民一行人。
在关押了盗匪后,罗洛就带着纳塔和一些被叫来帮忙的村民,入山处理盗匪营地去了。
营地内的那些战利品,绝大多数也是在那时被他出售给了纳塔。
毕竟那些战利品过于琐碎,要是自己贩卖,还不知道要花费多少时间。
至于没有被出售的物件,多是纳塔看不上的。
这些东西他倒也没有浪费。
都发给了愿意抬尸回村的那六个人,借此消弭他们的怨气。
毕竟抬尸体这事,寻常村民谁愿意干啊。
等将东西与遗骸都放置到了纳塔家的院子后。
罗洛便将三具遗骸交予纳塔处理一下,这三具尸体已经出现了一定程度的腐烂。
当然不可能就这样运回去,还是需要做些处理的。
之后,罗洛便去了一趟酒馆,解决自己的空肚问题。
桑德家虽然会给他提供住宿的地方,但食水方面却是没有负责的意思
还是得他自己解决。
不过好在他兜里有钱。
拉迪亚茨克也有酒馆,还是能够获得充足的食物供应的。
待到肚饱后,嘴角沾着油水的罗洛,手里拎着一些食物和水便出了酒馆。
沿着之前记下的路线,回到了桑德的家里。
此时的桑德并不在家,他人还在纳塔的屋子内帮忙处理事务。
所以罗洛在于桑德的家人招呼了一声后,便径直下了地窖。
那个被关押在地窖的盗匪,他需要去确认一下其的死活。
因为他忘记给对方喂些食水了,时隔这么久,也不知道他能不能挨住...........
第一百四十二章 库曼之影
曲折的地窖通道内,亮起了一道火光。
却是持握着火把的罗洛来到了地窖内。
目光扫视之际,他看到了一个蜷缩在角落,身躯发颤的人影。
“你还活着么?醒醒,我带食物和水来了。”
罗洛将火把插入一旁的插槽上,快步靠近了蜷缩在地的瘦小盗匪。
步伐挪动间,带起了一声声甲叶摩擦的金戈之声。
却是因为要看管这个盗匪的缘故。
罗洛即使回到了可以休息的安全区域,也没有选择卸下身上的盔甲。
这则是为了应对有可能存在的意外。
踩踏地面的脚步声、令人发毛的金属碰撞声,还有呼唤的男音。
惊醒了蜷缩的瘦小盗匪。
他抬起头颅,有些朦胧的意识在看道罗洛后,立马就清醒了起来。
随后他将直勾勾的目光落在了罗洛手中拎着的布袋上,那个袋子里,有食物的味道。
“..........是...您。我还好...”
沙哑的嗓音充斥了无力与虚弱。
瘦小盗匪的脸庞泛起一抹苍白之色,干涩的唇上裂起道道纹路。
似乎是因为没有补充水所致。
“没死就好,来吃点东西吧,我之后还有事情要问你。”
罗洛放下手中的食物水囊。
缓步绕到瘦小盗匪的身后,解开了束缚其近一天之久的绳索。
“嗖嗖....蹭!”
紧紧捆着瘦小盗匪的绳索一松。
原本勉强蹲坐起身的瘦小盗匪,摇坠的身姿立马向前倾去。
他脚尖一立一蹬,猛地向前窜去。
‘该死!’
惊变陡起之际,罗洛眼瞳紧缩。
刚刚解开绳索的掌指顺势在腰间一抹,一道冷厉银芒跃然指缝。
随后步伐丝毫没有迟疑的向前踏去。
此时他前倾的身形,活像一头展露利爪,向猎物扑去的猛虎!
可扑杀之势才至瘦小盗匪身后,却戛然而止。
因为刚刚借着罗洛松绑时机,而窜出身形的盗匪。
此时正蹲伏在放置于一旁地上的布袋前。
用裹着绷带的手,抓起了布袋里的肉干。
然后像是饿死鬼投胎一样,往自己嘴里塞去。
不过由于长时间没有补充水分,瘦小盗匪的嘴里干巴一片。
导致咀嚼吞咽的动作受到了极大的阻碍。
但即使如此,他还是没有放弃嘴里的肉干,而是努力的想要将它吞下肚。
直到身后异动响起,瘦小盗匪才扭头向后看去。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手持匕首,作扑杀状的披甲身影。
拆卸下面甲的头盔内,正投来一双冷厉的目光。
“这.....我....”
瘦小盗匪磕磕绊绊的吐出两个字。
原本像是永远不愿停下的咀嚼动作瞬间慢了下来。
然后他似乎是依照了往常的行事本能。
双手呈着被啃了一大口的肉干,递至罗洛面前。
“..............你自己吃吧。”
罗洛瞥了眼被咬了一大口的肉干后。
慢慢的将手中的匕首插回了腰间武器带的插槽上,然后冷声警告道:
“下次没有我的允许,你不要做出什么大幅度的动作。”
“不然被我杀了,你也只能认了!”
森冷的言辞配上令人畏惧的银甲,瞬间让瘦小盗匪惊恐不已。
当下他连声道:“是....是。”
后续的时间内,场面一度处于冻结的状态。
不过稍稍定下心神的瘦小盗匪,确认了罗洛并没有阻止他进食的想法后。
又将注意力转移到了手里的干粮上。
然后开始了他与食物的搏斗。
似乎对于他来说,什么事情都没有吃的来得重要。
“先喝水,不然你就该噎死了。”
一旁看的头疼的罗洛,终于忍不住将布袋里的水囊丢了过去。
在让这个脑筋不机灵的盗匪折腾下去,他怕真的给噎死了。
————————
稍些时间后。
完成了进食的瘦小盗匪,畏缩的靠在地窖一角的墙壁上。
面前则是端坐于前的罗洛,屁股底下还有一个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木墩子。
“你的故事就这些了?”
罗洛边问边整理着,刚刚从瘦小盗匪嘴里获得的所有消息。
“是的,大人。”
恢复了稍许精气的瘦小盗匪,低声回应着。
不过声调不在磕巴,似乎是已经调整好了心态。
“看起来,你就是个倒霉蛋。和我差不......好吧,还是差很多的。”
罗洛看着依靠在墙角的瘦小盗匪,眼中闪过一抹奇异之色。
他刚刚询问的情报。
是眼前的这个瘦小盗匪,自逃亡到拉迪亚茨克的这段时间内,经历的所有。
瘦小盗匪名为伯来恩,出身一个叫做特斯坦的地方。
之所以流落到拉泰,是因为他的家园遭受到了战争。
炽红的烈火在一日间,席卷了那片土地上的所有,包括土地和房舍!
随后,就是刀兵降临。
冲入村落的凶悍敌人,肆意杀戮着所有残余的村民。
将血色涂满火焰过后的断垣残壁,原本温馨的家园,瞬间变成了人间炼狱。
而这场战祸的罪魁祸首,则是一个罗洛无比熟悉的人物。
其名,西格蒙斯!
其在那片大地上,掀起了清理异端的杀戮。
将反对或是敌对他的贵族,用武力彻底摧毁。
而他,伯来恩。则是这场战争的幸存者之一。
失去家园的他,被迫与其他同样遭遇的人们,一路逃亡向其他地方。
没有目地,没有方向,只有恐惧鞭策着他们远离故乡,向不知何样的远方逃亡。
逃亡的路途上,他们死去了很多人。
因为没有食物。
陪伴他们的只有疾病,饥饿还有死亡。
不过伯恩莱是个另类。
他运气不错,总是能在饿死前找到一些食物。
例如山林间的野菜、田野下的野鼠等。
但这样的运气并没有让他脱离苦海。
在逃亡至一个个陌生的城镇或是村落时。
队伍里总是会有人被贩子看中,花费一点点粮食便买下了其终身的自由。
然后脱离了队伍。
虽然被买下的人,之后都要在艰辛的劳作中,渡过一生。
但提及这里的伯恩莱眼中,却是遮掩不住的羡慕。
对他而言,不管有多艰辛。只要有食物吃,那就是好地方。
但可惜的是,他太瘦小了。
沿途的贩子对他毫无兴趣,就连拦路的劫匪也懒得看他一眼。
这样的情况,直到他依靠运气流落到卡茨后,才有了变化。
卡茨那里不允许他离开,但也不给他什么食物。
只是将他关在了一个围栏里,里面还有好多相似来历的难民。
后来,是一个男人来围栏提人时,因为凑不齐对方要的人数。
围栏主事的人,便将他丢进了队伍中。
再后来,他就跟随这支队伍进入了一座山林中。
翻山越岭了好长时间,才抵达了一座营地。
至于营地的具体所在,他完全不清楚。
甚至那时的伯恩莱都不知道自己在哪里,只知道还是在山林中。
之后,他们在山林营地修整了一晚后,便继续在林子里向远处前进。
不知方向,不知时间。
只知道两个日落后,他们才抵达了一座更大更多人的营地。
营地内的具体情况,他并不知晓。
因为他被限制了行动,并且每天只有一碗菜叶汤填肚。
所以他只知道,营地内有很多拿着武器的凶悍大汉在四处游走。
后来的遭遇,就是他被丢入一支六人队伍内凑数,然后来到拉迪亚茨克作乱了。
‘伯恩莱的言辞都是乱七八糟的,几乎整理不出什么有价值的信息。’
‘唯一算是有收获的,就是确定了拉泰境内,的确有股带着敌意的势力活动’
‘而这股势力与卡茨有极大的关联,并且他们的成员组成大多都是盗匪这一类角色。’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买来的远方难民。’
罗洛细细整理着最后的总结。
老实说,他不太满意。
没有营地确切的位置就算了。
连所在的大概方向都不知道,敌意势力的人数也不清楚。
能弄清楚的,只有敌人成员的构成。
这有个屁用!
但会出现这样的情况,也是无可奈何的。
遭遇这些经历的伯恩莱,只是一个农户家的孩子。
他的拿手好戏是捉田中的老鼠,而不是收集情报。
“算了,就这样吧。伯恩莱,你在想想有什么可以说的,无论都可以。”
罗洛不抱期望的再次询问着。
同时他也在心中盘算着回城后的安排,例如去药店老板那里备置一些药物。
就像洛赖手里的那种圆肚罐子。
无论伯恩莱提供的消息有多简陋,都无法忽视一点。
那就是拉泰境内,的确有一股带着敌意的势力活动。
而不要忘记的上,此时的拉泰还有另一个敌人。
那就是疑似在霍恩山脉内活动的库曼军队。
这番局面,可真是前虎后狼。
让人不得不担忧,战争会何时到来。
再加上莫霍杰德异常后,药店老板就多次向他抱怨药材不够用。
所以他最好在战争来临前,给自己储备一些药物绷带。
以备不时之需。
“...........”
伯恩莱略显犹豫的看了一眼处于思考状态的罗洛。
视线直勾勾的定在了他那身银色盔甲上:
“我好像在那个营地里,见过和你穿的差不多的人。”
“和我穿的差不多?我可没让你拿这种消息来敷衍.......你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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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洛刚开始还没意识到关键,不满的言辞吐出一半后。
他却猛地一个激灵。
第一百四十三章 血色黄昏
罗洛端坐在木墩上的身姿顿时向前倾去。
覆盖着甲叶的铁掌瞬息揪住了伯恩莱的衣领。
然后目光灼灼的盯着他:“你在重复一遍,你刚刚说的那句话!”
森冷的语调与骇人的压迫感混合成如山般的压力。
令伯恩莱惊慌出声道:
“我是说,我好像在营地里见过和你穿的差不多的人......应该是....大概?”
“你在好好想想,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
看着伯恩莱浮现惊恐的面色,罗洛意识到自己给他的压力太大了。
当下他立马调整心态,坐直腰杆道:
“如果你能够给我一个清晰的答复,那么我会考虑适当的给你提升一下待遇的。”
“..........待遇?有肉可以吃吗?”
伯恩莱目光中闪烁着期盼。
实际上,肉这东西他只有在小时候才吃过几次。
等大了些,就没有这个福分了。
“肉?”
罗洛眉梢一挑,他倒是没想到,这个家伙不提一些例如放他走之类的要求,反而要肉。
不过当下他也没有拒绝的意思,反正只是一些肉而已。
“当然可以,只要你能提供我需要的消息就行。”
“大人,让我想想。”
得到答复的伯恩莱,径直思索。
他一点都没有怀疑罗洛会不会骗他。
能愿意给他这样的人肉吃,那就一定不是什么坏家伙。
稍息后。
“大人,我以前待的那个营地里,的确有很多和您穿的差不多的人。”
“其中有一个头上还有和您一样的红团团。”
伯恩莱抬起头,如此肯定道。
‘那叫红缨,不叫团团。’
罗洛腹诽一句后,开始了思索。
伯恩莱刚刚说过,他之前待过的营地内有和罗洛穿着差不多的人存在,这点令人十分在意。
要知道,罗洛身上的这副重甲,可是缴获自霍恩山脉的库曼人身上的。
盔甲的模样是地地道道的异族风格,与波西米亚常现的盔甲样式大相庭径。
哪怕是最少见的样式,都不会和罗洛的重甲相似。
尤其是头盔上的那团红缨,波西米亚流下的盔甲款式中基本没有这东西的存在。
这点消息的来源,是他与劳德闲聊时,对方主动提起的。
而作为拉泰武器商的劳德,虽然不贩卖盔甲。
但到底是与铸甲士相识,又活了那么多年,应该有不少见识。
所以理论上,他的说法,不会有什么错误。
换而言之,伯恩莱先前所在的大营地内,有着库曼人的存在,并且不是少数!
这不由得让罗洛联想到了那支失去踪迹的库曼军队。
有没有可能,营地内的库曼人就是这一支军队的成员?
如果是这样,那么原本的前虎后狼局势。就会在此时,猛然变成了虎狼同行的情况。
多少有些令人心底发毛了。
“该死!”
罗洛不由得低骂一句,这意外得来的情报,真是令人心底发寒。
稍息后,罗洛调整好了心态,继续询问起了伯恩莱:
“关于这些穿的和我差不多的人,你有没有更多的具体消息?”
“更多?具体?”
伯恩莱愣神片刻,然后像是记起了什么一样,连声道:
“我记得在营地里的时候,那些人很是凶悍,就连被允许自由活动的那些家伙也不敢招惹他们。”
“记得有一次,我在帐篷的缝隙间看见过,一个穿的和您差不多的人。”
“和一伙被允许自由活动的家伙起了冲突,但人多的那些家伙,反而吃了亏。”
“他们好像因为是害怕那个人,都不敢还手,明明他们腰间都挂着武器。”
“库曼人在营地里占据主权么?好像也正常。”
罗洛若有所思的将这点记录下来,继而道:“伯恩莱,除此之外呢?还有没有别的消息?”
“..........没有了。我知道的全说了。”
伯恩莱苦思半响后,给出了答复。
“好吧,那今天就这样。另外,答应给你的肉,明天就会实现。”
“我不会骗你,所以你晚上可以在好好想想,有没有什么遗漏。”
罗洛将意外得来的情报,在脑海中复盘一遍后。
反身捡起了地上的绳索,对着伯恩莱招了招手。
后者会意,毫无迟疑的靠近,让他绑了个结实。
毫无疑问,这次的审问已经结束了。
罗洛取下插槽上的火把,在检视了一遍地窖,确定没有什么问题后,便离开了这里。
——————
桑德家院子内。
身披重甲的罗洛仰头凝视着天空,斜挂西山的暮阳毫无午间的气焰。
那自圆日周身蔓延开来的暗红残芒,几乎填满了整片天空。
远远望去,宛如一颗深红的圆球。
‘虎狼出没,拉泰现在可真热闹。’
罗洛仰视斜挂西山的太阳,眼瞳倒映的日芒虚影红的像血一般,仿佛随时都会溢出眼眶。
心绪烦躁之际,他不由得低骂出声:
“真该死!”
...........
...........
“真该死!”
低骂出声的中年男子,面色发白的用手掌捂在了腹间,摇晃着身形退后。
持握在手中的一柄短剑剑尖上,滴落着颗颗殷红的血珠。
而他的面前,则仰躺着一个披甲青年。
青年胸前处有一道深入血肉的剑伤。
被斩开的锁子甲下,正涌出大股血液浸透内衫软甲,将胸口染红一片。
仰视天空的眼瞳中,代表着生命的神采逐渐溃散。
他.......死了。
“md,差点就栽了!”
惊魂未定的中年人,放下了捂在腰腹间的颤抖手掌。
一道横切的口子随之呈现在腹部的锁子链甲上。
口子上细密环接的坚固铁圈,此时只剩下一层铁皮。
这是仰躺地面的青年,给他留下的。
若不是他将同伴作为炮灰驱使,就该跟青年同归于尽了。
“呸!这狗杂碎,怎么这么厉害。”
稍稍定神的中年男子,忿恨交加的吐了一口唾沫。
飞溅而出的口水星子落在了死去青年身上,与流下胸口血液汇聚一同。
蔓延侵蚀过盔甲外衣表层的繁复花纹。
若是罗洛在此处,必然会认出这衣表的繁复花纹,是拉泰独有的家族徽章!
“红狗,你是不是不行了?五对一还差点被一个毛头小子杀了。嗯?”
“你要是真不行了,也别担心。你老婆我会帮你照顾的。”
中年人背后传来了一道或是嘲讽亦或是调侃的男声。
他侧头一看,却是一个留着络腮胡的大汉走了过来。
“闭嘴吧,死胡子!这小子强的很!”红狗没好气的怼回一句。
“哦?是么?”
络腮胡不以为意的将脚尖抵在了身旁的一具面朝下的死尸上,稍一用力就将其翻了个身。
一张充满惊恐的年轻脸庞随之映入眼中。
这具死尸的死因,是身上的一道戳口。
不偏不倚,没有丝毫磕碰到肋骨的刺击戳入了死者的心脏,留下一道窄而深的伤口。
“啧,我现在信了。这剑术还真不错,一记直刺直接洞穿心脏,没有半点偏差。”
络腮胡盯着死去亡者的伤口,摇了摇头道:
“这孩子也真是倒霉,从卡茨跟你过来。什么好处都还没捞到,反倒是先把自己交代在这里。”
“而且看我们领队那样子,只怕是连下葬的时间都不会给。”
“那就留在这里喂野兽,这样的混混,我在卡茨要多少有多少。”
红狗看也不看同伴尸首一眼,径直越尸体向络腮胡来时的方向走去。
“真冷血。小子,要怪就怪你武力不精吧。”
络腮胡盯着地上的尸首,留下了这么一句后,便跟上了红狗的步伐。
附近残存的三个盗匪下属,连忙跟上二人的步伐。
而他们前进的目标点,是一片刚刚结束了杀戮的战场。
战场的地形,是一片被两侧山壁夹在其中的管状土地。
地势越是往红狗前进的方向,就越发的狭窄。
而反之,则会越来越宽敞。
而在这片奇特的地形上,此时横七竖八的翻躺着好几具尸体,尸体附近甚至还有翻倒在地的马匹。
它们倒地的原因却是一根根横在道路低空上的绳索。
俗称,绊马索!
此时的战场上,除了死尸,还有一群同样披甲持锐的人在游动。
他们有些蹲伏在死去亡者身旁,扒取着自己获胜应得的战利品。
而有些,则是前往道路两侧的树林,回收一头固定在树干上的绳索,随后开始打扫战场。
不过红狗与络腮胡对这些毫无兴趣,只是脚步匆匆的向战场中心前进。
在那里屹立着一道银色的魁梧人影,那是他们的大人,也是他们的头领。
待到他们靠近目标后,银色人影似有所觉的转过了身。
穿戴在头上,造型宛如凸起狗面的头盔面甲,遮掩了人影所有的面庞表情。
只有一道冷声递入二人耳中:“冲过第一道绊马索的那个家伙,你们逮住了没?”
“逮住了,不过那家伙很强,我一不小心没留住手,就把他给杀了。”
在银色人影五步外站定的红狗,面带谄媚的恭敬回应道。
‘真能吹!’
身旁的络腮胡翻了个白眼,但还是没有拆穿红狗的自吹自擂。
“是吗?无所谓了,只要这五个人死干净了,我的目的也就完成了。”
说话间,银色人影面甲下的视线挪到了红狗腰腹间。
锁子甲上那道显眼的深切口上,停顿一秒后,又移至上了那张谄媚老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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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佐尔大人,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红狗毫无所觉的询问着。
毕竟隔着那张银白面甲,他怎么可能看得见这位大人的不屑眼神。
第一百四十四章 哨塔覆灭
“怎么做?待会你就知道了。”
被称作佐尔大人的银色人影,抬手掀开了护住面庞的面甲,露出一张饱经沧桑的脸庞。
他正是被伊斯特万邀请来对付拉德季与拉泰的佐尔-哈根!
此时此刻,远方忽然腾起一道黑色的烟柱,雾柱低端隐约可以见一点窜起的火尖,可见火势之大。
“已经处理好了么。”
佐尔对远方忽然腾起的烟柱,毫不惊讶。
那座卡在关卡口的哨站被焚毁,本就是他所计划的好的。
只要这座堵住卡茨与拉泰往来的哨站被焚毁,那么卡茨那边的闲人都会蜂拥而至。
为拉泰带去弱小但斩不尽的麻烦,同时也能给予他们浑水摸鱼的机会。
“火可真大.........这趟来对了。”
红狗与络腮胡望着远方的火势,面庞上满是兴奋之色。
远方那道腾起的烟柱,对他们而言并不是什么灾祸。
反而是爬出卡茨这个泥潭,跃升至过往期盼阶级的绝佳机会。
哪怕这个机会,需要他们用命去搏!
但相较过往,那些拼死拼活,才有一口饭吃的盗匪同伴而言,这已经是上帝的恩赐了。
多少人即使是愿意用命去搏一场富贵出身,可到死都还是找不到合适的方向。
但现在,幸运的他们遇见了!
‘博一博!’
如赌徒般的念头同时在二人脑子升起。
红狗稍作思索后,更是靠近络腮胡,低声道“胡子,合作吧。”
“合作?”
络腮胡一愣,随后便理解了同伴的意思,他咬咬牙,坚声道:“好!合作!”
卡茨的盗匪从不畏惧危险,生活在税务泥潭的他们。
就是为了过上好日子,才会冒着被绞死的危险,放下锄头拿起刀斧,去劫掠四周。
但现在,他们看见了一条比当盗匪更好的道路。
也即是这场战争。
虽然身为盗匪,他们没有资格选择自己加入的阵营。
也不清楚这场战争赌局中,庄家与闲家到底哪个更有胜算。
但他们至少能够选择,压上自己所有的筹码,去换取一份赏识与前途。
这当然很危险,可红狗与络腮胡并不在意,早在他们进行第一次劫掠时,就已经压过赌注了。
那时,几乎一无所有的他们,压的可是自己的命!
而现在,他们有自己的麾下,还有良好的锁子甲。
虽然要面对的危险同样巨大,但至少不是没有获胜把握..........
“还没过来么?”
旁地里的佐尔,没有兴致去理会两个盗匪下属的重要人生决定。
他只是漠然远眺烟柱方向,等待着焚毁完哨站的麾下过来集合。
待到汇聚完兵力后,他才会开启针对乌兹茨的作战计划。
..........
一段时间后,久待的佐尔终于看见了汇聚的队伍,眉头不由得拧了起来。
队伍人数,好像与预计的不太一样。
迎面而来的这只队伍,人数在二十一人左右,队尾还拉着六辆骡车作为载具。
而率领这支军队的,是佐尔的一个亲信。
同时为了防止意外与恐吓哨站卫兵,二十一人的队伍内,还有八位披甲库曼战士随行。
也正是这些随行的库曼战士,令刚刚死去的五位哨站卫兵,主动逃离塔楼前往拉泰报信。
并且,这些库曼战士也是队伍内的战力担当。
之后,就是一些来自卡茨领主麾下的附庸士卒。
他们跟随的目的就是摧毁哨塔,并且加入焚毁乌茨兹的行动中。
他们同样带来了三辆骡子车,准备在战后与佐尔分赃乌茨兹的物资。
而剩下的那些,则是来自卡茨与拉泰境内的盗匪,他们武备不是很齐全,战力也不算强悍。
但至少能在放火这方面起到作用。
同时还可以像刚刚对阵哨塔一样,聚集在库曼战士身后,凑一下声势。
而这些人加起来,本该有三十八人,但现在,佐尔只看见了二十一人。
反倒是,骡子车数目是够了。
那么,问题来了,其他的人去哪里了?
“把马牵过来。”
抱着这样的疑惑,佐尔抬手招了招,立马就有下属将他的战马牵了过来。
“我先过去看看,你们原地待命。”
佐尔翻身跨上了高大的战马,伸手接过了下属递来的一柄精锐骑枪。
他晃动脚上战靴,令脚跟上的银马刺重击在了马肚上。
久经磨合的战马,登时迈开蹄子,向前方迎来的队伍狂奔而去。
健壮马身上挂着的铁质马甲,在昏黄余晖下映射出大片寒光。
照的远方队伍内,一阵遭乱。
疾驰而至的重骑,丝毫不在意隐有乱迹的队伍。
覆甲骑士只是持握着缰绳,任由如雷蹄声漫过整条通道。
越来越近的冲锋重骑与地表微微震颤的石子,令队伍内的盗匪众变了脸色。
他们不知道冲锋而来的重骑是什么意图,也不知道为何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更不清楚领队首领的无动于衷。
但盗匪们明白,他们不能将自己的命交给其他人。
于是隐向四方散开的队伍内,登时响起了一片拔刀摘斧之声。
面目狰狞的卡茨盗匪们,在狭隘土地上遭遇了一名冲锋重骑后。
所作出的反应,不是四散而逃,反而是准备亡命搏杀一场。
此时此刻,场内陷入了一片肃杀。
只有率队头领与隐隐护卫着其的八位库曼战士,没有丝毫动作的停留在中央。
而这时,已然冲近队伍前方的佐尔,狗面头盔下的嘴角勾勒起一道上扬的弧线。
他忽然拉住了疾驰的战马,将冲锋的气势与速度降了下来。
最后在队伍近处,勒停了战马。
原本屹立原地不动的佐尔亲信,立马快步迎上,抬手挽住了马缰。
‘这些盗匪虽然装备不行,但素质倒是不错,好好操练一段时间,再扔进战场里滚几圈,就能用了。’
佐尔环视四周盗匪的眼神中,带着一丝欣然,随后他低下头:“怎么回事,其他人和骡子车呢?”
“大人,出了点意外。卡茨领主派来的那些人,都撤走了。”佐尔亲信一脸的懵逼表情。
显然他也不清楚,为何卡茨领主派来分羹的人手,会在哨塔被破后忽然撤离了。
“撤走了?”
佐尔拧起眉头,不悦道“他们什么也没说?就这样撤走了?”
“领头的那个让我给您说声抱歉,其他的就没了。”
佐尔亲信摇摇头:“而且他们撤的很急,连带来的骡子车都没带走。”
“卡茨的人,在搞什么鬼。”
佐尔一脸恼意的晃了晃骑枪,点着寒芒的枪尖在亲信面庞前划过,令其下意识的躲远了点。
他虽然知道自家头领作为骑士,对长剑不擅长,反倒极为擅长骑枪,并且枪术十分精湛。
但在明晃晃的枪尖晃过眼前时,亲信还是忍不住害怕的后退。
随后他似乎是想掩盖住刚刚的退步,又低声道:
“大人,我听下面的人说,似乎是在哨塔破开后,从卡茨领土方向来了一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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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骑兵一身轻装,到了哨塔战场后,就直接去找了卡茨人的首领。”
“也不知道彼此说了什么,他们就留下一句抱歉,然后离开了。”
“呼~,不管了,既然卡茨人选择没有参与乌茨兹的意愿,那就我们自己干。”
佐尔不耐的挥着骑枪,然后道:“现在都已经黄昏时分了。”
“你赶紧他们都召集起来,准备行动,别搁那一脸傻样的戒备。”
“是。”
亲信点头应声,丝毫不提刚刚盗匪们四散的起因。
他随后跑开向四散戒备的卡茨盗匪招呼着:
“都别隔那看了,大人有令,集合准备行动!”
...........
在花费了一点点功夫后,烧完哨塔的队伍终于与佐尔麾下汇聚,向远方开去。
等越过了第二道绊马索后,在前进一段距离,来到一片较为开阔的地界时.
旁地里树林又钻出八个人影。
他们是第三道绊马索的设立小队,由两个库曼战士还有六个打下手的盗匪组成。
佐尔率领的队伍,在最后变成了一支足有四十六人的军队。
在赶往关卡出口的路途上,队伍内的所有成员,也都被告知了此行的目的地。
拉泰下属村落,乌兹茨!
他们的目地是烧毁乌兹茨的农田,但要尽力少杀戮当地的村民。
对此,佐尔没有给出任何理由。
但他相信底下的这些盗匪或是库曼人。
在遭遇一轮重骑冲锋后,会对他的话遵守一些。
...........
此行的目的地,乌兹茨,距离哨站所在并不遥远。
事实上,哨站的每周的物资补给,都是由乌兹茨承担的。
在急行军半小时后,佐尔率队赶到了村子外的一座山丘上。
山丘坡地正等待着一位青年探子。
他是来自斯卡里茨的幸存者,借着过往的关系网,才得以进入盗匪团内。
后续又因为够机灵的缘故,被派遣至乌兹茨。
替代之前的那位探子做眼线。
至于之前那位派遣至乌兹茨绘画地图的探子,则是带着地图被召回伊斯特万麾下了。
原因是伊斯特万怕探子,折损在即将到来的战祸中。
实际上,像这样具备测绘简陋地图能力的探子,都是军中哨兵退役下来的。
即使是伊斯特万这样的贵族,下大力气招募,也只有五六位精锐哨探为其效命。
所以,每一位精锐哨探,对于伊斯特万而言,都是宝贵的。
第一百四十五章 夜幕幽影
此时,乌兹茨的村内,升腾起了道道炊烟。
日头即将落山,村民们晚间的休息娱乐,也同样到了开启的时候。
沿途可能存在的路人早已回归村里,在酒馆或是家中享用一日劳作后的犒劳。
在这样的情境下,几乎没有人能注意到山丘上,这支来意不善的军队。
“让盗匪们做前锋,你们下马入内,作为带队头领,分散扑杀那些卫兵。”
“记住,是第一时间扑杀那些卫兵!”
山丘顶部,佐尔骑在战马上,远眺底下的村落,冷然下达了军令。
这次突袭乌兹茨,最大的阻力就是这十位驻守卫兵。
而占据先机的他们,必须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完成围捕。
否则就会有被反冲的危险。
独行的狮子会被群狼吞噬,但聚集的狮群可没有什么狼群敢于招惹。
放在眼下,也是一样的道理。
甚至还要更危险。
一旦这些卫兵,没有第一时间被扑杀,而是破开了围捕聚集了起来,就会成为乌兹茨其他村民的主心骨。
在找到了反击的希望后,这些为了保卫家园的农夫,可是会爆发一股令人侧目的血勇之气。
即使满腔血勇的乌兹茨村民,战斗力并没有什么变化,还是杂鱼之流。
但不要忘记,佐尔麾下的军队内,可是有过大半的盗匪。
这些杂碎劫掠是一把好手,但真遇上硬骨头,可就不见得能顶住。
那时即使是发生溃败,佐尔都不会意外。
所以,佐尔又加了保险:“库曼人随我驻守山丘!”
“一旦敌方破开围捕,有聚拢之势,就冲入村内,碾碎一切反抗者!”
这样的命令无疑是种留手,若是以骑兵做前锋,盗匪库曼担任中坚,亲信垫后稳定局势。
那么,拿下乌兹茨只是时间问题。
但佐尔也有自己的考量,他留下这些库曼人。
不仅仅是为了当做杀手锏,进行一锤定音,同时也是为了接下的战局部署。
这些在伊斯特万原来计划中,是屠村主力的库曼战士。
在皮克从卡茨拉来了足够数量的盗匪后,就沦为被遮掩的锋芒。
为了能成功将拉泰的大部分军力,调遣至乌兹茨,替诺伊霍夫的行动做出掩护。
佐尔必须以自己的亲信下属与盗匪,完成针对乌兹茨的毁灭。
但如果待会的战局出现了意外,那佐尔也不会继续遮掩库曼人的存在。
毕竟,焚毁乌兹茨的农田,制造大量的难民给拉泰带去压力,才是这场战争的核心目地。
“是,大人。”
山丘背坡上,隶属于佐尔麾下的亲信,此刻低声应是,然后开始了战斗前的准备。
有一骑翻身下马后,然后从马鞍袋中取出一张简陋的地图。
随后,他又招来了乌兹茨的探子,确定着巡守卫兵的具体位置。
但因为驻守乌兹茨的现任探子,只是个半桶水,所以只提供了卫兵的大概驻守区域。
得到了模糊的卫兵分布后。
佐尔亲信们聚集一起,低声商谈,分配着接下来的攻击目标。
而为数众多的盗匪也没闲着,他们正从骡子车上,卸下自己的武器,还有随队而来的物资。
半小时的急行军,对体力的消耗可不小。
盗匪们自然不会傻乎乎的拿着武器跑,他们都是丢在了骡子车上,减轻自己的负重。
那些披着盔甲的库曼人,更是直接坐在了骡子车上。
一路哼着故乡的歌曲,来到了山丘。
所以,他们的体力还保持在一个良好的程度,不会对接下来的战斗产生影响。
待到骡子车上的东西都被卸下了后,佐尔亲信也结束了分配,开始瓜分起随队物资。
这些随队而来的物资,基本都是火把,燃油等。
是为了快速焚烧乌兹茨才准备的。
将这些东西都分配好后,佐尔亲信们各自率领着盗匪下了山丘,向不远处的乌兹茨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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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战争才刚刚开始。’
留守山丘的佐尔,眯着眼盯着下方的情况。
湛蓝色眼瞳中,映射着数支潜伏前进的队伍。
他们借由秋季的高杆麦田,无声无息的摸向了乌兹茨。
而在队伍前方,则是是一位位身材较为矮小的独行盗匪。
他们的目地是村口处。
那里有一位正在站岗,但显然有些心不在焉的卫兵。
毫无疑问,这位玩忽职守的卫兵,将是这场屠杀的第一位死者。
佐尔在心底给卫兵判了死刑,而后他敛起下眺的视线,抬目望向了天际。
天际摇坠的昏日,此时已然垂落山后,只露出了一点点尖头。
它还在努力的用最后一丝力气,为人间带去光明。
但垂暮的红阳,已经无力阻止黑夜的降临了。
注定到来的夜幕,将会在十数分钟内吞没这片大地的所有。
如同即将遭遇毁灭的乌兹茨。
一切不可挽回!
...........
时间一点点的流逝,待到天色黯淡,四周变得灰蒙朦胧之后。
保持着潜伏靠近乌兹茨的数支队伍,也抵达了可以发动冲锋的位置。
那些先前进的独行盗匪,更是借着麦子遮掩身形,无声将村口的卫兵围了一圈。
蓄势待发的猎弓,悄然瞄准了火把下,那张略显困意的面庞。
他们在等待,等待杀戮曲子的第一声奏响!
依着低矮石墙瞌睡的男子,是村落的一位卫兵,名字叫维斯。
处于瞌睡状态的他,丝毫没有注意到死神刀锋的降临。
自乌兹茨被哨塔保护了起来后,这里就再也没有经历过厮杀了。
就连身为卫兵的维斯,也在日复一日的巡守中,产生了懈怠。
就在维斯,一个点头之际。
“呼!”
一声凄厉的哨声,撕破了夜空的寂静。
随后,像是唤醒了什么一般,一道道红光伴随着喧杂的呼喝声,在麦田间隙中升起。
“发生了什么?!”
被惊醒的维斯目瞪口呆的看着这突兀的一幕,但还不等他靠近,确定红光下是什么时。
耳畔就传入了几声细微的呼啸声。
“咻!咻!咻!”
“啊!”
刚侧过头的维斯顿时发出一声凄厉的嘶嚎。
身上穿戴的铁、皮混合制作成的盔甲上,赫然多出了两根猎箭。
没有丝毫防护的脖颈上,也浮现出一道淡色血丝。
‘谁!’
涌上脑海的剧痛驱散了不多的睡意,找回了清醒的维斯,强忍着痛楚,看向了呼啸声传来之地。
视线中的高杆麦田边缘,不知什么时候,多出了五个人影。
人影中有三人持弓搭箭,其中一人更是满脸懊恼。
因为他刚刚射向维斯脖颈的一箭,因为忽然的侧头动作而落空了。
倒手的功劳就这么飞了,怎么能不让他懊悔。
另外两人,则是握住各自的兵刃,踏上了田畔上的石块,向卫兵冲去。
那迎光而来的狰狞面貌上,满是赤裸裸的杀意。
“敌袭!”
终于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的维斯,当即扯开喉咙警示。
在警示的同时,他回身跑向了村内,丝毫没有作战的打算。
身中两箭,他能有作战的勇气才是见了鬼!
可盗匪们,显然并不愿意放过他。
“咻!咻!咻!”
第二轮的三发箭袭,射向了背对盗匪逃亡的维斯,但由于技术问题,只有一根命中了后背。
猎弓的力道并不强劲,只是堪堪射入了锁子甲下的血肉。
但即使如此,也令逃离的卫兵一个踉跄。
持刀追至的两名盗匪,顿时抓住了机会。
其中一人当即爆发力气,以全力冲锋的速度追上了维斯,然后一脚踹在了对方的后腰上。
维斯被箭袭过后又遭踹击,登时稳不住重心,面朝地的倒了下去。
另一位盗匪此时接力而上,在维斯倒下后,便追至一脚踩在了后腰上,防止敌人起身反击。
压住了维斯起身的力道后,盗匪一手持着短剑剑柄,一手压在了棱形剑首上。
然后用力扎向了维斯后颈!
“噗呲!”
剑尖贯入脆弱的脖颈,自咽喉处透出一截血色锋芒。
“嗬嗬......”
维斯奋力仰起头颅,吐出一连串的无力警示,但被贯穿的喉咙,并不能将他的警示传出。
只有一阵垂死低鸣,递入嬉笑拔剑的盗匪耳中。
‘乌兹茨......涅尔......’
在生命的最后关头,维斯无力的抬手向前抓了抓。
染着土灰的掌指奋力伸屈向前着,但最后只在泥地上留下了一道四指爪痕。
触目惊心!
“玛德,都快死了还不安分!”
一旁的盗匪注意到了维斯的垂死挣扎,他低骂着踩在了维斯身上。
染血的剑锋扬起,又迅猛的落在了维斯脖颈处。
磨地锋利的剑刃,恰到好处的砍在了颈骨的缝隙上。
鲜血飞溅之际,一颗头颅被斩落脖颈。
“去死吧,杂碎!”
持剑盗匪拭去了脸颊溅上的血珠,一脚踢开了断首,然后骂骂咧咧的跟着同伴,冲入了村内。
他已经迫不及待了,过往只在梦中出现过的机会,现在成为了事实。
大笔唾手可得的财富,在向他招手!
...........
滚落一旁的头颅眼眶中,再无半点生气。
失去生命色泽而彻底黯淡的眼瞳内,闪过大片的昏黄火光。
火光下,是一道道冲入村内的身影。
他们兴奋嘶吼嚎叫,不断挥舞着手中的兵刃,将恶意挥洒的淋漓尽致。
但这一次,失职的卫兵却再也不能尽忠职守了!
第一百四十六章 混乱伊始
乌兹茨村落,众多民居中央。
一座点燃着灯火的酒馆,正处于忙碌时分。
一名年过二十有余的妇女,正穿梭在庭院中,不断的为客人送上酒食。
她是这间酒馆的女主人,在自家丈夫有事刚刚出去时,撑起了这段忙碌时分的活计。
在她周身,还跟着一个莫约七岁大小的男孩,这是她的孩子。
有时忙不过来,她就会让小男孩作为临时酒侍,为客人送去较为轻便的食物。
顺带接受这些酒客善意的调戏,例如捏脸蛋,揉揉头等。
本就处于活泼好动年纪的小男孩,并未讨厌这样的伙计,他嬉笑着奔跑在,对他来说算是大的庭院。
为客人送去一份份食物。
这样的忙碌,一直持续到了天色灰蒙之时。
忙碌的女主人终于得闲,开始招呼回孩子,试图让他安分一些,不要打扰客人。
但男孩并未理会自己母亲的召唤,而是用一双亮晶晶的眼瞳,盯着酒馆外的一对行人。
他蓦然勾起嘴角,用热情洋溢的笑容,向这对行人招呼:“茨克叔叔,科涛哥哥,晚上好!”
充斥着开心情绪的招呼声,递入行人耳中,令他们止住了步伐。
这对行人是一大一小的组合,大人是一名穿戴着厚实盔甲的魁梧大汉,但面容有些苍老。
看年纪,似乎已经过了四十。
而小的,则是一名面容坚毅,年纪莫约十二三的少年。
“晚上好,小雷德尔。”
驻足酒馆外的魁梧大汉,笑着回应着。
而他手旁的少年却没有太大的反应,只是点点头。
“是茨克啊?还有小科涛,要进来喝一杯吗?”
刚刚得闲的酒馆女主人,边招呼着边将小男孩抱起怀中。
“不用了,晚些时候我在来吧,现在科涛他吵着要去看马。”
茨克笑着摇头拒绝了,因为身侧的少年一直在拉他的衣袖。
简单的碰面招呼,随着这对行人离去的身影而结束。
酒馆女主人抱着自己小孩,重新回到了酒馆内。
虽然现在已经不是十分忙碌的时间了,但她还是要去准备接下来的食物供应。
避免出现,一直不能给客人及时送上酒食的尴尬情况。
而此时,沿途的酒桌上,却有人问起了刚刚离去两人的事情。
“我说,你们不觉得小科涛跟他父亲,茨克。年龄差距有点大么?”
一个面貌年轻,年龄只有十七左右的青年,问起了离去二人的事情。
邻座一个中年男子,放下了手中的空酒杯,耻笑出声:“怎么?涅尔你才发现?”
“不是,之前就觉得了。就是今天刚刚好,看见了就想问问。”
被称为涅尔的青年讪笑一声,继而问道:“茨克他是结婚晚,还是怎么样。咋和他儿子差那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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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你就不知道了。”
中年人将位置挪到涅尔身旁,神神秘秘的附耳低语道:“其实科涛并不是茨克第一个儿子........”
“哦?看来你知道一些我不清楚的,讲讲?”
涅尔眼睛一亮,八卦的心理促使他追问下面的后续。
“那可就说来话长了,但既然你想听,我就跟你唠唠。不过不要乱说啊!”
中年男子边说边拿过自己用过的空酒杯,放在了二人中间。
“这当然!你放心,我绝对不会乱说。”
涅尔并没有注意到中年男子动作,只是急忙忙的追问着。
后者看了两眼四周,然后低声讲起了茨克的过往:“这茨克以前是拉泰前领主,杰克斯的侍卫长,后来啊.....”
讲到这里,中年男子忽然止住声,屈指敲在了空酒杯上:“咳咳,口有点干,不想讲了。”
“你这老酒鬼!”
涅尔恼怒的瞪着中年男子,他可算知道为什么这家伙会这么好心了。
但后者完全忽略了刺人的视线,笑嘻嘻的看着涅尔。、
他可是知道这个青年的父亲是个卫兵,兜里的钱,绝不会连一杯酒都请不起。
所以,才会热情的凑过来解答。
“好吧好吧,我的确很想知道。老板,来两杯白啤酒!”
被好奇心击败的涅尔,当下只得招呼着。
“哎,好勒。”
刚刚入屋的酒馆女主人,应和一声,又带着木盘折返出屋。
将刚出酒窖的白啤酒端到了两人桌上。
“啧,这味道不错。”中年男子痛饮一口,方才满足的放下酒杯。
“不错就赶紧讲!”涅尔不耐烦的催促着。
“好勒,我这就好好说说..........”
‘这馋嘴的老酒鬼,也不怕被茨克抓起来收拾一顿。’
窃窃私语从两人间传入离去的酒馆女主人耳中,她心下嘀咕一声,就继续忙活去了。
这一幕幕正是乌兹茨,晚间酒馆的日常。
一如既往。
但就在酒馆女主人,抬步踏上门槛之际,身后忽然传来一声碰撞声。
“噗通。”
一个衣衫杂乱的男子,跌跌撞撞从被撞倒的木栏栅上爬起。
满是惶恐的面容,正对向投来诧异视线的众多酒客眼中。
“亲爱的,你怎么了?!”
侧身回首的酒馆女主人,立马认出了男子的身份。
是她的丈夫,雷德尔。
她慌忙走回,想要靠近自家的丈夫,将他搀扶起来。
但雷德尔的反应,却出乎她的意料。
“不要过来!快走!你们都快逃!有一大群人闯进村了!”
雷德尔踉跄起身,想要向前跑去,但刚迈进几步,他就一头栽向了涅尔与中年男子的酒桌。
“劈里啪啦。”
整个成年男子的身躯,压翻了酒桌,试图抓住什么而挥舞的手臂,将两杯白啤酒碰洒一地。
“嘿!伙计,你得赔我酒。”
涅尔一脸恼怒的扶着雷德尔,想要他赔偿自己的啤酒
可他刚刚抬手想要将德雷尔扶起时,却忽然发现自己的掌心一片滑腻。
抽手查看之际,他看到了掌心沾染的刺目猩红:“这是......血?!”
涅尔一脸惶恐的松开了手,任由雷德尔倒在了倾倒的酒桌上。
“该死!雷德尔受伤了!”
旁地里的中年男子,却是看的比涅尔仔细。
泛起惊骇的眼瞳内,赫然倒映着一道狰狞伤口。
就在雷德尔背上!
“什么?他受伤了?”
“怎么回事!”酒馆女主人慌忙靠近,眼眶内不知何时蓄起了泪水。
“不要过来!”
勉强找回几分力气的雷德尔,摇晃着起身。
随后他抬起头,向奔来的妻子厉声道:“快带孩子躲到家里的地窖去!”
“卡茨的人攻进来了!你快走!这里我给你挡着!”
“等等!伙计你在说什么?什么卡茨的人?他们不是被哨塔卫兵堵在边界外.....”
急声质问的涅尔,忽然止住了声。
因为此时的乌兹茨上空,忽然响起了一阵急促的钟声!
“叮叮叮叮叮叮!”
“这.....这不是宵禁的钟声,这是避难的警告钟声!”
中年男子难以置信的望向塔楼方向,他记得这急促的钟声。
在前十年,这样警告声经常在乌兹茨上空响起。
而这份警告,在十年前,代表的则是.......
......卡茨来袭!
“该死该死!这到底发生了什么!”
涅尔眼瞳中满是慌乱不解,他不是中年男子,没有经历过战祸。
当下有些反应不来。
“还能是什么,有敌人袭击乌兹茨了!快跑吧!”
中年男子大吼一声,拔腿就跑。
“等....等等我!”
青年也顾不上受伤的雷德尔,慌忙追向跑开的中年男子。
但他才追了一会,就追丢了中年男子。
最后只得他只得向教堂方向,埋头逃亡。
“你快点,带孩子去地窖!这里我挡着!快去!”
雷德尔并没有指望这两人救他。
他只是咬牙忍着后背的刀伤,快步走近自己妻子身旁,推了一手。
“好..好,我马上去。但你的伤.....”
雷德尔妻子眼眶内,已然蓄满泪水,她有些不好的预感......
“我都说了不要管我,已经没时间了!快滚!”
雷德尔怒声打断了妻子的担忧,待到其慌忙点头,反身入屋后,方才散去怒气。
确定了自己妻子已经入屋后。
他拖着几近无力的身躯,拿起了墙角的一柄草叉!
而这时,酒馆外忽然亮起大片昏黄火光。
‘还差一点点!’
雷德尔转身盯着火光下,那一张张凶神恶煞的脸庞。
颤动的掌指不由得攥紧了手中的草叉木柄。
‘我得撑住,最起码也要给她们争取躲进地窖的时间!’
酒馆外侧木栏栅,站在火把光圈下的盗匪,足有六人之多。
而其中一个脸上带着疤痕的头目。
在此时站出,大声道:“那个卫兵已经死了,我们的任务结束了!”
“现在该是狂欢的时候了!兄弟们,我们洗了这间酒馆!”
“好!”x4
周遭盗匪哄然应是,他们本是一支执行任务的盗匪小队。
在跟随队长完成了扑杀卫兵任务后,在支援其他地方的路途中,选择了偷溜。
因为他们想要先同伴一步,借此劫掠到足够丰富的钱财物资。
来填充自己的贪婪。
“来啊!杂碎!”
雷德尔听着那一声声恶言,不由得怒吼一声壮气。
可带着七分颤抖的声腔与不住抖动的手臂,却暴露了他内心的恐惧。
但即使如此。
他依旧没有选择后退,因为身后就是他的妻子与孩子。
在这一刻,保护家人的信念压过了对死亡的恐惧,也压过了背后的刀伤痛楚。
只有一股血勇存心!
“真有勇气,给我杀了他!”
疤脸盗匪头目,狞笑抬手一指。
背后就有一个拿着弓箭的盗匪,抬手射了一箭!
“咻!”
旋转的箭头越过酒馆庭院,精准的钻入了雷德尔的胸膛!
“草.....”
雷德尔被钻入胸膛的箭支,冲的退了几步。
微微发抖的唇齿,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痛楚。
第一百四十七章 灾下种种
“孩子,咬住这个,不要哭泣,不要出声。”
酒馆女主人将一块碎布,塞入男孩口中令其咬住。
然后她起身挪开厨房角落地板上的一块木盖,露出里面黑漆的窟窿。
这是酒馆的地窖,不是酒窖。
是她丈夫的父亲修建起,用来躲避战祸的。
屋内烛火,映出地窖内厚厚的一层积灰,但此时的她,已经顾不上什么脏不脏了。
“嘭!”
酒馆合上的大门,忽然爆出一声巨响。
随后就是涌动的脚步声,还有一声声污秽叫骂的喧杂人声。
雷德尔的决死反抗,并没有对这些嗜血盗匪,起到什么阻碍的作用。
持弓搭箭的盗匪,仅仅是一箭就将他射倒在地。
而后更有心急的盗匪,借机穿过庭院,来到挣扎起身的雷德尔身边,一刀结果了他的反抗。
现在,失去了最后阻碍的盗匪,已然闯入了酒馆一楼的大厅。
“乒乒乓乓。”
短暂的桌椅翻动声后,涌动的脚步开始了分散。
让人心紧的是,其中一道明显的脚步声,是在向厨房靠近!
‘来不及了。’
女主人扭头盯着一脸茫然,还不知道发生什么的儿子。
她咬咬牙,将男孩放入地窖内:“你就在这里待着,不要动,妈妈去找爸爸,一会就回来。”
“记住,除非我叫你,否则你绝对不可以出声,也不可以出来!”
这一连串嘱咐又快又急,男孩只得懵懂的点点头。
“好,只要你听话,我回来就给你买一大罐蜂蜜。”
女主人也顾不得孩子到底有没有听进去,反身取地窖盖子就盖上。
然后又推过一些柴火作为遮掩。
此时,脚步声已经传到了厨房屋外。
脚步的主人,是一个脸上有一道刀疤的大汉,他眯着眼盯着眼前合上的门扉。
稍稍蓄力后,便抬脚踹开了木门,然后立马向一旁闪去。
屋内,女主人浑身发抖的握着一把尖窄厨刀,死死盯着被踹开的木门。
她的眼中,有着明显的疑惑。
而这时,发觉没有人趁机冲出来的疤脸盗匪,却是在门槛处露出了头。
“原来就你一个!”
疤脸盗匪笑咧开嘴角,露出一口黄牙,手中抬起的短刀上血迹斑斑。
这是斩杀屋外那个男人时,所留下的。
“你个杂碎,我杀了你!”
女主人注意到了短刀上的血迹,原本顽自驻留眼眶内的泪水在也止不住。
她双手握着厨刀,直愣愣的冲向了门槛处的盗匪。
眼中带着的,是一抹决然!
“找死!”
疤脸盗匪猛然跨过门槛,给自己腾出闪躲空间。
然后在女主人冲至身前的一霎那,向右侧闪去。
猝不防及之下,女主人这全力一刺落了空。
突刺落空之际,疤脸盗匪抓住机会,用空着的左手擒固了女主人的手腕。
随后他持刀右手一动,一刀捅入了女主人的左胸上,刀尖直抵心脏!
“不知死活!”
疤脸盗匪冷笑的将短刀一抽,大股血液随着涌出,染透女主人的衣裙。
‘这样就好,可以盖住.......’
女主人摇摇晃晃向后踉跄几步,然后向后栽去。
不算高大的身躯,倒在了厨房角落的那一堆低矮柴火上。
猩红的血液流下,将木材染了一片通红!
“可惜了,不能用了。”
疤脸盗匪一边擦拭着短刀,一边盯着女主人可惜道:“早知道下手轻点了。”
短暂的懊悔过后,他开始搜刮起厨房内的财物,包括那具尸体。
一桶翻找后,略有所得的疤脸盗匪,将视线落在了尸体下的柴火上。
柴火堆叠不高,只有两三捆木柴的样子,并且还被血液浸红了一大片。
‘算了,一堆柴火能有什么好东西。’
疤脸盗匪摇摇头,带着自己的战利品,转身离开了厨房。
他需要去和同伴会合,然后好好分分这间酒馆搜刮来的战利品了!
.......
这场发起自乌兹茨的毁灭盛宴,是盗匪们难得一见的狂欢时节。
此时,声嚣沸腾的村内,满是愉悦兴奋的嚎叫声。
有人因为财物兴奋,也有人因为为来可期而愉悦,但也有人是例外...
.....
“该死,马修你到底走不走!”
身穿棕色外衣的憨厚男子,低声向驻足不前的同伴催促着。
“费利茨....我..我们真的要毁了这里么?”
被称作马修的男子,犹豫的回应着同伴。
“不然呢?我们现在已经跟队伍脱节了,你要是在拖沓,可是要被收拾的!”
一脸憨厚相的费利茨,一脸不愉的盯着自己的同伴。
手中持握的短斧不断晃动,昭示着他内心的不耐。
要不是马修是跟他从小玩到大的,他早就丢下这个胆小鬼,加入这场狂欢了!
“但是.....但是我们要是参与了这场战斗,就真的是盗匪了。”
马修颤着声腔,如此说道。
“伙计,你在装什么仁慈?你以前可是跟我一起截过道的!”
费利茨死盯着马修,粗豪的言语中满是怒气。
“但那个时候,我们只是拿钱并没有杀人,费利茨!”
“如果加入了这场洗劫,我们就真的没有回头路了!”
仿佛是要和费利茨对吼一般,马修加大了声音。
“回头路?”
费利茨扔下短斧,一把揪住了马修衣领:“你以为我们还有别的路可走吗!”
“怎么没有!”
马修抬手扳扯着费利茨的大手,面上是满满的怒气。
“怎么没有?”
费利茨猛地松手,推开了马修。
他指着自己的衣服,怒声道:“你看看那场灾难给我们留下了什么?!”
“一套破旧的衣服,一身的力气!除此之外,我们还有什么?!”
“斯卡里茨的家没了,从小玩到大的发小就剩你一个。”
“你说!我们还有什么路可走?”
“不是还有拉泰么?那里已经收容了不少斯卡里茨难民!”
马修咬牙跟费利茨对顶,他实在不想成为一个盗匪。
过着朝不保夕,随时都可能被抓住绞死的生活。
“拉泰?!拉泰是有收容斯卡里茨难民,可那得要你跟乞丐一样活着才行!”
“我宁愿死在战斗中,也不愿每天饥一顿饱一顿的,然后去用尽力气,祈求他人的恩惠!”
费利茨指着马修,冷声道:“你跟我加入了这里,有哪次是没有吃饱的?!”
“去了拉泰当难民,你以为你还能有现在的人样吗!”
“你知不知道,刚刚跟我们一起的盗匪里,就有好几个斯卡里茨人。”
“还有那个哨探,他同样是斯卡里茨人,而且还是从拉泰跑出来的!”
“如果拉泰的赈济能吃饱,他又何必干这种掉脑袋的事?”
“我.......”马修张了张嘴,最后却是没有半点反驳的腹稿。
“听着,马修。”
费利茨探出双手,搭在了马修双肩上,目光死死盯着对方躲闪的眸子,一字一句道:
“我虽然是个地痞,性子不安分,但是这并不代表我不珍惜自己的好友。”
“斯卡里茨的灾难,已经让我失去了两个好友。所以我不希望你出什么意外!例如死于饥寒交迫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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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几个月,冬天,就要来了!你应该明白这代表着什么!”
“...........”
马修张了张嘴,满口辩驳最后在费利茨说出的事实下败退,他低声道:“好吧,我听你的。”
“这就对了,放心。你不用担心搏杀的危险,有什么情况我会先顶上去的。”
“好了,我们该走了。”
费利茨捡起地上的短斧,对着马修招了招手:“希望你耽搁的这些时间里,我们没有被人发现。”
“抱歉,伙计。”马修低声致歉。
“没事,你耽搁这一会也不算错,至少我们避开了最危险的时间。”
“我想这个时候,他们已经解决了马厩那里的卫兵了吧?”
费利茨倒是没有太过在意,掉队对他们两人而言,其实并不是什么坏事。
起码能避开那些危险的卫兵。
就算事后被发现,他们也可以用迷路这样的言辞,搪塞过去。
“那我们还是赶紧过去吧!否则会挨罚的!”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马修不由得咽下一口唾沫,握在掌心的短刀也攥紧了几分。
“杂碎,你现在才害怕?”
费利茨没好气的骂了一句,然后转身向记忆里,队伍前进的方向跑去。
“等等我!”
马修连忙追了上去。
...........
乌兹茨,一处建立在村子边缘的草屋内。
“你.....混蛋!”
一个面色煞白,摇晃着身形后撤的男子,正怒视着他身前的凶手。
捂在腹间的五指中,溢出大股刺目猩红。
“我亲爱的‘表哥’,你怎么那么蠢呢?”
“你真以为我是真的想当你这个酒鬼的表弟?就凭你那几个破故事?”
刚刚完成背刺的青年,冷笑的举起了手中滴落血珠的匕首:
“如果不是我需要一个合适的身份,来查清楚乌兹茨的情况,你以为你能拿到那样丰厚的回报?”
“查清楚?等等!”
中年男人眼中满是悲愤:“外面那些杂碎,跟你还有那个家伙,都是一伙的?!”
“当然,我们盯上这里已经很久了!”
“你的疑问我已经回答了,所以你就安心上路吧!”
青年持着匕首,纵身扑向了不远处的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遭遇背刺后,已经受了重伤。
纵然他是一名退役战士,也抗不住肚子上破了一个大洞!
“我跟你拼了!混蛋!”
中年男人目露疯狂,面涌杀意。
他反手抽出了腰间了匕首,正面与青年对冲而去。
一息后。
血液飞溅半空,一道身影骤然倒下。
“拼?你拿什么跟我拼?”
青年狞笑着擦去了匕首上的血珠。
随后,他靠近尸体,俯下身形摸索,从中年男子身上摸出了一个沉甸甸的钱袋。
“十五枚格罗申,不枉我冒险跑一趟!”
青年打开钱袋,确定了数目后,方才满意的将格罗申装入自己的腰带中。
然后小心翼翼的离开了.......
第一百四十八章 塔楼牧师
乌兹茨,教堂塔楼顶层。
“这些家伙到底哪里来的?卡茨吗?”
一个身穿牧师服,脑壳反射着月光的牧师,呢喃着望向远处的混乱。
此时的乌兹茨村内,到处都是冲天火光。
那些入侵者肆意扫荡着所有的民居,代表着灾难的火焰在他们离开建筑物后,升腾而起。
令人心怒又怕。
“卡茨通往乌兹茨就哨塔那一条路,如果是,为什么没有人来通知我们?”
回应牧师的,是一个披甲持锐的卫兵,明晃晃的长剑被他紧握掌心,尽显忐忑内心。
“茨尼,这可不好说,也许发生了什么意外,让他们连传信的机会都没有,就全灭了。”
牧师收回视线,随后蹲下身形藏起,借着对着茨尼招了招手:
“但我觉得,我们或许应该做点什么。”
“做点什么?”
茨尼蹲下身,靠近了牧师,无奈道:“古温德牧师,你先看看我们有几个人再说。”
“我知道,但就这样放任下去,我们躲在教堂也未必安全。”
“主动出击最起码不会让我们困死在教堂。”
“而且我刚刚仔细观察了一下火光,这些入侵者似乎并没有多少人,而且都分散开了。”
“如果我们运气够好,一次最多遇见六七个人.......”
名为古温德的牧师,低声向茨尼卫兵解释着,自己冒险的把握所在。
后者当即翻了个白眼:“古温德牧师,这支入侵者多半是卡茨的人。”
“卡茨盛产什么您应该很清楚,所以我并不认为,就我们两个,能对付六七个披甲的敌人!”
“眼下还是往马厩方向突围,然后跟我哥哥会合,一同冲出包围,才是正道!”
“可这样就意味着,我们必须抛弃很多人。”
古温德盯着茨尼,肃声道:“乌兹茨三百多人,就算有一些死在了入侵者的刀锋下。”
“也还能剩个一百多人,而身为卫兵的你,真的要抛弃你本该守护的村民么!”
“可就我们两个能做到什么?古温德牧师,我只是一个卫兵,不是战神。”
茨尼双眼泛红,在也压抑不住的情绪,令他说话的声腔都有些颤抖。
他当然不愿意抛弃朝夕相处的同僚,也不愿意舍弃自己的乡亲。
可就凭他们两个能做到什么?
“我们是只有两个,但能够拿起武器的,并不止我们两个!”
古温德一脸肃然的指了指自己的脚下。
在教堂一层,还有不少傍晚前来祈祷的村民。
茨克愕然盯着古温德。
稍息后,他才急声道:“你疯了?!他们只是村民!农夫!他们怎么可能敌得过卡茨的军队?!”
“我需要纠正你错误的发言。”
古温德否决了茨克的质疑:“第一,我们面对的,并不是卡茨的军队。”
“你刚刚也看到了,这些入侵者四散劫掠,根本就没有半点纪律可言。”
“你是经历过多年前的那场战争的,就应该清楚,这并不是卡茨正规军该有的素质。”
“第二,不管是农夫还是村民,都是有力气的。只要给他们一把武器,他们就能起到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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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相信,他们会愿意在这场灾难中,拯救自己的家园!”
说道这里,古温德顿了顿,继而道:“还有第三点,我的眼神!你应该知道我的故事。”
“眼神?故事?”
茨尼愣了愣,继而他想起了什么:“我是知道古温德你在当牧师前,是一位远游过许多地方的冒险者。”
“经常在冒险的时候,成为队伍里的弓箭手。立下了不少功劳。”
“直到你膝盖中了对手一箭后,才被迫退役。”
“放屁!”
古温德恼怒的打断了茨克:“我那是厌倦了血腥的战斗,才选择退出冒险,去当一个牧师。”
“好吧好吧,就当是这样。但这跟我们现在的遭遇,有什么关系?”
茨尼没有跟古温德纠结这一点,径直问起了所谓的第三点。
“我能经常成为队伍里的弓箭手,就是因为我眼神好!”
古温德抬手虚点眼前,继而道:“所以,我看的很清楚。那些入侵者并没有装备什么盔甲!”
“如果有,我不可能看不见盔甲的反光。”
“这点,我可以用我的灵魂向上帝发誓!”
“等等,他们并没有盔甲?再加上那副纪律溃散的样子......”
茨尼眼瞳一缩,急声道:“他们难道是卡茨的盗匪?!”
“不排除这个可能。”
古温德摇摇头,然后他肃然道:“但茨尼,现在并不是追溯入侵者源头的时机。”
“而是决定要不要冲出去,搏一把。”
“还是说,你害怕了?!”
“害怕?我只是看不见希望,才会想要逃跑。”
茨尼苦笑一声,但旋即他又正色道:“但现在,我或许看见了获胜的把握,说说你的计划吧。”
“好!”
古温德用手指沾了沾唾沫,在塔楼顶层的地板上,划出了简陋的乌兹茨地图。
随后,他盯着茨尼:“我的计划很简单,就是从教堂冲到马厩!”
“冲到马厩?”茨尼疑惑问道。
“对,冲到马厩。”
古温德指尖点在了简陋地图的一端:“刚刚的观察中,我察觉到了一个很明显的情况。”
“那就是这些入侵者,大多都是从村头冲进来的。”
“他们就像是地下的藤蔓,肆意蔓延占据了乌兹茨一半的地界。”
“然后开始劫掠民居,四处放火。”
“但,我们的机会就在这里!”
古温德将指尖挪到地图另一端:“这些入侵者只有一小部分,入侵到了马厩附近。”
“而那些已经在杀人放火的大部队,一时半会,不会冲到马厩。”
“这就意味着,如果选择马厩,我们要面对的敌人,就不会太多。”
“并且,你那武艺强悍的哥哥,茨克,也在那里!”
“对,我哥哥也在马厩,就是因为跟他换了值守任务,我才会来到教堂做祈祷。”
茨尼握紧了拳头,神情颇有些振奋。
“别插话。”
古温德示意茨尼闭嘴,然后他梳理着思绪,继续道:“而人手方面。”
“教堂下的教众大概能有六七个人,会愿意跟我们去冒险。他们的武器将是柴房的木棍。”
“而我们要做的,就是互为犄角,斩杀那些入侵者,然后将用他们的武器替换掉木棍。”
“并且,在靠近马厩的过程中,我们要尽力收拢其他幸存村民。”
“只有汇聚到一定数量的村民,我们才能有把握赶走这些入侵者。”
“听你这么一说,我们的确有希望守住乌兹茨,但.......”
茨尼振奋的神情一变,变得低落。
他垂下头,喃喃低语道:“但这些都是你的推测,我们并没有实际的证据。”
“如果那些入侵者,真的是卡茨的军队,不管他们有没有装备盔甲,我们都是挡不住的。”
“那么届时...”
茨尼猛然抬首,灼灼目光死盯着古温德,一字一句道:“我们会有什么下场?”
“无非就是死而已。”
古温德平静的回应着,清澈的眼底,是坦然的无畏!
“但我不想死。”茨尼低吼着。
古温德讲了那么多,看起来很有道理的把握例子。
可他不是白痴,他当然知道这些东西,都是建立在古温德的一种自以为是上的。
那些卡茨的盗匪如何凶悍,难道出身乌兹茨的他,会不知道?
那些从未接受过训练的农夫,村民,真的能抗住生死之间的大恐怖?
那些占据了酒馆的大群入侵者,真的能放任他们收拢村民,滚起雪球?
“茨尼,你觉得是后悔终生可怕,还是死可怕?”
“我觉得是,后悔终生可怕。”
古温德豁然起身,他摘下腰间的单手剑。
肃声道:“我是虔诚的教徒,绝不会放任这些杂碎屠戮无辜者!”
“茨克,抉择吧。”
古温德单手持剑,向茨尼伸出了布满老茧的手掌:
“是冒险跟我赌一把,将这些入侵者赶出去!”
“还是选择当个懦夫?在终生的懊悔痛苦中,渡过一生?!”
“..........”
茨尼张了张嘴,半响没有回应。
“好吧,我理解你的恐惧。那么告辞。”
古温德失望的收回了手,转身向楼梯走去。
他当然很希望茨尼能加入,因为单凭他自己,没有自信能护住跟随他去冒险的教徒。
一旦护不住,令跟随的教众受到重创,产生溃逃。
那他这一去,就真的是送人头了。
可即使如此,古温德依旧想要完成自己的计划。
因为有些东西,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放弃的。
例如,他的信仰!
想到这里,古温德迈动的步伐,带上了一股决然。
然而,就在他靴子踏下第一道阶梯时,背后传来了声音。
“等等。”
茨尼唤住了古温德,然后起身拔出了自己的长剑:“我跟你去!”
“你想好了?!”
古温德眼中闪过一抹惊喜。他望着眼前带着一股气势的茨尼道:“你确定不会后悔?”
“比起这条命,我更不想以后都活在今天的梦魇里。”
持剑屹立的茨尼带着一股气势,他盯着古温德道:“而且抛弃自己职责的人,是没资格上天堂的,对吗?”
“如果这次我们不幸死去,那么我可以保证,我们都将升入天堂。”
古温德面上浮现笑容:“这是上帝,对勇敢战士的恩赐!”
“那就走吧!”
茨尼迈步越过古温德,向下方的教堂一层走去。
“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第一百四十九章 财帛动人
初升皎月,高悬天空。
它如同高高在上的神明,俯视下方肆虐着赤火的村落。
而在这宛如注视的淡薄月光之下,一座教堂紧闭的大门忽然打开。
不大的缝隙内,接连挤出了九道身影。
领头的正是牧师古温德,还有卫兵茨尼。
他们带领着教众中,愿意拼死一搏的青年,准备加入这场战斗,对抗那些残暴的入侵者。
而他们身后的教堂中,一无声息。
那些恐惧死亡,又或者是根本不具备战斗力的信徒,都被古温德赶走了。
此时月高夜黑,方便逃亡。
所以古温德干脆利落的让教众,从教堂后门逃走。
在他带走能战的武力后,其余教众再固守教堂就不适合了。
万一有入侵者找到教堂来,他们根本就没有反抗的能力。
所以,还是趁混乱还没有蔓延到这个区域时,借夜逃离比较好。
“我们走吧。”
茨尼低声向后招手,七个手持碗口粗木棍的青年,纷纷点头跟上。
他们是乌兹茨的年轻一代,正值热血。
当然不会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家园被摧毁。
所以,当古温德与茨尼提出方案时,他们第一时间响应了。
“路上注意不要发出声音,禁止交谈。”
“如果遇上小股敌人,就先交给我跟茨尼,如果敌人人多,你们就抱团跟他们打。”
“放心,我跟茨尼会挡在最前面。”
古温德在行进的路上,低声向后面的青年,嘱咐着接下来行动的措施。
这些人并没有厮杀的经验,如果一对一跟入侵者对上,那么下场多半是死亡。
但要是抱团,那多少就能起点作用。
“是,牧师。”
青年众中,一个明显身材要比同伴强壮的村民,点头回应着。
“那就加快脚步,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古温德转头望向升腾着赤色的天边,眼中闪过一抹凝重。
火光似乎已经向教堂这里蔓延来了,他们的时间不多了。
必须在入侵者冲入这片区域之前,与马厩的茨克汇聚,然后协同拉起一支足够人数的队伍。
只有这样,他们才有反击的机会。
至于卫兵队里的其他卫兵,古温德并没有指望的意思。
简单来说。
如果将乌兹茨平分成两半。
那么教堂这里就坐落在中央一线,马厩位置则是在教堂后。
而教堂前方,也就是入侵者第一时间冲击的区域。
则是酒馆,旅馆,裁缝等,这些经营生意的商铺所在。
也是因为如此,乌兹茨绝大多数的卫兵,都在那个区域活动。
换句话说,乌兹茨绝大多数的卫兵,都已经死在了那片混乱的区域。
否则,混乱不可能得不到抑制,还有蔓延到教堂区域的迹象。
这也是茨尼会说出‘我只是看不见希望’这句话的原因。
这些入侵者,真的很强大。
..............
小队在零星火把的带领下,一直向马厩方向前进。
在沿途的路上,他们收拢了一些从入侵者区域逃回来的村民。
在多了五个人力后,古温德觉得,这次的行动有了几分希望。
因为他从逃亡者口中确定了,那些入侵者并没有装备盔甲。
这无疑是个好消息。
同样清楚这个消息重要性的茨尼,还有其他跟随青年,也皆是纷纷打起了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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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他们看见了结束这次灾难的希望。
这些青年其实并不是蠢货,自幼被长辈科普卡茨人有多恐怖的他们。
当然清楚,外面的那些入侵者,不可能是什么好对付的角色。
只是,乌兹茨是他们自小就生活的家园,不是说抛弃就能抛弃的。
所以在跟随牧师与卫兵离开教堂,前往马厩时。
他们就已经做好了,面对死亡的准备。
不过现在,通过逃亡者带来的消息看,他们要面对的,似乎并没有那么让人绝望。
“轰!”
小队远处的一座民居屋顶,忽然燃起了火焰。
卫兵茨尼立马抬手竖掌,止住了前进的队伍。
他侧身看向古温德,低声道:“我们怎么办?绕过去吗?”
“不,摸过去,确定他们有多少人,再做打算。”
“如果人少,就杀光他们,用他们的武备来装备我们。”
古温德紧握长剑,酝酿着愤怒的眼瞳,死死的盯着远处的民居。
“好!”
茨尼权衡稍息,就咬牙应下。
他很清楚,如果不冒险夺取敌人的武备。
光凭身后这些村民手里的木棍,是无法在后面的对峙中,派上用场的。
“现在禁声!我们慢慢摸过去!”
驻足的小队再次开始了行动,在穿梭过五六座房屋后,他们终于来到了起火民居附近。
此时,燃烧着烈火的民居空地前,围着一群衣衫破旧的人影。
他们身旁是横倒在地的三具尸体,而中间则是一堆沾染着血腥味的财货。
显然,他们刚刚完成一次屠戮,拿到了自己的战利品。
不过,似乎是因为战利品的分配问题,他们之间起了一些争执。
甚至还有两个人影互相推搡了起来。
‘他们不是卡茨的正规军,从装束来看,似乎是盗匪?’
隐匿在角落,偷偷窥视的古温德收回视线,然后压低脚步回到了队伍中。
“怎么样?”
一见古温德回来,茨尼急声询问着。
“可以打,他们不是军队,应该是盗匪一流的角色。”
“手里的武器,拿的都是斧头短剑这种,并且只有六个人。”
古温德将这些敌人的情况,一一道出。
“那就好!我们可以杀掉这些杂碎。”
茨尼略带兴奋的挥着左手下斩,做出一个杀戮的动作语言。
这般强烈的肢体动作,代表着他真的很激动。
因为这样的情况,对于这支堪称乌合之众的队伍,是个不折不扣的好消息。
只要杀掉这些杂碎,他就能将那些青年手里的木棍,换做更有杀伤力的武器。
“那我们赶快行动?”
领头的青年低声询问着,接下来的行动。
“不,需要一点点的准备,否则我们会出现伤亡。”
“所以,听我说.......”
古温德将众人唤聚一起,低声吩咐着接下来的行动预案。
如果与民居前的入侵者正面对冲,他和茨尼多半没事。
可这些没有战斗经验的青年,就不一定了。
他们人并不多,经不起太多的死伤。
..........
“混蛋,这个人身上的东西,是我的!”
燃烧着炽火的民居空地前,一个入侵者推开了自己的同伴。
同时恶狠狠道:“你要是在纠缠,老子就一斧子砍了你!”
“你放屁!他胸口上的那一刀,分明就是我捅的!”
被推开的入侵者,满脸怒容的指向了一旁的尸体。
仰面躺地的男尸胸口,赫然有一道短刀造成的刺伤,且创口极大。
“你手里那把斧子,能弄出这样的伤口吗!”
“那是你抢了我的猎物!”
持斧入侵者,丝毫不肯退让,冲着短剑盗匪就是一声怒吼。
“你!胡搅蛮缠是吧!”
短刀入侵者气的眼珠子都红了,他脚下稍等,就想上去与持斧盗匪打一架。
“够了!”
一声怒喝自入侵者头目口中吼出,极大的嗓门生生压下了即将爆发的冲突。
“你们谁就不能让一步?”
入侵者头目抬起手,紧握成拳的掌内,正是两个争夺的战利品。
他压低声音,用一种诉说的语调道:“这个村子很大,还有很多财物可以让我们分。”
“不仅仅是只有这个!”
“不行!”x2
持斧入侵者与短刀入侵者,齐齐否决了头目的调节。
“该死!”
入侵者头目头疼的盯着这两个手下,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
“咚.”
这时,旁地里忽然传来一声响动。
“谁!”
围聚在起火民居前的众入侵者,齐齐看向了响动发出的地方。
那是一个呆立原地的青年,而他的脚边是一根掉落在地的木棍,似乎这就是响动的来源。
‘逃到这里来的村民?’
入侵者头目下意识的将这个青年,归纳到了猎物一类。
随后他眼睛一亮,盯着一脸害怕的青年说道:
“既然你们谁也不愿意让步,就用我们的准则,武力。”
“来解决战利品的分配问题。”
入侵者头目抬起手。
他掌背向上,掌心向下,大拇指与食指紧贴,其余三指松开。
而后,自手掌中垂落一条通体金灿的十字项链。
“不过我们是同伴,不应该互相厮杀,所以就用他,来决定胜负!”
入侵者头目将充满恶意的视线,落在了缓缓后撤,试图逃离这里的青年身上。
“谁带回他的头颅,谁就是这条项链的主人!”
“现在,猎杀开始!”
入侵者头目抬手指向青年,面容中满是暴虐愉悦之色。
‘上!’
持斧入侵者与短刀入侵者,仅仅对视一眼。
而后两人陡然爆发力气,冲出了民居的空地,直冲青年。
‘来了!’
青年毫不犹豫的扭头就跑,但他的眼中不见害怕恐惧,而是一抹冷意。
“别想跑!”
追逐而上的两名入侵者,一边加快速度,一边还做出阻碍对手的动作。
驻留原地的其他入侵者,嘴角皆是勾起一道恶意满满的笑容。
他们冷眼看着这一幕,期待着接下来的残暴斩杀。
对于这些入侵者而言,这个亡命奔逃的青年,已然是只待宰杀的猎物。
可对于,另外一些人而言。
他们.......同样是猎物!
第一百五十章 杀戮月夜
死命逃亡的青年,似乎不懂得钻进建筑物之间的小巷中。
只是一味的朝前方逃去。
而追逐的入侵者,自然是对此感到十分的开心。
他们就怕这个青年,依赖对村子的熟悉,跟他们玩起躲猫猫。
忽然间,青年在跑过一座建筑物的小巷后,一个踉跄栽倒在巷口旁边。
‘他的首级,是我的了!’
持斧入侵者,当即爆发力气,甩开了身后的短刀入侵者,冲向了还未起身的青年。
“混蛋!”
短刀入侵者咬牙死追,与持斧入侵者身位持平。
他们与青年短暂的距离,在狂奔的速度下,快速缩小。
仅仅数息,他们就来到了巷子口。
而这时,惊变炸起!
原本栽倒在地的青年,忽然爬起转身,紧握双手掌心的泥土被他扬向入侵者。
土灰飞洒,扑在了止步不及的入侵者面上。
两位入侵者下意识的抬手护住面庞,可就在这时,耳畔忽然传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涅尔!撑住!我们来了!”
‘这不对!’
‘有埋伏!’
呼喊声入耳之际,两人齐齐意识到了不对。
短刀入侵者再也顾不及土灰扑面,他侧身扭头,向传来脚步的巷口,横挥出手中的短刀!
“笃!”
划破夜幕的银光,斩在了一根粗大的木棍上,深入三分!
短刀入侵者抽刀后撤,抬目间,他看见了一张狰狞的面孔。
以及.......涌出巷子的十几道持棍身影!
“有埋伏!快来!”
持斧入侵者比短刀入侵者冲的前面一些,所以他是实实在在的被土灰迷了眼。
当下,只得一边急速抽身,一边向民居方向的同伴呼喊支援。
“咚!”
一根掷出的粗大木棍飞出巷口,猛然砸在了持斧入侵者的头上。
持斧入侵者脚步变得慌乱,他胡挥着斧子,试图让不知来历的敌人远离他。
而就在持斧入侵者胡挥斧子之际,青年们也借着土灰制造的时机,冲出了巷子。
他们大部分的人手,都在围攻状态还算好的短刀入侵者。
而另一小部分,则是气势汹汹的冲向了持斧盗匪。
远处,起火民居下。
“有埋伏!”
入侵者头目登时变了脸色,他抽出腰间的短剑,就想冲过去帮忙。
而其他的入侵者成员,动作比他更快。
这让原本的弧圈队形,顿时歪扭成了一个一字长队。
“沙沙沙!”
而就在歪扭一字长队,刚刚起步时,身后的民居方向忽然响起了一阵急促的脚步!
宛如有人从他们身后,发起冲锋一样!
“谁!”
落在最后的入侵者头目,紧握短剑回防。
而入目的,却是两个冲锋的身影。
一者,身着盔甲,手持剑刃。
二者,身着牧师服,手里的长剑与头顶,皆反射着刺眼的光芒!
“回来!后面有敌人!”
头目一边呼喊着身后的同伴,一边持剑后撤。
他完全没有挡住敌人的打算。
‘先杀了他!
古温德步伐极快,压低身形,执刃冲锋的他,很快就冲到了头目近前。
‘玛德,盯上我了!’
头目没有转身就逃,敌人已经冲到近前,他想死才会转身。
当下,唯有亡命一搏!
下一瞬。
“杀!”
古温德吐气开声,一声战吼喊出之际,长剑挥落而下!
仓促之际,头目只得挥出短剑格击。
“铛!”
古温德鼓足力气,额角迸起根根青筋。
这用尽全力的一剑下劈,却是硬生生荡开了头目格击的短剑。
而后!
顺势回斩的剑锋,落在了敌人愕然面庞下的脖颈上!
血洒当空!
一剑斩杀敌人后,古温德持剑后撤几步,斜垂地面的剑尖上,赫然滴落着刺目猩红。
‘必须速战速决!’
古温德抬手抹去溅上脸颊的血珠,持剑大步向前跑去。
刚刚跟随他一同冲锋,背刺敌人的茨尼。
此时,已然将要对上转身回防的敌人,不过只有一个。
一字队形前端的那两个,因为冲的太快的,仓促间无法与同伴形成围攻的局面。
而他要做的,就是挡住这两个人,为茨尼腾出收拾敌人的空间。
‘这些家伙,绝对不是卡茨的正规军,反倒像是盗匪!’
‘古温德说的,居然是真的。’
茨尼持着长剑向回防的敌人迎去,他的心中没有什么紧张,反倒是满满的庆幸。
如果敌人不是卡茨的正规军,而是盗匪。
那么,古温德的谋划,就真的有了执行成功的可能!
带着这抹庆幸,茨尼大步冲向了驻足不动的敌人。
这个敌人身形稍显瘦小,但他的装备有些棘手。
左手上是一张简陋的木质盾牌,而右手则是一柄短剑。
这是典型的剑盾配合,攻防皆齐!
但茨尼并没有犹豫,或者说等待古温德的意思。
他只是一脸无畏的踩着规律的步伐,冲到了剑盾敌人近前。
眼看敌人冲近,剑盾入侵者立马回缩左手的盾牌,护在胸前。
而右手猛然劈出一剑!
他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冲至近处的卫兵,不依仗长剑的长度攻击他。
反而冲到他短剑的最佳攻击距离。
但他知道,这是一个机会!
这一剑虽然不能毙敌,但是能对卫兵造成伤害。
就算后面他杀不了这个卫兵,也能借这道伤,去分润斩杀者获得的奖励。
要知道,乌兹茨卫兵的人头,那位大人在急行军的路上,可是说过。
值十个格罗申的!
‘速战速决就需要冒险!’
茨尼面对劈下的短剑,做出了一个出乎意料的动作。
他松开了握在剑柄靠十字护手处的左手,然后抬起握向了斩下的剑锋!
银光落下,剑刃斩入覆甲手掌掌心,切开了厚实的牛皮皮革。
但或许是力气不够的缘故,这一剑并没有斩开茨尼护手的防护。
反而被他握住了剑刃,形成了钳制!
‘该死!’
剑盾入侵者眼瞳一缩,当即就想挥出左手盾,砸向眼前的卫兵。
可茨尼的速度,远比仓促反击的剑盾入侵者更快!
他本身就做好了用护手硬接这一剑的准备,又怎么不会有后续的进攻计划?
紧握在长剑柄末,靠近剑首处的右手,猛然上提!
面向剑盾入侵者的金属剑首,极为迅敏的越过了回防的盾牌,击在了面庞上!
“咚!”
鼻梁坍塌!血红肆淌!
而后,茨尼松开钳制短剑的覆甲手掌,让剑盾入侵者在钝击的力道下,向后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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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出乎意料的方式,的确令剑盾入侵者遭受了重创。
清醒和理智都甚至在这一击柄击下,离开了他的脑海。
直到背后砸落地面的痛楚,方才将它们唤回脑海。
只要在过几秒,他就能起身反击。
但茨尼怎么会真的给他重整旗鼓的机会?
剑盾入侵者倒地之际,茨尼双手握住长剑,一脚踩在了入侵者上抬的盾牌。
而后,他双手反握剑柄,剑尖朝下,猛然一剑捅入了盾牌上端露出的咽喉内!
剑盾盗匪身躯猛然一震,他松开了手中的短剑,抬手握住了刺入咽喉的剑锋。
似乎是不甘心死去,想要在挣扎一番。
“噗呲!”
茨尼没有停顿的抽出了长剑,回撤的剑锋将入侵者的五指割开,而后一甩。
一道凄厉的血红弧线,溅在了地上。
‘古温德又解决了一个么?’
茨尼跨过尸体,抬目向前看去。
距离他不远处,那两个回防的入侵者,已经有一个毙命在牧师剑下。
而目睹自己同伴,在短短时间内暴毙的另一个入侵者。
则是握着一柄短剑,不敢上前与牧师厮杀。
茨尼眸光一闪,视线转向了远方。
刚刚追杀着充当诱饵青年的两个入侵者,已然被木棍敲倒在地。
这很正常,不是谁都能在十三个年轻力壮的青年围攻中,还能反杀的。
尤其是这入侵者只是盗匪,身上也没有盔甲防护。
“该死,你们这些家伙等着!”
似乎是察觉到被伏击的两个同伴死亡。
仅剩的一个短剑盗匪,当机立断的掷出了手中短剑,迫使古温德闪躲。
而他自己,则是趁机转身逃走。
步速之快,令古温德都失去了追逐的想法。
可当牧师止步,打算先清扫战场时,斜地里忽然响起一声呼啸!
“咻!”
一根致命的箭支,自古温德身后射出。
旋转的箭尖穿风而至,转瞬洞穿了逃离入侵者的后背!
“噗通。”
入侵者应声倒下,跌俯跪趴在地的身躯下,涌出一片血红。
“谁?”
茨尼蓦然回首,看向了箭支射出的方向。
在起火民居旁的一栋建筑物中,不知何时站了一群人影。
而人群中央,一个衣着上等,头带一顶羽毛帽的中年男子,缓缓放下了手中的军弓。
“执政官?!”
“你怎么会在这里?执政官大厅不是在前面吗?”
古温德认出了刚刚射箭的人。
他惊喜的看着人群中,那带着一顶羽毛帽的中年人。
“我刚刚去后面巡逻了,所以避过一劫。”
“然后看到这里起火了,就想过来看看。”
乌兹茨执政官持弓迈步。
他带着身后跟随的十几个人,走到了茨尼身旁缓声道:
“本来是想看看,能不能趁那些杂碎没有冲过来,救下几个人再逃。”
“但不成想遇上了你们。”
第一百五十一章 单骑冲阵
“这可真是幸运,您听我说,我们有个计划........”
古温德一脸兴奋的走近人群,想要说动执政官加入他的计划。
这位来自拉泰领主翰纳仕麾下的执政官,在武力方面可是不弱,再加上他带着的十几个人。
只要对方能加入他的计划,那么聚拢了三十余人后,他们就有了跟入侵者对峙的本钱!
可就在古温德走到剑盾盗匪尸体边上时。
短剑入侵者逃离的方向上,忽然响起了一阵杂乱的脚步,而后就是大片的昏黄火光!
火光如潮,呼吸间便填满了一大片房屋。
这样的动静,毫无疑问,是入侵者的大部队!
“所有人!向我这里聚拢!”
古温德面色大变,他反手捡起地上剑盾入侵者的盾牌。
然后用急促又带着几分慌乱的声音呼喊:“快!向我聚拢!”
太突兀了,也太近了。
他们如果不聚集,四处散逃的话,就会被那些入侵者逐一屠戮!
当下,只有聚集一起,让这些盗匪组成的入侵者顾忌,才能有一线生机!
“快!快过去!”
身后完成了针对追杀入侵者处决的青年们,立马捡起地上的两把武器。
然后快步向古温德这里跑来。
而执政官却显得有些迟疑,但接下来他见茨尼也毫不犹豫的向牧师靠拢。
当下,也只得带着队伍,跑向了牧师所在。
稍息后,汇聚一同的三十余人队伍,背靠建筑物完成了戒备。
“该死的,这些家伙什么时候来的!”
茨尼面色难看的扫视四周。
这照亮夜空的昏黄火光,最大的一部分如同一道弧线,将茨尼古温德他们盖在弧线内。
而弧线后,也即是他们身后。
也在此时浮现了一道道零碎的昏黄火光。
却是有些入侵者为了防备他们的目标逃走,而特意绕后阻截。
“准备冲出去吧!”
古温德握紧长剑,死死盯着火光下,那站着一个个入侵者。
他们皆是面色冷然的,盯着聚拢一齐的幸存者们。
“往哪里冲?”
乌兹茨执政官在牧师身旁站住,面上带着几分紧张。
“马厩!”茨尼冷声回应。
“马厩?那里才几匹马?能让我们逃走么?”
乌兹茨执政官一愣,有些不解道:“我们可是有三十多人,冲到村子外不就好了?”
“到了外面,把火把一扔,他们总不可能冒着夜色追我们吧?”
“执政官大人,我们并不想像丧家之犬一样,逃离自己的家园。”
“离开了这里,我们就真的什么都没了!”
执政官身后,一个手握短刀的青年,冷声开口。
“谁在乱说话!”
执政官恼怒的扭头看去,然后他表情一愣:“你是维斯的儿子,涅尔?”
“是的,执政官大人。”
这个在青年队伍中成为头领一样的青年,却是先前在酒馆逃亡的涅尔。
他一脸认真的盯着执政官,肃然道:“我的父亲,恐怕已经死在了那些杂碎手中。”
“所以,我需要为他复仇!”
涅尔在安全逃到教堂后,又第一个加入古温德计划的理由,就是为父报仇!
“你疯了?要送死你自己去!”
执政官眼中腾起一抹怒气,毫不犹豫的反驳道:“就我们这些人,这些装备,怎么打得过他们?”
“事实上,不是没有机会。”
牧师古温德侧头看着执政官,以极为快速的语气,讲述了一遍自己的计划。
“这....太疯狂了。”
“就算他们人不多,那也有几十个战力。”
“我们才多少人?能拿武器,有武器战斗的,又有多少?”
后者愕然看着牧师,然后将求助的目光,落在了卫兵脸上:“茨克,你劝劝他们。”
“我觉得牧师说的很对。”
茨尼用衣袖拭去了剑身上的血迹,冷声道:“这些家伙又不是什么正规军。”
“他们只是由为数众多的盗匪组成,战斗力不强,而且也没有什么盔甲。”
“为什么不能一搏?”
“这.......”
执政官一时语塞。
他这一路也有杀过入侵者,并且身前就是入侵者大部队,所以对此有些了解。
茨尼并没有说错什么,牧师的计划听起来也具备可行性。
可他同样知道有一点不对,如果这些入侵者只是盗匪,并且人不多,战力不强。
那么,他们到底是怎么入侵到这里的?
外面驻守的卫兵,可是有七八个啊!
“执政官,我清楚您有很多顾虑。”
“但您也不想成为一个,丢失自己治理村子的执政官吧?”
“还有,这里的村民,可是有很多,是您看着长大的。”
“您真的愿意抛弃他们,独自逃亡,然后后半生在痛苦中活着么?”
茨尼盯着执政官,劝说其陪他们完成牧师的计划。
“如果执政官不信任牧师,也可以看局势在做决定。”
“反正我们的目地都是马厩,如果事不可为,您大可骑上马逃离!”
涅尔补上了最后一刀,执政官的神情顿时产生了动摇。
而这时,牧师古温德也追加道:“是的,如果真到了那一步。”
“您就算逃走,上帝也不会惩罚您。”
“因为这的确是不可力抗的灾难,而非不尽力的过错。”
“哈~呼!”
执政官做了个深吐息,然后缓缓道:“你们可真是会劝说,魔鬼嘴皮都没有你们厉害。”
“这是事实。”涅尔漠然道。
“好吧,我可以加入,但前提是我能看见获胜希望。”
“否则我只能带着他们,逃入野外求活了。”
执政官没有一口答应,他对牧师的计划依旧存疑。
但涅尔与茨尼刚刚的言辞,说到他心坎上了。
他的确不想抛弃苦心经营的乌兹茨,也不想后半生活在懊悔中。
所以,如果有机会,他愿意博一搏。
但现在.........
执政官盯着队伍外的躁动火光,冷声道:“但现在,我们得先面对现实了!”
“来了!”
古温德盯着不远处的入侵者大部队,眼中闪过一抹紧张。
他注意到了这些原本屹立不动的入侵者们,有一阵异动。
稍息后。
入侵者人群中分开一条道路,从中走出一道身影。
头戴中头盔的身影高大魁梧,还穿戴着一身反射着寒光的锁子重甲。
而此时,他一手执剑,一手拎着一颗断首,缓步走出了入侵者人群。
“你们这帮家伙。”
似乎是入侵者首领的披甲身影,在人群前站定。
然后他将头颅扔向自己的下属们:“永远不知道什么叫做纪律,什么叫做军令!”
滚落入侵者们身前的那颗头颅,吓的众人齐齐后退。
不过也有胆大的入侵者,没有被吓到,反而是仔细的打量着头颅脸颊上的刀疤。
‘刀疤?这家伙不是去洗劫酒馆了么.......’
入侵者人群中一阵骚动,他们已经有人认出了,被斩首的人是谁。
“谁在违背命令.....”
身着锁子重甲的入侵者首领,指着地上的头颅,一字一句道:“他就是下场!”
“现在,杀了他们!”
指向断首的手指,随着首领扭动的身形,转向了依墙防守的古温德一行人。
躁动的众匪再也抑制不住,带着一股疯狂冲向了敌人!
厮杀,即将开始!
............
一段时间后。
乌兹茨村外的山丘上。
“这些盗匪果然还是靠不住么.........还有我的亲兵,表现的也很差劲。”
屹立山丘顶端的佐尔,掀至额头的狗面面甲下,是一双失望的眼眸。
他一直看观看局势,虽然不能看到具体的细节。
但他清楚乌兹茨的局势,并没有按他的计划走,反而还出现了一股聚集的反抗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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毫无疑问,这是他麾下的失职,没能掌控好这些毫无纪律可言的盗匪。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反抗的规模并不大。
只有两处。
并且是一处大,一处小。
所以,对他而言。
眼下的局势,仍然未失去控制。
“不过还是我自己下场一趟吧。”
佐尔转身来到了自己的爱马旁,翻身上马。然后他伸手拔出了插在战马旁的一柄骑枪。
骑枪莫约两米长,枪头后铁套覆盖了足有半米,而铁套后,则是一根笔直的木杆。
木杆质地硬但没有柔韧可言。
因为铸造这柄骑枪时,工匠选用的木材就是一种脆木。
这是为了冲阵骑士不被突刺骑枪反伤到,而特意做出的措施。
“你们原地待命!”
佐尔留下一句命令后,驱使着马匹离开了山丘。
身后留守的库曼战士面面相觑,最终选择了遵守命令。
稍息后。
佐尔驱使着战马下了山丘上了村口处的道路,然后脚跟上的银马刺用力向后一撞。
他发起了冲锋!
受到马刺重击的战马,依照过往的经验,在村内的道路上,放开了力气奔跑。
速度随着距离越来越快。
最终,手持骑枪的骑士,策马冲向了爆发交战的区域。
“都滚开!”
如雷铁蹄裹挟着杀意,漫过了周遭,令交战区域内的盗匪慌忙躲避。
已然平端骑枪的骑士,在掠过一道身着锁子重甲的身影后,冲入了交战的核心区域。
也即是牧师卫兵还有执政官的所在。
“古温德,快闪开!”
与牧师互为犄角的卫兵茨尼,第一时间发现了冲锋的骑士。
他仓促发出警告,然后惊恐的向侧方翻滚而去,避开了冲锋的骑士。
可牧师古温德并没有做出躲闪的行动,因为一个刚刚被长剑贯穿腹部的盗匪,死顶着一口气抱住了他。
卡茨的盗匪,或许没有纪律可言,但他们绝不畏死!
“结束了!”
骑士没有丝毫顾忌濒死盗匪的意思,只是平端着骑枪,冲向了身穿牧师服的敌人。
裹挟着强大势能的骑枪,在下一瞬间,顶在了牧师格挡的盾牌上。
“啪!”
而这时,骑枪枪套后的木杆,爆起大片木屑,然后猛然折断。
第一百五十二章 骑枪如雷
策马与牧师错身而过的骑士,成功完成了一次骑枪冲锋。
断掉的那前半截骑枪,犹如雷霆般贯穿了盾牌的薄弱防护。
大片木块纷飞,裹挟着强劲动能的骑枪,猛然捅入了牧师胸口!
铁枪头在撞断了几根肋骨后,从牧师背后透出一截枪尖!
然后带动着牧师身躯向后飞去!
灰尘飞舞之际,骑士勒马止住了势头,然后抽出骑士长剑,调转马头回身。
“杂碎,死来!”
这个时候,一个身上有大片灰尘的卫兵,持剑嘶吼着朝佐尔扑去。
布满血丝的眼球深处,有着深邃的绝望。
茨尼明白,这场所谓的反击已经彻底宣告失败。
如果说聚集一齐的幸存们,在发现对手的的确确是盗匪一流后。
心中抱有的,是获胜的希望。
那么在入侵者大部队包围他们后,就变成了决死一战的血勇。
即使敌人阵中,有着数道身着锁子链甲的难缠对手。
他们也有决死的勇气,因为看得到获胜的希望。
盗匪不是军队,承受不起太大的伤亡。
毕竟他们要的是财物,而不是血腥的杀戮。
可现在,当这个不知名的骑士,驾驭着披甲战马冲入交战区域后。
他们的血勇就开始了动摇。
这份动摇在骑士一枪挑杀牧师古温德后,彻底变成了崩溃。
没有谁有自信能战胜这个骑士。
他们手里的武器,甚至连对方身上的甲叶都破不开。
而茨尼同样清楚这一点,但是他已经走不掉了。
这些嗜血的杂碎,不可能放他离开。
眼下,他唯有奋死一搏,斩杀这个缓下速度的骑士,为牧师陪葬!
‘很有勇气,但更可惜.......’
侧对着冲来卫兵的骑士,眸如冷电。
他松开了持握缰绳的华丽左护手,握在了骑士长剑剑柄上。
而后,银芒乍起!
“铛!”
自右向左的一击横斩,格住了卫兵斜下劈的剑身。
而后生生荡开了卫兵的剑身!
在简短的一次交击中,蓄势已久的骑士,获得了足以要命的优势!
在茨尼错愕的神情中。
骑士手腕一晃,荡开长剑的骑士长剑,顺势回斩!
返切而至的剑锋,掠过了锁子甲缝隙间的咽喉,带起一捧血花!
“嗬.....”
茨尼一手捂着咽喉,一手持剑摇晃着后退。
大股的血液自指缝间溢出,继而染透了身上的卫兵常服。
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己会在如此短暂的时间中,就走向了死亡。
甚至没能给敌人留下哪怕一丁点的伤痕。
可这就是现实,力气比不过敌人,被人抓住机会一剑了账,也怨不了什么。
“结束了。”
佐尔看也不看一脸不甘倒下的卫兵。
自顾自的从腰间抽出一张丝巾,擦拭着染血的骑士长剑。
蕴着幽冷的眼眸,落在了身前发生的混乱杀戮中。
在他策马持枪冲入阵中,又一枪挑杀牧师后。
他麾下的盗匪以及亲信,就陷入了一种想要表现自己的狂热之中。
这样的狂热所带来的无畏攻势,直接压崩了聚拢一起,试图反抗的村民。
接连失去主心骨的村民,此时再也没有决死一搏了勇气。
只有一些心理素质强大的村民,还能勉力保持了冷静,寻求机会而逃入夜色之中。
例如,某个手持短刀的青年。
他在一刀捅杀近身的敌人后,便头也不回的逃入夜色内。
而那些失去镇定的村民,就没那么好运了。
他们丢下武器,试图仓皇而逃。
可嗜血的盗匪又怎会放他们离去,乌兹茨村内,追逐与厮杀再次上演!
而冷然屹立一旁的佐尔,却没有丝毫阻止的意思。
他是想要降低乌兹茨村民的死亡人数。
让这些失去了家园,又没有战斗勇气的村民,为拉泰带去负担。
但眼前这些聚拢一起,就敢反击敌人的村民,并不在这一列。
对他而言,这些激起了血勇之气,敢于搏杀的青年。
最好的结果,就是成为地上的一具冰冷尸体。
然后在烈火中连同村子,付之一炬!
“大人.........”
一个头颅明显比寻常人要大上一些的身影,停在了佐尔马前。
“你令我感到失望,瑞德。”
佐尔收回远眺的视线,他微微侧头,将含着冷意的目光,钉在了自家亲信身上。
“我对你抱有期望,将所有都教授给了你,你却给出这样一份答卷?”
“我.....我很抱歉,大人,这是我的过错,请您处罚。”
外号名为大头的瑞德,一脸羞愧的低下了头。
“...........”
佐尔没有言语,只是冷冷的看着,这个从小就跟在他身后的侍从。
这次他约束库曼人不参与战斗中,一方面是为了诺伊霍夫的部署考虑。
而另一方面,则是为了眼前的瑞德。
自保卫家园的那场战争失败后,那些由家族为他培养出的精锐,都不复存在了。
死亡与战争不但毁灭了他的家园,也拼光了哈根家族几十年的底蕴。
只剩下一个受过骑士训练的侍从瑞德,还跟随在他身边。
所以,他对瑞德抱有极大的期待,不但教授了原本只有贵族才能得到的军事知识。
还特意将这场毁村战斗交予瑞德指挥,就是为了尽快培养这位亲信。
佐尔麾下并不缺乏悍勇的战士,但很缺少能单独带队,胜任指挥官的人才。
可多年来的培养,却换来了今晚的低分。
今夜出现的这群反抗者,还有马厩附近的小规模顽抗,都是自家亲信能力不够导致的。
如果他们能力足够,早就借着先机,将反抗的萌芽扼杀在摇篮中!
而不是变成现在这副局面!
那些从离开家乡后,才逐一招募来的亲信也就算了。
毕竟考虑到忠心问题,佐尔的确没有怎么教导他们。
只是偶然让他们旁听一些,熟悉一下相关的战法。
可瑞德是切切实实的被他悉心教导,却还是无法掌控战局。
即使瑞德的手下不过是些无纪律的盗匪,很难进行约束。
可他的敌人也不是什么正规军.......
........
“呼.......”
佐尔终究没有说出什么责备。
只是擦拭完骑士长剑的丝巾反过来,丢给了瑞德:“真狼狈,擦擦脸上的血吧。”
“这.......是。”
瑞德一愣,下意识的接住了丝巾。
此时此刻的他,确实可以说的上狼狈。
瘦削的脸颊上,沾着斩首疤脸时溅上的血珠。
锁子衣甲缝隙间满是血污,浑身皆是血腥土灰混合的暗红。
“这里就交给你了,把这些敢于反抗的家伙杀掉,然后驱逐乌兹茨的居民。”
佐尔将擦干净的骑士长剑入鞘,侧头道:“记住!”
“我不希望在看见这样的流血,这样的反抗者了!”
“听懂了么?!”
“是!”
瑞德大声应是。
“瑞德.....”
“如果我们能赢下与拉泰的战争,拥有了自己的土地,到时候你就给我当侍卫长吧,”
佐尔丢下这一句,而后脚跟一磕,操控着缰绳调转战马朝向,然后驱使马匹向马厩方向前进。
那里,还有一个小乱子需要他去摆平。
“........是,大人。”
这次瑞德没有大声,他压低声腔,朝着佐尔躬身一礼。
他明白,他已经被放弃了,因为他不具备成为一个合格指挥官的素质。
但值得庆幸的是。
自幼便跟随佐尔身后,在忠心方面无可挑剔的他,并没有被彻底抛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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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乌兹茨马厩位置。
“这个家伙怎么会这么厉害。”
“队长死了,怎么办?”
“不能放过他,否则大人会拿我们开刀的!”
一群手持兵刃的盗匪,围在一座屋子空地前,互相低声商谈着。
而在围起的空地上,则屹立着一个手持长剑,穿戴着卫兵服饰的中年男子。
正是先前带着科涛前往马厩的茨克!
‘这些家伙人太多了.......’
茨克面容泛着疲惫,但眼瞳中燃烧的斗志,却依旧昂然。
因为在他高大如山的背后,躲着一个几欲哭出声的半大少年。
那是他的孩子!
科涛泛着水色的眸光,正借着自家父亲腰身的遮掩,看向了地上的一具尸体。
尸体身上的衣着,并非盗匪的装束,而是一副锁子甲衣。
其正是带领这支盗匪队伍的佐尔亲信。
他的死因很简单,是腰腹上的一道斩伤。
斩伤口子莫约有八九厘米长,深足有两厘米。
五颜六色的内脏带着鲜血,自破口出涌出肚皮,堆叠在身外。
这也是围着父子二人的盗匪众,一时不敢动手的原因。
他们的队长在敌人凶悍的剑势下,都撑不过三回合,换他们上去,估计死的更快。
“怎么办......”
一个手持伐木斧的盗匪,犹豫的向身旁的同伴问道:“这要上吗?”
“上你大爷!”
旁地里,一个面庞潦草的盗匪,当即扇了他一巴掌:“就你这身板,你能挨他几剑?!”
“玛德,对他孙子下手吧?”
一个身形魁梧高大的壮汉,恶狠狠的盯着茨克身后的少年,如此说道。
可惜的是,旁边的盗匪同伴立马浇了桶冷水:“要去你去。”
“刚刚队长就是这么想的,然后就很安静的躺在地上了。”
“md,这放也不是,杀又打不过,就这样干围着?”
围着父子二人的盗匪中,有人如此低骂着。
“当然,小六已经去叫人了,待会等其他人来了,就要这老家伙好看!”
第一百五十三章 围杀卫兵
‘这些家伙到底想要干什么?’
‘听口音像是卡茨那边的人,可他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而且看装束和武器也不像是正规军,刚刚杀掉的那个倒是有几分正规军的样子....’
‘其他地方现在又是什么情况?’
茨克心绪飞转,同时眯着眼,死死盯着身前不远处围着的盗匪们。
他并没有听懂这些盗匪在说什么,只能勉强分辨出敌人说的,似乎是卡茨地界上的乡语。
‘无论如何,都不能跟他们这样僵持下去了,得找个时机脱身!’
茨克心中如此思索,同时握紧了长剑等待时机。
非是他不愿趁此时突破包围。
围着他的这些敌人,虽然武备不是很好,战斗经验也不足。
但他们唯一的优点,就是有些悍不畏死。
他先前冒险斩杀了那个明显是头目的披甲男子,就是为了让这些敌人溃散,争取逃脱的机会。
但令人没想到的是,这些敌人在头目死后,是露出了畏畏缩缩的神情。
可每当茨克有带着科涛突围的迹象时,他们却又会带着畏惧的神情,死死堵住去路。
即使面对挥舞的长剑,也始终不肯退缩。
也是因为如此,一再顾虑到自家孩子安危的茨克,才一直被堵在这里。
就连原本吸引他过来的喊杀声所在,都没来的及去。
‘之前那里的喊杀声已经停了,也许一会就会有人来支援,就是不知道是哪方的了。’
‘不过,无论是哪方,对我而言都是脱身的机会。’
想到这里,茨克头也不回的对着身后,嘱咐了一句:“待会看我行动,机灵点跟上。”
科涛没有言语,只是点点头。
‘呼,接下来就看上帝是怎么安排了........’
茨克默然不语的挪了挪脚步,让自己更靠近包围圈边缘。
那是防御较为薄弱的地带,同时也是通往马厩的道路。
“来了,来了。”
“又是一位队长。
“玛德,兄弟们注意点,不要让这老家伙找机会跑了!”
围住茨克二人的盗匪们,彼此之间的交谈声忽然大了几分。
缘由却是出现在侧面,向他们这里跑来的一队同伴。
‘又是一个披甲的!’
茨克借着人群之间的缝隙,同样瞧见了支援而来的另一队敌人。
这伙敌人有六人。
为首的,赫然是跟倒地死者一样装备的披甲男子。
“科涛,注意跟上!”
茨克毫不犹豫的选择了暴起突围。
“杀!”
一声中气十足的战吼伴随着冷厉剑光,斩开了周遭的包围圈。
这一次,面向他剑光的敌人,没有选择硬接硬拦。
在意识到有强手支援的情况,敌人失去了亡命一搏的勇气。
只想后退拉开距离,让穿戴着锁子甲的精锐队长,来斩杀这个危险至极的卫兵。
而恰恰就是这份退缩,让茨克冲开了包围。
一剑逼退敌人后,茨克拉着科涛拐入了巷子,向马厩跑去。
“你们这些废物,给我留下他!”
匆忙赶来的佐尔亲信,气急败坏的怒吼着:“快!快追上去!”
“这.....追!”
“追!替队长报仇!”
简短的词汇交通后,盗匪们达成一致,乱遭遭的追向刚刚逃离的父子二人。
“还有你们两个!也一起去!”
同样疾步追至拐角的佐尔亲信,匆忙向后一指。
恶狠狠的视线落在了他身后队伍尾端。那两个明显有些脱节的身影身上:
“再让我发现你们拖沓不前,我就让你们尝尝厉害!”
“是”x2
紧张回应声,自两个青年嘴里迸出,而后他们慌忙追上队伍,不敢有丝毫拖延。
不过,在路过倒地死尸时,其中一人的神情,明显又紧张了几分。
“费利茨,你看看,这都死了一个队长了,还不危险吗?!”
“闭嘴吧,伙计!这只是一个意外,你要是怕了,待会就躲后面些,让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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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短的对答声,随着拐入巷子的身影,消失在了夜空中。
————————
一段时间后。
追杀队伍前方。
领着科涛逃向马厩的茨克,在一处巷子中端止住步伐。
“咕咚咚咚..........”
稍换口气,茨克猛然抬手掀翻了堆叠一旁的木桶堆,期望能阻碍身后追兵的步伐。
“父亲,我们要去哪里?茨尼叔叔还有他们就都不管了么?”
科涛双手撑膝,借机猛喘了几口气。
稚气未脱的脸庞,此时已然通红一片,额角也流下了汗珠。
这是体力不支的迹象。
但这也是常理,一路跟随茨克四处腾挪,避开追兵的同时往马厩前进。
这样的路途对尚且年幼的他而言,终究还是有些撑不住。
他到底只是个十二三岁的少年。
“你茨尼叔叔不用担心,他可不弱,至于其他村民,我们现在可管不了。”
相比这番含糊的说辞,茨克其实是知道的。
在吸引他靠近的喊杀声彻底消失后,他就明白,乌兹茨已经完蛋了。
就连前往教堂趁空祈祷的弟弟,茨尼。
或许也已经遭遇了不幸。
否则那时跑来支援的队伍,就应该是乌兹茨的卫兵,或者是奋起反抗的村民。
而不是一身血迹,手持兵刃的敌人!
但即使清楚这些,茨克也还是没有说出实话,只是安抚道:“但我相信,上帝会庇佑善良信徒的。”
说道这里,茨克耳朵一抖。
危机下变得灵敏的听觉,察觉到了不远处的急促脚步声:“该死,又追上来了。”
茨克面色一变,当即俯身蹲在了科涛身前:“好了,赶紧上来。我们得先保护好自己。”
“恩...愿上帝保佑他们。”
科涛祈祷一声,旋即爬上了父亲宽厚的背上。
“起!”
茨克一把托起科涛,向已然不远的马厩跑去。
在他离开巷子拐角的一瞬间,巷子另一头忽然出现了大片的昏黄火光。
“我刚刚听到声音,这里有人来过!”
“他们的目的地好像是马厩!”
“他们一定想逃离乌兹茨,分几个兄弟,走直线去马厩守着!”
“谁都可以走,就是那个卫兵不行!”
一群面色狰狞的盗匪,持着火把涌入了巷子。他们稍稍交流几句后,便分散追向逃亡的父子。
不过,那些打算走直线,抄近道的盗匪。
似乎没考虑到,自己只是知道乌兹茨大致的建筑布局,而并不知晓具体的路线这点。
‘md,分开抄近道?你们别迷路就好了!’
只有一个披甲男子,想到了这点。
但他此时已然追过巷子口,顾不得回头在招呼手下了。
..........
“呼呼.........终于到了。”
一路背着科涛,逃至马厩前的茨克,止住步伐,连喘了几口气。
为了摆脱追兵,他一路疾跑,都不敢有丝毫停歇。
所以体能消耗极大,哪怕以他饱经磨炼的体魄,都需有一段时间的休息,才能恢复正常的状态。
“父亲,你可以放我下来了。”
科涛拍拍自己父亲的肩膀,待到环住腿弯的手臂松开后,立马跳了下来。
茨克持剑调整了下呼吸频率,然后掏出一把得自弟弟的钥匙。
他驱使着自己孩子道:“你快去把马厩门打开,然后去牵....”
嘱咐的话才说出一半,茨克身后忽然响起了一道刺耳的呼喊声。
“他们在马厩,要逃走了!”
“该死!我把锁快进去!”
情况危急十分,茨克也顾不上什么钥匙不钥匙了。
持握掌心的长剑撩起,而后就是跨步下斩!
“唰!”
银光闪烁之际,锁在门扉处的木质锁把,应声而落。
“快!快进去。”
茨克推着科涛快速通过了马厩大门,然后反手抽出腰间的匕首,卡在了两扇大门的交接处,充当门锁。
此时,大门外的喧杂声潮已然越来越近。
“科涛,你去把马牵出来。”
茨克只得放弃自己去牵马的打算,转而让自己的孩子去牵出马匹。
他相信自己这个优秀的孩子,会处理好这种事。
毕竟,除此之外,他也没得选了。
敌人已然临近,必须要有人来争取时间。
而此时,年幼却十分冷静的科涛,已然跑入了马厩内部。
现在正值夜色,马厩的马匹都已经被马夫牵入马舍。
科涛要想策马逃离,就得先把马牵出来。
“马夫不见了,是逃了吗?”
略显矮小的身影,快速的掠过房屋,直指坐落在马厩内部一角的马舍。
同时,科涛的视线也在周遭不断扫视,试图找出马夫。
让他帮助自己牵出马匹。
科涛虽然年轻,但记忆力很清楚。
在某次过来看马喂马时,他父亲茨克就曾经说过,还未彻底驯养熟的马,一般都是会看人下菜的。
如果你对还未驯熟的马儿来说,是个彻底的陌生人。
那么,一旦你试图骑上马背,就会遭受极为剧烈的反抗。
野性未驯的马儿,根本不会允许马夫外的陌生人,骑上它的背。
所以,科涛必须选一匹驯熟的马儿,来逃离乌兹茨。
而恰恰马夫最了解马厩内的马。
但可惜的是,无论他如何呼喊,如何搜索,都没有在马厩发现马夫的身影。
‘呼,冷静冷静,父亲说过。’
‘一个合格的士兵,要做到无论什么处境,都能保持冷静的思考。’
‘既然马夫不见踪影,我无处问询,那就靠自己挑。’
第一百五十四章 求存之人
矮小的身影穿梭过沿途的屋子,来到了角落的马厩。
科涛此前因为想要成为跟父亲一样的卫兵,所以经常会缠着自己父亲或者是叔叔。
让他们带自己来马厩这里骑大马,熟悉一下马术这项极为重要的技能。
并且偶然兜里有母亲给的零钱时,科涛还会弄一些吃的喂马。
而马夫看在卫兵的份上,也从来没有阻止过。
只是很认真的嘱咐他,什么马可以靠近喂,可以骑。
什么马还没有驯熟,不可以靠近碰它,也最好不要喂食。
‘喂了很多次的那匹马的样子,我还记得。名字是叫葡萄。’
一踏入马舍,科涛立即扫视马舍内的马匹。
呈长方形的马舍墙壁上,插着一根根昏黄的火把,照亮了这间不算小的马舍。
火把下,是由木棍分割出的四处隔离间。
里面关着四匹马厩的马。
“葡萄!葡萄!”
科涛大声呼唤着,那匹多次喂养过的马儿名字。
同时,灵动的视线不住在四匹马的身上,来回扫视。
他试图从它们的反应中,确定葡萄的所在。
“呼噜噜。”
这时,一声呼噜自第三间马舍传出,一个硕大的马头随后探出。
‘就是它!’
科涛自然是认的葡萄的模样,当下一脸惊喜的跑近。
不过在真正抵达马儿所在的马舍时,他又一脸犹豫了止住了步伐。
‘这应该没错吧。’
“葡萄,葡萄。”
科涛低声呼喊着马儿的名字,然后有些畏缩的伸出手,摸了摸马头。
见其没有什么反抗举动后,方才松了口气。
他到底是个少年,心智远不如成年人来的成熟。
即使通过呼喊确定了葡萄所在,也对自己又几分质疑。
不过好在被抚摸马头的葡萄并没有什么反抗的意思,才让他确信了这的确是他喂养过的马匹。
“伙计,快出来,我们需要你。”
科涛当下撬开了马舍的小门,用父亲赠与他的匕首,割断了绳索将葡萄牵了出来。
“科涛,你好了没有,他们冲进来了!”
此时,一声厉喝遥遥自马舍外传来。
“来了!”
科涛慌忙回应一声,然后拉着葡萄就往外冲。
少年身形一踏出马舍门槛,眨动的眼眸就看见了自己父亲,正不断的向面前的房舍里丢东西。
“杂碎,给我倒下!”
茨克奋力掷出一个木桶,将追的最近的敌人砸翻在地。
然后立马扭头向科涛冲去。
“快,你先骑上去!”
冲近科涛身旁,茨克立马将自己的儿子扶上马背。
他不敢自己先上马,让科涛坐在后面。
因为这一路交锋他就注意到了,这些敌人中有一些弓手。
虽然手持的弓并不强劲,但足以射透常人的血肉之躯。
当下只有一身盔甲的他,才能防御住这样的箭袭。
科涛连忙爬上马背,极力向马鞍前端坐,为自己的父亲留出足够的空间。
“嗖!”
正当茨克打算踩上马镫,带着科涛从马厩另一侧的出口,逃离乌兹茨时。
恶风骤起!
茨克下意识的反身挥剑,劈出的剑刃击在了呼啸而至的斧子上,将这致命的攻击打偏开来。
可就是这短暂的耽搁,一个右手空空,左手持盾的敌人,已然冲近。
而在单盾敌人身后,还跟着一个穿戴了银色锁子甲的身影。
‘来不及了!’
茨克视线晃过冲来的二人,落在了不远处正拉弓搭箭的四位敌方弓手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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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猛然意识到,自己已经走不掉了。
这些杂碎的目标就是他,一旦他想爬上马背,就会先遭受到两个近处敌人的拉扯。
而后如果他应对得当,挣脱开了近处敌人的牵制。
后续就会受到四名弓手,协同发起的一轮箭袭。
如果运气不好,箭支落在了马匹身上,令惊马脱离了最佳的逃亡方向。
那么,他们多半是逃不出马厩了!
‘我已经失去过孩子一次了,绝不会在放任第二次出现!’
‘哪怕是一点点的机会,我都不会允许!’
茨克眸子内升腾起一股戾气。
他曾在一场战争中,失去了自己随队出战的长子,并为此在战后颓废了很长一段时间。
甚至因此拒绝了一位领主的招募,选择来到乌兹茨隐居。
后来是续弦的妻子为他诞下了科涛,才让他恢复了斗志。
那时,他已经是三十六岁了。
老来得子的惊喜,让他把科涛看的比自己的命还要重要。
现在,又怎么可能让科涛出现危险!
“走!不要犹豫,离开这里,然后去拉泰报信!”
茨尼反手一剑拍在了马臀上。
遭受拍击的葡萄登时迈开了蹄子,向不远处的马厩另一个出口奔去。
“父亲!”
猝不及防之下,科涛只来的及呼出一声父亲,然后就被带离茨克身边。
吃痛的马儿可不管什么,撒开蹄子就像外冲去。
远处看到这一幕的四位弓手,在射杀卫兵与射杀马背少年的选项中犹豫了两下。
然后似乎是确定了卫兵无处可逃后,他们选择了马背少年作为目标。
旋即急急忙忙松开了捏拿羽尾的指尖。
呼啸升起的箭镞,奔赴远方,力图将马背上的孩子留下。
可是刚刚的两下犹豫,令他们失去了最好射击机会。
已然跑起速度的葡萄,直接让弓手原先的距离判断出现了差错,导致一一落空。
而另一处战场上。
刚刚回身准备面对敌人茨克,眼帘中就映射出一道扑杀而至的持盾身影。
面色狰狞的盾匪并没有厮杀的打算,他只需要缠住这个卫兵,然后交予身后的队长即可。
事实上,如果不是茨克足够果决,盾匪自信能将马背上的另一个留下来。
只要把那个明显是卫兵孙子的少年留下来,那么接下来的战局就十分简单了。
不过可惜的是。
由于茨克的果决,现在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马背上的少年在稀疏的箭雨中越跑越远了。
“杀!”
茨克长剑裹挟着杀意,横挥向持盾敌人。
他已无处可逃。
当下,只有拉着足够的敌人垫背,才能让他甘心咽气!
而这个投掷出斧子,断掉他唯一生机的持盾敌人,就是第一个垫背者!
“笃!”
自右横斩而至的银芒撕开夜空,最后被一张简陋的木盾生生挡住。
却是持盾盗匪,及时挥舞盾牌,格挡住了卫兵的平砍。
可茨克丝毫没有气馁,因为这本就是他的陷阱!
正当持盾盗匪格住长剑挥击,露出庆幸神情的一瞬间。
茨克一记悄无声息的上踢,也踹在了持盾盗匪的两腿中央。
他本就是饱经厮杀的战士,在近身战中有着极为丰富的战斗经验。
又怎会没有对付盾牌的计划?
“嗬!”
持盾盗匪双眼暴凸,喉咙咯吱作响,却发不出丝毫声响。
命根被重踢的剧痛,在一瞬间如电流般蔓延他所有的感官。
此时此刻,充斥脑海的只有难言的混沌。
“死!”
茨克眼中戾光一闪,砍在盾牌上的长剑回缩,步伐挪动间,一剑刺出!
犹如电光刺出的剑尖,瞬息豁开了持盾盗匪右侧的小半个脖颈!
大股血红恍如喷泉般,喷涌而出!
“混蛋!”
眼见自家下属瞬间暴毙,追至近前的披甲身影不由得怒吼出声。
可在这怒气满满的嘶吼之下,却是他急忙缓下来的步伐。
他身为佐尔亲信,有着大好的前途。
现在又将这个武力凶悍到能杀掉他同僚的卫兵,留在了马厩内。
自然不会傻头傻脑的自己冲上去。
对待这般强敌,围杀才是硬道理!
当然,如果卫兵没有战斗的想法,而是反身逃离马厩,向荒野逃亡。
那他也不会坐视,届时自然会追击而上,缠出卫兵。
可佐尔亲信心绪转动,思考着如何围攻茨克时。
茨克却动了!
他并没有驻足的打算,因为他对自己的能力很清楚。
如果不趁敌人队形脱节,抓住机会与敌厮杀。
那别说后续赶来的敌人,能将他怎样。
光是不远处虎视眈眈的四个弓手,就够他喝一壶的了。
“法克,杂碎!来啊!”
茨克步伐交替,长剑裹挟着炽烈杀意,杀向了身着锁子甲的敌人。
过往的战斗经历告诉茨克。
眼前这个能够穿戴上锁子甲的敌人,必然地位不凡。
如果能杀掉他,那么即使是一命换一命,也称不上亏了!
‘不能退!’
面对气势迫人的茨克,佐尔亲信没有选择后退。
他这一路表现的极为糟糕,手下接连走失不说,还没有完成自己的击杀目标。
如果不想被佐尔大人清算,那么他最好得做出一定的成绩。
来弥补自己的过失!
而这个冲锋而来的卫兵,恰恰能够满足弥补的条件!
更何况,他有四个张弓搭箭的弓手压阵,又有近十位盗匪作为后备力量。
自身体力储备,也只有因为追逐而消耗了小量力气。
可这个卫兵,却是接连厮杀了两场。
逃亡的路途上,还背着一个个子不矮,体重不轻的少年跑了一路。
此消彼长又是狭路相逢。
那自然是,强者胜!
同样是手持一柄长剑,同样是身着盔甲的两位战士。
在下一瞬间,碰撞一同。
兵戈交击声,随之颤鸣马厩!
持剑拼杀的战士,在短短的时间内,互相搏杀了几次。
而后,佐尔亲信率先拉开距离。
第一百五十五章 亡命搏杀
主动拉开距离,面色难看的佐尔亲信,侧头看向了自己臂膀处。
其上的锁子甲环,在刚刚的拼杀中被刺出一个破口,露出了下方同样是一个刺口的皮革软甲。
这还是算好的结果,如果不是他反应及时,沉下臂膀阻拦刺向腋下的剑尖。
那么现在,他就得单手跟凶悍卫兵厮杀了!
不过好在他也不是没有战果。
‘难缠!’
茨克单手持剑,左手抬起拭去了脸颊上流下的淡泊血迹。
在刚刚的拼杀中,他被披甲敌人一剑撩过面庞。
要不是闪躲及时,他就不单单是脸上被削去一小片肉,留下一个小口子那么简单了!
‘单从眼下的情况看,我已经是无路可逃了。’
持剑伫立的茨克眼眸转动,视线扫过身前身后。
在他与披甲敌人交锋之际,这些晚来一步的敌人,并没有贸然参与战局。
而是趁机将他团团围住,不给他丝毫逃入夜色的机会。
虽然他对此也不抱希望,但还是感到无可奈何。
生路迢迢,死机昭然。
用来形容他现在的处境,在合适不过了。
‘唯死一搏了。’
茨克冷然盯着身穿锁子链甲的敌人头目。
沾染着血迹的左手甲一甩,继而握上长剑剑柄。
而后,脚下一踏一蹬!
身形暴窜而出!
选择发起冲锋的茨克,长剑直指敌人头目!
他的目的很简单,就是在死前拉到足够垫背的人。
既然如此,那他就不需要考虑什么伤势,什么后果。
唯有摒弃怯懦,奋死一搏即可!
而面对冲锋而至的茨克,佐尔亲信毫不畏缩的对冲而上。
他本就需要斩杀卫兵,来弥补自己失职的过错。
又怎会在这个关节点退缩。
若是拖延下去,保不齐就会有同伴赶来,加入围杀之中。
届时,就算斩下卫兵的人是他、
也无法保证可以依靠,这份被分润过的功劳,消去自家大人的怒气。
“嘭!”
金铁交击声炸起,点点火星飘摇而下。
两只形制各不相同的手甲,抵在了长剑中央的剑身上。
自手臂涌出的力气,让格击一处的长剑互相角力。
他们都试图将对方的剑刃荡开,然后借由中门大开的机会,一剑了结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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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奋死一搏,就不该考虑什么伤势!’
茨克眸子环绕着杀意,戾气撞入心怀之际,他有了动作。
抵死角力的长剑向左偏斜,滑开了咬着剑身上的剑刃。
而剑柄则在持剑右手甲的带动下,猛然击向了头目面庞。
‘已经慌了么?’
这突兀的变招,或许能令寻常战士吃亏。
但佐尔亲信毕竟跟随佐尔征战多年,战斗经验也差不到哪里去。
他登时腰杆向外反曲,令带着锅盔的头颅向后仰去。
同时脚步步伐挪蹭,向后退开,准备拉开挥剑距离,筹谋茨克攻击落空后的反击。
‘上当了!’
眼见头目避过了这一手钝击,茨克却没有丝毫意外。
正如先前对付持盾盗匪一般,这记钝击同样是他设下的陷阱!
‘机会只有一瞬,我必须把握。’
砸向头目的剑柄力尽之际,茨克侧身沉肩,以腰化弓!以肩做矢!
而后,猛然撞向了仰头后撤,重心已然不稳的头目怀中!
‘他疯了吗!不打算顾忌身后了?!’
堪称巨力的撞击,令佐尔亲信失去了重心的把控。
登时拉着茨克一同栽倒在地!
与此同时,窥视到机会的围拢盗匪,有些蠢蠢欲动。
但他们却没有选择立马上前,一把拉开压着队长的卫兵。
亦或者是,借此砍杀卫兵。
只是持着兵刃,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幕!
“噗通!”
承载着两个成年人重量的后背,重重砸落在地。
反馈而来的力道令佐尔亲信感到了气闷。
可这时他却丝毫不能顾及,因为死盯着卫兵的眼瞳中。
此刻正映射着一双充斥着决然杀意的眸子!
‘不!他不是疯了,他这是要和我换命!’
佐尔亲信眼瞳紧缩。
当机立断松开了持握剑柄的右手,抬起护向了脖颈与锁骨的区域。
同时左手奋力向腰间的匕首摸去!
他已经明白了,这个王八蛋不是疯了。
之所以不去顾及其他敌人,也不顾忌身后的空档!
是因为,打冲锋开始,这个被围杀的卫兵,就打算跟他换命!
这毫无疑问,是同归于尽的最好选择。
纵然是佐尔亲信,也没想到对手能这么果决地压上自己的命。
就为了换那一击之力!
但既然想通了,佐尔亲信也不会坐以待毙。
如今两人同时栽倒在地,距离如此之近,令长剑无处可施。
能起到一击致命的武器,就只剩下了各自腰间的匕首。
无论是他的匕首,还是卫兵的匕首。
在这个距离下,都足以破开护在颈外的锁子甲环。
‘而这,就是我反杀的机会!’
佐尔亲信目光冷冽,死亡即将迫近的事实,并不能扰乱他的冷静思维。
能从多年杀伐中活下来的战士,又有几个心智不坚韧的?
在冲入马厩之时,他注意到了卫兵用来卡住大门的武器,正是一把匕首!
他不清楚是不是卫兵的匕首,但他选择赌一把。
护在脖颈与锁骨区域的右手甲,是他为自己的生命设下的防御底线。
若是卫兵顺势拔出的匕首,是自己的匕首。
那么无论佐尔亲信如何反应,动作都会慢上一拍,导致失去生命。
那既然这样,还不如选择费掉一只手,借此挡下即将到来的匕杀。
同时为已然拔出腰间匕首的左手,争取一击必杀的机会!
若卫兵的匕首是插在马厩上的那一把,那么他就争取先抓到匕首,在图谋反杀卫兵!
种种反击措施,几乎是在瞬间,于佐尔亲信脑海中成型。
下一秒。
佐尔亲信摸向腰间匕首的左手抓了个空。
他仓皇抬目,映入眼帘的是做出下刺动作的茨克。
他正一手握在匕首柄上,一手压在柄端。
目露凶光的刺向了自己的脖颈!
诚然,佐尔亲信算到了卫兵接下来的攻击。
但他忘记了一点。
先与后。
有时就是生死之差!
‘该死!该死!’
一点寒芒闪耀瞳眸之际,佐尔亲信咬牙将手腕一转。
原本要护住脖颈处的右手甲,握向了下刺的匕首!
“噗呲!”
锋利的匕尖刺开护手表层的锁子甲环,贯入了血肉内的指骨缝隙!
剧烈的痛楚令佐尔亲信于心中惨嚎。
做出合握之形的颤栗手掌,动作不免慢了一拍,然后才握向了刺击的匕首。
可就是这一拍,令茨克成功抽出了沥血匕尖!
稍迟一瞬的指甲叶片摩擦过匕尖,最后无奈令它远去。
就像滑过指尖,却没能把握住的一抹生机!
‘结束了!’
茨克抽出脱离手甲钳制的匕首,臂膀向侧一扬。
同时他身形向前一压,令膝盖止住敌人试图回防的左手。
而后,偏转的手腕驱使匕尖,侧凿而下!
犹如电芒闪烁般迅敏的匕首。
瞬息间,越过了仓促回防的受创手甲,猛地凿开了身下头目的侧颈甲环。
沥血匕尖斜斜贯入脖颈血肉之中,直没柄端!
没入血肉长长的匕身,更是将匕尖刺入锁骨下的心脏!
(详情请参照游戏本体的暗杀处决动画。)
生死厮杀,转瞬即分!
佐尔亲信的突兀死亡,甚至令围拢不前的盗匪愣了一拍。
而后,众匪皆是露出了愤怒与惊骇混合一同的神情。
他们止步不前,是因为看出了卫兵是在亡命一搏。
心有顾忌之下,方才选择了止步避灾。
有些人干脆就是盘算着,先让卫兵跟队长纠缠一会。
等有合适的机会在动手抢功,还能落个人情。
可他们绝没有让队长去死的打算!
万一那位大人,事后追究起来,他们这些参与围杀的盗匪。
有一个算一个,都得担责!
‘必须避免那位大人的怒火!’
在意识到佐尔亲信死亡之时,立马有盗匪反应过来,想要冲上前。
不过在他身形初动之际,就有一个身着棕色破衣的青年,呐喊着冲向卫兵!
“他杀了队长,给队长报仇!”
事实证明,盗匪之间也是有聪明人的!
卫兵奋力杀掉佐尔亲信,已然是强弩之末。
不趁此时扑杀卫兵,抢夺人头,又等何时?
‘杂碎,胆子真大!’
茨克自然是注意到,从侧面冲来的棕色衣着敌人。
‘不过我刚好还觉得垫背的不够!’
他手握沥血匕首,挺直腰杆半弓起身。
冷冽如霜的眼瞳,死盯着冲近身前的敌人。
他已经不在乎生死了,能杀一个算一个!
“死!”
已然冲近的棕衣盗匪,面色狰狞的挥下斧子。
裹挟着沉重力道斧刃斩开空气,落向了卫兵头颅!
“笃!”
茨克面色漠然,侧肩头迎向了这记下砍。
待到斧刃斩入肩膀,他立马沉身卸力。
而后在敌人下意识的抬起斧子之际。
猛然窜步贴近棕衣敌人,一匕刺出!
沥血匕尖贯入来不及反应的敌人胸膛,刺透血肉,直抵心脏!
“.........”
棕衣敌人踉跄后撤两步。
不可置信的眼神,落在了自己破开一个窟窿的胸膛上。
血红刺目的鲜血,正欢快的涌出体外,带走了他最后挣扎的力气!
“噗通。”
意识到死亡降临的棕衣盗匪,再也撑不住身躯,一头栽倒在地。
“该死!”
棕衣盗匪的瞬间暴毙,令周遭准备围聚的盗匪,选择了缓下步伐。
第一百五十六章 力有尽时
这个敌人的难缠程度超乎他们的想象。
先是在近十人的围攻下,斩杀了带队的队长。
而后又借由援兵支援产生的机会,一路逃亡至马厩。
在送走少年后,已然穷途末路的卫兵,又接连斩杀了持盾盗匪与新队长。
在斩杀队长后,盗匪们都察觉到了卫兵糟糕的状态。
已然是体力不止的现象。
可谁成想,不过五秒。
看似摇摇欲坠的卫兵,就借着盔甲的便利,反手刺杀了棕衣盗匪。
这三番两次的折转,令盗匪们有些犹豫不决。
谁都无法确保,卫兵是否还有反击的力气。
在足够的利益面前,他们是不畏死。
但这不代表他们愿意死,尤其是死在即将开启的狂欢盛宴之前!
可这时。
“费利茨!你这个混蛋!”
盗匪众中,忽然冲出了个与棕衣盗匪一般年纪的青年。
他手持短刀,红着眼冲向了卫兵茨克:“我杀了你!”
如同疯狗般冲向卫兵的青年,步伐没有丝毫节奏可言。
有的只是一股血勇之气!
‘又一个!’
茨克眼神漠然,手腕微动间,将匕尖藏入掌后。
其势,如同一条蛰伏待机的毒蛇!
对于他而言,这般只懂得直愣冲锋的对手,实在是太好杀不过了。
只需要依仗盔甲的防御力,便可借势斩杀敌人。
哪怕.....他已是精疲力尽!
短刀青年丝毫不知卫兵的打算。
此刻环绕在他眼中的,是炽烈的杀意。
短暂的距离,转瞬即逝。
仿佛是为自己壮气一般。
短刀青年在冲至近处时,蓦然怒吼一声:“杀!”
‘你们这种人,也会为同伴的死而悲痛?’
‘可笑!’
面对这突兀的战吼,茨克不为所动,冷冽的眼眸中只有讥讽之色。
握着匕柄的手甲随着青年的冲击,而微微缩紧几分。
令藏于掌后的沥血匕尖,蓄势待发!
他已然精疲力尽,但他不想放弃抵抗,然后就这么死去。
在死之前,他要尽可能的带多一些人下去。
所以,他选择了原地不动,减少消耗的力气。
然后,后发制人!
两人的距离,随着冲锋青年的步伐,而变得越来越近。
一米、半米.....三十公分...到最后几乎是面对面的地步。
短刀青年都没有发起茨克等待的攻击。
‘不对!’
待到那张年轻面庞撞入视野近处,茨克方才惊觉不对。
短刀虽然适合近身战,但在贴身战中,终究不如匕首来的迅敏。
既然如此,青年贴到如此之近的距离后,又该拿什么攻击他?
或者说,在贴身战中。
短刀拿什么拼过更为迅敏的匕首?
下一秒,短刀青年给出了答案。
宛如疯狗般冲撞的身形,猛然顶向了茨克胸怀!
他自始至终都没有先出击的打算。
费利茨是怎么死的,站在侧面的他可是看的一清二楚!
侧肩挡斧,进步刺杀!
费利茨自持的勇力,在战斗经验极为丰富的卫兵眼中。
就是彻头彻尾的笑话!
还有之前的两个前车之鉴,持盾盗匪与队长。
这两个人的武力,岂止甩了短刀青年一条街。
可在卫兵面前,还是迅速的败亡。
这样的事实,令短刀青年很清楚。
在战斗方面,他根本没有资格跟卫兵斗!
他唯一能拿出来拼的。
只有一颗为兄弟复仇的勇心!
一旦撞到=倒卫兵,身后那些盗匪就会蜂拥而上。
再坏一些,就算盗匪们心气不济,不敢上前。
短刀青年也能获得一份先机。
然后......跟卫兵死斗!
宛如疯狗冲撞的身形,抵至胸膛前方之际。
茨克猛然动了起来。
绑着腿甲的左腿向后一退一撑。
覆甲左掌抬起抓向了冲至身前的短刀青年。
同时,藏于掌后的匕尖,在手腕的调动下,显露出一点血色锋芒!
茨克察觉到敌人意图的时间太晚,短刀青年冲的太近。
此时,已经没有他闪避的余地。
当下,唯有以左腿为支撑,稳住身形。
抓向短刀青年的覆甲左掌做辅,趁势拽歪青年身形。
而后在配合旋身之势,泄去冲撞力道。
最后,在由右掌内的匕首,完成终结!
“咚!”
短刀青年转瞬撞入了茨克怀中。
后者左腿一撑,硬生生顶住一瞬。
覆甲左掌同步抓在了青年的衣袖,用力向外一拽。
短刀青年当即被拽歪身形,向左侧倾去!
‘就是这样!’
茨克眼瞳升腾起炽热杀意,右掌匕首如同出洞毒蛇。
无声袭向已然失去重心的短刀青年!
可就在此时,茨克拽着短刀青年的覆甲左手手腕一紧。
眼角余光内,一只乌迹斑斑的有力手掌,陡然反握住了茨克的手腕!
而后,一股拽力迸发!
‘该死!’
茨克眼瞳紧缩,原本堪堪稳住的身形。
竟在这一手反握递来的拽力中,与短刀青年一同向侧倾倒!
连同刺向青年侧腹的匕首,也偏斜了轨道!
沥血匕尖割开单薄的衣物,只在青年肌肤上留下一道淡色血痕!
无功而返!
“噗通!”x2
两声栽倒声几乎是同步响起。
但早有准备的短刀青年,却是先手撑起半身,跪触地面的膝盖连连挪动。
在贴近试图起身的茨克后,手中短刀蓦然下压!
“呲!”
短刀锋刃被一双覆甲手掌死死钳制,不让悬在茨克眼瞳上的刀尖下落半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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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碎,你可真出乎我意料!”
茨克眼瞳紧盯压在面庞上的刀尖,嘴角泛起一抹苦涩。
多年的战斗经验,让他做出了破解短刀青年冲撞的反制动作。
可他却没有算到之前提醒过自己多次的一点。
他现在,已经是.......精疲力尽了。
就是这漏算的一点,令他被拽倒在地,陷入了危局!
“死啊!”
短刀青年双目赤红,持压短刀的手掌迸起根根青筋。
将刀尖一寸一存的压向卫兵的咽喉!
他感觉的到,卫兵的力气正在缩减。
最初差点推开下刺短刀的狂暴力气。
现在却连僵持的势头都没能保持!
‘要死了.......’
茨克眼眸含着不甘,但他已经没有能力做出反抗了。
仅存的力气,单是维持钳制短刀的覆甲双掌,都有些不够。
更不用说什么其他什么了。
“噗呲!”
像是一个世纪那么久,又像是短短六七秒的僵持。
终于在一个临界点后,被短刀青年破开。
势如破竹的刀尖带着束缚刀身的覆甲手掌,狠狠扎入茨克咽喉!
而后,猛然向左一切!
血红如水涌出茨克被切开大半的脖颈,染红破损的锁子甲环。
侧垂着地的面庞上,一双不甘眼眸逐渐失去神采。
生机溃散的眼眸,在最后的最后,只映出一双勾勒着金线的战靴!
“呼...哈...呼.......”
青年猛地拔出短刀,一股血水随之溅上他年轻的脸庞。
“给你...报...报仇了。”
青年抬手拭去了脸颊上的温热血液。
而后,眼帘低垂。
那双充满庆幸与悲伤的眼眸,此刻倒映出了一只还在颤抖的持刀掌指。
他在庆幸,也在恐惧。
庆幸自己杀死了卫兵,活了下来。
恐惧刚刚差点让他死去的惊险危局。
但不管怎么说,卫兵已经死了。
他替他的兄弟,费利茨复仇了!
“你叫什么名字?”
一声漠然询问,自短刀青年身旁响起。
刚刚侧头,想要看看自家兄弟还有没有救护可能的短刀青年。
下意识的回应了一句:“费利茨......”
“很好,我记住你的名字了。”
漠然询问短刀青年名字的人,不在多说。
他缓步来到了身着锁子链甲,瘫倒在地的亲信旁。
然后蹲了下来。
一只甲叶勾勒着金线的手甲,盖住了亲信睁大的眼瞳上。
而后,慢慢下抹。
“安息吧。”
待到手甲抬起后,亲信眼帘闭合,面容再无之前的狰狞之色。
做完这些后,安抚死者的人,站直了身子。
旁地里燃烧的火把光辉,照耀在那副勾勒着金线的华丽盔甲上。
宛如一位从故事中走入夜色的骑士!
“..............”
短刀青年愣愣的看着这一幕,他认识这副盔甲。
那位带领他们来到乌兹茨的大人,就是身穿这般盔甲。
费利茨赶路时还说过,能穿起这般华丽盔甲的人。
必然是一位领主。
因为过往在斯卡里茨时,他只在领主拉德季的身上,看见过这般华丽盔甲。
“你们这帮废物!”
起身的骑士没有在意短刀青年的反应。
他只是将覆甲手掌搭上腰间剑柄,横眉冷视周遭面色讪讪的盗匪。
这么多人,去围攻一个带着孩子逃离的卫兵。
却足足死了他两个亲信,还有四五个盗匪。
最后还是一个身形不算魁梧的青年盗匪,亲手结果了卫兵。
那到底是卫兵太强,还是眼前的这些杂碎没有出力?
“大人.....我们没来得及反应.....”
周遭盗匪群中,一个头顶半秃的盗匪,硬着头皮出来解释了一句。
但在他身后,多数盗匪却是悄然后撤几步。
“............”
佐尔视线逐一扫过半秃盗匪身后。
那些一副‘只要你算账,我就逃走样子’的盗匪。
方才冷然开腔道:“这次的战获,没有你们的份!”
“这...”
无论是半秃盗匪还是参与最后围杀的其他盗匪,都齐齐变了脸色。
可待他们嘴角半张之际,便迎来了佐尔冷厉至极的目光。
最后他们一个接一个的选择了沉默。
很显然,他们并没有与这位大人对顶的勇气。
“既然没有意见,那就这样办了!”
佐尔冷冷收回视线,抬手一招。
立马就有盗匪牵来他停在马厩柱子旁的战马,递出了缰绳。
“收拾战场,准备焚村!”
骑士跨坐上战马,冷然发出了命令。
“是!”
乱糟糟的响应声如潮涌起,除了那些被罚没战获的盗匪外。
其他等待盛宴多时的盗匪们,欢呼着开始了他们的狂欢之夜。
赤火将化作盛宴的主色,吞没这片大地上的所有!
第一百五十七章 晨间少年
次日清晨,诺伊霍夫野外。
一轮初升的旭日,自天边冒出尖头,将东方天际映出一片肚白。
漫散人间的淡色金辉,飘摇落至一株顽自挺立的小草上。
“呼~”
一阵微风吹拂过原野,浑身包裹着金辉的小草随之摇曳。
叶尖垂而不落的一滴露水,映射出一点光辉。
一切都仿佛那么美好,直到..........一阵马蹄声的靠拢。
“嗒嗒嗒.......”
急促迈进的马蹄声,带起一阵地颤,闯入了这片宁静的原野。
越来越近的马蹄,加剧了地表的颤动。
在某个瞬间,令小草草尖垂挂的一滴露水,坠向了草茎!
而后!
一只碗口大的马蹄忽然出现在小草上空,无情又坚决的踏了下来。
美好的所有,都在这一蹄之下,化为乌有。
待到马蹄重新抬起,向前踩上土质大道之时。
原本沐浴着金辉的小草所在,只剩下了一道深深的马蹄印。
“吁!”
策马于原野奔腾的骑手,勉力拉住了胯下马匹的前冲之势。
“虽然差点迷失在夜晚的原野上.......”
堪堪勒停马的骑手昂起头颅,望向远处。
漫洒人间的金辉照耀在他的脸上,露出了一副稚气未脱的少年容貌。
只是不知为何,他的精神有些显得萎靡不振。
“但我还是到了,诺伊霍夫......”
少年骑手盯着远处于晨雾中隐现的村庄轮廓,低声呢喃出一个地名。
通红的眼眶中,不知何时蓄了晶莹水色。
那宛如晨露般清澈的眼瞳深处,还带着无法言语的悲伤。
‘我的体力已经不允许我继续赶路了,但乌兹茨遇袭的消息必须传到拉泰领主的手中。’
‘希望诺伊霍夫的卫兵,能够相信我的话。’
少年骑手咬牙拭去了眼眶蓄起的泪水。
而后脚跟轻轻向后一磕,勉力驱使着马匹奔向远处的村子。
————————
一段时间后。
一道疾驰的马匹冲过诺伊霍夫村口,如风般掠过了村口守卫的卫兵身旁。
过于迅疾所带起的劲风,裹挟着土尘,以极近的距离扑上愣神卫兵的面庞。
思路客
于是,诺伊霍夫村口。
陡然响起一声怒气满满的咆哮:“混蛋!你给我站住!”
“吁~”
似乎是听见这一声咆哮,纵马疾驰的骑手,稍稍拉住缰绳。
一路降低速度后,在诺伊霍夫的酒馆门口,停了下来。
少年一个翻身下了马鞍,定定站在原地。
带着审视的视线落在了一路跑跟而来,显得有些气急败坏卫兵身上。
“呼~呼,你这个混蛋,骑马都不知道看路吗!”
一路疾跑而至的卫兵,气喘吁吁的在少年身前停下。
双手扶在膝盖,弯腰下俯的卫兵喘了好几口气,方才起身直视差点撞到他的骑手。
“你这个混蛋!我要把你关.....艹。”
颤巍的覆甲手指戳向骑手之际,卫兵谩骂的词汇忽然一顿。
映着骑士身影的眼瞳内满是惊愕。
“怎么是个孩子?!”
“..........”
少年骑手很想说一句,他不是孩子,而是十二岁的少年。
但看着卫兵那副与自己父亲相差不大的面容,终究没有说出声。
这个年纪,喊他孩子好像也没有不对的地方.........
“不行,就算是孩子,也不能饶恕!”
眼见年幼骑手一声不吭,卫兵眼瞳内的惊愕化作了更为爆烈的怒火。
他抬起覆甲手掌,指着骑手就要骂出声。
可这时,少年骑手却忽然有了动作。
只见他单膝下跪,垂首于胸。
用一种悲怒交加的声音道:“我是乌兹茨卫兵长,茨克-雷尔的儿子,科涛-雷尔。”
“昨夜乌兹茨突遭遇一股力量袭击,村里人惨遭刀兵屠戮!”
“我父茨克-雷尔为了掩护我逃离,独自于马厩断后阻敌,不知生死!”
“临行前,他要我向拉泰领主翰纳仕大人求救,请求派遣援军为死去的亡者复仇!”
说道这里,少年骑手昂起头颅。
眼眶中再度蓄满的泪水,再也绷不住,流下他稚气的面庞。
“什.....什么?”
卫兵一嘴怒言,被这段言辞堵在了咽喉。
再加上少年骑手所说,过于骇人。
一时间,竟是不知如何反应。
而这时,少年骑手科涛继续说道:“我自夜晚逃出乌兹茨,本想直接赶往拉泰。”
“但由于从未出过村子,又正值夜晚的缘故,在原野上迷了路。”
“最后是在天晓之际,才找到了大路。”
“但一夜乱走,消耗了人马极大的体力,已经无法独自赶往拉泰。”
“所以,我想请诺伊霍夫的卫兵先生,替我赶往拉泰求助领主!”
这番条理清晰的言辞,是科涛在夜行路上想出来的。
他毕竟是卫兵长的儿子,家里不算穷。
在加上一家与牧师交好,所以从小也得到了一定程度的知识教育。
能想出这番条理清晰的言辞,也不奇怪。
“等等!你确定你没有乱说话吗?!”
“孩子,乱讲这种话,可不单是关几天这么简单了!”
即使理解了少年在说什么,卫兵一时半会也无法接受。
“我可以用我的生命,向上帝发誓!”
“如有妄言,必入地狱!”
科涛清楚这件事有多么让人难以置信。
他当下便以自己的生命为代价,向上帝发誓!
“我想他说的是真的,多雷尔。”
忽然间,一道沙哑的声音插出了两人对话中。
“您愿意相信我?”
科涛愕然侧头,看向了声音的来源。
映入眼帘的,却是一个头带一顶蓝色羽毛帽的中年人。
“当然,我想你应该是个虔诚的信徒。”
头带蓝色羽毛帽的中年人,目光落在了科涛脖颈上挂着的那串银质项链。
垂落胸口的银链尾端,挂着一枚小小的闪亮银十字架。
他认的这个十字架,出产自拉泰的牧师之手,而且价值不菲。
所以,毫无疑问,这个少年是个虔诚的教徒,并且家境厚实。
那么,这番看似不可思议的言辞,极有可能是真的。
“所以,你能重复一遍,你刚刚说的话吗?”
“如果能更详细一点,那就再好不过了。”
保证在验证一次的心态,中年男子渡步走近了科涛。
然后蹲下身子与其对视。
灼灼目光内,是浓厚到极致的凝重。
“当然,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
眼见有人能这么快的相信自己,科涛自然知无不言。
“.....我就逃到了这里,然后因为体力的缘故,无法自行去拉泰了。”
稍息后,讲的口干舌燥的科涛,方才止住了声。
“我相信你的遭遇是真实的,但是我需要一点点的时间来验证。”
“毕竟这件事代表的沉重意义,不允许我贸然上报。”
中年男人面色凝重的起身,而后扶正了头上的羽毛帽。
“可是!”
科涛急恼的想要在说话,而后就被一只竖起的手掌止住了声。
“不要着急,小子。”
中年男子抬起手掌,示意科涛不要着急:
“只要你说的是真的,那么应该会有其他幸存者活了下来。”
“而诺伊霍夫是拉泰与乌兹茨的站点,只要有人活了下来,就一定会来这里!”
“可是,如果那些人冲着这里来,我们难道要等死吗!”
科涛豁然起身,怒视着中年男子:“你还是不信我,我要去找你们的执政官!”
“小子,你冷静点!”
一双覆甲大手自科涛背后搭上肩膀,压住了其想要动弹的身子。
控制住科涛后,卫兵肃然道:“好好看清楚,他就是诺伊霍夫的执政官!”
“什么!”
原本试图挣开钳制的科涛动作一顿,愕然回首看向了中年男子。
“自我介绍一下,我是诺伊霍夫的执政官,坎德金。”
中年男子微微点头致意,而后他肃然道:“我的行动,并非不相信你。”
“而是,乌兹茨遇袭这件事实在太大,我不可能不经验证,就上报给拉泰的领主们。”
“如果没有确凿的证据,拉泰的那位大人,不见得会相信你的言辞。”
“还有,如果那些袭击了乌兹茨的敌人,下一目标就是诺伊霍夫的话。”
“那么在你迷失在原野之时,他们就已经在前进的路上了。现在说不定已经到了附近的野外。”
“既然这样,我只需要放出一些人手,往外探索即可。”
“若是敌人的目标就是这里,并且已经到了野外。我会直接驱散村子里的村民。”
“然后让人逃往拉泰报信求援。”
“如果敌人没有靠近诺伊霍夫,就代表他们没有扩大战果的想法。”
“或者说,是暂时对诺伊霍夫没有想法。”
“那么我们就有足够的时间,去验证这份事实,在呈交给拉泰城中的大人们。”
“相信在足够确凿的证据面前,即使乌兹茨被袭一事,十分难以置信。”
“翰纳仕大人也会相信,并派遣军队前往乌兹茨。”
“而我,还能在这段时间内,聚集起愿战的村民们。”
“在拉泰的军队抵达后。协同斩杀那些袭击乌兹茨的敌人!”
诺伊霍夫执政官看向了科涛,肃声道:“这样的解释,你能理解么?”
“........”
科涛愣愣点头。
他的确完全没有想到这些。
事实上,连拉泰领主到底会不会相信他这件事,他都没有思考过。
充斥着悲伤与怒火的心怀。
其实就只有冲向拉泰,恳请领主大人们替他们复仇这一项。
第一百五十八章 祸惊四野
“很好,既然你相信我,那就再好不过了。”
诺伊霍夫执政官点点头,继而道:“不过遗憾的是,现在并没有让你休息的机会了。”
“最起码在确定了袭击乌兹茨的敌人,下一个目标是否是诺伊霍夫之前没有。”
思路客
“我明白,但如果可以的话,能给我一杯水吗?”
科涛掰开卫兵搭在肩部上的手,咽了口唾沫。
“当然,这没有问题。”
执政官扭头向后,放高声音。对着向这里窥视的酒馆老板喊道:
“给这小子一杯水,还有一点吃的,费用算我头上。”
“好勒。”
酒馆老板疑惑的看了眼门口站着的三人,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没问是什么情况。
而后就转身入屋,给踏入院子的科涛准备食水去了。
事实上,执政官、卫兵与科涛之间的交谈声并不大。
除了科涛那句‘你不相信我,我要去找执政官’有些破音外。
其他的声音都只是堪堪过了门庭的空地。
所以清晨时分在酒馆的少数人,都没有听到他们具体的交谈。
最多只是被科涛的破音吸引过了注意力而已。
除了............
........执政官侧头看向了门槛旁的一个男子:“你看干什么?”
被执政官质问的,是一个身上沾着发亮黑灰的青年。
他怀抱一个散发着肉香的小布包,沾染着黑灰袖子抬起。
尴笑的指向了外面的科涛:“就..就是想帮他说几句话。”
“一个半大的孩子要是被关进牢里,那滋味可不大好。”
说话之处,抱包男子言辞还有些磕绊,眼眸也有些躲闪。
似乎是不适应与执政官这样的人物对话。
“那你都听到多少了?炭场的小子。”
执政官眯着眼,冷冽的视线自缝隙透出,扫视抱包男子。
他知道这个人,来自诺伊霍夫森林附近,一个据说是莫霍杰德人领头开的炭场。
“都听到了,我...我需要保密吗?”炭场青年小心翼翼的询问道。
“..........不。”
执政官收回审视的视线,继而淡淡道:
“你回去告诉你的同伴,这几天尽量不要来诺伊霍夫。”
“尤其是看到发生着火的情况,有多远就躲多远。”
“等到有诺伊霍夫人通知你们安全了,在过来做生意。”
“就这些,赶紧走吧。”
“哎,马上就走。”
炭场青年慌忙点头,然后抱着布包就冲出了酒馆。
脚步匆忙的他,似乎要去给森林驻守的同伴报信。
‘真奇怪,炭场的生意有那么好么?’
‘就算现在有人已经在储备过冬物资了,也不至于天天买肉回去吧?’
执政官看着远去的炭场青年,眼中闪过一抹疑惑。
不知为何,他总会去注意这些炭场的人。
或许.......是因为领头的不是诺伊霍夫人吧?
‘算了,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执政官将疑惑压下,然后看向了一旁的卫兵:“你去一趟马场。”
“以执政官的名义,告诉史麦尔大人,诺伊霍夫外疑似有敌人靠近!”
“让他尽快动员起马场的人,向外探索!”
“诺伊霍夫人的生死,就看你们的速度了!”
“是!”
卫兵肃然回应,然后反手牵过了科涛的马匹。
在确定了马儿没有什么反抗意思后,方才跨上马鞍,调转马头向马场赶去。
“我得先去塔楼敲钟了。”
执政官呢喃一声,然后迈步跑向了村子中央的教堂。
教堂旁有一座莫约三层高的塔楼,是诺伊霍夫人设立起的。
其顶端架了一口小钟,平日基本不会用。
但如果有什么大事的话,执政官就会敲响这口钟。
急促的钟声转瞬传遍大半的村庄,然后将村民都吸引到教堂来。
哪怕是在地里耕种的农夫,都会暂时放下手中的活计,赶往教堂。
因为他们很清楚,这口钟敲响就一定会有十分重要的事情。
所以,只要敲响这口钟,就能省去大把收拢村民的时间。
至于让酒馆的这些人,去代替他聚拢村民,执政官对此并不抱有希望。
不告诉这些人真相,他们未必愿意尽力。
告诉他们真相,随之而来的种种安抚更加耗费时间。
更不用说有可能出现的混乱了。
要是让混乱在诺伊霍夫蔓延开来,他能不能聚拢村民都会成为一个问题。
更不用提,逃离村落什么的了。
‘变故已经开始,我需要尽快回去了。’
抱着布包的炭场青年,回首看了眼跑离的执政官,嘴角勾起了一抹冷笑。
而后,他加快速度,一路前行。
在一段时间后,他成功脱离了诺伊霍夫,钻入了一处树林内。
与此同时,隐没身影背后的村庄内。
陡然响起了一阵急促的钟鸣。
“咚咚咚........”
..........
执政官的计划,一一执行后。
占据了诺伊霍夫一角的庄园内,忽然涌出了一队骑兵。
他们是守卫马场的卫兵与马夫。
执政官派人传来的消息,令庄园的主人。
效忠于拉泰领主翰纳仕的史麦尔,感到十分的难以置信。
但考虑到执政官是拿自己的名义担保的,史麦尔也不敢不信。
在一阵手忙脚乱后。
史麦尔拉起了一队生手骑兵,向诺伊霍夫郊外探索敌情。
而与离去骑兵对应的,则是聚拢在教堂外,黑压压的一片人群。
执政官就站在塔楼上,一手拉着身旁的科涛,向底下的村民说出实情。
在耗费了一段时间安抚下村民后,制定了一道道敌人来袭后的逃亡策略。
并要求村民服从指挥,一旦村口的眼探发现敌踪。
就立马放弃村里的所有,逃入通往拉泰的野外。
做完这些,执政官坐在塔楼地板上,开始跟村民一起等待探索骑兵的消息。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很快就来到了中午。
就在塔楼底下的村民开始质疑事情的真实与否时。
马场派出的骑兵,终于回到村子里。
他们带回了远方的消息以及.....一些幸存者!
这些骑马的卫兵还有马夫,在接受到命令后,立马出发向外探索。
但一路上,他们都没有遇见所谓的敌人踪影。
这让大部分人都有些不耐烦,更甚者还想打道回府。
后来,是执政官派来通知的卫兵力排众议,要求在探索一段距离。
而后,前行一段距离的马队,就遇上了一些看见他们就跪下痛苦的乌兹茨村民!
再三确定乌兹茨被毁后,带队的史麦尔立马做出了安排。
他先是留下几个骑术精湛的骑手,留在原野上作为哨兵。
毕竟谁也不知道敌人是撤回了,还是依旧在赶往诺伊霍夫的路上。
留下哨兵后,史麦尔率队带着乌兹茨幸存者返回了村落。
也即使塔楼村民们,发出质疑的时候。
在五六个乌兹茨幸存者的口证下,袭击拉泰领下村落的敌军被确定存在。
诺伊霍夫执政官当即书写求援,并将幸存者带来的所有敌人消息都记在了文书上。
当日下午,时近两点。
一位跨着马匹,手里还牵着另外两根缰绳的卫兵,冲出了诺伊霍夫。
他的目标,是距离诺伊霍夫,步行近一日路程的拉泰。
——————
当天夜里。
被一个篮子拉上城墙的诺伊霍夫卫兵,成功见到了拉泰的领主。
“你说什么!”
一只肥厚的大手重重拍在了酒桌上,猛烈的拍击力道。
甚至令一旁的银酒杯都震了起来,洒出了一些暗红的酒水。
而始作俑者却仿佛感觉不到手掌上的痛楚一般。
只是用森冷的声调,对着酒桌外单膝下跪的身影,一字一句道:“在说清楚点!”
“抱歉,大人。但...乌兹茨真的被袭击了!”
单膝下跪的诺伊霍夫卫兵身形一抖,仿佛是承担不住如山压力的肩头再度沉了几分。
令他那高大魁梧的身姿,都显得有些佝偻了起来。
“咚!法克!”
一只银质酒杯伴随着怒骂声,撞在了卫兵身后的墙壁上。
刚刚掷出银杯的翰纳仕,怒然起身:“这才安宁了几年,卡茨的那个老东西,又想找事了?!”
“冷静点,翰纳仕大人。”
一旁落座的拉德季安抚了一句,而后起身走向了掉落角落的银杯。
一只白净但指骨粗大的手掌,拿起了叮当坠地的变形银杯。
此时银杯扭曲不堪,连带着表层刻绘的华丽花纹,都失去了观赏的价值。
这已然失去了一个奢华品的资格。
而后,拉德季转身将杯中展示给浑身怒气的翰纳仕:
“乌兹茨被袭,已经成为了事实。”
“就像这个银杯一样,不可挽回。”
“那么,我们暂时就不该为此起怒。”
“而是要好好想想,这件事背后所代表的意义。”
“意义?这能有什么意义?”
面对拉德季说辞,翰纳仕稍稍收敛了几分怒气。
只是冷声道:“这就是恩古斯对卡蓬家族的宣战!”
“或许事实的确如此,但你还是要冷静一些。”
拉德季将损坏的银杯丢给迎来的侍从。
然后他又拿了个新银杯,盛了些清水,递给了翰纳仕:“先喝点水再说。”
“我的朋友,现在是喝水的时候么?!”
翰纳仕恼怒的盯着拉德季,但后者不为所动,继续递水。
第一百五十九章 黑手隐现
“好吧好吧,我给你这个面子。”
翰纳仕无可奈何的接过银杯,一口饮尽。
冰凉的清水入肚,稍稍缓解了他的胃火。
但肆虐于心的心火,只是暂时压住,可没有半点消散的意思。
看着略微冷静几分的翰纳仕,拉德季神情变得严肃:
“关于卡蓬家族与恩古斯家族的恩怨,我还是清楚的。”
“废话,那时贵族议会的施压,不就是你主导的么?”
“可你现在说的这些,跟乌兹茨被袭有什么关系?”
翰纳仕没好气的打断了拉德季的话头。
他能够在拉德季城堡被破,还有大军追杀的局势下。
选择保住这位皇家军事官,就是有这个原因在内。
当初拉泰上任领主杰西克,在与卡茨的战争中多次受创。
其人在死去后,给接手的翰纳仕留下了好大一个烂摊子。
后来迫于无奈。
初步执政的翰纳仕,选择了向建立了斯卡里茨的领主,拉德季-科比拉求援。
后续在拉德季的帮助下,花费了一大笔格罗申,拉来了贵族议会的偏帮。
在战争中后期,更是从贵族议会的成员中,雇佣来了一批战斗力强悍的雇佣军。
也正是因为如此,才有了卡茨战败,拉泰安稳了十几年的状况。
之后,领略到‘帮手多力气就足’这点的翰纳仕。
还选择了与拉德季-科比拉,建立了由利益搭建起的深厚友谊。
这也是他保护拉德季的另一缘由。
不然的话,谁愿意在千人的可怖军势面前。
收留一个失去极大部分军队力量与核心城堡的领主?
傻子才会!
“我倒不是说跟乌兹茨有什么关系。”
“而是指的,恩古斯家族的那位掌权者。”
“派德-恩古斯!”
拉德季摆摆手,坐回了位置上。
“什么意思?我的朋友,你不要卖关子好吗!”
翰纳仕有些不耐,语气难免加重了几分。
“拉泰的前任掌权者,杰西克-卡蓬。”
“其人虽然不擅长战事,但好歹也是受过贵族教育的,并且手下也有几个知兵的幕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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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就是这样的一个贵族,在领地战争中,在自己家的地盘上,却被派德压着打。”
“领地上的村落被肆意劫掠,接连几次交战,都是受创不轻。”
“这样的现象意味着,派德-恩古斯在战事方面的造诣,并不弱。”
拉德季边说边拿起盛着清水的银壶,为自己与翰纳仕满上。
“呼~”
翰纳仕皱眉饮尽清水,长出口浊气,方才道:
“这点我当然知道,也是因为这个,那时才向你求助。”
拉德季继续道:“那么你觉得,如果这次出手的,真的只是派德-恩古斯的话。”
“他会只袭击乌兹茨么?”
“不要忘记,恩古斯家族前几年才还清了贵族议会的罚款!”
“而近几年卡茨领内盗匪横行,经营状况也不乐观。”
“换句话说......”
说道这里,拉德季指节屈起,用力敲了敲酒桌:
“现在的卡茨,有足够的资金拉起一支战力骁勇的军队么?”
“........”
翰纳仕把玩着空银杯,细细思索了一阵后,方才缓声道:
“恐怕没有,贵族议会设立的罚款,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纵然是坐拥一地的贵族,也为此要疼上个十年。”
说这句话的时候,翰纳仕算是言之凿凿。
他对这个恶邻可不是一般的上心,在其境内暗里插了许多眼线。
所以,对其的军事力量,以及财政都有几分了解。
“既然如此,军力有限的他,为何只袭击了乌兹茨?”
“还是说,能压着杰西克打的派德,不懂得将战果最大化?”
“这次突袭,他可是占据了先机!”
拉德季连续抛出的三个问题,令翰纳仕陷入了沉默。
稍息后。
“让人把这些东西都撤下去,然后吩咐厨房给我准备醒酒汤。”
翰纳仕没有直接回答拉德季的问题。
而是让侍从将桌上的酒水食物收拾下去,在准备醒酒汤。
拉德季说道这个地步,也让他意识到了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所以,他需要清醒一下。
好好想想。
——————
一段时间后。
侍从将酒桌收拾干净,并在翰纳仕的要求下,搬来了一张拉泰全境的地图。
而那位负责送信来此的卫兵,也被翰纳仕打发去休息了。
此时此刻,屋子内就只剩下了翰纳仕与拉德季两人。
“砰。”
翰纳仕饮尽最后一口醒酒汤,晃了晃依然有些眩晕的脑袋后。
他抬起肥肉满满的手指,点在了地图上摊开的几封文书上:
“这次对乌兹茨动手的,毫无疑问是卡茨人。”
“诺伊霍夫的执政官呈上的消息中,有幸存者提供了关于入侵者的口供。”
“那些在入夜后冲入乌兹茨,进行劫掠的入侵者,并不强大。”
“他们虽然没有锁子甲,但手中皆有铁质兵刃,只是纪律溃散。”
“然而就是这样的入侵者,却劫掠的过程中。被手持短刀的村民,一对一的杀死了。”
“并且不是一例,更甚者是一份来自卫兵之子的口证。”
“其父在掩护他撤离马场事时,选择了断后阻敌。”
“在他离去的最后一刻时,杀敌计数为四!”
“换句话说,这些入侵者的单体战斗力不强,多半是新入伍的。”
“翰纳仕,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这些入侵者里面,还有不少身穿锁子链甲的入侵者?”
拉德季拿过地图上摊开的文书,再次阅览了一遍。
继而他缓声道:“这些入侵者在幸存者的描述中,可不是什么弱者。”
“我的朋友,这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你之前也说过,卡茨境内盗匪横行,也许那些人就是想要洗白博个出身的老匪呢?”
“而且,最关键的是这一份。”
翰纳仕将指压下的文书,丢给了拉德季:
“在这份文书中,有幸存者提到了乌兹茨的牧师与卫兵。”
“他们在混乱还未蔓延全村时,曾聚集了一批人手,想要反攻入侵者。”
“结果被厮杀场外冲入的一骑,一枪挑杀了作为主心骨的牧师古温德。”
“之后,策马入场的骑士又以精湛的剑术,两剑斩杀了试图反扑的乌兹茨卫兵。”
“而符合这样条件的骑士,并不多。”
“但卡茨领主的麾下,却恰恰有这么一个骑士。”
“其人乃是波西米亚王庭授职的一位骑士,按照我的人收集来的消息看。”
“这个骑士阶位,似乎是他为一个大贵族效力而获得的报酬。”
“不过也只有骑士这一个头衔,并没有实际的封地。”
“所以,这位骑士在获悉了卡茨战败。”
“又得知恩古斯家族麾下的多位骑士,或是身死或是逃离后,便自行来到了卡茨境内。”
“他花费了数年时间,获得了派德-恩古斯的信任,并被授予封地。”
“成为了一位拥有封地的骑士!”
“综上所述,袭击乌兹茨的,是卡茨的人!”
“虽然,我不清楚他们是怎么绕过卡茨境内设立的己方眼线,又是怎么急速击破哨塔的。”
“但眼下,也就只有他们,会对乌兹茨动手了!”
说道这里,翰纳仕言语间,带上了些咬牙切齿的意味。
“那么问题又回来了,既然动手的是卡茨的派德。”
“他为何只摧毁乌兹茨?虽然那里的粮食,对接下来的过冬很重要。”
“但每年都会举行比武大赛,与多只商队有来往的拉泰。可不缺什么贸易渠道。”
“无论是莎邵,还是塔尔木堡,又或者是诺伊霍夫临近的其他封地,都是可以运输进粮食的。”
拉德季将文书丢下,又把话题转了回去。
“这点我暂时也不清楚。或许..........”
翰纳仕眯着眼,盯着平摊桌上的地图。
思索的视线在哨塔标识与乌兹茨图标来回挪动:“或许,他们是想把我引过去?”
“引过去?那就无非正面对冲或者是埋伏了。”
“可派德凭什么觉得,他的麾下能赢过拉泰的军队?”
“还是说,有什么其他卡蓬家族的敌人入场了?”
“亦或者是,指望那位骑士,以一敌百?”
拉德季站起身子,仔细的盯着地图。
嘴里提出新的疑问时,还不忘调侃一句,舒缓一下现在的气氛。
“不,我执掌拉泰这么多年,只有卡茨的派德,一直都是卡蓬家族的敌人。”
翰纳仕思索片刻,便否决了这一点。
径直忽视拉德季调侃的翰纳仕,边用奇怪的眼神盯着拉德季边补充道:“而更久之前的恩怨。”
“都在拉泰的前任领主杰西克逝世后,烟消云散了。”
“那派德是打算卡在哨塔入口,跟我们打拉锯战?”
“亦或者是游击?”
纵然是拉德季有过多年征战的经验,此时也搞不懂卡茨那位领主的想法了。
他越分析越觉得奇怪。
“我想不是,你之前说的很对,能压着杰西克打的派德。”
“在战事方面的造诣,绝不会弱。”
“所以,他应当清楚,底蕴不足的卡茨,是耗不过拉泰的。”
“毕竟,我有足够的资金,可以拉起一支又一支的雇佣兵,活活耗死他!”
说道这里,翰纳仕言辞带着极大的自信。
他经营拉泰这么久,又安稳了这么多年。
金库里,可积攒了好大一笔钱。
“那么,我们分析了半天,还是不能找出派德只袭击乌兹茨的理由?”
拉德季无奈的将酒杯内的清水一饮而尽。
借着清凉的水液,压住躁动的心绪。
第一百六十章 权衡再三
“不见得......我的朋友。”
翰纳仕盯着拉德季的眼神,变的更加奇怪:“你有没有想过......”
“......派德之所以主动发起战争,是因为有人在背后给予了支援?”
“而这个支援的来源,并非卡蓬家族的敌人,而是你?”
“我?”
拉德季倾倒银壶的动作一顿,有些诧异的抬头看着翰纳仕。
“对,支援卡茨的,或许是你的敌人。”
翰纳仕认真的回应道。
“我的敌人?”
拉德季眉头拧起,握在银壶握把上的手掌不自觉攥紧。
而后,他缓缓放下银壶,神情变的肃然:“西格蒙斯?霍恩山脉的库曼军队?!”
“除此之外,我也想不到别的了。”
翰纳仕摊手道:“过往,派德-恩古斯的失败,最关键的就是贵族议会的插手。”
“而他这次重启战事,不可能不去顾及这点。”
“所以,必然是他确保,又或者有人保证,这次贵族议不会插手!”
拉德季拧眉,指尖敲击着桌面:“如今的西格蒙斯,的确具备这个能力。”
“还有那支隐匿在霍恩山脉内的库曼军队,也足以对拉泰构成威胁。”
“所以!”
翰纳仕指尖戳在了地图上,哨塔所在的通道。
冷声道:“他只需要把我引到这里就好。”
“剩下的,那些库曼军队会解决。”
“无论是两面夹击,亦或者是奇袭拉泰,都足以完成胜利。”
这是实话,如果没有拉德季的劝阻。
那么翰纳仕的确会为了夺回关卡要点。
而选择在哨塔所在的通道中,与卡茨军队死战!
届时,若是这支原本游荡在霍恩山脉内的库曼军队。
从山脉中摸到了乌兹茨附近,在双方交战时,自翰纳仕一方背后冲入。
那么,等待拉泰的。
将是一场大败!
“但有一点,令我很疑惑。”
拉德季拧着眉头,继续道:“他们该怎么瞒过漫长路线中,会出现的暴露问题?”
“还是说,卡茨的那位领主,觉得你翰纳仕对领地的掌控力,几乎为零?”
“也许他们有把握,走出霍恩山脉,然后准时抵达预备战场?”
“毕竟横隔两地的霍恩山脉,卡茨也在其内获取资源。”
“保不齐,就有卡茨出身的猎户,摸清楚了霍恩山脉内的具体路线。”
“甚至我怀疑哨塔的覆灭,也与这有关。”
翰纳仕根据自己的眼探传回来的消息,做出了一个猜测。
“这听起来,很不可思议。”
拉德季眉结稍松,半开玩笑道:“同样是背靠霍恩山脉。”
“拉泰对霍恩山脉的了解,却没有卡茨来的深。”
“拉德季大人,这时候就别开我玩笑了。”
翰纳仕无奈的摆摆手:“你又不是不知道,战后重建是有多么耗费资金与精力。”
“这些年我光是重建村落,将商贸做起,就已经心力不足了。更何况去顾及山林?”
“在拉迪亚茨克到莫霍杰德的一片区域内,就有一间名为‘林间酒馆’的酒馆存在。”
“它的背后,是全拉泰的偷猎者。”
“他们在那里宰杀偷猎而来的猎物,将制作出的食物卖到拉泰四处。”
“却没有给我交上,哪怕一丝一毫的税金。”
“这样冒犯领主权势的地方,我都没有时间去管,又何况是远在边界的霍恩山脉?”
“哈哈。”
拉德季不禁笑出了声,然后他神情便的严肃:
“既然已经初步推测出,敌人的意图。”
“那你打算怎么办?”
“固守诺伊霍夫一带,等待那些家伙耐不住,自己跳出来?”
“不不不,拉德季大人。”
翰纳仕竖起一个食指,左右晃了晃:“我年轻时,在布拉格上学的时候。”
“教导军事知识的老师,就曾告诉过我。战局推演出来的结论,只是虚幻的。”
“在你证明又或者是它自行展露真貌之前,无论你的结论有多么靠谱,都有错误的可能性。”
“所以,作为一个合格的军事贵族,我会利用哨骑,来探清乌兹茨的真实情况。”
“毕竟,我可没有一味挨打的习惯。”
说道这里,翰纳仕站起身子,神情变得森冷:
“谁打了我一巴掌,我就要他加倍还回来!”
“并且扇上去的时候,力道要更重!”
“好吧,我理解你的意思了。”
拉德季看着一脸凶狠的翰纳仕,神色有些恍惚。
最开始看见这副面孔时,是什么时候?
是在很早以前。
翰纳仕带队拜访斯卡里茨,在会客大厅内当着他的面。
掀开一箱装满格罗申的箱子时!
那个时候箱子里的格罗申数目,可是拉泰与翰纳仕手中,近三分之一的资金!
那时身肩皇家军事官之职的拉德季,当即选择了帮助这个胖子。
因为他很清楚,有些时候,看似心宽体胖的人。
才是最凶狠、最果决。最有结交价值的那一个!
事实证明,他的投资很对。
初步接收权利,又有了依仗的翰纳仕。
以极大的手腕魄力,洒出大把的格罗申,招募来大批雇佣军。
将肆虐境内的卡茨人,打的几近灭军,然后把残敌赶了回去。
为了阻碍卡茨回复元气,对拉泰再次形成危险。
翰纳仕获胜后,还直接放弃了卡茨家族战败所付出的代价。
将这笔数额还未确定的赔偿金,许给了贵族议会派遣来的使者。
其结果就是。
使者背后贪婪的贵族们,用各种方法将卡茨敲骨吸髓近十年!
赔偿出的大笔格罗申,令卡茨境内萎靡不振至今!
“接下来,我得好好布置一下了。”
翰纳仕招招手,唤来了一个侍从:“你带人去找执政官、摩根等人。”
“让他们速速来这里,接下来有军事会议要开。”
“是!”
侍从躬身一礼,转身就想离开,去执行翰纳仕的命令。
“等等。”
而这时,翰纳仕又唤住了侍从。
略加思索后,他又补充道:“在派一个侍从,去找汉斯大人。”
“他这个时候,要么在内城的酒馆,要么在城外的澡堂。”
“找到他后,告诉他。”
“如果我没能在宵禁后,城门闭上时,在这间屋子里看见他。”
“那么今年这一整年,他都不要想出去狩猎了!”
说道最后一句,翰纳仕的声腔不免带上了几分寒意。
“是!我会将您的意思,带给汉斯大人的。”
传话侍从再度躬身一礼,然后推开木门,跑了出去。
“你打算让汉斯执政了?”
拉德季诧异的看了眼翰纳仕。
过往有重要的会议时,翰纳仕都是不叫汉斯的。
原因是,他们这自命不凡的领主大人,经常会插话。
所以,拉泰的会议出现汉斯时,基本都是他听说后,主动凑过来的。
“他已经成年了,该学会如何成为一个合格的贵族了。”
翰纳仕坐回位置上,淡声道:“即使是他母亲,也不能让我一辈子待在这里不是?”
“说的也是。”
拉德季不在言语,他背靠椅闭上了双目。
静待接下来的会议。
——————
一段时间后。
原本有些空地的屋子,多出了几道身影。
拉泰执政官-加西。
翰纳仕的直属军官-摩根。
翰纳仕私军内负责探索的一位队长-坎伯特。
这几位都是与这次会议相关的在职人员。
“具体的情况,我都已经说清楚了。”
翰纳仕敲了敲桌面,将陷入沉思的几人,从思索中唤醒。
他继而道:“接下来就是我的命令!”
“令,坎伯特自明日天晓,启程前往乌兹茨勘测敌情!”
“物资与马匹方面,将由执政官连夜准备。要多少有多少!”
“我对你的要求只有一个,那就是摸清楚乌兹茨的所有!”
“是!翰纳仕大人!”
私军队长-坎伯特登时起身,肃然回应着。
“令,执政官-加西。”
“即日起,筹备战事的所需物资与武备。”
“并派遣卫兵,前往拉迪亚茨克、莫霍杰德这两处。”
“以拉泰领主的名义,征用当地村落的六成青壮,作为民兵待战!”
“当地驻守的卫兵,也需抽调一半数目,至拉泰待命。”
“若有不从者,视作反叛领民,没收所有拉泰境内资产,处以绞刑之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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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时,并召回在莫霍杰德处理事件的鲁克一行人,返回拉泰待战!”
说道这里,翰纳仕顿顿,拿起银杯饮了口清水。
而后,他拿起桌上的一封文书。
丢给了视线内,面隐期待的摩根身上:“令,军官-摩根。”
“即刻起,自私军内挑选一位骑术精湛的士卒。”
“携此文书前往塔尔木堡,递交给当地领主,戴维斯大人。”
“并!召回驰援木堡的巴纳德大人,令其尽快返回拉泰待命!”
“是,大人!”
摩根站起回命。
但面容中隐藏起的期待,却随着这道命令散去。
化作了一抹难言的失望。
而这时,翰纳仕却是摆摆手:“是什么?我还没说完呢。”
“哦,是!”
摩根愣愣的坐了回去。
这时,翰纳仕才淡然道:“令,军官-摩根。”
“择时接收执政官征发入城的两村青壮,并抓紧时间训练。”
“秋末之时,我希望他们能懂得怎么使用武器!”
“是!!”
摩根身躯一抖,而后面色潮红的窜起身,大声应到。
“好了,以上就是这次会议的命令。”
“你们现在就去办吧。”
翰纳仕摆摆手,起身先行离开了屋子。
他身后跟着的是,一脸茫然的汉斯。
屋内几人面面相觑,而后也接连离开了屋子,去准备执行命令。
第一百六十一章 哨骑出动
次日,清晨。
拉泰刚刚放下的吊桥口,缓缓踏出两队骑兵。
打头的那一队,只有三人。
领头者身穿盔甲,外套卫兵常服。跨坐的军马后还跟着两匹无人骑坐的马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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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儿后,则是两个巡逻卫兵服饰的青年。
他们的配置就没有领头者的好了,胯下只有一匹普通马。
紧跟在三人队伍后的。
则是六骑身穿盔甲,同样外套卫兵常服的翰纳仕私军。
晓日洒下的金辉落在他们身上,映出大片刺目寒芒!
毫无疑问,这两队骑兵就是执行翰纳仕命令的人员。
在最后全副武装的骑兵队伍走出吊桥后。
不远处城墙上,有数位卫兵奋力推转着十字轮盘。
随之绞动的铁锁,重新将吊桥拉了回去。
只剩下深深的一道沟渠。
而另一道大门则是紧闭不开,只有一扇小门保持着开启的状态。
其内来回走动着早起的拉泰村民。
不时有人停驻脚步,偷偷向吊桥这里看来。
他们似乎是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会出现这般戒严的现象。
拉泰上城区,东南方向的三个门现在居然关了两个,只有一扇小门供人进出。
而下城区就更绝了,西南方向的唯一一个门户,直接被锁上。
迫使想要进入拉泰的村民,不得不绕道入城。
而在这些村民疑惑不解之时,完成了前进这般的两队骑兵,忽然有了动作
一队三人骑兵,径直踏上大道,向北前进。
另一队六人骑兵,则是拐道诺伊霍夫。
马蹄行进速度极快,透着一股急匆匆。
..............
时至午时,烈日初落正中。
这队六人骑兵在不顾马力的情况下,终于赶至诺伊霍夫的马厩外。
“这样费马力,也不知道会不会影响到耐力。”
一骑骑兵翻身下马,有些心疼的抚摸着汗水满身的伙伴。
“这点你得去问马夫。”
身旁的同僚也是颇有些心疼。
对于他们这些专修战事的士卒而言,骑术是必备的重要技能。
所以他们往往会与分配下来的马匹,建立起深厚的伙伴情谊。
“闭嘴吧,你们这些家伙。”
“现在是任务要紧,顾不上它们了。”
出声呵斥的,是此行的队长-坎伯特。
他摸了摸贴近蹭蹭的马头,然后探手从马鞍袋中取走一份文书。
随后,他无情的将自己的伙伴推开,转身走入马厩的中心。
那座富饶的庄园。
没入大门后的身影,留下一句嘱咐:“你们赶紧卸下物资,准备换马!”
进入庄园大门后,坎伯特持着文书,快速找到了庄园的主人。
翰纳仕的直隶封臣,史麦尔!
收到来自翰纳仕文书的史麦尔,当即从马场内调出了十八匹马。
并将这些马儿交予了坎伯特。
文书内的命令很简单,就是让史麦尔不惜代价的为坎伯特提供马匹物资。
以便尽快探清,乌兹茨的现状。
“跟这些伙计稍微熟悉一下,然后我们全速赶往乌兹茨。”
获得了新马补充,并且拥有足够数目备用马的坎伯特。
当即选择了接下来的赶路计划。
在这里不得不提及一下,波西米亚的骑兵标配。
理论上,一名标配的骑兵,通常是拥有两匹马。
一匹专门作战,甚至不会有任何负重的战马。
一匹负责驼运装备行礼,并大部分时间还有作为骑乘马的负重马。
而骑兵高配版,则是拥有三匹马。
除去战马与负重马外,还会拥有一匹骑乘马。
但波西米亚境内,能有拥有这种配置的,往往都是骑士。
所以,极为少见。
而这些配置了多匹马儿的骑兵,或者是骑士。
都是为了战时,马匹能够有足够的体力冲锋。
马匹善跑,但终究是血肉之躯,会疲乏也会过劳而死。
所以,在坎伯特受过的骑术教育中。
长途行军的情况下,如果他只有一匹马,就得时刻保证马匹的体力。
例如罗洛,他只有一匹退役战马。
虽然黑马体力远胜寻常马匹,但在日常转折赶路时。
罗洛双腿走的距离,未必要比骑马走的距离少。
因为他需要考虑到负重问题,一身重甲带来的负重可不低。
更不用说还有武器等杂七杂八的物件。
这些负重担在战马身上,或许可以用小步跑顶着。
但这样的行为在遇见突发危险下,会出现致命的危险。
即是,体力一直在消耗补充,达不到巅峰状态的战马。
无法一口气跑远,脱离危险范围。
而坎伯特在诺伊霍夫的马厩换马,也是这个原因。
他们此行要去刺探乌兹茨情况,并且时间十分急促。
而在这样的情况下,如果没有备用马。
一旦他们耗尽马力,赶至乌兹茨时,却遇上了危险。
那真的就无力逃离,将危险消息传递回去了。
“慢点伙计,我们需要好好熟悉一下。”
尽管时间紧迫,刚刚领到三匹马的坎伯特,却还是在耐心的为马儿喂食。
这是来自马厩主事人,史麦尔的提议。
通常来说,刚刚出栏的马匹,需要一定的时间与骑手磨合,才能达到如臂驱使的地板。
但奈何局势紧迫,骑手已经没有与马儿熟悉的时间了。
为了不让刚刚驯熟没多久的马儿,在行进途中又或者是战斗中。
对陌生骑手产生不听指挥的糟糕状况。
史麦尔只得费心操作。
(例如现实世界,东京奥运会骑术比赛中出现的,参赛马不遵从骑手指挥,拒绝跨栏的状况。)
好在坎伯特一行人来的巧,正是马夫喂养马匹之前。
意识到机会的史麦尔,干脆就将马粮交予坎伯特一行人。
让他们亲手喂养马儿,稍稍缓解一下陌生感。
待到掌中最后一把马粮,被马儿吃干净后。
坎伯特翻身上了一匹马,率队赶往位于诺伊霍夫北方的乌兹茨。
...........
时间随着骑兵队伍的前进,一点点的流逝。
不断发现位移的太阳,终于在山腰处停了下来。
半露山峰外的昏红大日,照耀着大路上一行疲惫的队伍。
“乌兹茨,到了!”
坎伯特跨坐马鞍上,远眺视线尽头的一道村庄轮廓。
正是他们要赶至的乌兹茨。
“换马,提高戒备,准备战斗!”
坎伯特从马力耗尽的马儿身上翻下。
顺手抽出鞘中长剑之际,他又一脚踩上马蹬,上了一匹体力犹存的马匹。
能够在半日内,抵达距离诺伊霍夫足有一日余脚程的乌兹茨。
他们付出的代价,就是两匹备用马体力耗尽。
现用马匹的体力,勉强算是巅峰。
待到众人换好马后,坎伯特将换下来的两匹备用马留在了原地。
而其他骑手也是如此。
倒不是他们不怕被人偷马,而是情况不允许。
若是带上这些体力耗尽的马匹,乌兹茨附近又的确埋伏着敌军。
那么,他们一行人逃亡时,就会被这些马拖累速度。
而将这些马留在大路两侧的好处,却是有两点。
第一,没有裹挟耗尽体力的马匹累赘,他们可以在遇敌的瞬间,调头逃离乌兹茨。
第二,这些不愿动弹的马儿,或许可以在他们遭遇危险,被迫逃亡时,起到阻路的作用。
这般能让他们快速离开危险,将乌兹茨的敌情递交给那位翰纳仕大人。
实际上,如果是正常的任务。
坎伯特压根就不敢随便把马遗弃,他要是这样做。
翰纳仕就敢把他皮扒下来。
养一匹马的消耗,可比一个普通卫兵的命,要值钱的多。
不过,好在此前出发时。
翰纳仕大人刻意嘱咐了他,这次行动最重要的,就是探测敌情。
只要能摸清楚乌兹茨的情况,纵然是折损这十几匹马,他都可以接受。
也是因为如此,坎伯特才会如此毫无顾忌。
此时此刻,哨骑队内的所有人,都做好了战斗准备。
“走吧。”
坎伯一声呼唤,率队策马缓速靠近了乌兹茨。
随着距离的推进,坎伯特视野内的村庄轮廓愈发清晰。
到了最后,众人已然踏入被付之一炬的粮田时。
残败的村庄褪去了神秘的面纱,显露了真容。
肆虐一夜的赤火,几乎吞没了这片大地上的所有。
只剩焦黑的石质墙壁,还在苦苦支撑。
让这座惨遭毁灭的村庄,得以维持大致的形状。
村庄外的四周,则是乌兹茨村民视若珍宝的粮田。
本该长满金灿麦子的田地,此时已然空无一物。
只有满地的灰烬,证明着麦子的存在。
“呼~”
此时此刻,乛阵微风自原野吹拂而来,卷起道道黑灰。
“这些该死的杂碎!”
坎伯尔挥手扫开飘来的灰烬,冷冽的眼眸直勾勾的盯着废墟下的一角。
那里躺着一具个子有些矮小的焦尸。
四肢关节呈屈曲状,多处炭化迹象的手掌握紧成拳。
毫无疑问,这是死在混乱中的一员。
模糊不清的样貌,甚至让坎伯特都无法分辨出,这具焦尸到底是村民的还是敌人的。
“散开搜索吧,记住,我们现在最重要的任务,就是挖出潜在的敌人!”
坎伯尔一声令下,周遭的骑兵皆是先从马鞍袋中,取出一枚木哨咬在嘴里。
这是遇敌用来警示的哨子,也是告知队友自己已经步入死亡的余声。
第一百六十二章 酒馆生者
而后,众骑商讨了一次搜寻的方向。
各自策马离开了坎伯特,向四处搜索而去。
成功变成光杆司令的坎伯尔。
也选择策马向其他人留下的最后一个方向,搜索而去。
马速远超人步速,近近二十不到分钟。
散开的六骑就将乌兹茨的所有地方,检查了好几遍。
待到他们回到起始点时,已经是日落山头,临近傍晚。
“队长,我们可以确定,乌兹茨村内没有敌人活动的迹象了。”
一名骑兵向自家队长报告着:“我沿路绕了一圈,没有丝毫发现。”
“途中还下马翻进了一些塌的不算厉害,还有主体在的建筑里。”
“但都没有发现。”
“这也正常。”坎伯特点点头。
这点他是早有预料的,毕竟少有军队在摧毁村庄后,还会停留在原地。
不过翰纳仕大人临行前就嘱咐了,一定要搜查到所有地方。
以防万一。
所以,坎伯特才会选择彻底搜索一遍乌兹茨。
除此之外,他还想借此看看。
大火过后的乌兹茨,有没有可能还残留着些许敌军痕迹。
想到这里,坎伯特用期待的眼神,看向了身侧的一位骑兵:
“拉古斯德,你没有没什么发现?”
“敌人摧毁乌兹茨放的那场大火,几乎泯灭了所有的痕迹。”
拉古斯德摇摇头:“我目前只能确定,敌人最开始的攻击。”
“是从村口发起的,就像一枚尖锥凿进了乌兹茨内部。”
“而这群敌军的人数不少,应当在二十至五十之间。”
“甚至还携带了六辆运输车。”
“二十至五十?”
坎伯特嘴角一抽,头疼道:“就没有详细点的数目吗?三十的浮动也太大了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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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抱歉,队长。”
拉古斯德耸耸肩,无奈道:“我在追踪方面的造诣有限。”
“如果是队里的那位洛赖队长在此,或许能看出更多的情报。”
“然而洛赖跟随巴纳德大人,去了塔尔木堡了。”
坎伯特翻了个白眼。
要是洛赖没有跟随巴纳德去了木堡,这次行动怎么可能是他带队。
“那就只能在找其他地方,看看能不能找出更多的情报了。”、
“毕竟这场大火对痕迹破坏,太严重了。”
拉古斯德盯着不远处残败建筑内,那被烧的漆黑的石墙。
无奈的叹了口气。
不是他不努力,而是这次大火过于凶猛。
依照残留建筑来看,夜起的赤火起码烧掉了乌兹茨一半以上的屋子。
坍塌后的建筑,更是近一步的破坏了残存的痕迹。
所以,他能力有限,无力在看出什么了。
“不过,也不是没有好消息。”
旁地里,一个骑兵插话道:“我对乌兹茨的人口有过了解。”
“乌兹茨在册的村民,大致在三百出头。”
“而我刚刚在巡视过全村时,有数过尸体。”
“整个乌兹茨加上翰纳仕大人提到的反杀例子,尸体算起来只有一半左右的数目。”
“所以,遭遇了袭击的乌兹茨,至少逃出了一百多人。”
“但沿途路上,我们并没有遇见难民。”
拉古斯德质疑道。
“不见得是没遇上,小队骑兵行进的动静也不小。”
“或许就是这点,吓到了他们,不敢向我们靠近。”
坎伯特思索片刻,给出了推测。
众人皆是低头思考,觉得坎伯特的推测有几分道理。
“对了,修斯呢?”
此时,一个率先结束思索的骑兵,抬头看向了同伴。
然后,他发现......六人骑兵队里,少了一个!
“没看见他。”
“他好像去搜索乌兹茨的酒馆了?”
“我没注意到。”
“算算时间,这个时候早该回来了。”
“会不会出了什么意外?”
几位骑兵低声讨论着,他们的面容上有着明显担忧。
“别吵了,他都没吹哨子。我们得去看看,是什么情况。”
“咬哨,分散开往酒馆围过去。”
坎伯特抬手往嘴里塞了一个木哨,然后率先策马向酒馆前进。
“走吧,我左?”
“那我就右边。”
短暂的交谈结束,骑兵们散开了队形,往酒馆围去。
.......
乌兹茨酒馆废墟外。
坎伯特勒马驻足,审视的视线扫过四处,最后落在了庭院内的一匹马身上。
而在他周围,酒馆两侧。
幽然窜出两个持剑骑兵,缓缓向坍塌了一半的酒馆靠去。
他们之所以敢这么大胆的贴近。
则是因为酒馆两旁,还保持着一定程度完整的屋子残骸上。
立着两位持弓搭箭的骑兵。
乌兹茨他们早先就已经搜过了,确定了没有敌人大部队的存在。
所以,如果他们的同伴修斯,出了什么意外。
也应当是遭遇了小股敌人。
或许是回来的幸存者,或许是留在这里的敌人。
也有可能恰巧来此,却发现乌兹茨已成废墟,想要发财的路人。
总而言之,不会太危险。
不过令坎伯特与其他骑兵都没有想到的是。
就在围拢完成之际,酒馆里主体还算完好的那半边废墟里。
忽然从缝隙里钻住一个灰扑扑的人影,人影怀中居然还保证一个小孩。
“修斯,怎么回事?”
坎伯特愕然盯着自家队员怀里的孩子。
“我巡视这里的时候,听到了很小的哭声.......”
修斯简略的说明了自己的经历。
他在搜寻酒馆区域时,在主体还算完好的半边屋子下,听细微的哭泣声。
刚开始以为是听错了,可仔细查看后,却发现酒馆底下有人。
然后,他就钻进去查看。
最后在一具女尸身下的柴火堆底,找到了哭泣声的来源。
是一处设立的十分隐秘的地窖,并且很深。
他钻进去费了好大的功夫,才把孩子救出来。
“队长,那底下的地窖很厉害,在这样的大火下,都能保住他一条命。”
修斯抱着孩子,一脸欣喜的靠近了坎伯特。
“废话,那本来就是建来避祸的。”
坎伯特将男孩抱过,审视的视线对上了一双红通通的眼眸。
“安抚好他,看看能不能问出什么来。”
坎伯特确定了男孩处于愣神状态后,便将孩子还给了修斯。
旁地里,准备好厮杀的骑兵们,也纷纷撤下戒备。
几人脚步极快,稍息后便齐聚一堂。
之后,修斯对男孩安抚好一会,才让对方开口回答问题。
不过可惜的是,这个年龄不大的男孩,并不知晓乌兹茨毁灭的真实情况。
他是被他母亲,塞进地窖里的。
而后,这位母亲更是为了保护孩子,死在了男孩头上的柴火堆。
不过由于修斯有挪动女尸的缘故,男孩并没有发现他母亲的尸体。
在他的嘴里,他母亲只是出去忙活了,等她回来就会给男孩买蜂蜜。
对此,无论是坎伯特还是其他骑兵,都没有说明白的意思。
“头,这男孩怎么办?”
修斯靠近坎伯特,低声询问着如何处理男孩。
这位年幼的幸存者,显然不可能自行去拉泰。
“我们现在的要事,是完成对乌兹茨的情报收集,确定是否有敌人设伏。”
对此,坎伯特如此回到。
这般冷酷无情的回答,令修斯感到失望。
但他不敢质疑什么,因为这是拉泰领主翰纳仕的意志。
就在修斯不知如何处理男孩时,坎伯特才悠悠道:
“不过,现在的情况不算危机,带上他也行。”
“是!”
修斯欣喜的道。
“那接下来,我们该去哪里?”
拉古斯德对收纳男孩的行为没有意见,他只想知道接下来的计划。
“趁日头还没落下,向四处分散搜索。”
“田野也好,林中也好,只要有可能藏人的,都得进去看看。”、
坎伯特眼眸一转,视线落在了村外的未知之地:“修斯,你带着他留下待命。”
“如果天黑前,我们都没有回来。那你就转移地方,等待天明。”
“若是天明,我们都没有回来,你就自行返回拉泰,上报乌兹茨存在敌情。”
“这.......”
修斯愣愣吐出一字,后续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不要这这这了,选你是因为你骑术最好。”
“而且翰纳仕大人的恩情,我们必须报。”
坎伯特摆摆手,打断了修斯的卡词。
他知道这个年轻人在顾忌什么,也清楚他的想法。
但实话实说,探寻敌踪未知的乌兹茨,他们极有可能遭遇意外。
所以,必须留人以防团灭。
那样,即使他们遇敌后,出现无法警示的情况。
也能通过留守的修斯,向拉泰传递乌兹茨危险的情报。
“那我就负责山林那边了?”
拉古斯德指了指村外,他对追踪有几分心得。
所以即使是山林,他也有信心能查清楚林内的情况。
而他的队友,并没有这样的能耐。
至于会不会危险,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那我负责那边。”
“农田交给我了。”
骑兵们断断续续的分配声,接连响起。
却没有人对修斯留守有什么质疑,因为坎伯特没有说错。
修斯就是他们这些私军内,骑术最好的一个。
在马厩分配马匹时,坎伯特甚至还将最好一等的马,分给了修斯。
为的就是这个。
“好了,时间不多,我们出发吧。”
坎伯特拉着缰绳,调转马头。
而后,他凝视着修斯,郑重道:
“如果最糟糕的情况发生,而你又无法摆脱敌人。”
“那就学着任务至上,进行牺牲吧。”
说道这里,坎伯特的眼神落在了修斯怀里的男孩身上。
其意,不言而喻。
第一百六十三章 塔楼残骸
探索乌兹茨周遭的计划,并没有出现坎伯特预计中的敌人。
探索的一切过程,都是风平浪静,就像完全没有敌人会在这里伏击一般。
这令坎伯特很费解,因为在会议前。
他的领主翰纳仕大人,就很明确的告知了他有多危险。
但为了拉泰的安宁,为了自己家人的平静生活,坎伯特还是选择来到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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队里的其他人,除了最擅长骑术的修斯,都是如他一样。
不然他们怎么会坐视修斯留手。
在巡查完乌兹茨村外的林子、农田、溪流。
一无所获的众骑,只得在灰蒙天空下,返回了乌兹茨废墟外的一处山坡。
留守的修斯并没有闲着,在巡查完一定区域后。
他带着男孩返回了乌兹茨,并选定的村外的一处山丘,搭建起了篝火。
篝火上挂着的,是从乌兹茨酒馆内捡来的一口锅,还有几个破碗。
修斯捡到这些后,欣喜的带去附近的溪洗干净。
这次行程匆忙,考虑到速度,他们只携带了干硬的军粮。
而现在,有了一口锅再加点水,就能喝上一碗糊开的军粮粥。
味道如何且不说,至少是热呼的。
待到锅上升腾起烟气,坎伯特也回到了这个简陋的营地。
将马匹栓至一旁插进地里很深的杆子后,他一屁股坐到了修斯旁地。
目光期盼的看着翻滚的锅内。
坎伯特并没有对锅的出现而感到惊讶,因为修斯去溪流时正巧跟他碰上。
同时他也清楚,这位同伴是因为留守而感到不安。
才会特意跑那么远的溪流,去洗锅。
老实说,坎伯特对修斯的不成熟,很不满意。
但终究还是没说什么。
“给,你水囊里的水不多了吧?”
坎伯特盯着锅里糊糊有点低的水位,而后将自己腰间的两个水囊递过。
“不是不多,而是空了。”
修斯接过水囊,猛灌了一口,而后将水囊递给了一旁畏缩的男孩。
待到男孩将水饮尽递回后,方才缓声道:“可惜村里的井水被投了碎尸。”
“还弄不清楚里面有没有被投毒,不然我就从井里取水了。”
“哦?我还以为你是过意不去,自己偷偷跑去的。”
坎伯特诧异的扭头。
“也有这方面的原因,不过我还是清楚自己的任务的。”
“你要是在溪流那遇袭,我可不会救你。”
修斯笑咧着将空水囊丢了回去。
“你们俩喝的真多。”
坎伯特心疼的晃了晃水囊,他此行带来的水囊一共就俩。
所以在溪流时,装回来的水也是只有两袋。
本来是打算分给其他巡查回来的同伴,结果直接被这俩喝干净了一袋。
“其他人还没回来么?”
修斯站起身,目光远眺。
视野内尽是灰蒙一片,毫无亮眼的火光。
“如果没有出问题,我想应该快了。”
坎伯特摇摇头,他们这些负责巡查的骑兵,都分散的很开。
所以回归时,都无法一同归来。
想到这里,他望向篝火附近,被栓在三根杆子上的群马。
询问道:“对了,这些换下来的马,都怎么样了?”
“都喂好了,马粮混水喂饱了”
“就是跑去溪流装水,费了我两趟来回的功夫。”
留守的修斯自然不会干等着。
无论是建立营地还是喂养马匹,亦或者是巡视营地附近。
这些他都做的很好。
“那就好,明天应该可以去搜其他地方了。”
坎伯特眸子抬起,忧愁的目光盯着远方。
“就是那个失去联系的哨塔么?”
修斯看了好一会,都没有发现靠近的火光。
方才一屁股坐下,跟队长聊了起来。
“嗯,那里恐怕已经覆灭了。”
“不过也不光是那里,还有西北方向的荒野。”
“我们也要去查清楚。”
坎伯特敛起目光,起身拿走一个碗口缺了个大口的木碗。
径直盛了一碗热腾腾的糊糊后,方才叹息道:“如果一切顺利的话。”
“或许我们明天下午,就能踏上返回拉泰的路程。”
说道这里,坎伯特眼神内的忧愁,又变深了几分。
他相信那位领主大人的推断不会出错,所以当乌兹茨附近都找不到所谓的埋伏后。
他们就得冒险去哨站与东北方向的荒原了。
前者,地处一条狭窄的通道内。
一旦遇敌,很难安然脱身。
后者,地势广阔并且距离拉泰人建立的道路甚远。
钉着马蹄铁的马匹,不见得能在碎石处处的荒原上,跑出最快的速度。
所以,这两处需要探查的地方都很危险。
“希望吧。”
修斯回了一句,不在言语。
身旁的男孩愣愣的听着他们讲话,却不知道他们到底在说什么。
沉默的氛围,接下来就在三人的进食中持续着。
直到探查其他地区的骑兵,接连归来。
待到众人将糊糊分干净后,骑兵们开始交谈各自的探查情况。
彼此对证后,都确定了乌兹茨附近一带,确实没有敌军隐藏。
这时,却是坎伯特出声:“伙计们,既然已经确定了乌兹茨的情况。”
“那么明天,我们就得去哨站与东北方向的荒野探查清楚,是否存在隐匿的敌人。”
“那么远的地方也要查吗?”
拉古斯德诧异道。
“这是翰纳仕大人,对我下达的命令。”
坎伯特肯定道,不过没有细说的意思。
“好吧,我还以为明天,就可以完整的回拉泰了呢。”
原先神态比较放松的一骑,无奈的绷紧了面庞。
显的有些严肃。
“如果我们运气足够好,或许明天下午就行。”
“毕竟一夜过后,原本的备用马也恢复了体力。”
“两骑轮换,足够我们探清这两处地方了。”
坎伯特笑了笑,然后他拍着双手,肃然道:“不过今晚我们还得辛苦一下。”
“这里六个骑兵,每人守夜一小时半,然后轮换,直到天明。”
“待到天明后,拉古斯德跟我去哨站,你们三个去东北方向的荒原。”
“至于修斯你,依然留守。命令跟之前一样。”
“好了,就这样休息吧,头夜拉古斯德来守。”
“是!”x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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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风平浪静,天初晓时。
迎着金辉的骑兵们就分散成两队,前往哨站与荒野。
半小时过后。
皆是双骑疾行的坎伯特与拉古斯德,在检查了一处疑似战场的地方后。
来到了拉泰哨站的所在。
此时此刻,出现在两人眼前的。
是一座占据了狭窄通道近一半的塔楼废墟。
废墟朝向卡茨的前端,原本高高耸立的哨塔。
此刻已然被烈火化作焦黑的残骸。
哨站内其他的建筑,也都被入侵者拆的七零八落。
满目狼藉!
“拉古斯德,你去看看能不能有什么发现。”
坎伯特策马迈过地上的一块焦黑木牌,走入哨站内。
“是。”
拉古斯德领命翻身下马,审视的视线随着步伐,而一寸一寸的扫过周遭。
而此时的坎伯特,则是策马大步向前。
他毫不犹豫的越过了坍塌的哨站大门,径直向外走去。
在马背高度的加持下,探寻的视线扫过哨站外的环境。
但除了地上错乱的淡痕脚印与深深的车辙痕外,他一无所获。
‘下去看吧。’
坎伯特稍作犹豫,便翻身下马。
将缰绳死死握在掌心的他,逐步复查着周围。
过去了莫约半小时后,从哨站内走出的拉古斯德,给坎伯特带来了他的消息。
哨站内部并没有爆发战斗,反倒是他们之前经过的那片血色大地。
有可能是哨站卫兵的葬身之地。
而入侵者方面。
拉古斯德判断,这些入侵者应当是迫使守卫卫兵主动逃离后。
方才突入并焚毁了哨站。
而且,根据地上的脚印与车辙,可以确定。
这些入侵者在毁灭了乌兹茨后,又带着财货原路返回了卡茨。
“所以他们的目标就是毁灭乌兹茨,然后抢一批财货回去?”
“这些王八蛋,不怕拉泰的报复吗!”
坎伯特喃喃自语着。
“有这个可能,不过还是要等拉泰的那位大人确定后,才能知晓情况。”
拉古斯德耸耸肩,他只负责观察痕迹并给出分析。
这种涉及战略布局的事情,就不是他这种小卒子能清楚的了。
“好吧,或许是这样。”
“不过我们还需要冒险点。”
坎伯特翻身上马,向拉古斯德投去催促的眼神。
“什么?我们要哪里?”
拉古斯德愕然望着自家队长,他有些不解。
“往卡茨方向走,确定交界处有没有敌军的存在。”
“这也是翰纳仕大人的命令,走吧。”
面对自家下属的疑惑,坎伯特干脆利落的扯出翰纳仕的虎皮。
后者当即不言上马,显然没有反对的意思。
他们这一探,就是小半天。
策马的二人直到行进卡茨界牌处,遇见了一骑似乎是哨探的骑兵后。
方才慌忙返程。
等他们回到乌兹茨外的营地时,已然黄昏。
而前去探查原野的三位骑兵,也是正好回归。
他们彼此交换了情报,然后发现乌兹茨附近一带,确实没有敌军的存在。
田野、林子、溪流、山洞......该找的都找了。
就是没有任何发现。
作为率队的队长,坎伯特当即选择返回拉泰。
并留下了修斯与拉古斯德两骑,在此驻守以防不测。
而他本人则是带着男孩与其他骑兵,冒夜上了道路。
第一百六十四章 罗洛返程
拉迪亚茨克村口,四辆装满木炭的骡子车旁。
“唉,这老东西可真行。”
罗洛依着村口的低矮石墙,幽幽叹了口气。
他的身前,是一支由四辆骡子车组成的炭车队,队尾后还停着一辆简陋的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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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陋马车上装载的,正是彼得一行人的遗体。
“卫兵大人,车队都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出发。”
一个胡子浓郁的中年大叔,缓步走近依墙伫立的罗洛。
面上还带着一抹恭敬亦或者说,敬畏。
罗洛对此并不意外,只是淡然道:“我知道了。你去看看那二十人齐了没。”
“好勒,我这就去。”
大叔连忙点头,然后匆匆离去。
“护送么......嗯~”
罗洛径直伸了个懒腰。
然后,他拿起置放在低矮石墙上的头盔,摘下腰间挂着的面甲。
稍稍动作后,便将面甲装上头盔。
做完这些后,罗洛径直走向村口处的黑马。
而他的身后,空无一人。
那位本该被他拉着走的伯莱恩,此时已然不在身旁。
缘由是,罗洛等待的第二日。
有一骑自拉泰而至,带来了领主翰纳仕的征召命令。
命令很简单,即是征发拉迪亚茨克村内六成的青壮。
作为民兵赶往拉泰待战。
接收到这般命令的执政官,自然是慌忙去准备了。
而恰恰就在旁边的罗洛,也在一番询问下,获悉了乌兹茨受袭的消息。
这般突兀的硝烟味,顿时令罗洛警觉了起来。
虽说乌兹茨被袭事件内,似乎没有出现库曼人。
但罗洛依然觉得这两件事或许会有关联。
所以,他当时就跟传令卫兵交流。
打算将伯莱恩以及彼得一行人的一匹马,都交予对方。
然后要传令卫兵,以最快的速度赶回拉泰。
将盗匪伯莱恩与执政官替罗洛代笔的一封文书。
都带给拉泰领主,翰纳仕大人!
本来送完口令就打算返程的传令卫兵,在认出罗洛身份后。
稍作犹豫便答应了下来。
他清楚能让一位新晋队长,郑重其事的要求。
那必然不是一件小事。
在接收了伯莱恩与马匹后,传令卫兵当日就率领被抽调的五位卫兵,返回了拉泰。
而卸去一个累赘的罗洛,自然是松了口气。
然后他就被执政官纳塔盯上了!
这位拉迪亚茨克执政官的意思很简单。
既然那位需要尽快送达拉泰的盗匪,已被传令兵带走。
那么,他请求罗洛在等两天出发。
因为炭车能腾出的空间实在不够,毕竟这些运输工具每一辆都来之不易。
上面都有一家家炭工贡献出的钱财血汗。
他无论怎么腾挪空间,都会损害炭工的理由。
所以,很难协商出一个合理的装车方案。
不过罗洛将伯莱恩交予传令兵后,执政官纳塔就意识到,这是一个机会。
他迅速找来村里的木匠和几个青年,修起一辆停放在仓库的损坏马车。
修复的过程中,纳塔找来了罗洛。
表示自己实在无法腾出足够的空间,去装载彼得一行人的遗体。
不过,好在仓库里有一辆损坏的马车,可以修好用来装载遗体。
但是,修复需要时间,只能让罗洛在等两天。
否则他也无能为力,只能让罗洛自行想办法。
罗洛对此只能认了,毕竟他现在的行程,并不匆忙。
而遗体在经由处理后,也还能存一段时间。
时间兜兜转转,很快就来到了今天。
昨夜加班加点修好马车的木匠,保证马车在行驶至拉泰前,绝不会出现问题。
总算能回归拉泰,做好战争准备的罗洛。
带着轻松愉快的心情准备出发,然后!
然后他就被执政官纳塔给堵了!
这次执政官纳塔的来意,是希望罗洛能捎带被征召的民兵一程。
拉迪亚茨克总人口两百余人,其中青壮数目莫约一百不到。
一口气抽调六成,也即是近六十人。
这是执政官纳塔,一时半会做不到的。
所以他只能先凑一批人出来。
数目是二十人整。
也就是开场罗洛所说的:‘你去看看那二十人集齐了没’的由来。
事实上,拉迪亚茨克的执政官纳塔,其实是不需要罗洛护航的。
一只装载木炭的车队,随行二十位青壮民兵。
沿途路上不管是遇见什么盗匪团,都得好好掂量他们能不能打过。
但关键在于,乌兹茨的受袭。
不单单是罗洛对此产生警觉,活了不少年头的纳塔,同样意识到了危险。
所以,他将村内的大部分钱财都聚集起,交予炭车队伍的领头者。
要求其在拉泰出售完木炭后,购置一批应对战乱的物资。
这笔钱财数目对拉迪亚茨克的村民而言,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因此,纳塔才会找上罗洛护航。
为了以防万一。
至于村内卫兵们,已经被抽调了一半。
剩下的那五位,能不能管好拉迪亚茨克的治安,都是个问题。
又何况指望他们去保护车队。
对此,被坑了一道的罗洛。
很是理直气壮的索要报酬,他护卫车队可以,但得付钱!
最后是纳塔以五枚便士的价格,定下了报酬。
罗洛也没有表示反对,见好就收。
他毕竟是给拉泰做事,还有职务在身。
在这上面也不可能不近人情,绝然拒绝护卫。
定好章程后,执政官纳塔立马去召集民兵队伍,直到现在。
“大人....卫兵大人。”
原先被罗洛打发去看民兵队伍集合情况的大叔。
此时脚步匆匆的来到了黑马前汇报:“他们都来齐了。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来齐了?”
罗洛闻言侧头扫了眼身后,车队尾巴聚集的人群中。
审视的目光逐一点过,确定了二十人集齐后。
他才缓缓道:“那就现在出发吧,对了。”
“让你的人,顾好那辆马车上的遗体。不然多的是卫兵找你们麻烦。”
“是!您放心,不会有问题的”
胡子大叔兴奋的转身跑离黑马,他要去车队的第一辆,开启车队的行进。
“希望一切顺利。”
罗洛看着急匆匆远去的胡子大叔,微微摇头。
天知道,这些因为林子被盗匪堵住,无法依靠木炭养家炭工们。
生存压力有多大。
“兄弟们!出发去拉泰了!”
车队前端遥遥传来一声大喊,令后面的几辆装满木炭的骡子车动了起来。
而跟随在队尾的二十位青年,则是偷瞄了屹立不动的罗洛一眼。
而后,才小心的迈开了步伐。
‘这就是所谓的民兵么?在斯卡里茨时,似乎马克也是民兵队里的。’
骑跨上马背的罗洛,没有着急前进。
他用审视的目光,打量着从他面前一一走过的青年。
这些青年大多体格强壮,面容少有饥黄。
而他们的精神状态也很有趣,绝大多数青年,都是兴奋与不安混杂。
少部分年龄要大些的,则是平静自然。
而极少部分的却是惶恐。
不过罗洛对此也只是觉得有趣,而没有觉得诧异。
因为他了解过这些民兵的构成。
这些民兵中,有部分都是主动响应领主的兵员征发。
剩下的大部分,干脆就是民兵队的一员。
这里所谓的民兵队,是一种统称。
只要是农闲时受过系统训练,并且表现良好的村民。
都会有一个民兵队队员的头衔。
而那些主动参与征发的村民也大多如此,不过他们是表现不好的那一批。
而这些民兵也不是什么穷人出身。
他们基本都是村里的富户,最起码也是不会饿肚子的那种。
基础温饱满足后,这些青壮力会想的更远。
例如自己的未来。
绝大多数青年,正值年轻气盛,又不缺乏粮食。
自然是不想一辈子当耕地农民。
酒馆流传故事中的冒险、骑士、财富等,都是他们所向往的。
而每年农闲时,都会出现的民兵训练,就成为了他们的希望。
一部分人被刷掉,一部分人接受了完整的训练。
一年一年的这样沉淀下来,直到现在出现的兵员征发。
顿时引爆了这些不甘平凡的青年心绪。
这也是为什么执政官纳塔。
能够这么快,拉出一支二十人民兵的最大原因。
这些青年本就是蛰伏,等待合适的时机,又怎么不会第一时间响应。
不过罗洛估计,纳塔后续的那四十人,恐怕得用一些手段才能成了。
毕竟,想提着脑袋去搏富贵的人,还是少数。
多数人甘愿一辈子种地,也不想面对刀兵。
这才是主流!
“呼~,希望他们能多活下来一些。”
直到最后一人离开近处后。
罗洛低喃一句,方才将头盔戴上,策马缓追而去。
他之所以这么说,是看出了这些青年的本质。
他们拥有旺盛的活力,不甘平凡的心灵,以及远大的志向。
但他们的缺点也很致命。
长久的训练让青年们,拥有了一定的战斗素养。
但他们从未经历过实战。
没有见过血的羊,是无法长出恶魔双角。
成为一个能与恶狼搏斗的战士的。
尤其是,他们的第一战,或许是那个所谓卡茨军队。
一旦他们没有经历过适应的实战,就被送上战场。
那么这只民兵队的死亡率,将会高的可怕。
但罗洛对此,也只是低声呢喃了一句。
因为这样的事情,不是他能够顾及的............
第一百六十五章 药商秘剂
时至下午时分,红阳斜挂天边。
护送车队与二十位民兵的罗洛,终于看见了拉泰的城门。
由于二十位步行民兵的拖累,原本半日就足以抵挡的拉泰。
变成了半日过多的行驶时间。
如果不是罗洛察觉到这些民兵体能无法一路跟随,而让他们轮流蹭炭车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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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车队抵达拉泰的时间,只会更晚。
不过好在,他们还是到了。
此时此刻,拉泰上城区的三个城门,已然关闭了两个。
只剩下一个较为狭窄的大门,还保持着开启状态。
而罗洛一行人,正好来到了开启大门前。
“所以说,你们是拉迪亚茨克过来送炭的?”
守门卫兵盯着连连点头的胡子大叔,仔细打量了两眼。
而后他冷然道:“检查一下车里的木炭,没什么问题吧?”
守门卫兵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身后的同伴默默迈前两步,覆甲手掌同时搭上腰间剑柄。
显然,乌兹茨被袭后,拉泰的警戒程度已经拉到了最高。
“没问题,没问题。”
胡子大叔身子一抖,哪里敢有什么意见。
他以前也来拉泰送过木炭,守门卫兵也没少见。
但可从来没见过,现在一脸森然的拉泰卫兵。
那样子,仿佛他一有不对,就会抽剑直接砍过来一样。
“查看一下。”
守门卫兵下巴一抬,身后的两个卫兵立马靠近炭车。
而后,他们拔出长剑,接连刺入几辆炭车装载的木炭内。
好一会后,确定了炭堆里没藏人后。
两个卫兵才撤步收剑,与守门卫兵一同让开了大门。
“大人,我们就先走了。”
胡子大叔遥遥向后一喊,然后带着车队进入了拉泰。
“那么,您和这些人,又是什么来历?”
守门卫兵眸子转动,落在了车队后方的一行人身上。
为首的,是一位身穿拉泰常服,但戴着头盔看不清楚面貌的披甲男子。
而他身后,则是一队为数二十人的队伍。
并且从面貌气势来看,不是什么耕地农民。
事实上,如果不是为首的那人,身上穿着拉泰卫兵常服。
守门卫兵就直接叫人支援了。
“我是卫兵....不对,我是缉匪队的队长,亨利。”
“而他们是拉迪亚茨克执政官,托我护送至拉泰的民兵。”
“他们为了拉泰的安危,响应翰纳仕大人的兵员征发命令而来。”
罗洛边说边取下了头盔,他看着守门卫兵道:“我想你应该对我有印象才是,兰斯。”
这位值守大门的卫兵,赫然是罗洛初来拉泰时,遇见的那两位卫兵之一。
“原来是你,幸运....啊不,是亨利队长。”
兰斯下意识的喊出了对方的外号,但话出半截觉得不对,又生生改口。
他眼前的这个年轻人,可不是刚刚到拉泰那样,毫无根基。
先是被巴纳德大人交口称赞,后又死战库曼战士,救下了拉泰少领主,汉斯-卡蓬。
到了伤愈回归后,干脆利落的顶了‘黑鬼’彼得的位置。
成为了缉匪队的一位队长。
跟这样的人物打交道,还是要注意点,最起码不能不熟悉的时候,就随便叫外号。
这是兰斯改口的想法。
“队长就不必了,你是巡逻卫兵,我是缉匪队的,论不到一起去。”
“还是各叫各的,我叫你兰斯,你喊我亨利就好。”
罗洛飒然一笑,并没有依仗队长身份的想法。
“哈,这倒也行。”兰斯笑道。
“那么,兰斯,我可以进去了么?”
罗洛重新将头盔戴上,然后询问道。
“当然可以,不过这些民兵........”
兰斯指了指罗洛身后的那二十人,面色有些为难。
“我会通知拉泰执政官过来领人的。”
罗洛扭头对着身后的民兵道:“你们原地待命,不要乱动。”
“等执政官过来领你们去该去的地方。”
接收到指令的民兵们,连连点头,然后老老实实的站在原地。
“你去通知倒不必了,还是我来吧。”
“哦?不用这么客气吧?”
“倒不是客气,而是翰纳仕大人下了指令。”
兰斯摇摇头,继而说道:“要见到你的人,第一时间通知你去见他。”
‘因为伯莱恩么......’
‘他应该还活着吧?我都将交流的方法告诉传令兵了。’
罗洛念头一转,就想到了那个被自己交给传令兵的盗匪。
这个倒霉孩子,吃了他两顿肉后,就被送去拉泰了。
也不知道现在是死是活。
“好吧,那就麻烦你了。”
罗洛收敛杂念,对着兰斯点点头:“下次有机会,我请你喝酒。”
“没问题。”
兰斯回应了一句,然后让开了身子。
令策动蹄子的黑马,迈步进了拉泰城内。
.........
下午四点左右,拉泰上城区的城堡。
罗洛缓步自二楼走下,脑中细细思考着刚刚过程。
获悉被翰纳仕特意召见后,他就连忙来到了城堡中,面见领主。
而翰纳仕见他的理由很简单,就是在确定一遍伯莱恩提供的消息。
当翰纳仕确定了库曼消息后,就一脸思索的坐在原地,不出声了。
而一旁的拉德季大人,在说了几句场面话好,就挥手让罗洛滚蛋了。
没有和他细说乌兹茨被袭的情况,也没有留下他商谈库曼踪迹的意思。
罗洛对此表示理解,他又不是什么天选之子。
前几次能跟着旁听,混一顿酒食。
那是因为他涉及事件很深,于是被顺带了。
而这次,无论是乌兹茨还是库曼,都跟他关系不大。
翰纳仕也没有必要跟他说些什么。
“还是回一趟酒馆,然后再去药店看看吧。”
“希望能买到足够有用的东西。”
罗洛低语一声,而后迈开步子,向城外的酒馆跑去。
黑马已经被他放到了庭院的马厩内,主职的马夫会好好照料它。
........
一段时间后。
从酒馆房间取完钱,顺利来到药店的罗洛。
一把推开了半掩的门扉。
一入屋,熟悉的浓郁药物钻入鼻腔。
令罗洛连打了两个喷嚏。
“是你啊,亨利队长。”
药商一眼就认出了来者,当即就招呼道:“今天怎么有空来我这了,是之前的药用完了么?”
“不是,就是想买点伤药。”
罗洛径直道明来意。
“怎么?出任务受伤了?”
药商诧异的打量着罗洛,他可没看出这位受了什么伤。
“这段时间局势比较紧张,就想备上一些。”
罗洛说的有些含糊。
不过药商在拉泰经营这么多年,对现在风雨欲来的局面也有几分担忧。
当下就清楚了这位队长的打算。
“当然有,当然有。”
药商当即从里屋端出一个大木盘,他介绍道:
“金盏花药剂,拉撒路药剂等等,我这里都有。”
“东西是挺齐的,但你就这点存货?”
罗洛视线扫过木盘内,那同一种最多两瓶的药剂。
他不由得挑了挑眉:“你是怕我没钱付么?”
“啊...这个。倒也不是。”
药商尴尬回应道:“现在店子里就这些了。”
“这样的价格,会有很多人来买么?”
罗洛视线落在了拉撒路药剂瓶子外的标签,上面写着一串字母。
其意:‘售价五便士。’
“倒也不多,这几天就卖出了五瓶。”
药商不想罗洛误会什么,当即苦着脸解释道:“主要是炼金的药材不够用。”
“莫霍杰德采药人,已经断货有一阵子了。”
“莫霍杰德的事情,还没解决么?”罗洛诧异问道。
“没有!天知道执政官派去的人,是干什么吃的。”
一说这个,恼怒的药商止不住话道:
“不光是莫霍杰德,还有拉迪亚茨克人的木炭。”
“也断货好些天了,搞得我四处搜罗木炭。”
“最后是在诺伊霍夫,一家据说是莫霍杰德人开的炭场中采购。”
“不过他们的炭场才开不久,产量一直上不来,能到我手上的也不够用。”
“不然今天哪里就出产这点药剂!”
以极快的语速说完这些的药商,面色愤然。
他这段时间被质疑,不是一次两次了。
“如果是拉迪亚茨克的木炭,我想你今天就能收到了。”
罗洛简单的将自己护送炭车入城的事,跟药商讲了讲。
至于为什么先他一步入城的炭队,没有将木炭交予药商。
大概是因为要先做其他大需求量客户的生意吧。
“原来是这样,那就好。”
听闻此事,药商对罗洛表示了感谢。
他当然不是出于真心,这只是拉近关系的一种方法。
而后,罗洛在一番商议后,买走了所有的金盏花药剂与拉撒路药剂。
这两者都是极好的外伤药物,不过略有差异。
前者还有额外缓解宿醉的功能,后者则是在治愈上专精。
愈合速度和效果都比金盏花药剂强。
除此之外,他还买了一瓶擦剂。
根据药商所说,擦剂效果是活血化瘀。
对于钝伤造成的伤势,有极好的疗效。
付出两枚格罗申,购置了完药剂后,罗洛抱着装载的木盒出了药店大门。
绷带这东西,他是不缺的。
所以没有必要采购。
而现在,他准备先回酒馆。
一路拐折前进后,他来到了上城门唯一的出口。
而这时,守门卫兵忽然放进了一队为数四人的骑兵。
“让开!让开!”
这四位衣甲灰脏的骑兵一入城,就策马拔高了速度。
丝毫不顾忌城内的行人,一路疾驰而去。
‘骑兵?之前汉斯所说的哨骑么?’
‘他们去乌兹茨的人,不是六骑么?’
驻足一旁的罗洛,眸光闪烁。
而后,他忽然加快步伐出城,方向已然是酒馆。
但目标不同。
之前是准备休息,而这次,则是......
.........搬家!
第一百六十六章 秉烛夜谈
罗洛离开拉泰城堡一段时间后。
拉泰上城区城堡二楼大厅内,已然是济济一堂。
三叉戟状的烛火点燃厅内,摇曳的昏黄火光照耀在了一群面色肃然的人影身上。
厅内长桌首位,身宽体胖的翰纳仕坐在首位。
手里拿着一盏银杯,缓缓问道:“你确定,乌兹茨一带没有敌情?”
“是的,大人。”
坎伯特立在桌前,恭敬回道:“我们将乌兹茨附近的所有地方,都搜索了一遍。”
“西北方向的原野,建立在小道内的哨塔,我们都搜索过了。”
“为了确保情报的准确性,哨塔那边,我甚至还带人深入塔外的地界。”
“一直到了卡茨的界碑时,遇见了一骑不明身份的骑兵,方才返回。”
“所以,卡茨的那位到底想做什么?”
旁地里的拉德季,头疼道:“我们先前分析的种种,现在看来全是错误的。”
“派德-恩古斯完全没有在乌兹茨一带,与拉泰军队打一场的打算。”
“但他和库曼人有联系,这是无可置疑的。”
此时出声的,却是拉泰的少领主,汉斯-卡蓬
他凝重道:“从亨利前两日送来的盗匪,以及今天他本人的证词来看。”
“霍恩山脉内匿藏的库曼军队,他们的雪亮弯刀直指拉泰!”
“无论是拉迪亚茨克的盗匪,还是那支围杀了彼得一行人的不明敌人,都有库曼人的影子!”
说道这里,汉斯加重了语气:“所以,彼得一行人的死亡,是不可避免的。”
“闭嘴吧,我知道你想给自己辩解。但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翰纳仕瞪了汉斯一眼,后者立马老实闭嘴。
他最近一直在跟随翰纳仕身后,参与各种会议,也具备了发言的权利。
这与汉斯过往,只是依仗身份而出言的状态不同。
所以,他并不想惹恼翰纳仕,导致他失去这份权利。
“那么问题又转回来了,既然要发动袭击。”
“占据了先机的敌人,为什么只毁了乌兹茨?”
拉德季将话题扯回之前的重点上,试图再次分析出敌人的战略意图。
“也许是力量不够?他们并没有与拉泰死战的能力,或者说想法?”
翰纳仕摸着自己的双层下巴,若有所思道:
“亨利送来的情报,确定了卡茨与库曼有关联。”
“而这支库曼人多半是西格蒙斯留下来的。”
“他们的目标基本可以确定是你。”
说道这里,翰纳仕目光落在了拉德季身上:
“但他们的力量或许不够,所以去找了跟拉泰有死仇的卡茨领主。”
“单从军事方面来看,那百余人的库曼军队。可不见得敌不过我们。”汉斯忍不住插话道。
库曼军队的单体战斗力,他可是见识过的。
他麾下,除了能够布衣单剑斩杀了库曼指挥官的亨利以外。
其他士卒在对上这些残暴的家伙时,都会陷入苦战。
尤其是前段时间,塔尔木堡的军队,突袭库曼哨站时。
在二对一的兵力优势上,都能打出不低的战损。
库曼战力不可谓不强悍。
“或许他们并不是全员能战呢?”
“一支军队内,可不见得全是战士,也有负责后勤的。”
翰纳仕缓声道:“我之前就有所猜测,这支库曼军队或许并非全员战士。”
“如果真是百余人的库曼军队,他们根本就不用去找什么盗匪,去骚扰地方。”
“单是与卡茨联手,就足够对拉泰产生极大的威胁。”
“可现实是,在这样的军事力量面前,我们只毁了一座村子。”
“所以,我有个结论。”
“要么他们不够强,要么....他们太强。”
“这是什么结论?”拉德季诧异道。
“先说第一点吧。他们不够强,所以卡茨领主并没有全力参与这场战争的意思。”
“乌兹茨幸存者带来的情报中,出现了骑士还有大量的入侵者。”
“骑士暂且不提,这些入侵者或许不是卡茨招募的士卒,而是来自库曼人手中的盗匪呢?”
“就像拉迪亚茨克一样!”
“你的意思是说,乌兹茨被毁一事,是卡茨与库曼联手做的?”
“可这样的战果,对于拉泰而言,是损失但不够致命。”
“从一位军事官的角度来看,用手里的先机换取这样的战果,并不值当。”
“毕竟,卡茨可没资金跟拉泰打持久战。”
拉德季眉头蹙起,有些不解。
“这就是我所说的,库曼不够强的缘由。”
翰纳仕咧咧嘴:“卡茨的领主对我的仇恨,极为深切。”
“所以只要有机会,他绝不会放过打击我的机会。”
“而库曼的接触,让他看见捅我一刀的机会,于是他出手了。”
“但这样的出手,却没有全力以赴的意味,这并不符合他的能力与态度。”
“所以我想,会不会是因为库曼不够强的缘故。”
“派德-恩古斯没有看见一举推翻拉泰的希望,但他并不想让我好过。”
“于是有了乌兹茨被袭,而捅了我一刀的他,则是缩回卡茨静待。”
“静待?库曼人?”
汉斯若有所思的接话道。
“对,派德对我有几分了解,他清楚我不是什么废物。”
“弄清境内有库曼军队存在,只是早晚的事。”
翰纳仕冷笑一声:“而届时发现了库曼人的我们。”
“哪怕是有乌兹茨被袭一事,也绝对会先把境内的隐患处理掉。”
“然后琢磨怎么对付他。”
“但.......”
拉德季接过话题道“但以库曼人的难缠程度而言,清剿了境内的拉泰军队,必然损失不轻。”
“到了那时,他在以静待备战的姿态缩在卡茨内,你就未必愿意找他算账了。”
“对!”
翰纳仕冷笑一声:“那样他就白得了便宜。”
“可这只是一种推论,而且太强又是什么意思?”汉斯疑惑道。
“战争的轨迹皆由人而起,那就可以去琢磨。”
“所以.....如果战局的所有可能变化,都在你掌握中。”
“那这场战局赢的只会是你,而要达到这一点,推论是必不可少的。”
拉德季向这位年轻的少主解释道。
“而所谓的太强,是假设库曼人兵力极强。”
“即使是与拉泰战斗后,残余的兵力,也有在战后将卡茨连并吞下的可能性。”
“所有才会出现只毁了乌兹茨这一情况,因为派德必须为家族考虑。”
“有时候,盟友太强,你就得想办法削弱他。”
“毕竟,你并不清楚,在围杀了目标后。”
“库曼这头恶兽的下一个目标,会不会是他自己。”
翰纳仕解释了一句,而后向汉斯道:“不过现在看来,这并不可能。”
“亨利传来的情报显示,库曼营地内的物资补给很丰厚。”
“就连那个瘦弱的盗匪,都能有一碗食物吃。”
“汉斯大人,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么?”
“嗯.........他们并不缺乏物资的补给?”汉斯思索片刻,犹豫的答道。
“对,就是这样。可你在想想,他们藏匿的地方是哪里?”
翰纳仕指尖敲了敲桌面,冷冷道:“是几乎没有什么运输途径的霍恩山脉!”
“即使他们有那条可以与卡茨相连的小径,能从卡茨运物资。”
“但依照盗匪的口供来看,那条小径在运输物资上,并不牢靠。”
“狭窄的地方,人都能摔下去,又何况是运输粮食的物资车?”
“所以,这伙库曼人的食物来源,多半是霍恩山脉的野兽。”
“这也是为什么汉斯大人在打猎的时候,会遇见外出狩猎的库曼指挥官。”
“但即使霍恩山脉内部,少有猎人活动。生存在那的野兽群,能够为库曼人提供食物。”
“可他们携带的马匹怎么办?”
“塔尔木堡的幕僚蒙洛,曾在文书中给予了库曼人的情报。”
“他们是匈牙利境内的游牧族,天生在马背上长大,以作战赚取雇佣金而活。”
“他们的士兵虽然也有步兵存在,但总体结构还是骑兵为多。”
“而骑兵的消耗,多在马匹身上。”
“若这支库曼军队全员战士,那骑兵的数目会多到惊人。至少也是六成以上。”
“也即是六十骑!”
“而不吃肉食的马匹对粮食的消耗,会是一大笔数目。”
“可偏偏他们的物资,却能多到供给伯莱恩这样瘦弱的盗匪!”
“我大概明白你的意思了。”
拉德季思索稍许,接着道“要么,这支库曼军队有其他运输粮食的渠道。”
小书亭
“能够从拉泰眼皮子底下,运进大量的粮食,供应骑兵的消耗。”
“但这几乎不可能,霍恩山脉地处拉泰北方。横向山体所在基本是拉泰境内。”
“而纵向的一端,是最先发出警告的塔尔木堡,另一端,则是运人入拉泰的小径。”
“无论是哪个方向,都没有可能大规模的运输粮食。”
“要么,他们的数目其实并没有百人之多。”
“所以,占据了库曼军队结构数目居多的骑兵,为后勤带来的压力并不高。”
“这支所谓的百人库曼军队,其内真正的库曼人,或许一半都没有。”
“只有这样,才能解释粮食供应的问题。”
“但........但是他们难道不会从山外购买粮食吗?毕竟有那么多盗匪可以用。”
汉斯底气不足的提问道。
第一百六十七章 大军集结
“不太可能,距离霍恩山脉最近的是塔尔木堡与莫霍杰德。”
翰纳仕摇头道:“但木堡盛产建筑的石头,莫霍杰德则是山产,例如草药之类的。”
“整个拉泰境内,能够提供大量粮食的,只有拉泰城。”
“但我之前让执政官,根据仓库内的粮食存量,跟往年的粮食销售对查。”
“然后发现,并没有什么涨幅。”
“换句话说,这伙库曼人,并没有从拉泰境内购置多少粮食。”拉德季径直点明道。
“好吧好吧,那么我们现在该如何应对?”汉斯如此问道。
“这点我不清楚,但我想翰纳仕大人,已经有了准备。”
拉德季说着,将询问的视线放到了翰纳仕身上。
“我并不打算坐等卡茨的后续出招,而短时间内寻找霍恩山脉内的库曼人。”
“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翰纳仕神情变得肃然,他缓声道:“所以,我打算去哨塔一趟。”
“去哨塔?”
拉德季眉头蹙起,有些不解道:“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乌兹茨被毁后,那里的哨塔就失去了存在的意义。”
“何况重建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哨塔的存在不光是守护乌兹茨,还有整个拉泰境内。”
翰纳仕诧异道:“再者,我也没说要去重建啊。”
“乌兹茨哨塔所在,是卡茨与拉泰最直接的通道,也是最快的。”
“无论我后续的打算是什么,都需要将那里解决掉。”
拉德季劝阻道:“但如果是设置驻军,会牵扯拉泰很大一部分的军力。”
“我想霍恩山脉里的库曼人,会很乐意见到这一点。”
“真要防备卡茨人越境,也不见得需要驻军。”
“哨塔所在的通道并不宽敞,只需要一些阻碍物,再设立哨点。”
“足以防住了。”
“但假设他们真的用某种手段,避开了哨骑的侦查呢?”
拉德季还是有些担心,他对安静的现状,持有警惕的态度。
任何冒险在他看来,都是不智的。
“所以我会以骑兵作为前锋,无论他们有什么障眼法,都无力追逐我。”
“他们总不可能在多是平原的乌兹茨,塞下几十骑还避开了哨骑的侦查吧?”
翰纳仕不以为意,他早就做好了打算。
“等等,我怎么听您的意思,是打算亲自去?”
汉斯忍不住插话道。
“当然,如果我这个死仇不出现在乌兹茨,又怎能试探出他们的打算?”
“相信拉泰领主之一的分量,足够让这份安静出现涟漪了。”
翰纳仕冷笑一声:“届时,我们就能看见水面下,到底潜伏着什么吃人怪物了!”
他的观点其实很简单,无论敌人打的什么主意。
只要他亲自去乌兹茨,以他的分量足以引爆其内的潜在危险。
若是翰纳仕想岔了,乌兹茨袭击后敌人就收手了。
那他无非就是出去跑一趟,顺带还能将哨塔问题解决了。
这并不亏。
“如果我没记错,巴纳德大人领队支援后。”
“拉泰内的私军,就剩十五人了。”
拉德季蹙起眉头,估算着翰纳仕手中的军事力量。
“但我还有卫兵,而且您麾下不是也有骑兵么?”
翰纳仕意味深长的盯着拉德季,其意不言而喻。
拉德季-科比拉,虽然在斯卡里茨遭遇了战败,失去了自己的城堡与绝大多数的军力。
但不可置否的是,拉德季现在手中的士卒,基本都是精锐。
这很好理解,斯卡里茨灾难发生时。
最先遭殃的,是外围的卫兵,基本被一战覆灭。
同时,他们也是拉德季麾下的主要力量。
而损失虽小的,却是城堡内驻守的士卒。
这些士卒更为精锐,所以值守在更重要的地方。
在灾难发生时,受到的折损反倒是最小的。
而拉德季麾下的精锐士卒,基本都是善于骑术的。
否则也混不到城堡里去。
这个人数有个十二三的样子,在加上翰纳仕麾下的卫兵。
再跟私军凑一凑,能有个三十骑左右的样子。
“好吧,借调士兵这当然没问题。”
“但您就打算率领骑兵,去乌兹茨兜一圈吗?”
拉德季对于翰纳仕借兵一事,没有丝毫意见。
但对于翰纳仕能不能达成目标,保持怀疑的态度。
“也不光是我,还有其他的安排。”
翰纳仕笑了笑,继而看向一旁默不作声的执政官:
“执政官阁下,之前所说的征募兵员,现结果如何了?”
“大人,已经有成果了。”
执政官当即恭声道:“拉泰城内应征的有二十人,并且都受过民兵训练。”
“而城外就少了,只有十人,其中过半者没有受训过。”
“至于拉迪亚茨克与莫霍杰德,莫霍杰德还没有反馈,许是在要一些时间。”
“而拉迪亚茨克的纳塔,今日下午就送来了一队为数二十人,并且受训过的民兵队伍。”
“也就是说,民兵这一块能有五十之数。”
翰纳仕摸着下巴,思索道:“在加上骑兵三十,应对乌兹茨的不明情况,足够了。”
“您还打算带步卒去?而且还是民兵组成的步卒!”
拉德季黑着脸,他有些搞不明白这位友人的打算了。
“我还不至于这么鲁莽,不过在我麾下的骑兵,清扫乌兹茨全境。”
“确定了没有危险后,他们的确会在乌兹茨派上用场。”
“例如......毁掉哨塔所在的通道!”
面对拉德季的质疑,翰纳仕不得不将自己的目地说出。
“我没打算跟着派德的脚步走,境内的库曼人是要对付。”
“但绝不会在旁边有刀对准我的时候去对付!”
“好吧,我理解你的想法了。但你打算让谁率领这支民兵队?”
拉德季无可奈何道。
“摩根,听到了吗,拉德季大人在问,谁能胜任指挥官的位置。”
翰纳仕视线一转,落在了同样保持沉默的摩根身上。
摩根蹭的一声站了起来,神情肃穆道:“愿为领主大人效死!”
“很好,我就喜欢你这样的态度。”
翰纳仕哈哈一笑,而后人面色转冷。
用低沉的声调道:“令,军官摩根,即刻起接管拉泰隶属下的所有民兵。”
“并抽调巡逻卫兵、缉匪队卫兵等,各一半左右的数目,充当民兵骨干。”
“而后,在巴纳德大人回归拉泰后,率队前往诺伊霍夫,抽调当地八成青壮以及卫兵。”
“混编一同整训,直至我传令召唤,再率队前往乌兹茨!”
“可巴纳德大人,至今未归。传讯的传令兵也没有回来。”
“这要是拖久了,会不会延误战机?”
说话的却是拉泰的执政官,传讯的传令兵就是他派遣的。
所以,他很清楚传令兵的传讯情况。
除了距离拉泰一日脚程的拉迪亚茨克外,无论是木堡的巴纳德,莫霍杰德的鲁克。
都没有在这几日内,赶回拉泰。
要知道,即使是最远的莫霍杰德,也只有三日左右的脚程。
而他派遣去传令的,不但是骑兵,还是一人双骑的配置。
理论上,早该到了。
“不要着急,传令兵到木堡的时候,巴纳德恐怕已经入林了。”
“这一来一去,多耽搁一两日也正常。”
“即使是莫霍杰德的鲁克,我想也应该在路上了。”
翰纳仕不在意的摆摆手:“乌兹茨的问题,要解决起来,也不差那两天。”
笔趣阁
“明白了。”
执政官点点头,而后询问道:“那物资方面,就是摩根大人还有诺伊霍夫方面优先了?”
“当然,其他地方赶来的民兵,可以往后放放。”
翰纳仕肯定道,而后他又看向了手旁的汉斯。
眯起的眼瞳中,带着几分审视:“待我前往乌兹茨后,拉泰的一切事物交予汉斯管理。”
“真的?!”汉斯神情登时变得欣喜。
他盼望独立管事都不知道多久了,现在终于有希望了吗!
“假的!蠢货!”
翰纳仕没好气的怼了一句。
而后他看向拉德季道:“汉斯掌权后,这边你就帮忙多看看了。”
翰纳仕还是不放心将拉泰交予汉斯打理,他最终选择了让拉德季来帮忙监督。
最起码,不能让汉斯有胡来的机会。
“好吧,我会如您所愿的。”
拉德季笑着看向汉斯,后者神色萎靡,但很快又振奋了起来。
对于汉斯-卡蓬而言,能够在主观面上掌控拉泰一切事宜。
即使是短暂的,被监督的。
那也是值得高兴的一件事。
以他对翰纳仕的了解,这代表着他终于入眼了。
继承拉泰大权,指日可待!
“好了,今天就这样吧。你们都下去准备准备。”
“明天一早,我就出发。”
翰纳仕摆摆手,开始赶人。
而后他又想起了什么,唤住了执政官:
“你找人去周围的民居,将散养在外的马匹都带回来。”
“是。”执政官应下,而后转身离开了大厅。
“呼~总算解决了。”
翰纳仕轻呼口气,而后一屁股坐回了位置上。
肥厚的手掌探向了桌面,不过拿回的却是清水而不是酒。
“............”
拉德季盯着翰纳仕良久,直到对方饮下第二杯后。
方才问道:“看这样子,你是打算让汉斯掌权了?”
“为什么不呢?他才是拉泰的正统继承人。”
“而我,不过是在他成熟前,替他看着而已。”
翰纳仕扔下银杯,诧异的反问道:“有什么不对么?”
“也是。”拉德季点点头,不在多言。
“好了,今天就到此为止吧。我明天就得出发了。”
翰纳仕招来侍从,示意对方打扫大厅。
而后他起身向外走去,只留下了一句话。
“我这身肥肉,可不想埋在拉泰教堂那。”
第一百六十八章 挥师北上
次日,晨间近午。
拉泰上城门口,一支为数三十的军队,队列整齐聚集在此。
而远处,一群拉泰村民正牵着一匹匹马儿,向他们走来。
这是翰纳仕为了减轻拉泰城内的压力,而选择散养在外的军马。
拉泰城内外共七百余人,城内居住了三百人不到。
他们出产的税金,其中就有一部分被用来供养马厩的军马。
而外城四处散落的村落合算,共四百人左右。
这四百余人,是城外酒馆‘酒杯’的主流顾客。
也是拉泰下城区流氓的主要活动地带。
但他们没有多少税金出产,翰纳仕只是让他们几户一组,共同供养一匹军马。
而拉泰方面,会因此减少他们的一部分土地税收。
算下来,拉泰村民还占点便宜。
故此,拉泰城外差不多养了二十五头的军马,在加上城内剩下的。
算是凑齐这三十位士卒所需要的马匹数目。
待到这些村民都将自家供养的马儿,带到城门口后。
早已等待多时的执政官,立马派遣人手,为军马着装。
而一旁身穿一副华丽板甲的翰纳仕,却是拧起了眉头。
他摸着有些凸起的腹甲,对着一旁的执政官问道:
“这些军马我怎么感觉养的不如城内的?”
“大人,养马的这些人家,都只是农民。”
执政官苦笑道:“就算有定下的法律约束,还有利益补贴。”
“也只是提高了他们的热情而已。”
“内城马夫传授的要点,他们能做到就不错了。”
“也是。”
翰纳仕若有所思道:“看来得扩大诺伊霍夫的马场规模了。”
而后,他迈步向军阵前端的空地走去,准备鼓舞一下士气。
同时,渡过等待军马着装的过程。
..........
一段时间后。
完成鼓舞士气的翰纳仕,在冲天声响中等到了着装完毕军马。
而后,他当即率领整装完毕的骑兵,远去乌兹茨。
身后,接管了民兵的摩根却是占据了这片空地。
他打算测试一下民兵队伍的战力情况。
同时,征召卫兵的命令,也已经下达。
这些应征而来的卫兵,会在午后加入队伍,进行磨合。
不过这其中并不包括罗洛。
许是见罗洛短期内多次出任务,并且才刚回来没几天。
主事人摩根思考稍息后,便放弃了将这位队长招入队伍。
他并不清楚罗洛对战事很热衷,所以觉得在其刚刚完成一次任务的情况下。
将其招入队伍并不妥当。
或许换做其他人,他不会顾及这些。
但这位新晋队长可不一样,身为拉泰军事官。
他很清楚拉泰三位领主对其的态度,也了解巴纳德对此人的重视。
从事实角度看,名为亨利的铁匠之子。
只要不折在半路,必然是拉泰的中坚力量。
而他,并不想因为些许小事,与亨利交恶。
身为一个合格并且想向上爬的军事官,人脉无疑是十分关键的。
........
时间在训练中一点点的流逝。
次日,风尘仆仆的一支骑兵队伍,闯入了拉泰城近处。
却是前去支援木堡的巴纳德,带队回来了。
不过这次返程的骑兵队伍,并不只有二十六。
而是增加了来自塔尔木堡戴维斯麾下的十五位士卒。
无论搜寻库曼人的事情有没有进展,木堡都与拉泰签订了口头盟约。
而翰纳仕也的确派遣出了一支强悍的骑兵队伍。
所以,即使搜寻库曼并没有太大的进展,但拉泰发生了村落被毁的情况。
戴维斯都需要尽一份力,毕竟库曼人暂时还威胁不到他。
而拉泰的危险,肉眼可见。
何况翰纳仕的信使带去的文书中,也提到了霍恩山脉内的库曼人。
还未老到思考不能的戴维斯,当即选择撤回山林搜索的军队。
分出一部分军事力量,去支援拉泰。
而自己全力固守塔尔木堡一带。
这并不是舍己为人。
戴维斯很清楚,只要稳定了乌兹茨的局势。
相比卡茨人,拉泰的领主翰纳仕会更优先解决库曼人。
因为没有哪位领主,能放心让一支实力强悍的敌军,在自己家的地盘上活动。
所以,到了拉泰抽出手时,戴维斯的心患也会随之解除。
而他的幕僚蒙洛也是一样的想法,当下最重要的就是帮助拉泰稳定局势。
只要混乱不起,霍恩山脉内的库曼军队,就不会轻举妄动。
在拉泰经营许多年的巴纳德,用了不到半天就接手的防卫要务。
而匆匆整合队伍的摩根,旋即踏上了前往诺伊霍夫的行程。
之前途径诺伊霍夫的翰纳仕大人,已经用领主的身份,命令当地执政官配合摩根。
所以,他这次去,只需要接手就行了。
远去的队伍在道路上,荡起大片土尘。
‘战争要开始了么?’
拉泰城墙上,全副武装的罗洛,紧盯着远去的队伍。
而后返身下了城墙。
他还需要去巡逻,本城卫兵被抽调后。
现在拉泰城内巡逻的人手就不多了,而还没有被卸去巡逻卫兵职务的罗洛。
自然是主动加入巡逻中,稳定拉泰城内的局面。
这几日的风波自然不可能瞒过这些拉泰本地人,所以多少有些人心浮动。
难保有人理不清脑子,一时冲动做了什么坏事。
........
当日黄昏,率领步卒赶到诺伊霍夫的摩根,见到了准备已久的执政官。
这位头戴羽毛帽的执政官,手腕能力皆不差。
短短几日内,就准备好了一切。
诺伊霍夫总人口二百有余,当中青壮占数九十不到。
抽调八成即是六十有余的青壮。
而等到摩根抵达时,当地执政官就准备好了六十人。
与八成数目相差无几。
而当地的卫兵,除了一个瘸腿的卫兵,还有一个似乎是刚刚上任没多久的青年卫兵外。
其余的八人全部到场,他们的装备远比民兵要强。
同时也是摩根急需的骨干。
在接手了诺伊霍夫的青壮与卫兵后,摩根当即抽选出接受过民兵训练的青壮。
编入现役的步卒军队中。
在将卫兵分配到各个支小队内,充当队长与副队长。
而剩下的那些,则是被他当做后勤来用。
他这次能动用的,战斗经验丰富的卫兵并不多。
不适合扩大脆弱的民兵成分。
否则一旦遭遇战事,心智不坚的民兵,极有可能产生溃散。
从而导致溃兵反卷本阵。
至于做这么多,最后到底会不会在乌兹茨遭遇战事。
摩根并不清楚。
但他知道,看似胖憨的翰纳仕大人,绝不会做一些毫无意义的事情。
眼下让他编军并主掌指挥官,或许不是为了乌兹茨的局面。
而是是为了以后准备!
毕竟......拉泰失去了一个乌兹茨。
那就必须要有人为此付出代价!
.......
待在诺伊霍夫两日后,一封来自乌兹茨方向的文书,经由骑手带到了摩根身前。
文书的命令很简单,即是令摩根率队北上,前往乌兹茨驻防。
同时信封上也提及了,需要准备一些开凿岩壁的工具。
翰纳仕大人,已经准备凿塌通道的一部分,用来阻碍敌人的侵入。
得到文书的摩根,当即找来了执政官:“翰纳仕大人的指令已经抵达。”
“出行的物资车辆,还有这些工具你都得尽快备齐。”
“物资车辆都没有问题,拉泰送来的东西足够用了。”
“不过这种工具,在诺伊霍夫并不多。”
头带羽毛帽的执政官实诚道“想要凑齐,需要去村民手里征用。所以要耗上一些时间。”
“我会在下午时分出发,在这之前凑齐就行。”
摩根抬头看了眼晨间的太阳,定下了时间。
“这......”
执政官面色一苦,但见摩根神情坚定,也只得无奈应下。
不过准备离去之际,他又缓下步伐问道:“对了,摩根大人。”
“之前说的,通往拉泰道路上的匪患,不知该如何?”
“我派遣了骑兵,去找过那些杂碎了。”
摩根想了想,将骑兵的结果说出:“但他们并没有在遇害人附近,找到那些杂碎。”
“而这几日也没有发生案件,恐怕他们是被吓跑了。”
摩根认为他这话说的也没错,赶至诺伊霍夫时的军势浩大。
而现在盗匪又没了声息,许是被这支军队吓跑了。
但执政官闻言却有些头疼,能让他主动询问的,自然不是一件小事。
确切说,是关注这件事的那些人,给予他的压力不小。
乌兹茨被毁,领主翰纳仕亲自赶往,摩根又率领步卒征调了村里八成青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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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情况代表什么局势,诺伊霍夫人都有察觉。
只不过没能力地位的村民,只能默默接受。
可那些有能力地位的富户,却是想着怎么跑去拉泰。
但眼下的情况是,被抽调八成青壮的诺伊霍夫。
根本找不齐可以护送这些富户的力量。
着急的他们,只能将希望放在了执政官身上。
而执政官也不好拒绝,他在诺伊霍夫的经营,跟这些富户也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何况这些富户在被抽调受训青壮时,也不曾有过什么阻碍。
他也不可能放任不管,所以当下,他只能来求助摩根派遣军队清剿。
第一百六十九章 炭场之秘
但忙于磨合军队的摩根,哪里有管那些富户死活的空闲。
只是碍于执政官求助,才派遣的自己的亲卫前去。
搜索一时无果后,也不想在耗费功夫,径直放弃了。
尤其是眼下翰纳仕大人的命令已经到了。
他更不可能去找那些无关紧要的盗匪的麻烦了。
当下,摩根只得指着翰纳仕派来的骑手道:
“如果你真的担心,可以让他顺带捎一封文书回拉泰。”
“让执政官抽调人手来处理盗匪,反正诺伊霍夫这边,还有不少乌兹茨难民滞留。”
“就算找不到盗匪,也能把这些难民带回去,算是一个交代。”
说完,摩根就自行离去,派遣亲卫去调动军队了。
只剩下执政官与骑手面面相觑。
.........
一段时间后,诺伊霍夫村口。
来去匆忙的摩根士卒,帮助后勤青壮们,将物资搬运至一辆辆骡子车上。
这些骡子极大一部分来自诺伊霍夫的马场,而少部分则是拉泰运来物资后留下的。
用来装载这些支撑远行的物资,却是刚刚好。
而忙碌的村口附近,也有不少人在围观。
其中绝大多数都是妇孺,她们的丈夫或是孩子,就是摩根麾下的一员。
面对来自拉泰领主的兵员征发,她们这些农民并没有反对的能力。
只能默默承受,最多因为担忧,而来此看望。
不过除了这些心忧的妇孺外,也有一些人是来看热闹的。
他们是没有被选中的少部分幸运儿,保证幸灾乐祸或者是想看大场面的心情来此。
而在这群人中,有一个不起眼的青年,却是死死观察着军队的变化。
他的衣衫与袖口处,都有不少炭火沾染。
却是经常往返炭场与诺伊霍夫的采买青年。
“呦,小子,这局面你还敢出来晃悠啊?”
旁地里,有村民认出了青年。
他记得没错的话,青年是炭场的一员,经常在酒馆采买肉食,而被人记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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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这个时代能吃起肉。
并且经常吃的人家,可是少数。
而且这人名字也很趣,没有正式的名字。
只有一个说是贱名的称呼,叫做‘小七。’
“哎,不是听说有军队来这了嘛,就想来看看长什么样。”
被认出的小七青年,笑呵呵的回道。
而后他面浮疑惑的向询问村民问道:
“但我怎么瞧着,这军队里有好多熟面孔,好像都是咱诺伊霍夫人。”
“这支军队不是说,是拉泰派来的吗?”
“这你就不知道了,这些熟面孔,都是前几天被执政官征召的村民。”
村民看着前方忙碌的众人,有些幸灾乐祸道:“有什么好处不知道,但累却是不少。”
“要是上了战场,别的不说。这些富户人家出身的,可不见得能回来。”
其言语内的恶意满满。
但小七充耳不闻,只是继续问道:
“那这得抽调多少人啊,能有这么多熟面孔。”
“您给讲讲?”
说道这里,小七扭过头来,盯着村民。
眼中满是期盼,似乎是想让村民给他解惑。
“这个就不清楚了,这么多人谁数的清。”
不料村民摇摇头,却是说不出一个准数。
但而后他话锋一转,又道:“但我听那几个给执政官办事的人说。”
“这次村落,似乎被抽调了八成青壮,你自己算算是多少吧。”
“这我哪里会算数啊。”小七苦笑的摇摇头。
“那我就没办法了。”
村民摊手,而后他身后忽然传来一声呼喊。
扭头一看,却是他家里人呼唤他,要他回去照料土地。
“好了,先不说。我得走了。”
“哎,您走好。”
村民匆匆打了招呼,待到小七回应后,转身离去。
‘八成么?’
待到村民离去后,小七继续蹲在原地,默默看着忙碌的军队。
直到围观的人群散去,独留他一个,显的有些显眼时。
方才起身离去。
不过他并没有离开,而是换了一个远一些的位置。
一直蹲到下午时分,摩根率领军队离开诺伊霍夫后。
他才起身向村外的炭场走去。
...........
一段时间后,小七穿梭山林来到一片建立不久的炭场。
他与炭场内工作的近十个青年打了招呼后,径直穿过炭场。
沿着崎岖的山路,向更深处走去。
一路七拐八弯,小七在最后脱离了山林小道,前行一段距离后来到了一座山洞中。
这座山洞位置极为隐蔽,如果不是山野老手,根本找不到入口。
但小七却轻车熟路的进入了山洞。
一路前进后,他来到了山洞内部,一片很宽敞的地方。
山洞内部没有光线,只有插在石壁上的十数根火把,照耀着这片宽敞又拥挤的地方。
说是宽敞,是因为山洞内部地方大。
但又说拥挤,却是因为这片大地方,已然聚满了一群人。
放眼看去,不下三十!
小七来到山洞内部的中央,一处没什么人挤着的石块。
他先是瞥了眼石块旁,捂着肚子瘫倒的人影。
而后向石块上盘坐的一位披甲身影道:
“大人,诺伊霍夫的那位拉泰军官,刚刚已经启程了。”
“哦?那村里的具体情况呢?”
盘坐石块上的身影,闻言睁开了一双冷眸。
“根据我探寻到的消息,诺伊霍夫内的青壮被抽调了八成,而卫兵只留守了两位。”
小七迅速将他这几天探到的情报,汇总给披甲身影。
“很好,这般局面远比主人预想的要更好。”
披甲身影拿起身旁的头盔,起身下了石块。
而后,他先是一脚踢了踢地上瘫倒的人影道:
“下次在闹事,我就让你尝尝刀子的滋味。”
“现在滚回去!”
“是.......”
瘫倒人影身子一抖,而后勉力爬起,去了一旁的角落。
处理完这个因为不耐等待而闹事的下属后,皮甲身影抱着头盔向小七问道。
“还有没有别的?”
“有。”
小七点点头道:“那位史麦尔的庄园,已经探明白了。”
“这座堡垒平日防备不高,但天黑时会把大门都关好。”
“如果想正面突击,不管是白天还是黑夜,都很难顺利。”
“不过在庄园的背面,有一处小门,常年处于打开的状态。”
“听酒馆的那些人说,似乎是史麦尔自己留出来的,方便他深夜进出。”
“呵,人老心不老。但这对我们来说,很刚好。”
披甲人影冷笑一声,覆甲指尖拂过头盔面甲上,那宛如蜂巢的繁多细小孔洞。
而后,他又问道:“除此之外,还有什么?”
“没有什么了,不过真要说的话。大概是他们吧?”
小七指了指山洞内部一角。
那五个聚集一齐,明显与其他人不是一路的小团体。
“那位摩根军官派遣出的骑兵,没有找到他们,就放弃返回了。”
“这点你们应该感谢大人。”
“..........”
角落的几人,连连点头。
其中点头最快的,是一个面有淤青的青年。
“呵。好了,兄弟们都听清楚了吧?”
披甲身影带上头盔,环视周遭的同伴道:“我们很快将不需要窝在这里了。”
“最多只需要忍耐两三天,就能出去快活了。”
“当然,如果有谁真的耐不住,可以找我切磋发泄一下。”
山洞内的众人闻言,齐齐看了眼刚刚挨过打的青年,选择了沉默。
“很好,看来你们都没有意见。”
披甲身影很满意这些人的沉默回答,为了收拾压服这帮人。
他这段时间,拳头上可没少沾血。
而后,披甲身影离开了石块,向山洞一角走去。
这个角落里没有不合群的小团体,只有一个人。
“咕纳,这次外部就交给你压阵了,最好是能把那两个卫兵留下。”
来到角落近前的披甲身影,对待这个人的言辞与态度。
明显跟对待其他人不同。
与其说是命令,不如说是商议。
“嗯,你放心。”
独自呆在角落的人影操着古怪口音应了一句。
而后低头调整着他手中的那柄弓。
面庞上的漠然神情,随之隐匿在阴影中。
看不清真貌。
石壁上的昏黄火光,落在他身上,只照出了一副风格奇异的盔甲。
以及脚边同样风格奇异的头盔。
头盔盔顶上有着一个圆环,束缚着大股红色毛发。
借着火光看去,宛如一团沥血红缨!
“那就好。”
披甲身影欣然回应一声,而后回到了石块上。
而传递消息的小七,则是离开了山洞,回到了炭场。
...........
次日中午,一位携带三骑的信差,进入了拉泰城中。
来自领主翰纳仕与诺伊霍夫执政官的两封文书,被递交给了当前的掌权者。
汉斯-卡蓬!
头一封翰纳仕的文书置放在二楼大厅的会议桌上。
而后一封诺伊霍夫执政官的文书,则是被汉斯差人送往拉泰执政厅。
一段时间后,拉泰执政大厅内。
“这要我去哪里找人?城里连巡逻的人手都不够!”
拉泰执政官烦躁的丢下文书,静恼稍息后,又无奈的拿起。
这封文书是汉斯大人递过来的,并且已经签发。
换句话说,执政官不需要再将文书递上。只需要找人过来处理就行。
同时,这个举动也代表了临时掌权人,汉斯。
认为有必要派遣士卒前去清剿道路匪祸。
而他,没有拒绝的余地。
“呼,难搞。”
执政官一手托着下巴,一手用指尖敲击着桌面。
旁地里负手伫立的夜莺,见此眉梢一挑。
在短暂的沉思后,执政官忽然止住动作,扭头看向夜莺:
“你派人去上城区的城堡,找加西克,让他来厅里见我。”
“然后再去城内街道或者是下城区城堡内找亨利。问问他之前答应的事情,还算不算数。”
“要是还算数的话,让他立马来我这里!”
第一百七十章 清剿序幕
午间拉泰下城区,拉德季驻守的城堡内。
一间位于通往高层楼梯的房间内,一个躺在床铺上的青年,忽然睁开了眼睛。
“已经天亮了么?”
青年打了个哈欠,从简陋的床铺上爬起。
却正是罗洛本人。
他这段时间都在巡逻,稳定城内局势。
而昨夜有替人补班,在夜间巡逻至天晓。
之后才顶着疲惫返回这间屋子。
屋子是翰纳仕在霍恩山脉返程后,以嘉奖之名赐给罗洛的。
不过之前因为忙于战事,罗洛并没有来看过。
甚至他都没有搬家的打算,因为乌瑟酒馆的房间很大也不贵。
足够他用了。
直到那队哨骑入城,察觉到危险的罗洛,方才选择了搬家。
他忙活到宵禁前一刻,才堪堪将一些物件搬进这间狭窄的屋子。
没错,是狭窄!
翰纳仕赏赐的整间屋子,占地并不大,用前世的话来说,就是只有三十平方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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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子内除了原本就有的床外。
他只塞下了一只储物柜,一张方桌,还有一架盔甲架,在加上储备的食物等。
就没有什么空间可以用了,就连走动都需要注意。
不过相比城内外那些想入城都没地住的村民,还有花钱在邦德酒馆内住的城外人。
罗洛现在还算是不错了。
并且这间屋子在城堡内,多少人想买都没路子。
也算是不错了。
“呼,得去巡逻了。”
罗洛起床伸了个懒腰,然后越过方桌来到盔甲架前。
将置放的盔甲部件,逐一穿戴到身上。
理论上来说,刚刚完成巡夜的罗洛,其实是不用这么急过去的。
他至少可以休息到下午,甚至是晚间。
但奈何现在巡逻队的人手不足,执政官又恐出现什么乱子。
下令加大了巡逻力度。
而人手不足的巡逻队,不敢有意见就只能加重每位卫兵的巡逻时间了。
而罗洛也是如此。
他至少要巡逻完整个下午,才能有人顶班给出休息的时间。
‘总有种社畜的感觉。’
穿戴整齐的罗洛吐槽了一句,而后他套上拉泰卫兵常服,推门离开了屋子。
在出屋与不远处站岗楼梯口的杰耐克,与雅罗斯洛夫打过招呼后。
罗洛径直离开城堡的木桥,前往上城区,下城区这里不是由他负责,而是其他卫兵。
待到罗洛巡逻半圈,来到邦德酒馆后。
他入店要了一杯清水解渴。
而这时,身后忽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呼喊声。
“亨利!你等一下。”
罗洛扭头一看,却是气喘吁吁的夜莺。
“伙计,你可真耳背,我都喊了你好几声了。”
一到罗洛近前,夜莺就止不住的抱怨道。
“抱歉,可能是周围人声多,我没注意。”
罗洛歉意回应,而后问道:“不过你怎么有空来找我了?”
“不是我要找你,是执政官。”
夜莺示意邦德也给他来一杯清水后,无奈道:“他打发我过来找你。”
“问问你之前答应他的事情,还算不算数。”
“算的话,现在就去找他。”
“之前答应的事?”
罗洛稍加思索,脑海中就浮出了他去拉迪亚茨克前。
曾答应过执政官,回来时会去清剿诺伊霍夫道路上的盗匪。
不过由于剧变的局势,罗洛不清楚执政官是否有继续清剿的意思。
在加上巡逻队缺人,所以就一直没去问。
“你应该记得吧?怎么样?要去么?”
夜莺接过邦德递来的木杯,而后发起了三问。
“记得,但我巡逻怎么办?”
罗洛当然不会拒绝,他对点数可是有很大的需求的。
但问题是,他现在正在巡逻,要是突然离开会很不好。
“执政官大人会帮你解决的,在这之前,我可以帮你顶一会。”
夜莺说完,咕噜咕噜一通,将清水灌入肚。
“好吧,那麻烦你了。”
罗洛当即应下,而后将手里的大头棒交予对方。
身形随后一转,奔向的广场的执政官大厅。
........
一段时间后,执政官大厅。
“打扰了,大人。”
罗洛敲开房门,快步入了厅内。
而这时屋子内,已经有两人在了。
一者是桌案后的执政官。
另一者,是一位身着戎装的中年男子。
“来了就好,废话不多说。”
执政官向罗洛招了招手,而后肃声道:“这次找你来,是要你去清剿盗匪。”
“就是之前说过的,出现在拉泰通往诺伊霍夫道路上的盗匪。”
“您能选择我,不胜荣幸。不过就我一个么?”
罗洛言此瞥了眼一旁站立的陌生卫兵。
“当然不是,加西克会是你的帮手。”
执政官指了指一旁默声伫立的卫兵,而后道:“他是诺伊霍夫人,是这几年才升迁过来的。”
“有他作为帮手,在寻找盗匪上,能给予你不少帮助。”
“寻找?”罗洛诧异反问。
“是的,寻找。似乎因为摩根大人经过的缘故,那里的盗匪已经隐匿了。”
执政官耸耸肩,无奈道:“但由于诺伊霍夫执政官的坚持,我们还是得派人去一趟。”
“而现在拉泰人手匮乏,派遣数目不多的一般卫兵,我怕像彼得他们一样,出什么意外。”
“所以,思来想去,还是找你去办比较好。”
“您也说了,盗匪都隐匿了,要是我去了找不到,该怎么办?”
罗洛苦笑道。
这种隐匿起来的盗匪,他现在可真没辙。
人家往山里一钻,又隔了好几天,你能拿他们怎么样?
“你尽力就好,而且加西克会帮助你。他熟悉那里的地势。”
“不过如果费了几天时间,都找不到,你就放弃。”
“然后将诺伊霍夫滞留的乌兹茨人,一齐带回拉泰。”
“这样也不算白走一趟。”
执政官如此解释道。
“好吧,我明白了。”
罗洛点点头,而后目光落在了加西克身上:“那么,伙计,认识一下?”
加西克一愣,而后连声道:“我的名字就是执政官说的。”
“嗯,我叫亨利。”
罗洛毫不在意的继续介绍自己,而后向加西克道:“那么,很高兴与你共事,同僚。”
“能与您共事,是我的荣幸。”
似乎有些不适应罗洛这般作态,加西克有些磕绊的说完这句话。
不过也是因为罗洛这般言辞,他对其的陌生感,也随之消散了不少。
“那我们就先解散吧,我来这里之前,还在巡逻。”
“武器都没有带出来。”
“半小时后,在上城区城堡集合吧。”
罗洛简短的下达了指令,后者没有异议的点头。
而后,罗洛又向执政官汇报了,夜莺替代他巡逻一事。
执政官表示会重新安排人接手。
而后,罗洛便离开了大厅,径直前往自己的房间。
待到一切都处理好后,已是半小时后。
整装完毕的罗洛与加西克骑着马,从小门离开了拉泰。
此时,天空上的烈阳,已然离开了正中。
代表着此时已经是下午时分了。
而他们想要及时赶到诺伊霍夫,就需要耗费马力,加快速度了。
运气好,他们能在天黑前,抵达诺伊霍夫。
.........
诺伊霍夫郊外,两位身着盔甲的骑手行进在道路。
却是赶路至此的罗洛一行人。
“我们还需要多久?”
“这里距离诺伊霍夫不远了,按脚程算只有半小时。”
“而我们是骑马,会更快一些,十几分钟吧。”
加西克辨认四周,给出了具体的时间。
“那就暂缓速度,让马喘口气。”
罗洛昂首上望,清澈的眼瞳内,映着一抹黄昏余晖。
黄昏已至,他倒是想尽快抵达诺伊霍夫。
但........
罗洛侧头瞥了眼缓下速度的同僚。
其胯下的那匹马远不如罗洛的黑马,赶路至此就出现了体力不止的情况。
而不可能为此抛下同僚的罗洛,只能主动减缓速度。
并且,他其实也不喜欢这样赶路,长期的全力奔跑会对黑马产生不好的影响。
而这点知识,来源于面板上的LV5骑术。
“呼,抱歉了,亨利队长。是我拖累速度了。”
加西克也察觉到了这点,当下有些不好意思。
“无妨,我们都是同僚,互相照应也正常。”
罗洛勒了勒缰绳,令黑马的速度在降一档。
而后,他的目光落在了加西克的盔甲上。
这位来自诺伊霍夫的同僚,身上的盔甲似乎不是很好。
一点都不像任职多年的卫兵。
任职多年的卫兵,怎么说都不至于是这样的装备。
单从外表看,也就比罗洛初来时,领取的巡逻卫兵强一筹。
令人费解。
而他能辨识加西克身上的装备,却是这几天来的努力。
他这几天除了巡逻外,就是跟洛赖联络感情,为后续的求学追踪做准备。
而还有时,则是会去武器铺劳德那里串门。
这倒不是他闲的慌,而是为了未来准备。
拉泰这段时间的局势变化,罗洛都看在眼里。
那个所谓的卡茨,与拉泰的恩怨,他也跟夜莺了解过。
所以,他很清楚。
不远未来的卡茨与拉泰,极有可能会爆发领地战争。
而届时,他身为拉泰权利阶层的一员,不可避免的会加入其中。
所以,针对敌人的情报获取,就成了必然的事项。
不过可惜的是,卡茨与拉泰这多年来,几乎没有什么交汇。
无论是夜莺还是其他人,都只能给出一些模糊过时的情报。
这让罗洛很无奈,不过他也没有放弃。
既然针对性的情报拿不到,那就找一些通用的了解一下。
第一百七十一章 武备情报
例如,武器装备等。
罗洛过去的敌人,基本都是盗匪一类。
除了霍恩山脉的库曼人外,基本没有遇见过披甲敌人。
所以之前都没有特意去找过这方面的情报。
而现在却是不同,他未来的对手,很有可能是敌对领主手下的士卒。
他们跟罗洛杀过的盗匪,可是完全不同的存在。
战技必然精湛不说,披甲概率也要远远高于盗匪。
所以,为了自己的生命考虑,罗洛必须在这方面做功课。
他虽然有锻造知识在身,但对于武器盔甲方面的具体,却是全然不知。
毕竟,在前不久,他还只是个逃亡的铁匠之子。
所以见多识广的劳德,就成了罗洛的目标。
在多次登门拜访,询问种种后。
罗洛也拿到了不少有用的情报。
例如,战斧。
按照劳德所说,出身正规军,受过系统教育的战斧士卒。
在面对罗洛这样擅长长剑的对手,往往会利用斧刃与斧柄的空隙。
来对长剑剑身进行咬刃。
而钳制住剑身后,这种战斧士卒,通常都会借此拉近距离。
以避开长剑灵活的前端剑锋,将战斗距离拉到自己最擅长的中近距离。
所以,遇上这样的敌人时,罗洛需要时刻注意自己的长剑。
避免被咬刃钳制,而后令敌人近身。
还有的,则是短剑等这般近战武器,对战时的使用特点以及需要注意规避的地方。
而除此之外,罗洛整理最全的,却是盔甲方面。
说实话,罗洛都弄不明白,为何主职铸造武器的劳德。
在盔甲方面会如此的熟悉。
不过也得益于其,罗洛对于盔甲方面有了具体的见识。
按照他自己认知划分,当前的盔甲等级,基本可以分成五阶。
最低等的,就是常见于盗匪身上的武装衣。
这种标配的武装衣,大多都是厚实衣服做成的。
用来防护刀剑的伤害,但实战效果其实接近于无。
着装者被砍到要害,该死的还是得死。
这种只是心理慰藉的产品,常常出现在贫穷的盗匪身上。
例如被罗洛斩杀的斯卡里茨盗匪,不过事实上,他那时都不知道这所谓的武装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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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见这东西何等鸡肋。
不过就像罗洛前世的汽车一样,有标配就有中高配。
一些富有点的盗匪,会给自己装备中配的软甲。
这里所说的软甲,是一种填充了大量物体的厚实衣服。
听起来与最低等的武装衣,似乎没有什么区别。
但实战效果中,软甲相较前者,却是能抵当一些伤害。
尽管不多,但有时候能保着装者一命。
而高配就不一样了,指的是简陋的锁子甲。
按照劳德所说,这种简略的锁子甲,覆盖规模只有躯干。
并且甲环的质量与细密程度,远远不如正规的锁子甲。
面对劈砍刺击的防护能力,也不算好。
但即使如此,盗匪群中能配备高配的,也基本都是头领这种。
并且还得是劫掠有所获,兜里有一定钱财,才能购置起。
同时,这样的配置也是武装衣的顶端。
在往上,则是布甲,也即是轻甲。
这类轻甲的标配,是内里是质地厚实的软甲,能够防护一定程度的钝击伤害。
而外层,则是外覆一件防护到四肢的正规锁子链甲。
链甲甲环质地与细密程度,基本可以起到该有的防护作用。
而武装衣出现过的厚实衣物,也在轻甲上呈现。
就是一种简单鞣过的皮革。
这类皮革无法防护全力刺或者劈砍的伤害,但能有效阻止划伤割伤,这类浅度伤害。
所以在战斗中,这种轻甲算是能起到作用。
不过在远程防护上也有缺点,无法防护住弓箭。
而轻甲的中高配,则是在加厚了原有的基础后。
又加装了包裹住手部的护手、贴合在大腿与小腿的腿甲。
这两种防护装备不是铁质,而是鞣制过的厚实皮革。
在交战中,能避免被敌人削手、戳脚等,这种针对手脚部的伤害。
并且加厚过的皮革衣,还能防护住弓力一般的猎弓射击。
轻甲之上,则是中型甲。
这也是士卒军队中,最为常见的一类。
拉泰卫兵与私军的装备,大多都是这个等级。
只有少部分人的装备,是在轻甲到中型甲的过渡上。
而盔甲等级上升到中型甲后,防护能力也有了大幅的提升。
轻甲的皮革衣,在中型甲上呈现的。
就是一种更为厚实且缝制了一片片铁质甲叶的鞣制条状皮革衣。
而锁子链甲的覆盖规模也会提升,一直蔓延到指掌还有脚面这两部分。
并且甲环的质地与细密程度,同样会变得更坚固,更厚实。
而加装的皮革护手,质地则是更换为铁质。
并且覆盖规模会蔓延到腕部以后,与皮革衣相衔接。
而且还会增添肩甲这类额外的防护装备,
在面对全力刺击或者是劈砍时,中型甲的盔甲层都能保护好着装者。
罗洛在斯卡里茨缴获的那套盔甲,装备水准基本就是轻甲与中型甲的过渡。
并且中型甲面对远程时,也能防护住寻常弓箭的射击。
当然,罗洛手里的那种战弓,弓力之强是中型甲是防护不住的。
不过中型甲的中高配,倒是可以。
中型甲的中高配,通常指是披双层甲。
锁子链甲与软甲,都是两层。
而皮革外衣上缝制的铁质甲叶条,也会更多。
甲条之间衔接的皮革缝隙也会更少。
整体缝制的甲叶条数目,趋近重甲。
以罗洛手中的战弓弓力计算。
全力开弓,能一箭射穿外层的皮革衣,以及下三层锁子链甲与软甲的混合。
但会在最后一层软甲前,耗尽势力。
这点是罗洛跟劳德再三确认过的。
如果真的想要射杀双层中型甲,按照劳德的说法。
恐怕得上弩箭这样的凶器,亦或者找薄弱地带攻击。
而中型甲之上,就是他现在装备的重甲了。
这类重甲防护能力更为恐怖。
中型甲中,缝制铁甲叶的皮革外衣,呈现在重甲上。
就是一张张大型铁甲叶片,甲叶数目之细密,让甲衣基本没有什么可以露出的皮革间隙。
其防护能力基本可以无视,全力刺砍的近战伤害。
就连罗洛手中的战弓弓力,也只能勉强射开重甲的甲衣。
但下层蔓延至脖颈的锁子链甲跟更厚实的软甲,势能已尽的箭头,就无能为力了。
而同时中型甲的护手与腿甲还有肩甲。
在重甲方面呈现的主体,干脆就是一整张的厚实铁皮构成。
而包裹住三个部位的铁皮主体,所产生的缝隙。
也被一大片缝合细密的铁甲叶填充,细密厚实,基本没有空隙可言。
而重甲也有中高配,跟中型甲的中高配一样。
同样是披双层甲的套路。
这类双层重甲,可以说是刀枪不入,弓箭无伤。
用劳德的话说,要杀这样的甲士。
只有三个办法。
一是上钝器,厚实的甲衣能防护住砍刺箭袭,但对钝击方面的伤害,还是有些薄弱。
无论是双层重甲还是单层重甲,都一样。
二是近身匕战,再厚实的盔甲都有防护薄弱的地带。
只要找准薄弱地带,全力一刺,还是可以勉强破防的。
当然,对上双层重甲,全力匕凿也是有可能破不开护甲的。
三,是上弩,并且还得是脚弩这样的重弩。
只有这样的凶器,才能射开甲衣跟下层的锁子甲与软甲。
重甲之上,则是罗洛听说过的板甲。
这种盔甲材质基本算是一块钢板了,经由锻造后,才能包裹住全身。
除此之外,板甲下还有几层防护。
按顺序基本是皮甲衣、覆盖全身锁子链甲、更好更能防护钝器的软甲。
听起来似乎只变化了一个甲板,但实际上。
板甲的防护能力,只要不是盔甲缝隙的薄弱地带。
基本可以无视寻常刀剑弓弩的攻击。
即使是重型脚弩,也不见得能射开板甲的正面防护。
更不用说中高配的双层板甲了。
而对付重甲的三个方案,用来对付板甲。
大概只有一个钝器,可以起到效果。
至于匕首,即使找到了机会,对准薄弱地带全力刺击。
能不能破开甲下的皮甲衣都是个问题。
并且板甲还有一个很大的优点,即是重量不高。
按照劳德所说,他年轻时曾在一个铸甲师手下工作过。
有幸遇见过这样的双层板甲,其甲全副武装下,给予人的重量。
大概只有寻常中型甲的程度。
可以说是,盔甲中的最高杰作。
除此之外,就是单论的头盔了。
因为是防护头部,市场上出售的头盔,基本都是铁质。
皮质也有,但不受欢迎。
而头盔的正常类型也有不少,大致可以分成三类。
一是以锅盔为代表,视野范围广阔的头帽类头盔。
而是以中头盔为代表,包裹住整个头颅,只露出面庞的头盔。
三则是,罗洛现在带的这种,全覆盖式头盔。
除了眼眶外,基本没有什么大的空隙。
不过这种头盔也有很大的缺点,即是视野范围狭窄。
罗洛当时在劳德店里,找了一个符合自己面部尺寸的面甲。
戴上后才发现,他的视野只剩下了两个窟窿,只能看见视线中心的位置。
第一百七十二章 拳理服人
而后,他又试了试自己的面甲,却发现没有这般情况。
确切的说,是有影响但不多。
问询劳德后,罗洛才得知。
面甲的眼眶部位,似乎是被前主人改过。
再加上整张面甲,尺寸对罗洛而言偏大。
才会出现这般情况。
罗洛将大量武备知识在脑海过一遍后。
他收敛念头,扭头看向了加西克:“加西克,你的盔甲似乎不是很好?”
“是没有攒钱去换装吗?”
“这倒不是,只是把之前的盔甲,留给更需要他的人而已。”
加西克含糊回应着,显然不是很想聊他的盔甲。
以及他之前盔甲的去处。
“好吧。”
察觉到对方不想谈论的意思,罗洛只得放弃,用聊天来拉近关系的方法。
而这时。
跟随在后的加西克,忽然指着东方说道:“亨利队长。”
“那边天空......好像有些不对劲。”
罗洛下意识的昂首看去,而后他神色一愣:“天边......红了?”
视线远端,葱葱树木顶部,赫然映出一片赤红。
赤红上空还有难以观察到的黑烟。
“不对,这是着火了!”
罗洛猛然一晃脑袋,在凝眸细细看去,而后确定了赤红由来。
是不明地界的火势,映红了半边天!
“加西克,这是哪里着了山火吗?”
罗洛不由得扭头看向熟悉这里的加西克。
可加西克的神情此时却是极为难看,他颤巍的嘴唇上下抖动。
最后从齿间迸出一句低哑的嘶吼:
“那个方向上,是没有山林的,只有诺伊霍夫!”
“你说什么?!”
罗洛愕然回首,看向远方腾起的红芒。
跃动的赤红,映照在他瞳眸内,宛如一道征兆毁灭的烟火。
“我们现在距离诺伊霍夫,只有半小时不到的脚程。”
“而诺伊霍夫附近,除了马场那边外,其他地方都是没有山林的。”
“执政官大人为了扩建马场,前几年就下令砍伐诺伊霍夫村外,十五分钟路程内的所有树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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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前方起火的地方,只能是诺伊霍夫!”
加西克攥紧缰绳,神情难看十分。
而后他似乎是做了什么决定,竟是策马向前奔去。
“我得赶快回去!”
“等等!”
罗洛一惊,他登时脚跟一晃,驱使黑马追上加西克。
距离贴近之际,罗洛斜倾身子,一手抓扯住了加西克的缰绳。
控缰的左右手同时一扯,令两马一同缓下步伐。
“你疯了!”
罗洛强制止住双马蹄速后,他一把揪过了加西克。
怒道:“你知道哪里有多少敌人吗!你就这样往前冲!”
“可是,我必须去....”
加西克神情焦急,双手刚松开缰绳,就抬起想掰开钳制他的手掌。
“闭嘴,我才是队长。你现在需要冷静!”
眼见加西克挣扎的想要脱身,罗洛毫不犹豫的松开控缰右手。
而后,五指并拢作拳,一记重击捣在加西克腹部。
“咚!”
沉闷的击打声蓦然响起。
挨了一击重拳制裁的加西克,面色扭曲痛楚。
身形也因此一个不稳,跌下了马背。
一头栽倒在地。
要不是他的马是在缓步前进,他也没有被马蹬拴住脚。
光这一下,就能让他头破血流。
不过始作俑者的罗洛,却是没有丝毫担忧的翻身下马。
他足尖一落地,就噌地拔出腰间匕首,冷然走向倒地不起的加西克。
“你个混蛋,居然袭击我!”
加西克低骂着晃晃脑袋,显然摔的有些懵。
他双手撑地就想爬起。
但这时,一只战靴却陡然踹来,将他踢到在地。
而后,一个沉重的身影,压在他身上。
“听着,伙计!”
罗洛一脚将加西克踹倒,随后持着匕首近身下俯。
下压的覆甲膝盖抵在加西克胸膛,制住对方的动作。
罗洛旋即手腕一翻,锐利匕尖瞬息戳在加西克咽喉表层。
他冷声道:“如果你想死,我现在就可以成全你!”
“但如果你不想,那就给我安静下来,好好冷静一下!”
“你!”
抵在咽喉出的匕首,令加西克僵住了动作。
他昂起头颅,看向上方。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森冷的年轻面庞。
清澈的眼瞳内看不到犹豫,看不到不安。
只有一抹蚀骨的杀意,流转其中!
加西克怎么也想不到。
这个看起来很年轻很没有经验的小队长。
会突然下此杀手,就因为他想去救人!
罗洛持匕抵着加西克咽喉,冷然道:“我很明白你的心情,”
“但伙计,请你看看那赤红的天空,背后代表的浩大火势。”
“这不是一时半会能烧成的!”
“无论你想去干什么,想去救谁,现在都来不及了!”
“所以,冷静!好好想想,我们该做什么!”
言毕,罗洛陡然撤回匕首,起身离开加西克。
而后,他手掌按在腰间剑柄,伫立一旁等待。
“你到底想说什么?!我得去救人!”
加西克恼怒的瞪着自家的队长。
他已经说的很明白了,他要去救人。
为什么还要拦着他?
“如果你想去诺伊霍夫救人,我可以帮你。”
“因为我也要去诺伊霍夫,查探袭击者的身份,以及村落的情况。”
“但如果你想赴死,那我现在就可以杀了你!”
罗洛冷然抽出半截剑锋。
寒色映入加西克眼中,刺的其眼瞳一颤。
“可你现在是在阻止我,我有必须要去救的人!”
加西克站直身子,死死的盯着他的队长。
聚焦的视线落在对方搭在剑柄上的手掌。
他已经意识到了,如果他不愿意停下来,这位看似年轻的队长,真的会杀了他。
“我很清楚这一点,但你得先听我说。”
“好吗?”
罗洛当然明白加西克的焦急。
但也正是如此,他才会采用暴力的手段,来阻止加西克。
因为在这般情况下,言语的作用远远没有拳头来的有用。
如果他只是劝说或者命令加西克停下来,心急的对方八成不会理他。
所以,他当时就干脆利落的动了手,后续的匕尖抵喉与掌搭剑柄的动作。
也成功的令加西克安静下来。
“那你快说!”加西克恼道。
罗洛快速的总结了现有的情报,他是不聪明,没有多智近妖的能耐。
但他想的够多,而且他之前闲时,也做过类似的推测腹稿。
而后,罗洛肃然道:“远方的火势,大致只有三个可能。”
“一是,自然火灾,突起的火焰烧到了大片房屋,制造了天空的赤红。”
“二是,前方战局崩溃,翰纳仕大人带领的军队被击败,而敌人随后袭击了诺伊霍夫。”
“三是,有敌人趁机绕道诺伊霍夫附近,如同毁灭乌兹茨那般,发起了突袭。”
“第一种自然火灾,我们就没有必要这么急躁,因为诺伊霍夫人会比我们更急。”
“如果是第二种第三种,即使加西克你能在混乱中,把人救出来。”
“但你真的有足够的马力,摆脱敌人的衔尾追杀么?”
罗洛冷然抬手,覆甲指尖指向了加西克的那匹马:
“无论是第二种还是第三种,他们必然会有骑兵出现。”
“否则他们根本无法逃离拉泰的反击清剿,除非他们入山。”
“但不管是来自卡茨的杂碎,还是霍恩山脉的库曼人,都没有在附近山林内,来去自如的能力!”
“所以,骑兵的出现,是必然!”
“而马力不足又多带一个人的你,真的有把握逃离危险,而不是去送死么?!”
说道最后一句,罗洛的声腔变作了怒吼。
“我.......”加西克张了张嘴,却没有说出半点言辞。
望见火势的焦急惶恐,被队长的匕首剑锋斩灭后。
理智就回到了加西克身上,所以他很清楚,队长说的是事实。
他如此贸然过去,有八成的概率是死在救人途中。
剩下的两成并不是生机,而是死在被追杀的路上。
“所以,冷静!”
眼见加西克意识到了问题所在,罗洛松了口气,将剑锋插回剑鞘。
“哈~呼!”
加西克深吸口气,压下心中的焦躁,而后他问道:“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如果你真的想救人而不是送死的话。”
“那就先喂马,然后步行过去。”
“我们刚刚走了一段路,现在应该还有二十分钟不到的步程。”
罗洛从黑马马鞍袋中,取出两份马粮。
而后分了一份给加西克。
后者抿抿嘴,还是接了过来。
“但我还是很担心.........”
加西克低声道,手中动作却是不停,将马粮喂食给自己的马匹。
“那就祈祷他足够幸运,否则你现在急着过去,也是一起死而已。”
罗洛冷声回应一句。
言辞中的蕴意,打消了加西克想要加快速度的想法。
“喂好了就走吧。”
罗洛放下掌心被舔的一片湿腻点点的手。
冷厉眸光定格在了远方上空,赤色天际下,等待他们的。
或许是足以致命的危险。
但罗洛不可能不去,他不是聪明人,但也不是蠢货。
当下一走了之,不是不可以。
按照他的推算,最多也就受点罚,毕竟他们只是过去剿匪的。
遇见了这般情况,第一时间汇报也是常理。
但罗洛更清楚一点,远方的火势,极有可能是敌人的手笔。
如同被毁灭的乌兹茨一样,是削弱拉泰的手段。
他是可以避险,但是啊。
如果拉泰被多次削弱,达到足以引动敌人出手的程度。
届时,身为拉泰军事阶层内的一位小队长的罗洛。
真的有像现在一样,可以置身事外的选项?
答案是不可能的。
覆巢之下,无有完卵!
所以,他必须去做点什么。
至少,也要摸清楚诺伊霍夫的情况!
第一百七十三章 赤色天际
黄昏过后,诺伊霍夫村外近处。
灰蒙天空下的一片山丘上,两道鬼祟身影蹲俯在丘顶灌木丛旁。
“看起来情况似乎没有那么糟糕。”
一声低语自灌木丛中发出。
眼神凝重的罗洛,将目光放向远处,视线远端的尽头。
那灰蒙天空下,是一片燃烧起赤色的火场。
但这片火场蔓延的范围并不大,并且其中的建筑物也很少。
身旁,同样蛰伏灌木丛内的加西克,则是低声回应道:“不,队长。”
“现在的情况,是很糟糕的,那片火场是诺伊霍夫的马场。”
“蓄养着大批军马还有畜牧,专门为拉泰供给。”
“而在马场腹心,还有一位封臣-史麦尔大人建立的庄园。”
“所以他们的目地就是马场的所有?那可真是糟糕透了,md!”
罗洛闻言不由得低骂一句。
而后他盯着远方浩大的火势问道:
“既然烧起来的是马场,为什么火势会怎么大?”
“那片区域虽然广阔,但也没什么建筑物群啊。”
“亨利队长,这应该是有村民,往马场上存放过冬的木柴了。”
“史麦尔大人是个慷慨的绅士,所以在临冬前,他都会允许村民这样做。”
“所以马场的火,才会这么大。”
加西克是诺伊霍夫人,对这方面,却是有些了解。
“木柴?”
罗洛愕然回首,而后道:“我记得没错的话,诺伊霍夫最近不是新建了个炭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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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加西克盯着自家队长,沉默无言好一会。
而后才幽幽道:“一袋木炭的价格,并不便宜。”
“至少对于正常村民来说,用木柴比用木炭好。”
“他们只需要付出体力,运气在好些的话,就能积攒足够的过冬木柴。”
“.......也是哈。”
罗洛尴尬的挠了挠头,他怀揣一笔财富,在拉泰生活久了。
倒是犯了何不食肉糜这种错误。
而后,罗洛转移话题道:“那你要救的人呢?”
“他负责的区域并不在这里,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
说起这个,加西克神情略有放松。
显然,这个人对他很重要。
“好吧,这是好事,但现在,我们得去查探情况了。”
罗洛盯着远处的火光,凝声道:“至少得搞明白,这些杂碎的来路。”
“这是自然,不过我们最好从马场旁边的山林走。”
加西克微微起身,审视的目光扫视周遭。
而后,他目光忽然顿住,神情微微发愣。
“怎么了?”
罗洛注意到了加西克的异常,当即起身顺着他面朝的方向看去。
远眺的视线落在了诺伊霍夫村内,一个偏僻不起眼的角落上。
那里正伺窥着一个身着盔甲的卫兵。
其人探头探脑的看向远方的火光。
悬于腰间剑柄的覆甲手掌,若离若即,似是有几分犹豫。
“加尔!这个白痴!他为什么会在这?!”
加西克惊怒交加的起身,而后对自家队长急促道:
“我必须去把他带回来,他看起来想去马场!”
“一起吧,我也想知道,这位加尔知道点什么。”
罗洛对此没有意见,他目光在远方火场上流离一圈。
确定一时半会不会蔓延到这里后,便起身跟加西克一同下了山丘。
嗒嗒作响的马蹄声,绕开了山丘一侧的火场,自另一旁穿梭入了诺伊霍夫村内。
稍许时间后。
“加尔!你为什么会来这里?村里的其他人呢?”
绕行至角落后,加西克立马唤住了,似乎是打算前进的卫兵加尔。
后者见到加西克后,顿时惊喜道:“加西克叔叔!您什么时候回来的?”
“现在是说这些的时候么?蠢货,你为什么会来这里,其他人呢?”
加西克一上来,就是劈头盖脸的骂了几句。
熟悉的训斥令加尔缩了缩头,而后道:“是奎恩大叔让我来的。”
“马场受袭击后有人逃到村内,向我们求救了。”
“那为什么只有你一个人?”
罗洛询问着,同时目光落在加尔身上的盔甲上。
按照他自己的认知,对方这身盔甲显然是堪堪中型甲的程度。
虽然外表有些老旧,但防护的能力,还是不错的。
不过看这位加尔的面相,似乎跟他一样大。
所以,这身中型甲,不太可能是加尔自己买的。
结合一下加西克跟加尔的关系,还有那句‘给更需要他的人了’。
多半是加西克给予加尔的盔甲。
“你是......”
加尔愣愣的问了一句,面容上有明显的疑惑。
“他是拉泰缉匪队的队长,亨利。同时也是我的队长。”
“亨利队长问什么,你就回什么。”
不等罗洛回应,加西克就抢先介绍了。
并且他言辞间,还将罗洛的适当称呼名,给加尔指了出来。
“哦.....哦!明白了,是只有我一个人。”
加尔挠挠头上的铁盔,而后详细的回应道:“其他都不在了。”
“前几天,来自拉泰城的军官摩根大人,抽调走卫兵队八人。”
“他们被充军作为骨干后,诺伊霍夫的卫兵就我跟奎恩大叔了。”
“什么?那其他村民呢?他们就看着马场起火吗?”
“村里现在没几个人了,拉泰大人们下达的命令,抽调走了诺伊霍夫的八成青壮。”
“所以,剩下的青壮村民,都在奎恩大叔那,准备保护其他妇孺。”
加尔老老实实的交代出,他所知道的一切。
“md!”
罗洛低骂了一句,摩根征发诺伊霍夫人员这事,他是听执政官说过。
但当时的执政官,也只是提了一嘴。
完全没有说过,是抽调八成这样离谱的数目。
“那奎恩现在是怎么打算的?”加西克紧张问道。
“奎恩大叔让我来探查一下马场,看看是什么人袭击村落。”
“而他自己,在村子后半部分那,聚集村民准备逃离这里。”
加尔详细的说明着。
“这火烧了有多久?那些从马场逃出来的人,难道没有看清袭击者么?”
罗洛眉头蹙起,神情有些烦躁。
初见远方火势时,他本以为诺伊霍夫没救了。
只得打着来探查的想法,跟想救人的加西克一起过来。
结果发现,火势虽然大,但只在马场这一片区域。
而诺伊霍夫村落内的主要部位,都没有出现混乱。
罗洛当时就觉得是个机会,只要这些人不是卡茨正规军主力。
那么,他与本地卫兵还有青壮会合,或许能做些什么。
但不成想,摩根的兵员征发,居然带走了诺伊霍夫八成的青壮。
就连卫兵,都只剩下两个。
其中一个还是明显没有什么经验的年轻卫兵。
他当下只能泯灭想法,改口询问袭击者的情报。
“这火烧起不久,最多半小时。”
“至于袭击者的情报,那些逃回来的人,都吓坏了。”
“问了好半天,都问不明白,所以奎恩大叔才让我来。”加尔道。
“亨利队长,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加西克小心翼翼的看着罗洛,等待对方的回应。
从现状来看,这诺伊霍夫的马场算是没救了。
而与奎恩汇聚固守村落,在青壮卫兵都被抽调八成后,就成了不可能的事情。
所以,他们当下最好的选择,就是逃离去拉泰报信。
“......让我想想,我们还是得去山林.......等等!”
“有脚步靠近!”
罗洛话说半截,面色忽然变得凝重。
他们藏身近处外,正有一道急促的脚步靠近。
这突起的情况,甚至令罗洛最后一句警示,变得低不可闻。
但这并没有什么关系,注意到脚步靠近的,还有加西克跟加尔。
他们三人几乎是同时间向暗处藏匿,并且缓缓拔出了腰间的武器。
只待脚步靠近!
脚步的主人并没有察觉到,前进道路上蛰伏的危机。
匆匆而至的一道矮小身影,转眼出现在了罗洛三人的视线中。
而后,罗洛与加西克,同步窜出。
短暂的冲突,瞬间爆发!
“你是谁?!”
罗洛将剑锋抵在矮小身影的咽喉上,愕然问道。
因为他所看见的,疑似敌人的脚步声主人,是一个半大小子。
手里没有任何武器,稚气未褪的面庞上,满是惶恐。
显然,他并不是什么马场敌人,而是逃亡者。
“你们是卫兵?!快去救救马厩里的人吧!”
“有一伙盗匪,冲进马场,胡乱杀戮畜牧跟人!”
矮小身影看清三人身上的衣物后,登时颤声求助。
“盗匪?!你好好说说,马场内是什么情况!”
确定了这位半大少年不是敌人,并且还带来了重要情报。
罗洛当即撤剑,将少年拉至藏匿处,细细询问。
而后,他得知这位少年是乌兹茨的卫兵之子,科涛
最先通知诺伊霍夫情况的人,也是他。
报信之后,他被诺伊霍夫执政官,安排到了民居中。
在休养了几天后,这位科涛担忧自己的马匹,于是趁黄昏来到了马厩内。
想要带着自己的马,然后去拉泰谋求领主的庇护。
但不成想,他才进入马厩没多久。
就有一伙打着火把的凶徒冲入马厩内,肆意杀戮。
这些衣衫褴褛的凶徒,如同恶魔一般,无论人畜皆杀。
马场的火也是他们放的!
第一百七十四章 驰援马场
当时的科涛,因为乌兹茨一事有过经验,所以险险避开了刀兵厮杀。
并且在暗处时,他还探明了这伙凶徒的人数。
数目大致在二到三十几人,并且衣着与袭击乌兹茨的那伙人类似。
极有可能是盗匪一流。
确定了这些后,科涛才在灰蒙天色的掩护下,逃出马场腹心。
在经由大路,走过一条满是火光的通道,逃离了马场。
在之后,就遇见了罗洛三人的伏击。
“你确定马场内肆虐的敌人,只是盗匪一流?”
罗洛紧紧盯着少年,肃然问道:“有没有可能是你看漏了?”
“大人,他们的武技怎样我不清楚。”
“但我可以保证,他们绝对没有任何人穿戴盔甲。”
“相比袭击乌兹茨的入侵者,他们要更弱。”
科涛言之凿凿的肯定道。
他躲在马场内那么久,当然有仔细观察这伙凶徒过。
大片火光下,闪耀的只有武器的星点寒芒。
而盔甲的反射光,他一次都没有见过。
“人数在二三十人左右,并且没有披甲.......”
罗洛一手揉着拧起的眉心,喃喃道:“或许,还能有救。”
旁地里的加西克,闻声一愣:“队长,你这是要去救马场?”
“情况允许的话,我们是得去。”
罗洛闷声回应,同时脑海内思考着,驰援的可能性。
科涛带来的情报,让他看见了救援马场的希望。
但显然,加西克不这么认为。
“就算他们没有披甲,那也有二十来人啊!”
“我们能战的,只有三....不对。”
加西克手指抬起,指尖环绕周遭一圈。
在指向加尔时,他选择跳过,同时道“能战的,是只有两个人!”
“加西克,你是不是认为我很好说话?”
罗洛闻言抬头,冷眼如刀钉在了加西克身上:“不要忘记你的身份!你是拉泰的士兵!”
“如果身为士兵的你,不愿执行守卫的职责。”
“那么我想,翰纳仕大人会很乐意,将你吊死在绞架山上!”
“.........”
加西克面色一僵,有些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眼见加西克不言,罗洛冷声接着道:
“加西克,你的薪资、武器、盔甲、马匹、还有地位以及荣耀。”
“皆源于整个拉泰的供给,也源于那位翰纳仕大人的恩赐。”
“而现在,到了你该尽职的时候,你却选择了畏缩,避战?”
“你真以为翰纳仕大人,会慷慨的容忍你的失职?”
“而不是把你挂到绞刑架吊死,亦或是锁在枷手架上烂死?”
罗洛算是清楚,这位正值壮年但毫无锐气的卫兵的想法了。
加西克根本就不想战斗,他只想带着加尔离开诺伊霍夫,避开危险。
甚至就连与奎恩会合,一同驻守自己的家乡,诺伊霍夫的想法都没有。
如果是科涛之前,罗洛根本不会说这些。
因为他自己清楚,就凭他们这些人。
哪怕是会合了奎恩还有诺伊霍夫剩下的青壮,也绝不会是一支武备齐全的军队的对手。
但今时不同往时,科涛的情报,明确的表明了。
肆虐马场的只是一支为数二三十人的盗匪。
他们武器类型各异,身上也没有闪亮的盔甲,最多就是一副好些的武装衣。
这意味着,如果他们同心戮力,并非没有胜算。
在这样的情况下,罗洛又怎么会允许加西克畏战!
“可他们人很多,起码二十人往上,而我们只有三人。”
“并且我们这次只是来清剿道路的。”
“这种情况下,我们应该回拉泰找援兵。”
“驻守拉泰城的巴纳德大人,麾下的骑兵队伍,只需要一些时间,就能平了这些盗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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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西克忍不住反驳道。
“你说的很对,但等巴纳德大人带队到了后,这里已经变成废墟了。”
“至少马场是这样的,如果情况在糟糕点,这些杂碎指不定还会扩大战果,去焚烧整座村子!”
“何况,我也不认为拉泰的几位大人们,会接受这个畏战的理由。”
罗洛摇摇头,继而冷声道:“肆虐马场的敌人,是不少。”
“但他们只是盗匪一流,而不是他妈的正规军!更没有难缠的盔甲!”
“他们手里的那些破烂武器,甚至破不开我们身上的盔甲!”
“你能从诺伊霍夫升迁到拉泰,就该跟盗匪打过许多交道。”
“他们嗜血贪财,但也畏死!”
说道这里,罗洛加重了语气:“所以,他们不是我们无法力敌的强敌。”
“至少拉泰的大人们,在失去了乌兹茨后,会这么想!”
“再者,就算这件事,我们有不管的理由。”
“但加西克,你觉得,他能置身事外么?”
言罢,罗洛指向一旁的加尔,冷声道:
“他是诺伊霍夫的卫兵,守卫这个村落就是他的职责。”
“如果你打算让他也跟我们一起走。”
“那这位身无一处伤痕,更没有丝毫战果,连敌人的情报都是从逃亡者手中拿到的卫兵先生。”
“会有什么下场?”
罗洛冰冷的质问,让加西克张开的嘴角再次僵住。
罗洛紧接着道:“翰纳仕大人是慷慨的,但这是你按规矩行事,并且有战果后,才会如此。”
“而乌兹茨被毁一事,已经令那位大人很愤怒了,只是他无力追究当事者的责任。”
“因为乌兹茨一事中,涉及的所有卫兵乃至于执政官,都死在了保卫村落的战斗中。”
“存活下来的,只有变成难民的乌兹茨村民。”
“可即将重蹈覆辙的诺伊霍夫不是,至少加尔会在你的保护下,存活到最后。”
“只是,你得明白。那时的加尔,必然违背了翰纳仕大人的规矩。”
“因为他没有在诺伊霍夫流尽最后一滴血!”
“所以,等待他的,必然是残酷的惩罚,要么绞刑架,要么枷手架。”
“没有其他温和的惩罚可言!”
“而这,你也能接受么?”
罗洛言此止声,眼瞳死死锁定了加西克,等待其的回答。
“..........”
加西克最终选择闭上了嘴,因为他很清楚,自家队长说的就是事实。
拉泰的翰纳仕大人最重视规矩,无论什么事情,都需要严格的验查才能顺利执行。
而一旦有人违背了,这如同铁幕的规矩后。
等待他的必然是残酷的处罚。
从无例外!
“叔叔,如果您是担心我的话,大可不必。”
这时,旁地默声不言的加尔插话道:“我是诺伊霍夫的卫兵,守卫就是我的职责。”
“我想我这么多年来的艰苦训练,可以应对支援马场过程中的危机。”
“你比你叔叔要有勇气的多。”
罗洛不禁赞扬了一句,而后他盯着加西克道:“那么,你要如何打算?”
“好吧好吧,我听您的。”
加西克深吸口气,压下了不安,而后道:“但我们总得有个作战方案吧?”
“很简单,我做先锋阻敌,你们持弓射杀那些杂碎。”
罗洛干脆利落的抛出他的方案。
这样的策略已经不是可以说简单了,只能说是简陋。
但足够有效。
身着重甲的罗洛在短时间内,不可能在盗匪群内遇见危险。
哪怕是对方有钝器也是如此,因为他有弓箭的掩护。
就算只有两张弓,也能令这些盗匪疲于奔命,从而无法依靠人数,去一口气压死罗洛。
事实上,就算是没有弓箭,马场盗匪也不可能做到。
假设要杀死穿着重甲的罗洛,盗匪们就必须围攻而上。
但围攻并不是一哄而上,也是有先后的,避免阻碍彼此的攻击。
那么,问题来了。
谁当先锋?
依照罗洛的剑术水准,在不考虑体力消耗的情况下。
他能以极快的速度,解决掉至少五个人。
之后才会陷入爆发后的短暂乏力。
而死去的五个人必然是最先冲出的几个人。
而一旦出现这样迅捷的伤亡后。
其他人还敢往上冲么?
答案是不敢的,是人都怕死,何况是他们这些盗匪。
但这就给了罗洛喘过气的机会。
调整好状态的他,又能有体力掀起一场迅疾的杀戮。
如此反复,这些盗匪哪里有胜算?
但理论只是理论,罗洛也不可能就真的一个人冲出去。
单人仗剑的,去解决马场内的敌人。
他得先保证自己的生命不受危险,所以就需要一些保险。
也即是加西克与加尔。
同时,这也是罗洛会啰嗦那么多,劝服二人的理由。
如果用队长身份强硬下令,顾忌到罗洛手段的加西克,不见得有胆子拒绝。
但若是战斗开启后,那就不一样了。
冲锋在前的罗洛,根本就没有时间去管加西克。
所以,当下最好的选择,还是用道理,劝服加西克。
而加尔的存在,让这点变得简单了起来。
“就这样?”加西克愕然道。
“当然,请相信我的剑术,我不会让盗匪冲过我身旁。”
罗洛对此很有自信,考虑到加西克或许不信。
他还补充道:“如果你们不相信我,那么届时,如果出现了战局不利的情况。”
“你们可以干脆的抛下我离去。”
“因为这是我个人的断定出现了问题,而导致的失败。”
“到时候,你们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去向拉泰城汇报这里的情况。”
“好吧,我明白了。”
加西克点点头。
第一百七十五章 磨刀霍霍
“那就去准备一下马匹。加尔,弓借你了。”
罗洛将自己的战弓还有箭筒交予加尔。
这位新晋卫兵虽然有一身好盔甲,但弓这方面却没有装备。
至于为什么将战弓交予加尔,罗洛只能说,除了身着重甲的他外。
没有人能有勇气和合适的装备,去阻敌靠近弓手了。
将战弓借予加尔后,罗洛开始整理装备。
他现在能用的,就一柄长剑,一身重甲。
然后还有腰间武器带上,插着的锋利匕首了。
整理好装备后,罗洛对着一旁呆立的科涛道:
“你是个勇敢的少年,我也很感谢你带来的敌人情报。”
“但现在我们无力感谢你,甚至因为人手匮乏,还想让你帮个忙。”
“这没关系。”
听闻道罗洛夸赞其是勇敢者,科涛下意识的挺直了腰杆。
继而他兴奋问道:“什么忙?是要我跟你们一起去杀敌吗?”
“当然不是,你很勇敢,但这样的杀场,还不适合你发挥。”
罗洛摇头否决,继而道:“我是想让你去找那个卫兵奎恩,通知他已经有拉泰小队去支援马场了。”
“我希望他能借机组织起青壮,前来协助我们清剿马场。”
“顺带告诉他,清剿完这些杂碎后,我会向拉泰城汇报这里的所有情况。”
让科涛递话给那位奎恩,是罗洛设置的第三道保险。
如果说第一道保险,劝服加西克与加尔跟他去冒险。
是为了防止体力不足,而无法单人击破敌人。
那么第二道保险,随队而行的马匹。
就是为了防止科涛情报出错,届时,若是他们的敌人是正规军队。
是他们无法力敌的存在。
那么,冲锋在前的罗洛,就会借着弓箭的掩护,撤离马场。
然后向拉泰城以及乌兹茨,这两个方向逃去。
而所谓的第三道保险,则是防止出现僵持战局而准备的。
罗洛的小队,到底只有三人,想要杀穿二十人以上的敌人。
需要耗费极大的体力。
若是打到最后,也没能达成预期中的溃败局势。
那么,奎恩组织起的青壮力,就能成为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至于,对方会不会来。
罗洛没有把握,但他给予了奎恩隐性的威胁。
也即是:‘清剿完这些杂碎后,我会向拉泰城汇报这里的所有情况。’
这句话底层是什么意思,不言而喻。
至于真出现僵持战局,奎恩带来的青壮会在期间出现多少伤亡。
却不是罗洛所要考虑的。
正如他在澡堂,最开始时选择袖手旁观那般。
他不是什么穷凶极恶的恶徒,但也不是什么烂好人。
有时候,为了达成自己的目标,他可以漠视他人为此付出代价。
“好,我一定把话带到。”
科涛握紧拳头,神情肃穆。
仿佛这位卫兵队长交予了他,一个神圣的救援任务。
“很好,加尔你给他指下方向。”
罗洛说完,起身来到黑马旁。
他们这一路耗费了大致半小时的时间,而马场的大火,从科涛讲的来看。
似乎烧了有四十几分钟。
而那些盗匪,在这么长的时间后,必然不会聚拢一起,而是分散开来。
又或者是冲向那位封臣,史麦尔的庄园。
但无论是哪种,对于此时才带队入场的罗洛而言。
也算是个好机会。
至少他不会一开始,就得承受二十几人围攻的压力了。
稍息后。
罗洛目送科涛远去,而后下令道:“我们出发。”
——————
诺伊霍夫,马场外大道。
一马当先的罗洛,带着加西克与加尔,披着淡薄月色,来到了马场边缘。
这里距离混乱的大火中心,只有一小部分距离。
而此时,呈现在止步罗洛面前的,则是一栋燃烧至一半的建筑物。
跃动的火光照亮了这条路上的所有。
不算宽敞的道路地面上,还插着不少火把,似乎是盗匪留下的。
也不知道是什么用途。
并且在道路两侧,也有村民存放的火柴,被一把火点燃。
星散的火光汇聚一同,成了映红半边天的滔天火势。
“我们去那里。”
罗洛借着黑马的高度优势,迅速选择了一处地势较高的土坡。
那个地方对他们来说,很不错。
一是,土坡上并没有什么燃烧的物体,只有两个显得孤单的草垛。
这就避免了他们在战斗时,不慎触火的麻烦。
二是,在土坡附近,有一个处于燃烧状态的柴堆。
看模样一时半会烧不完。
而不远不近的燃烧柴堆,却能为加西克与加尔,提供射击时必要的光线。
“是!”x2
罗洛指定了战地后,三人迅速来到了土坡。
一到坡顶,罗洛将黑马交予二人,而后躲在草垛后窥视。
此时的马场内部,有着许多人影活动。
人影附近,是大片被屠戮的马畜尸体,他们似乎没有带走这些值钱货物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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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冷酷无情的挥下屠刀,将活生生的马儿畜牧屠戮殆尽。
但此时的罗洛,却是在庆幸。
科涛的情报并没有错误,至少他的视野内,没有出现披甲的敌人。
有的只是一群穿戴着武装衣的敌人,从行走的姿态还有动作来看。
大概率是盗匪。
这些杂碎现在正持着火把,逐一点燃途径的所有物体。
建筑、草垛、柴堆,都是他们的目标。
而四散的盗匪群中,恰恰有一队四人盗匪,向罗洛这里前进。
盗匪的目标,似乎是他们藏身的草垛。
“有四个盗匪过来了,他们的目标是我们这里的草垛。”
“弓袭一轮,其他交给我。”
“之后我接敌,一有疲态,你们就负责掩护我。”
罗洛当即下达了指挥命令,加西克二人齐齐点头。
其中加尔,有些紧张的抿着嘴。
攥紧弓身的覆甲指掌,有些发紧。
“别紧张,放松。”
加西克见状宽慰了一句。
“弓箭预备!”
罗洛没有管身后的情况,只是冷眼盯着靠近的四人盗匪。
在敌人抵达了弓箭的最佳射程后,他才压低声音警示二人。
警示一出,低声的交谈瞬间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强劲弓弦缓缓拉开的沉重挽弓声!
“三,二,一!动手!”
此时罗洛已然回缩身形,背靠一人多高的草垛数数。
他将大部分身躯匿入阴影之中,已然出鞘的利刃,被覆甲双手持握掌中。
旁地里投来的昏黄火光,落在他身上。
只映出一张冰冷的恶鬼面甲。
下一秒。
靠至草垛近处的四人盗匪。
忽然看见草垛两旁,各自闪出两道持弓身影。
月色火光下,是已然挽开弓弦的致命袭击!
“嗡!”
“嗡!”
两声弦音同时释放,两支脱弦而出的利箭,于空气中荡起两道白线。
而后,落入面露愕然的四人盗匪中。
伴随着两道惨嚎声,背靠草垛的罗洛蓦然动了起来。
持着长剑的甲士,转瞬迈出草垛,冲向了惊慌失措的三人盗匪。
原本的四人当中,有一个被加西克当场射杀。
锐利的箭镞洞穿了那个倒霉蛋的左胸膛。
从箭支插入的深度来看,多半是恰好穿过肋骨,钉在了心脏上。
而后,沥血箭尖透背而出!
而另一个运气好些,因为加尔射术不精的缘故。
瞄准脖颈的箭支,只是在他脸颊上留了一个破口,淌下大片血液。
但无论二人的弓袭战果如何,都吓到了这些盗匪。
仓促之际,他们甚至没有注意到压俯身形冲来的罗洛。
而是将注意力放在了草垛旁的弓手身上,同时几人隐有四散分开的迹象。
这就给了罗洛机会。
短暂的距离在迅疾的冲锋下,快速拉近。
待到三人盗匪反应过来时,罗洛已然冲近一人身前。
此位盗匪的武器,从样式来看是一把猎刀。
是罗洛没有遇见过的类型,同时也不知道其的攻击方式。
但这并不妨碍他率先发难。
银光如剪,割破夜幕,自右向左的横挥向猎刀盗匪。
后者慌乱的抬起猎刀,试图格挡。
但下一秒,裹挟着巨力格击在刀身上的长剑,却是生生荡开了刀身的阻截。
而后,罗洛抓住机会,顺势回斩剑锋。
迅疾的利刃掠过猎刀盗匪脖颈,割开致命的动脉。
令大股刺目猩红,喷涌而出!
‘还有两个!’
罗洛撤剑回身,身后只留下一位捂着咽喉,却又无力跪跌倒地的濒死盗匪。
而这时,借着一位同伴死亡的空隙。
其他两位盗匪,堪堪反应过来。
他们顾不得草垛的弓手,慌忙聚拢一起。
当中持盾的一人,选择了站在最前方,阻截这个看起来就很危险的甲士。
弓手占据了高坡,如果他们这时候转身逃走,无疑于将脆弱的后背暴露在箭镞下。
那样无论是他还是同伴,都活不了!
而另一个手握短斧的盗匪,则是快速取出了一个木哨。
‘他想通知其他人?该死。’
罗洛见状,眼瞳一缩,持剑疾冲而上的身影,再度加快了几分速度。
他倒是没有想到,这些盗匪会用木哨来作为通知的工具。
但现在他必须制止咬着木哨的盗匪。
如今,盗匪四散的局面,对于他而言,是极为有利的情况。
如果操作的好,他们可以逐一击破马场内的大部分盗匪。
可要是木哨吹响,刺耳的哨声将会令所有盗匪,意识到罗洛三人的到来。
届时,将是一场苦战!
第一百七十六章 剑势无匹
“拦住他!我来吹哨!”
短斧盗匪毫不犹豫的躲在盾手身后,颤巍的手指捏着木哨往嘴里送去。
可或许是恐惧的缘故,他抖的不行的手指,一直没法将木哨送入微张的唇齿内。
而这时。
冲锋而至的甲士,悍然发起了攻击。
‘不能让他吹哨!’
罗洛如同怒醒冬熊的披甲身躯,裹挟着巨力撞在了盾手的木盾上。
一路疾驰而至的冲力,经由木盾传递至持盾盗匪身上。
令他一个踉跄后退,撞上了身后刚刚好咬住木哨的短斧盗匪。
木哨瞬间脱离还未咬合的齿间,被一双慌乱的手抓住。
“你顶住啊!”
堪堪抓住哨子的短斧盗匪,只觉得心都要跳出胸膛一般。
“我他妈顶不住了!”
盾手头也不回的怒骂一句,透着恐惧色泽的眼眸,死死锁定着绕行攻来的甲士。
死亡已经贴近他身前,致命的呼吸如同刀锋,喷涌在他的面庞上。
令他每分每秒都在承受巨大的压力!
而这时。
罗洛持剑侧攻而至,冰冷剑锋自右横切,逼的盾手不得不侧盾防护。
“笃!”
剑锋砍入木盾,爆起大片木屑。
透盾递来的力道,甚至令持盾盗匪小臂都微微发麻。
可见这一剑力道之大。
‘看你的了。’
一剑未尽功,罗洛微抬剑刃,肘尖前顶。
却是毫不犹豫的放弃了撤距续攻,选择贴近盾手顶住盾牌。
‘机会!’
持盾盗匪几乎是下意识的递出手中短刀,一刀刺向甲士腰间的盔甲缝隙中。
他并不指望能一刀毙敌,只希望能借此逼开咄咄逼人的甲士。
为自己还有同伴争取那最为关键的一口气!
“呲!”
一捧火星迸起。
却是盗匪刺出的短刀,转瞬被一只覆甲手掌死死握着。
丝毫不能进退。
刀盾皆被钳制的盗匪,耳畔忽然响起了一声重叠的弓弦嗡鸣。
他眼瞳顿时一缩,微动的身形紧接着一颤!
一根致命的箭支,不知何时插在了他侧腰上。
锐利箭头穿过肋骨,没入身躯小半,几乎将他贯穿!
这却是罗洛那柄战弓,才能有的弓力!
中箭了!
意识到这点时,盾手面色痛的发白。
涌上脑海的剧痛,瞬间抽走了他最后的力气。
‘干的漂亮。’
罗洛对此并不惊讶,因为这本就是他刻意造成的局面。
绕行侧攻,是为了让盾手的木盾,无法防护来自加西克和加尔的箭袭。
贴身近攻,钳制了刀盾的举动,则是为了防备二人射击。
所以,他当下只是默默赞赏了一句。
而后罗洛持剑侧头,如刀眸光自面甲内迸出,钉在了已然咬住木哨的短斧盗匪身上。
‘他要吹哨!’
罗洛眼眸闪烁,蓦然上抬手腕,回缩长剑平举于胸。
如紧绷弓身的腰腹,就像装了弹簧一般,猛然爆发!
弓步突刺!一往无前!
一击迅捷的突刺,闪过夜空,直指短斧盗匪咽喉!
面对迅疾突刺的剑锋,短斧盗匪反应不及,没能做出闪避的动作。
但意识到死亡临近的他。
却是鼓起勇气,做出了一个不是垂死挣扎的动作。
“咻~噗呲!”
一声凄厉的哨声陡然响彻夜空,而后如同昙花一现般,戛然而止!
罗洛刺出的锋利剑锋,贯穿了短斧盗匪的咽喉,也阻断了警示的后续哨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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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第一声哨子,实在出人意料,罗洛没有及时制止。
毕竟谁也想不到,这个短斧盗匪居然用生命为代价。
给予马场的同伴一声警示。
这根本不符合罗洛对盗匪的认知。
“md,你可真勇啊!”
罗洛阴着脸撤回长剑,斜指地面的沥血剑尖,滴落颗颗血珠。
而后,他回身向马场内部望去。
想看看这一声哨子,给战局带来了怎样的影响。
一秒,两秒,三秒。
夜空下的马场寂静无声,只余火焰跃动时的噼里啪啦,不绝于耳。
第四秒时,异变陡起!
“咻!”“咻”
“咻!”
一声声凄厉刺耳的哨鸣,自近向远的蔓延过整个马场。
夜空下的整片大地,似乎都陷入了凝固。
只有一声声凄厉哨鸣,回荡周遭。
罗洛漠然拭去了剑身上的血迹,森冷的眸子落在了骚动的马场内部。
“哨子吹响了。”
...........
...........
“哨子吹响了。”
“大人,我们不动手吗”
一处黑暗树林内,一声突兀的声音响起,击破了夜色的沉静。
“是啊,他们都杀了我们四个同伴了!”
第二声附和声响起,却是跟第一人同一个意见。
“闭嘴,现在不是时候,再等等。”
黑暗林子内,一个似乎是头领的声音响起,压下了四周渐起的议论声。
“不是时候?那我们要等多久。”
其中一人忍不住反问道,带着质疑的视线,落在了暗处了一道身影轮廓上。
“你不需要知道,只需要执行命令就好。”
“不然,你回去后,就得试试皮克刀子的滋味!”
头领没有丝毫解释的意思,只是冷言压人。
但效果极为良好,在场的众人纷纷陷入了沉默。
眼见周遭安静下来,头领扭头望向了山下的战场。
卓越过人的视线,令他将底下的战局看的清清楚楚。
被一声哨子惊动,并聚拢围来的众多盗匪。
火堆旁草垛后,遮掩着身形的两个弓手。
草垛土坡下,一位持剑伫立的强悍甲士。
以及甲士头盔顶端,那一束迎风飘扬的红缨!
‘那绝对是巴伐亲卫被授予的红缨!’
‘我必须先解决他,为皮克肃清危险,也为族人复仇!’
头领死死盯着持剑伫立的甲士,眼中酝着一抹灼人怒火。
他记得那副盔甲,也记得那束红缨。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重甲的前主人是谁,也没人比他更清楚前主人的下场。
霍恩山脉哨站的覆灭,跟下方的那个甲士,必然有极为深切的关系。
所以,他需要等待,等待群匪与甲士交锋。
只有确定了甲士无法轻松脱身后,他才会料理草垛后的那两个弓手!
时间在焦心等待中流逝,聚拢一同的群匪,发现了持剑伫立的甲士。
以及甲士身后,那四具死尸。
于是,自觉人多势众的群匪,愤怒的围向了不做动弹的甲士。
但待他们靠到近处时,却遭受了两位弓手的打击。
由于之前阵型过于密集的缘故,群匪在两轮箭袭中,失去了三个同伴。
这让他们不得不选择散开。
持剑伫立的甲士却在此时,干脆利落的抓住,群匪阵型混乱的机会。
单人仗剑,冲入群匪当中。
肉眼可见的混乱,开始爆发蔓延。
绝大部分盗匪无暇他顾,只得围拢甲士周遭,试图围攻。
而极少部分脑子清醒的盗匪,则是冲向了山坡的弓手。
他们深知弓箭的锋芒,当然不可能放任这两个弓手发挥。
但马场实在太过空旷,也被群匪烧的太彻底。
除了燃烧的零散柴堆外,冲向山坡弓手的几个盗匪,被箭支射的抱头鼠窜。
一时间,战场竟划分两边,都是谁也奈何不了谁。
“时间到了,点火!”
头领收回审视目光,他已经确定了战局如他所愿。
当下,自然是要先清了那两个碍眼的弓手。
“是!”
回应声落下之际,一道磕击声随之响起。
伴随着声响腾起的火光,点燃了插在地上的数根火把。
昏黄火光将暗林照耀,驱散了笼罩林间的黑暗。
同时也显露出六道持弓身影。
“第一轮箭袭,目标三匹马!”
“第二轮箭袭,草垛后的两个弓手!”
持弓头领站起身姿,而后摘下腰间挂着的一顶头盔,戴在头上。
盔尖圆环中,一束招展的红缨随风飘荡。
“是!”x5
一声声应和此起彼伏,显得并不整齐。
但他们面色上的兴奋,却透露了他们是一样的想法。
持弓搭箭,大开杀戒!
“预备........”
红缨头领臂膀屈伸,挽开了手中的军弓。
身旁两侧,四散站立的五个下属,同他一般拉开了强劲的弓弦。
“放!”
六声嗡鸣响彻林间,脱弦而出的箭支,转瞬消失在林间。
呼啸着射向草垛后方,处于群匪视野盲区的三匹马!
“咻!咻!咻!”
越空而至的六根箭镞,转眼落在了三匹马的所在地。
下落的箭尖转瞬洞穿血肉,惨烈嘶鸣的马叫声,随之响起。
陡遭箭袭之下,三匹马遵从本能挣开了栓绳,一路向暗处跑去。
“马出事了?”
加西克本是躲在草垛后向下射箭,逼迫盗匪不敢靠近。
此时听闻马嘶声后,匆匆回望。
却看见了挣开束缚的三匹马,撒开蹄子跑离藏身处,消失在夜色中。
“什么情.......啊!”
加西克有些茫然的说了半截话,而后猛然痛叫一声。
一根箭镞,不知何时而至,钉入了他持弓左臂膀。
势能强大的锐利箭头,撕开了薄弱的锁子甲环与软甲,贯入血肉深处。
大股血液随之涌出,浸透染红了身上的软甲与锁子甲环。
“笃!笃!笃!笃!笃!”
随后,像是开启了什么开关一样,周遭接连响起两声沉闷的声响。
加西克食中二指夹着箭杆,捂住伤处,定睛看去。
而后,他眼瞳一缩,神情浮现惶恐。
因为异响的来源,是两根插入地面的箭支!
这代表着,刚刚他们遭受了一轮箭袭!
“加尔!”
第一百七十七章 暗林弓手
“我.....我好像没事。”
加尔面色发白的从盔甲上,拔下了两根箭矢。
裹挟着强劲势能的箭头,在刚刚破开了他的盔甲外层,而后被锁子链甲阻住。
所以,他得以安然无恙。
“好!现在快躲起来。”
加西克松了口气,而后连滚带爬的带着加尔离开草垛。
他们向草垛下躲去。
加西克到底是位老兵,短暂时间内他就找到了袭击者的方向。
是在他们藏身草垛的左侧,距离多少不清楚。
但熟悉地形的加西克认为,袭击者应该藏身于左侧的那座山林。
所以他们需要去草垛另一侧的坡下,避开后续的袭击。
而就在他们刚刚离开草垛时,第三轮箭袭落在了草垛附近。
“叔,有人冲上来了,我给您挡着,您先包扎一下。”
加尔刚躲入草垛下方,就发现了之前被他们压制的盗匪,似乎有冲上来的迹象。
他当即就抓起战弓,起身拉弦就是一箭。
“啊!”
箭矢窜出,夜空下遥遥传来一声惨嚎。
目锐的加尔甚至能看见一个捂着膝盖倒地的身影轮廓。
同时,倒地身影附近的几个盗匪,也选择了止步。
将自己的身躯匿入夜色之中。
他们并不想拿自己的命,去冲一个可能受了伤,但还能射箭的弓手。
尤其是对方弓术并不差,还占据了视野的优势。
“该死!该死!那个蠢货把我们都害惨了!”
加西克面色扭曲的连骂两声,然后他咬牙忍痛解开了身上的轻甲。
用随身的匕首,割下五六条布带。
直到内衫被割的几乎破烂后,他方才停手。
左侧山林弓手的第一轮袭击,惊吓走了他们带来的马匹。
而无论是他还是队长,所准备的药品绷带,都在马鞍袋中。
所以,情急之下,加西克只得用内衫当做绷带。
“嗯!”
加西克咬牙用力将肩部的箭矢拔了下来,冲出喉管的痛哼声,被闭合的唇齿死死关住。
绽开的皮肉流淌下大片血红,而后被几条布带死死包裹住。
刺目猩红于白布上晕开一片,而后才缓缓止住蔓延。
“还好。”
加西克见状松了口气,他就怕简陋的绷带压不住流逝的血。
不过好在射在他身上的那一箭,被轻甲缓冲了一部分力道。
致使箭头没有深入血肉太深。
所以,才能被简陋绷带止住血。
“叔,那些家伙又缩回去了。”
“但山林的那些弓手,还在盯着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加尔一箭功成后,又漫射了两箭,而后就被左侧山林射来的箭矢,给逼了回去。
虽然这次射来的箭矢,没有之前的那么精准,但也具备了危险性。
加尔不敢冒险,只得来问加西克。
“我们得撤了,这里不能停留。”
加西克固定好肩头的布带,而后半俯起身,向远方大喊道:
“亨利,回来!左侧山林有弓手埋伏!”
还算中气十足的呐喊,响彻夜空,遥遥传至下方战场当中。
引的附近蛰伏盗匪,与下方围拢甲士的盗匪群,一阵骚动。
而后,他们选择了对甲士,发起攻击。
似乎是不想让这个斩杀了他们几个同伴的卫兵,安然离去。
于是,场下蓦然爆发了一场混战。
夜空下,加西克只等来了一句。
“你们先走!”
.........
“md,这家伙,逞什么强!”
草垛下方坡地,加西克愤然锤击一下地面。
覆甲刚拳在松软的土地上,砸出一个拳印。
他心有不满愤慨,但也有无奈愧疚。
在喊出那一句警示后,加西克就反应过来,他说了一句蠢话。
还因此将队长,送入了被围攻的危险境况。
是啊,获悉弓手入场的盗匪众,怎么会甘心放任队长离开。
不趁机围攻留人,才是见鬼了。
“叔,我们是不是要逃走了?”
一旁的加尔,面色犹豫的问道。
“只怕是走不掉了。”
加西克擦去拳面的泥土,冷眸远眺来时的路上。
黑暗与火光交织的夜色田野下,早已没有逃离马匹的踪迹。
而那条通往马场外的大道,还有附近区域,都被火光照耀着。
也正是这个时候,加西克才突然发觉,这条大道为什么会那么亮堂。
以及盗匪插在地面上的火把,到底是什么险恶用意。
加西克是诺伊霍夫人,对马场这一块也熟悉。
因为过往巡逻时,他来过不少次。
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能看出山林弓手,他们埋伏的目标是什么。
答案是援军。
但不是他们这三人小队的援军,而是奎恩那边的青壮队伍。
马场由于马匹需要活动空间的缘故,是要经常放马出马厩的。
所以,史麦尔大人在马场边缘设立了近一人高的木栏。
为了防止马匹走失。
所以,马场边缘都是有木栏栅的。
而诺伊霍夫人都清楚这一点,任职的卫兵也是如此。
故此,无论是谁带队入场,都会选择走大道。
因为只有这里,才能最快的冲入大量的援军。
而这次袭击马场的盗匪,不知道从哪里知道这些。
反利用了这一点,在大道左侧的山林,布下了弓手。
一旦援军入局,与马场盗匪交战。
这些埋伏起来,大概有六人的弓手。
就会借机发难。
占尽地形先机优势的弓手,会在短时间内,配合盗匪击溃援军。
而届时,溃逃的青壮援军,会下意识的逃回来时的大道。
也即是那条明亮堂皇的大道。
然后被弓手的箭矢疯狂收割。
这毫无疑问是个杀局。
而他们‘亲爱’的队长,却是直愣愣的带着他们踩了进来!
连带着自己,也深陷危境。
至于科涛为什么能安然无恙的通过。
加西克只能说,山林的弓手头领,大概是看不上一个逃亡的少年吧。
“那我们咋办?”
加尔不安的询问道。
“怎么?现在才怕了?”
“刚刚在藏身地的时候,不是很勇么?”
加西克冷眼盯着加尔,嘲讽了一声。
这是他对加尔现在的怯懦,而感到的不满,也是为了发泄自己心中的压力。
不成想,加尔没有涨红脸辩驳什么,而是冷静道:“我只是想,要真的走不了。”
“不如我们下去跟队长一起,跟他们拼了。”
“拼拼拼!你知不知道,我们家就剩你一个独苗了!”
加西克被加尔的发言气笑了,连咳了两声,才止住。
“我父亲是个勇敢的战士,在面对敌人包围时,他不曾畏惧退缩。”
“这是您自小就告诉我的,而我也是一心向父亲学习的。”
加尔面色坚毅的抽出长剑,毅然决然道:
“即使会死,我也想死在冲锋的道路上。”
“拉泰的战士,生来就只知道前进!”
“你!”
加西克死死盯着加尔,见其神色没有丝毫动摇后。
方才无奈低声道:“既然你不想当懦夫,那就去把我们附近的火把都射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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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住,最先要射掉的火把,是山林那边的。”
“如果你能做到,我们可以博一把。”
“是。”
加尔一愣,而后果断回应。
他并不清楚自家叔叔的意思,但他清楚这位自小就将他抚养大的叔叔。
一直都很靠谱,从来没有令他失望过。
...........
“大人,他们没动静了,似乎是躲起来了。”
山林中,一名持弓盗匪,低声汇报道。
“我看得见。”
红缨头领冷眼盯向两个卫兵躲藏之地,而后道:“他们就交给你们了。”
“如果有冒头或是支援的迹象,就把他们留下来。”
“那您是要去哪?”一位盗匪弓手小心翼翼问道。
“去对付那个甲士,那些杂碎拿重甲根本没办法。”
“如果我不去支援,他们被杀穿是迟早的事。”
红缨头领收起手中军工,缓缓起身:“毕竟,那可是能杀了巴伐和他亲卫的战士。”
“...........”
山林上几位弓手面面相觑,最后不明内情的他们,齐齐选择了沉默认同。
“我希望等我解决掉甲士后,你们能将这两个卫兵处理掉。”
红缨头领环视周遭的五个持弓盗匪,而后转身离开了山林。
待到红缨头领离开一段时间后。
又散射了两箭的弓手盗匪们,彼此低声谈论道:
“他们一直不露头,我们就这样射下去么?”
“不然呢?大人的意思可是要杀了他们,至少也是要压制住,不能让他们支援同伴。”
“这要射到什么时候?我手都酸了,还有底下的那些混蛋,现在都不肯冲了。”
“他们不冲,那两个卫兵躲着,我们也看不见啊。”
“等等吧,也许不需要盗匪去冲他们,他们自己就逃了。”
“都闭嘴,底下有情况,火把被射灭了!”
一声警示过后,低声的谈论瞬息消失无声。
在场的弓手纷纷向山林底下,投出探查的目光。
而后,他们发现山林脚下的火把已然被射灭一空。
射击者很谨慎,一箭过后,就缩回了头。
三四箭下来,就将山脚下的火把射空,就剩下了一个燃烧的柴堆。
“快看,那家伙在射大道上的火把。”
“他们好像是以为,我们在山脚的火把那边,所以选择先把火把射灭,然后在处理大道上的火把?”
“好像是这样,射箭的只有一个人,那两个卫兵应该出现了伤亡。”
“那就盯紧大道,不要放跑他们!”
第一百七十八章 惊现神射
其中一位弓手,兴奋的下达了指令。
而后,他们借着身旁的火把光辉,持弓搭箭的瞄向了大道附近。
但没有人注意到,山脚下的那个柴堆照耀的范围内。
忽然闪过一道迅疾的黑影!
来者无声无息,如同一只夜猫,钻匿入了山脚底下的灌木丛。
而隐匿身影背后远方的草垛附近, 是一位衣甲灰扑的持弓卫兵。
他正抉择时机,逐一射灭大道上的火把。
.........
此时此刻,山林下方的混乱渐渐平复。
一个手持残破盾牌的盗匪,连滚带爬的逃回了阵型中。
他面色发白,神情恐慌。
仿佛在刚刚的围杀中,遭受到了惊吓。
事实也的确如此, 这些围住罗洛的盗匪们, 原本抓住了弓手出现机会,选择一拥而上。
他们以为罗洛或许会因此变故,而出现慌乱差错。
结果却被罗洛一柄长剑,生生杀了回去。
‘加西克没动静了,但大道附近的火把,已经熄灭了许多。’
‘这是打算撤离么?’
罗洛持剑伫立,平首微微喘息着,起伏的胸膛昭示着刚刚厮杀的激烈。
但这场混乱并未对他造成什么伤口,只有小幅度的体力消耗。
还在他周遭留下了三具尸体。
这些尸体上的致命伤口各自不同。但有一点很一样。
即是死去的盗匪,都是持盾的。
毕竟,盗匪内部,敢于顶上甲士剑锋的。
也只有这些装备了盾牌的盗匪。
不过这些硬骨头,现在也已经死的差不多了。
‘也是, 看来只能靠自己了。’
即使身陷困境,罗洛心态也还算平稳。
因为他并不是没有希望斩开困境。
他现在只是疑惑两点。
如果山坡的弓手,是提前埋伏好的。
那为什么科涛还有刚刚抵达马场时的他们,能安然无恙的进入马场内部。
还是说,是他们太倒霉了。刚刚好遇见抵达山坡的弓手袭击?
不过现在想这些,似乎都没有用了。
罗洛现在能做的, 只有一个字。
杀!
草垛附近躺下了四具尸体。
加西克与加尔被袭击前,也用两轮箭袭射杀了聚拢而至的盗匪众内三人。
而他在刚刚的围攻中,留下了三个盗匪的命。
在加上没有看清,但听的到惨叫声的几个盗匪。
这就是十个以上了。
所以在不计算山坡的弓手,并且科涛对马场内部,敌人数目估算属实的话。
他们自入场至今,已经杀掉了敌人三分之一的数目。
剩下的二十来人,罗洛自信他能击破。
之后再深入马厩,等待奎恩率队到来,合力对付山坡的那几个弓手。
但如果没有,他就借着马厩地形跟弓手周旋。
只要拉近距离,射不开甲胄的弓手,对他而言,就是待宰的羔羊。
至于这些盗匪,是不是真的只剩二十几人。
其他地方是不是有什么隐藏的力量。
罗洛没有去想过,因为他怕自己会因此失去决死的勇气。
身穿重甲,又失去弓箭掩护的他,是不可能跑过一身布衣的盗匪的。
同样,这些盗匪也不可能轻易放过他。
逃跑无望后,罗洛眼下所能做的,其实就一件事。
战袍染血,执剑踏骸!
用手中长剑,杀崩这些盗匪!
只有这样,他才有撑过去的可能!
怀揣死战心意,罗洛摒弃最后一丝恐惧犹豫,全心全力准备撕开针对他的包围。
面甲下透射而出的眸光,犹如冬月寒风般,吹落在眼前的众匪身上。
“看什么!你的同伴都跑了!”
冷地可怕的目光,刺的当中一位盗匪,忍不住甩手投掷出手中的短斧。
也是此时,一支暗箭忽地自包围缝隙间射入。
罗洛毫无所觉的挪动身形,侧身避开了呼啸而至的斧刃。
而后,他忽然感觉到小腿靠膝盖处的腿甲,被什么敲击了一下。
作势欲扑的姿态,也因此一顿。
罗洛将将止步,眼角余光随着侧身动作一晃。
他看到了擦身而过,落在空出的斧刃。
看到了周遭带着恶意的盗匪面庞。
也看到了脚下被腿甲甲叶格弹开的一支箭支。
‘有弓手?’
‘加西克他们已经走了?还是山坡弓手分人过来了?’
种种猜疑自罗洛心中升起。
但他身形却没有丝毫犹豫的迹象,宛如一台启动了炙热引擎的跑车一般。
直直冲向了包围他的正面。
无论暗处的弓手,是什么来历,只要射不开重甲。
那对罗洛而言,根本就是无关紧要的情况。
最多也就是局面又变的糟糕了。
但他本就是要仗剑杀出一条血路,无论敌人又多了多少,是否有弓手。
对他而言,都不重要。
如今包围他的盗匪中,那些可以阻挡他的盾手,已然死了大半。
剩下的盾手,已经丧失了和他搏命的勇气。
那么,是时候,让这些杂碎。
见识一下重甲配合双手长剑,对上布甲时的统治力吧!
“他要突围,拦住他!”
“盾手去哪了?!快上来顶住!”
“都闪开,往后退!”
夜色下,银甲长锋撞入了乌泱泱的包围圈内。
挥舞着斩入血肉内、的剑刃,顿时掀起了一场腥风血雨。
以及盗匪群内的一阵惶恐叫骂声。
正如罗洛所预计的,在他LV7剑术下,损失惨重的持盾盗匪。
已经不想在冒险上前顶住甲士,去品尝他们死去同伴,尝过的剑锋滋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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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人多,也是乌合之众。’
‘我唯一的弱点,就是体力!’
冲锋甲士宛如一柄尖刀,将包围圈撕的七零八碎后。
罗洛蓦然止步,换了一口冷气,缓解自身的压力。
而后他双手持剑,扭步拧腰旋身,猛然回斩剑刃。
挥洒下的银辉中端,生生斩断一根格击的木棍。
前端的剑尖随之落下,将一个追在他身后的盗匪,开膛破肚!
断柄斧刃掉落地面之际,血腥味也随着破口洒落的花花绿绿,弥漫全场。
“嗬.....”
受创盗匪张了张嘴,任谁都能看出他的不甘,他的有言。
但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出口。
只能捂着腹部的破口,无力瘫倒在地。
失去生命气息的身躯,令夜空下的杀场,再添一分血色!
‘三个!我看你们还有多少勇气!’
罗洛稍缓动作,尽可能的舒缓心跳,恢复消耗的体力。
同时,一双犹如鹰枭的冷目,扫过周遭还未从厮杀中回过神来的盗匪们。
活像一只屹立食物链顶端的凶兽,在挑选他接下来的噬杀目标一般。
面对被挑选食物般的如山压力,以及地上新添的三具尸体。
令周遭盗匪头皮发麻的稍退两步。
可被吓住的盗匪当中,却有人在大喊:“不要怕!他就一个人了!”
“只要能杀了他,大人会愿意给他的头颅开出一个高价格的!”
“小六,快去马厩内找其他人过来!”
‘有援兵么?就算人在多,你们也是螳臂当车!’
罗洛眸光愈发冷冽,持剑伫立的身影一动,就要再行杀戮。
可这时,斜地里忽然窜出一支暗箭。
铿锵一声击在了他侧胸贴近腋下的重甲甲叶上。
沉重势能转化的冲击力,撞他的一阵胸闷。
但好在,暗箭没有射穿他的重甲表层防护。
‘又是弓手?但他好像只有一个人。’
‘这弓术不错,可这对我有什么用?’
罗洛前冲的身姿,被迫止住。
他抬手拔出侧胸甲上插着箭支,冷目扫过箭袭的方向。
入目的火光景象内,却没有丝毫弓手的踪迹。
似乎这位弓手,是躲在火光外发起的袭击。
‘找不到....算了,先杀穿他们。’
‘否则援兵一来,刚打开的局面又变得糟糕了。’
罗洛不再顾及暗处弓手,两次的箭袭的确有些惊险。
但终究没有射入盔甲的薄弱地带,而是被盔甲甲叶挡住。
既然如此,他就不需要忌惮什么。
他只需要保证自己的行动不缓下来,不给敌人瞄准的机会。
就能让弓手失去作用。
夜空下,身披银甲的罗洛,如同入水游鱼,撞入了盗匪群内。
有人惊恐闪避,有人犹豫不决。
但也有人被罗洛盯上后,选择咬牙反击。
一个手持两把武器,身形较为矮小,但行动很灵活的盗匪。
成为了罗洛的猎物。
手持两把短刀的盗匪,神情上并没有浮现惶恐,而是冷静一片。
矮小身形上穿戴着的,是一件高配版的武装衣。
外侧灰扑的衣衫下,是一件覆盖躯干的简陋锁子甲。
显然,他不是寻常的盗匪,而是盗匪内的精英。
至少是小头目级别的对手。
长剑与双刀的厮杀,一触即发。
罗洛无视周遭跃跃欲试的盗匪,倾力下压剑锋。
令盗匪小头目格住剑身的交错双刀,被迫下降了几分。
眼看两人就要进入角力的状态。
盗匪小头目双臂却陡然发力,生生将架在双刀上的剑锋震起。
而后,他趁着罗洛后撤卸力,想要回剑再攻的空档。
猛然踹出一击平踢,直指罗洛裤裆。
‘有点水平。’
罗洛眸光冷厉的避开这记踹击,同时抬手防护住身侧攻来的斧刃。
这是他第一次遇见,能在力气上赢过他的盗匪。
在单对单的情况下,还能逼退他。
哪怕是有同伴的协助,也是很厉害了。
而双刀盗匪却不依不饶。
借着罗洛用护手阻挡斧劈之际,猛然纵身扑近!
灵敏的双刀,交错斩出。
凌厉的刀锋,却在下一秒被罗洛横剑挡住。
正当罗洛要抓住机会,反击杀戮时。
眼角余光内,忽然浮现一道快速变大的暗影。
“叮!”
就在罗洛下意识晃头时,一根箭矢击在了他的面甲眼眉部位。
斜斜擦起一道白漆的箭头,终究没有射透面甲。
但却在一种奇妙的反弹作用下,斜射入了近处的双刀盗匪脖颈!
锐利箭镞,透颈而出!
‘神射!’
第一百七十九章 如芒在背
罗洛神情骇然的踉跄后撤几步。
仓促扭动的面甲,将视线落向了箭矢来处。
而后,他又立马垂首低头。
因为视野内有一道持弓身影,站在火光边缘处,对他拉开了弓弦!
下一秒。
“叮!”
一根箭矢如约而至,击中了他头盔上的红缨,擦过环扣的锐利箭头, 割下了几缕红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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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丝飘荡落下,映在了罗洛紧缩的眼瞳中。
‘这弓手,是tmd的神射!’
罗洛有些昏聩的脑海中,几乎是下意识的浮现出,一个形容强悍弓手的词汇。
神射!
这个四次开弓的弓手,其实每一箭都是能对罗洛造成伤害的。
但那时幸运避开前两箭的罗洛, 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毕竟,当时他的注意力, 都放在了近处的盗匪身上。
确定了弓手的弓力无法破开重甲后, 他就选择了无视。
但现在,在交战的情况下,被射了两箭后。
罗洛忽然意识到,他好像小看了这个暗处的弓手。
最初的第一箭,射的其实并不是他的小腿。
而是还未侧身闪避投掷斧子的他的膝盖弯!
只要射中膝盖弯,就能废去罗洛的一条腿!
这并非不可能,正如他从劳德那所了解的,所有的盔甲都有防护薄弱的地带。
而他的重甲也是如此,盔甲缝隙以及薄弱地带。
或许能防住猎弓的射击。
但绝防不住一柄至少是军弓级别的弓。
重甲最强大的,就是外侧的无缝甲叶。
而内里的锁子链甲还有软甲,虽然覆盖规模有提升。
厚度和密度也更为精密, 但依旧不可能阻挡住军弓的射击!
而也是因此,第二箭时。
暗处弓手瞄的是他还未动身时的腋下,旨在费去罗洛的一只手。
但因为运气,那时的罗洛刚刚好准备行动。
阴差阳错之下,避开了那一箭的危险。
而现在的第三箭, 则是冲着罗洛的眼眶来的。
彼时罗洛正与双刀盗匪厮杀,自身的行动轨迹, 几乎不可捉摸。
但暗处弓手还是选择了开弓,并且差一点距离,就射入了罗洛眼眶内。
也正是这一情况,令罗洛惊疑起对方是不是神射手这一级别。
毕竟,面甲上的眼眶部位,可没有多大。
而紧随罗洛侧头观望而至的第四箭,却是令他确定了这一点。
罗洛自己也用弓,弓术水准不低。
他很清楚,如果当时他没有果断低头。
那么届时,那支箭矢就会钉入他的左眼眶。
一箭毙命!
‘该死!他们不是盗匪吗!怎么会有神射手!’
‘不,这支盗匪或许跟霍恩山脉的库曼人有关,是库曼射手么?’
罗洛抬起护手挡住了脖颈,而后再度昂首直视刚刚弓手出现的地方。
入目的却是空荡荡的一片。
第四箭未能建功后,这位神射果断躲入了火光边缘的阴影。
他是在蛰伏,等待下一次机会的出现。
这样的事实,令罗洛心间泛冷。
远眺火光边缘暗处的瞳眸内,蕴着如山般的压力。
令罗洛无视了耳畔传入的,来自盗匪的乱遭声音,例如:
“格西死了!”
“这弓手怎么杀自己人了。”
“哪个混蛋干的!”
诸如此类的杂音被罗洛下意识的屏蔽,只有靠近的脚步声才能令他回身。
但显然,刚刚死去一个盗匪小头目的盗匪群内。
暂时没有人,敢于当这个先锋。
‘我没办法冲过去找他,这些盗匪不会允许,而且体力也会消耗许多。’
‘并且由于重甲的负累,我很有可能追不上弓手,而造成被放风筝的局面。’
‘所以,我需要换一个合适的地方,至少地势不能这么空旷。’
‘有一定的遮蔽建筑后,我才能安然杀戮盗匪。’
‘同时这也能让弓手,放弃袭击或者是主动靠近我。’
发觉弓手退入暗处后,罗洛迅速的冷静了下来。
当前的局面对他很不利。
周遭的盗匪虽然战斗力不强,对罗洛的长剑也有畏惧之心。
所以,没有办法视死如归,前仆后继的一拥而上,压崩罗洛的节奏。
但问题也在这里,尽管周遭盗匪对他无能为力。
甚至在两次混乱围攻中,被罗洛斩杀了六个成员。
但却迟迟没有达成,罗洛想要的崩溃局面。
这代表着,这场厮杀还需要一段时间。
而那位神射显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纵然前四箭都没有对罗洛造成伤害,被重甲挡了下来。
但罗洛不可能对这种级别的弓手,产生什么轻视的情况。
前四箭是没有对他,造成什么实质的伤害。
但谁能保证第五箭也是如此?
甚至是第六箭、第七箭等。
在这场不可能短暂的厮杀中,蛰伏暗处的弓手会有很多机会出手。
而罗洛却不能。
他要是挨了一箭,多半是无法活着离开马场了。
届时的盗匪,会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一般,疯狂围攻而上。
直至将他活活磨死!
毕竟,这支盗匪对伤亡的韧性,非同寻常。
在罗洛斩杀了他们六个同伴后,还能保持一定程度的战斗意志。
花费五六秒思考好这些后,罗洛再次发起了攻击。
但这次,他是有目地的冲锋。
长剑所指的盗匪背后,是马场深处的建筑群。
马厩的大部分建筑主体都在那里,建筑布局下的空间足够狭窄。
尽管那支所谓的援军,也在从马厩赶来的路上。
但罗洛依旧有自信杀穿他们!
........
正当罗洛选择冲向马厩深处时,山林上的弓手们,也有了情况。
“伙计们,我们到现在都没有看见大道上有人逃亡。”
“是不是他们已经从其他地方逃走了?”
“感觉不像,马场的木栏栅我都有注意,除了远的位置,其他被火照到的地方,都没有人影。”
弓手们借着火把的光辉,一直在细细审视大道与马场边缘。
但都是一无所获。
这令他们开始烦躁,因为他们不清楚两个卫兵的去向。
并且山林下被围杀的那个甲士,迟迟没有解决。
看那混乱的趋势,他们的人似乎并不占优。
“指望底下的那些家伙,帮我们处理那两个卫兵是不可能了。”
“我们还是耐心点吧,也许他们就是在等我们不耐离去。”
弓手当中的一人,开腔安抚同伴。
而这时,忽然有人惊声道:“山下的柴堆刚刚闪烁了一下,是不是有人上来了?”
巡查大道无果后,这位弓手察觉到不对,就将视线放在了山脚底下。
而恰恰就是这个时候,他看见山脚下的燃烧柴堆,似乎闪过了一下。
飘摇恍惚一瞬的火光,映出了一道似乎是人形的暗影。
这立马引起了这位弓手的注意力。
“什么?!”
众弓手齐齐向山脚看去,皎洁月色下的山林小道上。
不知何时,多了一道悄然前进的黑影。
尽管很模糊,但他们这些弓手都是目力极佳的人。
否则也无法在卡茨的盗匪团内,当上弓手。
“杀了他!”
惊觉有人靠近的五名弓手,齐齐起身开弓,向模糊黑影射去箭矢。
但月色下的山林小道,不是马场上被火光照耀的地方。
可见度极低,令五名弓手的一轮齐射,都落了空。
而也是因此,似乎察觉到被发现的模糊黑影,陡然加快的速度。
犹如夜色下的幽灵,向山林上方冲来。
“你!你!跟我下去阻击他!其他人自由射击!”
察觉到模糊黑影竟然敢冲上来,弓手里一个话语有力的盗匪,立马下达了指令。
山林下的灌木丛,遮挡不了模糊黑影,所以他们并不用担心视线问题。
而同时,在山林上待了许久的弓手们,也需要尽快的解决掉黑影。
毕竟,那位异族的大人,可是说了。
要在他回来之前,就解决掉两个卫兵。
所以,分三个人下去,主动迎击是个不错的选择。
而留下的二人,还能接着高度支援。
毕竟,他们下去也是带着火把的,能为留守的弓手提供射击的视野。
“走!”
短暂的遭乱声过后,三位弓手持着火把短剑,下了山林顶坡。
而还有两位弓手,则是留守原地。
持弓凝视山林小径上的模糊黑影,静待同伴的火光抵达。
而这时。
留守弓手背后的林子内,一双冷目幽然睁开!
‘很好,很好,就是这样!’
隐匿弓手背后许久的另一道黑影,在三位弓手离去后。
幽然拔出了腰间的匕首,垫着脚步悄然摸向两名弓手。
十米、八米、五米!
夜风卷过山林,沙沙作响的带起秋时枯叶,山林下马场内的喊杀声也依旧在持续。
没有弓手能注意到他们的背后,有一个杀意满满的黑影,在悄然摸近。
走出林荫下的黑影,微微扬起手中的匕首。
皎洁的月光落下,只映出一柄泛着冷色的匕锋。
仿佛庇护所的火圈就在眼前,而他需要速战速决!
于是,一场厮杀,陡然爆发林间!
自觉距离足够,准备充分的黑影,身姿前俯,腰身如弓!
而后,他脚下猛然一蹬,纵身扑向了近处的一个弓手。
宛如幽灵般冲近的黑影,双手齐齐伸出。
迅疾的左掌扳扯住弓手面庞,将头颅拉开露出脖颈。
而持握着匕首的右掌,旋即猛然下捅!
斜斜刺入脖颈的锋利匕尖,贯穿弓手右胸膛,直抵肺叶!
第一百八十章 屠戮幽影
“谁!”
当一旁的弓手堪堪反应过来时,他只看见了自己同伴身后的一张漠然面庞。
以及敌人抽出匕首时,自同伴侧颈血口中迸射而出的血线!
满目血红!
“咻!”
相比弓手的惊骇,作为袭击者的加西克可没有丝毫停顿。
他冷着脸向弓手,掷出了滴着血的匕首。
而后借着其闪避之机,抽剑直冲而上!
短暂的距离,在充满杀意的步伐中, 转瞬消失!
“混蛋。”
刚刚避开投掷匕首的弓手,只得仓促抬起弓身格挡长剑。
而原本捏拿羽尾的颤巍右掌,则是慌忙摸向腰间的短刀。
这个突兀出现的黑影,发难之快令弓手都来不及反应。
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同伴的死亡,然后仓促迎击裹挟着杀意的剑锋。
“笃!”
一击凶厉的下劈,砍在了弓手抬起的弓身上。
未能一击得逞的加西克,却没有撤剑再攻。
而是步伐往前一踏,令持握剑柄的双手推着长剑向前!
嘎吱着擦过木质弓身的剑体,将剑尖送入了弓手胸膛。
沥血剑锋穿过肋骨, 透背而出!
“嗬.....”
弓手嘴角溢出大股血红,刚刚抽出的短刀无力脱手,当啷跌落在地。
被抽取力气的身躯,随之无力跌倒。
半空中,弓手那逐渐失去神采的眼瞳中,只映出一道抽剑返身离去的漠然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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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丝毫停留的意思,仿佛被一剑穿胸的他,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角色。
‘混蛋......’
弓手噗通一声栽倒在地,脑内的意识只有一句谩骂,而后就被无尽的黑暗吞没。
“山林下去了三个人,希望加尔没事。”
加西克捡起第一位死去弓手的短剑, 插在腰间。
而后他拭去剑锋上最后一滴血,跑下了山林顶坡。
眼下的这般局面,是加西克在加尔一脸坚毅的,选择不逃后提出的。
他最开始指挥加尔去射灭山脚底下的火把,就是为了给山林上的弓手。
提供一个‘他们认为我们在山脚底下’的错误印象。
而他本人则是趁机避开了柴堆,潜入山脚。
之后,就是加尔射击大道上的火把,吸引了山坡弓手的注意力。
这一样也是一个假象,为了让山坡弓手以为他们要从大道逃走。
而此时已然潜入山脚的加西克,则是趁着山坡顶弓手被吸引注意力时,悄然摸上了小山。
他是诺伊霍夫人,又是负责巡逻的卫兵。
对小山的地势,可谓了如指掌。
也是因此,在短暂的时间内,他就找到了聚拢的五名弓手。
不过他那时没有选择动手,因为他左肩受创,又只有一身轻甲。
死斗起来,当然不会是五名盗匪弓手的对手。
光是来两三个人阻截他,然后剩下的人开弓射他,就能将他杀掉了。
而之前的箭袭已经证明了,加西克的轻甲,根本没办法抵御箭袭。
所以计划的后半部分,就是加尔的到来。
也正是因为加尔吸引了弓手们,几乎所有的注意力,才有了他的迅捷双杀。
而现在,加西克需要尽快下山去支援加尔了。
尽管那孩子已经长大了,也受过十分系统的剑术教育,又有一身中型甲防身。
也不代表他,能一打三获胜。
毕竟,战斗经验是加尔的硬伤。
“还好,还在打。”
加西克迅速来到山顶边缘,借着月色看到了山林小道上。
那如同夜舞萤火虫的火把光辉。
他默默松了口气,舞动火光代表着山林小径上的战斗,还没有停止。
不过他得快点下去支援了。
转身离开之际,加西克又远眺了一眼马场。
视线内的马场内部,依旧在持续着战斗。
被围杀的队长,仍然没有败亡,依旧在挥剑厮杀。
不过,不知道为什么,他的那位队长,没有选择向草垛方向靠近。
整个厮杀的战团,是越打越往马场深处。
而在大的战团附近,马厩中。
加西克还能看见一支正在靠拢的队伍。
距离过远,看不出有多少人。
但绝对会不少。
而这样的局面,对加西克而言,并不好。
因为就算是,他和加尔肃清了山林上的弓手,确定了大道的安全。
也只怕是没法帮上队长什么忙。
弓箭虽然射程远,但杀伤力有效的距离范围,也是有限度的。
换句话说,他们根本没法帮上队长,最多遥遥射几箭。
但这箭,最后会落到谁身上。
那就不一定了。
‘还是先清剿完这里的弓手,再做打算吧。’
加西克捻灭思绪,快速下了山林顶部。
沿着小径一路下来的他,通过显眼的火把光芒,找到了战场的所在。
此时,三个手持短兵的盗匪,正围攻一个身披中型甲的青年。
加西克缓步靠近近处,而后大吼了一声:“杀!”
突兀的战吼,打破了三人默契的围攻,令喘息不已的加尔,得以调整过状态。
“谁!”
围攻盗匪最后端的一人,听到陌生的声音后,立马惊骇回头。
然而入目的,却是一柄横飞而至的短剑。
“啊!”
仓促之下,盗匪来不及躲避。
就被投掷而来的短剑,钉住了右肩,血流不止。
同时,这也正好是盗匪的持刃主手。
当下,他只得选择退后,但陡冲而上的身影比他更快。
一记迅疾的直刺,越过了格击的短剑,刺入盗匪腹部。
剑尖随着加西克手腕一挑,将腹部刨开一道狰狞血口!
“还有两个!”
加西克迅速抽剑,转而支援向加尔,任由盗匪瘫倒在地。
这时他才发现。
加尔借由他入场的战吼,成功将距离他最近的盗匪,斩于剑下。
两人立马默契联手,对攻向最后一人。
二对一之下,又裹挟了杀人之威,加西克与加尔硬是生擒了最后一人。
他们并没有杀掉这人的意思,因为需要从对方口中,得知诺伊霍夫到底有多少敌人。
短暂的拷问开始。
由于时间紧迫,加西克干脆利落的选择了暴力拷问。
他先是拾起敌人的短刀,而后一刀扎入了幸存盗匪的大腿。
刺入血肉的刀锋,令幸存盗匪痛哭流涕。
“想活命,我问你答。”
加西克急着了解情况,所以许下了说出实情就放幸存盗匪走的诺言。
后者自然是连忙点头。
“你们这些杂碎,是从哪里来的。”
加西克问完,径直抽出短刀,任由幸存盗匪大腿流血不止。
这是一种施压的手段,是他去了拉泰后。
从一名叫做恩莱斯的私军士卒手中,用几顿酒食换来的。
“我....我不知道。”
幸存盗匪一开口,就让加西克面色冷了下来。
“你在耍我?”
加西克扬刀落下,将第二刀贯入幸存盗匪的另一只大腿上。
“啊!我...我..我没有,我真的...不知道其他人的来历。”
“头从来不让我们问,我只能说我是拉迪亚茨克人,是那里的一个猎户。”
“前段时间,有道上的人找到我,给了十枚格罗申,要我参加这次行动。”
“我真的没有骗你。”
幸存盗匪痛哭流涕的述说着所有。
“好吧,我暂时相信你,你在说说,你们一共来了多少人?”
加西克面色稍缓,而后加快的语速询问。
“不知道....我不识数,但应该有三四十人。”
幸存盗匪捂着自己的伤口,呲牙咧嘴的回应着。
“有没有穿着盔甲的人出现?还有你们的头呢?或者你就是?”
加西克加快的语速,连问三个问题。
因为他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没有,没有穿盔甲的。我们平常只是做些鸡零狗碎的活计,哪里有那种东西。”
“如果不是有熟人上门,再加上十个格罗申,我根本不会过来。”
“还有,我不是头领,我只是个小卒子。”
幸存盗匪为了活命,倒豆子般将自己知道都说了出来。
“那你们头领呢?”加西克追问道。
“大头领在山下,跟那个穿盔甲的打起来了。”
“带领我们这一支的小头领,早就下山去了。”
“他说他得帮大头领拿下那个穿盔甲的,不然底下的兄弟早晚被他杀穿。”
“很好,那你们来的目地是什么?”加西克点头追问。
“好像是要毁了这里的马场,然后就离开。”
“山林下的那些,就是你们剩下的人,对吗?”
“不是,还有一支去了马厩,大概十个人不到。”
“没有披甲?”
“绝对没有,我就知道这些,饶了我吧。”
幸存盗匪说着,再度向加西克展现了什么叫做,痛哭流涕。
“很好,很好。”
问出自己想要的后,加西克连连点头。
而后他猛然抬手,捂住了幸存盗匪的嘴,手中短刀同步贯入盗匪左胸的心脏中。
“我是兵,你是贼。”
加西克死死捂着盗匪的嘴,盯着对方怨毒的眼神,冷冷道:
“我既没有拿家人发誓,也没有向上帝起誓。”
“你怎么敢信我会放你走?”
“蠢货!”
言罢,加西克抽刀起身,将手中的湿腻血液,在衣甲上随便擦了擦。
而后向一旁的加尔道:“记住,对付这种杂碎,不要讲什么信义。”
“知道了,叔叔。”
加尔点点头,而后跟着捡走敌人弓箭的加西克离去。
在离开的最后一刻,他忍不住的扭头看了眼,被贯穿心脏的盗匪尸体。
双目睁的大大,活像一只牛蛙。
面色扭曲愤怒,就像不甘心死去一般。
“走了。”
第一百八十一章 袭杀红缨
“是!”
加尔收回目光,跟上加西克的步伐。
但心中还有些余悸。
不知道为什么,他从死去盗匪的眼中,看到了除怨毒外的神采。
就像....隐晦的快意?
一时思索不得解,加尔只得转移注意力道:
“叔,我们现在咋办?”
“先去找那个弓手头领。”加西克头也不回的说道。
通过最后一人,他们得知了袭击者的大部分情报。
虽然这个不识数的盗匪, 没能给出具体的数目,但可以得知在四十人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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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与科涛给出的数目,在加上弓手的,以及马厩的那支队伍。
算是对的差不多了。
同时,加西克也注意到了,两个有价值的情报。
一是,他们这支弓手队伍的头领,早就不在山林这。
而是去了山下的马场, 想要袭杀那位甲士。
也就是加西克的队长, 那位亨利。
二是,还有一支近十人的队伍,在开场时就去了马厩。
至于目地如何,盗匪也不清楚。
但加西克猜测,或许那支从马厩出发。
不断靠近大战团的队伍,就是这支队伍!
而他们原本的目地,应该是史麦尔大人的庄园。
不过由于队长的缘故,又或者是久攻不下庄园,所以才被迫返回支援。
所以,加西克当下选择了放弃离去,先去找那个弓手头领。
杀掉对方后, 在做打算。
确切的说,是看自家的队长,能不能破开困境。
如果能,他就带着加尔去支援。
所以斩杀最后一位弓手,就成了必要。
要知道, 加西克身上可是轻甲, 要是不慎挨了一箭, 那就扑街了。
如果不能,他也不会送死,而是带着加尔离去。
他们现在收获的战果,想来应该足够给拉泰的大人们,一个合适的交代了。
“他应该就在那片区域附近。”
加西克带着加尔快速下到了山脚,沿着左侧小山边缘开始搜索。
既然弓手头领的目标,是身处马场深处的队长。
那么,他们只需要去马场边缘找就好。
那块区域内,越打越往里的战团,现在距离小山可不近。
弓手想动手,就必须脱离黑暗,靠近战团所在。
如果距离太远,弓箭的袭杀,不见得能对队长造成伤害,
想来弓手头领也知道这一点。
虽然这会让弓手头领被火光照耀出身形。但加西克也清楚,战团中心的队长是拿弓手没办法。
围聚的盗匪群,不可能给空隙,让队长去找他们弓手的麻烦。
不过,队长不行,他们可不一样。
加西克只要找到一处高坡,确定弓手头领的位置。
后续就很简单了。
一路兜兜转转,加西克带着加尔离开的山林。
最后找到了马场内部,一处地势较高的土地。
在经由二人细细搜索后,加尔找到了那个隐匿起来的弓手头领。
是在一处草垛后。
虽说,这些盗匪入场杀戮后,就开始焚烧马场上的建筑、草垛等。
但马场本身占地不小,设置的草垛也极多。
盗匪一番焚烧下来,烧掉了绝大多数草垛与建筑物。
但任然有少部分草垛残留下来。
而这位弓手头领,就蛰伏在其中一个残余草垛后。
其人身姿半蹲,持弓双手呈放松状态。
似乎是因为攻击过多次,而导致双臂乏力的缘故。
“现在就杀了他么?”
加尔眼中闪烁着冷意,张弓搭箭的拉开了弓弦。
“当然。”
加西克随之挽弓,臂膀屈伸间,勉力拉开了弓。
他左臂之前受过伤,不能久持弓力。
于是,当下就低声道:“射!”
“嗡!嗡!”
两声弦鸣齐齐颤响!
两根锐利箭矢破开空气,呼啸着于火光中荡起两道白线。
转瞬射向草垛后背对站起的弓手头领!
“咚!”
草垛后的弓手头领,原本窥视到了机会。
起身就想给战团内的甲士,来上一箭。
但也是起身这时,他身躯猛然一颤,头盔上的红缨随之一抖。
而后整个人像是被锤子在后背猛力敲了一下般,踉跄的向前扑去。
旁地跃动的火光,照在倒地身影背后,映出了两根不知道何时出现的箭矢!
‘有人袭击我?’
弓手头领在倒地的一刹,就意识到了自己遭遇了袭击。
并且是弓袭!
‘山林的那些混蛋,是死光了吗!’
弓手头领趴在地上,心中疯狂谩骂,但身体却没有丝毫动弹的意思。
这袭击来的太过突兀,他根本弄不清敌人的所在。
与其起身挨箭,找一个不知道有没有暴露在敌人视野内的掩体。
还不如在这装死,等待时机。
毕竟,刚刚的箭袭只有两根箭,也就是两把弓、两个人。
而从外人视角来看,他似乎已经死在了刚刚的箭袭之下。
有心算无心,他或许能杀了这两个不知道哪里来的杂碎。
不...也许他们是那时草垛的两个弓手!
弓手头领越想越觉得可能。
诺伊霍夫的情况,本次带队的那位,早就派人探清楚了。
除了那支最先入场的三人小队,他还真不知道哪里还有什么敌人。
而这时,天空忽然响起两声呼啸。
呼啸刚刚递入弓手头领耳中时。
一根箭矢就闯入他侧头的视线内,深深插进了泥土里。
‘补刀?!’
弓手头领心头一跳,毫不犹豫的蹦起身形。
准备扑向身侧草垛的身躯,刚刚腾空却在半空中又是一颤。
一根紧随而至的箭支,却是恰好射入他侧肋。
得亏他的甲胄足够厚实,硬是将这箭挡了下来,不然就真的死了。
“md!md!那帮蠢货,连两个弓手都收拾不了吗!”
弓手头领狼狈躲入草垛后,沾染着土灰的身形,暴露在了战团方向。
但他已经无暇顾及那个甲士了。
现在最要紧的,就是解决这两个弓手。
否则别说找机会偷袭甲士了,他自己别有事就不错了。
好在,他也找到了那两个弓手的所在。
是在他遭受了两轮箭袭,在最后一根箭矢射入侧肋时。
才通过眼角余光,看到了两个袭击弓手的位置。
“两个匹格!让你们见识一下,什么叫做神射!”
弓手头领咬牙拔下身上的三根箭支。
而后他起身挽弓搭箭,向草垛外一窜!
弓手头领猛然跃出草垛的遮掩,弓朝方向的视野顿时开阔。
而这时,他紧缩的瞳孔内,也映出一道昏黄的火光。
那是火把!
“嗡!”
弓手头领毫不犹豫的松开了右指。
将箭矢递向远方火把下,那隐约浮现的身影轮廓!
裹挟着杀机的箭矢,旋转着射入夜空。
箭头转瞬撞在了一顶坚固的铁质头盔上!
“草!果然没死,躲起来!”
加西克额流冷汗的拉着加尔躲了起来,对手的狡猾以及厉害程度,远超他的想象。
最初弓手头领倒地时,加尔就想过去看看。
如果不是他隐约觉得杀的太容易,选择在补一箭的话。
那现在就轮到他们麻瓜了。
刚刚的两轮箭袭,证明了弓手头领身上的盔甲,不是什么寻常货色。
能挡住他手中捡来的弓,也就算了。
但自家队长交予加尔的弓,单从外表看,明显不是什么大路货。
可弓手头领硬是靠盔甲,挡了两箭。
所以,那副有着红缨装饰的盔甲,至少也是中型甲级别。
而弓术方面,更是厉害。
在遭受了他们两轮箭袭后,就找到了他们的位置。
不光如此,还悍然发动了反击,那一箭虽然有所偏差。
但距离加西克的面庞,就真的只有一点点的偏移。
如果对方射击在准一点,后果不堪设想!
“这个人弓术很强,仓促之际反击,都差点杀了我。”
“但我们还是不能跟他近战,被缠出可就脱不了身了,还是先周旋缠住他吧!”
加西克拭去额角冷汗,对眼下的情况作出评估后。
他又对着加尔道:“我们得先通知一下队长。”
“怎么通知?听不到的吧?”
加尔一愣,有些疑惑道:“我们离战团还有一段距离的。”
“傻货,谁叫你用喊的了?用箭!”
加西克从高处退下一些,而后对着远方战团遥遥拉开弓弦:“跟我一起射过去,方向最好一样。”
“哦,好的。”
加尔闻言,立马拉开了弓,弓朝的方向于加西克一致。
“射!”
“嗡!嗡!”
两声弦鸣重叠响起,呼啸而出的箭矢,奔赴远方战团。
“希望队长能明白。”
加西克放下弓,呲牙咧嘴的捂着自己的左肩:
“嘶,接下来,就看对面要怎么办了。”
............
呼啸着奔赴战团的两根箭支,越至高空后便开始下落。
重量更重的箭头,下朝落向了下方战团内部。
“那个混蛋又误伤了!”
一个倒霉蛋好死不死的站在箭头下方,登时被射中了大腿。
他一个踉跄就跌倒在地,充斥着惶恐的眼神,却落在了近前向他冲来的甲士身上。
在死亡临近的事实面前,他慌忙大喊:“救我!”
可惜的是,甲士的动作比他同伴更快。
宛如初醒冬熊的厚重身躯,生生撞开了两个盗匪的阻拦。
冷的像秋季寒风的剑刃,于途中斩杀了一个闪避不及的盗匪。
而后剑锋一转,挥洒斩入大腿受创的盗匪脖颈内!
血洒当空!
第一百八十二章 束缚已解
“哈~呼~。”
罗洛低喘着气,持着沥血剑锋,伫立死尸旁。如刀冷眸,一一刮过周遭面带惶恐的盗匪。
直到这些盗匪,不自觉的后退时,他方才将视线一转,沿着一路洒落的血迹、死尸。
落在了远方草垛的一个身影上。
‘这次偏差的有些多啊, 他是没力气了么?’
‘好像射了我,有十箭的样子了。’
罗洛心中思索,手上却趁着这个机会,接连拔下了腹甲还有肩甲上的两根箭矢。
这是神射弓手,前不久给他留下的。
虽然没有对他造成实质的伤害,但救下了两个本该死在他剑下的盗匪。
也是拜其所赐,罗洛挪转战场这一路,到现在总共只杀掉了三个盗匪。
其中一个,还是在那个倒霉蛋接了箭时,才趁机斩杀的。
通过这方面,也能看出这个神射弓手,对罗洛的压力有多大。
这一路转移战场,罗洛都是以防态行进的,目地是保存一定的体力。
同时也是因为这个弓手,牵扯了他大部分精力的缘故。
虽说发现是神射后,罗洛就将之后的战场,拖到了马场深处。
迫使射距不足的神射弓手,主动离开暗处,走入火光下。
但糟糕的局势还是没有得到改善,甚至还要更为难打。
毕竟罗洛已经能够看见弓手的位置, 当然会下意识的去防备箭袭。
这也令他无法全力去厮杀。
而这些若即若离的盗匪,也不像之前那样鲁莽了。
现在多是在试探或者是消磨罗洛的体力。
不过,尽管局势糟糕, 罗洛这也不是没有好消息。
一路防态前进,砥砺了罗洛对‘大师反’的理解。
虽然不能做到升级时, 后发先至且斩敌的程度。
但在面对围攻时,他也能做到用最少的力气,完成最佳的防守与反击。
即使碍于技术不够,能力生疏,没能借此反击杀伤几个盗匪。
可在这样的局面下,还能因此保持一定程度的体力水准,也还算不错了。
.....
‘要真是这样,也是一件好事。’
罗洛看着神射弓手离开了草垛,似乎是转移地方后,方才收回视线。
灼灼目光旋即钉在面前,依旧围着他的惊怒盗匪身上。
这些杂碎的韧性,远超他的想象。
战局如此糟糕,一方面是神射弓手的缘故,但另一方面,也有这些盗匪的原因。
自他们入场以来,接连杀敌十七人,还有一个被神射误杀的盗匪小头目。
加上之前夜空下的几声惨嚎,或许死在他们三人手中的盗匪,已有过二十的数目。
但这支据科涛所说,大致二三十人的盗匪队伍,却没有丝毫崩溃的迹象。
罗洛甚至还感觉到,人似乎多了起来的情况。
貌似是,原本追逐弓手的盗匪,撤了回来。
这意味着,这支盗匪队伍的人数,绝不可能是科涛所说的二三十人。
加上之前的伏击弓手,起码也得有个四五十左右。
而他们所斩杀的过二十人,按最大值的五十人计算。
差不多占据战据了五分之二多的人数。
可就是这样的伤亡下,这支盗匪队伍,就是没有如罗洛预计那般溃逃。
反而依旧在跟他纠缠,大有不死不休的样子。
这不禁让罗洛猜疑,他们是不是还有底牌,或者援军。
但无论还有多少预计外的危险,如今的罗洛都不可能抽身而走了。
重甲带给他能在围攻下依旧安然的强悍防御力,也剥夺了他全力逃亡的可能性。
‘呼,只能进马厩内部,看看能不能避开那个弓手的箭袭了。’
‘只有这样,我才能放手一搏!’
罗洛敛去杂念,因为面前的盗匪有些跃跃欲试了。
他眼眸转动,森冷的视线掠过周遭,挑选着下一个方向合适的猎物。
而这时,他扫过周遭的目光,忽然一顿。
定格在一处地面上。
那里赫然插着一根箭支!
在有弓手蛰伏周遭的战场上,出现箭支并不奇怪。
可这支箭插的位置,是罗洛暴起斩杀大腿中箭盗匪之前,所站的位置。
他可以肯定,刚刚他身边绝对没有这支箭的踪影。
并且........这支箭似乎跟从他身上拔出来的箭支,样式并不一样。
‘难道!’
罗洛眼瞳一缩,当即选择后撤至死尸旁。
在确认了周遭盗匪,暂时没有攻击意图。
或者说被他挑选食物般的眼神,吓退后。
罗洛立马俯身将死去盗匪大腿上的箭支拔了出来。
映入眼帘的,是一根样式与神射弓手不同的箭支,并且还很眼熟。
似乎,他从劳德那买来的箭,就是这种。
‘神射之前用的箭,不是这种。像他那样水准的弓手,绝不会出现携带箭支不足的情况。’
‘再者,他也就射了我十箭。应当还有不少剩余才是。’
‘并且从种种迹象上看,这两根箭是同时出现的。而其中一根,攻击轨迹偏斜的很离谱。’
‘而那个杂碎一直都是一个人,如果是山林弓手回援,那就不该是两根,而是箭雨!’
‘所以.......是加西克和加尔么?’
罗洛眼眸闪烁,又想起了刚刚看见的,那个弓手转移的动作。
之前这个杂碎,为了给他压力,可没有做出这样的举动。
或许,真的是加西克和加尔,过来支援他了。
不过要真是这样,他们是怎么处理山林埋伏的弓手的?
“呼!博一把!”
罗洛眼神变的森冷,面甲下的唇齿呼出一口冷气,宛如一台杀戮机器的启动前兆。
是与不是,动手了不就知道了?
牵制他的神射,要是没有出现问题,是不会看着他杀戮盗匪的。
届时必然出现射箭干扰的情况,如同之前一般。
如果没有,那他还去马厩干嘛?
就算这些盗匪韧性十足,他也有把握在体力耗尽前,斩杀殆尽!
赤裸杀意,如幕夜潮来,随之弥漫全场!
惊觉不对的周遭盗匪,下意识的齐齐后撤几步。
他们嗅到了危险的气息,也察觉到了这个甲士的杀意。
尽管这样的感觉很虚无缥缈,毫无根据。
但他们身上的耸立汗毛,却告知这样的感觉,并非虚假!
他要博命了!
下一瞬!
罗洛蓦然大步踏出,前进的方向依旧是马厩沿途上的盗匪。
他此前的推测,也只是猜测而已。
而选择马厩这个方向,即使他猜错了,对接下来的路程也无妨。
毕竟,他本来就是为了对付弓手,而去马厩的。
如果猜对了,选择的这个方向也不算什么浪费,只要有斩获就行。
“杀了他!”
夜空下,有人朝着冲锋的甲士大吼,可其人的身形却是默默的避开了正面。
避免自己与甲士正面对上。
而与他同样动作的,是身旁的多数同伴。
他们因为畏惧甲士剑锋,产生了自保举动。
因为对方的每一次冲锋,都会斩杀几个倒霉蛋,没人希望下一个是自己。
但这也不代表他们放弃围攻了。
在冲锋甲士身后,已经有盗匪同伴默契填补上空缺,保持着对甲士的围攻阵型。
面对装备了重甲的敌人,他们能做的,其实只有慢慢磨死这套了。
‘就你了!’
冲锋而至的罗洛,没有去在意身后盗匪去填补阵型的动作。
他只是双手把持着长剑,冲向了一个动作慢了一拍,并且身形有些瘦小的盗匪。
“铛!”
盗匪当即选择挥舞手中短剑,格击平砍而来的剑锋。
金属颤鸣之际,他充斥着恐惧的眼瞳,赫然映出一道越来越大的身影。
“嘭!”
双剑交击的下一秒,罗洛宛如怒熊的身躯,便贴着剑刃撞在了格击盗匪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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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一刹迸发的巨力,硬生生掀翻了短剑盗匪,令其后背摔地!
而后,一只覆甲战靴踏在了正欲翻身的盗匪身上,将其压在脚下!
“你!”
短剑盗匪虽然被踩躺地下,但动作却是不慢。
一察觉无力起身后,便是反握短剑,刺向甲士踩踏胸口的小腿背面。
力图攻击盔甲薄弱地带,迫使甲士撤脚离开。
但刺击刚过半途,短剑盗匪眼瞳中,忽地闪过一道寒芒!
一闪即逝的锋利剑锋,转瞬划开他的咽喉,大股猩红随之喷涌!
遵从意识指令的刺击,此时才堪堪落在了甲士微微一动的小腿上。
但短剑剑尖只刺到了一片冰冷的甲叶,留下一窜火星白痕!
‘他们有足够的韧性血勇,但战斗力于我而言,真不如一只鸡来的难处理。’
罗洛撤步挥洒长剑,剑身上粘稠的血液,被猛力甩出。
在地上溅出一个凄厉的半弧。
而后,他冷眸掠过周遭景象,确定了那个神射没有在瞄准他后。
又展开了一次突袭!
如同死神昭告的脚步,于混杂惊怒声响的战场上响起。
令周遭的盗匪,心中忐忑不已!
谁也不知道,这个杀人跟屠宰猎物一样简单的屠夫。
会在接下来,选择谁来当下一个猎物!
“哈~呼!”
罗洛边调整状态,边抉择下一个猎物。
很快,他的目光落在了一个身侧近处的盗匪身上。
其人手握两把斧子,斧子外表与其他盗匪的斧子不同。
从样式看像是劳德那里出售的战斧一类,不过是双持的单手斧。
这看起来似乎是个厉害角色。
第一百八十三章 屠夫出笼
于是,双手持握长剑的甲士,蓦然一动!
疾驰的身形一转,冲向了双斧盗匪。
短暂距离,转瞬即至!
“来啊!”
双斧盗匪察觉到自己已然被死神盯上,而身侧的同伴纷纷远离后。
立马选择了亡命一搏!
他右手握着一柄战斧,猛然向冲锋甲士一掷!
‘要逃?’
罗洛微微摆动长剑, 剑身将呼啸而来的利斧,拨开一旁落至空处。
而这时,他才发现。
本该借着投掷战斧的机会,逃离他的双斧盗匪。
选择了在罗洛拨开利斧时,冲锋而上!
其人面色悍然,似有杀意。
而独留的另一柄锋利战斧, 被他换置到了右手,似乎准备主攻。
但罗洛却能注意到另一点,冲近敌人放在腰后的左手!
‘有点不对!’
心念急转之际, 罗洛有了动作。
他双手把持剑柄,猛然踏步下劈!
势大力沉的斩击,落向了冲近身前不足一米的双斧盗匪!
‘来了!’
双斧盗匪面对这迅疾且无可退避的一剑,面上却浮现了喜意。
他反摆右腕,斧刃朝上,斧头朝下,迎向斩落剑锋!
“笃!”
剑锋迅疾而落,却斩在了迎来斧子的斧刃卡口处铁皮。
双斧盗匪见此,瞬间手腕一番,令战斧卡住了长剑中端的剑身。
而他本人,却蓦然自腰间拔出一柄利匕,纵身就想扑向甲士身前!
‘我就说不对!’
早有准备的罗洛, 挪步拧腰就是一记侧踢, 覆甲战靴旋即踢在了双斧盗匪的膝盖弯处!
人体的关节部位,可不是什么好防御的地方。
尤其是膝盖内侧这个部位, 就算是肌肉发达的力士, 在罗洛这一脚侧踢前,也要跪跌在地。
何况是预料不到这种情况, 并且还用这条腿作为发力点的双斧盗匪。
膝盖内侧一受力,双斧盗匪顿时稳不住身形,单膝跪跌向前。
原本要刺入甲士盔甲缝隙内的匕首,也因要撑地的缘故,被迫按向了地面。
‘他看破了我的攻击?!’
双斧盗匪惊怒交加的用持匕左手,一撑地面。而后借力起身,试图应对攻击失利的后果。
但他才刚刚抬起头,一记迅疾的刚拳,就狠狠砸在他鼻梁处!
“咚!”
裹挟着巨力的刚拳伴随着一声清脆的骨裂,将身形未稳的双斧盗匪,打的一个后仰身。
通红的鼻血与清醒,一同离开他的脑海。
也令死死卡住剑身的战斧,出现了疏漏!
“有点本事,但这不够!”
罗洛冷然回拳摆剑,令剑身摆脱战斧斧刃的擒固。
而后,回缩的长剑剑锋,猛然递向刚刚反应过来,想要要向侧面翻滚的双斧盗匪。
这一记突刺,恍如闪电。
缠绕着赤色的剑刃,转瞬刺入翻滚做到一半的双斧盗匪左胸!
剑尖如同热刀切开黄油般,破开血肉,擦过肋骨,贯穿了脆弱的心脏。
一剑毙命!
在不去顾忌暗处神射的情况下,短短二十余秒,罗洛就接连杀敌两人。
其中一个,看样子还应该是个小头目。
单从这方面,可以看出一个神射对战局的影响力。
也能看出,罗洛对这些盗匪的碾压性优势。
一旦神射无法像之前那般,一直隐匿暗处袭杀干扰罗洛。
那么,挣开束缚的罗洛,就会如现在这般,化作盗匪的梦魇!
以长剑作镰,不断收割鲜活的生命!
‘这才两个,但他们有些不敢让我靠近了。’
罗洛眸子转动,冷冽视线扫过周遭的盗匪,选择下一个目标。
但出奇的是,这次周遭的盗匪,没有向之前一样,还死死的包围住他。
原本严密的围拢阵型,如今已经出现了松散的征兆。
‘终于有溃败的迹象了?’
罗洛若有所思的总结着情况。
他现在杀敌,基本都是单对单。因为他一冲锋,除了被他锁定的盗匪外。
其他附近的盗匪,都会选择撤离,避开锋芒。
这无疑是种潜性的不自觉畏缩。
但这样的结果,不是一开始就有的。
罗洛刚入场之际,每有突袭,旁地里的盗匪就会疯狂袭击。
但几次下来,结果却是他安然无恙,而袭击的其他盗匪,也被他斩于剑下。
于是,几番往来之下,就形成了这般局面。
这对原本处于防态的罗洛而言,无疑是件好事,毕竟可以借此喘息。
但对于现在,准备大开杀戒的罗洛而言,却是件坏事。
因为他无法在这样的情况下,快速的杀戮多数目的盗匪。
每一次冲锋,都代表着不小的体力消耗,但战果往往只有一人。
就算他每次短暂杀戮后,都会选择喘息几下。但这个时间不会太久,因为盗匪没那么傻。
他们是不会放任罗洛休息的。
所以这样短暂且繁多的一次次喘息最后,是他体力抵达极限,无力挥剑的事实。
‘那么我该怎么做?才能让他们产生崩溃?’
‘头目我起码杀了两个,双刀与双斧都是这个级别的,但也不见他们有过动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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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说,他们有什么底牌?那个所谓的援军?亦或者别的什么?’
‘援军我至今都没有看见,但也许快到了。’
‘至于别的什么,情报缺少,我无法猜测出来。’
正当罗洛驻足,思索如何令这些盗匪溃逃时。
身前的盗匪群内,忽然响起一阵喧杂声。
“蒂米来了!那个大块头绝对能有用!”
“这家伙总算是来了!马厩的其他人找了他半天!”
“伙计们,打起精神来!杀了这个家伙,我们就能去其他地方找好东西了!”
‘援军终于到了么?’
罗洛冷眼看着盗匪群内的兴奋气氛,以及在喧杂声潮中,挤出人群的一个高大身影。
其人身形魁梧高大,相比罗洛还要高一个头多。
而那双宽厚手掌内,紧握着一把粗大的眼熟武器。
近一米一长的粗大棍体上,缠绕着的三根铁箍,整体样式是一柄狼牙棒。
‘矮子的狼牙棒?!这些家伙还去过斯卡里茨?’
罗洛眼神一凝,认出了这柄眼熟凶器。
这正是他初临此世的第一战,所遭遇的BOSS的武器。
也即是斯卡里茨盗匪,匪首矮子的狼牙棒。
‘如果这就是你们的底牌........’
罗洛眸中跃动的炽火,点燃了心怀由压力搭建起的柴堆。
于是,怒火自心怀而起!
他等了这么久,忐忑了这么久。结果对手的底牌,就是这样的敌人?
‘.....那未免也太看不起我了!’
罗洛向蒂米投去森冷目光,而后双手持握着长剑,大踏步上前!
体力还有小半,但剑锋依旧锐利。
既然敌人为蒂米欢呼,认为其能解决一个精锐的甲士。
那就让罗洛来告诉他们,什么叫做血淋淋的现实!
顺带,他也该碾碎这些杂碎,结束这场战斗了!
底牌抵达战场后,这些斗志昂扬的盗匪,也应该不会避战了吧?
罗洛这一动,当然惊动了欢呼的盗匪们。
当下就有人指着前进的甲士道:“傻大个,杀了他,你以后的酒,我包了!”
“兄弟们!不能在拖了,现在就杀了他!”
“打了这么久,杀了我们这么多兄弟,他肯定没力气了!”
喧杂的声潮中,罗洛周遭的盗匪纷纷投来恶毒的视线,甚至他背后的盗匪,已经有了靠近的趋势。
但罗洛恍如未觉,依旧大踏步的前进!
斜垂地面的剑锋,直指蒂米!
“上!”
一声呼喝像是开启了混乱的开关,蒂米身旁一个持盾的盗匪,带头冲向了罗洛。
他如今是这支队伍内,仅存的两个盾手之一。
而其他盾手,在最初的几波围攻中,死在了这个甲士的手上。
现在,他该为同伴报仇了!
“螳臂当车!”
罗洛面甲下幽幽挤出一句讥讽,而后他大步迎向了盾手。
那位需要警惕的蒂米,还未迈动步伐,所以他还有点时间,解决这个盾手!
“杀了你!”
前冲的盾手,似乎是因为蒂米的到来,给予了他勇气,而选择了主动出击。
他左手持盾护住腰腹,右手握剑刺出!
“铛!”
罗洛摆剑格开刺来的短剑,而后手腕一番,剑柄朝向盾手,狠狠击向其人面庞!
“咚!”
裹挟巨力的剑柄,撞在了盾手上抬的木盾上。
令其身形一个摇晃。
但还未等盾手做出接下来的反应,罗洛又紧跟着发起了攻击。
击向盾手的剑柄被挡下了,本就在他的预料之中。
他真正的杀招,并不是柄击!
击在盾牌上的剑柄稍稍撤回之际。
罗洛悄然侧起一脚,猛地踢在了盾手的膝盖内侧!
“!”
盾手膝盖关节处,陡遭甲士踹击,一时吃不住力,不得不单膝跪跌而下。
整个身形向前俯去,将自己的上空要害露了出来。
“死!”
早有准备的罗洛,此时已然双手握住长剑两端。
左手握于剑身中部,右手握于剑柄之上。
而后,剑尖朝下,猛然刺入跪跌盾手脖颈!
“噗呲!”
利剑透颈而出,复起之时又带起一道血线!
‘蠢货,真以为有盾牌,就足够应对我了?’
‘前几个同伴怎么死的,都忘记了?’
罗洛漠然撤剑回身,反手挥洒剑锋格开了一道自侧面袭来的短剑!
他横眉冷目扫过周遭扑至的盗匪,清楚围攻已然开始!
第一百八十四章 剑起杀伐
被格击开短剑的盗匪,迅速后撤。没有半点纠缠的意思。
战斗进行到这个地步,他们对甲士也有几分了解。
若是他贸然纠缠厮杀,多半会被甲士仗着盔甲防护,一剑反杀。
短剑盗匪一退去,不等罗洛爆发力气追击,就有一个面庞潦草的大汉, 持着一模一样的短剑接力。
“铛!”
罗洛撩起一剑,格击开劈至的剑锋。
紧缩的眼瞳迅速扫过周遭盗匪群后,便落在了已然迈动步伐的高大身影。
他意识到了不对,这些一击不中就远去的盗匪。
与他之前对付的截然不同,有章法也有默契的配合。
就连手里的武器,都是制式的短剑, 外形一模一样。
虽然他们没有盔甲配置, 但单论集群的作战能力,已经有了民兵的水准。
并且还得是见过血的那种民兵。
这应该就是所谓的援军了。
而他们此时纠缠罗洛, 逼迫他遏力应对,却是为了给拿着狼牙棒的蒂米创造机会。
只有铁箍的狼牙棒,是破不开罗洛的盔甲的。
但裹挟的巨力钝伤,却能对罗洛造成伤害,甚至被砸翻在地。
这也是为什么罗洛一开始对蒂米的出现,抱有嗤之以鼻的想法。
但实战中却又无比关注蒂米的原因。
在面对持着狼牙棒的蒂米,他可以在心态上看不起,但绝不会因此也在战术上看轻对方。
一旦有所疏忽,造成什么意外创伤。
那罗洛要付出的代价,可就是死亡了。
‘我需要尽快解决蒂米,但这些纠缠的杂碎很麻烦。’
‘所以我需要一次快速的杀戮,用血来震慑他们!’
罗洛心念急转,有了主意。
他挥剑格击开潦草大汉攻击的同时,身形猛然向前一扑。
疾步窜出的身形, 直逼还未及时脱身的潦草大汉。
恍如下山饿虎, 凶恶气势迫人无比!
‘遭了!’
杀气扑面而来,激的潦草大汉反射性的递出一剑, 力图逼开冲锋的甲士。
他们离的太近了!
即使他一剑不中就立马远去, 短暂时间被拉开的距离也称不上远。
对于爆发力气冲锋的甲士而言,只需要两个呼吸就足以追上他。
所以逃离是不可能了。
他只能依靠反击逼开甲士,给同伴支援留出时间。
“嘎吱!”
刺出的剑刃被一只探出的覆甲手掌握住。
裹挟着力气的锋利剑锋撞入掌心,在碎星般的铁片上擦起一道白痕。
短剑势尽之际,被铁掌死死钳制住。
一时不得动弹!
‘该死!’
潦草大汉眼瞳紧缩,涌现惊骇的瞳眸中,映着甲士单手倒提长剑,猛力上撩的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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圆形铁质剑柄,直直朝向他的面庞!
‘绝不能被击中!’
意识到甲士下一步进攻的潦草大汉,当即松开了掌中剑柄。
撤回的双臂同步回防身躯的中门,力图全力防御住这一记柄击!
同时他身躯微微后仰,赫然是准备硬接甲士一记柄击后,借力翻滚拉开安全距离。
至于那柄依旧被钳制在甲士掌中的短剑,他已经顾不上了。
短剑重要还是命重要,他还是分的清楚的。
‘蠢货!’
罗洛眼眸冷冽,倒提长剑上撩的动作,微微一缓。
右腿却猛然弹起,对着潦草大汉的裤裆,就是一记阴险的踹击。
倒提长剑本就是罗洛主动给予潦草大汉的假象,无论对方如何应对都不重要。
只要有将心放在这一击假招上,罗洛就能借此掩盖真正的杀招。
也即是这一脚撩击!
“嗬!”
覆甲战靴瞬息撞在了潦草大汉的裤裆下,带起一阵鸡飞蛋打的心碎声响。
也令潦草大汉面色扭曲,眼球暴凸的后仰倒去!
暴烈的痛楚冲散了他的理智,也吞没了他最后一丝生机!
“噗呲!”
一道银芒急追而至,殷红剑锋转瞬掠过半空中的潦草大汉的脖颈。
颈动脉被瞬息切开,大股猩红喷洒当空!
‘接下来,是你!’
罗洛收剑反身,犹如鹰枭的冷目,钉在一个正欲冲来的盗匪身上。
其人正是潦草大汉的后续接力者,也是他的下一个目标。
‘md!怎么死的这么快!’
双目对视之际,冲至近前的盗匪,顿时意识到了。
这个甲士的下一个目标是自己。
他当即选择了后撤。
贸然与甲士对冲并不明智,就算侥幸不死,也绝不会有什么战果。
而如果后撤,他的同伴会默契的填补上空缺,继续刚刚的游击战术。
但短剑盗匪撤离的速度是快,可甲士却比他更快!
“嗖!”
罗洛毫不犹豫地抛去对体力的顾忌。
同时抬手掷出缴获来的短剑,逼开侧面打算上前阻碍的盗匪。
而后,脚下猛然发力!
疾冲身影裹挟着赤红杀意,如飓风般席卷而至!
‘你要玩命,为什么找我!md,只能拼了!’
面对全力冲锋的甲士,短剑盗匪意识到自己已经走不了了。
他只能咬牙反击,死顶住这一瞬,才能有活下来的机会。
‘呵!素质不错嘛,这都有决死的勇气。’
罗洛目光冷厉,双手持着长剑,就冲近盗匪身前。
而后,殷红剑锋骤然下斩!
“铛!”
短剑盗匪几乎是瞬间抬剑格挡,剑身上传递来的反震力,令他掌心发麻。
同时这也昭示了,刚刚那迅疾一剑的凶险。
可还不等短剑盗匪庆幸或是借机撤退,耳畔就响起了一阵刺耳的嘎吱声。
“死!”
罗洛双手持握长剑,手腕一翻然后猛然向前一推。
已然平贴在短剑剑身上的剑锋,骤然向前一刺,贯入短剑盗匪锁骨中央!
“什....什么时候...?”
短剑盗匪愕然盯着贯入锁骨的剑锋,有些茫然的抬手握住了殷红剑身。
甲士的顺势变招太快,他连意识到的机会都没有,就被贯穿了锁骨中央。
可罗洛显然没功夫给他解释,什么叫做剑术。
因为眼角余光告诉他,新的危险已然逼近!
‘来了!’
罗洛迅速抽剑,令剑锋带出一股血水。
而后,他脚下一蹬,整个人向后退去!
下一秒。
一根粗大的黑影,猛然掠过罗洛面庞前!
随同黑影而至的狂舞劲风,吹动了垂落面甲的几缕发梢。
露出面甲下的冷漠目光。
‘蒂米!’
罗洛稳住身形,重摆攻击架势,灼灼目光盯着近前的一个高大身影。
其人,正是持握着狼牙棒的蒂米!
“砸扁你!”
眼见同伴接连死去,蒂米似乎有些愤怒。
他挥动着狼牙棒,将自己的恶意表达的淋漓尽致。
“有能耐,就正面上我啊!”
罗洛眸露森冷,而后身形一动,竟是主动冲锋!
他把持在剑柄处的双手一动,令长剑疾刺而出!
突兀的冲锋以及刺击,令蒂米选择了用狼牙棒来格挡。
上扬的棍体足以抵挡袭来的刺击!
‘可惜我等的就是这个。’
罗洛刺出的剑尖忽地一缩,令上扬的棍体擦着剑尖前的空气,挥向空出!
而后他骤然加力刺出长剑,将手中的致命剑吻,递入蒂米腰腹间!
“噗呲!”
殷红的剑尖瞬息贯入蒂米左胸腹下的脾脏。
大股血红顺着剑身血槽,流出高大身躯外,成线滴落在地!
“所以我才说了,不要拿着狼牙棒,就可以这么看不起我啊。”
罗洛冷然吐出一句冰冷的话语,而后手腕一撤,就想抽剑离去。
但这时,一双肉掌却忽然抓在了长剑剑身上!
“我抓住他了!快杀了他!”
蒂米憨厚的面庞上,涌现一抹穷途末路的疯狂。
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败的这么快,也不明白为什么会没挡住对方的长剑。
但体内犹存的力气告诉他,他能让这个甲士为他的死,付出血的代价!
“杀了他!”
“他的剑没了!”
周遭乱遭喊杀声一起,罗洛面色骤变。
他当即奋力抽剑,剑锋割开了血肉可却卡在了钳制的骨节上。
罗洛抬头再看,入目的是一张因为痛楚而扭曲的面庞,这本该是好事。
但他却从那双大眼中,看到了想要同归于尽的疯狂。
‘有种!’
罗洛心间泛冷,耳中收集来的声音告诉他,身后身侧已然有人靠到近处!
他当即选择松手,将长剑留在蒂米体内,回身防御。
此时此刻,已然有持斧盗匪冲近,面色狰狞的挥砍下利斧。
这柄利斧样式,与罗洛之前杀的双斧盗匪一样,却是盗匪将那柄飞斧捡来当武器。
现在打算用它来杀了罗洛。
“铛!”
罗洛反身抬手,用小臂臂甲,挡住了一道斧劈!
而后,他手腕一转,五指抓在了持斧盗匪的手腕上,死死拉住!
“你这个混蛋,松手!”
被抓住手腕的持斧盗匪,脸上没有多少恐慌,只是想要挣开甲士的束缚。
似乎他认为失去长剑的甲士,已经没有了危险。
但下一秒,罗洛就让他领教了什么叫做刚拳!
“找死!”
罗洛面涌杀意,擒抓着持斧盗匪的手一拉,将盗匪拉的一个踉跄。
而后,踏步、拧腰、挥拳!
为此,弓步直拳!
拳骨凸起处的铆钉状钝缘,狠狠砸在持斧盗匪胸口,迸起一阵隐约的骨裂声。
剧痛涌上脑海,令后仰的持斧盗匪猛然张开嘴,但却什么也喊不出来!
就连耳中,都只有一阵嗡鸣充塞,其他的都听不见。
‘还有一个!’
第一百八十五章 斩颅夺魄
罗洛左手接过持斧盗匪手中的利斧,任由其人倒下。
而后,他身形一转,面朝一个冲向他的短剑盗匪。
右手摸向腰间的匕首的同时,持斧左手也迎向了斩落的短剑!
“铛!”
迅疾短剑斩落利斧斧面,撞起金属颤鸣。
短剑盗匪手腕一摆,令利刃顺着斧刃滑下, 打算顺势刺向甲士脖颈间的缝隙。
但这时。
“嘎吱!”
罗洛手腕一翻一拉,令利斧斧刃卡住了短剑剑身。
这是双斧盗匪之前用来对付他的,现在却是被罗洛现学现用了。
“该死!”
短剑盗匪眼瞳一缩,心下大骂刚刚冲上来送人头,还送武器的傻子盗匪。
但他手上动作不慢,当即松手就想后撤。
可他微动的身形却在这时僵住了。
低头垂目之际,短剑盗匪惶恐的看见了, 胸腹上插入的一柄匕首。
这把不知何时刺入了他胸腹内的凶器, 已然将他脆弱的脾脏贯穿!
‘就这?’
罗洛冷然一转手腕,令匕首将敌人的内脏搅拦,方才抽出匕首。
“嗬......”
短剑盗匪捂着胸腹,无力跪跌倒地。
大股血红蔓延而出,在他身摊开一个血泊。
‘蒂米已经死了,但是他们似乎还有斗志。’
罗洛一手持斧一手握匕,冷然扫视周遭盗匪。
他看到了惊骇、看到了迟疑、看到了恐惧、也看到了动摇。
但无论这些盗匪心绪如何,他们终究没有在蒂米死后陷入崩溃的局面。
这意味着,他们仍然有战意,想着怎么杀死罗洛。
最大的证据,就是守在蒂米尸体附近的几个盗匪。
他们的意图很明显,就是阻止罗洛拿回插在蒂米胸腹上的长剑。
‘蒂米已经除去,我也杀了几个小头目, 但为什么他们还是如此坚韧?’
‘还是说, 我没有杀对人?或许需要斩杀头领,才能结束这场战斗?’
‘只是, 我现在的体力,似乎有些不足以支撑了。’
罗洛默思如今的情况, 同时手掌抬起按在了左胸膛上。
这颗激烈跳动的心脏,带动胸膛不断起伏。
粗大的喘息,自面甲底部喷涌而出。
这般的疲意,这般的低谷,就连厚实的重甲也遮拦不住。
他想,那些眼神愈发凶狠的盗匪,也清楚这一点。
现在的局面,如同一群饥肠辘辘的恶狼,遇见了独行的猛虎。
他们想要猛虎的血,肉、骨!
为此发动了一次又一次的袭杀,纵然已经丢下了不少同伴的命,也不愿意放弃噬杀猛虎的机会。
因为,这是他们唯一填饱自己肚子的渠道!
或许这样的形容不是很恰当,但罗洛也只能想到这些了。
‘虽然不能理解,他们为什么这么想杀我,但这也是我的机会。’
‘最后一搏吧!’
罗洛稍稍舒缓了身躯的疲惫,而后猛然侧身,抬臂一挥!
呼啸而出的利斧,化作撕开夜空的银光,转瞬落在了捂着胸口缓缓退去的持斧盗匪身上。
锐利的斧刃转瞬斩入盗匪脖颈,没入三分之一。
“你!”
持斧盗匪只来的及吐出一个字,就跪地倒地,死在了自己丢失的武器上。
‘运气不错,我还以为会劈空呢。’
罗洛瞥了一眼倒地死去的盗匪,而后抬起持着匕首的手。
沥血匕尖指着周遭盗匪,环绕一圈,最后落在了人群中杀意最为旺盛的一人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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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
一声厉喝响彻夜空,引的周遭盗匪面面相觑。
他们不知道为什么这个甲士会主动丢弃利斧。
或许是为了杀掉刚刚偷袭的他人,又或者是已经自暴自弃了。
但他们都知道,现在的这个甲士,只有一把匕首了!
“杀了他!”
夜空下,响起一声喊杀声。
盗匪群中,却是有一人持着长剑向甲士冲锋。
而其人腾出的空缺附近盗匪,却没有一个敢于跟随。
他们与甲士战斗了这么久,很清楚甲士的可怕。
即使甲士已然体力不支,也失去了长剑,还主动丢弃了斧子。
现在只有一把匕首护身。
但他们还是不敢,不敢随人而上。
劫掠村民的悍勇胆气,已经在一次又一次的反击杀戮中,被灭的干干净净。
谁也不知道,这个看似虚弱的甲士。
在彻底倒下前,会带走多少人去给他陪葬。
他们不清楚,也不想知道。
所以选择了沉默不动,期待唯一一个还有血勇的盗匪,能将甲士斩杀!
罗洛预计的溃败萌芽,此时已经产现。
它如同待发的绿芽,根植深入盗匪们的心扉!
“杀!”
冲锋而上的长剑盗匪,怒吼着挥起剑锋。
身上的武装衣下,隐约闪烁着寒芒,似乎是穿了一件锁子甲。
毫无疑问,能持有长剑并且装备锁子甲的他。
是盗匪内部的第二阶位,大头目。
他为了斩杀甲士后得到了威望,以及后续的前途赏识,选择了冒险一战。
甲士在这接连的杀戮中,已经耗尽了体力。
被蒂米拼死夺去长剑,后又主动掷斧劈杀盗匪,现在只有一把匕首。
而他,体力充沛。身上又有锁子甲软甲构建的武装衣。
抵御匕首的袭杀,应当是足够了。
所以,他并非没有把握斩杀甲士。
用对方的人头,来为自己后续组建,属于自己的盗匪队伍作铺垫。
‘是成是败,就看这一遭了。’
罗洛眼眸内平静一片,他只是抿着嘴将手中的匕首抬起,直指冲来的盗匪。
长达十五厘米的匕身,闪耀着幽冷。
如同一柄渴血的幽灵之刃。
“宰了你!”
长剑盗匪已然冲近,当即选择依靠长剑的长度优势。
率先发起了攻击。
挥下的剑锋,斜斩至甲士脖颈侧面,但随即就被罗洛抬起的护手挡住。
‘力道真重,比单手剑重多了。’
劈砍在护手臂甲上的剑锋,并没有斩开重甲的甲叶。
但传递而来的痛楚,却像是被柳条抽了一鞭一样。
令罗洛稍感痛楚。
“难缠的盔甲!”
长剑盗匪一击不中,立马撤剑挪身,丝毫不想给甲士靠近的机会。
他要依仗长剑的攻击距离,活活磨死甲士!
‘选择游击?可你把握的住距离么?!’
罗洛面甲内的眼眸微眯,一道淡蓝色泽一闪即逝。
而后,他脚步一转,将身形侧过。
下一秒。
长剑盗匪的第二道劈砍,擦着罗洛额头前的空气落下,却斩了个空!
‘就是这样!’
就在长剑盗匪愕然之际,罗洛顺势一脚踩住落地剑尖。
复又踏出一步,将覆甲战靴踏在了长剑剑身中端。
厚实坚固的薄铁鞋底,丝毫不惧抽动剑锋的切割。
并且重甲加上他自身的体重,甚至压的长剑盗匪抽不出剑来。
长剑盗匪只能紧握剑柄,被迫压俯下身形。
因为他的力气,掀不翻踩着长剑的甲士,也无法从甲士的靴底抽出剑来。
但显然,罗洛不会干看着。
他又踏出一步,挥出手中匕首,将致命的银辉,洒向长剑盗匪脖颈!
“该死!该死!”
眼见匕首袭来,长剑盗匪仓促之际,只得松手后退,拉开距离。
而这时,罗洛顺势前冲,撞入后撤盗匪怀中!
“啊!”
贴近仅仅一瞬,长剑盗匪就惨叫着后撤,因痛楚而颤巍的掌指,捂在了自己的腋下。
‘第一步完成。’
罗洛持着沥血匕首,紧追而上。
刺出的匕首恍如闪电,贯入长剑盗匪抬起的手臂下。
长剑盗匪的意图很明显,费掉一只手的活动能力,来挡住甲士的匕杀。
但他没有想到的是,罗洛自始至终都没有瞬杀的打算。
如果有,他一开始就不会主动投掷出利斧,劈杀偷袭过他的盗匪。
所以,这一匕刺的,是长剑盗匪的另一处腋下。
旨在废除长剑盗匪的反击能力!
“混蛋!!”
吃了第二击匕袭的长剑盗匪,双手无力垂落,殷红随之染透衣袖。
他当下只得边逃边向不远处的同伴们求救。
‘第二步完成,接下来,就是屠宰的盛宴了!’
罗洛嘴角勾起一抹冷弧,而后快步追上了惶恐后撤的盗匪。
此时此刻,已经有盗匪靠近,想要救回长剑盗匪了。
但他不会给这个机会。
“噗通!”
覆甲战靴踹在了仓皇而逃的长剑盗匪膝盖内侧,施加的巨力令其当场跪倒在地。
‘还是想打么?看来我的确是没杀对人。’
罗洛冷眼盯着靠近的盗匪们,一把抓住长剑盗匪的头发。
扯着对方的头皮,将其拉了起来。
长剑盗匪高高昂起的狼狈面庞,如同斩首台上待死的犯人,等待最终的审判降临。
“好好欣赏这一幕,杂碎们!”
罗洛并没有让长剑盗匪等太久,他扯着盗匪的头皮,将匕首扬起。
而后,猛然捅入长剑盗匪的侧颈!
匕尖刺破皮肤,连柄没入脖颈,大股血红涌出,将罗洛的护手染上一层红漆。
可他毫不在意渗透入手的湿腻,持匕掌指紧握匕柄,而后猛然一拉!
锋利的匕首割开了长剑盗匪的脖颈!
深入血肉的匕尖,更是沿着颈椎骨节的缝隙,割开了其内的软体组织!
‘让我看看你们还有没有勇气,继续战斗下去吧!’
罗洛眸光如刀,钉在不远处的盗匪身上。
扯着长剑盗匪头皮的左手却是猛然一提,拉着脖颈只剩一点血肉连接的头颅上升!
薄薄一层皮肉,随着罗洛施力而一点点的断裂。
最终,皮肉彻底支撑不住,断了开来!
‘摧人心志,就是要这样!’
罗洛眸光冷厉,他一脚踹倒长剑盗匪的无头尸体。
而后将手中硬生生扯下来的断首,砸向不远处聚拢的盗匪群中!
单人仗剑,斩颅夺魄!
“杀!”
激昂的战吼,伴随着抛起的断首,响彻夜空!
背对着燃烧的柴堆,带着一张刻画着恶鬼的面甲的罗洛。
此时此刻,宛如一尊从烈火地狱中走出的恶魔!
其怒,好似恶魔展貌!
其吼,声如震心战鼓!
第一百八十六章 擒杀匪首
抛至高空的断首与响彻夜空的战吼声。化作一柄无形重锤,狠狠砸在盗匪们的心中!
惶恐如同瘟疫般,不可遏制的在盗匪群内蔓延开来。
如果说,最初时。
久攻不下的甲士,给予盗匪们的感觉,是一座高耸但依旧可以翻越的丘陵。
那么,失去神射手牵制时的甲士。
就是一座插满刀锋, 需要拿人命去填,才可以攻下的高山。
而现在,以极为残暴的手段,生生扯下盗匪头颅并昂首嘶吼的残暴甲士。
已然化身一座深不见底的深邃天坑。
没有人知道还要死多少同伴,才能填满这座不知深浅的天坑。
或许是他们现在人手的三分之一,也或许是他们的一半。
但更有可能的是,即使他们拼光了所有人。
浴血伫立的甲士, 依旧能挺直身姿, 屹立在战场上。
用蔑视的目光,俯览他们这群失败者的尸骸。
“咚!”
越升至高空而后落下的断首,砸落在一具插着长剑的高大尸体旁。
血腥冲鼻的模糊头颅,在地上滚了几圈后,停了下来。
一双失去神采的眼瞳,随之映入围聚蒂米尸体前的盗匪眼中。
“不...不打了,他是魔鬼,是恶魔!根本就无法战胜!”
一位神情充满恐惧的盗匪,陡然扔下了手中的武器。
铁青面庞上的颤抖双眸,死死盯着近前的一颗断首:
“钱我不要了!就算被老大砍手脚我也认了!我不打了!”
低哑的呢喃声中,满是恐惧之意。
被击溃了斗志的盗匪,复又抬头看向甲士。
在对上一双冷目后,他不住颤抖的双腿, 开始慢慢向后挪动。
而与他动作一致的, 是同样围聚蒂米尸体旁的两个盗匪。
溃败的征兆伴随着血腥恐惧,在盗匪群内蔓延开来。
他们畏惧甲士的剑刃,他们惶恐甲士的残暴。
于是, 源于生命本能的求生欲, 开始让他们畏缩, 退步,乃至产生逃跑的念头!
‘很好,开始溃散了,就看有没有人出来稳定局面了。’
‘如果有,杀掉他就好办了。’
罗洛冷然看着盯着混乱开来的盗匪群,审视的目光不断扫动,等待着他预计中的那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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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般残暴的斩颅手段,从一开始就是罗洛策划好的。
目地是为了击溃盗匪的斗志,以及逼出可能存在的头领。
自他入场以来,凭借着重甲长剑以及精湛的能力。辗转一路,仗剑连杀十九人!
其中就有盗匪们,所谓的底牌,拿着狼牙棒的蒂米。
也有盗匪当中,武力突出且装备不差的盗匪头目。
可这样血腥震骇的战绩,却还是没能击溃这些盗匪。
所以,罗洛觉得。
他应该没有杀死盗匪内部,最关键的核心角色。
例如,最大的盗匪头领。
如果能杀掉这个关键角色,想来就能彻底击溃这伙盗匪。
他甚至还能借此俘获一两个盗匪,拷问出库曼营地的所在地。
而如今的局面,做出这样的决定,他横竖都不会亏。
成,他能彻底击溃盗匪,败,也一样能击溃盗匪。
而唯一的问题就是,他现在陷入低谷状态的体力,能不能完成斩首。
就在罗洛思考等待之际,夜空下陡然响起了一声大喊。
“你们这些杂碎,怕什么!他已经没力气了!”
“在加把劲,我们就能磨死他!”
“王八蛋!那你怎么不去!这场战斗我就没见你上前过!”
混乱的盗匪群中,蓦然有一人出声反驳。
“md,你个短视的家伙,我们死了这么多兄弟,现在却选择放弃?”
“你回营拿什么去跟大人交代!”
“交代?去nm的皮克,我只听我们头‘胡子’的话!也只需要向他交代!”
“你!混蛋,敢跑,你就等着被扒皮吧!”
夜空下的声音,显得气急败坏,声腔都怒的有些变音。
‘找到你了,杂碎!’
默然静立的罗洛,幽然转动眼眸。
森冷的视线越过前方倒伏的高大身躯,落在了盗匪群后半部分内的一个人身上。
头戴一顶灰色布帽,尖嘴猴腮的模样,颇有几分狐狸的神采。
这个人大概率就是罗洛要找的盗匪头领,毕竟这些盗匪围攻他时,基本都是轮换着来。
而现在,却出现了一个从未跟他贴面厮杀的盗匪。
显然,只有盗匪最高的头领,才能有这个避战的特权。
‘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
罗洛快速吞吐一口气,继而将匕首换置左手。
然后慢慢向前迈进,并逐渐加快步伐。
“他动了!”
旁地里,有密切关注甲士的盗匪,当即惶恐出声。
这一声警示下,夜空中的两道争吵声,戛然而止。
这一刻。
森然的杀机伴随着刺鼻血腥味,弥漫全场。
“杀!!”
罗洛眼见无法边保持体力边悄然靠近,当即就选择来了一吼!
激昂的喊杀声响起之际,他猛然爆发力气,冲向了盗匪头领的所在方向!
疾驰的身影大步奔跑,转瞬来到蒂米的尸体旁。
一只闪烁着寒光的钢铁护手,带着高速掠过空中,一把将插在蒂米胸腹间的长剑拔了出来!
鲜血横飞于空,杀意溢满剑锋!
“快拦住他!他的目标是我!”
在看见冲锋甲士,丝毫没有理会蒂米尸体旁的几个盗匪,反倒是向他这个方向冲锋时。
盗匪头领当即意识到,对方的目标是他!
稳定人心的举动,不但给他招来了属下的反驳,也引来了甲士的杀意。
因为只要杀了他,现在勉力维持的局面,就一定会溃散!
届时,甲士会赢下这场战斗。
可惜的是,尽管盗匪头领卖力呼喊。尽管盗匪群内也有人知道,失去头领会产生什么后果。
但终究没有谁敢阻拦甲士的冲锋。
那副如同怒熊冲锋的身姿朝向上,途径的所有盗匪,都下意识的避开了。
他们已经失去了决死的勇气,或者说,有勇气的人,已经死在了前面。
就剩下了他们这些不敢亡命的盗匪。
‘还好没有人拦,不然体力真不知道够不够用了。’
罗洛眯着眼眸,淡蓝色泽流转在他充斥着杀意的眼瞳中。
他左手持匕,右手握剑。
急步冲向已然想要逃跑的盗匪头领。
对方在意识到没有人帮他后,当即就选择了向马厩内逃跑。
似乎是想依仗建筑物,甩开追逐而至的甲士。
同时,这一行为也加剧了周遭盗匪的退去动作。
率队的头领都不敢死命卖力,他们这些喽啰又何苦跟甲士厮杀?
纵然事后会被那位大人处罚,乃至于丢掉手脚,但那也比白白丢了命要好。
“你报恩的时候到了,给我拦住他!”
眼见甲士不断靠近,盗匪头领面色扭曲的将自己亲信丢了出来。
“明白!头你先走!”
后者神情纠结变化,而后还是选择了断后阻敌。
‘都这个时候了,还有人替他卖命?’
罗洛眼眸转动,定格在一个立足他侧面的盗匪身上。
对方面容惶恐,持着短刀的手都有些颤抖,但脚下却如生根般,没有半点退去的意思。
‘必须速杀!’
罗洛眼瞳紧缩,注意力集中放在阻路盗匪身上。
‘我不能先出手。’
这个阻路盗匪并没有先手的打算,而是将短刀横在胸前,全力防备。
他这一路见过太多的同伴,因为先出手而被甲士杀死。
所以,以阻路为主要任务的他,不会犯这样的错误。
而后,短暂的厮杀一触即发!
确定了阻路盗匪没有先攻击的想法,罗洛当即选择缓下步伐,率先出剑。
森冷的刺击,如装载了弹簧般,迅捷的闪过夜空。
‘好快!’
阻路盗匪几乎是堪堪反应过来,用短刀格向了刺来的长剑。
但挥击的短刀,一贴上长剑剑锋时。
他蓦然察觉到了不对,这是佯攻!
‘现在才发现?晚了!’
罗洛目光幽冷,三分力气刺出的剑尖在贴上刀锋时,轻巧一晃。
于半空中,划出一个小小的倒v,越过了格挡的短刀。
而后,越过格击的剑尖,在短刀刀身上一沾后就是一撇。
化作一记迅猛的横斩,划向阻路盗匪眼眶!
此为,剑技:制疤者!
偷学自巴纳德的诡奇剑术,在罗洛初步掌握‘大师反’后,终于被他学用出来了。
而这出乎意料的一剑,登时就令阻路盗匪,捂着泣血眼眶,惨叫后退!
“噗呲!”
一柄赤色匕首,转瞬洞穿了阻路盗匪咽喉。
将撕破喉咙的惨嚎声,泯灭在喉管中!
“想跑?”
罗洛没有顾忌阻路盗匪的时间,将匕首拔出后。
对着前方即将逃入马厩内部的盗匪头领,扬手就是一掷!
“啊!”
呼啸而出的匕首,瞬息贯入逃亡盗匪头领的膝盖内侧。
吃痛之际,他登时栽倒在地!
“结束了!”
罗洛喘着粗气,持剑大步靠近盗匪头领。
一脚踩上盗匪头领后背,将其死死压住之际。
他扭头四望,原本死死围拢的盗匪们。
此时已然逃至远方,随后悄然匿入夜色,丝毫没有救援的意思。
‘其他人追不到了,但有他应该足够了。’
‘希望他能给出有足够价值的情报。’
罗洛握剑下压,将沥血剑尖抵在盗匪头领颈侧,压下了对方的挣扎。
可就在他松了口气,认为事情已经结束的时候。
近处的马厩内部,忽然响起了一阵喧杂沉重的脚步声!
听音,似有八九人!
第一百八十七章 生死一念
‘谁?是庄园的护卫么?还是有人打算捡便宜?’
罗洛将剑锋抵在盗匪头领脖颈处,闻声侧头。
疑惑的视线投向声响的来源。
而后,他眼瞳猛地一缩!
火光下,映入眼帘的。不是什么卫兵,也不是什么试图捡漏的盗匪。
而是一只为数八人,尽皆披甲的不明队伍!
并且这支队伍,似乎刚刚完成了一场厮杀。
身上皮铁混合的盔甲缝隙间, 满是散发着血腥味的红污。
手中似是制式的各类武器上,被涂上一抹殷红色泽。
‘我的体力基本耗尽了,连握在手里的剑刃都感觉有些沉重。’
‘但我尚且不知道他们是敌是友,眼下最好不要露出疲态。’
罗洛眼神凝重盯着不远处马厩门口的队伍。
疲惫不堪的身躯不自觉地紧绷着,摆出了战斗时的进攻架势。
不过即使如此,他下抵在盗匪头领上的剑尖,也没有一丝一毫的放松。
依旧死死压制住对方。
凝重的气氛伴随着罗洛摆出的攻击架势, 于这刻弥漫全场, 像是冻住了此间的所有一般。
罗洛眼瞳内映射的那支不明队伍也陷入了沉默。
八双眼瞳不断在四周死尸, 与趴俯在地的盗匪头领间,来回挪动。
最后落在了满是血污的甲士身上。
“狡狐,你还好么?”
忽然间,马厩驻足的队伍内,有一个身穿中型甲的寸头大汉,冷然开口。
引的罗洛脚下的盗匪头领,当即就是一顿挣扎:
“皮克大人,是您吗?快救我!”
‘这是敌人!’
听着脚下胡乱呼救的声音,罗洛的心如堕冰窖,如蛇般的恶寒自背脊爬起。
持握在剑柄上的铁掌也不自觉的握紧,捏起一阵皮革摩擦的异响。
他如今已是强弩之末,体力基本消耗殆尽。
可就在这般糟糕的局面下, 却忽然出现了一支尽皆披甲的敌人队伍。
从他们的外相状态看, 的确是刚刚经历了一场厮杀。
但这些敌人的体力精神, 明显胜过现在的罗洛。
更不用说,对方还穿戴着盔甲了。
这下该叫罗洛如何应对?
“伙计,我想你应该先放开他, 然后我们放你走,如何?”
领队头领确定了手下的死活后,便将注意力放在了眼前的甲士身上。
周遭倒地的众多死尸,还有被俘获的手下,令他明白了马场行动已然失败。
而这个根本没有出现在情报内的甲士,显然就是行动失败的罪魁祸首。
所以,他需要先保下自己的手下,然后通过甲士的选择,再做计较。
“.........”
罗洛默然无言的盯着名为皮克的领头人,眼中满是森冷。
他并没有放开盗匪头领的打算,下抵着盗匪头领的剑尖,没有丝毫挪动的意思。
罗洛现在的情况,就像是一头精疲力尽的野兽,遇上了装备齐全的猎人们。
情况对他而言,可谓是不利到了极点!
所以对方所说的放他走,的确是个令人心动的提议。
可罗洛明白,如果他主动放弃了盗匪头领这张筹码,这些敌人是不可能会放他走的。
这些敢于袭击拉泰领主村落的敌人,显然不会惧怕与他厮杀。
而罗洛主动放弃盗匪头领,寻求活路的行为,就真的会泄露他状态不佳的事实。
届时,这支新来的敌人,在救出自己人后,绝不会放任罗洛离去。
换位思考一下,你的下属在执行你部署的任务时,被一个敌人肆意杀戮。
将任务破坏的干干净净。
可当你火燎火急的赶来时,这个敌人刚好处于状态不佳的情况。
而他唯一能令你顾忌的,是被抓住的手下头目。
那么,你会怎么做?
先骗其放开手下,然后群起围攻,斩杀这个敌人。
这是罗洛自己给出的答案,也是他无动于衷的理由。
“想要他可以,用命来拿!”
罗洛冷然回应,同时紧绷的身躯再度下压几分,摆动极具攻击性的姿态。
单从外表看,他似乎一点都没有疲态,依旧保持着旺盛的斗志。
“朋友,这事没得商量?”
皮克眯着眼,自腰后摘下一个头盔,戴在了自己头上。
接着他瓮声瓮气的说道:“我们八个人可比你一个多,真打起来,你会死的。”
“你看样子是个士卒,可一个月也就领那么几枚格罗申,何必跟我们玩命呢?”
这番言语中满是退让之意,但只有皮克自己清楚,这其实是试探。
试探对方的状态如何!
如果糟糕到极点,那么这位甲士必然会咬钩,选择放狡狐离开,为自己换取一条生路。
思路客
但情况要真是如此,在狡狐脱困后,皮克就会让甲士明白,什么叫做人心险恶!
不趁对方状态糟糕解决其,难道还要等下次遇见,在跟全盛状态的甲士死斗?
要知道,他主人的对手,可是拉泰人。
任何强劲的敌手,能先排除的就排除,就像拉迪亚茨克的那三个卫兵一样。
“...........”
在皮克戴上头盔的一瞬间,罗洛神情微变。
骤然收缩的眼瞳,彰显了他内心掀动的波澜。
敌人刚刚戴上的那顶头盔,外表酷似他前世见过的摩托手头盔。
其上的面甲表层满是孔洞,活像一个马蜂窝般。
而这样的头盔,他之前也见过,是在彼得的身上!
彼得死在拉迪亚茨克后,其人身上的装备,就遗失了。
但所有人都清楚,彼得的装备应当是被杀他的人,统统拿走了。
而现在,罗洛又在这里,看到了这顶头盔。
抛除是同样式装备的意外因素,只能有一个结论。
这支出现在马厩门口的队伍,就是拉迪亚茨克的那支支援盗匪队伍!
“我说了,想要他可以,用命来换!”
罗洛压下心中波澜,而后冷然抬脚,重重一踏!
裹挟着巨力的覆甲战靴,碾压在盗匪头领身上,令其一声痛嚎。
在发觉这支队伍是在拉迪亚茨克杀死彼得一行人的那支队伍后,罗洛就毫不犹豫地碾碎了心中最后一丝侥幸。
这些家伙原本就是一群悍匪,是能刻意设局去狩猎卫兵的敌人。
在眼下的局面中,怎么可能会愿意放他走?
现在的和声和气,不过是虚与委蛇罢了!
“看来是没得谈了?”
皮克扶正头盔,冷然拔出腰间的短柄战锤。
森冷的视线死死钉在甲士身上,昭然恶意揭露无疑。
而他身旁,七个披甲敌人,也纷纷抽出了武器。
‘他似乎还没有确定我的状态,有些犹豫的意思。’
罗洛并没有被这番局面吓到,他们要真动手,哪里会哔哔这么多废话。
早就一拥而上了。
无论是抽出武器的动作,还是做出的攻击姿态,都不过是一种隐性的恐吓罢了。
‘现在唯一期盼的,就是这个盗匪头领足够重要,能令他们产生迟疑顾忌了。’
‘最好这份迟疑顾忌,能拖到加西克他们到来。’
罗洛死死盯着不远处的敌人,脑中飞快的思索着。
同时,他也在抓紧时间,尽可能的恢复力气。
眼下的局面能处于僵持的状态,缘由是他脚下的盗匪头领。
如果这个人足够重要的话,那么他一时半会不会有事。
但如果那个被盗匪头领称呼为大人的领队人,认为杀死他的价值是超过自己手下的价值的话。
那么,罗洛就只能一剑刺死盗匪头领,然后在披甲八人的围攻内,死中求活了。
“最后问你一次。”
皮克挥了挥手中的战锤,厉声道:“放不放?!”
“你放了我,大人会让你离开的。否则我们就一起死吧!”
这时,罗洛脚下的盗匪头领,也随之开腔。
他并没有直接向他的大人,点明这个甲士其实是在装腔作势。
一是,他的确不能确定甲士的状态,虽然对方经历了不少厮杀,此前也展露了疲态。
但对方在追逐他时,所爆发的力气,却又令盗匪头领无法确定这点。
二是,如果盗匪头领向皮克大人,交代出甲士的体力不止。
那么,他很难在对方的剑下活下来,甲士杀死他,可不需要多久的时间。
“.........”
罗洛依旧没有做声,只是加大了脚下的力气,厚重战靴碾的盗匪头领痛哼出声。
‘到底要不要动手?’
皮克死死盯着甲士,试图从对方的外表中,看出什么有利的情况。
但遗憾的是,无论他怎么看。
对面伫立的甲士,都不像是状态不佳,甚至斗志依旧昂然。
只是因为顾忌他们人多,而没有主动发起攻击罢了。
就在场内陷入新一波沉默时,罗洛身后的远方,忽然升起了大片的昏黄火光。
这不是马场上燃烧的草垛柴堆,而是新加入的另一股火色。
‘什么情况?’
罗洛通过眼角余光,第一时间发现了这点。
他不禁侧头看向火光升起的方向,而后面甲下的神情,变得欣喜了起来。
那毫无疑问,突至的火光是汇聚的火把,构建成的火潮。
而如今的诺伊霍夫内,能组织起这么大规模的持火把队伍的,他认为只有奎恩!
而就在这时,呼啸声陡然传入耳畔!
罗洛慌忙回首,入目的却是一只被投掷而来的火把。
他单手持剑,用左手挥打开击向面甲的火把。
爆裂火星飘摇之际,罗洛只觉得脚下蓦然一震。
‘什么东西?’
罗洛愕然低下头,想要快速瞄一眼。
但这一眼,却让他看见了脚下盗匪头领的脖颈处,赫然插着一根羽尾还在颤动的箭矢!、
‘杀人灭口?!’
“我们走!”
皮克放下手中军弓,冷冷盯了一眼罗洛,而后率队缓缓后撤。
退去之际,他身旁的手下,接连将手中火把丢弃于地。
待到马厩门口变得灰暗之时,这支队伍幽然匿入了夜色。
第一百八十八章 杀场终局
“他们逃了?”
罗洛持剑伫立,眼神凝重的盯着退入夜色的队伍。
心下不免松了口气。
他并没有追逐留下敌人的打算。
虽然敌人可能不知道,但他很清楚身后的援军,只是些农夫组成的。
壮壮声势还好,真要厮杀起来,多半吃不住损失。
届时,倒霉的还是他。
何况, 他能借着硬气的态度,骗过敌人也是侥幸。
现在哪里还敢有什么,扩大战果的妄想。
“不过这些杂碎的手段,真狠辣啊。自己人说杀就杀。”
静待敌人退入夜色后,罗洛收回视线。
而后低头凝视着,脚下的盗匪头领, 一根沥血箭矢自他的脖颈对穿而出, 露出一截箭尖。
这样的伤势, 别说神医了。
就算是天使下凡救人,也救不过来。
可见这伙凶徒头领的手段,有多狠辣。
一见事不可为,为了保守他们的身份秘密,直接下杀手宰了他的下属。
‘也不知道他们是不是暂时撤退,也许还有再次袭击的可能。’
‘这点,我需要注意一下。’
罗洛确定了敌人退去后,依旧没有放松戒备。
他持剑缓步离开尸体,向急速靠近的火潮走去。
意图与援军会合,获取休息的机会。
而这时,才刚刚转身的罗洛,就听见了火潮内此起彼伏的惊呼声。
“又烧起来了!”
“那个方向,是史麦尔大人的庄园!”
“完了完了,领主大人的封臣死了,我们该怎么交代......”
惊呼声中,有村民也有卫兵,更有一个面色悲戚, 头戴一顶羽毛帽的中年男子。
‘史麦尔的庄园?’
罗洛闻言, 愕然回首望去。
视线尽头的马厩后面,屹立着一座燃烧着火焰的堡垒。
扭曲跃动的焰火,肆意吞噬着庄园的所有。
淡色的黑烟升腾而起,与夜色浑然一体。
‘这才是皮克的目标么?’
罗洛盯着远处的火光,眼神闪过一抹恍然。
他刚刚就在奇怪,既然袭击者里有这么一支队伍,为何没有在他杀穿盗匪前,赶过来支援?
雅文吧
现在看来,他们是有更重要的目标。
拉泰领主翰纳仕的封臣-史麦尔!以及他的庄园!
仔细想想,那些跟随蒂米一同到来的敌人,所具备的战斗素质,令罗洛都有些诧异。
现在看来,或许他们也是这支队伍的一员。
只是因为罗洛肆意推进的缘故,皮克这才被迫分出人手来围杀他。
只是这些人没有达成对方的预期,都死在罗洛剑下罢了。
“算了,那里恐怕已经没有活人了,先处理好这边吧。”
“希望我这次的斩获,能避免翰纳仕的怒火。”
罗洛想到了见到皮克一行人时,所发现的盔甲缝隙里的血污。
当即放弃了过去查看的想法。
他转身迈步,向遭乱的火潮走去。步子不快,因为他很累。
但就算是累,他也得先处理好事情,再去休息。
很快,罗洛就来到了援军驻足的地方。
他越靠近就越能发现这些援军的弱小,这些组成援军的农夫,手中拿的都是草叉一类的武器。
没有半点杀伤力可言,并且心理素质极差。
只是途径罗洛留下的血腥尸骸,就有人吐的一塌涂地。
其他胆子大一些的,倒是没有吐,但面色也苍白的可怕。
见到这些,罗洛只能庆幸刚刚的敌人,没有发现这一点。
否则,他今天恐怕就得交代在这里了。
“您就是拉泰的卫兵?那位亨利队长?”
待到罗洛走近,火潮内蓦然挤出一人。
其人身着一副中型甲,腰挂一柄制式长剑,正一拐一拐的向罗洛走来。
显然这位就是加尔口中的,卫兵奎恩了。
“我是,奎恩,你来的有些晚了。”
罗洛眯起眸子,冷然盯着奎恩。神情上是明显的不满。
他在这为了诺伊霍夫,打生打死。
而这位本该守卫村落的卫兵,却缩在村子一角不动。
到了罗洛杀穿盗匪后,他才姗姗来迟。
这让罗洛如何能对其有什么好感官。
“我很抱歉,但我真的尽力了。”
奎恩看着眼前这个,宛如从血池中捞起的甲士,只得硬着头皮苦声解释道:
“我一收到那个男孩的口信,就进行了准备,但并不顺利。”
“摩根大人征召走了村里很多青壮,只留下了些不够格的青壮。”
“而他们的意愿,都是想守好自己的家人。”
“诺伊霍夫要是毁了,他们还想守什么?都准备当难民去吧。”罗洛冷然道。
“您说的很对。”
奎恩苦笑一声,他理解对方的怒气缘由,当下也不敢反驳什么。
至于其他人,在看过沿途路上的众多尸体后,此时都是惶恐不已。
纵然听见了罗洛的嘲讽,也没有谁敢出声。
“唉。”
罗洛看着身前畏缩的一群村民,无奈的叹了口气。
而后他收敛怨气,捻灭暴躁的情绪,道:“算了,你带来的人里,有会骑马的么?”
“这....应当是没有的。”
奎恩闻言一愣,而后摇头解释道:“会骑马的都被翰纳仕大人招走了。”
“在加上摩根大人招募的那些,现在留下来的人,都是只是些农夫。”
“那你呢?”
罗洛视线回转,落在了奎恩的腿上:“看你的样子,似乎瘸了一条腿,还能骑马么?”
“可以是可以,就是没有以前方便。”
奎恩稍加思索,而后给出了答案。
“那好,你现在就出发,去拉泰向大人们汇报。”
罗洛摆摆手,直接下达了命令。
“现在?天已经黑了啊。”奎恩愕然道。
“我清楚,但我们的时间很紧迫。”
“如果你能早一点通知拉泰,或许我们能通过追踪,找到这些杂碎的老巢。”
罗洛口中的追踪,自然是追皮克那行人。
这支袭击马场的盗匪队伍,多半是库曼人的手笔。
而皮克率领的队伍,显然是作为盗匪队伍内,可以独自行动的精锐。
更有可能是这支队伍内部的真正指挥者。
所以,如果他们能追上这些家伙。那找到霍恩山脉内藏匿的库曼人,也不是什么难事了。
“好...好吧。但这里的情况.....”
奎恩见罗洛态度坚决,当下也不敢反对。
只是对于他离去后,有些担忧。
“我会处理好的,而且诺伊霍夫也有执政官的存在。”
“相信我,处理这种事,他比你要擅长,对吗?执政官大人。”
罗洛侧头看向近处的一个人影,衣着上等,头上还戴着一顶羽毛帽。
这样的装束可不是寻常人家能穿得起的。
在加上其人的气势,很容易就确定对方的身份。
“当然,这里的事情,我会处理好的。”诺伊霍夫执政官当即点头。
“很好,这里的尸体还有庄园的大火,都交给你了。”
罗洛点点头,而后看向奎恩道:“还有问题么?”
“没有,我马上出发。”
奎恩摇摇头,而后转身离去。
身为资历极久的卫兵,他当然有自己的私人马匹,不过由于不是公有,所以无法养在马厩内。
却也因此躲过了盗匪屠戮的一劫。
“我还需要去找我的两个同伴,这里就交给您了。”
“有什么麻烦,又或者是敌人的话,可以找我们来解决。”
罗洛留下这一句,待到执政官颔首后。他转身离开马厩前方的空地,大步向马场走去。
他可没忘记那个偷袭的神射。
加西克与加尔此时恐怕还在跟对方周旋,或是厮杀。
所以,罗洛必须去支援。
至于这些援军,他并没有带上的打算,太过累赘还会徒增伤亡。
没有那个必要。
不过等罗洛走入马场时,才忽然发现身前有两个快步走近的身影。
还有一声声的呼喊,递入他耳中。
却正是加西克与加尔二人。
“那边怎么样了?”
双方一回合,加西克就询问起了情况。
“那些杂碎被我杀穿了,不过又出现了另外的敌人........”
罗洛简单的描述了他的经历,而后询问起了加西尔那边的情况。
在获悉了山林弓手全灭,神射遁逃夜色后,他才真正的松了口气。
因为现在,才是真正的安全了。
“所以,马厩内还有一支披甲的队伍么?”
加西克得知皮克的存在后,面色有些难看了起来。
而他身旁的加尔,却是想到了弓手死去的表情。
充满怨毒的眼瞳内,还有一股似乎是快意的情绪。
现在看来,加尔的确没有看错。他们被那个弓手摆了一道。
袭击马场的敌人,根本就不止他所说的那些人,被遮掩的情报内,甚至还有这支披甲的队伍。
很显然,敌人就是打算用这点,坑死叔侄二人。
因为他很清楚自己落在卫兵手中,是没有活路可言的。
于是,弓手就将复仇的希望,放在了披甲队伍身上。
不过弓手没有想到的是,他寄予厚望的皮克一行人,并没有死磕的意思。
在发现了援军抵达马场后,直接选择了撤退。
“对,不过他们已经离开了,怎么了?”
罗洛蹙眉盯着两人。
不知道为什么,他说完皮克的情报后,这两个人神情就变得难看了起来。
明明危险已经离开了啊。
“不,没什么。”
加西克收敛神情,而后跟加尔一起摇头否认。
他总不能说,有个盗匪给了他们假情报,导致他们前来支援自家队长。
不然,得知皮克队伍存在的叔侄二人,早就抛弃队长,自行逃离诺伊霍夫吧?
会被打死的!
第一百八十九章 领主亲至
“队长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
加西克为了扯开话题,转而询问起了接下来的行动。
“先去把马找回来,我看你也受伤了。”
“刚好我马鞍袋里有绷带跟药,可以用上。”
罗洛想了想,而后下达了指令。
这一路辗转厮杀,对于体力精神都消耗极大,所以他需要食物进补, 填满自己饥肠辘辘的身躯。
而指望那些忙碌着收尸灭火的村民,并不现实。
所以,当下先把马找回来,是最好的选择。
“明白了。”
加西克点点头,而后三人分散开了,寻找起了马匹
很快,他们就在马场外的一栋屋子旁,找到了三匹马。
这三匹马在先前的箭袭中,都受到了不轻的伤势,尤其是罗洛那匹黑马,马臀上挨了一箭。
箭支没入血肉近三分之一的深度,箭杆上滴落的马血,还在地面聚起了一个小小的血泊。
这令罗洛心疼不已,他低声咒骂着已然死去的山林弓手,并将逃离的神射记在心中的小本本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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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后,找回马匹的罗洛,仓促的吃了点东西。
在将水囊内最后一口水灌入肚子后,他将水囊挂在腰间,而后前往马厩找到了执政官。
黑马受创不轻,需要治疗。
而罗洛显然对此并不擅长,所以还是要让诺伊霍夫的马夫解决这个问题。
不过由于马夫在这次的杀戮中,折损极多人的缘故。
诺伊霍夫的执政官,只表示会尽力帮助罗洛,治疗黑马。
但健全的治疗需要时间,起码也是在收拾了战场, 稳定了局面之后。
目前他只能找人先帮黑马止血。
对此, 罗洛表示理解,同时他这一趟来,也获悉了庄园的消息。
居住着封臣史麦尔的庄园堡垒内,已然是满地尸骸。
其内的卫兵、仆从、马夫,都遭到了皮克一行人的屠戮。
尤其是史麦尔本人,更是被人一刀钉死在墙上,死不瞑目。
跟罗洛说道这件事时,诺伊霍夫执政官不由得苦着脸。
死了一个封臣,他们这些人可是要担上大麻烦的。
对此,罗洛表示爱莫能助。
之后,他将黑马交予执政官,然后离开了马厩,躲入了近处的一处墙角。
自拉泰出发一直忙碌至今,罗洛终于可以歇口气了。
不过也是暂时的,因为他还需要帮忙守夜。毕竟谁也不知道那支队伍,是否真的已经逃离。
眼下,罗洛只能提高戒备,防止更糟糕的情况出现。
凝神戒备的罗洛,将守卫任务一直持续到了前半夜。
而后半夜,小小的角落里,已然无声无息。
..........
次日,正午时分。
诺伊霍夫村口,迎来了一支为数近十人的骑兵队伍,领头的是一个身穿华丽金纹板甲的男子。
从面貌上看,却不是汉斯,而是寄住在拉泰。作为客军头领的拉德季!
“你们都讲讲,这里具体发生了什么?”
拉德季一入村。
执政官就带着跟奎恩,还有加西克与加尔二人,于村口迎上。
短暂但详细的汇报后,拉德季获悉了诺伊霍夫昨夜发生的经过。
“我们知道的就这些了,大人。”加西克恭敬道。
“好吧,事情的经过我知道了,不过为什么只有你们,亨利人呢?”
拉德季视线扫过身前四人,却发现没有亨利的踪影。
“队长他.....他现在应该还在休息。就在马场内的一个墙角。”
回话的是加尔,他抬手指向了村内的马场道:“昨晚,亨利队长总计斩敌二十一人,下场时都累得不行了。”
“好吧,我们先进入看看情况,确定一下。”
拉德季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而后领着几人向村内马场走去。
随队而行的近十人骑兵,则是牵着马随队前进。
.................
一段时间后,诺伊霍夫马场。
“雅罗斯洛夫,情况怎么样?”
拉德季屹立血色地面,随口询问时。
他横目扫视周遭倾倒的十余具尸体,眼中不由得闪过一抹诧异。
“大人,基本可以确定,加西克三人所说属实。”
雅罗斯洛夫恭敬道:“这个地方的尸体,从伤口看,基本确定是同一种剑器所为。”
“而根据加西克所言,当时在这里阻击并击溃盗匪的,只有亨利一人。”
“并且尸体数目,要比他们汇报的二十一,多上一人。不过这个多的人,死因是箭袭。”
“一个两个也没什么差距,都记在亨利头上吧。”
拉德季摆摆手,继而道:“你自己带人去山上看看,我先去前面走走。我好像看见亨利了,就在前面的墙角。”
“是。”
雅罗斯洛夫应和一声,而后带着几个士卒离开马场,向山顶走去。
他们要去检查山林弓手的尸体,确定有没有什么线索。
而雅罗斯洛夫一走,拉德季就带着他跟另外的手下,向前方走去。
此时他身旁只有两个士卒守卫,至于加西克几人还有执政官,也都被打发去休息。
毕竟,昨晚守夜的,也有他们。
“沙沙.....”
鹿皮短靴伴随着沙沙声,踩过赤色泥地。留下一串串脚印,一直蔓延到马厩边缘的一个角落。
‘就是这里了。’
拉德季率先驻足,眸子盯着身前不远处的一栋建筑下。
阳光无法照耀的阴影内,此时正坐着一个红缨低垂的甲士。
甲士低下的面庞,埋入曲放在膝盖上的一只手臂内,看不清模样。
但能看见,那副冰冷厚实的盔甲上,涂抹着大片的暗红。
似是被红色染料浸透了一般。
而身前,则插着一把寒光凌冽的长剑。
足有近三十厘米长的剑柄上,握着另一只半松的覆甲铁手!
显然,他在睡着前,是保持着警戒的。
“睡着了?”
拉德季低喃一句,而后他抬手做出一个止步的动作,随后压低脚边靠近。
两个卫兵面面相觑之间,他脚下的华贵鹿皮短靴,连连迈动。
直到靠近红缨甲士身前,大概三米左右的距离时。
异变陡起!
原本静坐长木凳上的甲士,握在剑柄上的覆甲掌指,不知何时猛然一拢!
随后,红缨头盔抬起,露出了一张刻画着恶鬼的冰冷面甲。
宛如深邃鬼眼的两个窟窿内,幽然迸发一股森然杀意。
与此同时,甲士保持着坐姿的身躯,也在小腿的发力下,撑起身形。
整个人如同被惊醒的猛兽一般,稍待蓄力就要前扑杀敌!
“是我,拉德季-科比拉。”
拉德季眼皮一跳,当即后撤出声。
“.....是您?”
罗洛做出前扑身姿的身躯一缓,生生止住动作。
他恢复聚焦的眼瞳,落在了被两个卫兵模样保护起来的人影身上。
而后,他呆愣两秒继而站直身姿,愕然道:“您怎么会在这里?”
“汉斯大人需要坐镇拉泰,抽不出手来,你派奎恩送来的口信,又十分重要。”
“所以,就只能我率队前来,处理诺伊霍夫的事情了。”
拉德季眉梢一挑,继而道出自己出现的理由。
“原来是这样。”罗洛恍然点头。
“不用这样戒备,亨利只是没反应过来。”
拉德季先是抬手一摆,示意两个卫兵放松。
而后他缓步靠近罗洛,道:“你刚刚的反应,还真夸张。是没有睡着么?”
“抱歉,半睡半醒吧,毕竟在外面,还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也不敢睡死。”
罗洛挠了挠头盔,有些尴尬道:“刚刚真的很抱歉,我以为是敌人压着脚边靠近来着,没成想是您。”
“无妨,有这份警惕心,很不错。”
拉德季面色正常,丝毫没有因为刚刚事故而动怒的想法。
他靠近罗洛,坐在长凳的另一个端道:“不过这里既然睡不安稳,那为什么不去民居家?”
“诺伊霍夫的执政官,应该会很乐意给你提供住宿的地方。”
“呃.......的确如此,但我之前是准备守夜到天亮,毕竟那时逃离的盗匪,谁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在回来。”
罗洛简单阐述了自己的想法,而后苦笑道:“不过我高估了自己,后半夜给睡了过去。”
“等醒来时,已经天亮了。后面也懒得起来换位置,就这样坐着睡。”
“好吧,我想翰纳仕知道的话,一定会很喜欢你的作风。”
拉德季带着几分夸奖道。
“对了,您现在来找我,是有什么事情么?”
罗洛边问边摘下自己的头盔,放到一旁。
“具体的情况,我已经从加西克那边弄清楚了,但还是想找你复盘一下。”
拉德季眼神透着凝重,肃然道:“毕竟,事关霍恩山脉的库曼人。”
“我明白您的意思了。我会将我经历的所有,在详细的说于您。”
罗洛恍然点头,而后道:“这次诺伊霍夫被袭,我跟加西克能遇上,也算巧合..........”
...............
一段时间后。
“原来那个被扯断头颅的尸体,是你为了恐吓做出的。”
拉德季托着下巴,眼中闪着若有所思的色泽。
身旁的两个卫兵默然,但皆是嘴角微抽,盯着罗洛的眼神就像在看什么怪物一样。
这般扯颅断首的残暴行径,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出来的。
但不管两个卫兵如何作想,拉德季神情依旧平稳,只是继续道:
“擅长弓术并且极有可能是神射的库曼弓手。”
“带着跟彼得头盔一样的披甲盗匪头领。”
“战斗韧性极高的盗匪群。”
“这些情况基本跟加西克说的一致,并且都很重要。”
第一百九十章 情报交汇
“对,这次事件当中,最关键的,就是这两个人。”
罗洛说着就拿过自己的头盔,将面甲展示给拉德季:“面甲眉眼处的白痕,就是他给我留下的。”
“并且这样危险的攻击,还有足足三次!如果不是我运气好, 反应快,恐怕他已经得手了。”
“而这样的弓手,不可能是盗匪出身,那些杂碎根本没有练成神射的时间与资源。”
“并且,我也通过加西克与加尔确定了,这个神射身上的装备风格,大致与我的重甲一致。”
“看来我一早出城赶路, 没有做错。只要找到这群人, 就能解决霍恩山脉内的库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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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德季稍点头,神情有些振奋。
“我在说那个皮克,这个人戴着的头盔,外表基本跟彼得那顶头盔一致。”
“抛开意外的因素,可以确定他就是在拉迪亚茨克,伏杀彼得一行人的盗匪头领。”
“隶属于皮克的下属,都穿戴着盔甲,仔细想想,其中一部分装备,跟拉泰卫兵的制式装备一样。”
“除此之外,他们还有一些战斗力强过一般盗匪的成员,彼此之间的配合都很默契,并且战技不弱。”
“所以,我现在疑惑的是,他们到底哪里来的这么多人?”
说道最后一句,罗洛神情明显变得疑惑。
“我想,这些袭击者, 或许不是拉泰本地人。”
拉德季稍加思索,而后道:“翰纳仕大人对拉泰的统治手段, 一直都很受欢迎。”
“拉泰执政官也说过,每年拉泰自然产生的盗匪,只有十几人的样子。”
“就算经年累月,也积攒不起两次袭击时,出现的敌人数目。”
“但如果伯莱恩所说为真,那么与卡茨有勾结的库曼人,能派遣出这样数目的盗匪,也就不奇怪了。”
“卡茨?为什么?”
罗洛诧异反问,他对这两次的袭击,也算有些了解。
所以,很容易就能得出大致的数目。
也即是,近百来人。
这样的数目,如果全是盗匪的话,哪里会有地方能养活的起?
盗匪是什么?
是不从事生产,只会掠夺的杀戮者。
想要养活近百人的盗匪,可需要极大的地域还有资源。
“你知道卡茨的特产是什么吗?”
拉德季微微一笑,盯着罗洛等待回答。
“不知道,卡茨这个地方,我还是去拉迪亚茨克剿匪时,才从其他卫兵口中得知。”
罗洛果断摇头,他原本也想找夜莺问询这方面的事情。
奈何这段时间,意外麻烦频出。
忙过了头,也就将这件事忘在脑后了。
“好吧,我就直接点,卡茨的特产,是铁矿与盗匪。”
“由于当地领主的高额税收,导致了基本无法出现自由民,这一阶层。”
“于是不堪重负的农夫,选择了拿起武器,去劫掠他人来养活自己,后续就逐渐成为了肆虐卡茨的盗匪团体。”
拉德季简单的将卡茨的内况,讲与罗洛听。
“大人,当地领主,不管这些盗匪么?”罗洛诧异问道。
“卡茨跟拉泰可不一样,愿意当盗匪的人太多了,杀一批起一批的。”
“再者,卡茨地形多为山地,崎岖难行不说,到处还都是能藏人的地方。”
“而能成为卡茨盗匪的,也基本是当地人,熟悉地形下,卫兵的清剿也就没有作用了。”
拉德季耐心的解释着。
“那我想,这伙袭击诺伊霍夫的人里,或许也有熟悉地形的拉泰人。”
罗洛若有所思道:“毕竟,他们没有马匹就敢来袭击拉泰,并且逃离的方向,似乎也是山林。”
“也有这个可能,所以我一收到你的消息,就赶来了。”
“如果我们运气够好,或许能通过这些逃离盗匪的踪迹,找到库曼人。”
拉德季点点头,对罗洛的意见很赞同。
有了本地人带路,这些袭击诺伊霍夫的盗匪,转移的速度就会很快。
哪怕,他们走的是山路,也一样如此。
也是因为如此,最开始预料到这点的罗洛,才会让奎恩连夜出发。
就是为了争取能尽快追上盗匪,避免时间过久,一些痕迹被破坏。
而接受到口信的拉泰,也在一番交流中,迅速将调查追逐两件事情,委托给了拉德季-科比拉。
毕竟汉斯需要坐镇拉泰,成为明面上的主心骨。
而巴纳德,则需要统筹拉泰内部的士卒,还有防务。一时间也抽不出手。
所以,他们讨论来讨论去,还是觉得作为客军与盟友的拉德季,最适合率队驰援诺伊霍夫。
而恢复了一定军事力量的拉德季,也没有反对的意思。
他本就是托庇在拉泰下,要是拉泰出了什么事情,他也跑不了。
何况,袭击者背后的库曼人,也是拉德季的敌人。
“好了,具体的事情我已经清楚了,你还有什么要补充的么?”拉德季如此询问道。
“大人,能够确定的,已经讲述于您了,不过还有一点没有确凿证据的事情,需要向您汇报吗?”
罗洛稍加思索,却说出一个他没有把握确定为真的情报。
“直接说吧。”
拉德季眉梢一挑,饶有兴致道:“现在的我们,对袭击者的具体情报,还是有些不清楚。”
“如果能多一些情报,哪怕是未被证实的,也有为真的可能。”
“具体的发现是在战斗中。虽然那时天黑,但我还是通过火把的光芒。”
“发现围攻我的盗匪身上,大多都有炭灰的痕迹。”
“我在拉迪亚茨克有追踪过这样的人,所以有把握确定是真的。”
罗洛详细的讲述道:“而在这之前,我曾从拉泰药店的老板那得知,诺伊霍夫新建立了一个炭场。”
“不过产量并不高,对此他很有怨言。而我想,这个新建立的炭场,或许是袭击者攻击前,所在的藏匿处。”
“否则无法解释,这般数目的盗匪,是如何无声无息靠近诺伊霍夫的。”
“新建立的炭场么?果然如此”
拉德季若有所思的点头而后,他又问道:“还有没有其他的情报了?”
“没有了,大人。”
罗洛摇摇头,他从入场开始,就陷入了盗匪的围攻当中。
能发现炭灰这点,已经是他洞察力敏锐了,哪里还会有什么其他的发现。
“好了,我们的谈话到此为止,你好好休息吧。下午就准备返回拉泰。”
拉德季起身拍拍屁股,就准备离开。不过刚刚迈步,他就被罗洛喊住了。
“怎么了?你还有什么问题么?”
“我想询问一下,史麦尔大人的情况,昨晚那里似乎也遭遇了袭击。”
罗洛想了想,还是问起了拉泰封臣-史麦尔的情况。
“是遭遇了袭击,并且庄园都被焚毁大半。”
提到这个,拉德季面色阴郁,他低声道:“至于史麦尔大人,我发现他时,他已经被钉死在大厅的墙上了。”
“在他尸体前,还倒着一具敌人的尸体。卫兵说,这是被史麦尔杀死的。”
“并且他的勇敢,还让他的夫人跟几个马夫,成功逃出了庄园。”
“只可惜,他自己被永远的留在那里。”
拉德季轻叹口气,眼中阴郁色泽又浓了几分。
“我很抱歉。”
罗洛对此,只能做出表示歉意的模样。
“抱歉什么?史麦尔的死,并非你的过错。”
“能在几十人的围攻下,斩敌二十二,就是你证明自己的功绩。”
“真要处罚起来,那也是留守的诺伊霍夫卫兵,还有执政官,担当责任。”
拉德季摇摇头,示意罗洛无需自责,他道:“实际上,翰纳仕得感谢我,将你招募入卫兵队效力。”
“否则,昨晚。他失去的就不仅仅是一个马场,一位封臣那么简单了。”
“而是整座诺伊霍夫!”
“大人,那些杂碎是有焚村的准备么?”罗洛愕然看向拉德季,眼中闪烁着惊诧。
“是的,我们在庄园外的一辆小车上,找到了许多木炭还有火油。”
“在焚烧庄园后,小车上的储备,还有一半有余。”
“除了为了焚村外,我想不到他们准备这么多燃剂的理由。”
拉德季摊手,冷声道:“所以,我们必须把他们揪出来,为他们的恶意意图还有死去的人,复仇!”
“我或许能帮上什么忙。”
罗洛想了想,却是提出了希望参加的意见。
“不,你现在需要的是休息,还有维修一下你的武器装备。”
拉德季出乎预料的拒绝了,他指着罗洛身前插的剑道:“看看你的剑。”
“现在的它其实跟你一样。锋芒任在,但已经有了损伤。”
“我的剑?”
罗洛定睛看出,审视的目光自上而下的勘察着。
而后,他目光一定,落在了一处剑锋上。
那里,有着数道细微的缺口,却是昨夜厮杀时产生的损耗。
其他地方更是出现了卷刃!
“或许您说的对。”
罗洛将长剑拔起,横剑在膝。
覆甲掌指抚过剑锋,感受着缺口勾挂皮革的细微触觉。
而后他道:“但我想,今天下午是回不去了。”
“为什么?”拉德季诧异道。
“我的马,还有加西克的马。都在昨夜的战斗中受了伤。”
“之后我们就交予了诺伊霍夫执政官,让他帮忙寻找马夫,为其养伤。”
罗洛干脆利落的说道。
第一百九十一章 卡茨事变
“这点你不必担心,因为你需要乘坐马车,前往拉泰。”
这时,忽然有人接过话茬。
罗洛扭头一看,却是昨晚打过交道的诺伊霍夫执政官,他疑惑道:“为什么?”
执政官没有接话,而是对着拉德季施了礼节后, 才道:
“因为我需要亨利队长,去护送诺伊霍夫人还有乌兹茨人,前往拉泰。”
“我想,您来诺伊霍夫之前,拉泰的执政官,就有提到这点过。”
“护送?对了,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但拉泰执政官说的,可没有诺伊霍夫人。”
罗洛稍加思索,便想起了之前执政官所说的顺路带回。
不过对方当时说的, 可没有诺伊霍夫人。
“我想,大致是诺伊霍夫内,有些人觉得不安全,所以想去拉泰吧。”
这时,接话的,却是拉德季。
他板着面孔,盯着执政官道:“这次要求去拉泰的诺伊霍夫人,有多少?”
“只有四户,八个人。”面对领主的询问,执政官只得恭声回应,连腰椎都不禁弯了几分。
“那亨利,你就顺路带他们回去吧。至于几匹受伤的马,就先留在诺伊霍夫治疗吧。”
“反正这里也有幸存的马夫,可以接手你们的马。”
拉德季视线挪转,落在了罗洛身上。
后者当即点头。
“那我就去准备了。”
诺伊霍夫执政官,再次躬身一礼, 随后转身离开了这里。
“那我也去准备了。大人。”
罗洛见执政官远去,也随之起身。
既然黑马要留在诺伊霍夫治疗,那马鞍袋内的东西,就得取出来了。
“去吧,我还要去其他地方看看,尤其是那个炭场。”
拉德季摆摆手,而后转身向山林走去。
‘终于结束了。’
罗洛目送拉德季远去,而后将头盔戴好,将长剑入鞘。
随后,迈步向马场内走去。
至此,诺伊霍夫马场袭击一事,暂告一段落。
————————
两日后,霍恩山脉内。
一座中心屹立着高大教堂的白色帐篷花朵内,有一位披甲的高大男人,面孔肃然的行走在道路上。
沿途经过的其他人,纷纷主动避开其。
偶尔还有一些装备精良的高大人影,会主动打起招呼。
不过都被肃然男人无视。
他的目标,只有眼中屹立的那座教堂!
很快,他越过沿途的守卫,来到了教堂前。
在经由守卫通报后,方才迈动脚步进入教堂,直上二楼。
“皮克,你往常来都是不通报的,怎么这次回来,就守规矩了?”
“是诺伊霍夫的行动,出了什么问题么?”
端坐一张方桌后的伊斯特万,淡然询问着束手站立桌前的皮克。
“大人,我很抱歉,没有能达成我说的目地。”
皮克垂首低声道:“我们这次行动,杀掉了史麦尔。还有马场内近八成的畜牧马匹。”
“但,因为一些意外,我没能烧毁诺伊霍夫,还折损了二十几个同伴。”
“二十几个?诺伊霍夫的守备,没有出现大规模的抽调么?”
伊斯特万眉头拧起,接连发问。
“有,诺伊霍夫的村民还有卫兵,都被抽调了八成。留守的都是些纯粹的农民。”
“卫兵也只有两个人,但......我们发起攻击后,出现了一些意外。”
“那是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三人队伍,在我的手下焚烧马场时,加入了战场。”
“根据我从幸存者口中得到的情报来看,这三人都很强,大概率是拉泰的卫兵或者士卒”
“其中两个弓手士卒,在这次战斗中,杀死了我带去的五个盗匪弓手。并且在战局中纠缠住了咕纳。”
“更重要的是,三人队伍中,还有一个带着红缨头盔,身着重甲的强悍士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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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据幸存者所说,他主动阻击了我们的盗匪队伍,更是在咕纳的箭袭下,逐步击溃了围攻的盗匪。”
“就连我仓促派遣过去的人手,也被他斩杀,之后更是在战局崩溃之际,袭击并俘获了狡狐。”
“一对几十,还能取胜?就算是盗匪,也不该如此不堪吧?”
伊斯特万眉结更紧几分,稍带惊诧的问道。
他并没有询问皮克为什么没有一同过去围剿,毕竟杀死封臣史麦尔,可比斩杀一个士卒来的有价值。
“的确如此,我们招募的那些盗匪,虽然战力不强,也不至于被人割草。”
“尤其是那些卡茨盗匪,战斗意志极强,并且武力不弱。”
“所以,在离开诺伊霍古跟其他人会合后。我跟咕纳交流过这个士卒,”
“然后确定了这个红缨士卒,应该是前段时间,在霍恩山脉哨站附近,斩杀巴伐跟他亲卫的拉泰士卒。”
“其人身上的盔甲,以及头盔上的红缨,皆是库曼人的风格。”
皮克将失败的最大原因,娓娓道来。
事实上,在最开始遇见持剑伫立的红缨士卒时,皮克就通过对方的装束,认出了这个人。
也是因为如此,他才会接连用话语试探对方的状态。
面对能够斩杀库曼战士的强悍士卒,这样的谨慎并不为过。
只可惜,他还没压上最大的压力,就发现一队援军进入了马场。
在不清楚援军到底是什么情况时,他只能选择射杀狡狐,然后撤退。
当然,他射杀狡狐这件事,皮克是没有说的。
毕竟,射杀自己人,无论出于什么原因,都有些不光彩。
“原来是他,似乎是叫亨利对吧?”
伊斯特万眉头稍松,如果是这个人,盗匪的溃败也勉强能理解了。
“是的。”
“好吧,但是现在有一个问题,狡狐死了,你要找谁来替代?”
“我可是期望你,能在狩猎拉泰卫兵上,做出几分成绩的。”
伊斯特万不在纠结盗匪事件,转而将注意力放在善后方面。
“我们收拢的盗匪内,有一个叫做莫寇克的盗匪,其人名声不小,并且武力不错。”
“手底下,也有不少盗匪跟随。他应该能担当盗匪的头领,如果您没意见的话。”
皮克似乎对此早有预案,当下便给出了人选。
“莫寇克?算了,既然你推荐了,那就他吧。”
伊斯特万稍加思索,发现没有对这个人的印象后,便抛在了脑后。
而后,他神情变得凝重,肃然道:“从诺伊霍夫撤退后,你们有做遮掩么?”
“当然,我布置了不少措施,在加上您在林间酒馆的人手,基本可以确保大本营的隐蔽性。”
“就算是他们带着猎犬入山追踪,也最多只找到北方荒野林内的废弃营地。”
“很好,那就这样吧,你可以下去了。”
伊斯特万眉结松开,而后示意皮克退下。
“是,大人。”
皮克躬身一礼,而后转身离去,嗒嗒作响的脚步声,一路向下。
“嗒嗒嗒.......”
而在这时,闭目准备养神的伊斯特万,又睁开了眼。
因为他听见了一道上升的脚步声。
伊斯特万疑惑出声道:“皮克?”
“是我,佐尔-哈根。”
一道粗豪的声音,自伊斯特万视线下的台阶发出。
很快,一个身披镶金板甲的魁梧大汉,走近二楼的房间。
“佐尔大人,很高兴您的凯旋而归。”
伊斯特万当即起身,从身后拿出一壶酒与两只银杯,道:“让我们为此庆祝一下吧。”
“当然,伊斯特万大人。”
佐尔没有拒绝的意思,抬手就接过了递来的银杯。
他仰头痛饮,将血红的液体灌入肚中,而后道:
“我刚刚看见皮克了,他的神情并不是很好看,是诺伊霍夫的行动失败了么?”
“失败?只能说,成功了但也失败了。”
伊斯特万耸耸肩,继而道:“我原本的预计,就是斩杀拉泰封臣史麦尔,并屠戮马场内的马匹畜牧。”
“哦?然后呢?”佐尔饶有兴致的追问着。
“但在皮克出发之前,他又找到我,希望能多带些人手还有物资。”
“理由是,如果诺伊霍夫被抽调走大量的人手,他在发难时,会尝试着焚毁诺伊霍夫。”
“所以他斩杀了史麦尔,屠戮了马场,却没有成功焚毁诺伊霍夫?”佐尔诧异问道。
“就是如此。算了,不说这个。”
伊斯特万并没有详细说明的意思,都已经失败了,在讲也没有意义。
而后,他盯着佐尔道:“我现在倒是有一个问题,卡茨那边是不是真的打起来了?”
“看来您留在卡茨的人手,有及时将消息传递回来。”
佐尔将银杯置放桌面,而后道:“的确,恩古斯家族的掌权人,派德-恩古斯已经确定死亡。”
“而在他死后没几天,他的两个儿子就为了领主之位,打了起来。”
“也是因为如此,他们才会在进攻乌兹茨时,被迫缺席。”
“那现在局面如何?”伊斯特万凝重道。
“只能说不分上下。”
“这就有意思了,如果我没有调查错,派德-恩古斯是有一个继承人的吧?”
“即使派德-恩古斯,死前没有将他的名字递交给贵族会议。”
伊斯特万诧异问道。
他对卡茨可是有过详细调查的,对于卡茨内部的情况,也有几分了解。
第一百九十二章 狡兔三窟
“确定如此,被当做下一任继承人的,是派德的长子,莫德-恩古斯。确切的说,应该是二子。”
“理论上,那位莫德少主,能极为顺利的接任领主之位。”
“但他的弟弟, 莫拉-恩古斯。却公然反对其继位,并且恩古斯家族麾下的唯一一位骑士,也站在他身后。”
“同时,卡茨内部的执政厅还有外围武装士卒,都有不少人支持莫拉-恩古斯。”
“不过莫德-恩古斯,到底是明面上被承认的继承人, 卡茨内也有许多人支持他继位卡茨领主之职。”
“双方互不相容, 但又没有办法形成碾压,就造成了当下僵持的局面。”
佐尔十分详细的介绍着卡茨的现状。
自从进攻乌兹茨时,被卡茨人放了一手鸽子,获取胜利的佐尔,就在返程的路上,调查起了缘由。
在耽搁了几天路程还有不少格罗申后,他才收齐这般详细的卡茨情报。
“所以,我现在有个担忧。”
讲述完卡茨现状后,佐尔神情担忧道:“我们会不会被出卖?”
“如今的卡茨已然内乱,而无论是莫拉获胜还是莫德获胜,都不会想涉及我们跟拉泰人的战斗了。”
“到时候,为了撇干净跟乌兹茨被毁一事,他们或许会将我们的情报,传递给拉泰人。”
“以此避免拉泰军队的报复。”
“的确,有这个可能。”
伊斯特万闻言,不由得摸着下巴,凝声问道:“我们与卡茨的人口交易,有出现什么问题么?”
“没有,回来前我特意找到他们询问过, 两边都是说,人口交易正常进行。”
佐尔摇摇头,对于自家人手补充渠道的方面,他也是有关注的。
“那就没问题了,他们一定会出卖我们,来换取拉泰人短时间内的安稳。”
伊斯特万神情平静,没有半点慌乱的拿起酒壶,给佐尔跟自己斟满一杯。
“如果是这样,这里就不安全了。”
佐尔蹙着眉头,伸手接过银杯置放一旁,他现在可没有喝酒的兴趣了。
“那倒也未必,卡茨的那两位争夺者,无论是谁都会出卖我们的情报,但绝不会很详细。”
“毕竟,他们都很清楚卡茨与拉泰的仇恨。也很清楚,他们需要我们来拖住拉泰人。”
“至少在决出胜者并整合卡茨军力之前,他们两人都会有这样的默契。”
“而依旧照常进行的人口交易,就是这点观念的佐证。否则势同水火的两人,怎么会默契的做我们的生意?”
伊斯特万毫不在意的摆摆手,继而道:“所以,他们能给出的情报,无非就是我们活动在霍恩山脉内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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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且,我之前为了防止这样的意外,也做出了防备。即使他们清楚送货到达的营地在哪里。”
“也绝不会察觉到,我们真正的营地,在送货营地一日路程外的山林深处。”
“好吧,您真不愧是那位君主的幕僚。这样我就放心了。”
佐尔神情缓和下来,顺带夸赞了一句。
“感谢您的夸赞,不过这也只是我出于谨慎,做出的防备措施。”
“能有多少效果,我可没有把握,毕竟对手可是皇家军事官,拉德季-科比拉!”
相对与佐尔的放松,伊斯特万此时的神情却忽然肃然了起来。
他淡声道:“想要真正避免危险,最好的办法就是搬家。”
“搬家?好吧,看起来你已经有主意了,那就不要卖关子,直接说吧。”
佐尔神情变得不耐。
他饮尽最后一口酒水后,便找来了一张凳子,坐在伊斯特万桌前,等待回答。
“我就直说了。我们现在的大本营,虽说处于霍恩山脉内部,少有人迹出现。”
“但这并不代表我们可以高枕无忧,毕竟对手是拉泰的领主翰纳仕,还有皇家军事官,拉德季-科比拉。”
“一旦我们选择了动手,无论有多少准备遮掩,都是有可能暴露位置的。”
“届时,地处荒林的我们,可没有多少能力面对一只大军,尤其是木堡的戴维斯,也会派兵参与进来。”
“伊斯特万大人,您要知道。换一个营地,可不是容易的事情。”
“再者,难道拉泰境内还有比霍恩山脉更隐蔽的地方么?”
佐尔对伊斯特万的方案,提出了质疑。
“我可没说我们需要在拉泰境内找,旁邻斯卡里茨的莎邵是个不错的位置。”
“那里繁荣富饶,物资方面的补给很容易获取。并且当地的掌权人跟拉泰领主也没什么交际。”
“我之前派去的人,也找到了一个合适建立营地的地方,那是一群伐木工留下的。”
“我给它取名叫做,弗拉尼克。你觉得如何?”
“建立新营地,的确是个办法。”
佐尔深思片刻后,先是肯定了伊斯特万的方案,而后又质疑道:“但伊斯特万大人。”
“我们人手可不少,沿途路上,能确保避开拉泰以及木堡的眼线么?”
“伙计,你又想岔了。我们这次去莎邵并不需要带多少人。”
“确切的说,这里的武备人员,除了库曼人还有工匠外,我都打算留给皮克。”
“他们留在山脉里当钉子,会很有效的牵制住拉泰人的注意力。”
伊斯特万摇摇头,简单说明了自己的意图。
“只打算带着库曼人还有工匠?”
佐尔蹙起眉头,而后细细思索着。
紧接着,他瞪大眼瞳,急声道:“那位君主答应支援的库曼军队,快要抵达这里了吗?!”
“真不愧是贵族子弟,您的反应比我预计的要快上许多。”
伊斯特万嘴角噙着笑意,而后道:“确切的说,他们已经抵达莎邵的弗拉尼克,在那里建造营地了。”
“毕竟,一支为数五十余人的库曼军队,如果想要进入拉泰境内而不被发现,除非是拉泰人眼睛瞎了。”
“但如果是土地广阔的莎邵,在费一些功夫,进入莎邵境内就不成问题了。”
“确定,在莎邵入境会方便许多,这真是一个好消息。”
佐尔闻言,神情变得欣然起来。
“算算时间,您麾下的那支军队,也该抵达这里了吧?”
“当然,之前通过信,现在应该快到格列宁附近了。”
“那么佐尔大人,我们该重新部署一下局面了。”
伊斯特万站起身来,取过拉泰地图摊开。
“局面?怎么说?”佐尔好奇的伸过头,看着那副详细十分的地图。
“我们下一步的目标,必然是拉迪亚茨克这个村落。”
伊斯特万手指点在了地图上:“但经由乌兹茨以及诺伊霍夫事件后,拉泰必然会将警戒拉满。”
“届时,我们想要袭击拉迪亚茨克,就不是那么容易了。”
“那您的想法是?”佐尔顺势问道。
“声东击西!”
(我知道外国人不会成语,可我是写给国内人看的,能用一句成语就解决的事情,干嘛要转化为白话些一堆?)
“声东击西?恕我直言,拉泰还有别的地方可以袭击吗?”
佐尔蹙起眉头,有些不解。
“佐尔大人,您还是没有经历过真正浩大的战争。”
伊斯特万笑道:“决定一场战争胜负的因素其实有很多,战士的战力,盟友等等。”
“但最关键的,其实是粮食。”
“这点我们之前似乎谈论过。”
“但我有了新的主意,想转变一下思路。”
“请讲。”
第一百九十三章 阻击计划
“好。”
(这里的剧情因为第四卷的改动,临时出现了重新编写。不然过渡章节就两章。
所以如果发现跟前面的剧情有所不同,请按照现在的版本来。)
眼见佐尔洗耳恭听,伊斯特万迅速展开了自己的战略意图。
“拉泰在粮仓乌兹茨被毁后,会增加极多的难民。”
“而皮克摧毁了诺伊霍夫的马场,同样会造成动荡以及拉泰的激烈反应。”
“在这样的情况下,拉泰方面会积极筹备战争的物资, 以及人员的调度。”
“例如粮食的筹备。”
伊斯特万指尖抚过地图:“说道粮食的筹备,我们就得了解拉泰的四邻环境。”
说着,抚过的指尖点在了乌兹茨上:“拉泰东北方向的乌兹茨上方,是翰纳仕的死敌,卡茨人。”
“那里的粮食产出不少,但也就勉强养活他们领地内的人, 何况卡茨人现在还在内乱。”
“分裂两派的莫德与莫茨,也绝对不会卖粮食给拉泰人。所以,可以不用考虑。”
言罢,伊斯特万指尖一挪,点在了莫霍杰德上:“拉泰莫霍杰德边上,是另一个领地。”
“由戴维斯统治的塔尔木堡,他们素来与拉泰以及斯卡里茨交好,基本算是盟友关系。”
“但由于那里多山石,产出基本都是猎物,粮食作物不多,也就勉强供给他们的领民。”
“在这里的情况下,想要大量给予拉泰粮食支援,基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思路客
“看起来您这段时间没有闲着,调查了很多事情。”
佐尔神情慢慢变得严肃:“请说吧,接下来的情报。”
“当然。”
伊斯特万莞尔一笑:“接下来就是拉泰的西南方向,洛西尼。”
“这个领地最有名的出产就是水银,莎邵修道院雕刻绘画,就是找他们买的。”
“同时,洛西尼本身出产的粮食也不少, 但那里距离拉泰颇远, 还隔着一条大河。”
“运输方面极其不便, 而且洛西尼现在似乎也陷入了内乱。”
“根据我的人反馈的情报来看,那里的牡丹家族似乎出现了权位争夺的现象。”
“因为牡丹家族的第一位顺位继承人,欧勃拉姆-牡丹。”
“其性格过于温和而不被一些封臣认同,导致了内部的动乱。”
“所以,洛西尼也基本不用顾忌。”
“您竟然会去收集那么远的领地情报,我是否可以认为,您觉得自己已经赢定了?”
佐尔眉梢一扬,稍显疑惑。
“关于这点,我可以透露一些情报。”
伊斯特万微微昂首:“一天前,我收到了西格蒙斯大人发来的文书。”
“他告知我,不久后,我的友人厄里克将会带领一支为数八十人的库曼军队来援。”
“这的确是个好消息,但不足以您这样自信。”
佐尔稍感惊讶。
“所以我们需要更多的削弱拉泰的力量,就像这个计划。”
“您暂且听着,不要打断我的思路。”
伊斯特万眯起眸子:“洛西尼过后,拉泰附近的领地就只有两个了,莎邵与格列宁。”
“我们先说莎邵,那里的情况比较复杂,虽然有领主,但由于教会的强势。”
“莎邵实际的领导者,其实是出身修道院的塞巴斯蒂安,这个人性格很强势,但脑子不太机灵。”
“而且还有些贪财,所以我们可以利用仿造的格罗申来收买他,为拉泰制造购买粮食的麻烦。”
“与此同时,我们后续的大本营落座在莎邵森林内的费拉尼克,距离莎邵的商道并不远。”
“一旦拉泰完成收购粮食,我们就能通过袭击,毁掉粮车。”
“也就是说,现在就剩下了格列宁?”
“对的。”
伊斯特万指尖点在了诺伊霍夫上:“诺伊霍夫通往外界的道路尽头,就是格列宁。”
“那里的领主属于中立,不涉及拉泰与卡茨的恩怨,也是因此,成为了两方产出货物的交汇中心。”
“尤其是拉泰每年一次的比武大赛开始。”
“会有许多商队从托洛斯基城堡的方向,驶往格列宁收购货物转卖拉泰。”
“毕竟,拉泰方面也需要卡茨的铁矿,出产种类不多的卡茨人也需要用铁矿来换取廉价的粮食。”
“所以,格列宁通往拉泰的这条商道,就最容易成为拉泰获取粮食的渠道。”
“而我们恰恰在那里没有任何布置。”
说道这里,伊斯特万语气加重了许多。
“我大概明白您的意思了,就是要派遣人去阻断这条商道的运行。”
佐尔摸着下巴:“如此一来,我们就需要一只机动性足够高的队伍,前去执行任务了。”
“是的,所以我的想法是,组建一只为数二十来人的骑兵队伍。”
“然后在格列宁通往拉泰的商道上,劫掠一切商队,防止他们进入拉泰。”
伊斯特万微笑的接过话茬。
“而这必定会牵扯拉泰极大的精力,让我们也有机会对拉迪亚茨克动手。”
话讲到这里,佐尔也迅速理解了伊斯特万的战略布局。
“那么,佐尔大人您有其他意见么?”
伊斯特万顺势问道。
“有,塔尔木堡的戴维斯,我们要是袭击拉迪亚茨克,他可不会袖手旁观。”
佐尔不禁担忧起了那位塔尔木堡的领主。
对方虽然建立领土时间不长。
但积累下来的兵力,也有近六十人。
在这片大地上,算是一支中型规模的军队了。
“真到了那个时候,我派去莎邵的人,已经靠格罗申还有拳头,整合完莎邵的盗匪了。”
“届时,我会让塔尔木堡热闹起来,令戴维斯无暇他顾的。”
伊斯特万对此早有预案,他不惜代价的洒出大把格罗申。
不就是为了让盗匪,去扰乱拉泰境内消耗拉泰卫兵的力气么。
就算对象换做塔尔木堡人,也是一样的。
“您的计划我看不出什么疏漏,您打算什么时候执行?”佐尔当即询问道。
既然事情已经确定,那他就得弄清楚时间,早做准备了。
“这得看您的速度了,我之后也会调遣一些库曼骑兵前去协助。”
伊斯特万答道。
“那这里的营地,你打算交给谁?”
“我的下属皮克,会作为真正的掌权者。而明面上,还会有一个叫做莫寇克的盗匪,作为营地的头领。”
“毕竟,皮克时不时就需要去设局狩猎,死一个就少一个的拉泰卫兵。”
伊斯特万简略的讲述了一遍,自己离开营地后的处理方法。
“好吧,那就按您说的做,我先去准备了。告辞,伊斯特万大人。”
确定了接下来的计划行程后,佐尔也没有待下去的想法了。
告辞一声后,便离开了教堂二楼。
他需要去召集自己的下属,开始为格列宁的阻截做准备。
并且,那支计算时间应该快要抵达的军队,也需要人去通知地点。
........
待到佐尔离去后,伊斯特万没了闭眼养神的心趣。
他起身离开方桌,取出一张厚实的地图,平摊在长桌上。
“这一场战局,是我占据了优势。接下来的谋划也已经布置了,拉德季,你接下来该怎么反击呢?”
伊斯特万盯着地图上,被袭击过的两个村庄。
眼中不由得闪过一抹冷然的讥讽。
纵然他的对手是皇家的军事官,但被他调查清楚底细后,还不是被玩弄的死死的。
所以,只要接下来的行动计划,不出什么意外。
待到冬季过后,他伊斯特万,就能登上拉泰的舞台,发动真正意义上的领地战争。
而届时,胜利于他只是时间问题。
等摘下拉德季的头颅后,他在明面投靠向君主西格蒙斯,为其完成威慑贵族会议的目地后。
伊斯特万就能借此,换取并拥有这片领地的正统统治权。
从而成为一个尊贵的封地贵族!
第一百九十四章 投掷之论
马场事件结束后的第三日。
拉泰下城区城堡内的一间房屋内。
“追踪总算是学到手了,虽然只有LV0。”
罗洛葛优瘫般躺在狭窄的木床上,一手托着下巴,若有所思的盯着眼前的淡蓝色光幕。
——————
角色名:亨利真名:罗洛
力量:8 灵敏:5 体质:7
基础技能:锻造LV2 格斗LV3 骑术L5 厨艺LV1
剑术LV7 弓术LV3 投掷LV2 追踪LV0
特殊技能:大师反-max
可使用魂点:23 可使用源点:0
——————
诺伊霍夫战斗结束后,罗洛便乘坐板车护送诺伊霍夫人,返回了拉泰。
在将诺伊霍夫情况,尽数上报于执政的汉斯后。
罗洛获得了特批的三日休假, 他也借此好好休息了两天。
不过罗洛这几天,也不都是光躺在床上,小部分时间也会出去帮助同僚巡逻。
在巡逻后,则是抽空去找洛赖。
这位擅长追踪的私军队长,并没有被征召,派遣到诺伊霍夫的事件中。
去追踪失去踪迹的袭击者。
因为洛赖是私军的一员,在城内的名声并不外显。
身为领主的拉德季, 自然也不会知道他, 加上来时匆忙。
洛赖也就留在了拉泰城内,协助防御。
也是因此,罗洛才能靠十枚格罗申的代价,还有这几天的悉心学习,初步掌握了追踪。
也即是面板上的追踪LV0。
“不过这个点数还真是......这算是杀人放火金腰带吗?”
罗洛聚集的视线挪动,落在了淡蓝色面板上的点数一栏。
他如今可使用的点数,已然抵达了两位数!
整整二十三点!
对于现在的罗洛而言,这无疑是一笔巨大的点数数目。
在提升技能方面,,甚至有些充裕的地步。
而这其中二十一点,来自于诺伊霍夫马场夜战的收获。
虽然经历有些惊险,但收获真的十分丰厚。
正应了那句话,人无横财不富!
“既然点数充裕,我也该思考接下来的升级选项了。”
罗洛散去淡蓝光幕,将系统掩入意识海内。
而后,他托着下巴,思索起接下来了升级选择。
二十三点的点数, 足够他将任意一项技能, 推到十级的地步。
并且,还能提升其他技能。
“弓术倒是可以提升,只要不一口气加点,应当不会有什么问题。”
“但即使提升了弓术,点数依然充裕。那么我该向哪个技能投入?”
罗洛面露思索,开始计划如何自己的升级方向。
目前他持有的技能,除开特殊技能大师反外,总共有八项。
LV1的厨艺不必思考,完全没有提升的必要。除非他什么时候,点数充裕到没地方用,才会去考虑。
LV2的锻造,来自前身。算是通用技能,也是一门能吃饱饭的手艺。
不过,对于目前的罗洛而言,锻造的提升并没有用处。
也许等他老去时,也没达成自己出人头地的愿景的话,可以去提升,混个富贵温饱。
LV3的格斗,也是来自于前身。
这项技能在空手搏杀方面,有着独道的用处。
在战斗中也能发挥作用,并且与剑术形成巧妙的配合。
例如罗洛在诺伊霍夫马场夜战时,所用的撩阴腿。
在出人意料的情况下,有着显著的效果。
一脚就能令人失去战斗力。
不过,考虑到近身战会使用到拳脚的概率较小,罗洛还是将格斗技能的提升顺序放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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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V5的骑术,这项技能级别在八项技能当中,算是高的了。
罗洛当初刚穿越至斯卡里茨时,所获得的一点源点,就是消耗在骑术上。
也因此逃过了库曼骑手的追杀,从实用角度来看,不可或缺。
不过,这项技能级别已经达到LV5,在赶路远行方面。
罗洛觉得已经够用了,没有必要在提升。
LV7的剑术,是罗洛现在一身战力中,最根本的关键技能。
在提升优先级别中,当然是最高的。
不过,罗洛反复思量后,还是将剑术提升暂缓。
他目前的剑术水准,在战斗中表现极佳,没有急迫提升的需求。
并且,初步掌握的大师反还需战斗来磨合,才能吃透。
贪多嚼不烂,这个道理用在这里,虽然不是很恰当,但也有几分道理。
罗洛在过滤掉五项技能后,发觉他现在最合适提升的,其实只有三项。
LV3弓术、LV2投掷、LV0追踪。
LV0的追踪,是刚刚从洛赖那学习到手的技能。
这项技能对罗洛而言,算是剿匪必备的技能。
否则拉迪亚茨克剿匪时,出现的两眼一抹黑的情况,就是他后续可能要遭遇的处境。
所以,罗洛直接将这项技能,列入需要提升的序列当中。
而LV3的弓术,一直都是罗洛想提升的。
但之前苦于点数不足,为了给剑术让步,方才选择了放弃。
可现在不一样,他手握的二十三点点数,可谓充裕至极。
自然是要将弓术列入序列。
接下来,就是LV2的投掷。
这项技能看起来对罗洛没有什么作用,毕竟投掷武器对布甲的杀伤效率,哪里有长剑来的快。
更不用说,投掷武器在破甲方面,有着天然的弱项。
但在经历了诺伊霍夫一战后,罗洛却对投掷这项技能有了青睐。
这场让罗洛收获颇丰的马场战斗,厮杀的烈度并不高,只是时间久而已。
但也是这场战斗,将罗洛的优势与劣势,展露无遗。
罗洛最大的优势,并非精湛的剑术或者战斗意识。
而是那副沉重坚固的重甲!
重甲的防御力有多恐怖?
按照现有的答案,重甲在没有针对性的武器时,能在几十人的围攻下,保护罗洛安然无恙!
甚至到了战局结束后,罗洛盔甲下的血肉之躯,都没有哪怕一点伤痕。
只有零许透过盔甲软甲层的力道,才留下了一些淡色的淤青。
因为,无论是敌人的剑刺斧劈还是弓杀,都被重甲一一挡下了!
所以,重甲才是罗洛能杀穿诺伊霍夫盗匪的最大依仗。
可有优势就有劣势,重甲防御力强悍所带来的副作用,就是沉重。
高额的负重极大拖累了罗洛的速度。
诺伊霍夫夜战马场时,他曾依靠转移战场,逼出了暗处的神射手。
但当时的他,并没有冲过去解决对方的行为。
反倒是在对方的箭袭下,狼狈不堪的与盗匪厮杀。
非是他不愿,而是不能。
不能其一,是围攻的盗匪,不会放任他去攻击弓手,也不会放他离开包围圈。
不能其二,则是重甲的负累,令罗洛无力追逐神射,虽然在他能在短程内爆发力气,追杀围攻他的盗匪。
但这并不代表,他能跟一个弓手,打长久的追逐战。
一旦落入被风筝的局面,届时因为追逐而大量消耗的体力,就会将他带入死亡的深渊。
这是十分现实的情况,毕竟他不是能一打一百,还不带喘气的超人。
无论他的战斗意识如何敏锐,剑术如何精湛,也改变不了他是血肉之躯的现实。
体力的消耗所带来的虚弱,是无法避免且弥补的。
也是因为如此,罗洛才要扩展自己掌握的技能类别,避免受限于短处,而导致败北的到来。
确定了这个想法后,投掷技能就入了罗洛的眼中。
在罗洛回归拉泰后,进行的战斗复盘内。马场夜战中的战弓,作战效率约等于没有。
视野问题,射击环境问题等等,都限制了战弓的发挥。
例如彼时的罗洛,为什么要将战弓交给加尔?
是因为加尔的弓术比罗洛自己好?
当然不是,罗洛跟加尔是初识,怎么会知道对方的弓术水平。
之所以交出战弓,就是一种‘我当先锋’的表态。
因为提出作战的罗洛,拥有全队当中最好的盔甲。
如果身穿重甲的他,都不愿意去当先锋,跟盗匪死战。
那加西克与加尔凭什么跟罗洛去冒险?
加尔被领主处罚,好歹有可能有活路,而跟随罗洛入场战斗,活路可不见得有。
起码,那时对马场内部一知半解的加西克,是这么想的。
而罗洛毅然决然的交出战弓,并表达自己会当先锋的行为,才是真正打动加西克的理由之一。
并且在后续,才会出现加西克选择以身犯险,并拿加尔当诱饵的行为。
否则,他们要真的想走,往马场边缘的更远处跑,难道不能跑出去?
纵然高处有山林弓手在窥视,但沿着马场边缘逃离,总比上山厮杀要好。
前者就算倒霉,不幸被弓手袭杀,也最多死加西克一人。
因为他身上的装备是轻甲,抵御不了箭袭,可加西克最重视的加尔,他身上可是一副中型甲。
山林弓手的箭,能不能射穿盔甲的防护,都是个问题。
而后者,若是不幸,两个都得死在山上。
孰轻孰重,罗洛自然清楚。
同时,他也清楚弓术也是会被条件,局限住发挥的。
所以,他才会寻求弓术外的远程攻击手段。
对攻击距离方面的要求,起码得有十米开外的杀伤力。
十米以内,罗洛自己不惜体力,也能完成一样的战果。
并且攻击时的环境,不需要多安全,只要有一点点的机会,就能制造死伤。
之后,还有例如携带方便等,预计的条件。
第一百九十五章 未雨绸缪
而投掷武器,恰恰能满足这些条件。
出手方便快捷,体积不大且能携带多柄,对布甲杀伤效率不俗。
即使投掷武器,会随着距离的增长而衰减威力,但二十米以内的射程,都能保证不俗的杀伤力。
彼时的马场夜战, 罗洛要是会一手投掷技能,并携带了投掷武器。
那他可不会硬顶着箭袭,边跟盗匪厮杀边转移战场至内部的。
选择悄然靠近,然后猛力爆发,待距离足够后,用投掷武器解决掉神射,才是他会去做的。
“投掷技能跟弓术,是这次提升的主要目标, 追踪可以暂缓。”
罗洛敛去思索的神情, 再度默语一声,将系统唤了出来。
淡蓝色的光点如约而至,汇聚视线内,构建出一张淡蓝光幕。
——————
角色名:亨利真名:罗洛
力量:8 灵敏:5 体质:7
基础技能:锻造LV2 格斗LV3 骑术L5 厨艺LV1
剑术LV7 弓术LV3 投掷LV2 追踪LV0
特殊技能:大师反max
可使用魂点:23 可使用源点:0
——————
“话说,力量与体制,果然是提升了么。”
罗洛确定了技能提升的方向后,将注意力转移至身体素质这一栏。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之前招出系统面板时,他的力量显示是7,而体质是6。
“自来拉泰后就一直持续的锻炼。加上这几次的战斗,才令力量与体质都提升了一点。”
“这身体素质的提升,还真是不好做。要是可以用点数提升就好了。”
“不过想想也不可能,可惜了,唉。”
罗洛盯着面板上显示的数字,幽然叹了口气。
事实上,除开剑术,他最想提升的, 其实是身体素质。
也即是, 所谓的力大飞砖。
如果他能用点数,将自己的身体素质提升到理论极限或者非人。
那他都不需要学其他技能了,平砍过去就完事了。
甚至是,那个他平日里都不愿去提及的马科瓦尔-冯-奥利茨,也有了可以杀死的希望。
但遗憾的是,他的系统并没有这方面的能力。
因为罗洛已经用二十三点的点数,去试着提升体质了。
结果一如往初,系统面板没有丝毫反应。
对此,罗洛只能熄灭自己的期望,老老实实的按自己的计划走。
“算了,多想无益,我该出门了。既然投掷技能确定要投入,我也该去准备投掷武器了。”
“也不知道劳德那,有没有符合我心意的投掷武器。”
“不过我的长剑,倒是可以顺路去拿回来。”
罗洛散去思绪,穿着一袭白色亚麻睡衣,来到盔甲架前。
这架摆放在狭窄木屋内的盔甲架上,并没有挂着重甲的盔甲部件,取而代之的是一件件寻常衣衫。
“盔甲已经送去铸甲师那了,过去了三天还没有通知我可以去取,也不知道还要多久。”
罗洛嘀咕着取下盔甲架上的一件黄黑外套,穿戴在身上。
他回拉泰后,就将长剑跟重甲送去武器铺跟盔甲店修复。
前者,劳德已经派人来通知过了,只是罗洛没有去。
而后者,没有消息,似乎还在修复的过程中。
除此之外,先前从武库中拿去的覆甲战靴,也被他送往鞋匠处改良。
讲道理,鞋底真的硌脚。
“该出门了。”
罗洛将盔甲架上的衣衫,逐一穿戴完毕后。
他踩实了脚下的鹿皮靴,迈步来到门口,推开了木门。
翰纳仕赐予的这间屋子,位于下城区城堡内部,也即是拉德季所在的城堡。
所以,罗洛一出门,就看到了不远处守卫着楼梯口的两个熟人。
杰耐克与雅罗斯洛夫。
在简短的问候后,罗洛告别二人,穿梭过吊桥、下城区。
一路来到了坐落在广场上的武器铺。
“慢走。”
伴随着一声送客声,一位罗洛不认识的卫兵,恰好离开了武器铺。
其人神情多有几分疲惫,随意瞥了一眼擦肩而过的罗洛后,就径直离开了广场。
“劳德,看来你今天生意不错。”
罗洛推门而入,熟络的打起了招呼。
“是你啊,亨利。这段时间拉泰都不安稳,所以顾客就多了。”
一见是罗洛入门,劳德边打招呼边从柜台底下,取出一把带鞘长剑,置放在台面上。
“你的长剑已经修理好了,看看吧。”
“嗯。”
罗洛靠近台面,双手拿起带鞘长剑,将寒色剑身抽出,仔细端详着。
入目的光洁剑身上,细微的磕口已然消失不见。
“费心了,劳德。”
半响后,罗洛将长剑入鞘,从钱袋中取出两枚便士,递交给了劳德。
这是他先前修缮长剑时,谈好的价钱。
“多谢惠顾。”
劳德笑眯眯的收过格罗申,俯身储存在柜台下方的钱箱内。
而后,他抬头看着似乎有什么话要讲的罗洛道:
“亨利,你这是还有什么想要的么?要不要考虑从我这里买柄短剑防身?”
这话前半段听着向关心,后半段就变成了推销。
罗洛无奈的翻了个白眼:“短剑就不必了,我想要准备一些投掷用的武器。”
“投掷武器?你不是有战弓了么?夜莺手里的那把弓,可是上等的货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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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是弓术就够你学半生了,贪多可嚼不烂啊。”
劳德听闻罗洛想要购置了武器类别,当即就出声劝导。
毕竟,他跟罗洛有着长期的交易协定,彼此之前也积攒了不少情谊。
虽然不能跟他的挚友夜莺比,但也能让劳德选择出声劝阻对方的打算。
“劳德,我只是需要一种能打到距离不远不近,但跑的很快的敌人的武器而已。”
罗洛没有在意对方的误解,只是淡然将自己想法说出。
“原来是这样,好吧,你等等。”
劳德见罗洛态度坚决,并且有着自己的理由,当下也不在劝说什么。
他们之间的交情毕竟浅淡,说的深了可不适合。
再者,送上门来的生意,干嘛不做?
‘体积小且方便携带,数目也要多,起码六件。最好还要有破甲的能力。’
罗洛听着屋内叮叮当当翻找声,默默的将投掷武器的需求,在整理了一遍。
“找到了,投掷武器的样本,基本都在这里了。”
不多时,劳德便抱着一个木箱回到了柜台后。
他将怀中沉重的木箱,置放在坚固的台面,而后用钥匙打开了箱子。
————哗啦啦!
随着劳德倾倒木箱的动作,一大堆小巧的铁质武器,被堆叠在台面上。
“这是投掷手斧、这是钢刺、这是梭镖,还有飞刀,投石索等等。”
劳德将堆叠的投掷武器摊开,而后逐一解释着这些东西。
“就这些?”
罗洛拿起投掷手斧,仔细端详着。
这把投掷手斧形类罗洛在马场夜战中,遇见的双斧盗匪的武器。
不过手柄要比双斧盗匪的战斧短上一些。
整体构造更偏近投掷而不是短兵厮杀。
‘这东西太大了,我根本携带不了多少。’
罗洛细看两眼,心中估算了一下,而后就将投掷手斧拉入黑名单。
而后,他放下手斧,手指随着视线落在了一件物品上。
有两根皮带于一个皮囊构建而成的投石索。
“劳德,这东西怎么用?”罗洛拿起投石索,好奇询问道。
“很简单,往皮囊里装石块,然后抓着两根皮带末端,在头顶上用力甩动。”
“当你觉得甩动的速度足够后,就可以松开一根皮带,然后皮囊里的石块,就会甩出去。”
“虽然精度不高,但毕竟是流传下来的旧类武器,石块补充容易,威力也有保障。”
“而且这个也很便宜,售价五个便士。”
劳德兴致满满的向罗洛介绍着投石索,但后者只是问了句:“能破甲么?”
“........”
劳德声音一噎,而后无奈道:“没有护甲的情况下,最多打的人头破血流。”
“那这东西,就对我没有用处。”
罗洛兴致缺缺的将投石索放了回去,而后道:“我想要能破甲的投掷武器,有没有?”
“能破甲的武器?你得先告诉我,是什么级别的盔甲。”劳德如此说道。
“要求不高,中型甲的程度就好。”罗洛思索片刻,给出了指标。
“好吧,这里面还真没有,你等我一下。”
言罢,劳德转身离开柜台,向屋内走去,至于柜台上的东西,他并不害怕出现遗失。
一方面,是跟罗洛混的熟悉了,知道这是个不缺钱的主。
另一方面,像他这样的店铺,都是有商店守卫看护的。要真想做什么手脚,得先问问守卫。
“找到了,你看看如何。”
稍息后,劳德拿着一柄武器,回到了柜台。
他将手中事物放在台面上,展示给罗洛看。并且得意道:
“不是我吹,这东西用劲大了,击穿中型甲不是什么问题。”
“当然,双层中型甲除外。”
“..........”
罗洛蹙眉拿起台面上置放的武器,郁结的眉心不禁又皱起几分。
此时此刻,呈入他眼中的,是一柄总长莫约一米左右的短枪武器。
枪头重而枪身轻,的确是专门用来投掷的武器。
可......这短枪堪比单手武器的长度,却令罗洛无奈出声:“伙计,我要的是投掷武器。”
“体积小防备携带多把的那种,而不是这种能拿来当短枪用的投枪。”
“你明白我的意思吗,劳德?”
第一百九十六章 近日杂闻
“亨利,我的朋友。你得明白,你刚刚说,要的是能穿透中型甲的投掷武器。”
“而我所有的武器库存内,只有这种投枪,能有那样的威力。”
“如果你想要体积小,方便携带多把的投掷武器, 那就只能从这里面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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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且威力是断然无法击穿中型甲的。”
“假如你非要能击穿中型甲,并且体积小还方便携带多把的投掷武器。”
“那我推荐你去找吟游诗人,问问哪里有上帝赐予的奇迹武器,这样才有可能满足你的需求。”
劳德无奈的摇摇头,表示自己只是个武器商。
手里的武器只是凡兵,并没有传唱故事里出现过的神奇武器。
“真的没有?”罗洛不死心的问了一句。
“没有,至少我这里没有!再问这个,就给我滚!”
“好吧, 如果在保持体积小且方便携带多把的条件下,什么样的投掷武器,破甲能力最强?”
眼见劳德恼怒,罗洛明白了自己的预想是不可能的。
当下,他只能退求其次。
“那就只有它了,钢刺。如果你的投掷技术足够精准高超,破开轻甲是没有问题的。”
劳德说着,将一柄莫约十厘米长的柱状物体,递给了罗洛。
“六角的.......钢刺?”
罗洛接过钢刺,仔细端详着。
这柄长约十厘米的六角钢刺,在重量方面有些沉甸甸的。
不过大小相比其他的投掷武器,却是要显得小巧一点。
并且钢刺的头部,是尖锥状的形状,似乎这就是它能破甲的缘由。
‘重量够份,体型不大,只是破甲能力比我预计的要差。’
‘但劳德这里,已经没有比它更好的选择了。’
罗洛估算着钢刺是否合适自己,片刻后他又问道:“钢刺一套是什么价格?”
“没有一套, 按根算的, 一根钢刺两枚便士,不二价。”劳德立马报出价格。
‘价格并不低,但对我而言,这点钱并不高昂。’
罗洛沉思片刻,旋即拍板下了决定:“给我订十二根钢刺。六根凑一套。”
“你确定?这么多数目,价格可不便宜。”
“当然,除此之外,我还需要订一条武装腰带,具体的样式按照正常的来。”
“不过侧腰上,需要额外给我增加八个插槽,用来装载钢刺。”
罗洛从钱袋中,取出足额数目的格罗申便士。
然后他大致将自己的需求,讲述了一遍。
“好吧,我会完成你的要求的。”
劳德接过格罗申后,自然不会有什么意见,当下就是连连点头。
“好了,就这些了。我大概需要多久,才能拿到货?”
罗洛定好订单后,便开始询问起了制作的时间。
“最快两天,最迟四天。”
劳德想了想,给出了一个大致的时间。
“那做完了,记得叫你的学徒来通知我。我待会还有事情,就先走了。”
“明白了,再见,亨利。”
告别过后,罗洛毫不犹豫的离开了武器铺,一路向执政官大厅走去。
他之前在诺伊霍夫斩杀的敌人,已经被当地执政官还有拉德季出具了文书。
并且,被他斩杀的敌人所遗留的武器装备,也都作为罗洛的缴获,在他归来的第二日,运送回了拉泰。
最后,被闻讯前来的执政官,出钱收购走了。
毕竟怎么说,这东西都算是罗洛的战利品,执政官也不可能白拿。
而这笔格罗申,走的是拉泰执政官的路子。
所以,他在执政官那,还有两笔格罗申没有取。
现在,倒是刚刚好顺路过去看看。
半响后。
罗洛怀穿一个沉甸甸的钱袋,离开了执政官大厅,一路向广场外走去。
汉斯的大方,远超他的预计。
尽管诺伊霍夫马场已然被废,当地的封臣史麦尔也身死。
但看在罗洛击破众敌,斩杀二十二人的战果上。
汉斯还是还给了他一笔的嘉奖,算是他在诺伊霍夫,斩敌二十二的奖赏。
并且还支付了罗洛斩杀敌人的二十二枚格罗申。
出售给执政官的武器装备,也没有出现克扣。
至于为什么罗洛记忆里的二十一人战果,会变成二十二,他就不清楚了。
不过罗洛觉得,可能是被神射误杀的双刀盗匪,被算在了他头上。
这差额也刚刚好,是一个人头。
“算了,反正得益的是我,又何必苦苦思索原因呢。”
罗洛摸了摸鼓鼓囊囊的钱袋,神情不由得变得欣然。
而后,他步伐加快,一路向酒馆走去。
他自起床开始,都没有吃过东西,自然是饥肠辘辘。
眼下又没有什么要紧事,当然就打算去酒馆,填饱肚子了。
............
拉泰上城区,邦德酒馆内。
罗洛熟门熟路的走近酒馆,视线扫动周遭,却是在木棚下定格住了。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老熟人,夜莺。
“嘿!午安,亨利。过来一起吗?”
同样发现罗洛到来的夜莺,率先打了个招呼,示意罗洛过去坐。
“午安,夜莺。”
罗洛跟夜莺也算混的熟络了,当下毫不客气的走了过去。
他一屁股坐在夜莺对面,调侃道:“这会怎么没有去巡逻?是在偷懒吗?”
“偷懒个屁,这才刚刚替下来,来这吃点东西喘口气。”
夜莺没好气的道:“你倒是安逸,去一趟诺伊霍夫,就得了三天假期。”
“话可不能这么说,我也是拼死拼活,才有这待遇的。”
“再说了,我这几天不也有替你顶会班么?”
“你现在就忘记了?”
罗洛边说边招来酒侍,要了些酒水。
而后,他盯着夜莺面前木盆内的烤猪皮,道:“给我来点?”
“哼,有吃的你倒是积极。”
夜莺抓住机会,挤兑了一句,而后感慨道:“要就拿吧,我也开始老了,吃不了多少东西了。”
“我看你还有不少年头可以活,还是少想这些吧。”
罗洛嗤笑着从木盆中拿了一点烤猪皮,他准备先垫垫肚子。
“活是还能活,就是怕我没机会活。”
说道这里,夜莺神情变得复杂,似乎心事重重。
“怎么?拉泰最近又出什么问题了?”罗洛嚼着脆酥的烤猪皮,诧异问道。
“唉~。”
夜莺轻叹口气道:“问题倒是没有,就是风声有些不对。”
“出什么事情了,讲讲?”罗洛闻言,神情一肃。
夜莺话里话外的凝重不安,他也是听得出来的,当下自然想要去了解。
“最近武库里新添了一批武器,还有一些被修复的武装衣。”
“这事你也知道,毕竟那些东西就是执政官从你那买来的。”
夜莺语气凝重的,讲述着拉泰最近的购置。
“当然,可这只是在储备武器装备,有什么不妥么?”罗洛疑惑道。
“呵,当然有。拉泰自翰纳仕上任后,就一直有收购武器装备。”
“像你缴获来的短剑短刀还有武装衣,这种三流货色,拉泰的武库内有大把的储备。”
“而执政官收购的这些东西,肯定是要用的。”
“问题是,要用在谁身上?”
夜莺敲了敲桌子,用强烈的肢体语言来配合自己的言辞。
“也许是新入队的卫兵?”罗洛讪然猜测着。
他对拉泰的军事力量体系,也就知道卫兵这一块,属于一知半解的半吊子。
所以,被夜莺质问后,他只能猜测着说卫兵。
“不要小瞧拉泰,好吗,亨利。”
“拉泰并不缺乏钱财,城内还有铸甲士在,怎么可能会缺盔甲,用三流的武装衣来装备卫兵?”
夜莺无奈的翻了个白眼,而后嘲讽道:“不说那些私军,就我们巡逻队的卫兵。”
“你看看有哪位卫兵,会去穿武装衣这样的三流防具?”
“他们哪个不是穿着轻甲以上的装备?”
“这倒也是,”罗洛仔细回想了一下,过往遇见的卫兵。
这些人基本都是一身轻甲、中型甲的装备,压根就没有出现穿武装衣的角色。
而即使是远方建立没多久的塔尔木堡,其内的现役卫兵中,中型甲虽然少有,但轻甲却是普遍。
从这两点,就能看出领主麾下的卫兵,武器装备有多豪横了。
“那这些武器装备,是用来干嘛的?你知道就别卖关子,赶紧说。”
罗洛不再顺着夜莺的话说,当即催促了起来。
“急什么。”夜莺嘟囔了一句,而后凝声道:
“这些东西,是用来装备民兵的。就是你带来的那些拉迪亚茨克民兵。”
“民兵?那些拉迪亚茨克人?”
罗洛不解道:“这也很正常吧?毕竟乌兹茨都被毁了,现在局面这么紧张,早做准备,也是常理。”
“这你就不知道了,武装那些民兵的确没什么大问题。”
夜莺先是肯定了罗洛的不解,而后又道:“可关键在于,库存加上收购的装备,能武装一百来号人。”
“并且,这还没凑齐的一百来号人当中,有部分已经武装受训的民兵,都被登记造册了。”
“我听执政官那意思,还是翰纳仕大人走之前安排的。”
“翰纳仕大人安排的?得有一百来人?拉泰的卫兵加上私军,也才这个数目吧?”
罗洛不禁前倾身子,灼灼双目盯着夜莺道:“还有,登记造册是什么意思?”
第一百九十七章 山雨欲来
“说详细点很麻烦,简单说,就是这些民兵被整编为军队了。”
“民兵出战通常都是因为义务。他们是领主的领民,就必须为领地的安危作战。”
“而像这样的民兵,武器装备都是自备,并且因为是义务,所以没有任何薪酬, 只管食水。”
“并且在战斗中如果不幸死去,也只有一笔不多的钱财,作为安慰。”
“但被登记造册后,民兵就不在是义务出战了。”
“他们是有薪水的,也会被派发武器装备,死后也能拿到一笔不菲的买命钱。”
夜莺说道这里, 神情变得凝重:“而这样的做法, 会令民兵的作战士气,十分的高昂。”
“所以,这些不起眼的情况,或许是一场战争的前兆曲。”
“霍恩山脉的库曼人?”罗洛面容一肃,缓缓吐出一个敌人名。
夜莺说的言之凿凿,他不会不信。
所以,在短暂思考后,他就想到了几次针对拉泰的库曼人。
“也许是,但也许......”
夜莺微微摇头,而后他看了看四周。
确定没有人靠近后,他才前倾身子靠近罗洛,低声道:“但也许........还要加上卡茨。”
“卡茨?这倒也是。”
罗洛并不意外,乌兹茨被焚一事,再加上拉泰与卡茨过往的恩怨。
翰纳仕会将卡茨列入战争名单里,也不奇怪。
他思索片刻后,又问道:“夜莺,你觉得,会什么时候开启战争?”
“今年冬季前, 明天开春。具体是哪个,我就不知道了。”
“实际上, 会有战争来临,也只是我的猜测。”
“到底会不会发生,还是两说。”
夜莺想了想,给出了两个模糊的时间,并且表示自己也只是猜测,没有绝对的把握确定。
“说到底,还是得看上面的意思。”
罗洛顺势点头,而此时酒馆的侍从,也端着木盘来到桌旁。
两个烤鸭腿,一杯白啤酒,这就是他今天的早午餐。
“这倒也是,算了。不说这个了,”
夜莺不在说起战争的话题,转而询问道:“我倒是有件事挺好奇的,想问问你。”
罗洛先是咬了一口油光满满的鸭腿,含糊着声道:“什么事,你讲吧。”
“听那些从诺伊霍夫来的人说,你在马场那一战中,单人破阵,斩杀了二十二人?”
“这是真的假的?”
夜莺兴致勃勃的询问道。
“原来是这件事。”
罗洛放下手中只剩骨架的鸭腿,抬手拍了拍自己的腰包道:
“书记官都把赏金给了我,你说真的假的?”
“嘶,你小子从铁匠到入职卫兵,到了现在也就两个月左右吧?”
“你在斯卡里茨杀了得有六七个,救下汉斯大人两个,跟随巴纳德大人剿匪,又是两个。”
“再加上这次二十二人的斩获,就有三十多人死在你手里,这杀性可真重。”
“难怪那些诺伊霍夫人,会叫你‘屠夫’,也真是恰当的形容。”
夜莺惊诧的感慨着,但面色没有一丝一毫的排除或者厌恶,反而有着欣然之色。
对他们这些卫兵来说,尤其是缉匪队的卫兵,杀人见血是常有的事情。
而因杀敌而得名,更不是什么值得忌讳,反倒是一件好事。
出名才有人会重视你,你才有更多的机会,去搏一份出人头地。
就像彼得因为比武得冠,而被汉斯招募一样。
这也是夜莺对此,会为罗洛感到欣然的缘故。
“屠夫?那是什么?”罗洛当下不知道这个关窍,只得疑惑询问着。
“你的新外号,似乎是几个不知道你叫什么的诺伊霍夫人,在讲述马场战斗中,用来形容你的外号。”
“在他们的讲述中,那时杀溃敌军的你,就像是从血池里走出的残暴屠夫。”
夜莺耸耸肩,而后他盯着蹙起眉头的罗洛,饶有兴致道:“怎么?被取外号觉得不爽了?”
“倒也不是,浴血屠夫总比幸运男孩要好听。”
罗洛摇摇头,而后他无奈道:“但突然多了个外号,我总感觉有些怪怪的。”
“哈哈哈,习惯就好。在我们这些长期历战厮杀的卫兵当中,能有一个响亮的外号,可是实力强悍的代名词。”
“并且还有一些隐性的福利,就像强壮的野兽,会更容易找到配偶一样。”
夜莺对此不以为意,甚至还借机开了个玩笑。
“好了,夜莺。我们还是不要谈论这个了。”
罗洛无奈的摆摆手,阻断了这个话题,而后道:“你来说说这几天,拉泰有什么其他的情况吧。”
“其他的,倒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治安混乱了点。”
夜莺想了想,道:“最近不是有乌兹茨的难民入城了么,再加上跟你一同回来的诺伊霍夫人。”
“诺伊霍夫人还好,他们来时带够了钱,付的起寻衅滋事的罚款。”
“但乌兹茨人就不一样了,他们跟斯卡里茨人,互看不顺眼。”
“具体的原因,似乎是因为乌兹茨人,觉得斯卡里茨人抢了他们的活计,就是你分配出去的那些工作。”
“所以,时常有打架斗殴的情况出现。”
“看起来很难处理。”罗洛眉梢一挑,平静的面容上看不出任何喜怒。
“当然,所以你要是担心您的同乡。休假结束后,最好多去下城区看看。”
夜莺对此倒是多说了一句,给出了多去下城区看看的意见。
“如果没有什么大事,我会多去下城区逛逛的。”
罗洛微微点头,而后又问道:“除此之外,还有别的什么么?”
“嗯........有件不知道算不算情况的事情。要听听么?”
夜莺说着,就从身前的木盘,抓了一把烤猪皮塞进嘴里。
然后眯着眼,等待着罗洛的回答。
“当然。”
“鲁克回来了,就在昨天下午你回去之后。”夜莺略显随意的说道。
“鲁克?鲁克-卡比恩?”罗洛有些诧异的反问道。
“对,就是他,那个跟你一样隶属于汉斯大人麾下的军官。”
夜莺肯定的点头,而后细说道:“老实说,执政官大人都以为他跟彼得一样,遭遇不测了。”
“谁成想他昨天回来了。而且跟他出去的那些人,都没有什么大碍,也就是疲惫了点。”
“不过他本人的神色,似乎不是很好,像是在外奔波了很长时间的行脚商人。”
“面容都是一样的憔悴,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
罗洛若有所思道:“莫霍杰德的异常我也听说过,看来得确是出了什么麻烦事情,才让鲁克耽搁这么久。”
“也许是吧,谁知道呢?但无论如何,既然他回来了,那就代表莫霍杰德的麻烦事解决了。”
夜莺对此很是欣然,他对这件事可上心的很。
“也是,毕竟果酒能供应上了。这倒是件好事,天天喝这个我也腻了。”
“你也不用天天担心酒馆的生意,能好好巡逻,不用隔会就来这看看了。”
罗洛笑着晃了晃手中盛满白啤酒的酒杯,眼中满是促狭。
“哈哈,也不光是我,主要是邦德。”夜莺讪笑两声。
这间酒馆虽然名叫‘邦德酒馆’,但他也的确有份在内,并且还是一笔不少数目的分红。
而最近拉泰有涌入了不少外来人,各处酒馆都是生意满满。
然而只有邦德酒馆是周遭酒馆内,经营最差的一家。
其最根源的理由,就是失去了果酒的供应。
夜莺也对此难免在意上心。
“那我就期待酒馆恢复果酒供应了,届时一定会有不少人来。”
“如果果酒的价格或者容量在好些,或许能将周遭酒馆的生意都抢过来。”
罗洛笑嘻嘻的提供着建议,他倒不是乱说。
这种降价吸引顾客的手段,他前世的商家都玩烂到开始内卷的地步了。
“邦德可不这么想。”
夜莺哭笑不得的说道:“再说了,从莫霍杰德运酒回来,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再加上最近局面这么乱,要运到拉泰,少说也得十七八天的。”
“而且运的量也不会太多,所以价格是不可能低廉的。”
“好好,不用解释。开个玩笑而已。”
罗洛摆摆手,断开了话题,而后他道:“除了这两件事情外,还有没有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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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莺思索片刻,摇头道:“没有了,伙计。”
“好吧,看来我们可以说说别的了。”罗洛对此也不遗憾。
他问这些就只是想收集一些情报而已,让自己对拉泰还有现在的局面,更了解一些。
除此之外,也没有什么目地了,有情况听着就好,没有就算了。
这就是罗洛此时秉持的想法。
“说别的,还是下次吧。我可不像你,可以休息休息。”
夜莺摇头拒绝了罗洛的提议,:“虽然巴纳德大人已经率队回来了,但现在巡逻队的人手还是不够用。”
“大部分私军还有卫兵,都被调遣去上城区的内城里,训练那些民兵了。”
“所以啊,我这把老骨头,还是得多动动。”
“..........”
罗洛听着夜莺的抱怨,有些哑然。
而后,他幽然道:“等明天我要是没有事情的话,就过来帮你替岗吧。”
“那感情好,就这么说定了。我先走了,回头见,亨利。”
夜莺意外得到一份还未履行的口头承诺,当即就应了下来。
而后,他甩下一句告别话,转身大步离开了酒馆。
看那模样,似乎是怕罗洛又收回承诺。
“这家伙.......”罗洛对此哑然失笑。
而后,他不在理会其他事,专心对付起了食物。
第一百九十八章 战事或起
待到酒足饭饱后,罗洛迈开步伐离开了酒馆,一路向城外走去。
在沿途的路上,他也在整理从夜莺处获得的几个杂闻情报。
莫霍杰德的事情与他无关,可以无视。难民之间的不安分,极有可能会形成一场冲突。
届时,或许会波及到他身上, 毕竟,他好歹也是斯卡里茨人出身。
而有些时候,额外的麻烦也会因此自动找上门来的。
这点需要提前准备,例如多去下城区看看。
除了这两者外,夜莺所说的事情中,最关键的无疑就是,战争或将来临这点。
如果换个卫兵或者士卒说, 罗洛就算是谨慎起见, 也只会将信将疑。
后续为了确定情报的准确性, 他还会去向卡洛莱娜这样的自己人,去确定真实与否。
但夜莺不一样,他是拉泰执政官的助手。
平日里除了巡逻,干的最多的事情,就是协助执政官去处理政务。
所接触的方方面面,不是卡洛莱娜这种纯粹跑腿的人,能够比拟的。
但正是这样的人物,在提及战争或许会来临这点,也是一脸的担忧不安。
即使他自己都说了,没有把握确定会有战争。
但罗洛却不能视而不见,他是拉泰体系下的一员,而且还是身居要职的武装人员。
一旦有战事启发,他必然会被派遣上战场。
这是他享受如今的地位,所需要付出的必要代价。
而这场极可能针对库曼人与卡茨的战争, 其内的危险性。绝不是罗洛之前经历过的战斗,所能比拟的。
光是闲聊时, 听夜莺说起拉泰与卡茨的战争内情, 罗洛就听到了三种会对他造成杀伤力的手段。
于他一般装备的重甲战士, 针对中型甲以上的钝类武器、破甲能力极强的弩箭。
这些种种类类的杀人手段,在战争开启后,都会被用在战场上,然后与罗洛相遇。
这是不可避免的危险,除非罗洛选择避战,然后逃离拉泰。
但显然这不可能,他如今的地位收入还有影响力,都在拉泰城。
离开了这里,作为外乡人的他,很大概率无法在升到现在的地位。
哪怕罗洛现在的武力值,堪称强悍至极。
但从事实来讲,换地方发展并不容易,你得考虑到本地人对外乡人的排挤。
以及你是否能有这个运气,遇见一个能赏识你而不是鄙夷你逃亡者身份的领主,或者军官。
这些因素的考虑,罗洛早在霍恩山脉时,就想过并作出了选择。
而如今,他的选择跟过往一样。
披甲持锐,迎锋而上!
也正是因此,罗洛才格外重视这个情报。
为了自己的生命着想,他必须在战争来临前,努力的去变强。
而值得庆幸的是,战争来临的时期,距离现在还有一段时间。他还有时间去准备。
而诺伊霍夫的马场夜战,更让罗洛收获了一笔巨大的点数。
凭借着升级后的技能,罗洛就能够以更好的状态,去追逐下一次猎杀盗匪的机会。
毕竟,相比于那些还未遭遇,但已经了解过具体的库曼人,或者卡茨人。
这些装备劣质,武艺不精且没有多少死战经验的盗匪,要更合适成为罗洛的狩猎目标。
柿子要挑软的捏,前世流传的这句话,不无道理。
“休假结束后,先在城内观望一下局面,如果安稳,就找机会接任务去清剿盗匪吧。”
笔趣阁
“投掷跟弓术的消耗,已经能让点数见底了,所以追踪的点数需求,还需要盗匪来贡献。”
罗洛呢喃一句,随后走近上城区唯一开启的一扇大门。
虽然制定了大致的方向计划,但他并没有现在就回去执行的打算。
连日来的赶路与厮杀,令他有些戾气满心,需要一点时间来缓解。
正好眼下得闲,而他来拉泰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却从来没有仔细看过周遭的风景。
所以,罗洛也滋生了去四处看看的想法。
并且,居住在磨坊的特丽莎,他也很久没有去看看对方怎样了。
‘希望她已经从失去家人的痛苦中走出来了。’
罗洛如此期望着,同时也沿着脚下的大道,来到了城门口。
此时把手城门,进行守卫的,是两个披甲持锐的卫兵。
其中为首的一人,却是罗洛之前打过交道的兰斯。而另一人,则是罗洛多次寻找看望的友人斯特。
罗洛当即选择驻足,在简略的寒暄一番后,他告别二人离开了吊桥。
迈着快速的步伐,径直前往‘酒杯’酒馆。
他打算去看看。自己搬离‘酒杯’酒馆也有一段时间了。
虽然房钱走时没找乌瑟退,理论上租的屋子依旧是罗洛的。
但由于拉泰局势动荡,导致如今酒馆的居住费用,可谓是一天一个价。
难保对方不会因为更高昂的房费,而擅自将他的房间租给其他人。
他与乌瑟的友谊,本就是一种桥梁。良性的你来我往可以,恶性的也一样可以。
所以,罗洛需要去检查一下房间,要知道,他房间里还存放着不少武器装备。
例如缴获来的短剑盾牌等。
‘真是热闹,这才是下午时分。’
罗洛走了一段路程后,来到了酒馆外。
此时的酒馆已然热闹非凡,院子内的酒桌都坐满了人。
一些没位置的酒客,干脆就坐在角落地面上。
这样的热闹,对于在这里住了有一段时间的罗洛而言,其实是很少见的。
毕竟,来‘酒杯’酒馆消费的大多数人,都是农夫家庭出身。
他们白日都需要在田里耕种,只有傍晚后的歇息时分,才有时间来这里消遣放松。
所以,通常情况下,白日的酒馆都不会有多少人。
不过,在兜里有钱的诺伊霍夫人来临后,这里却因此变得热闹了起来。
“嘿!亨利!好久不见。”
正当罗洛于酒馆门口驻足观察时。
酒馆院子内忙碌的乌瑟,却偶然发现了他的到了,很是热情的打着招呼。
“只是几天而已,乌瑟。”
罗洛见状,边打招呼边走入酒馆,在与乌瑟寒暄几句后。
他状似无意的问道:“我的房间现在还在么?”
“当然,我的朋友。你的租金可还没退呢。”
乌瑟若有所觉的看着罗洛,而后凝声道:“我做酒馆的买卖,讲的就是诚信。”
“怎么会在你还没退租金前,将你的房间乱租给别人呢?”
“这倒也是,那我先上去了。”
罗洛见意图被识破,也不觉得尴尬。
他顺着乌瑟的话,就此告别,而后向二楼的房间走去。
踩踏木板的嘎吱声中,罗洛来到了二楼的房间。
“看起来没什么变化。”
罗洛打开房门,从门槛处捡起一片干枯的叶子。
而后,他目光扫过屋内,反复确定着存放东西的位置。
倒不是他不想将这些武器装备,搬到拉泰城内的房间内。
主要是他的房间太狭窄了,放不下这些零碎但体积不小的装备。
“可以离开了,唔....接下来就去磨坊看看吧。”
确定了东西都在后,罗洛决定离开。
锁上房门后,他照例在门槛处塞了一片黄叶,而后,转身离开。
“嗒嗒嗒。”
这时,楼梯口处突然响起一阵脚步,而后就浮现出一前一后的两道人影。
‘谁?’
罗洛定睛看去,此时来到二楼的两人。
一者,正是酒馆的老板,他的熟人,乌瑟。
另一者,面貌陌生,但从衣着来看,似乎出身富裕。
“亨利,这位诺伊霍夫的卡比拉,想要跟你谈谈,有关你租的房间。”
正当罗洛疑惑时,苦着脸的乌瑟就遥遥招呼着。
“卡比拉?租房?”
罗洛眉头拧起,神情变的冷然。随之投向乌瑟的目光中,带着清晰的不满。
“你先听我说。”
乌瑟眼见罗洛冷下了脸,当即快步走近,甩开身后的卡比拉。
而后,他苦着脸低声道:“这事可不关我的事,具体情况我也都说了。”
“也告诉了他,是你这个卫兵在这里租了房间。但是这位客人硬要找你谈谈的。”
“还说他不差钱。我劝了好几遍,但都没有用。”
“这不,他刚从其他客人那,知道你回来了,就拉着我上来了。”
“是么?”
罗洛蹙眉将视线落在了卡比拉的身上。
这位看面貌似乎有三十来岁的中年人,此时也来到了罗洛近前。
不过,跟乌瑟说的不一样的是。
这位听说气势嚣张的诺伊霍夫人,此时不知道为何,面色隐有惶恐。
就像是.....遇见了什么危险的野兽一般?
‘诺伊霍夫人?等等,我回来时好像就顺路带走了不少的诺伊霍夫人。’
罗洛瞬间察觉到对方面色不对劲的可能由来,便尝试性道:“看你这样子,好像认识我?”
“是...是的。我们这次能来拉泰,还是您护送的。”
卡比拉面露忐忑,盯着身前看似年小青年的眼瞳,不住的颤动着。
他认识眼前这个青年。
当初夜间去支援马场的人里,就有他在内。
当时持剑伫立的浴血甲士以及周遭遍地的尸体,给予了卡比拉极大的震撼,也留下了极为深切的印象。
而在之后清理战场,还有坐上马车去拉泰时。他也曾见过浴血甲士摘下面甲后的模样。
也就是卡比拉如今面对的蹙眉青年。
第一百九十九章 偷闲半日
“是么。好吧,我听乌瑟说,你想要让我退租,然后自己住进来?”
罗洛眉梢一挑,而后开始询问对方的来意。
“如果您不方便的话,也可以不用退。”
卡比拉一时摸不清楚对方的意图,当下只能小心翼翼的回应着。
‘看起来, 光动嘴就能让他放弃念头了。’
罗洛自然是将卡比拉的反应看在眼中,他随即淡然道:
“让房间这事,你还是找别人吧。这间房间我还有用,现在还有什么问题么?”
“没有,没有。”卡比拉讪笑两声,而后头也不回的跑开了。
只留下一脸茫然的乌瑟伫立原地,思考卡比拉是不是脑子哪里不对。
“呵!”
罗洛嗤笑一声,对乌瑟说道:“看起来他并没有那么蛮横,还算好说话?”
“可.....可能吧?”乌瑟有些懵逼的回应道。
“那就没什么问题了吧?”罗洛继续问道。
乌瑟连连摇头道:“没有了。”
“那我还有事情,先走了,告辞。”
罗洛拍了拍乌瑟的肩膀,迈步离开了二楼。独留下思考人生的乌瑟,伫立原地不动。
.............
离开了‘酒杯’酒馆后,罗洛转悠着来到了山下村落内的磨坊。
此时此刻的磨坊内,只有一个托腮发呆的少女,还有一只围绕着她跑的大狗。
而那位磨坊主,皮社科,却没有见其人的踪影。
“特丽莎,你在做什么?”
罗洛一脚迈入院子,就打起了招呼。
“谁?!是你?亨利!”
突兀的招呼声,当即惊醒了沉思的特丽莎。
慌忙反应中,她终于发现来者,是多日不见的铁匠之子, 亨利。
“当然, 不然你以为是谁?”罗洛飒然一笑。
对于这个出身磨坊,但性情温和的少女,他其实是比较有好感的。
尤其是, 对方姣好的身材。
高耸山峰之伟,几乎不是这个年龄段的少女,该拥有的。
“我的上帝,我都好久没有看见你了,偶尔去问,他们也只是说你出去处理事件了。”
特丽莎捂着嘴,小小的惊呼一声。
她举动间,连带着身上的凶器,也微微一颤。
“的确,这段时间比较忙,不过这两日倒是歇了口气。”
罗洛眼角一抽,强自将视线从对方的胸口上挪开,定格在特丽莎的脸庞上。
特丽莎并没有注意到罗洛的眼色,当下只是询问道:“是休假吗?但我听他们说,最近拉泰都不安全。”
“最近外面的确不安稳,但也没到要我连轴转的地步。”
罗洛简略解释一句,不欲多说。
于是,他转移话题道:“你呢?为什么会在这里发呆?”
“因为磨坊的工作已经做完了,要等下一段时间的秋收过后,才会忙碌起来。”
特丽莎解释道:“也是因为这个,我大伯就趁闲出门了,这几天都不会回来。”
“出门?稀奇。”
罗洛眉梢微微一挑,稍感惊讶。
这个时代因为交通以及盗匪的缘故,寻常村民都是不会轻易出门的。
他们的活动范围,往往只在自己家附近的一片区域内。
而听特丽莎的意思,皮社科明显是出远门,至少要好几天才能回来。
‘该不会是因为最近的局势,选择丢下特丽莎,自己去避难了吧?’
罗洛心中闪过一道小小的恶意猜测,不过很快就被他泯灭。
“稀奇什么?”特丽莎不解道。
“没什么,对了。你现在就这样待在磨坊吗?都没有出门?”
罗洛没有解释的意思,转而询问起特丽莎的情况。
“确切的说,这段时间天天都是这样。磨坊得有人看着。”
“而且,我在这里也没有熟人,出去遇见麻烦可就不好了。”
特丽莎稍显无奈道。
“原来是这样。”
罗洛摸着下巴,思考片刻道:“不如这样,你把磨坊门锁了,然后带我出去逛逛。”
“作为回报,沿途的安全将由我负责到底,如何?”
“这.......不好吧?磨坊得有人看着。”特丽莎愣了愣,然后选择了拒绝。
不过罗洛却能看清她脸上浮现的意动之色。
“我想磨坊里应该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才是,而且我们只在这附近逛逛就行。”
“毕竟,我对山下的景色,几乎一无所知。”
罗洛做出恳请状,邀请着特丽莎陪他出门逛逛。
“这......好吧。我想只是附近的话,应该没什么问题。”
特丽莎稍作犹豫,然后答应道:“不过,你得先等会,我去换件衣服。”
“是我送你的那件?”
罗洛视线落在了特丽莎的衣衫上,入眼的是一件陈旧的围裙。
样式稍显落后,衣表也灰尘满满。
显然,这是特丽莎的工作服,而罗洛送她的那件新衣,多半被存放起来了。
“嗯,你在这里等会。”
特丽莎笑着起身,向磨坊内走去,身后还跟着一只黄色大狗。
稍息后........
“很不错,你的样子。”
罗洛看着换上新衣的特丽莎,不由得赞誉一声。
而后,他盯着对方脚旁的大狗道:“这家伙你还在养着啊?”
“你说嘟嘟?当然。不过养它还是有些困难。”
特丽莎说着,顺手将长发挽起至侧肩,半露出的绯红脸庞,润着水色。
“什么困难?皮社科吗?”
罗洛俯下身,摸着大狗的头,任由温热的舌头,舔抵着掌心。
这只出身斯卡里茨,原主为屠夫的大狗,不知道是还记得他的缘故,对他十分的热情。
“我叔叔对它并不喜欢,觉得它浪费了一份食物。”
“即使嘟嘟有时会带回像兔子这样的猎物,也还是不能让他改观。”
说道这里,特丽莎显得有些无奈。
“有机会的话,我会跟他说说的。如果不行,我也可以帮你给它找下一个主人。”
罗洛说着,放开湿腻了的手,在身上擦了擦。
而后道:“毕竟,受过猎犬训练的狗,也不多见。”
“想来本地的猎户,会对它感兴趣。就是不知道你乐不乐意了。”
“我想我没问题,它待在这里也没有什么好待遇,有时都吃不到什么东西。”
特丽莎对罗洛的提议,表示没有问题。
“那好,我回去抽空去问问。”
罗洛点点头。
而后他肘部曲起,右掌平摊向外,做出一个邀请的手势。
“现在,我们走吧?”
“好,我知道这附近有个池塘,还算好看,跟上来。”
“我们比一比,谁先到池塘,谁就是赢家。”
特丽莎笑着跑向了院门口。
她很狡诈,并没有告诉罗洛,池塘的具体位置。
“这家伙,有够精的。嗯.....就放她开心吧。”
望着远去的特丽莎,罗洛失笑的摇了摇头。
老实说,如果是在其他情况下进行比赛,哪怕不知道池塘所在,他也会奋力直追。
因为他需要培养自己的好胜心,毕竟有很多时候,胜与败并非是简单的输赢那么简单。
尤其是对他而言,多数情况下,胜就是生,败就是死!
但现在不一样,他是来放松的,是来看望自己的友人的。
没有必要上纲上线。
“快点亨利!”
呼喊声遥遥递入罗洛耳中,他笑着回道:“来了。”
.........
嬉笑打闹声,自远而近,快速靠近了一处碧绿的池塘。
一个捂着胸口巍峨的少女,气喘吁吁的在池塘边停了下来。
身后,一个身着黄黑外套,双手背在腰后的青年,悠然跟随着。
“亨利,你输了,要接受惩罚!”
特丽莎不顾起伏的胸口,兴致满满的说起了惩罚一事。
言语间,映入罗洛眼中的,是一抹狡黠之色。
“我怎么不记得你之前有说过?”
罗洛哭笑不得的询问道,这惩罚事项,特丽莎抢跑时可没有提过丝毫。
“我只是忘记了,再说了,既然是比赛,当然就要有输赢的奖罚。”
特丽莎如此为自己开脱道。
罗洛哑然失笑,而后道:“好吧好吧,你说的对,那么请问,惩罚是什么?”
“嗯.....让我想想。对了,我想去一个地方,叫做‘破轮’的一间酒馆。”
“我对那里好奇很久了,但是一直没有机会去,如果你有时间的话,可以护送我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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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丽莎说着,刚刚洗的白净的面庞,就微微泛起了红色。
“当然没问题。”
罗洛自然是一口应下,他并没有注意到特丽莎的脸色变化。
而是将注意放在了远处的池塘上,口中随意道:“只是我不清楚什么时候,还能有时间。”
“如果要等我护送你过去的话,可能还需要一段时间。等我抽出空闲后,才能带你去。”
“当然,我不会让你为难的。”
见罗洛一本正经的答应了下来,特丽莎小小的松了口气。
而后,她笑道:“要不要在比一场?”
“比什么?”罗洛眉梢一挑,目光顿时锐利了起来。
这丫头,同样的招式要是想用在他身上两次,可就真的想错了。
“打水漂!就这个!”
特丽莎说着,从地上捡起了一块扁平的石块,脸上满是跃跃欲试的神情。
“没问题,但要怎么比?比远?还是比水花?”
罗洛同样从地上挑选了一块较为扁平的石块,在手中抛动着。
“比水花吧,比远要力气,我可比不过你。”
特丽莎想了想,选择了一个对她有利的项目。
而后,她抛动着手中石块,兴奋道:“我先来!”
..............池塘的水花,就这样响了一个下午。
第二百章 汉斯召见
拉泰下城区城堡内,时至下午五点。
罗洛结束了与特丽莎的池塘嬉戏后,便将其送回了磨坊。
离开之际,他还叮嘱道,如果特丽莎感觉到外面有什么不对劲的话。
可以去拉泰城内找他,罗洛会给予一定程度的庇护。
听闻道这句话的特丽莎,当时显得有些懵懂, 显然并不是很明白罗洛的意思。
但罗洛觉得如果战争来临,或许特丽莎就会清楚这句话的分量了。
“希望情况不要那么糟糕。”
罗洛依靠着床头的木墙,幽然呼出一口浊气。
他闭目养神半响后,又猛然睁开,默自低语了一声‘系统’。
淡蓝色光点,悠然浮现在视野中, 汇聚一同后,组成了一块光幕。
——————
角色名:亨利真名:罗洛
力量:8 灵敏:5 体质:7
基础技能:锻造LV2 格斗LV3 骑术L5 厨艺LV1
剑术LV7 弓术LV3 投掷LV2 追踪LV0
特殊技能:大师反max
可使用魂点:23 可使用源点:0
——————
“可以尝试将一项技能提升到LV7了, 不过得慢慢来。”
罗洛盯着浮于空中的光幕, 开始游览选择。
他给自己的放松时间已经过去了,现在该办正事了。
“先弓术吧。提升投掷的话,暂时也拿不到投掷武器去测试。”
稍息后,罗洛将目光定格在了弓术上。
这项技能提升过后,他可以直接去靶场测试具体的提升幅度,所以成为了他的首选。
‘升级!’
罗洛集中意识,开始在弓术上点了一点。
下一秒,一股信息洪流如约而至............
..........
待到适应过后,罗洛也没仔细感受新的知识,直接开启了下一次弓术升级。
LV7之前的升级情况,他大致都清楚,不过为了避免一次性提升导致的死机。
罗洛还是选择了适应后,在继续升级。
他的目地,是在今夜过后,将弓术提升至LV7。
之后的几天, 陆续还会提升投掷, 至于追踪只能看下次的机会了。
..........
大约三小时后,晚间八点时分。
罗洛所处的屋子四周, 此时一片寂静。只有他的屋子内还点燃着烛火。
跃动的明黄焰火,照耀在一张蹙眉晃脑的青年脸上。
“多少有些负荷了么?不过还在可以接受的范围内。”
罗洛捂着有些眩晕的脑袋,盯着面前的光幕。
此时此刻,光幕上的数据,已然刷新。
——————
角色名:亨利真名:罗洛
力量:8 灵敏:5 体质:7
基础技能:锻造LV2 格斗LV3 骑术L5 厨艺LV1
剑术LV7 弓术LV6 投掷LV2 追踪LV0
特殊技能:大师反max
可使用魂点:16 可使用源点:0
——————
“弓术还差一级就能升级到LV7,也不知道会不会跟剑术一样,出现‘大师反’这样的变态能力。”
罗洛盯着光幕呢喃出声,清澈的眼瞳中闪烁着思索之色。
“这样还需要五点点数,而投掷如果想提升到一样的地步,至少也需要十三点点数。”
“总数十八,还不够两点。”
“啧,刚开始看时,还觉得二十三点点数很富裕,怎么现在用起来,跟钱一样不禁花呢。”
罗洛咂舌一声,随后安慰自己道:“不过没关系,等过段时间去找执政官,接几个剿匪的任务就行了。”
“现在开始升级吧,让我看看LV7级别的弓术,是否会有特殊技能的出现。”
罗洛深吸口气,复又吐出。
而后,他笔直的躺在床铺上,将兽皮被子扯盖在身上。
然后,开启了升级!
下一秒,一股庞大的信息洪流,撞入罗洛的脑海。
原本清醒的意识,瞬间模糊下坠至黑暗之中........
...........
_____________
次日清晨,初生的旭阳将一片金辉漫洒下人间。
一缕顽皮的金辉,从窗叶间的缝隙钻入屋内,照在熟睡罗洛的脖颈上。
“嗯?”
随着时间而变得强烈的金辉,挪动到罗洛的面旁上,刺的他眼帘一阵抖动。
最后,猛然睁了开来,露出一双透着沧桑疏离之色的眼瞳。
“结束了么?”
罗洛打着哈欠,从床上爬起,整个人的精神状态似乎还有些迷糊。
直到原地不动近二十分钟,他才捡回了自我的清醒。
“这次的时间感官,似乎也是一个月左右。收获么......”
罗洛晃了晃脑袋,挥去朦胧的睡意,而后他默语一声,唤出了系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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角色名:亨利真名:罗洛
力量:8 灵敏:5 体质:7
基础技能:锻造LV2 格斗LV3 骑术L5 厨艺LV1
剑术LV7 弓术LV7 投掷LV2 追踪LV0
特殊技能:大师反max 绝对箭感max
可使用魂点:11 可使用源点:0
——————
“绝对箭感,这东西算是弓术的神技了吧?”
罗洛思索着之前经历的感受,给出了这样的评价。
而后,他起身下床走向盔甲架,换起了衣服。
新出现的‘绝对箭感’,是跟‘大师反’一样的特殊技能,同样需要他再去测试体会。
不过不是现在,因为罗洛的休假时间已经结束,现在要做的就是去执政官处。
看看有哪里需要巡逻人员补充,或者清剿盗匪的任务出现。
至于测试,只能等闲下来时,在去靶场试弓了。
“希望能有清剿盗匪的任务,这样我就能把投掷也提升到LV7了,还有追踪也需要点数投入。”
罗洛如此想着,手上将最后一件洗干净的卫兵常服穿戴上。
他摘下长剑,挂在腰间的皮扣上,然后推开木门向外走去。
在照例跟杰耐克以及雅罗斯洛夫打过招呼后。
他离开城堡向广场的执政官大厅走去。
在穿戴着卫兵常服的情况下,没有谁会来阻碍罗洛的前进。
很快,他穿梭在建筑物间,一路来到了广场。
而这时,原本快速前进的罗洛,猛然止住了脚步。
鼻翼抽动间,他骤然扭头将冷厉的视线,投向广场边缘的一侧。
‘有血腥味?!’
罗洛心中惊诧,审视的视线很快就落在了广场边缘一角的地面上。
入目的景象,是一堆仿佛在遮掩着什么的泥土,但又隐隐透着几分异样的暗红色。
就像....干枯的人血一般!
‘昨天下午我回来时,可没看见这堆土堆。是我走之后,发生了什么么?’
‘从土堆遮掩的规模,还有四处点点残存的干枯血迹来看,似乎是出了人命。’
‘否则不会有这么大的出血量,连土堆都遮掩不下。’
罗洛仔细端详着土堆,然后通过两种痕迹,猜测出有人死了。
满腹疑惑之际,他又四顾周遭,发现他跟土堆所在的这一块区域,都没有商贩行人以及乞丐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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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无疑增加的罗洛猜测的可能性,毕竟如果血迹的主人,只是受伤的话。
这些人是不会出现避嫌这样的举动的。
但问题在于,死的是谁?谁又敢在拉泰的广场上,当街杀人?
‘这事得去问问执政官或者夜莺,要是杀人者还没被抓到的话,我倒是可以去追一下。’
‘如果他反抗激烈,我或许能收获点数。就是不知道有多少人了。’
罗洛快速从这起事件中,找到了自己感兴趣的地方。
随后,他迈动脚步就想快点去执政官大厅。
而这时,罗洛刚刚迈动的脚步又停了下来,蹙起眉头下的眼眸内,映出一道向他奔来的熟悉人影。
巴纳德的侄子,他的友人,斯特!
“伙计,我可算是找到你了。哈....呼!”
这位许久不见的友人斯特,在靠近罗洛后,没有丝毫寒暄的意思。
拉着他的手臂,就拽着他往前走。
“我的朋友,你先不要这么着急,松开手然后告诉我,你要带我去哪里?”
罗洛无语的被拖拽了一段距离,发现斯特一直没有解释的意思后。
他不由得出声提醒着对方。
“哦,对哦,一时着急,我忘记说了。”
斯特闻言一愣,然后尴尬的松开了手。
“说吧,什么事这么急着找我?”
罗洛心中有着猜测,但还是耐心的询问着,自己这位冒冒失失的友人。
“是汉斯大人,他要见你。因为昨天傍晚时分,出现的一桩杀人案。”
斯特立马将汉斯的召见,告知了罗洛。
“就这一桩杀人案,能惊动汉斯大人?死的是谁?内城的军官家属?还是商户老板之类的?”
罗洛闻言,惊诧追问着。
杀人案事件,他刚刚就有猜测,如今由斯特说出,不足为奇。
但能让汉斯亲自发号命令,派人来找自己这个得力下属,可就奇怪了。
除非,死的人的身份地位很高,否则不会有这样的情况。
“都不是,什么军官家属、商户老板的。死的只是一个斯卡里茨的难民。”
然而出乎罗洛猜测的是,斯特直言死者只是个斯卡里茨出身的难民。
‘怪了,一个难民怎么会让汉斯这么上心?’
罗洛心中犯疑,不由得追问道:“斯特,这杀人事件,是不是有什么异常的情况?”
“不知道啊。事发时,我都回家休息了,这死的人是斯卡里茨人,还是我听别人说的。”
斯特连连摇头,表示自己只知道一点点情况,其他一概不知。
“好吧,汉斯大人在哪里?”
几乎一无所获的罗洛,只得放弃在斯特这了解情况,选择直接去找汉斯。
“上城区的城堡内,二楼会议大厅,汉斯大人这几天都在那里办公。”斯特说道。
“明白了,我这就去。”
第二百零一章 难民冲突
一段时间后。
拉泰上城区城堡二楼。
获准通行的罗洛,此时正站在二楼门口,面朝的方向内,正传出一道道议论声。
‘得先整理一下姿态。’
罗洛先是整理了衣衫,然后调控一路奔跑而紊乱的呼吸,然后一把推开了绘画着不明图案的门扉。
“几位大人,早安。”
罗洛一入门, 看清屋内长桌首座上的汉斯,以及汉斯身旁的执政官后。
他立马躬身行礼,丝毫没有骄纵的表现。
“亨利,你来我这边坐。”
眼见得力下属来临,一直阴沉着脸的汉斯,神情稍缓几分。
而后, 他便抬手招呼着罗洛,示意其往他身旁的位置坐。
“是, 大人。”
罗洛从善如流,当即迈步向汉斯身旁走去,也是此时,他才发现夜莺也在此处。
“知道我为什么派人叫你来吗?”
汉斯一等罗洛落座,便开始了话题。
他没有像翰纳仕讲话时那样,会去绕圈子,单刀直入才是他的风格。
“我听说昨天下午广场那边,死了一个斯卡里茨的难民。是这个么,大人?”
罗洛虽然没有从斯特处,获取更多的有用情报,但仅死者的身份这点,想来就足够回应汉斯的提问了。
“你消息倒是灵通,对。就是这件事。”
原本准备自接自话的汉斯,诧异的看了罗洛一眼,对这位手下的人脉又多了几分理解。
而后,调整好情绪的汉斯, 猛然一拍桌子, 怒气满满的起身低吼道:
“这些杂碎居然敢在拉泰的广场上,我的眼皮子底下,去围杀一个手无寸铁的难民!”
“还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将托庇于拉泰的拉德季大人的领民,用剑斧砍杀当场!”
“这不光是对拉泰现在的不稳局面的一记重拳!也是在赤裸裸的挑战拉泰的法律!”
“更是对刚刚执政的我,扇出的一巴掌!”
汉斯满面怒容,燃烧着炽意的眼瞳仿佛要喷出火来。
这并不难理解。对于汉斯而言,现在执政拉泰的局面,就是他向翰纳仕证明自己的唯一渠道。
也是他证明自己,已经具备了一个合格领主继承人能力的一个渠道。
为了完成自我的证明,汉斯这段时间几乎都在处理政务,连平常最爱去的澡堂,都几日没有涉足。
在这样的苦心经营下,眼看拉泰的局面逐渐稳定,治安状况有所好转。
就突然发生了一起杀人案件,而且还是在众目睽睽之下!
这无疑是对汉斯执政能力的一种有力质疑,也是他刚刚所说‘一巴掌’的由来。
因此,他才会如此的愤怒,还特意将罗洛招来。
“............”
罗洛与执政官还有夜莺,相互对视几眼,然后选择了沉默,静待事情的发展。
而人精般的夜莺,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出声说点什么。
毕竟,现在的汉斯大人,正在气头上。
“汉斯大人,还请您冷静一下,对于那些该杀的杀人犯,我已经有了初步的情报。”
眼见罗洛于夜莺不言,执政官只得自己顶上话题。
“那就赶紧把他们抓起来!我要把他们吊死在绞刑山上!以正拉泰司法的威严!”
汉斯闻言,怒气不减反增,当即就要求执政官赶紧去抓人。
但此时的执政官,却苦着脸补充道:“这恐怕还不行,因为我们只掌握了一部分情报。”
“现在的情报显示,死者是斯卡里茨,一个叫做文森特的青年。”
“其人身上有四五道斧劈刀刺的痕迹,而且还有许多拳头击打出来的淤青伤势。”
“不过真正的死因,则是失血过多。”
“而傍晚袭击文森特的杀人者,共有三个人,其中一人似乎是乌兹茨人出身。”
“但具体是谁,暂不得知。”
“什么?”
汉斯头缓缓吐出一声疑问,然后他恼怒道:“为什么会出现情报不足?你们连杀人者都找不出来吗!”
“如果是之前,当然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执政官闻言苦笑道:“但您也是知道的,这段时间巡逻的卫兵一直人手不足,各处都需要人手维持治安。”
“所以案发时,现场是没有卫兵在的。再加上当时是傍晚时分,街上的商铺都打烊了。”
“只有几个行人路过,这才凑巧看见了行凶者的面容。”
“但这几个路人对这些人并不熟悉,只有一人看到了有些熟悉的面孔,这才推测出杀人者的一员。是乌兹茨人。”
“哦!谢特!”汉斯闻言,不由得骂出了声。
“不过您也别担心,我相信夜莺很快就能把这些杂碎揪出来。”
见汉斯恼怒,执政官不得不补充道:“您得知道,最近拉泰城内的几拨难民都不安分。”
“这几日才入城的乌兹茨难民,现在到处针对斯卡里茨的难民,而杀人者中又有一人,是乌兹茨人出身。”
“那么,我们就能从难民的冲突之间下手,从而找到这伙杀人犯。”
“毕竟,无缘无故的,怎么会有人对一个贫穷的难民下杀手。”
“难民冲突?你仔细讲讲。这事我都不知道。”
汉斯听着执政官的解释,却忽然抓住了一点问题。
他之前可不知道难民之间,还有什么冲突。
“这......好吧,事情是这样的。”
“新入城的乌兹茨人,觉得现在的斯卡里茨人,抢了他们的工作。”
“于是开始四处找斯卡里茨人的麻烦,如果不是这些斯卡里茨人里,有几个是在拉德季大人麾下任职卫兵。”
“恐怕他们早就打起来了。不过等后面将这些乌兹茨人安排好之后,我想就不会在有什么冲突了。”
面对汉斯的追问,执政官只得仔细的讲解着。
这种事情他其实是不愿让汉斯知道的,毕竟涉及拉泰麾下的领民以及那位皇家领主的领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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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处理不好,会出现很大的麻烦,到时候还是要他们这些下级官员去处理。
这还不如先瞒着,然后由执政官自己找机会处理。
但奈何如今出现了这样一桩杀人案,导致汉斯察觉并追问。
这般情景下,执政官也只得老老实实道出来龙去脉。
“混蛋!这事你怎么不早告诉我?”
汉斯气愤的拍着桌子,他不是蠢货,当然能理解执政官为什么会瞒着他。
但就是因为这样,他才会再次生气,因为他感觉到了不信任!
这是对他身为拉泰执政领主的质疑!
“这........”
此时此刻,正当执政官面对汉斯怒火,觉得有些麻了的时候。
罗洛却恰时开口道:“我能打断一下吗,两位大人?”
“你说吧!”
见罗洛主动发言,怒气槽爆满的汉斯气势一顿。然后,他压着声腔允许罗洛发言。
“执政官大人,您刚刚说处理好乌兹茨人的工作,可现在的拉泰内,哪里还有那么多工作岗位?”
罗洛好歹也是处理过斯卡里茨人的工作任务的,对拉泰的空闲工作岗位,还是有几分了解的。
在执政官说出这般言辞后,他就忍不住出声质疑。
同时,这样的质疑也是为了岔开汉斯的怒火。
毕竟,要是任由这位领主大人发火下去,执政官可就麻烦了。
“亨利说的对,我对拉泰内务也是有了解的,现在的拉泰城内,压根就没多少工作空位。”
对于罗洛提出的问题,汉斯也有几分了解。
他当即收敛怒气,开始追问执政官。
后者见此松了口气,然后急忙忙道:“如果挤挤的话,还是能拿出一些岗位的。”
“再加上拉泰最近有增加一批订单,这两处一算,还是能填不少人的。”
“不过最关键的是,我们可以将乌兹茨人内的青壮男子,收入到卫兵队中。”
“拉泰这段时间内,损失了不少的卫兵,需要人手补充。”
“这样一来,失去了大部分青壮的乌兹茨人,就会安分下来。”
“不过,这样的安排,需要拉泰领主的同意。”
执政官条理清晰的说着自己的计划,并且含糊的表示自己之所以没有行动,是因为需要拉泰领主的同意。
这是他聪明的一点体现,没有直言需要翰纳仕大人的同意。
毕竟,现在执政的可是汉斯-卡蓬,而不是翰纳仕-卡蓬。
但罗洛却有些不解的问道:“如果我没记错,卫兵的选拔,通常都是在受训民兵中选出的么?”
罗洛所说的卫兵选拔条件,确有其事。
因为这是在跟夜莺闲聊时,听到过的,真实性可靠。
在这个冷兵器主导的时代下,战斗无疑是件残酷的事情。
生里死里滚几遭,刀口舔血的活计,不是谁都愿意干的。
卫兵跟士卒的待遇这样好,也是因为你待遇差了,就没人愿意提着脑袋干活了。
而且寻常人要成为一个合格的卫兵,其实并不容易。
一身装备要钱,学武打熬身体也要钱,而且还是以年为单位的长期。
这样的消耗,根本不是寻常农户能负担的起的。
所以,无论是拉泰还是别的村落,能成为卫兵的,家庭条件都不差。
也是因为如此,这些富裕的家庭,为了能提高子嗣成为卫兵的概率,往往都会让其加入民兵队伍。
以此接受更为细致的训练,以及合理的锻炼方法。
这也是罗洛如此质疑的原因,拉泰城内那些为了成为卫兵,而加入民兵的拉泰人。
他们都没有先成为卫兵,反而让这些乌兹茨人上去,难道不会引发更大的麻烦吗?
第二百零二章 惊闻瘟疫
“亨利,这你就不知道了,拉泰城内的那些受训民兵,大多都被摩根大人带走了。”
“剩下的那些,包括你从拉迪亚茨克带来的二十人民兵队伍,都按照翰纳仕大人留下的指令,一起整编成军了。”
“所以, 目前的拉泰还是缺乏卫兵的。”
“当然,这样的幸运儿并不会太多,只会有几个。”
“剩下的选拔者会以临时的身份,被暂时授予卫兵的职权。”
“待到局面稳定后,他们就会回归民兵的身份。”
执政官对罗洛的质疑,倒是给出了一个详细的解释。
“所以,几位大人。我们现在的要务, 就是通过找工作的方式,解决难民之间的冲突。”
“同时,揪出那些在广场上砍杀斯卡里茨难民的凶徒,对吗?”
此时说话的,却是一直没有发声的夜莺,他一上来就直指这场议论的关键问题。
同时,为隐晦的为接下来的议论,定下了基调。
只要汉斯大人觉得他说的没错,顺着这个话题往下讨论。
那么他的上司,拉泰执政官对领主汉斯的隐瞒一事,就可以暂时揭过了。
这也算是夜莺的一点小心思。
“我想是的,我们的问题就只有这两个,汉斯大人您觉得呢?”
执政官意识到了自己下属的意图,当即选择就坡下驴。
然后,顺势将主动权交回蹙眉思索的汉斯手上。
“这两件事情,的确需要尽快解决。不然拉泰的治安,还是会不安稳。”
“汉斯大人, 您的决策是什么?”罗洛见此,顺势帮腔。
他对那几个杀人犯,可是很有兴趣的,没想法在这看汉斯兴师问罪。
“好吧,但执政官大人,你打算让谁来处理这两件事情?”
汉斯被打岔思路后,一身怒火肉眼可见的消散无形。
现在他的脑子里,想的不是找执政官的麻烦,而是如何解决这两件事情。
以此来巩固自己执政能力优秀的印象观,同时挽回自己身为领主的颜面。
“我想夜莺是个非常合适的人选,他现任巡逻队,对拉泰城内外都有了解。”
“并且长年磨砺积累下来的经验,也让夜莺对此有着独到的手段,例如前几月的杀人魔一案,就是他破获的。”
执政官说道这里,小心翼翼的看了汉斯一眼。
在确定了这位执政者,没有因为过去的黑点而动怒时,他才道:“所以,我推荐夜莺来处理这两件事情。”
“您过誉了,破获杀人魔一案,并非完全都是我的功劳。”
“事实上,如果不是亨利在后山时坚持找人,我也无法找到那个杂碎的踪迹。”
面对自家执政官的吹捧,夜莺却没有大包大揽,而是将罗洛提了出来。
他年纪不小了,可不想一个人担起这两件事情。
这个时候,拉罗洛出来吸引火力,或许能多一个人手帮忙处理事件。
当然,这也是因为夜莺跟罗洛的关系不错的缘故。
不然他可不想平白跟人结怨。
“既然如此,那就你跟亨利一同处理这两件事情吧。”
汉斯指了指罗洛,道:“我对你们的期望很简单,处理好难民的工作分配问题,化解隐性的冲突。”
“同时,将那些敢在拉泰广场上杀人的杂碎们,给我找出来!”
“我会让拉泰的法律,来惩戒他们的罪孽!”
“是!”x2
罗洛与夜莺齐齐躬身一礼,算是对汉斯言语的回应。
而这时,执政官也从怀中取出一沓文书:“这些文书你们也拿去。”
“上面记录了我前段时间整理好的拉泰岗位,以及制作订单的详情。”
“希望你们能用这些文书,交上一个令人满意的答卷。”
‘我这算不算是被他拖下水了?’
罗洛腹诽一句,看着夜莺从执政官手中接过文书,然后向他走来。
“伙计,我们有得忙了。”
夜莺笑嘻嘻的将文书收入怀中,然后用力拍了拍罗洛的肩膀。
他并不担心罗洛会因此生气,要是他们之间的友谊有这么薄弱的话。
那么对方之前找上门来,打算了解卡茨人时,他就不会那么费心尽力的讲解了。
“............”罗洛翻了个白眼,但也没感觉有多奇怪。
他之前就处理过难民工作分配的事宜,本身还是现任执政者汉斯的亲信下属。
两者相加,令汉斯指派他跟夜莺一同处理难民事件,也不奇怪。
“好了,你们可以去准备了,记住要尽快的将那些杂碎揪出来!”
汉斯摆摆手就想驱赶二人离开。
但这时,会议大厅门外忽然响起了一阵敲门声。
“笃笃笃。”
“汉斯大人,鲁克求见。”
敲门声落下之际,门外传来了值守卫兵的汇报声。
言语中提及的来者,却是前往莫霍杰德后,就失去音讯的鲁克。
就算是罗洛,也只是听夜莺说过,才知道对方前天下午才回来。
不过,令二人觉得奇怪的是,鲁克为什么到现在才来拜见汉斯。
就在二人眼神交汇,开始猜测之时。
汉斯却反身坐回了首位,落座后他板起面孔开腔道:“让他进来。”
“你们也留下,看看鲁克这家伙,有什么要说的没!”
汉斯说道最后一句,音调明显的加重了几分。
似乎接下来,他不是在接见下属,而是准备审问囚犯。
“........”
罗洛与夜莺对视一眼,而后纷纷反身落座。
稍息后,会议厅的大门被一只覆甲手掌推了开来。
“汉斯大人,贵安。”
一位身披戎装的青年,自门外走入屋内,然后熟练的施了个礼节。
抬首间,露出了一张充斥着苍白的面孔。
就像是几天没有睡觉的人一样,精神面貌极差。
“鲁克,你这趟可是去的好久,有什么想说的么?!”
鲁克施了礼节后,汉斯便开始了兴师问罪,他之前的窘迫可就是因为彼得跟鲁克。
前者因为剿匪而不慎踏入陷阱身死,没什么好追责的。
后者可不一样,前天鲁克刚回来时,尽管其人脸色煞白的像是饱经长途跋涉一般。
但好歹人是完整的,带出去的部下也没有什么折损。
这两者一比,哪怕汉斯念旧情,也得在正式的场合问罪。
“有的,汉斯大人。”
见汉斯神情不悦,鲁克识趣的没有上前,只是挺直腰杆站在原地。
而后,他神情肃穆,缓声道:“我在莫霍杰德久久为归,是因为当地发生了一场瘟疫。”
“昨日没有前来向您汇报,也是因为需要去教堂找教士,再次确定我的状态,防止将瘟疫带到拉泰来。”
鲁克话刚说完,屋内就响起了一声叮当落地声,却是一盏银杯不慎落地。
但银杯的主人执政官,却没有丝毫顾及的意思,连声质疑道:“鲁克,你可不要乱说话。”
“你知道自己在讲什么吗!那可是瘟疫!不是随便能拿来搪塞久久未归之罪的理由!”
旁地里的罗洛跟夜莺虽然没有说话,但脸上的愕然却昭然若现。
“执政官大人,我并没有说谎,莫霍杰德之所以跟拉泰失去联系,就是因为当地发生了瘟疫。”
“蔓延的瘟疫感染了许多莫霍杰德人,迫使当地村长主动断掉跟外界的联系。以此保证瘟疫不会向外蔓延。”
“这也是为什么当初拉泰城内,会有许多人汇报无法联络到莫霍杰德的原因。”
面对执政官的质疑,鲁克却坚持自己的说法,并补充道:
“我可以对上帝起誓,我所说的一切都没有谎言,如有违背,那就让魔鬼收走我的灵魂!”
“并且,除了誓言外,我带回来的其他人,也都能为我作证。”
随着鲁克的言之凿凿声落下,会议厅内骤然陷入了一片死寂。
在座的各位都是读过书的,哪怕是继承了前身知识的罗洛,也阅读过不少书籍。
否则,当时在拉迪亚茨克郊外的农家时,他就不可能用一个晚上的时间,将书架上的一部分书全部记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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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夜莺、执政官这样的人物就更不用说了。
也是因为如此,他们所有人才会清晰的认知道到瘟疫的恐怖。
这是可以跟死神登门划等号的疾病统称,并且范围极其容易扩大,导致死伤无数。
所有,他们才会如此的质疑鲁克。
“我相信你不会乱说话的,鲁克。现在跟我讲讲,你这一路到底发生了什么。”
而在众人纷纷质疑的情况下,汉斯本人却是最先相信鲁克的人。
他当即就放弃思考真假,选择询问起事件的过程。
“是,大人。”
鲁克微微点头,然后开腔道“我当初接受了执政官的任务后,就立马带人去了莫霍杰德。”
“紧赶慢走交替,最后在一日半后,抵达了莫霍杰德。接待我的,是当地的村长,古诺莱。”
“在得知我受命执政官来此后,古诺莱并没有告知我具体的问题所在。”
“主动询问,他也只是说莫霍杰德发生了一点小问题,所以才跟拉泰断了联系。”
“还让我不要管,自己返程回拉泰就好。因为莫霍杰德的事情,要由莫霍杰德人自己处理。”
“然后呢?”执政官不禁急声追问着。
“然后我当时也没有在意,就准备返程向您汇报,因为莫霍杰德人的排外性,我也是知道的。”
“如果我贸然强行插入问题,反而会被莫霍杰德人赶出来。”
第二百零三章 莫德现状
“但也是这返程的路上,我发现了沿途的许多人家的墙壁外,都用白漆绘写的一个十字架。”
“这种样子颜色的十字架,通常只会出现在有病人的家中。”
“我当时就察觉到了不对,所以选择率队佯做离去,在趁夜色返回莫霍杰德。”
“在用了一些手段后,我才知道莫霍杰德这段时间内, 出现了很多家生了病的人家。”
“并且这些生病的人当中,有很多人没撑过去,死在了床榻上。”
“确定了问题所在后,我立马带人冲进莫霍杰德执政官的家中,将其抓捕质问。”
“折腾了好一番后,才从古诺莱口中得知, 此时的莫霍杰德发生了一起群体性的瘟疫。”
“在瘟疫导致了许多人丧生, 并且又蔓延开来后,古诺莱下令阻断跟拉泰的联系, 禁止所有人出村。”
“事情的起因就是这样。”
鲁克说道这里,咽了口口水,来滋润有些干哑的喉咙。
“鲁克,你过来坐下,然后继续说,这件事情后续是怎么解决的?”
首座上的汉斯见状,立马招呼着鲁克落座。
后者在猛灌了一口清水后,又开始往下说:“在确定了莫霍杰德的事情,是因为瘟疫后。”
“我立马组织人手,去追查瘟疫的来源以及治愈的方法。但可惜的是,直到事件结束,我都没有找到原因所在。”
“反倒是从当地的村医,索德-古拉的遗物中,找到了对瘟疫病情的推测。”
“遗物?当地的村医因为瘟疫死掉了?”汉斯蹙着眉头,打断了鲁克的话题。
莫霍杰德的村医他是知道的,其人因为身邻盛产草药的霍恩山脉旁, 所以选择了靠山吃药这条路子。
经年累月的钻研下,其在草药治疗一项上, 便有了十分独道的能力。
这样的人物不说治愈瘟疫,反而死在了瘟疫下,也太奇怪了。
“您误会了,老实说,村医的死不是因为瘟疫,而是人祸。”鲁克闻言不禁辩解了一句。
“怎么说?”
“这件事我也是在处理瘟疫一事的一段时间后,才从其他村民那得知的。”
鲁克解释道:“这位莫霍杰德的村医,从一开始就有接触患病者,对瘟疫进行治疗。”
“但由于这种病的特征他从未见过,当时也不知道是瘟疫,所以导致了几个人的死亡。”
“后续索德在跟患病死者的家属通知时,不幸起了口角,然后动了手。”
“依仗着人多的几户青壮,愣是将这位村医打死,然后一把火烧了村医的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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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一个当时在外玩耍的少年,因为没有在家而躲过一劫。”
“不过在我那时,这位幸存者已经在村内失去了踪迹,不知去向。”
“等等,那个村医的儿子,是不是叫做索尔?”
罗洛眉梢一挑,当即出言插话。
在听完鲁克所说后,他立马就想起了索尔,这位称呼他大哥的少年。
就是来自莫霍杰德,并且当时还是一副逃难的模样。
尽管索尔跟鲁克所言的村医儿子,特征只有几分相似,但考虑到瘟疫的传播力。
罗洛还是忍不住出声询问。
“是的,你认识他?”鲁克略带诧异的说道。
“如果没有出现重名的情况,那么这位村医的儿子,我的确是认识的。”
“当初在........”
罗洛大致的讲述了一遍,自己跟索尔认识的缘由。
“等等,既然他也是从莫霍杰德出来的,那他身上会不会也带着瘟疫?”
听闻罗洛的讲述后,执政官忍不住的急问出声。
一个可能患有瘟疫疾病的人,现在就在拉泰,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这.......我也不知道,如果不是鲁克提起这个名字,有说到莫霍杰德。”
“我也无法得知,索尔会是莫霍杰德村医的儿子。”
罗洛挠着头,有些不知所措。
索尔要真是身上携带着瘟疫疾病,那他可是带了一个炸弹来拉泰了。
而且,跟索尔有接触的他们,都会有患病的危险。
“关于这点,我想向亨利求证一下,这位索尔来拉泰多久了?”
面对这般突发的情况,鲁克倒是安稳的住心,缓声询问起了索尔的情况。
“算算日子,一月有余了。”罗洛不敢隐瞒,当即给出了时间。
不过由于他没有刻意去计算的缘故,现在只能给出一个模糊的时间段。
“那应该没事,莫霍杰德的瘟疫从患病到死亡,大致需要半月左右。”
“并且,患病者期间接触的所有人,都有很大概率得病。”
“而既然拉泰这么久都没有出现瘟疫的征兆,那么应当是没有事的。”
“不过,出于安全的考虑,我回头得去看看这位索尔。亨利,你能告诉我,他现在在哪里吗?”
对于莫霍杰德瘟疫十分了解的鲁克,所说的结论。
当然会让所有人相信。
罗洛干脆利落的提供了索尔的位置:“他在内城的猎户家,现在是个猎人学徒。”
“这样啊,那就好。”鲁克微微点头。
“既然那些杀死了村医的村民,鲁克你是如何处置的?”
此时接话的,却是汉斯本人,他此时正蹙着眉头,盯着鲁克。
“汉斯大人,这也是我想禀报的一件事,因为当时情况劣化,我无力将这些杀人者带回拉泰审判。”
“所以,我召集了村落内的所有人。在经由当地执政官以及卫兵的公证后。”
“将杀死了村医的三个村民,尽数斩杀,以儆效尤。”
“关于这点,恳请您处罚。”
说道这里,鲁克起身向汉斯半跪而下,似乎是在请罪。
无论这三个村民如何杀害的村医,当时作为卫兵队长前去的鲁克,其实都是没有处死对方的权利的。
因为这些村民,都是拉泰领主的领民,只有当地的法律以及领主才能决定他们的生死。
这是翰纳仕上任后,定下了规则。
当然,盗匪除外。
“这事不必多说,罪责不在你身。既然那些村民杀害了村医,就该有被处死的准备。”
“你接下来还是说说,你是如何解决莫霍杰德的瘟疫吧。”
但汉斯却是一摆手,示意鲁克起身,没有丝毫追责的意思。
旁地里的罗洛与夜莺,彼此对视一眼,却没有丁点意外。
相较于看中规矩的翰纳仕,现任的执政者汉斯,在行事作风上,要更为宽容。
只要能达成一个好的结果,他才不会在意过程如何。
而翰纳仕之前定下的规则与处罚,也自然不会被他施在鲁克身上。
更何况,鲁克还跟罗洛一样,是汉斯的亲信下属。
在解决了莫霍杰德的瘟疫后,又怎么可能被处罚。指不定后续,还会被嘉奖。
当然,嘉奖这点是罗洛自己的猜测,毕竟他之前也是如此。
“是,大人。”
见汉斯没有追责的意思,鲁克不由得松了口气。
同时暗自庆幸此时掌权的,是他效忠的对象,而不是严苛的翰纳仕。
稍息后,鲁克清了清嗓子,然后道:“后续的事情,就是如何解决瘟疫了。”
“在处死杀害村医的三个村民后,村内的很多人都开始愿意,配合我探索瘟疫症状了。”
“到后面,我更是从一个村民手中,拿到了村医索德的笔记本,并从中得到了不少有用的情报。”
“这位不幸死去的村医,其实对瘟疫已经有了初步的了解,只是他学识浅薄,无法制作出有效的药物。”
“不过,他在笔记上提起了一个人,那是莎邵修道院内的一个牧师,尼克旦姆斯修士。”
“其人精通草药学,并且在疾病这一块,有着深切的了解。”
“获悉了这点后,我立马带着村医的笔记,前往莎邵寻找尼克旦姆斯修士。”
“不过不幸的是,虽然我找到了尼克旦姆斯修士,莎邵修道院的书籍中也有瘟疫的相关情报。”
“但跟莫霍杰德瘟疫症状符合了,大致有四五种,治疗配合也一样如此。”
“那时的我,虽然带着下属。但也无力同时测试这四五种治疗配方。”
“而且那时的我,也不知道有没有足够的测试时间。”
“无奈之下,我只得跟尼克旦姆斯修士坦言,并邀请其跟随我一同前往莫霍杰德。”
“在经历一番艰辛交涉后,我终于打动尼克旦姆斯修士,让他跟我们一同返回莫霍杰德。”
“并根据莫霍杰德村民的症状,配置出了有效的治疗药物。”
“在治疗后,尼克旦姆斯修士还停留在莫霍杰德,观察村民服药后的康复情况。”
“直到确定村民康复,并且有来自拉泰的信使召回我们时,他才离开了莫霍杰德。”
“也就是前几天的事情。”
鲁克说道这里,神情不免带上了几分崇敬。
对于这样品德的修道士,他可是心怀感激的。
“莎邵修道院的尼克旦姆斯修士?这当真是份恩情。”
汉斯感慨着修道士的品德,然后道:“我必须给予一份报酬,来报答他治愈我领下领民的恩惠。”
“执政官,你将这点记下,后续如果有派人去莎邵处理事务的话,记得送一份回报给这位修道士。”
第二百零四章 奉令查处
“明白了,大人。”执政官点头应下。
“好了,既然莫霍杰德已然无恙,那么你们两个,就该去干自己的事情了。”
“鲁克,你留下。我们好好喝两杯。”
汉斯在确定了莫霍杰德瘟疫事毕后,便开始赶起了罗洛二人, 并招呼鲁克留下。
似乎是想为自己先前的态度,做出一些弥补。
不过,鲁克却出人意料的拒绝了,他苦笑道:“大人,喝酒这事还是留在以后吧。”
“我现在得去找一趟那位索尔,确定他身上没有瘟疫出现。”
“并且, 杀害了他父亲的三个凶手的下场, 也需要我带去消息。”
“您看.........?”
“好吧好吧,你们都走都走, 赶紧去干自己的事情,不要墨迹。”
汉斯自知鲁克说的没错,当下也不多阻拦,挥手就开始赶人。
他现在是拉泰的执政者,不是当初的少领主了。
有些时候,是不能像以前一样,胡搅蛮缠了。
做事之间的分寸,在这段时间的处理政务中,已然被汉斯摸到了几分关窍。
‘说的好像,一开始不是你留我们下来一样。’
罗洛腹诽了一句,不过手上动作不慢。躬身一礼后,便跟夜莺退出了会议大厅。
两人出门后,跟尾随而出的鲁克招呼两声后,便彼此分道扬镳了.......
小书亭
.........
罗洛与夜莺二人向内城方向走去,沿着一座小吊桥离开城堡。
踏上吊桥之际,罗洛不禁回首看了一眼身后。
入目的是一群正在接受训练的民兵, 以及呼喝着训练他们的士卒教官。
这些民兵大多来自拉迪亚茨克的民兵队伍, 少部分则是之前没有跟随摩根出征的拉泰人。
旁地里,还有一些正在休息,等待排队训练的其他民兵。
“夜莺,我想你之前的猜测或许是真的。”
罗洛收敛视线,跟上夜莺的脚步,如此说道。
“不是或许,是真的。你看看这些文书。”
夜莺神情有些沉闷,说着就递过执政官给予的文书。
罗洛接过文书,仔细看了两眼,而后他惊讶道:“这.....这是武器的制造清单?”
“箭杆、枪杆、枪头........好像都是消耗品?”
“确切的说,是战争时期才会大量消耗的武备。”
夜莺耸耸肩,道:“老实说,这些东西在拉泰的武备库。都有一定数量的储存。”
“打一场短暂的战争是足够了。但显然,执政官或者说领主,对此的需求量要更高。”
“例如要准备一场大规模的战争补给。”
罗洛接上话题,神情凝重道:“而且还能有效的利用起难民们,有了工作工薪,他们会安分许多。”
“这应该是翰纳仕大人离开前,留下的安排。”夜莺说道。
“或许是吧。”
罗洛叹了口气,道:“不管怎么说,我们都该打起精神了,真正的战争可没剿匪那么简单。”
“说的好像你经历过一样。”夜莺不由得调侃了一句。
“我希望我这辈子都不会经历,但显然这不可能。”
罗洛嗤笑一声,然后道:“好了,不提这些。我们换个话题。”
“那讲点什么?那件杀人案?”夜莺问道。
“不,我疑惑的是另一件事情。例如,莫霍杰德的人,为什么不在瘟疫前期时,向拉泰求援?”
“他们可是拉泰领下的领地村民,翰纳仕大人没道理不管他们。这是很浅显的道理。”
“但莫霍杰德人,却没有丝毫求援的意思。反而在鲁克前往调查时,进行了隐瞒。”
“这令我很不解,瘟疫这东西,哪怕寻常村民不懂,当地的执政官还有卫兵,也该清楚才是。”
“原来是这件事情啊,我倒是觉得他们这么做很正常。”夜莺说道。
“讲讲?”罗洛快走几步,与夜莺并肩。同时好奇的看着对方。
“瘟疫这玩意,你也听鲁克说过了。传染性很强,同时致死概率极高。”
“如果莫霍杰德人直接上报拉泰,翰纳仕大人必然会重视这件事,并派遣出拉泰的医师以及牧师前去。”
说道这里,夜莺看了看四周,确定没有行人靠近后,才低声道:
“但你要明白,瘟疫并不常见,而且很危险。能够轻松解决,那自然再好不过。”
“可如果事情没有那么顺利,甚至还迟迟未能解决,那么你觉得什么办法,能完美解决掉瘟疫?”
“在想这个问题之前,你得明白,翰纳仕大人领下,可不只莫霍杰德这一个村子。”
‘能完美解决瘟疫?又说不止一个村子,再加上莫霍杰德人没有第一时间救援........’
罗洛眼瞳微微一缩,却是想通了关窍。
也明白了夜莺为什么会这般,打谜语让他去猜。
鲁克之前也详细说了瘟疫的特性,发病时间长,传染力高,同时伴有极大的致死率。
这样的瘟疫疾病,如果不能做到第一时间处理好,无疑是种灾难。
如果情况在恶劣些,不光是无法治愈,连控制都做不好,只能看着它蔓延开来。
那么届时,什么方法能完美解决瘟疫疾病?
答案是,将所有疾病传染源,统一销毁!
因为这个时代的教会,有过明确的传道。被火焰净化过的尸体,是无法传遍瘟疫疾病的!
至于翰纳仕会不会有这个硬心肠,他并不怀疑。
无论翰纳仕内心冷酷还是柔和,在无法处理领地内的瘟疫,以及瘟疫随着逃离的村民,蔓延到其他村落的情况下。
他必然会做出一个符合贵族身份的决定,也即是屠戮掉所有莫霍杰德人!
这是地位所带来的必然。
而莫霍杰德人一开始,选择隐瞒并欺骗鲁克的原因,或许也是如此。
不过具体如何,罗洛也只是猜测,因为夜莺刚刚态度,表达了他并不愿意多说的意思。
眼见罗洛神情似有恍然之色,夜莺旋即拍了拍对方的肩膀道:
“好了,先不提这些。这案子你打算怎么查?”
罗洛回过神来,道:“稍微有点头绪,你呢?这事可不光是我一个人的任务。”
“一般情况下,我都会去找下城区的流氓,了解一些情况。”
夜莺想了想,给出了答案,他随后又问道:“不过你说的头绪又是什么?你有什么发现吗?”
“发现倒是没有,不过既然死者是斯卡里茨人,我或许能从其他斯卡里茨人那,拿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例如,现在在执政官手下跑腿的卡洛莱娜,还有她的丈夫。”
“毕竟凶手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将文森特砍杀在广场上,那必然是因为他们之间有什么过节。”
“否则,这三人行事报复,也不至于如此凶残。”
罗洛详细的解释了自己的思路。
“你说的倒是有几分道理,弄明白了跟文森特结怨的人是谁,就好揪出那三个凶手了。”
夜莺若有所思的摸着下巴,而后道:“那我们就先按照你说的办吧,毕竟米兰这个杂碎,未必肯尽心帮我找人。”
“那我们分工吧,我去执政官大厅找卡洛莱娜,你去邦德酒馆开一间房子,避免被人窃听。”
“而且这样做,你也能先把莫霍杰德的事情,告知邦德。”
见夜莺对他的方案表达了支持的意思,罗洛立马做出了计划的安排。
“你倒是有心了,多谢。那我们就在这里分别吧。”
夜莺饶有兴致的盯了罗洛两眼,神情有些感慨。
在罗洛看来,似乎有种‘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的几分韵味了。
“嗯,回头见,夜莺。”
罗洛点点头,而后跟夜莺分开,独自前往执政大厅寻找卡洛莱娜。
................
一段时间后。
拉泰上城区邦德酒馆内,一间由厚木板隔出的小房间中。
“我的任务大致就这样了,追查到杀人者,然后把他们送到汉斯领主的手中。”
“拉泰的法律会让这些人受到应有的处罚,为文森特报仇的。”
罗洛端坐在酒桌一面,灼灼炽目盯着眼前的分坐的两人。
这两人正是卡洛莱娜跟她的丈夫,卡罗迪。
在经由罗洛的担保解释后,他们被邀请到了邦德酒馆,来协助杀人案件的进展。
“文森特?我跟他并不想熟,因为这个人喜好投机,性情乖张暴戾,不好相处。”
卡罗迪在听过罗洛的叙说后,无奈的摇头示意自己不知道。
不过,他随后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指着自己的妻子道:
“不过,卡洛莱娜跟文森特的妹妹相熟,或许她能告诉你什么有用的东西。”
“卡洛莱娜,你知道些什么吗?”罗洛询问着。
“老实说,您要找跟文森特结怨的人,我并没有什么头绪。”
卡洛莱娜摇摇头,继而道:“正如我丈夫所说,文森特性情乖张暴戾,行事喜欢用拳头来解决。”
“我们都是避着他走的,也是因此,他很多人包括拉泰人在内,都有矛盾。但是.......”
“但是无论是什么矛盾,都不应该到当街杀人的地步才是。”
“至少,我知道的那些矛盾,都没有达到这个程度。”
“啧。”
罗洛闻言,不由得咂舌一声。
因为他并没有从二人的口中,得到任何有用的消息。
第二百零五章 线人情报。
一旁的夜莺摇摇头,然后对着罗洛说道:“看起来,我们可以去找米兰问问了。”
“唉,你说的对,我们去找那个倒霉蛋吧。”
罗洛叹了口气,起身就准备离开这里。
而这时,卡洛莱娜却忽然出声道:“亨利大人您等等, 关于文森特的事情,我有一件事情没说。”
“而且这件事情可能跟文森特的死有关,并且还有很多斯卡里茨人,被这件事卷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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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洛莱娜?你在说什么?”
卡罗迪扭头疑惑问道,其人的神情满是迷茫。但说话间的语速,却隐隐带着几分急促。
“闭嘴,卡罗迪!”
卡洛莱娜瞪了眼自己的丈夫, 继而道:“我知道你不想管这些事情,但亨利救过我们。”
“如果不是他,我们现在还在广场要饭!而且,你怎么知道那些人暗中做的事情,不会影响到我们?”
“哦?看起来有什么内情啊。”
刚起身准备离开的罗洛,闻言又立马坐回了位置。
随后他抬手指着卡洛迪,冷声道:“让她说,你要是敢制止,我就把你丢进监狱里待一段时间!”
说出这句话时,罗洛的语气中带着明显的不满。
正如卡洛莱娜所言,他们夫妇能有今天,可都是罗洛的照顾。
然而这位卡罗迪,在罗洛寻求线索时,却为了不影响到自己,打算进行隐瞒。
这当然很令罗洛不满,要不是看在卡洛莱娜的份上,他肯定要好好教育一下卡罗迪!
“明.....明白了。亨利大人。”
卡罗迪被罗洛指名责备,当然是不敢还嘴, 回应一声后就选择了沉默。
“.........”一旁起身的夜莺,见此也默默的坐了回去。
“亨利大人,老实说。这件事情我也不知道是不是跟文森特的死亡原因有关,但我知道。”
“斯卡里茨人最近在进行一些,危险且暴力的事情。”卡洛莱娜如此说道。
“理由呢?”罗洛神情变得认真,询问起了卡洛莱娜。
“说起来可能有些繁杂,但还请您耐心听完。”
卡洛莱娜理了里思绪,然后道:
“您可能不知道,在最开始为执政官工作的那段时期,一直有人寻求我们的帮助。”
“而我跟卡罗迪看在同村的情谊上,对这些人的求助都没有拒绝,以至于一直都有来求助我们的人。”
“可最近一段时间,那些来找我们求助的人,却开始逐渐减少,到最后没有谁来麻烦我们了。”
“既然不在麻烦你们,那就意味着他们已经找到了养活自己的活计了。”
旁听的夜莺闻言,忍不住出声道:“这难道不是好事?”
“最开始,我们也是这么想的。直到后来我有一次回到营地,发现了一些斯卡里茨人身上都有殴打的淤青。”
“我问他们发生了什么,是被什么人欺负了,他们也不回答。只是含糊过去。”
“而且,还有一点很奇怪,这些身上带着淤青的斯卡里茨人,这段时间内都开始有闲钱可用了。”
“并且,身上有淤青的斯卡里茨人,最近越来越多。到近几天,甚至开始出现有人受伤流血的情况。”
“也是因为注意到这两点,我开始查证起这些人的情况,因为我害怕他们去做一些不法的事情。”
“但查证时,更奇怪的事情出现了。”
说道这里,卡洛莱娜的神情有些激动,她道:
“那就是无论我去找谁,他们都只是搪塞过去,没有告知我具体的内情或者风声。”
“哪怕是过去跟我熟识,或者被我们帮助过的人,也都是一样含糊其词!”
“到了后来,古伊甚至都出来,劝阻了我几句!”
“古伊?那个分配工作时,因为闹事被我打昏并且踢出名单的青年?”
罗洛骤闻一个熟悉的名字,当即询问出声。
“是的,被您教训过后,他变得安分了一些。”
卡洛莱娜用有些干哑的声音,表达了肯定。
“那他警告了你什么,仔细说说。”
罗洛凝重的敲击着桌面,宛如精准秒针落下桌面的指尖,代表了他现在的有序思考。
“古伊说,你们既然有那位卫兵庇护,还拿到了这么好的工作薪资。”
“那就不要多管闲事来,祸害自己的同乡了。他们只是想要有稳定的饭吃而已。”
此时接过话头的,却是一开始沉默的卡罗迪。
他苦笑道:“古伊警告我们后,卡洛莱娜没有放弃,而是去找了自己熟识。”
“也就是文森特的妹妹,但结果依然没有变化。文森特的妹妹也是一样含糊其词。”
“是的。”
卡洛莱娜拿起桌面上的一杯,润润干巴的喉咙后,便接过了话题。
她道:“我有时候问的急了,她也只是保证。”
“那些身上带着淤青血迹的斯卡里茨人,没有做什么坏事。他们只是跟人争点饭吃。”
“当我问起他们的钱是怎么来时,她也只是说,诺伊霍夫人很慷慨。只要给他们想看的,就能拿到一笔不菲的报酬。”
“但我问具体是什么时,她却不肯多说。只有最后一次问时,才多说了一句‘冬季快要来临了’。”
“但这跟文森特的死,有什么关系?”夜莺听的有些迷糊,当下追问着二人。
“当然有!”卡洛莱娜回道:“那位死在广场上的文森特,也是身上带着淤青的斯卡里茨人一员。”
“并且,有一次偶然间,我丈夫看见他在用水桶里的水,去清洗他拳头染着的血迹。”
“简单来说,你们也不清楚内情,但是觉得这件事情不对劲,所以趁机报到我这里了。”
罗洛若有所思的停止了敲击桌面的动作,眼神闪烁着思索的色泽。
“是的,但种种迹象表明,他们的确是在做一些不好的事情。”卡洛莱娜说道。
“这件事我记下了,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罗洛收敛思绪,点头致意。
“除了这些,就没有什么问题了。”卡洛莱娜摇头道。
“好吧,那么你们可以回去工作了,这件事我会去处理。”
罗洛颔首示意二人可以离开,随后起身跟夜莺出了酒馆。
............
“你接下来打算干什么?去查这件不明所以的事情吗?”
“你可不要忘记,我们身上还有两件事情要做。”
待离开酒馆后,跟随上罗洛脚步的夜莺,却蓦然发现对方的脚步不是往城内走的。
“我当然不会忘记汉斯大人的指令。”
罗洛驻足耸耸肩,对夜莺的话表示赞同,但随后他又认真道:
“但我觉得卡洛莱娜说的对,文森特的死,或许跟这件事情有关。”
他并不是因为担心斯卡里茨,人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情,而选择先探查这件事情的。
毕竟,从事实来讲。罗洛是个穿越者,对马丁跟莫拉还有亲情一类的感情。
但那些斯卡里茨村民可不是,至少对他而言不是。
境遇如何,是生是死,全看罗洛遇见时的心情。
再说了,拉泰城就这么大,而文森特跟着这件事又多有牵扯,没道理两件事之间毫无瓜葛。
“可你往城外走,要去找谁?绕一圈去山脚底下的难民营地?”
夜莺无可奈何的质问着。
“记得卡洛莱娜刚刚说得吗,文森特的妹妹曾经在她追问时,说起过诺伊霍夫人。”
“既然斯卡里茨人不会给我答案,那么诺伊霍夫人,就成为了很好的探查目标。”
“而我之前在‘酒杯’酒馆时,遇见了一个有缘分的诺伊霍夫人,名叫卡比拉。”
“他或许能为我们解惑,如果不成的话。我们就会拉泰城内,去找下城区的流氓问话。”
罗洛耐心的向夜莺解释着,自己对于破案的安排。
“诺伊霍夫人?真没想到,你的人脉交际还真是广阔啊,亨利。”
夜莺略带惊诧的说道。
“只是碰巧罢了,我想你也知道,我回来时是护送着一群乌兹茨难民的。”
“同而这些乌兹人中,就混有一些诺伊霍夫人,被我捎带到了这里。”
罗洛嗤笑否认,他哪里是什么人脉交际广阔,只是刚好恰逢其会罢了。
随后,他像是记起什么有趣的事情一样,又紧着道:“不过,那些诺伊霍夫倒真的是有钱。”
“不但住的起酒馆,平日里的吃食也不差。甚至还有钱去缴纳扰乱治安的罚金。”
“我想他们或许是诺伊霍夫村年内的有钱人,例如农场主什么的。”
夜莺对此倒是不意外,只是耸耸肩道:“毕竟,只有这些富裕的人,才能去抛弃田地,来拉泰找安全感。”
“说的有道理,那我们走吧?先去酒馆看看,如果调查不顺,在顺势回去就好。”
罗洛见夜莺没有排斥他的意思,当下选择了执行计划的方向。
“好吧好吧,我这把老骨头,就跟你跑几趟。”夜莺无可奈何的摆摆手,随后跟紧了罗洛。
“说笑了,夜莺。我看你这身子骨,至少还能多活个十年。”
罗洛自知己方的固执调查,有些不对。所以选择跟夜莺开起了玩笑,来活跃气氛。
“要真是这样,那就好了。”
夜莺失笑摇头,继而道:“好了,我们该走了。”
“嗯......”
第二百零六章 夜莺同行
一段时间后,拉泰城外酒馆。
身着卫兵常服的罗洛跟夜莺,大摇大摆的走入了酒馆院子。引的其内的酒客纷纷投来疑惑的视线。
大白天的,怎么有两个卫兵来这里逛?
这是酒馆所有酒客内心的想法。
“就是这里吗?大白天的人不少啊。”
夜莺跟随罗洛进入院子后,便四下观察了起来。
此时正值上午,还未到午间。这家酒馆里却有这么多酒客在,属实有些奇怪。
“是这里, 乌瑟的生意在难民还有诺伊霍夫人来后,就一直很好了。”
罗洛看向周遭面孔都有些陌生的酒客,如此说道。
“好吧,如果是这样,也不奇怪了。”
夜莺收回视线,催促道:“那么那位卡比拉先生呢?”
“我想他应该不是一早就能起来的人, 所以, 我们或许可以在里面找到他。”
罗洛想到了先前乌瑟对这人的说法, 行事嚣张且有钱。
这样的人一般都是在晚上嗨,然后一觉睡到下午的。
“那里面?”夜莺指向了酒馆的一楼。
“我想是的,不过具体得问这里的老板,乌瑟。”
罗洛耸耸肩,随后道:“对了,夜莺,你早上吃过饭了没?”
“没有!斯特那小子叫我的时候,我才刚准备吃点东西。”
夜莺没好气的摆摆手,显然对斯特有几分意见,毕竟他不敢对真正发令的领主,有什么怨气。
“我在这里的三楼,租了一间房子。询问跟吃饭,我想可以一起解决。”
罗洛盘算着接下来的计划,随后道:“走吧,去问问那位卡比拉先生在哪。”
言罢,他带着夜莺走入了酒馆一楼内, 一番寻找后, 找到了在后厨忙碌的乌瑟。
“嗨,亨利,早上好。呃.....还有这位卫兵先生,早安。”
乌瑟一见罗洛,热情的打起了招呼。
招呼声还未落下时,他又看见了罗洛身后的另一位卫兵。
于是,他有些慌忙的追加了一句问候。
并且心中惊疑着,为什么自己的友人会穿着卫兵常服,还带着另一个卫兵,这么早的来他这里。
‘这该不会是出什么事情了吧?’
正当乌瑟心中惊疑之际,罗洛毫不墨迹的道明了来意。
“我们来找卡比拉,就是昨天那个要我房间的男人。我想你应该知道他在哪的,乌瑟。”
“卡比拉?他还在睡觉,就在最里面的那间屋子里。”
乌瑟愣了愣,反应过来后就直指左侧的方向。
随后,他犹豫了一下,有靠近低声问道:“亨利,是昨天那件事情吗?”
“?”
罗洛头上冒出一个无形的问号,随后他无奈道:“乌瑟,我看起来有那么小心眼吗?”
“我只是有事情要问问他而已,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好吧,他就在里面,你们去吧。”乌瑟讪笑一声,然后退了回去。
“走吧?让我们去叫那位卡比拉先生起床。”夜莺有些不耐烦的催促着。
“嗯。”
罗洛点点头,转身离开后厨,跟夜莺一路向最里侧的房间走去。
沿途的路上,他还看见了几间挤的满当当的屋子,里面的地铺全是紧挨在一起。
就像前世货架上满载的货物一样。
“诺伊霍夫人还有一些乌兹人,似乎都住在这里。”
同行的夜莺,也注意到了这点。
惊鸿一瞥中,他还认出了几个熟悉的面孔,都是经常活动在城内的外来人。
“邦德那里房价可不低,而且也没有多少个位置。而内城的酒馆,根本不接待他们这些人。”
“只要乌瑟的酒馆,房租食水便宜,而且离拉泰城也近,都住在这里也不奇怪。”
罗洛随口回了一句,但字里行间却透露出一股极为了解的感觉。
“伙计,看来你对拉泰的了解,已经很深刻了。”
夜莺说笑的打趣道。
“我这也只是了解一些基本的情况罢了,像拉泰的官员体系,我就一直没搞懂。”
罗洛失笑摇头,随后他来到走廊尽头的一道门扉前。
板起面孔道:“到地方了。玩笑时间结束,我们该办正事了。”
“是,是。我亲爱的亨利队长。”
夜莺很是配合的应着,然后一把手推开了木门。
嘎吱声中,二人走入这间不算宽阔的屋子内。
‘这里睡的人,倒是比外面几间要少多了。想来房费也要高不少就是了。’
罗洛心中嘀咕着,四下寻找着卡比拉的踪迹。
很快,他就在墙角处,找到了呼呼大睡的卡比拉。
他凑近几步,却闻到了一股浓郁的酒味,还有一股若隐若现的臭味。
也不知道从何而来。
‘真臭,。’
罗洛蹙眉后撤,抬手指着墙角的卡比拉道:“夜莺,就是他了。你把他喊起来,我先去找乌瑟弄点食水。”
“那这账可得算你头上,伙计。”夜莺说着,就快步靠近了呼呼大睡的卡比拉。
“当然,这没问题。”
罗洛言罢,便转身离开了屋子,给夜莺腾出空间。
“卡比拉,醒醒!”
“卡比拉?”
“卡比拉!”
夜莺边喊边拽着熟睡的卡比拉,但后者宛如毫无听觉一般,不为所动。
直到夜莺拽的急了,迷糊的他才咕哝着一巴掌拍去,然后落在了空处。
“该死,这家伙睡的跟猪一样。”
夜莺有些不满的松手,然后凑近。
他用双手一边捏住了卡比拉的鼻子,一边捂住了卡比拉的嘴。
稍息后,卡比拉的面色肉眼可见的变了颜色。
很快,一阵从迷糊到惊恐的咕哝声,响起屋内。
“唔?唔唔唔!”
硬生生被憋醒的卡比拉,一睁眼就看见了一张中年人的面孔。
而伴随缺氧而来的,还有口鼻被捂住的触觉。
他当时就觉得是店家谋财害命,于是立马激烈的挣扎了起来。
但不成想,他才一动,中年男人就松开了手道:“叫你起床可真不容易,卡比拉先生。”
“你!你.....你想干什么?”
差点觉得自己要死了的卡比拉,第一时间就想发怒。
但下一秒,他就看见了中年男子身上穿戴的卫兵常服。
一腔怒火又硬生生的被他憋了下去,换成了略带怒气的质问。
因为卡比拉知道这身衣服代表着什么,如果没有必要,他是不想跟拉泰卫兵起冲突的。
“有件事情要问问你,嗯....具体询问的内容,我的同僚可以告知你。”
夜莺说着起身,将双手在衣服上擦了擦。
而这时,吩咐完乌瑟的罗洛,也回到了屋内。
罗洛看着卡比拉涨红的面孔,以及凌乱的被褥,不由得诧异问道:“你们在搞什么?”
“我一直叫不醒他,就用了一些比较激烈的手段。”
夜莺摊上解释着,随后他看向卡比拉道:“希望你不会介意,卡比拉先生。”
“我......咳咳.....”面对夜莺如此的态度,卡比拉一时竟然不知道说什么是好。
“好了,不管你们有什么问题,都留到以后说。”
罗洛对之前发生的事情,毫无兴趣。
他只是蹙着眉,对卡比拉说道:“卡比拉,我们有一件案子,需要你协助调查。”
“希望你能愿意配合,这样我们和你,都会少很多麻烦。你意下如何?”
‘说的好像我能拒绝一样。’
罗洛这话一说,卡比拉怎么听都像是在威胁他要配合,不然就给他一点教训。
然后在把他丢进大牢里反思自己的过错。
想到这里,卡比拉看着面色淡然的罗洛。
又联想到了那夜去支援时,看见的遍地尸骸血迹,以及持剑侧身回望的浴血甲士。
‘我最好不要拒绝他。’
卡比拉下意识的打了个冷战,他捻灭回想,略带憋屈道:
“只要是我知道的,我都会告诉您的。屠.....不,亨利大人。”
‘看起来这些诺伊霍夫人,终于搞明白我叫什么了。’
罗洛眉梢一挑,然后道:“那你就赶紧穿衣服吧,我们在三楼的房间里等你。”
“我明白了,穿完衣服我就去。”卡比拉连声答应着。
“那就好。”
罗洛颔首致意,然后对着夜莺说道:“走吧,我已经订好餐了。”
“嗯。”夜莺当即转身离开房间。
“很抱歉打扰你们了。”
罗洛瞥了一眼屋内的另一侧,歉意的话语落下之际,一颗窥视的头颅迅速隐匿在被窝里。
.........
一段时间后,酒馆三楼最里侧的房间内。
‘你们叫我来问话,倒是问啊!一个劲的吃东西算什么?耍我玩吗!’
‘能不能尊重我一下,我好歹也是诺伊霍夫的农场主!’
房间内,坐在方桌一边的卡比拉,看着他面前的两人,疯狂的在内心吐槽着。
但他不敢说出声,因为这两个穿着卫兵常服,还在胡吃海喝的家伙,都不是他能惹的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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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是,诺伊霍夫人之间流传的马场屠夫,夜战中接连斩杀二十二个盗匪的凶徒。
而另一个中年男子,他虽然不认识,但见过。彼时还有拉泰城内的本地人提点他。
这位是巡逻队的实质决策者,同时也是拉泰执政官的助手。
被称为‘夜莺’的雅罗斯!
这个人名气之大,他在诺伊霍夫时,就曾听当地的卫兵提起过。
第二百零七章 暗匿斗场
虽然不知道具体,但显然也不是什么好惹的人。
所以,对于这个人先前的粗鲁举动,卡比拉只能选择忘记,然后默默的等待了。
同时,他也在思考对方来的目地到底是不是查案。
也许只是因为他昨日的冒犯,而特意过来整治他的, 这也说不定。
毕竟,这两人从一入屋,就一直在吃东西。
活像没有吃过饭一样!
‘一大早被叫起来,还被晾在这里,他显然有些暴躁。’
‘不过似乎因为我们的身份。他现在又处于敢怒不敢言的状态。’
罗洛吐出一块鸡骨,同时利用眼角余光, 观察着穿着一身单衣的卡比拉。
然后, 他就看见卡比拉的喉结蠕动了一下。
有些泛红的眼睛内, 是对食物的渴望。
‘在吊一会,应该就差不多了。疲惫、饥饿、困乏,寒冷。这些因素会大幅降低他的思考能力。’
“这样一来,我问起问题来,应该会简单很多。”
罗洛饮下一口清水,如此想着。
眼下这副情景,的确是罗洛刻意制造的。
否则他就算在饥饿,也不至于在问话的时候,搁这大快朵颐。
而这般想法的来源,却是前世看过的一些警匪电影,里面有不少关于审讯的技巧。
虽然罗洛并不清楚是否真实,但并不妨碍他拿卡比拉试试手。
反正听乌瑟说,这货行事素来嚣张,教训一下也好。
嗯,这是来自大恶人罗洛的恶意。
‘这小子到底想干嘛?’
旁地里的夜莺,一边吃着东西, 一边观察着身旁同僚的举动。
这一上来就吃饭的行为, 他印象里的罗洛完全做不出来。
反倒是顶着饥饿查案,等事后在吃饭, 才是他预计中的情况。
‘他看起来有什么鬼主意,算了,我配合就好,反正饭也是他请的。’
夜莺注意到罗洛时不时偷瞄卡比拉的举动,觉得其大致是有自己的主意。
当下,也不想过问或者打断。
时间就这样一点点的过去。
半响后。
罗洛吐出最后一块鸡骨,摆在一副鸡骨架上,凑齐了整体。
而后,他盯着有些难受的卡比拉道:“很抱歉让你久等了,卡比拉先生。”
“没.....没事,所以,您是有什么问题要问我?”
来时因为过于匆忙,只穿了一件单衣的卡比拉,哆嗦的抱着双臂环于胸口。
用略带颤音的声腔,询问着罗洛的来意。
尽管被罗洛这般对待,他还是不敢拍案而起,而是老老实实的等待对方的询问。
“最近有拉泰的热心市民向我们举报,你们这些外来人跟乌兹茨人,还有斯卡里茨人。”
“一起在暗处搞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不知道卡比拉先生对此怎么说?”
罗洛神情变得冷然,迸挤出口的言辞,就像是浸了冰一般,令人闻之发寒!
“这......”
卡比拉闻言,神情先是呆愣。
然后他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神色变得紧张起来。
但很快,他又收拾好情绪,硬着头皮道:“亨利大人,您开玩笑了。”
“我们不过是一些来拉泰城见识场面的村民而已,哪里会做出什么不法的勾当。”
‘他刚刚的神情变化,显然是知道些什么的。’
‘而且在我明确的说明了,有人举报过后,他还进行了隐瞒。’
‘看起来这件事,不是那么的简单。’
罗洛冷眼盯着卡比拉,思索之际。
他的指尖敲击着桌面,宛如震心战锤的响动,一击一击的敲在卡比拉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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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者的面色也随着罗洛的沉默以及敲击声,向难看发展。
“卡比拉先生,你似乎没有听清我刚刚说的话。”
罗洛敲击的动作一顿,然后猛然拍案而起。
他冷目如刀钉在卡比拉脸上,一字一句的说道:“我说了,我们接到了拉泰市民对你们的举报!”
这话当然是假的,在卡诺莱娜告知他们,难民们最近有些不对之前。
他跟夜莺完全没有察觉到,这件未知具体并且被难民们遮掩的很死的事件端倪。
但这并不影响罗洛借此编造理由,诈唬卡比拉,以此套出自己想要的情报。
毕竟,他可不认为,跟这件事有多处牵扯的文森特的死,会跟这件事无关。
这般重叠之处,罗洛可不觉得仅仅是巧合。
“这......大人,我们只是在进行一些娱乐活动。真的!”
卡比拉额角浮现点点汗珠,神情不可控制的流露出几分紧张。
“娱乐活动?那么卡比拉先生,请你告诉我。”
罗洛说着,身姿前倾靠近卡比拉,双目对视之际。
他冷声道:“是什么样的娱乐活动,能让斯卡里茨的文森特,横死拉泰广场?”
“他可是被乌兹茨人围攻致死的!验尸官还从他尸体上找到了四五道斧砍刀刺的痕迹!”
“这是一桩赤裸裸的凶杀案,而且还惊动了汉斯大人!他亲自下令,要将凶手抓捕归案!”
“文森特?乌兹茨人?汉斯大人还知道了?!该死!那些杂碎不知道台上事台上解决吗!”
卡比拉先是愕然,然后有些不可置信的叫着。
很显然,他是知道汉斯亲自下令的举动,有多大的分量。
“看来你对我们的确有些隐瞒,卡比拉先生。”
罗洛默默将这些话记录下,然后冷着脸坐回了位置上。
寒声道:“我是否可以认为。你也是跟文森特之死有关的凶手?”
“这...不,不关我的事,我只是旁观者。杀人我肯定是不敢的。”
卡比拉连连摇头,极力否认自己跟这件事有关。
“有没有关系,我想你去一趟监狱跟那些刑具打交道后,就能解释清楚了。”
“汉斯大人还等待着我们,给他交上一副答卷呢。”
旁地里一直没有说话的夜莺,此时笑咧着嘴起身,一把抓向卡比拉的衣领。
看样子,似乎真的想卡比拉送进牢里。
“等等!等等!这件事真的跟我没有关系,我只是知道一些情况而已。”
“你们不能就这样随便把我抓进去!诺伊霍夫人知道了,也不会不管我的!”
“所以,为了我们之间都不会有麻烦,我们好好说话好吗?!”
被揪住衣领的卡比拉,死命的挣扎着,嘴里还喊着肯配合的话。
‘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罗洛腹诽着对夜莺施了个眼色,后者会意松开了手,任由满身冷汗的卡比拉,瘫坐凳子上。
“情况?一些叙述的片段可证明不了你的清白,你最好从头开始讲起。”
罗洛淡然坐在位置上,手里就差一把指甲钳,拿来修指甲装逼了。
“好好,您说了算。”
卡比拉慌忙点头,他刚刚差点被卫兵带去监狱,心神慌张之际,当然是有什么应什么了。
“文森特如果是被乌兹人杀掉的话,应该是因为前天那场擂台...”
卡比拉定了定神,然后开始讲述他所知道的始末。
不过,这时,罗洛却冷然打断道:“伙计,你没听清吗?我说的是,从开头讲起!”
“这......这就是开头啊!”卡比拉茫然叫屈着。
“唉,讲了你也不懂,麻烦死了。”
罗洛佯做叹息,然后漠然道:“我想验证的不只这些,你还是从你刚来拉泰时讲起吧。”
开玩笑,卡比拉要是只讲文森特之死的事情,那他怎么知道被隐瞒事件具体如何?
要是等卡比拉讲到了内容,在追问具体全貌,那就暴露他们其实一无所知的状态了。
届时,会出现什么意外的隐瞒,可就不好说了。
所以,罗洛还是趁着卡比拉被唬住时,借此了解隐瞒事件的始末才对。
“噢,好吧。”
卡比拉愣愣的点头,他虽然不理解这个卫兵还想了解什么,但他知道自己没有犹豫的权利。
询问的卫兵身旁,那个捂醒自己的卫兵的眼神,已经愈发凶狠了起来。
“最早的事情经过,得从我刚来拉泰时讲起.........”
卡比拉从自己刚到拉泰时讲起,随着他的讲述,罗洛跟夜莺也终于弄明白了事情的全部。
这位来自诺伊霍夫的避难者,抵达了拉泰后就被人注意上了。
而注意他还有其他来此的诺伊霍夫人的,却是拉泰城内有名的流氓,米兰。
不过这位手下地痞流氓众多的流氓头子,并没有对他们实施什么抢劫,或者盗窃诈骗。
而是邀请他们去参加一个地下斗场。
顾名思义,就是一座拳拳到肉的血腥搏杀比赛。而参与的人员,大多都是拉泰城内的难民。
例如,斯卡里茨人,乌兹茨人,以及极少数的拉泰人。
而米兰邀请卡比拉这些人过去,倒不是想让他们当拳手,去上场搏杀。
而是想让他们对此感兴趣,成为黑拳场的金主。
因为这些携带着钱财来拉泰避难的诺伊霍夫人,并非乌兹茨这样的难民。
所以,他们大多都受到了领主以及执政官的注意,米兰对他们实施不好的手段,很容易遭受打击。
但这并不代表米兰不能赚他们的钱,只要手段温和,道理公正。
这些被迫来到拉泰避难的诺伊霍夫人,会很乐意掏钱来给自己一些放松的活动。
而拳场就是这样的地方。
第二百零八章 血腥黑拳
拳拳到肉,酣畅淋漓的搏杀,对这个时代的很多男人来说,是不可拒绝的刺激娱乐。
这是在和平村落中完全见不到的刺激活动,也是有别于造人运动的另一种刺激。
暴力厮杀的画面,会让热血在他们的身躯中奔腾,产生亢奋愉悦的状态。
因此, 在被带去几次后,他们这些无所事事的避难者,就对此迷恋了起来。
这也是罗洛一开始问询的时候,卡比拉会选择隐瞒的原因之一。
并且,罗洛还从卡比拉处得知,这个拳场似乎已经运行了有一段时间了。
在他们来之前, 拳场已经有一批金主在了。
而其中最令人注目的,则是一个身材高大的宽厚胖子, 其人却是拉泰城内的屠夫。
专职售卖肉类食物, 在拉泰当地的社会体系中,地位不低。
并且,卡比拉还提供了一个令人诧异的情报。
在他们去的第三次,卡比拉曾在拳场外,看见一个身穿卫兵常服的卫兵,无声的巡逻过去。
其人似乎是在保护拳场的安全,让他们能放心观察搏斗。
以上这些,就是卡比拉最开始一段时间内的经历,之后他提到了跟文森特有关的拳手事件。
之前也说了,这些受雇于拳场的拳手,基本都是难民出身。
不是斯卡里茨人,就是乌兹茨人。
他们来拳场的目地就是赚取钱财,以此来供养难民营地内的妇孺。
这点说法也令罗洛恍然,为什么斯卡里茨的难民,会那么同心协力的去隐瞒这件事。
一些受到帮助的人, 宁愿被误解也不愿跟卡诺莱娜解释。
缘由就是怕, 这个能够让他们赚到格罗申的拳场,被强制关闭。
而除了这些主力拳手外,拳场内还有一些拉泰人。
不过这些人就不是为了赚钱了,而是为了寻求搏斗的刺击,而特意加入的。
此外,这座拳场的运转规则也很有意思,就像赌博一样。
金主跟拳手是互相选择的,金主出钱,拳手出人,共算一注赌注。
比赛场上的规则,则是倒地不起者败。
于是败者食尘,而胜者将获得败者这一注的赌注,然后于拳手共分。
不过分赌注的比例,就要看人了。
也是因为这点,每天晚上的拳场都十分的刺激。
赌徒赌红眼渲染出的气氛,也是每晚的看点之一。
而死在拉泰广场的文森特,就是这样一名拳手。
在前天拳赛时,他受雇于诺伊霍夫人,跟背后金主是拉泰屠户的乌兹茨拳手,对上了擂台。
显而易见的是,文森特拼着一身伤势,打赢了这场赌注为三个格罗申的高金额比赛。
当其他斯卡里茨人,在场下为他欢呼的时候。乌兹茨人的拳手,已经失去了意识。
只余他一人,浴血屹立场上。
这本该是件十分正常的事情,因为每天晚上的拳场,都会举行数场拳赛。
胜败本就是常事。
但卡比拉却补充了一个关键的消息,这伙乌兹茨人似乎有意搭上拉泰的屠户。
想为这位地位不低的拉泰人,做一些简单的事情来获取报酬。
而文森特打赢的拳赛,似乎就是他们向拉泰屠户证明自己的一场关键比赛。
然而,事不随乌兹茨人愿的是,文森特打赢了!
当时,准备离场的卡比拉,就听到了几个乌兹茨拳手的背后人,低骂着要报复的话语。
本着不惹事的原则,卡比拉并没有向外多说什么。
而且,他也不认为乌兹茨人会那么大胆的去报复,因为开拳场的米兰强调过台上事台上解决。
对于这位出身拉泰,手下众多的流氓头子的话,卡比拉自己还是蛮遵守信服的。
但显然看来,卡比拉想错了。
拳赛失败,无法跟拉泰屠户搭上线的乌兹茨人,真的对获胜的文森特下了杀手。
“原来是这样。”
罗洛低声呢喃着,发出的声音在刻意压制下,几不可闻。
“我知道的,真的就这些了,您还有什么问题吗?”
卡比拉看着沉思的罗洛,战战兢兢的询问着。
这个鬼房间,他一刻也不想待下去了。
“有,我不知道那个拳场在哪里。”罗洛中断思考,然后问起了拳场所在。
“这个啊,让我想想。那个地方是在难民营地后面的树丛中........我记得..”
“我记得拳场好像就坐落在一座炭场上,我之前还看见过废弃的炭窑。”
卡比拉思索片刻后,给出了拳场的大致位置。
不过这样的答案,却令罗洛拧起了眉头、
他又不是拉泰本地人,哪里能通过卡比拉的描述,找到那个隐藏起来的拳场?
不过,正当罗洛准备让卡比拉‘被自愿’的带他们去拳场时。
他却听夜莺惊诧道:“那个废弃炭窑?米兰那混账把拳场开在那里了?”
“夜莺,你知道那里?”罗洛扭过头询问着。
“当然,你还记得前一段时间的杀人魔吗?”夜莺却在此时卖了个关子。
“伙计,杀人魔我当然知道,但你不要在这个时候打谜语好吗。我们在查案呢,严肃点!”
罗洛当然知道杀人魔一案,这个杀千刀被找到,也有他一份功劳在内。
但他并不想跟夜莺搁着猜谜语,绕圈子。
“好吧,你可真不经逗。”
夜莺悻悻收起玩笑的心思,然后向罗洛解释了起来。
这个被抓捕斩首的杀人魔,在对芭音下手前,曾对一个外出收集柴火的女孩下了毒手。
而女孩外出的原因,是为了给家里刚建立起来的炭场,收集木柴试验成色。
但不幸遇见了收集猎物的杀人魔,然后遇难。
在夜莺等人寻回尸骸并送还给女孩父亲后,这位父亲就因为自责而病到了。
承载着他野心的炭场,也因此陷入无人看顾的情况。
当时夜莺都以为这个炭场会逐渐荒废,不成想现在却落入了米兰的手中。
“我好像知道这件事,遇难女孩的家里,是不是有一个在布尼德铸甲师,手底下当学徒的儿子。”
“叫做.........小沃德来着?”
“是有这么一回事,原来你知道这件事?”夜莺略显诧异的反问道。
“只是机缘巧合罢了。”
罗洛摇摇头,然后换上一副微笑的面容,对着卡比拉道:
“卡比拉。我们很感谢你对拉泰和平作出的贡献。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没.....没有,我可以走了吗?大人。”
面对摆出笑容的罗洛,卡比拉却没有感受到春风般的暖意。
先前经历的种种,只让这股笑容,变得森然冻人。
冻的他只想哭出声来。
“当然,伙计。你既然证明了自己跟文森特的死无关,那你就是拉泰的领民,我们怎么会无故关押你?”
一旁的夜莺也换上了一副笑眯眯的面容,对着卡比拉如此说道。
“是..是这样啊.....那我就走了?”
卡比拉连连点头,一点反驳的想法都没有,他现在只想离开这里。
然后今天一天都不会出门了,就在屋子里好好睡一觉,忘记这件事情。
“再见,卡比拉。”
罗洛目送卡比拉逃命般的跑出了屋子,然后有些尴尬的对着夜莺说道:“我们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是有些过分了,不过是你不是我。这件事可是你主导的。”
夜莺佯做冷笑一声,然后道:“这家伙到时候要去举报有人恶意拷问他,你就准备顶锅吧。”
这句话当然只是调侃的玩笑话,真要事发,他夜莺还是有跟同僚一起担责的胆气的。
不过,如果这个胆气明显不壮的卡比拉,真的有勇气去找人闹。
夜莺估计也奈何不了他俩。
一个是执政官的副手,资历极深的卫兵。
一个是受翰纳仕大人看重,汉斯大人依仗的精锐士卒。
他卡比拉一个来拉泰避难的诺伊霍夫人,要是闹得动才是真见鬼。
“伙计,说的好像我们不是一起办事一样。”
罗洛显然也知道这点,当下不由得翻了个白眼道:
“我这回可是找到了文森特的死因,还有杀人者是哪里人。”
“真要按你说的去找米兰,怕是什么都得不到,就被蒙混骗回来。”
“好好好,知道你聪明。”
夜莺好笑的摆摆手,然后感慨道:“你这样的优秀人才,怕是过几年,就能被提拔到军官这个位置了。”
“要是我家那半大小子,有你这份心性实力,我就不用担心了。”
“军官?你是说巴纳德大人那样吗?那你可太高看我了。”
罗洛哭笑不得的说道。
他虽然有系统傍身,对自己的未来,十分的有自信。
但也不至于膨胀到,会接下夜莺这般夸张的夸奖。
“谁说是巴纳德大人的军事指挥官的位置了。白痴,你现在还没搞懂拉泰卫兵的体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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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莺径直翻了个白眼,尽显无语之情。
“咳咳,的确是有些不大了解,只是知道一些大概。”
罗洛讪笑的干咳两声,缓解自己的尴尬。
“见鬼,你查案子的脑子,之前都干嘛去了。”
夜莺叹息摇头,然后道:“不行的话,我就给就讲讲,省的你什么都不知道。”
“毕竟有些东西,还是得提前准备准备的。就像军官这个位置,也是要班底的。”
第二百零九章 晋升之路
“愿闻其详,还请夜莺大人讲讲。”
罗洛很是干脆的放低姿态,捧了一手夜莺。
“你这家伙,有问题的时候,懂事的不行。”
夜莺失笑的摇摇头,然后道:“拉泰的武人晋升体系,一共就五个阶层。”
“受训民兵、卫兵(士卒)、卫兵小队长(士卒小队长)、军官、军事指挥官。”
“然后呢?说详细点。”罗洛闻言好奇的追问道。
“别急, 听我说。”
夜莺无奈的摇摇头,然后细声道:“受训民兵,听名字我想你就应该知道,他们是什么成色。”
“这些战斗力堪忧的民兵,大多都是村子以及城内的富户。”
“毕竟学习武艺打熬身体,都是需要财富去支持的。”
“但这样付出并没有让民兵得到什么好处, 因为这是领民的义务。”
“因为义务,民兵没有薪水没有身份地位, 但同样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危险。”
“他们平日里,除了训练外,基本都是在家耕地的农夫。”
“只有战争开启时,才会被大规模的征用,然后整编受训成军,并且还是没有抚恤薪水。”
“甚至于战争惨烈焦灼的时候,被仓促征发的民兵连训练都没有,就会被派遣上战场。”
说道这里,夜莺的眼眸中闪过一抹追忆。
他感慨道:“然后在一场场的厮杀中,被当做炮灰填入战斗。”
“只有最后的幸存者,才能得到一份连买命钱都不够的嘉奖。”
“翰纳仕大人,似乎不会那么凉薄。”罗洛听的皱眉,最后忍不住质疑着。
他对拉泰的领主翰纳仕,还是有几分了解的,除了过分重视规矩外。
其人在方方面面对手下都不错,还是是有讲几分情谊的。
“翰纳仕大人当然不会, 我说的这些, 都是杰西克时代的事情了。”
夜莺失笑摇头。
“原来是这样。”
罗洛恍然点头, 他差点忘记眼前的这个人精, 是经历了两代领主的老油条了。
有些事情,对于罗洛而言,是久远历史的事情,对夜莺来说,那就是亲身经历的过去。
所以,夜莺知道的事情比他多,也是正常的。
“之后,就是卫兵了。那些大户人家培养子弟成为受训民兵。”
“一方是因为义务,另一方面,也是为了这条能晋升卫兵的渠道。”
夜莺半眯着眼,继续讲解:“到了卫兵这个位置,待遇可就不一样了。有薪水有地位。”
“我想你对这两方面,应该很了解。而且我们这些卫兵,一旦受伤或者死亡都会有抚恤下发。”
“薪水和地位,我想我是了解的。”罗洛赞同道。
卫兵的身份地位,其实从劳德最开始对他的态度,就能窥见一二。
更不用说,以格罗申为单位的薪水了。
“所以论起待遇,卫兵可比受训民兵强多了。就是有一点比较麻烦,需要经常面对危险。”
“不过,也有一些位置是安全的,就是过程有些枯燥,那就是你之前待过的巡逻队。”
“那个地方的卫兵,大多都是想安稳过日子的卫兵,有些是从私军还有缉匪队退下来的。”
“也有些是像你这样刚入职,什么都不懂的新人,不过他们跟你还是不一样。”
“他们是从激烈的民兵争夺中,获取仅有的一两个卫兵空缺,才得以成为卫兵的。”
“而且,这样的机会,十分的稀少。毕竟卫兵的空缺,需要有人死去或者退役,才会去补充。”
说道这里,夜莺笑着指了指罗洛,调侃道:“也是因为这个,你之前才会被称为‘幸运男孩’。”
“毕竟,大多数人都认为。那时的你,是依靠了七个盗匪的命,以及领主的怜悯,才得以成为卫兵的。”
“不过现在,随着你的名声增加,已经没有多少蠢货,还这么认为了。”
“我还以为‘幸运男孩’的外号,是因为我命大能逃出库曼人的包围的缘故。”
罗洛颇有些哭笑不得的回应道。
“也有这方面就是了。”
夜莺咧咧嘴,然后道:“卫兵之后,就是你现在任职的小队长了。”
“这个职位你现在可能没有感觉,但我告诉你。”
“你其实已经处于快要脱离寻常卫兵的阶位了。”
“知道为什么吗?”
“愿闻其详。”罗洛果断放低姿态求教。
“那我告诉你,是因为小队长职务的最大好处,是可以自己组织小队去执行任务。”
“可能你会觉得多几个手下没什么,但我得告诉你,事情不是这么简单的。”
夜莺说着看向罗洛,他记忆里,这位新起之秀是一直都喜欢自己独自行动的。
这也是他今天会说这些的原因之一,希望这个独行者能够明白他接下来的意思。
随后,夜莺肃然道“小队长这个职务,其实军官的预备役。”
“能够胜任这个职务的卫兵,必然是厉害的人物,就像之前获得比武冠军的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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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他很憋屈的死在了拉迪亚茨克,但我并不否认他的强悍武艺。”
“但想成为军官,单单只有强悍的武力,是远远不够的。因为军官是需要率领军队作战的。”
“统率的能力,一样是军官必备的条件。而能够组织小队的小队长,就是在为这点积累带队经验。”
“这就是我所说的,你其实已经处于,快要脱离寻常卫兵的阶位的原因。”
说道这里,夜莺的神情隐晦的黯淡了几分。
因为他记起了从前,过去他也是在这个位置上的,可惜那时已经是战争末期。
他死命拼搏,也没能突破这道关卡,反而搭上了自己的身体健康,从而被迫退役至巡逻卫兵队。
而这一呆,就是近十年!
‘所以,我希望,你能突破这层阶位,成为我梦寐以求的军官。’
夜莺如此想着,用期许的眼神看向还在沉思消耗的年轻人。
稍息后,夜莺收敛情绪,淡然继续道:“毕竟,成为军官后,你就算是拉泰的高层武官了。”
“翰纳仕大人平常开启的宴会,也都会向你敞开大门。而那时,你也有资格在内城,为自己购置或者建造一间房子了。”
“不过,这过程会很艰难。要知道,现在的拉泰,可是只有摩根这一个真正的军官。”
“其他的武官,虽然也有这样职务。但都是名不副实,手里压根就没有属于自己的军队。”
“原来你对我这么看好,但我觉得,这有些不现实。”
罗洛好笑的摆摆手,他可不觉得晋升阶层有多容易。
彼时为了成为卫兵,他可是提着脑袋,拿命去斯卡里茨,博了一套盔甲跟七个人头。
最后在拉德季的帮助下,才成为了拉泰的卫兵。
否则的话,他现在恐怕就只能在劳德手下,给对方打工了。
毕竟,人生地不熟的,想开铁匠铺也没那么容易。
“如果是和平时期,我当然不会这么想。”
夜莺嗤笑道:“那种情况下,哪怕你在优秀,也得熬个十年八年的,才有望窥视军官的职位。”
“但现在不一样,伙计。漫长的战争就快到来了,只要你能熬过铁与血的淬洗,军官就不是不可触及的了。”
“夜莺,战争虽然有了征兆,但真的会不会打起来,可不一定。”
罗洛对此并不看好,因为就算是拉泰,想要开启一场战争,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现在的种种前兆,也只是翰纳仕布置下来的准备而已。
“呵!你要是真的了解翰纳仕大人,你就知道一定会打起来的。”
夜莺对战争来临这一事,反倒是摒弃了先前的迟疑,变得肯定了起来。
“好了,不说这个,之后不是还有一个阶层吗?继续讲吧。”
罗洛耸耸肩,选择了转移话题,不欲争论。
“那个有什么好讲的,现在的拉泰,就一个军事指挥官。也就是巴纳德大人。”
“他是翰纳仕大人倚重的左膀右臂,也是拉泰军事力量的总指挥官,更是所有卫兵以及士卒的总教官。”
“这样的位置,你还是不要了解过多,省的夜里做梦都是这些。”
夜莺摆摆手,然后起身道:“我们现在该去找米兰了,我想他现在应该是在拳场的营地里。”
“好吧,听够科普消食后,我们也得干活了。”
罗洛起身伸了个懒腰,然后催促着夜莺跟他一起收拾,在将木盘整理好后。
他照例在门槛处塞了一片叶子,之后就跟夜莺离开了酒馆。
一番转折后,他们一路向卡比拉口中的难民营地走去。
既然已经知晓拳场的事情,也知道拳场的主事人是米兰。
那罗洛跟夜莺就该好好的,跟这位流氓头子絮叨絮叨了!
正所谓,白日提剑客,昭然登门来!
...........
“前面就是难民营地了,过了这里,就该是拳场所在了。”
带头领路的夜莺,如此想身后跟随的罗洛讲解道。
“也不知道咱们这么大摇大摆过去,会不会惊走米兰。”
罗洛口中如此担忧着,眼神却落在了前方不远处的难民营地上。
一段时间没来,这座建立在山脚下的难民营地,规模又大了许多,应当是执政官派人来扩建过了。
第二百一十章 执剑登门
“呵呵!他要是敢跑,这辈子就别想回来了。”夜莺冷笑道。
他跟这个流氓头子,可是有几分恩怨的。
当初米兰带人去砸他酒馆的场子,就已经结下了梁子。
如果不是因为投靠了汉斯的彼得,米兰被罗洛抓进监狱的那时候。
夜莺就该让他好好尝尝,得罪一个卫兵还被送进牢里,是个什么滋味。
不过现在似乎也不晚, 彼得死了,汉斯大人也是看不上这个流氓头子的。
而米兰这次又跟文森特的死有牵扯,借机收拾他好像也不是不可能。
只要手段高明些,应当会是名正言顺。
‘希望人有事。’
对于夜莺的满腔怨念,罗洛还是颇有几分了解的。
他当下只能‘祝福’米兰,能撑过这一劫了。
“看,亨利。那里就是难民营地了, 斯卡里茨人跟乌兹茨人都在这里。”
正当罗洛幸灾乐祸时, 夜莺忽然指向了道路一侧的草地上。
那里建立起了一群白色帐篷群,其内生活的两地村民,泾渭分明的将营地分割成两半。
“我知道,不过那个人是谁?”
罗洛目光落在了不远处的营地上,此时此刻的营地内,已经有不少人在营地边缘站立。
似乎是因为他们的到来,惊动了这些难民。
而这些围观的人群中,最令人侧目的,则是一个被簇拥着的青年。
其人面貌带着几分青涩,但身形高大厚实,浑身还环绕着一股莫名的气势。
插在腰间的一柄短剑,更是洗去了他身上最后一丝稚气。
“谁?哦,你说他啊。”
夜莺疑问的顺着罗洛的目光看去,然后看见了被簇拥着的青年。
他恍然解释道:“这个人叫涅尔,乌兹茨人理论上的领头人。”
“理论上?”罗洛诧异反问道。
“你得知道,哪怕是难民里, 也有不少有野心的人存在。”
夜莺耸耸肩,道:“所以这个涅尔,才只是理论上的领头人。”
“我记得杀死文森特的人里,就有乌兹茨人,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手下。”
罗洛猜测道。
“不好说,不过我听其他卫兵讲,这个涅尔除了很维护自己人外,也算是安分的人。”
“所以,概率是有,但不大。”
夜莺摇了摇头,然后道:“走吧,我们该加快速度了。”
“嗯。”
罗洛颔首跟上夜莺加快的步伐,腰间的入鞘长剑,随着行进的动作微微摆动。
而在前进了一段距离,已然过了难民营地时。
却有异常的情况,引起了两人的警觉。
“夜莺,后面那个家伙,是不是在跟着我们?”
罗洛神情泛冷,他此时正借着眼角余光,观察身后一个埋头前进的布衣人影。
这个人的样子他见过, 是在刚刚路过难民营地的时候, 站在涅尔身边的一个难民。
“可能是打算看看我们要做什么吧。”
夜莺若有所思的回头瞄了一眼, 然后道:“不过我觉得, 他更可能要去给米兰报信。”
“也有道理,毕竟这些难民现在都靠这个赚钱。”
罗洛说道这里,眼神忽然一动。
眼角余光的视野内,那个尾随他们一路,埋头前进的布衣难民。
此时却忽然加快了速度,低着头就想抄进道路一侧,越过另一侧的二人。
“他加快速度了,看来的确是打算去送警示的。”
夜莺眯起眸子,莹莹冷芒流转于他的眼瞳内,勾勒出一道森然视线。
他是拉泰的巡逻卫兵,又是土生土长的拉泰人。
对拉泰周遭的环境,自然是掌握的无比详细。
这个埋头前进的难民,看似正常。
低头是害怕他们这两个卫兵,所以不敢多加审视。
而加快速度,是想要越过他们二人,以此拉开安全的距离。
这作为难民是很正常的事情,也是很正常反应。
但夜莺知道,对方前进的那个方向,正是拳场的所在。
“那就拦住吧。”
罗洛说着,摘下腰间连鞘长剑,大步流星的追向布衣难民。
“站住!谁让你到处跑了?”
骤然一声怒吼,惊的前方埋头赶路的布衣难民,身子颤了一颤。
然后,他惶恐的回身,抬头看向了怒吼的主人。
“难民,给我滚回去!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已然走近布衣难民的罗洛,冷然抽出一截剑锋,刺眼寒芒流转其上!
“大.....大人,我之前也是这样走的啊?”
布衣难民被阻拦下后,连声惶恐应答着。
“那今天就不行了,你从哪里来,就回哪里去。”
罗洛不近人情的摆手,打断了布衣难民的话。
然后他扳着面孔,漠然道:“如果你不愿意回去的话,我只能怀疑你有什么坏主意。”
笔趣阁
“然后抓你进监狱,跟那些劣质斑斑犯罪者,好好聊一聊了。”
罗洛说的这话,当然不是真的,他只是借此来一次恐吓罢了。
有时候,他也不得不承认,相比温和的手段,暴力类型的威胁,见效反而要更快。
对此,他只想说一句‘这些人都是贱骨头,非暴力不合作的典型。’
“这......我只是。”布衣难民结结巴巴的为自己解释。
但他的愈发显眼的不安惶恐,却无法令人忽视。
“滚!”
罗洛见此,干脆利落的将长剑拔出了一半。
寒光凌冽的剑锋,映入布衣难民眼中!
“我马上走!”
后者见状,立马拔腿就跑,看样子就像是被什么野兽追捕一样。
“你这样有点蛮横粗暴了。”
眼见同僚将事情处理好了,夜莺这才渡步靠近。
嘴里还调侃道:“你就不怕这个难民去举报你?”
“没什么可怕的,执政官会不会理他都是个问题。”
罗洛对此不以为意,卫兵的社会地位,可不是说说而已。
再者,他这样也是因为对方,有向米兰通风报信的嫌疑。
真告上去,也奈何不了他。
“那就走吧。”
夜莺失笑摆手,然后率先赶向拳场所在。
他并不确定有没有其他人,抄小路野地赶去拳场。
所以,当下还是得加快速度。
.............
一段时间后,罗洛二人终于来到了位于拉泰山下的一处平坡。
他们站在远处高一些的位置,默默观察着视野内的营地。
营地原先作为炭场,自然是有一片很大的空地,空地最中央建立起了四道木质栏栅。
似乎是被作为拳场的斗场所在。
而木质栏栅前方,则是一座低矮的小木屋,从建筑的外表来看。
这应该是女孩父亲建立的,为了给炭工或者他自己建立一个休息所。
不过,此时此刻的木屋内,却隐约可见其内休息的几个大汉。
大概率是米兰的手下。
木屋的另一侧,则是一座算是大型的破旧帐篷。
从修修补补的磨损程度来看,似乎是二手以上的货色,论年纪可能比罗洛还要大。
但相比木屋,这座帐篷无疑要大上许多,空间也会宽阔。
除此之外,拳场内的四周,还分散了几个小型帐篷。
至于里面有没有人,站在远处的夜莺跟罗洛,看的并不清楚。
“就是这里了,这些家伙胆子可真大。”
夜莺领着罗洛,一路进入拳场内部。
他们避开沿途的杂乱物品后,来到了木屋附近。
沙沙作响的脚步靠近,自然也是惊动了木屋内的几个人。
“谁?谁在外面?”
一个睡眼迷茫的汉子,不满的大声嘟囔着,然后起身走出了房间。
他揉着眼睛,缓解着日头的刺眼,然后想看看是什么人,会在这个时候来打扰他们。
但只这一眼,大汉就愣在了原地。
映入眼帘的,不是来此的客人,也不是拳手,而是身穿拉泰卫兵常服的两个卫兵!
‘夜莺?!还有..屠夫?该死!他们怎么会来这么偏僻的地方!’
大汉猛然一个激灵,脸上的睡意此时已然消散无形。
“我们之前似乎在哪里见过?哦~~是你,米兰的手下。”
罗洛手掌下意识的搭在腰间剑柄上,神情冷然的盯着额角浮现汗珠的大汉。
锐利如刀的无形气势,此刻如同虚无锁链般,死死将大汉钉在原地。
“亨利,不要这么剑拔弩张,伙计,我们找米兰问问话,他在哪?”
夜莺眉梢一挑,抬手拍了拍罗洛的肩膀,示意其无需如此杀气满满。
他们是来查文森特的案子的,不是专门来收拾这些杂碎的。
“头.....头在里面。”
大汉几乎是下意识的指向了帐篷所在,但随后他似乎又意识到了不妥。
急急忙忙的补充道:“不对,是......是现在不在,之前在那里。”
但显然,这般语序杂乱的言辞,罗洛跟夜莺并不会相信。
“感谢你的回答,现在你可以闭嘴了。”
“米兰,出来!”
罗洛放下搭在剑柄上的手,灼灼目光盯着帐篷处。
在大汉说出米兰在帐篷内时,他就注意到帐篷的布帘有了一阵抖动。
幅度很是不自然,显然不是风吹的。
“我们来问你话,问清楚了就走。”
夜莺跟着补充道。
他话音一落,就看见布帘被掀开,从中走出一个大龄青年。
显然,这位就是跟夜莺还有罗洛结下梁子的米兰。
似乎是见躲不过了,米兰没有选择逃离或者静声躲避,而是自己走出了帐篷。
靠近两人后,他狠狠的瞪了眼手下,然后挤出一副笑脸道:
“两位,今天怎么有空来我这里啊。”
第二百一十一章 一展拳脚
“这个地方,我记得好像是沃德的炭场吧?现在怎么是你在这里?”
夜莺眯着眼,上下打量着米兰。
对方的气色,比之前从监狱中出去的要好上许多,并且衣物也出现了更换。
但从面料来讲,算是城中富有人的衣着了。
‘看来这间拳场,有不少的利润。’
正当夜莺如此思索之际, 米兰连声道:“我们可没有乱占地方,这炭场是跟沃德买来的。”
“不信您可以去问问沃德,或者查一下地契的主人。”
说这句话时,米兰的神情很是诚恳。
因为他没有说谎,这地方就是正儿八经的买来的,为此还花了不少钱。
毕竟沃德的儿子, 那个小沃德可是铸甲师的徒弟,乱来不得。
“看你这样子,像是正经买来的。”
夜莺点点头。
而这时,罗洛忽然附耳低语道:“夜莺,有人跑了,看方向是往拉泰城去的。”
在夜莺跟米兰谈话之际,他就一直有注意那些被惊动而走出木屋的米兰手下。
如果有人会因为他们的到来,而去选择通知什么人的话。
那么夜莺跟米兰对话之时,就是对方最好的行动时间。
然后,罗洛就注意到了,那些米兰手下当中,有一个身形要矮小些的男子。
悄无声息的退出了人群,然后向外跑去。
“我知道,但要是没有人去,我们怎么知道,那个所谓的卫兵,到底是什么牛鬼蛇神。”
夜莺闻言,微微侧头低声回应着。
他当然也注意到了青年的离去, 放任不过是为了将那个卫兵吊出来而已。
“那么您二位,还有什么事情吗?”
米兰没有听到二人蚊呐般的交谈,只是稍显焦躁的询问着:
“我现在可没有做什么非法的事情,这里是正当的营生。”
如果可以,他并不想跟这两个颇有凶名的狠茬子交流,因为一不小心,就会挨顿打。
新入队没几个月的亨利,在地痞流氓的传闻中,一向都是如此。
而跟他有过节的夜莺更是如此。
“合法买来的,应该不会有假。可是不是正当营生,就是另一回事了。”
“不过我们今天来,可不是为了这个。而是你!”
“米兰,你是不是该给我们一个交代?”夜莺冷然道。
“这.......”
夜莺突兀的质问,让刚刚想出如何搪塞过去的米兰,当场愣住了。
随后,他强自笑道:“夜莺大人,您在讲什么啊?”
“讲什么?呵呵!我们进去仔细说!”
夜莺陡然暴起,一脚踹在了毫无防备的米兰的下腹上。
剧烈的力道,当场令后者双眼暴凸,痛楚哀嚎。
“亨利, 清场!”
夜莺森然吐出一口浊气,然后一把抓在了米兰头发上,将其扯了起来!
后者因发根痛楚而再度哀鸣之际。
夜莺冷然起身,揪着米兰的头发就往里拖。
“顺带,米兰,我们也该算笔账了!”
“你干什么!”“拦住他!”
“抄家伙,把老大救下了!”
夜莺掀起布帘,拽着米兰走入帐篷之际,外面的几个米兰手下,也急了眼。
一个一个的情绪激动,愤然拿起木棍草叉,就想上前。
“还说我蛮横粗暴,你不也一样吗。”
罗洛无奈的摇了摇头,反手摘下了腰间的长剑。
他将连鞘长剑丢弃一旁,冷然道:“拉泰卫兵办事,你们这些杂碎,都给我滚回去!”
罗洛并没有打算抽出剑来,如果他拔剑作战,这起冲突无疑会很快解决。
但他并不能这样做,因为这些地痞流氓虽然招人厌恶,但也还是拉泰的领民。
是土生土长的拉泰人。
如果他拔剑作战,性质就不一样了。一旦出现死伤,闹大了的话。
纵然是如今的罗洛,在面对民怨时也不会好过。
而那些围攻而上的流氓,似乎也是这样的想法。
其中有一人,一开始就拿出了短斧。
但还没等他上前,就被旁地里的同伴叫骂着,然后狠狠扇了一巴掌。
接着叫骂的同伴又抢过短斧,远远丢在一旁。
而其他已然上前的流氓,手里都是空空如也,武器什么的都被丢弃一旁了。
他们跟罗洛一样,都清楚肉搏跟兵刃战的性质,是截然不同的。
前者就算是跟卫兵打架,也只是寻常的寻衅滋事而已,拉泰的酒馆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出现这样的事件。
但如果双方拔出武器,那么性质就变成了厮杀。
对罗洛而言,如果他赢了,就算是为了公务,也得背一个对平民动手恶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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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处罚不见得会落到他头上。
而对这些流氓来说,如果他们围攻赢了卫兵,下场就只有背井离乡这一条路了。
因为卫兵代表的是拉泰的权威,是领主的爪牙。
他们的胜利会被视作对拉泰以及领主统治权的挑战,暴怒的领主不会去管是什么原因。
因为只有将他们这些人挂在绞刑架上,才能消弭领主的怒火。
谁是谁非在这样的情况下,已经失去了意义。
“真是不知好歹。”罗洛微恼的盯身前。
喝令声响彻拳场之际,有人迟疑,有人畏缩,但也有人奋勇而上。
于是,下一秒,肉搏冲突一触即发!
‘这米兰收拢人心似乎很有一手,都有手下愿意为了他,跟卫兵对上。’
罗洛侧身避开了一个米兰手下的扑击。
旋身着力之际,他踢出一脚,踹在擦身而过的米兰手下的后腰上。
后者当场摔了一个狗啃泥。
“一起上!”这是有勇气者的怒吼。
“可他是卫兵!”这是怯懦者的回应。
但不管怎么样,还是有人选择了冲向罗洛。
与此同时,附近的几个帐篷内的米兰手下,也被嘶吼声惊动。
出来查看情况之际,他们却看见了自己人跟一个卫兵搏斗,当下齐齐选择了靠近。
在发现敌人是卫兵,地上还有不少丢弃的武器后。
他们跟作战的同伴做出了一样选择,即是将武器都丢掉,赤手空拳的上前。
‘大概八九个人么?米兰的手下是不是有些少了?’
罗洛于人群中闪避之际,遵循自己的习惯,观察起了这些流氓。
很快,他就发现米兰的手下,似乎只有这些人。
并且,之前在‘酒杯’酒馆还有邦德酒馆时,遇见的那些米兰手下当中。
只有一部分人出现在了他眼前,而其他见过的面孔,却是不在其中。
也不知道,是不是还有其他米兰手下在外活动的原因。
‘算了,先解决这些白痴吧。’
尽管有些疑惑,罗洛还是选择先解决掉这些人。
归功于‘大师反’的能力,即使是短暂的周旋闪避,他也收集到了这些流氓的行动规律。
接下来要做的,就是一鼓作气解决掉这些人。
罗洛侧身闪避过一个流氓的扑击,抬手格开了另一个流氓的直拳。
而后,他反手一记刺拳,自下而上的捣在了流氓柔软的腹部。
后者面色当场扭曲了起来,脸颊上还浮现出一道不自然的苍白。
‘一个。’
罗洛毫无怜悯的走过倒地流氓,正面迎向一个刚刚加入战场没多久的流氓。
后者见罗洛直直朝他而来,咬咬牙关却是主动发起了攻击。
呼啸而出的重拳,在下一秒击向了罗洛的面庞。
‘他们的力气都不足,那么.......’
罗洛稍加思索刚刚的战斗,对这些流氓的身体素质有了大致的认知。
于是,面对呼啸而来的重拳,他只是抬起了手。
裹挟着猛烈力道的重拳,转眼被一只宽大的手掌握在掌心。
就在流氓惊愕慌忙之际,罗洛顺势一拉,然后抬脚一踹!
挥出重拳而一时不得重心的流氓,先是被拉的一个踉跄,然后就遭遇了鸡飞蛋打的痛击!
‘嗬.....’一声呜咽自流氓咽喉中蠕动,但最终还是没有吐出声。
因为剧烈的痛苦已然蔓延全身,所有的思考能力尽数宕机。
‘第二个。’
再度摆平一人的罗洛,没有丝毫停顿的意思,因为身后身侧都有流氓挥拳而来。
这些没有受过正规训练的流氓,虽然没有像罗洛这般懂什么步伐的把控。
但他们长年打架斗殴,也在伤痛中获取了一定程度的攻击章法。
例如,拳术的招式,以及现在的围攻。
不过可惜的是,这些对于罗洛来说,都构不成威胁。
罗洛先是一个俯身侧挪,避开了身后擒抱而来的流氓。
而后,他并没有急忙起身,而是顺势弓腰直击一拳!
猝不防及之下,原本罗洛身侧攻来的流氓,当场被直拳打中双腿中间。
其人面色苍白的捂着下半身,缓缓跪倒了下来。
事实证明,下三滥的攻击路数,虽然不好看,但真的很有效。
只要是个男人,挨到这个地方总是会要命的。
但罗洛的攻势还未完结,流氓倒地的瞬间,他就大步冲向了刚刚准备擒抱他的另一个流氓。
一掌格开对方试图攻击的拳头后,他一拳砸在了流氓的下巴上。
陡遭重击之下,流氓当场被打翻在地,哀嚎不已。
‘第三第四个。’
罗洛冷然伫立原地,甩了甩有些发麻的手。
第二百一十二章 罪犯线索
“这.....怎么办?”
周遭流氓见此,纷纷停下了脚步,面色上是明显的畏缩。
这才开打了多久,他们就倒下了将近一半的人手。
这让他们怎么敢在上前?
倒地同伴的哀嚎,在环绕在耳旁呢!
‘看起来已经消停了。’
罗洛冷眼打量着这些流氓,然后漠然道:“现在滚蛋,我还能不去追究你们袭击卫兵的罪责。”
“想好了, 我们只是找米兰问个话,没有什么太大的敌意。”
“..........”
周遭流氓面面相觑,然后默不作声的向后退去。
他们打是已经打不赢了,现在能做的只有接受对方的说法。
希望帐篷内嚎叫的老大,只是在卖惨,不然他们也只能看着了。
‘大师反还真好用。’
眼见剩下的流氓退去, 罗洛也放松了下来,旋即思索起了‘大师反’。
这场肉搏之所以这么好打。
一方面是罗洛的战斗经历丰富,再加上剑术技能内也有关于闪避等能力的相关内容。
另一方面,却是因为大师反的存在,这项技能在近战当中,就是一项神技。
单凭肉眼的观测,罗洛就能预测出对方下一步的动作,然后做出反制。
否则,就凭罗洛那LV3的格斗,哪里能赢的这么轻松。
被这么多人围攻,身上少说也得挂几处彩。
毕竟,他的盔甲现在可是还在维修当中,一直到现在都没有人通知他已经完成修复。
不过,这场短暂的肉搏虽然让罗洛进一步的理解了‘大师反’。
但也暴露出了大师反的一些局限性,即是无法同时对多目标进行预测。
因为他自身的计算能力有限,思考的速度也是如此。
现阶段,只对一个目标进行完美预测,已经是罗洛的极限了。
而且, 在面对极为快速的攻击时,‘大师反’也会出现反应不及的情况。
例如, 弓箭!
在跟这些流氓肉搏的时候,罗洛就发现了。
预测这些人的攻击,要比之前在马场夜战时遇见的盗匪,要轻松不少。
思来想去,罗洛觉得应该是攻击速度的缘故。
敌人的攻击速度快,他能够做出反应的时间就短,这会导致‘大师反’能力的使用不及。
毕竟,他现在还未完全掌握这项技能,更不用说练到本能般的地步了。
而敌人的攻击速度慢,留给罗洛反应的时间就多,他能更好的预测对方的下一步行动。
所以,综上所述,大师反是近战的神技,但无法运用在对远程攻击的防御上。
尤其是弓箭这样的武器,百米距离也不过是转瞬即至。
在那样的速度面前,纵然是罗洛,也无法保证能反应过来。
更不用说,他之前在夜里幻想过的, 空手入箭。
真要遭遇弓手,他最多也就来得及做出一些小幅度的位移。
“好了, 该去看看里面怎么样了。”
罗洛转身迈步,来到了掉落长剑的位置。
捡起长剑后,他大步流星的朝帐篷内走去。
...............
“问出什么了吗?”
镇压事毕,罗洛掀开了布帘,走入帐篷内。
视线随意扫过帐篷内,落在了角落上的二人身上。
“哦,都处理好了?”
似乎正在拷问的夜莺,起身招呼了一声,露出了身后鼻青脸肿的米兰。
其人的眼眶上,还浮现出一道乌青,活像罗洛前世的国宝。
“嗯,战斗力都不怎么样,打一顿就都老实了。”
罗洛随意拉过近处的一个凳子,坐下道:“所以,你问出了什么没?”
“呃..........”夜莺有些尴尬的不吱声了。
“嘴这么硬?”罗洛诧异的起身,然后大步靠近米兰。
他蹲下身形,冷然盯着米兰道:“看来你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需要给你上点手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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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罗洛抬手摸向腰囊,似乎是打算拿出什么。
而这时,米兰猛然抬头,愤然怒道:
“你们进来就是一顿打,就问我说不说、说不说。我哪里知道要说什么!”
“没问?”罗洛愕然回首。
“哈~”
夜莺讪笑一声,然后低声道:“之前就有仇,加上手感不错,就没收住手。”
“你看!”米兰激动了指着夜莺,神情愤然。
他是真的委屈,一大早人还刚刚起来,就被人找上了门。
本着好好讲话的想法,他就出去了。
但不成想,才谈了没几句话,他就被偷袭倒地,然后拖进了帐篷。
进了帐篷后,夜莺什么也不问,噼里啪啦就是一顿毒打。
然后这刚刚殴打完他手下的卫兵,一进来什么都不了解,还说他嘴硬!
“啧~,那我来问吧。”
罗洛咂舌一声,但也没有什么意见,反正这米兰早晚都是要挨顿打的。
毕竟,他跟夜莺结下的梁子,避无可避。
“你想知道什么?”米兰稍微冷静了下来,然后开始询问卫兵的目地。
“这里的拳场,还有文森特,你都需要给我们一个交代。”
“顺带告诉你,追究这两件事的,是汉斯大人。”
罗洛顺势扯了汉斯的虎皮。
“汉斯大人?”米兰面色微变,显然知道这位拉泰少主人的地位。
事实上,他之所以跟夜莺结下梁子,就是因为彼得当时扯着汉斯的虎皮,来忽悠他去找麻烦的。
结果他后来,好处是一点都没从刻薄寡恩的彼得那讨到,还惹了一堆麻烦。
“看来你还是知道问题的严重性的。”
“那么,请告诉我。在广场杀死文森特的,是哪里的谁?”
“这些杀人犯又被你藏到哪里去了?他们的面貌特征是什么?”
罗洛将木凳搬至米兰身前,坐在上面开始盘问。
“大人,您可高看我了。我哪里敢私藏杀人犯。”
米兰苦笑一声,然后解释道:“那三个王八蛋,都是乌兹茨人。”
“领头的叫做赛博特,是乌兹茨当地有名的恶徒,人长得挺白净,但打架的手段很狠辣。”
“剩下的两个,一个叫做伊文,是赛博特的手下,长的很丑不说,下巴靠脸颊处还有道刀疤。”
“另一个,叫做格莱文特,也是赛博特的手下。这个人倒是蛮普通的,就是眼神一直很凶。”
“至于他们在哪里,我也不知道。事发后,这些人就没来过拳场了。”
罗洛闻言蹙起了眉头:“所以你什么都不知道?”
“这个........”
米兰略显犹豫的看着面色逐渐冰冷的罗洛,然后妥协道:
“如果二位大人要找他们,或许能在乌兹茨人那找到线索,毕竟他们是同乡,总该知道点什么。”
“乌兹茨人?那可难办了。”夜莺眉头紧锁,神情有些为难。
“是啊。”
而一旁的罗洛,也是同样的表情。
他跟夜莺一样,都清楚想从乌兹茨人口中,问出杀人者的下落有多难。
正如罗洛一直都清楚的那样,这个时代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导致了一个地区的人,都是十分团结的。
尤其是难民这个团体,他们对内或许会有争夺,但对外绝对会有一致的排斥性。
因为这些难民,本身就是最弱的一档,如果势弱还不懂得抱团。
那么当地人的欺凌压榨,就会如同波涛一样,跌重而至。
而无论是谁,都不会想过这样的生活,所以团结就成为了难民最好的选择。
而罗洛跟夜莺为难的,也是这一点。
场内的气氛稍稍沉默一段时间后,罗洛忽然一拍掌。
他兴奋道:“不对,我们是有办法从乌兹茨人的口中,获取杀人者的下落。”
“什么办法?讲来听听。”夜莺抬起头,兴致勃然的问道。
“这儿。”罗洛指了指夜莺的胸口,意有所指。
“我?我能有什么办法?”眼见亨利指向他,夜莺不由得愕然反问。
“谁说是你了?”
罗洛翻了个白眼,无可奈何道:“我指的是你怀里的东西。”
“怀里?我怀里有什么能帮助我们的?”
夜莺说着从怀中取出了一沓文书,然后他愣住了。
稍息后,他倒抽口冷气:“嘶!好像真的可以。”
“我想三个杀人犯,对乌兹茨人来说,应当没有一份工作来得有价值。”
罗洛笑咧着嘴,灼灼目光落在了夜莺手中的文书上。
这些文书正是先前执政官交给他们的,用来登记以及安排难民工作的。
而这就是他们跟乌兹茨人交涉的筹码,相信在实实在在的利益面前。
乌兹茨人自发的团结,会瞬间瓦解一空。
毕竟,在事关己身利益的时候,很少有人能为了其他人而放弃。
尤其是这些个其他人,还是几个杀人犯。
至于乌兹茨人是否看重文书上的工作,被遮掩的火爆拳场,已经给出了答案。
“那就这么办吧。”夜莺欣然将文书收入怀中。
“嗯,你注意点,要收好了。”
罗洛点点头,随后神情变的冰冷。
他冷声道:“那么米兰先生,拳场的事情,你要怎么给我一个交代?”
“原来是这件事。”
面对罗洛的质问,米兰似乎已经想好了腹稿。
他不复之前面对夜莺时的语塞,而是平静道“亨利大人,这只是一个竞技场。”
“拉泰的历年来举行的比武大会,不也是这样吗?
第二百一十三章 拷打米兰
“我们的竞技场还要更安全一些,都没有使用武器,全是肉搏。”
“可文森特死了,因为这件事死的。”
罗洛冷笑一声:“并且,你这里可没有跟执政官上报过。”
“这只是个意外,文森特的死又不是我们干的。至于报备,我有些忙给忘记了。”
“不过只要您给我点时间, 我会解决的。”
说着,米兰忽然抬手入怀,然后掏出一个布袋。放在罗洛身前。
叮当脆响声,随着他置放的动作,传入在场所有人的耳中。
“格罗申?你这算是贿赂?”
罗洛盯着半开口布袋内的十几枚金灿,冷然问道。
“大人,我们只想安分的开我们的拳场, 文森特的死一样是个意外。”
“凶手您已经有眉目了, 我也可以向您保证不会有下次了, 您又何必抓着不放呢?”
“您得知道,虽然我们只是些下三滥的流氓,但也是有卫兵庇护的!”
米兰说着,抽了抽鼻子,抬手擦拭去了脸颊上的淡泊血迹。
昂首抬颅时,露出了一双充斥着坚毅的眼眸。
那眼神,就像是野狗为了保护自己的食物,而向猛虎狂吠一般。
“呵呵,又是格罗申贿赂,又是搬卫兵压人。”
一旁的夜莺起身将双臂环抱于胸,冷笑道:“这软硬兼施的手段,你倒是玩的蛮六的。”
“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夜莺大人。”
米兰冷静的回应着,神情上看不出什么波动。
就像是说什么理所当然的事情一样。
“有点意思。”
原本坐在木凳上的罗洛,此时笑着起身, 然后向米兰迈进一步。
居高临下,俯视米兰之际, 他冷然道:“然而,我们对那位卫兵,也有兴趣!”
“毕竟,敢掺和黑拳场的拉泰卫兵,在这个时局动荡的时候,可不多见。”
“而你,废话属实有些多了!”
话音刚落,罗洛肘尖曲起,平拳骤然一甩!
横击过空的铁拳,狠狠的砸在了米兰色变的脸上。
“咚!”
米兰不算魁梧的身躯,当场被砸翻在地。
原本苍白的脸颊上,快速的浮现出一道拳头形状的青肿。
“我对你的狡辩不感兴趣,我只想知道拳场的所有情况,包括你说的那位卫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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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洛漠然揉了揉拳头,然后走近倒地不起的米兰,一把抓住对方的头发,将其扯了起来。
在一声痛楚的低鸣下,他将脸凑近米兰,漠然道:“而你所能做的,就是好好配合我。”
“否则我会将这里的情况上报给汉斯大人, 并注明黑拳才是文森特之死的主因。”
“我相信, 届时的汉斯大人,一定会很乐意赐你一根绞绳,然后送你去见上帝!”
“你这是.......污蔑!”
脸颊青肿的米兰,含糊不清的吐出这一段词。
刚刚的那一拳实在太过突兀,反应不及之下,他是真的被打懵了。
“笔在我手里,我想怎么写都可以。何况,这本来就是事实。”
罗洛漠然松手,任由米兰再度倒地,接着俯视对方道:
“不过现在的选择权在你手里,会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取决于你的想法。”
“............好吧。”
米兰强忍着脸颊上的痛楚,狼狈的擦去脸上的灰尘。
在面对卫兵不讲理的高压下,他已经清楚自己没有腾挪的余地。
要是不想挨顿毒打,然后被丢进监狱里的话。
他最好配合着点,同时............
‘希望外面的那些白痴,能机灵点的按我吩咐的去做。’
米兰如此想着,然后向两位卫兵,低声讲述起了所有:
“拳场的起因过程是这样的........”
讲述时,他的声音很低也很缓,这当然引来了罗洛跟夜莺的注意。
不过,后两者彼此对视一眼,便默契的选择了无视,任由米兰缓声讲述。
随着米兰的讲述,拳场的起因过程都逐渐清晰,这说起来却还跟罗洛有关。
当初前往酒馆找麻烦前的米兰,正值人生巅峰。当时城内外的地盘,有大半都在他的掌控中。
因此还养起了手底下十几号流氓。算上拉泰当地最有名的流氓。
也是因为如此,他起了更进一步的想法。
而恰好当时彼得找上门,想让他对付夜莺,并允诺了一笔格罗申以及会帮他入卫兵队的承诺。
这样丰厚的条件,令当时的米兰很是心动。
因为他很清楚,就算当时他在怎么风光,也不过是个地痞流氓的头子。
再加上当时在彼得背后若隐若现的汉斯-卡蓬,自觉有所依仗的米兰,就应下了这件事。
然后他挑了一个时间,叫上人手去邦德酒馆闹事。
身为下城区流氓头子的米兰,很清楚邦德酒馆的背后是夜莺。
只不过,他没想到的是,设下的局并没有套到夜莺。
而是让第一次巡逻的罗洛撞上了,彼时责任感强的罗洛,可没有什么顾虑。
当场就让米兰遭遇了滑铁卢。
让米兰手下白挨顿打不说,还将米兰自己送进了监狱,要不是因为夜莺心有顾忌,他这一遭不死也得脱层皮。
但这还不是倒霉的,更倒霉的是。
米兰后续出来后,就去找了彼得。想着就算没能闹事成功,但也是有几分贡献的。
只不过他高估了彼得的品德,后者直接给他来了一个翻脸不认账。
连米兰缴纳的罚金都没有报销,就把他赶了出来。
当时的米兰,可谓是名声金钱皆失。
他时不时的也懊悔自己的冲动,去相信彼得这样的人,会给他晋升自我阶层的机会。
不过虽说那时的米兰懊悔气愤,但却也不敢跟彼得对着干。
身份地位摆在哪,不识趣去硬碰,可不是他这样的流氓会去做的。
但正当米兰准备咽下这个亏,重新积攒金钱底气的时候,最倒霉的事情发生了。
拉泰城外,一个不隶属于米兰麾下的流氓,名为博格安维的人。
却借着他这次失手的败果,大肆散播他做能力不行的谣言。
彼时米兰因为缴纳的罚金,而陷入囧境无法向其他人发放补偿的事情,也被这个人拿来大说特说。
这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他们这些流氓对上卫兵,吃亏那是常有的事情。
可问题在于,这个博格维安不知道走了什么运,手里居然捏了一笔大钱。
金钱开路之下,博格维安硬是拉起一支流氓队伍,跟米兰抢地盘。
并且,在双方多次的争夺中,获得了较多的胜利,迫使米兰等人龟缩城内。
而当时意识到不对的米兰,也开始急躁了起来,他开始寻找其他赚取钱财的方式。
准备用一样的方法来挽回局面,毕竟拉泰的地痞流氓,大多都是认钱不认人的。
结果,在一番思索测试之下,米兰找到了黑拳场这一条发财的路子。
“博格维安?夜莺,那是谁?我怎么没听说过?”
罗洛听到这里,忍不住出声问道。
夜莺随口解释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博格维安应该是拉泰的另一伙流氓。”
“平日里干的事情,跟米兰这伙人没有区别,并且这两方经常会起冲突。”
“但是,米兰。我记得没错的话,博格维安一直都是被你压着打才是?”
“怎么现在是你被逼的龟缩城内了?”
“那个混蛋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运,从一个墓穴还是什么地方,弄到了大笔的钱财。”
“而且还从外面的村落里,雇来了五六个拳术好手。”
提起博格维安,米兰不由得咬牙切齿。
“之后呢?你建立起拳场后,博格维安就这样看着?”
一旁的罗洛好奇的询问道。
“当然没有,他们派人来踩点了好几次,逼的我不得不请伯安大人,来给我站台。”
说道这里,米兰神情愈加愤然。
那位逼的米兰龟缩城内的博格维安,当然不会放任米兰重整旗鼓。
也是因为如此,才会出现卡比拉所说的,在拳场遇见过巡逻卫兵的缘由。
至于他为什么能找来卫兵伯安,这就归功于格罗申的魅力了。
拳场建立之初的火爆趋势,令米兰感受到了不安,他害怕这份产业被人夺走。
所以,主动找了一个既贪婪但又不愿深入此事的卫兵,也就是伯安来充当他的靠山。
“这个伯安又是哪位?巡逻队的吗?”
罗洛再次将自己的疑问丢给夜莺。
“是巡逻队的一个卫兵,平常都是他负责下城区的,毕竟那地方事多麻烦多,愿意接手的卫兵,也没几个。”
“但现在看来,他这么勤恳,多半是有自己的主意了。”
夜莺大致讲述了米兰口中卫兵的职责。
“看起来会很麻烦?”罗洛问道。
“那也得看人,如果是你我,那就没什么问题。”
夜莺嗤笑一声,然后道:“伯安这个人是拉泰土生土长的,算是大户人家出身。”
“他家里能跟拉泰的药商还有私军的一位小队长扯上关系,但也就那样了。”
“两位大人,你们想知道的,我都说完了,还有什么吩咐吗?”
米兰说着,眼神不断向帐篷布帘处看去,似乎是想看看他等的人来了没。
这场拷问可是快要落幕了。
“有,你给我安静闭嘴。”夜莺瞥了眼米兰,示意其闭嘴。
然后,他盯着罗洛问道:“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将这里的一切,都报上去?”
第二百一十四章 拳场易主
“...........”
罗洛闻言,不由得沉默了下来。夜莺这话的意思其实很简单,就是问拳场该如何处理。
毫无疑问,这间非法建立起的拳场,只要他上报,是可以被合理的摧毁的。
这是一桩功绩,也是一份成果。
但罗洛迟疑的在于, 从卡诺莱娜获得的那一句话。
冬天,就要降临了!
这句话背后的意义实在是太过明显了,斯卡里茨的难民,并没有信心撑过残酷的冬季。
因为,来自拉泰的供给一直都没有上升过。
勉强果腹的难民,无法积攒过冬的物资, 这无疑是个严肃的问题。
毕竟谁也不知道,拉泰的那些大人们, 会不会在这个动荡的局势下,继续照顾他们这些难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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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知道作为拉泰的粮仓,乌兹茨被毁灭后。
拉泰城内的粮食,基本都在用库存的了。
如果局面一旦劣化,粮食无疑会出现供给紧张的情况,届时,谁还会在乎他们这些难民。
也是因为这些担忧,斯卡里茨人才会选择加入血腥的黑拳场,利用自己的肉体来换取微薄的报酬。
而乌兹茨人同样如此,他们一样有这样的担忧。
至于拳场的金主,罗洛觉得他们估计也是感受到了压力,才会选择来这里宣泄。
米兰开拳场到现在赚取的十几枚格罗申,就是最好的证明。
并且,这十几枚格罗申还只是一部分,剩下的大部分应当在卫兵伯安手中。
‘世道艰辛呐。’
罗洛心中低叹口气,然后昂首正视夜莺道:“汉斯大人的意愿, 是让杀人者受到应有的处罚。”
“以此来肃清城内的浮躁以及局面的动荡,我认为这点十分重要。”
“...........”
旁地里默默倾听的米兰, 闻言身躯猛然一抖。垂落地面的双目中,满是惊喜。
他这间拳场,似乎还有救?
“啧。”
夜莺咂舌一声,流转着思索的眼眸不禁眯起,只留出一道缝隙。
他这位年轻的友人兼同僚,已经把话说的很明白了,他只想处理好文森特的死。
至于这间涉及到斯卡里茨人生计的拳场,他并没有一并处理的打算。
在往深点想,搞不好这位亨利,还想把拳场接过手。
毕竟,从米兰拿出的钱来看,这间拳场的收益还是十分好的。
“那这里就这么算了?”想到这里,夜莺试探性的询问道。
“当然不,夜莺。我想请你帮个忙。”
罗洛笑咧开了嘴,活像一头看见心仪猎物而欣喜的捕食者。
“什么?”夜莺盯着同僚的神情,心下再度肯定了几分。
“让伯安退场,这间拳场由你我接手。”
果不其然,罗洛很干脆的道出了, 夜莺预测中的想法。
“伙计, 我记得你似乎并不缺钱。”
夜莺看着一脸认真的罗洛, 有些无奈的询问道。
“老实说,这里拳场的钱,对我来说并不是很需要。”
“但斯卡里茨人不一样,正如卡诺莱娜说的那样,冬季快要来了。”
罗洛摊手,道明了自己的想法。
冬季有多残酷,他一个穿越者都知道,又何况是夜莺。
对方同样清楚,这如今的局势下,无论是斯卡里茨的难民,还是乌兹茨的难民。
都很难得到足够的过冬物资,毕竟拉泰城内的有限物资内,有很多东西都需要优先供应军队。
尤其是那些被整编成军,然后留在拉泰的新兵军队。
他们的地位虽然不比卫兵,但论重要性可比难民强多了。
“值得吗?接手这里如果被上面知道了,会很麻烦的。”
夜莺无奈的扯了扯自己的头发,尽显苦恼。
“米兰刚刚说的很对,这里只是个竞技场,只要上报通过后,作为正规建筑,谁也挑不出毛病。”
“至于怎么通过,就得看你跟我了。汉斯大人我去说服,执政官大人你去搞定。”
罗洛耸肩摊手,给出了一个简单的方案。
“然而在此之前,我还得让伯安退场?”
夜莺略感头疼,然后他道:“可你怎么这么确定,我会帮助你?”
“这可是在欺骗那些大人,要较真起来,我们俩可不会好过。”
“我想汉斯大人会理解我们的,只要我的言辞足够得当。至于为什么。”
罗洛笑道:“夜莺,能够因为这件事,而收获一个未来军官的人情,这难道不是一件好事吗?”
“好家伙,说你胖你还喘上了,以前怎么没见你这么自信?”
夜莺哭笑不得道,他倒是没想到,亨利会把这事搬出来说。
他可是记得这位友人,在拉泰一直都是属于谦逊这类人的。
怎么去了一趟诺伊霍夫,经历了一场战斗,就变化这么大。
“因为我认为相比其他人,我的确要更有机会爬上军官的位置。”
罗洛讪笑两声道:“再说了,你跟我什么交情,这点忙还不能帮了?”
“行吧,行吧。只要你能说服汉斯大人,执政官那边,我会帮你解决。”
夜莺思索片刻后,却是一口应了下来。
尽管亨利刚刚的言辞有些自负,但他不得不承认的是,这位的确有资格这么讲。
尤其是在一场战争即将到来之时。
拉泰的翰纳仕大人,可从来不会辜负为拉泰血战还生的战士。
再加上相识这段时间,亨利也替他抗了不少麻烦事,现在请他帮忙,他也不能不沾事。
要真这么做了,这份维持下来的友谊,可就要化为乌有了。
“那伯安,你有没有主意?”罗洛转念又想到了那位卫兵。
这位巡逻队的卫兵,在尝到了拳场收益的甜头后,可未必愿意轻易松手。
“嗤!你当他是个什么人物?需要什么主意?”
夜莺对此嗤之以鼻,他道:“别的不说,光是将他参与拳场的事情。上报给汉斯大人,就够他喝一壶了。”
“更不用说,这家伙在下城区巡逻时,做的那些下作事了。”
“那就交给您了,夜莺大人?”罗洛失笑的调侃道。
“得了吧你,对了,还要问你件事。”
夜莺没好气的摆摆手,继而道:“你剑术怎么样?”
“剑术?”
罗洛眉梢一挑,佯做冷笑道“你这是在挑衅,从诺伊霍夫夜战围攻中,斩敌二十二的战士吗?”
“我可不敢。”
夜莺好笑的摇摇头,然后冷笑道:“不过这样就没问题了。”
“卫兵之间如果身份差距没多大的话,最后还是要靠拳头说话的。”
“也是。”罗洛点点头,然后视线一转落在米兰身上:
“我想你应该也听清楚了?在我们分出胜负之前,我劝你最好不要乱说话。”
“我明白了,大人。”米兰说完,默默的做了一个用线缝住嘴的动作。
他很清楚,这两伙卫兵之间的争斗,不是他一个流氓头子可以参与的。
毕竟,这边领头的可是那位赫赫有名的夜莺,除此之外的‘屠夫’亨利,虽然现在只是颇有名声。
但多次打交道下来,他也清楚这位不是好惹的主。
一跟他们这些流氓撞上,那是说动手就动手,一点都不带顾忌犹豫的。
再加上,他之前因为手下被教训后,有去打听到这位的消息。
发现亨利跟拉泰的几位领主,还有那位巴纳德大人,关系都不错,颇有被培养重视的迹象。
米兰这就更不敢多言什么了。
至于伯安,他现在可不看好这位之前掌握了主权的合作者。
他的身份地位还有人脉都不如这两位。能抢的赢才有鬼了。
最多就需要顾忌到伯安会不会鱼死网破,直接去举报拳场。
如果真要发生这样的事情,米兰就得好好想想该如何脱身了。
正当三人各自思索的时候,帐篷外忽然响起了一阵喧杂的声响。
“似乎是正主来了?”
罗洛扭头看向帐篷外,那股喧杂声一直在靠近帐篷。
耳聪的他甚至还听见了盔甲走动时的碰撞声。
“最好是,我们走吧?”
夜莺起身伸了个懒腰,然后无所谓道:“去会一会伯安那小子。”
“嗯。”
罗洛随之起身,他盯着近前的米兰道:“你老实待着,最好学习一下怎么当木头人。”
“..............”米兰默默点头,不敢有过多的动作言语。
“那就好。”
布帘掀开复又落下,帐篷内又陷入了一片昏暗。
...........
“夜莺?还有你......那个外来的亨利?”
帐篷外,刚刚驻足的伯安就看见目标的帐篷内,忽然走出两个身穿卫兵常服的人。
他定睛一看,却是认了出来。
“伯安,你这时候不去巡逻,来这里偷懒吗?”
夜莺一出布帘,就随意的打了声招呼。
他退役在拉泰巡逻这么多年,当然也跟伯安打过交道,彼此相熟。
不过因为性格还有地位的缘故,两人一直处不好,关系也因此淡薄。
不然,他也不会直接接下亨利的请求。
“我只是接到了举报,说有卫兵仗着自己的身份,去找平民的麻烦。”
初见夜莺,伯安就意识到了不对,当下立马给自己找了个理由。
他之前可不知道来闹事的人里有夜莺,报信的人只说了有卫兵找茬。
当时伯安还以为是哪位同僚收了博格维安的钱,来拳场找茬。
所以也没来的及细问,就急匆匆的赶到了这里。
第二百一十五章 以剑定局
“平民?哈?你指的是他们?”
夜莺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冷笑的指着四周的米兰手下道:
“他们这些下三滥的地痞流氓,什么时候成了奉公守法的平民?”
“夜莺,你这话就说过了。他们也是拉泰人,是领主大人麾下的领民。”
伯安如此说道,同时心下惊疑夜莺到底是什么意思。
这样咄咄逼人的姿态,对这个活了许久的人精来说, 可是少见的很。
“领民?呵,他们要是安分,昨天傍晚的广场,就不会死一个叫做文森特的斯卡里茨人了。”
夜莺冷笑一声:“汉斯大人对此可是气愤的很。”
伯安闻言,心头一跳。随后他冷静道:“文森特?我倒是听说,这个人似乎是乌兹茨人杀的。”
“而他们都是拉泰人。你找他们麻烦做什么?”
“文森特的死,牵扯了这里的黑拳场。”
一旁的罗洛, 简洁的打断了二人的试探性对话。
“而这里的主事人说, 你就是拳场背后的主事人。”
夜莺见此,立马补充了一句。
米兰的原话当中,自然是没有这一句的。但这并不妨碍夜莺多添一句话。
毕竟,这样才能牢牢把伯安扯下水,然后让他面临选择拳场的收益还是保全自己。
“黑拳场?你可不要乱说话,我怎么不知道?”
伯安面色微变,但还是强自镇定的辩解着。他可不想莫名其妙的跟一桩杀人案扯上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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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那就是与你无关了?那就好。”
夜莺似乎两三句就信了伯安的辩解。
然后他拍了拍罗洛的肩膀道:“我还真怕你跟亨利起什么冲突呢。”
“什么意思?”伯安蹙眉,有些不解道。
“我打算整治一下这里的拳场,然后上报给汉斯大人,如果大人同意了。”
“这里的拳场后面将由我负责,用来缓解这些难民之间的冲突矛盾。”
“毕竟,让他们在竞技场内解决彼此的矛盾,总比去广场上寻仇杀人要好的多。”
罗洛笑咧着嘴,饶有兴致的看着伯安勃然色变的神情。
“你!......你是什么意思?!”
伯安神情愤怒,覆甲手掌不自觉的搭在了腰间剑柄上。
他好不容易开扩的财路,这是被人抢了?!
“伯安, 干什么这么生气?这里的拳场跟你又没关系。”
此时,夜莺冷然怼了上去。
被质问的后者, 语塞片刻后,恼羞成怒道:
“我说错了,那拳场就是我的,怎么了?!”
“伙计,你可要想好了再说话,拳场背后的人,要真的是你的话,我就得拿你跟汉斯大人做交代了。”
“汉斯大人之前可说了,要处罚跟这件事有关的人。”
“如果你是其中一员的话,恐怕要不了几天,我就能在绞架山上看见你。”
“当然,是挂着的你!”
罗洛眯起眸子,冷冽的目光定格在伯安身上。
覆甲手掌同步握上腰间剑柄。
场上的气氛,突兀间,变成了剑拔弩张的形式。
“你!”
伯安一时气结,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原本来此,是认为其他卫兵都愿意卖他一个面子,会不去深究拳场事宜。
但不成想,此时意外遇见的夜莺,丝毫没有讲情面的意思。
三言两语就将他管拳场的路子都堵死了,如果他要想管这件事, 就会被扣上从犯的罪名。
单从汉斯大人的脾气来看,吊死他是不至于的,但严苛的处罚肯定是跑不了。
可如果不管,他辛辛苦苦开括的财路,就落在了那个可恶的外乡人手上。
要知道,这笔不小的财富,本是他打算用来给自己换装备用的。
最近的局势越来越不对劲,他必须为自己的安全做些打算准备。
可突然来一个人半路截胡,怎么能令他不气愤。
“看来你的确是拳场的主事人,不过伯安,我们认识这么久了,我也不想把你报上去。”
“毕竟我们都是卫兵队的,不留情面的来场窝里斗也不好。你要是被绞死了,我也落不到什么好处。”
“不如这样,我给个主意解决一下我们之间的矛盾如何?”
夜莺饶有兴致的看着暴怒却又强自压抑住的伯安。
“什么主意?!”
伯安咬牙切齿的询问道,言辞腔调中满是压抑的怒火。
“拳场我们都有需求,亨利跟我想拿去立一个正规的竞技场,而你想要拳场的收益。”
“我们双方都不会轻易退步,而将跟文森特之死沾边的拳场上报,你我也落不到好处。”
“那干脆就用武力来决定这一切,以上帝之名起誓,获胜者将是拳场的主导者,而败者不会干涉这一切。”
“这样的注意,你觉得如何?”
夜莺饶有兴致的盯着伯安,给出了方案。
“决斗?你跟我打?”伯安怒气一顿,惊疑不定的打量着夜莺。
他心下却是没有拿下对方的把握,夜莺的过去他是清楚的,退役前曾是小队长级别的士卒。
一身战技与地位,都是实打实的用卡茨人的头颅,堆砌上去的。
别看他过了壮年,真打起来伯安自认未必是对手。
“不是,我年纪大了,可不想动手崴了脚。”
哪成想,夜莺摇摇了头,绝然否定了自己上场的可能性。
他拍了拍身旁亨利的肩膀道:“要跟你打的人,是他,‘屠夫’亨利。”
“他?”伯安闻言,眼神立马产生了变化。
对视的罗洛看的真切,那是两分疑惑,三分欣喜,以及五分不屑。
‘这是把我当做软柿子了?这哪里来的傻子。’
罗洛眸光顿时冷下几分,他不清楚对方为何如此轻视他。
明明他摆在台面上的战绩,已经足够分量了。
但没关系,只要对方敢应下这场决斗,他一定会让伯安感受一下,什么叫做毒打。
“亨利肯定是没意见的,你怎么说?机会我可给你了。”夜莺追问着。
“好,只要我赢了,你们就别来这里找麻烦。”
伯安稍加思索,便同意了。
他对这个外乡人身份的卫兵,是有几分了解的。
毕竟,传闻这东西,你就算不想听,旁人聊起你也避不开。
单从剿匪的战绩来看,这个亨利的确身手不错,可伯安认为其人并不强。
想想看,这亨利的战绩中都是些盗匪之流。
唯一有分量的,也就是霍恩山脉内,单人斩杀库曼战士这一条。
可伯安自信,如果当日换做是他,也一样能布衣单剑斩杀披甲库曼。
尽管他之前,从未跟库曼人战斗过。
“夜莺,这人是不是有些看不起我。”
罗洛见此,侧头附耳对着夜莺低语了一句。
“这还不好?看轻你就是给你机会。”
夜莺冷笑一声,然后附耳低声道:“另外,下手轻点,这家伙虽然有几分实力。”
“但真论起实战能力,肯定比不上你的,多少注意点。”
“保险起见,我觉得最好换做木剑,省的伤重了,被那些大人追究。”
“毕竟,卫兵队里可不兴私斗。”
“我没意见,不过你得问问他。对了,要单挑,起码装备得一样吧?”
罗洛对此自然是无所谓,他身负‘大师反’这样的单挑神技。
只要对方装备跟他一样,那就没什么好怕的。
“这个我知道。”
夜莺低语一句,然后迈前一步道:“在开始战斗之前,我得先说一句。”
“这次的决斗,你跟他只能用木剑,毕竟我们都是卫兵,要是彼此见了血,传到领主大人耳中。”
“那可就是吃不了兜着走了。此外,伯安你还得卸下装备,穿着甲跟布衣打,可称不上公平。”
“而决斗地点,就设置在拳场内。如何?”
“行!”伯安如此说着,但看向亨利的视线,又多了几分轻蔑。
显然,他认为亨利刚刚跟夜莺的交谈,就是为了将真剑换做木剑,以此避免自己败北受创。
‘这个世界上,总有人自以为是。’
罗洛冷然一笑,他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却也没有说些什么。
千言万语去辩解什么强弱,还不如真刀真枪做过一场,厮杀的胜负就是最好的证明。
‘也不知道哪位卫兵会赢,该死,那个夜莺就是故意那样说的。’
‘这要是伯安赢了,我岂不是要被算笔账?’
隐匿在帐篷布帘后,借由缝隙窥见的米兰,心下忐忑的看着即将开场的决斗。
这场决斗将决定他未来要给谁打下手,或许是伯安,又或许是亨利。
不过无论是谁赢,好像都缺不了他这个最为了解拳场,知道如何运作经营的流氓头子。
可米兰也想到了一点,明明这间拳场是他辛苦开辟的,为什么到最后他反而成为了附庸?
而那些什么都没建造的卫兵,却成为了拳场的幕后主人?
‘说到底,还是因为我只是个流氓,而他们是卫兵。’
布帘后窥视的米兰很快就想到了原因,但他没有办法。
因为这个世道的阶级就是如此残酷,所谓的晋升就像晨雾般不可依靠。
要不是这样,米兰之前也不至于那么简单的,就相信了彼得的允诺。
实在是因为晋升的渠道,太过于稀少与不可靠了。
第二百一十六章 诸般剑技
............
“准备好了吗,两位?”
临时充当裁判的夜莺站在拳场栏栅外,开始大声倒数。
而此时,已然起誓完毕的二人,则在倒数数中,默默的打量着对手。
这场决斗虽然不涉及生死,但他们谁都不想输。
哪怕是有些看不起对手的伯安, 此时也是肃穆备战。
他很清楚,他可以在心态上看不起对手,但绝不能在战斗中做出这样愚蠢的行为。
过往死去的同伴,已经用生命告知了他这一点。
同样,这也是血与伤给他留下的经验。
对面而立的罗洛见此,心下也有几分意外, 他本以为对手会有所轻视。
但不成想, 伯安一上场, 就摆出了全力以赴的架势。
那股认真的气势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装出来的。
‘有些麻烦,不过还在掌控中。’
手持木剑伫立的罗洛,冷冽的眼眸中闪过一抹淡蓝光芒。
而后,他抬起长剑横于腹前,略显粗糙的指腹摩擦过木质剑锋,蹭起点点杀气。
木质的长剑杀不了人,但给对手留下一个深刻的印象,还是没问题的。
‘感觉有些不对,这个亨利身上为什么有股压迫感?’
短暂而又漫长的倒数声中,伯安也在打量着自己的对手。
起初他还没感受到什么,可对手一进入临战状态,他就意识到了不对。
这股弥漫全场的压迫力,绝对不是一个战绩不强的铁匠之子,能够散发出来的。
身上耸立的汗毛,昭示着对手的危险。
这令他开始怀疑自己的认知,并下意识的提高了戒备力度。
“开始!”
不等伯安理清思绪, 手持木棍的夜莺就猛然甩手下挥,发起了决斗开始的信号。
“嗖!”
开始信号一发, 罗洛手持木剑,大步流星的冲向伯安。
身上的布衣,在猎猎风中舞动!
此时此刻,他宛如一只趁风而袭的猛兽!猛然扑向对手!
‘速度好快。’
同样换上布衣的伯安,下意识的向后退了一步。
他沉下身形,肃然握紧剑柄,等待对手的先手攻击。
既然已经察觉到对手不是什么弱鸡,以防代攻就成了他最好的应对。
可以趁攻防交汇之机,摸清对手的攻击规律,然后一锤定音!
‘用什么好呢?跑过吧?’
冲锋的罗洛自然也看出对方的想法,但他并不在意。
事实上,对手的做法很符合他的心意,因为他喜欢且最擅长的,就是主攻一方。
伴随着急促的脚步声,罗洛跨过短暂的距离,来到伯安近前。
手中挥洒而出的剑锋,转瞬越过空气,自左向右斜斩而落!
“叮!”
伯安眼神一凝,反手挥剑格击而去。
下一秒, 纷飞的木屑伴随着反震力道,递入他持握着长剑的手中。
可还没等他缓解一下微微发麻的手掌,然后发起反攻。
罗洛紧随而至的斩击,就裹挟着劲风吹落伯安额前。
‘md,好快!’
伯安眼瞳紧缩,几乎是本能般的扬剑格挡。
对手这两剑迅捷的斩击,是在是快的超乎他的预计。
如果他刚刚还报有轻视的心理或者行动,现在就得硬吃一剑了。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亨利的迅捷两连剑被他挡了下来。
接下来,就该轮他替换后力不济的对手,发起反攻了。
下一秒,罗洛撤回长剑的同时,接下两剑的伯安当场暴起。
他躬身持剑,宛如一只寻觅的豺狼,窥见机会就立马发动了袭击。
于是,一道斜斩劈向罗洛侧肩!
‘上勾了。’
罗洛神情漠然,手腕一抬将剑锋扬起,似乎就准备这样迎向伯安斩落的剑锋。
可就当两把木剑交击之际,情况突兀发生了变化。
挥剑格击的罗洛,并没有将对手的木剑荡开,而是借着接触点顺势上转手腕前臂。
因此倾斜向罗洛侧肩方向的木剑,顺势带动伯安的剑一并向后。
而借此上扬映入伯安眼中的,却是磨的平滑的木质剑柄!
‘剑技-跑过!’
罗洛心中低喝,手上动作丝毫不慢,趁着面露愕然的伯安还未反应之际。
他猛然向前踏步而去,前移的臂膀骤然一甩,径直带动剑柄直击伯安面庞!
“嘭!”
令人牙酸的碰击声,蓦然炸响场内。
随后,陡遭重击的伯安,猛然向后倒去。
刺目的猩红自他的鼻腔中,飞洒空中!
“如何?伯安先生。”
罗洛持剑伫立,漠然打量着捂着鼻子哀嚎的伯安,眼中带着明显的不屑。
对手的弱有些超乎他的预计,明明是个卫兵,‘大师反’却没耗费多少时间,就掌握了他的行动破绽。
然后两次前置佯攻,一次重击柄砸,就让伯安倒了下来。
“你.....”
刚从痛楚中缓解过来的伯安,捂着流血的鼻子,狼狈的从地上爬起。
他愤然指着罗洛,可半响才吐出一个你字。
“伯安,你可不要输不起。别忘了你向上帝发过誓。”
一旁的夜莺眯起眸子,冷冽的视线从中迸出,钉在了伯安身上。
后者闻言浑身僵硬,好半响才说道:“刚刚我只是没准备好。”
这毫无疑问是个拙劣的理由,也让夜莺冷下了脸。
他道:“我刚刚可是倒数过了,你怎么敢说这样的话?”
“没事,夜莺。”
此时,罗洛摆手制止了夜莺的发难,他盯着明显不服气的伯安道:
“如果这位伯安感觉自己没准备好的话。我们可以重新开始一次,你说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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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话时,罗洛不禁笑咧开了嘴角,他可是记得这人刚刚是看不起他的。
既然如此,他也不用给对手留什么面子,在给一次两次三次的机会,然后吊起来打就完了。
罗洛不信打不服这个伯安!
“既然你这么想,那也行吧。伯安,你有意见吗?”
夜莺看着亨利的神色,当下不在多说什么。
他很清楚如此表情的同僚,给这次机会并不是因为大度。
而是因为想在教育对方一手。
“没有!再来!”
伯安愤然回应,他擦去脸上的土灰,然后握紧木剑,重摆起了架势。
“那就开始!”夜莺猛然下挥木棍,发起了信号。
“伙计,小心了!”
夜莺开始声一落,罗洛猛然踏步前冲,赫然是再度发起了攻击!
呼啸过场的冲锋身影,宛如无所畏惧的野猪,直冲向伯安所在。
‘刚刚那招,似乎是剑技-跑过?’
‘一时没察觉竟然被他击倒,这次决不能在松懈了!’
持剑戒备的伯安,暗自为自己打气,同时无比的重视即将到来的亨利。
刚刚的败北,已经让他意识到对手的强悍。
他面对的对手,不是什么‘幸运男孩’。而是诺伊霍夫人口中的‘屠夫’亨利!
‘这次要用什么?’
罗洛根据自己学习过的剑术,开始挑选合适的技法。
对手的防护力度,显然在经历过刚刚败北后,有了显著的提升。
所以,刚刚用过的‘剑技-跑过’,罗洛是不会在用了。
‘剑技-牛蹄吧,这招简单粗暴,管他怎么防我,都不碍事。’
思索片刻后,罗洛有了主意,随后他大步流星的来到伯安身前。
随着手臂而扬起的剑锋,代表着他依然是主攻者。
‘来了!’
伯安眼瞳紧缩,凝视戒备着即将到来的攻击。
也是这时,罗洛骤然横拉一剑,平砍向伯安的腰腹。
‘挡下这一剑,然后防备对手的下一手变招。’
‘绝对不能像刚刚那样,踩入对手的陷阱了!’
伯安心下警惕,抬起木剑格挡的同时,脚下已经准备好了后撤。
可他下意识时看向对手时,却发现一双目露讥讽的眼眸,正盯着他。
伯安心头一跳,本能的察觉到了不对劲,可是剑锋已然斩落。
他已经没有时间去反制什么了。
于是,下一秒。
一把裹挟着巨力的木剑,狠狠劈在伯安格击的木剑上,沛然巨力硬生生的将格击木剑荡了开来!
‘剑技-牛蹄?!’
被震开木剑的伯安,死死盯着身姿前倾踏步的对手,脑子里迅速浮现出了这一招的名称。
剑技-牛蹄!
这是来源于巴纳德大人的一招剑技,特征就是简单粗暴。
简单粗暴到起手招,就是全力的挥砍!
也就是震开他木剑的第一剑,而紧随其后的,则是一剑刺击!
但伯安清楚的记得。
这后续的一剑刺击,因为前一剑的全力以赴的缘故,是无法快速完成的。
所以,这段被震开木剑后的短暂时间,就是他自救的机会!
‘必须后撤避开!’
念头一落,伯安竭尽全力的想要后撤,只要他动作够快,还是能避开判断失误所带来的后果的。
而这时,罗洛尾随的一剑刺击,已然撞入伯安紧绷的腹部肌肉上!
“砰!”
“呃!”
撞击声过后,伯安面色煞白的捂着腹部,踉跄后撤。
死死看向前方的眼瞳中,映着一道持剑缓步走来的人影。
那是让他接连吃亏的恐怖对手,也是接下来将要面对的危险。
‘反应还真可以,这都能躲过。不过应该也是占了熟悉剑技-牛蹄的便宜。’
‘看来以后要是跟拉泰卫兵打起来,还是不要用巴纳德教的剑术了。’
‘太容易被识破了。’
罗洛如此思考着,随后他手持木剑,缓步走近伯安道:“还打吗?”
第二百一十七章 胜负分晓
后者面色扭曲的忍下痛楚,愤然怒道:“你还没打倒我,问这个做什么?!”
很显然,伯安并不打算承认自己的失败,虽然刚刚那一剑,他极力躲避,也没能完全避开。
换做是真剑厮杀的话, 他已经是个开膛破肚的情况了。
但谁叫他们现在是木剑决斗,只要他还能站起来,战斗就不算完!
“好吧,是你自找的。”
罗洛无所谓的微微挥动着剑锋。
斜指垂地的剑尖,在下一个滑动时猛然扬起,随着冲锋的身形,直指伯安!
既然对手没有自知之明, 那就让罗洛来亲手让他看清楚事实!
‘刚刚两次防守都被亨利突破,这次我必须改换一下方向。’
‘至少不能把主动权都交给对手,也许,这个亨利就是擅长攻击呢?’
连续两次防御失利,令伯安放弃了一味的防守,他大步向前,赫然是要跟对手对冲!
伯安的想法很简单,既然守不住,那就改换方式,主动攻击一次看看。
或许,对手在防守这方面,会有可以钻取的漏洞。
毕竟,这么年轻的人,不可能什么都学的面面俱到!
尤其是这个铁匠之子,加入卫兵队半年都没有,之前学习的都铁匠之类的活计!
‘胆子真大,我就喜欢你这样的铁头娃!’
罗洛起初还有些愕然, 不过反应过来后,他嘴贱勾起了一抹冷笑。
布衣木剑,正面对战他怕个锤子!
罗洛毫不犹豫的跟伯安对冲, 斜指地面的木质剑尖一甩,挥洒的剑锋越空斩出!
‘来了!’
伯安凝神侧步,身形一滑避开斩落的剑锋。
随后,他趁着对手撤步回剑之际,猛然发起了突袭!
平举直刺的木剑,借由臂膀加力,化作一道迅疾的闪电直刺对手面庞!
‘!’
一直注意着对手的罗洛,自然不会无视刺击。
他手腕一转,猛然将木剑上提,剑身平面正对着刺来的木剑剑尖。
“啪!”
剑尖刺入木质剑身,迸起大片木屑!
伯安眼见一击不成,当即回剑撤步,凝神全力戒备可能到来的追击。
果不其然。
就在伯安刚刚后撤一步之际,后力续上的罗洛,当即选择持剑追击。
他向前大踏一步,挥剑斩向还未离开木剑攻击范围的伯安。
后者连连抬剑格挡,同时不断后撤, 希望拉开一个可以喘息的距离。
只是, 此时的罗洛宛如附骨之疽,丝毫不肯松手。
依仗着迅猛的攻势,硬生生将伯安打入防守状态,
双方的体力与节奏,也随着挥舞的剑锋不断下跌。
只是,这样的局面却是伯安乐于看见的,因为防守方在这样的对拼中,对体力的消耗是小于攻击方的。
可这时,格击交错的第四剑,异变突起!
‘剑技-制疤者!’
罗洛拧腰踏步,斜斩出一剑。
呼啸而出的剑锋,逼的后撤不及的伯安抬剑格挡。
但在木剑交击的一刹那,剑身上递来的薄弱力道,令伯安勃然色变。
他很清楚这样的情况,意味着刚刚挡下的这一剑,是记佯攻!
但此时清楚对手的剑技是什么,已然无济于事,因为对手的变招已然爆发!
劈砍在伯安剑身上的木剑,在他色变之际。
罗洛手腕一转,木剑借对手的剑身为支点,猛然一撇,侧斩向伯安的面庞!
(之前搞错了,在游戏里,文中的制疤者其实是翻番,而翻番其实是制疤者。)
“砰!”
剑锋猛然撞上防备不及的伯安,在他的脸颊上的眼眶下,刻一道通红的斩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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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剑的伯安,当即惨叫着捂住面庞,狼狈后撤。
可罗洛哪里会放过他,提着木剑就大步追了过去。
凌冽的杀气,如潮水般肆意蔓延全场。
这是来自一个屠夫的杀气,也代表着他此时,正处于极度认真的状态。
‘该死!该死!他不过是一个年轻的乡下铁匠出身,为什么会这样强?!’
眼眶受创的伯安,在连续后撤中,又听到了对手靠近的步伐。
他连忙揉了一把眼眶,然后在仓促间对上罗洛斩至的剑锋!
尽管这记斜斩来的太快,但伯安还是凭借着自己的剑术水平,完成了个格挡。
可追击而至的罗洛,显然不会只有这一手。
紧随而至的,是另一道自左向右的劈砍
不过,这记斩向对手侧颈的剑锋,又被伯安勉力格挡了下来。
但也是此时,罗洛的变招再度出现!
紧贴在对手剑身上的木剑,在回剑扯离之际,猛然一个晃身。
随后,一个大大的半弧自伯安剑尖上划过。
宛如被圆规规划的路线的剑锋,在越过对手剑尖后。
在转动手腕的驱使下,猛然侧斩向伯安的头颅!
‘剑技-翻番!’
“嘭!”
下一秒,呼啸而至的剑锋,重重落在伯安太阳穴上的头骨上。
木屑纷飞之际,一声痛楚的嘶鸣,自伯安嘴中挤出!
他紧握手中长剑,捂着头踉跄后撤。
陡遭重击的脑袋让他失去了思考的能力,脑海中此时只有嗡然一片。
‘巴纳德教的剑技,我已经熟悉的差不多了,还剩最后一招。’
罗洛盯着连连后撤的伯安,眼中却没有半点怜悯之色。
既然是用拳头讲道理,那吃痛受伤也只能怨自己实力不够。
尽管这件事是因为罗洛想要拳场而起,但罗洛并没有觉得不好。
他已经习惯了这个野蛮的时代,开始接受用武力来为自己谋得福利了。
“混....混蛋!”
伯安捂着脑袋,咬牙切齿的瞪着罗洛,那目光像是要把罗洛活吞了一样。
但其人摇晃的身形,却透露出一股无力再战的意味。
“...........”
罗洛没有言辞,只是漠然迈动步伐前进。斜指地面的木质剑锋上,吞吐着点点杀气。
显然,在伯安开口认输前,他并不打算停手。
“等...!”
伯安见状,连忙打算开口,只是一个等字刚刚出嘴,罗洛的攻击就到了。
一击迅猛的下撩,自左下挑上右空!
仓促之际,伯安只得忍着身上三处痛处,勉力斩落剑锋格挡。
但在双剑交击的一瞬间,伯安的脸色迅速变成了猪肝色。
因为手上传来的薄弱力道告诉他,这又是一次佯攻。
并且从起手招来看,又是一招新剑技!
果不其然,下一秒,力出四分的罗洛,快速将木剑撤回。
回缩至胸前时,他手臂宛如加装了弹簧一般,猛然将木剑剑尖刺向伯安的手腕。
‘剑技-手腕!’
后者反应不及,只觉的握剑的手瞬间一麻,再也握不住手中的木剑。
酥麻的五指弹开之际,一柄木剑跌落地面。
‘结束了!’
罗洛趁势追击,点在伯安手腕上的长剑回缩,于胸前一顿。
忽然后刺向了伯安的咽喉!
“等等,我认输!”
才刚喘息一声的伯安,浑身汗毛耸立,他当即选择大喊投降!
于是,刺向伯安咽喉的木剑剑尖,转瞬定格在咽喉前!
“你确定?伯安先生?”
罗洛将长剑抵在伯安咽喉,如此询问道。
此时此刻,他的嘴角上正挂着一抹讥讽的弧线。
“我输了,你可以把剑收回去了。”
伯安深吸口气,但还是不敢否认。这几次交锋,他已经确定自己完全不是对手。
在打下去,也只是徒劳挨揍罢了。
“很好。”
罗洛点点头,然后撤步收剑。
后者见此松了口气,随后他上下揉着自己受创的部位,疼的呲牙咧嘴。
可却又不敢指责什么,毕竟这场战斗如果是来真的,那么现在的伯安无疑是个死人了。
“既然你认输了,那这里的拳场就由我们全盘接手了。”
斗场外的夜莺,如此插话道。
“行,我会遵守誓言的。”
伯安一手捂着腹部,一手揉着脑袋。
缓了好些时候后,他盯着罗恼声道:“你很强,这场赌局是你赢了,但我记住你了。”
“记住就记住吧。”
罗洛不以为然的摆摆手,这明眼人都能看出对手的强自硬气。
他自然也不会将伯安干巴巴的威胁话,放在心上。
当然,必要的警惕还是要有的。
“哼!”
伯安强自压下身上的痛楚,冷然哼了一声。
随后,他扭头就走。
这个鬼地方,他一秒也不想多待了!
“伙计,你看,就是这么简单。”
夜莺靠在木栏栅上,笑着的跟罗洛谈话道。
“我还以为你会靠自己的身份,去逼退伯安来着的。”
“哪成想,还是我亲自上场动手。”
罗洛靠近几步,没好气的怼起了夜莺。
“呵!我就是一个退役的巡逻卫兵,哪里来的那么大威风。”
夜莺翻了个白眼,然后没好气道:
“再说了,要是没有我讲的那些话,你看你跟他决斗,他会不会理你。”
“行行行,都是您的功劳。”
罗洛将木剑丢到一旁,然后翻出了栏栅。
“话说,你怎么对巴纳德传授的剑技这么娴熟,我记得你受训好像也没多久。”
夜莺好奇的问道,同时将连鞘长剑递给了罗洛。
他倒是知道想弄清楚这件事,因为亨利会的剑技属实是有些多了。
巴纳德作为拉泰的总教官,会教导给卫兵的剑技当然不少。
第二百一十八章 携势压人
翻番、跑过、手腕、牛蹄、制疤者,这些都是巴纳德会教导的剑技。
但由于学习难度的缘故,大多数的卫兵都只能掌握两项剑技。
一些勤恳的卫兵,能通过努力多掌握几项,但那也需要大量的时间还有磨砺。
可亨利这次决斗,却是直接展露了掌握五项剑技的事实。
最关键的是,亨利这才加入卫兵队多久, 三个月都没有!
这怎么能令夜莺不好奇。
“我是没受训过多久,但是我挨过巴纳德大人的很多次毒打,猛揍我的招式里,就有这些东西。”
罗洛接过长剑,随口回应:“挨揍吃亏多了,也就会了。”
“我挨打也多了, 我怎么不会这些?”
面对同僚的敷衍,夜莺很是不满的怼了一句。
“那或许是因为我, 是一个被上帝垂青的天才吧?”
罗洛说着, 将长剑挂回腰间,然后他笑道:“毕竟,我有个幸运男孩的外号来着。”
“行吧,就当是这样。”
夜莺无奈的甩手离开,径直朝拳场外走去。
“你走慢点,去前面等等我啊,我先做些准备。”
罗洛呼喊了一句,然后转身看向帐篷内。
一秒后,米兰很是自觉的走出了帐篷。
“胜负如何你也看见了,伯安已经出局了,而你要是想保住自己的那份钱。”
“就给我老实的待在这里,暂停拳场,然后等我的消息。”
“听明白了?”
罗洛盯着一脸谄媚的米兰,冷然警告道。
“是是是,我一定会听大人您的话。”自知无力挣扎的米兰, 闻言连连点头。
“那就这样吧。”
罗洛摆摆手, 示意米兰可以滚蛋了。
随后,他转身大步追向前方缓行的夜莺。
接下来, 他们就需要去办正事了。
即是追查杀人犯的下落。
..........
一段时间后,难民营地内。
“这里可真是脏乱。”
夜莺跟罗洛走在难民营地内,两人环顾四周,不断的熟悉着周围的环境。
这倒不是因为他们好奇难民营地的设置,而是身为卫兵的本能所致。
因为对环境的观察了解,是追捕盗匪的卫兵,所需要的必备能力。
“毕竟是难民营地。”
罗洛随口回应一句,然后他看着四周诧异道:“话说,这两伙人好像都是有各自的地盘。”
罗洛这边指得,却将营地划分两块,有些泾渭分明的帐篷群。
左侧是斯卡里茨人,右侧是乌兹茨人。
看着样子,颇有种井水不犯河水的意思。
“很正常,一个村跟另一个村聚集一起,要是不这样才奇怪。”
夜莺对此显然有几分了解,不过似乎是不想多说。
他简单的解释了一句,就不在多言。
“大概明白了。”
罗洛点点头,他反应过来后,就明白了夜莺的意思。
无非就是地区团体性,这样的情况。
“走吧, 去找那个涅尔。”
夜莺一甩手,无视着周遭偷偷窥视的难民,大步流星的向乌兹茨人帐篷群深处走去。
这位乌兹茨人名义上的首领,是居住在地盘后方的。
那里离开营地防备,也能有效的防止斯卡里茨人的敌意。
不过,也是因为如此,开始深入乌兹茨人地盘的二人。
也引来了大量乌兹茨难民的注意,开始有人跟随在他们身后。
似乎是想看看这两位拉泰的卫兵,是来难民营地干什么的。
“你!过来!”
夜莺见此,停下了脚步。然后随机抽取一位幸运儿,让他靠近。
被指着的乌兹茨难民,愕然指了指自己。
“对!快点的。”夜莺不耐烦的招了招手。
随后,这位乌兹茨难民犹豫着上前,询问道:“卫兵大人,您有什么事情吗?”
“靠近点说。”
夜莺一把揪过乌兹茨难民,附耳道:“我要找涅尔,你去通知他,把他带到这里来。”
“我们有些话需要询问他,记住,如果他没有来,我会认为是你在使坏!”
“这.....?”幸运被选中的乌兹茨难民,茫然的吐出一个词。
他怎么也想不到,看个热闹而已,就被卫兵抓了壮丁,而且还被威胁了!
“去!”
夜莺不耐烦的呵斥一声,后者身子一抖,却是老老实实的向里面走去。
很显然,尽管有些突兀,但这位乌兹茨难民还是不敢得罪卫兵,选择接下这份任务。
夜莺满意的点点头,然后扭头对罗洛说道:“我们就在这等着吧。”
“也行。”罗洛说罢,又将手掌捂在了鼻子上。
这间营地内的味道,着实是一言难尽,反正各种稀奇古怪的气味都有。
这令罗洛不得不掩上了自己的口鼻,避免过于难受而反胃。
两人停驻等待后,没过多久,一伙乌兹茨人就来到了他们身前。
“两位卫兵大人,来这里有什么事情吗?”
为首的涅尔上前几步,略带恭敬的询问道。
“我们来找人,赛博特、伊文还有格莱文特。”
“这三人涉及一桩杀人案,我想你们应该也有印象。”
“就是昨天傍晚死在拉泰广场的斯卡里茨人,文森特。”
夜莺娴熟的告知自己的来意,同时也注意着对面这些人的表情。
而一旁默然不言的罗洛,也在做同样的事情。
随后,两人就注意到,在听完这段话后,涅尔以及身边的乌兹茨难民,都有表情上的变化。
这意味着,他们都知道这三个人。
“不知道你们能为我们,提供他们的下落吗?”
罗洛见状,立马补充了一句。
“很抱歉,两位大人。我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你们会认为这三个乌兹茨人是杀人凶手。”
“但我的确不知道他们的下落何在,我们虽然是同乡,但毕竟不是兄弟。”
意料之中的,涅尔没有配合两人,而是对这三个同乡进行了隐瞒。
这样的行为,也符合了夜莺对这个人的评价。
一般不惹事也不挑事,只有在维护自己人这事上,会比较尽力。
“可是涅尔先生,拳场的米兰说过,这三人就是杀死文森特的凶手。”
“是因为一场拳赛的胜负,并且在他们杀人后,你们还将他们保护了起来。”
“我原本不太相信乌兹茨人会践踏拉泰的法律,但现在看来,这是真的了?”
夜莺冷然盯着涅尔,随后转动凌冽的视线,过目扫过的每一个人,都不敢跟他对视。
纷纷侧过头,以此避开夜莺锐利如刀的视线。
“米兰?”
涅尔与身后众人纷纷色变,他们原本以为拳场的那位流氓头子,会跟他们一起隐瞒情况。
但不成想,这人却将底子都抖给卫兵了。
“现在清楚了米兰交代了所有,还打算说自己不知道吗?”罗洛冷笑道。
“卫兵大人,我们都是乌兹茨人,不会出卖自己的同乡,哪怕他犯了罪。”
涅尔身旁的一个乌兹茨人,忍不住说道。
‘闭嘴。’
忽然响起的话语,令涅尔狠狠瞪了眼出声者,然后他连声补充道:
“况且,我们是真的不知道他们的下落,毕竟如果真的按这位大人所说。”
“这三个人是真的杀人犯,他们又怎么敢留在拉泰,还将位置告知于我们呢?”
“你说的可真有道理。”
罗洛冷冷的盯着这些乌兹茨人,刚刚出声者的话语还有涅尔的补充,都证明了一件事。
这些人是真的清楚三个杀人犯的下落,也知道三人犯了什么罪。
“...........”
罗洛身旁的夜莺,此时也不禁眯起了眸子,显然他也猜出了这点。
“夜莺,把那东西拿出来吧。”
罗洛侧头对夜莺一扬下巴,示意其将文书拿出。
后者立马照做,然后将文书递交给了罗洛。
“几位,知道这沓羊皮纸是什么东西么?”
罗洛晃了晃手中的文书。
“执政官开具的文书?”涅尔盯着甩动的一沓羊皮纸,有些不确定道。
这东西他在他父亲手里见过好多次,通常都是执政官签发的文书。
在涅尔的记忆里,羊皮纸内里面记载的,一般都是剿匪的证明之类的。
“的确是执政官开具的文书,不过这文书可不一样。”
罗洛笑咧开了嘴,他将文书递出道:“这上面记录的,是执政官给出的工作列表。”
“这.....真的?!”涅尔惊喜的想要拿过文书,他身后的众人也纷纷展露喜悦的神情。
可就当涅尔的手指,捏在羊皮纸上一扯之际,他才发现对方没有松手的意思。
“别这么开心,这上面记载的工作位置,本来是有你们乌兹茨人的分配的。”
“甚至于,你们的工作位置会比斯卡里茨人的要多,毕竟他们已经有过一次分配了。”
罗洛冷笑着将羊皮纸拽回,然后森然道:“但现在,不一样了。”
“作为为挑选者的我,可以保证这上面记录工作岗位,属于你们乌兹茨人的,将会少的可怜。”
思路客
“因为你们隐藏起了三个杀人犯,做出了践踏拉泰法律的行为!”
“等一下!什么意思。”
涅尔额角迅速浮现出一层冷汗,似乎是被这样的话惊到了。
“意思就是,追查杀人犯跟分配工作岗位的事情,都是我们在处理的。”
“而你们这些乌兹茨人,因为袒护自己人的缘故,被踢出了分配的序列。”
第二百一十九章 拳脚之斗
夜莺冷然说道,同时他将覆甲手掌搭在了腰间剑柄上。
这是一种下意识的防范举动,毕竟谁也不知道陡遭噩耗的乌兹茨人,会不会做出什么激烈的举动。
“另外,在附加一句。下令追查这件案子的,是汉斯大人。”
“大人明确的指示道,要杀人犯绳之以法。如果他知道你们进行了隐瞒。”
“或许你们这些乌兹茨人, 会被汉斯大人赶出拉泰。”
罗洛在一旁,冷不丁的捅了涅尔众人心中一刀。
显然,无论是谁,都清楚汉斯-卡蓬的分量,所以哪怕罗洛说的在荒诞,他们也不得不考虑这点。
小书亭
“...........”
罗洛跟夜莺的一唱一和,也令涅尔众人明白了事态的严重性。
如果他们选择死保那三人,这份分配下来的文书上, 记录的乌兹茨人将少的可怜。
因为这是两个卫兵的报复行为, 同时他们还得面对一位领主的怒火。
可如果要是将那三人卖了,他们会获取一份工作的分配,并且还不会得罪这两个卫兵。
一时间,场上的气氛十分异常。
涅尔众人彼此眼神交汇,于是争议顿起。
“头,你要是知道那三个混蛋的下落,就说出来吧。”
此时出声的,是一个眼神闪烁的瘦小男子。
其人神情焦急,问询涅尔的话语中还带着一丝质问。
说话间,他还时不时的偷瞄一眼罗洛的手中的羊皮纸。
显然,身材不强壮而无法参与拳场的他,是乌兹茨人当中比较需要工作赚钱的那一类人。
“对啊!他们杀人,凭什么要我们给他们掩护,而且还要担责任。”
接过话茬的,是周遭人群中的另一个男子。
他与最先开口的那个人, 处境相同。
“混蛋,他们跟我们都一样, 都乌兹茨人!我们都是一起逃过来的!”
场上当即就有大汉怒然言道,其人周遭的同伴,也纷纷露出了一样的表情。
“说的好听,那你们赢了比赛赚了钱,怎么没有分给我们?”
第一个开口的男子,愤然回道。
“对!有好处没我们份,现在有祸事就要我们一起担是吧!”
第二人立马接过话茬,神情一样愤然。
周遭还有不少人,对此附和着。
他们因为各自的原因,无法参与每晚的拳赛,报酬自然也跟他们无关。
所以每次只能眼巴巴的,看着这些获胜者滋润过活。
而自己还有妻儿,却只能喝救助的糊糊。
这怎么能令人甘心!
“你!我打死你!”最先开口的大汉,一时语塞。
想不出来回怼的话,他心怒之际,竟是迈步向最先开口的男子冲去。
赫然是说不过就想动手!
“给我滚回去!”
罗洛眸光一冷,当即纵身前扑,暴起一脚将大汉踹倒在地。
后者陡遭一脚,起身之际还是满脑怒气, 然后却是朝着踹他的罗洛冲了过去!
不过,他马上就被一把寒光凌冽的长剑, 架在了脖颈处。
“我没看错的话,你想对卫兵动手?是想去牢里待着是吧?”
夜莺面色冷然的握剑前递,将剑锋架在浑身僵硬的大汉脖颈处。
一旁的罗洛冷冷盯着大汉刚刚冲来的地方,白皙的掌指已然搭在腰间剑柄上。
一时间,剑拔弩张!
“都给我安静!”
眼见事态恶化,涅尔不得不怒吼一声,压住全局。
场上涌动的浮躁人心,顿时定了下来。
“夜莺大人,他只是糊涂了点,还请撤剑。”
涅尔镇压事态完毕后,立马快步靠近夜莺近处。
探手搭在了冰冷的剑锋,缓缓将剑锋挪离大汉的脖颈。
“希望你不会让他在糊涂一次。”
夜莺眯起眸子,手腕一转将剑锋撤回。
“这是当然。”
涅尔松了口气,怒然对大汉吼道:“你给我滚回去,这里由我做主!”
“我.......”
大汉张了张嘴,又瞄了眼夜莺还未入鞘的冷色长剑,终究还是没有说什么。
“那么,涅尔先生。关于那三人,你打算怎么办?”
罗洛对此并不在意,他将注意力放在了涅尔身上。
这个人的神貌在罗洛看来,明显跟其他乌兹茨人不同。
相比于其他人的邋遢,慵懒,以及不自信。
涅尔要显的干练、整洁、整个人的精神面貌感觉跟卫兵差不多。
这多少令罗洛有些好奇。
“您也看到了,我们内部意见有所分歧。”涅尔苦笑道。
“可你是头,你不能做主?”罗洛蹙起了眉头。
“我只是被大家推举出来罢了,有些事件还需要一起沟通沟通。”
涅尔显得有些为难,似乎对他而言,刚刚‘这里由我做主’的,只是一句怒言。
“我算是知道,为什么他会说你只是明面上的头领了。”
罗洛摇摇头道:“我很抱歉,涅尔先生,现在已经不是大家坐在一起,彼此沟通的时候了。”
“下令追查这件事的是汉斯大人,如果他知道你们阻碍卫兵的追查。”
“那么我刚刚说的所有威胁,都将变成现实。”
说道这里,罗洛语气不禁转冷:“还是说,对您而言。”
“三个杀人犯的下落,比这么多乌兹茨人的生计还要重要?”
“我从来没有想过阻碍您的执法,赛博特他们也没有我身后这些人,来的重要。”
涅尔神情有些沮丧:“我只是不想出卖自己的同乡。”
“可他们是杀人犯,而且你不愿意交代,这件事就只会沿着,我们都不愿意看见的方向走。”
罗洛摊开了手,表示我也无可奈何。
“不然.......不然就这样吧!”
涅尔深吸口气:“我们用拳头打一场,你赢我就告诉你他们的下落。”
“但你要是输了,就不要用那两件事为难我们。”
“..........”
罗洛蹙起的眉头,不由得在拧起几分。
他很想说一句,涅尔你是不是搞错条件了?
现在没得选的是你们乌兹茨人,而不是他罗洛!
但随后,罗洛看着对方有些饥黄的面色,又转念一想后。
却是干脆道:“可以,我答应你。”
‘这是搞什么?’一旁的夜莺眉头一挑,有些摸不清楚同伴的意思。
“那好,我们就在那里打一场!”
涅尔立马接话,神情中带着明显的喜悦高兴。
“你搞什么?能轻松解决的,非要动拳头?”
一旁的夜莺看着鼓噪的人群,向营地内的一处空地涌去时。
不由得急声质问起了同僚。
“看他们那样子,就算逼问出什么,也得要个两三天。”
“到时候那三人都不知道跑哪里去了,还不如应他的话,以拳定论。”
罗洛解下连鞘长剑,递给了夜莺。
“你说的轻巧,要是输了咋办?”
夜莺听完,神情顿时愁苦了起来。
“怕什么?答应他条件的人是我,真输了我就退场。然后你上场逼人不就好了?”
“先来软的,软的不行。你就接手上硬的。”
说着话时,罗洛面色平静,丝毫没有因为耍手段而感到愧疚。
“嘶!你这家伙怎么变化这么大。”
夜莺倒抽口冷气,怎么以前那个憨厚外形的男孩,变得这么狡诈了。
“剑上的血沾的多了,心肠也就硬了。再说了,我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
“这个世道,好人才是难活,就向索尔他爸一样。”
罗洛神情平静,大步流星的向围在空地上的入群中间走去。
身后,夜莺抱着连鞘长剑,跟随而上。
.........
人群中央的空地上。
束手等待的涅尔,神情紧张的盯着眼前的布衣男子。
这个年纪与他相仿的卫兵,或许将是他来拉泰后,遇见的最大的挑战。
“输赢的规则是什么?”
罗洛站在场上,慢条斯理的将袖子挽起至臂弯。
“无力在起者输!”涅尔干脆利落的说道。
“有点意思。”罗洛抬头盯着不远处的对手,神情变得饶有兴致。
这个人一上场,浑身气质就变得不一样了起来,总给人一种面对野兽的错觉。
“那么开始!”
人群中的夜莺,此时充当了号令员。眼见二人准备完毕,便立马喊出了开始。
于是,一场肉搏开场!
‘他是卫兵,近身战应该不会弱,我必须小心。’
跟罗洛对战的涅尔如此想着,摆开的架势也更为谨慎。
‘防势吗?算了,还是速战速绝吧。’
罗洛眯起眸子,打量了对手一会,却是前踏迈步。
赫然是准备率先攻击。
‘来了!’
涅尔心中警惕,身体已然准备好了作战的准备。
“小心了!”
罗洛口中轻喝,脚下大步流星的冲向涅尔。
后者神情紧绷,防守的架势越来越紧。
下一秒,已然冲近身前的罗洛,发起了攻击。
他摔先抬腿,猛然向涅尔踹去,但一直处于戒备状态的后者,怎么疏忽。
涅尔同样抬起腿踹出,撞在了罗洛踹出一半的小腿上。
而这时,罗洛紧随而至的攻击也到了。
一双白皙的大手自左右猛然探出,呈合拢之势,对着涅尔的双耳就是一砸!
此为,双峰贯耳!
但涅尔的反应同样快速,抵下踹击后,就防备着对手的下一步攻击。
所以,罗洛的双峰贯耳在进行一半时,就被涅尔用双手钳制住了。
第二百二十章 追捕罪者
‘所以说了,战术很重要啊。’
可这时,罗洛嘴角勾一抹冷笑,被涅尔钳制的双手猛然反抓。
顿时形成了彼此钳制的状态。
随后,他深吸口气,迎着涅尔愕然的神情,顿时将头颅向后仰去。
下一秒, 罗洛向后仰去的头颅,宛如被弹簧崩了回来一般。
以极快的速度,猛然撞向了猝不及防的涅尔!
“嘭!”
一声令人头皮发麻的撞击声,蓦然响彻空地。
‘好晕......’
罗洛松开手踉跄后撤几步,有些朦胧的视野内,却是映着一道倒地的身影。
ranwen.la
场外的众多乌兹茨人, 看着这突兀的一幕,不禁都安静了下来。
一时间,鸦雀无声。
这也告示着, 肉搏战,罗洛胜!
........
‘失算了,没想到没带头盔的头槌,会这么难受。’
罗洛捂着有些晕的脑袋,站在原地等了一会。
确定涅尔的确是晕过去后,他才摆摆手:“过来个人,把他抬下去弄醒。”
周遭的乌兹茨人闻言,顿时靠近几人将涅尔拖了下去,带到一旁的角落救治。
值得庆幸的是,罗洛刚刚的那一下头槌,虽然锤晕了涅尔。
但对其人并没有造成什么严重的影响。
半响后,涅尔低吟一声,从簇拥的人群中醒来。
他先是茫然的看了眼四周,视线转动间落在了推开众人挤近的罗洛身上。
“比斗!”
涅尔一个激灵,眼神内的茫然瞬间被惊骇扫散。
“比斗我赢了,你已经在场下了。”
罗洛平静的摁住想要窜起身的涅尔:“刚刚你被我的头槌打晕了过去, 到现在才醒过来。”
“我........”
涅尔张了张嘴,最后还是从微微发痛的脑海中,找到了相应的记忆。
意识里他最后一副画面,就是一记迎面而来的头槌!
好半响,涅尔垂下头:“我输了。”
“嗯,你输了。”
罗洛很是肯定的重复了一遍,随后他好奇的看着涅尔道:
“你刚刚的架势还有步伐,似乎都有军用剑术的影子,以前在乌兹茨当过受训民兵?”
涅尔揉着额头上鼓起的小包,呲牙咧嘴道:
“我父亲是乌兹茨的卫兵,有教过我一些东西,并且我在他的影响下也加入了民兵队。”
“杀过人?”罗洛很是突兀的问出了一句。
“呃........在乌兹茨被袭击的那晚,我一共杀了两个入侵者。”
涅尔愣了愣,犹豫两声才回答了罗洛的问题。
“难怪会有那样的气势。”
罗洛恍然的一拍双手,他就觉得这个人身上有股气势,不像是普通难民。
不成想是卫兵的儿子,从小受训不说,还沾过血。
这就说的通了。
于是,他道:“你这样的人待在难民营里可惜了, 没给自己打算打算吗?”
“我?没有,我还有人要照顾。”
涅尔苦笑着看向四周, 入目周遭皆是围着他的乌兹茨人。
这些人都是他的乡亲, 也是他的软肋。
“啧,也是。”
罗洛咂舌一声:“那么既然我赢了,你该告诉我他们的下落了吧?”
“我会信守我的诺言的。”
涅尔坐直身子,面色黯然道:“他们就在破轮酒馆旁的一家民舍内躲藏。”
“很高兴你的配合,但抱歉的是,我需要的是详细的位置,最好有人给我带路。”
罗洛眉梢一挑,对这样模糊的地标有些不满。
破轮酒馆他虽然没去过,但也知道那里的民舍有不少。
“这个我就真的不知道了,我只是知道他们在那片区域。”
涅尔摇摇头,表示自己只知道一个大概。
而这时,罗洛背后冷不丁的响起一道男音:“我知道他们住在哪,我可以给您带路!”
罗洛转头看去,入眼的却是一个身形瘦小的男人。
他记得这个人,最开始催促涅尔交代三人位置的就是他。
“你知道?很好,那你就帮我们带路吧。”
罗洛盯着面露讨好的瘦小男人,眼光闪了闪。
“但.......您能不能给点报酬?”
瘦小男人犹豫的说出了自己的要求,说话间,他的眼神一直落在那沓羊皮纸上。
其目地,不言而喻。
“可以,我保证被雇佣的人员中,会有你一个。”
注意到这点的罗洛,自然是一口答应。
他话音声一落,周遭的乌兹茨人群中就响起了一阵喧杂。
众人纷纷向瘦小男子投去羡慕,不屑以及并不少见的懊悔。
至于他们懊悔什么,罗洛想。
神情突然变得难过的涅尔大概是清楚的。
例如,为什么涅尔身为乌兹茨人的首领,却没有一个普通难民知道的详细。
又例如,为什么这个知道的人,会在一开始就逼迫涅尔交代三人的下落。
‘你是个好人,所以活该被欺瞒。’
罗洛瞥了一眼神情黯然的涅尔,对瘦小男子招了招手:
“过来吧,给我带路。夜莺这里就交给你了。”
“交给我?不一起去吗?”夜莺愕然道。
“不了,三个杀人犯而已。”
罗洛摇摇头:“你留下来把这些乌兹茨人的信息记录一下,回头交给我整理分配表。”
“我们分工合作,这两件事就会很快完成。”
“好吧,希望你不会失手放走那三个杂碎。”夜莺点点头,伸手接过罗洛递过的羊皮纸。
“我想不会的。”
罗洛将连鞘长剑重新挂回腰间,带着瘦小男子就离开了难民营地。
离去之际,瘦小男子向后看了一眼。
目光投向的,是身后的一座破旧小帐篷,帐篷内有一个抱着不过三岁大小孩子的妇女。
她正以包含期望、担忧的目光,跟回望的瘦小男子对上了眼。
没有呼喊、没有动作,只有一片沉重的沉默。
而她的身旁不远处,炸成一团的乌兹茨人已然将夜莺淹没,从人群缝隙中都窥不见一丝身影。
隐约间,只听得见夜莺的怒吼。
“该死,你们都给我离远点。”
“别扒拉我衣服!”
..............
一段时间后,破轮酒馆路上。
‘三个人么?似乎有操作的余地。不过.....卫兵常服就不要脱了,最好能刺激到他们。’
罗洛如此想着,同时视线落在了自己身上的卫兵常服上。
这件象征着拉泰权威的卫兵服饰,理论上在接下来的行程中,会有些碍事。
因为刚刚杀人躲藏起来的三人,现在应当的警惕十分,时刻戒备着卫兵的追捕。
而如果是这样的情况,他穿卫兵常服去,很有可能惊动三人逃离或者反抗。
逃离并不符合罗洛的预期,这会让汉斯怪罪于他。
不过反抗的话,就很对他胃口了。
系统面板上的投掷,现在可还差两点点数。这也是他支开夜莺,只带向导来此的原因。
至于汉斯,他要的只是挑战他权威的人,有一个公正且漂亮的死法。
可死的挑战者有几人,他恐怕并不会在意。
而罗洛追捕的杀人犯恰恰有三人之多,杀两个留一个给汉斯交差。
这对他而言,并不难。
这样的话,他就不必等待,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到来的清剿任务了。
‘那就这样吧,冒点被责罚的风险,先把投掷的点数凑齐。’
罗洛如此想着,然后将视线落在了落后他一个肩位的瘦小男子。
想了想,他淡然问道:“你觉得涅尔的为人怎么样?”
“涅尔?”
一旁的瘦小男子挠了挠头,一时摸不清这位卫兵大人的意图。
“你就按自己印象的说就行。”
罗洛不耐烦的挥挥手,示意瘦小男子赶紧的。
“好...好的。”
瘦小男子迟疑几秒,还是决定实话实说:“涅尔的为人是很好的,他总是为乌兹茨人着想。”
“我们刚来拉泰时,有不少拉泰人还有斯卡里茨人,一起来找我们麻烦。”
“后来是涅尔带着人动手,将那些杂碎赶跑了。”
“我们打的拳赛也是他跟拉泰流氓头子米兰联系的,而且......”
瘦小男子似乎想到了什么,有些感激道:
“而且在那些人打拳赚钱的时候,他还会有心照顾我们这些打不了拳赛的人。”
“这倒是个不错的人。”
罗洛若有所思的将这些记录下来,同时默默总结着:
‘在成为难民的境遇下,还愿意保护自己的同乡人,并且一直没有离开。’
‘这可以说明,这个人富有责任感,并且会愿意损害自己的利益,而去帮助其他人。’
‘这倒是个有趣也有用的人。’
罗洛想的这些,也是有依据的。
一是,涅尔身为乌兹茨卫兵之子,其父又在保卫战中阵亡,对拉泰而言就是可以被破格吸纳的人才。
可这人并没有离开同乡,而是一直担任首领,保护乌兹茨人。
这足见其人品格。
二是,涅尔本身是有一定的战斗基础的,在乌兹茨一战时分,也沾过敌人的血。
从各方面来说,都是个不错的战士苗子。
只可惜他不愿意离开乌兹茨人。
至于罗洛为什么关心这些,却是因为今天夜莺对他说的那番话。
他认为很有道理,所以。
哪怕罗洛暂时还是要保持独自行动,但这并不妨碍他开始留心注意,一些靠的住的人。
例如,涅尔这样的人。
于是,短暂的沉默后,罗洛意有所指道:
“就是一直待着难民营地里,有些可惜了。要不然,我都打算招募他来我麾下当卫兵了。”
第二百二十一章 短兵交锋
“..........卫兵?”瘦小男子眼中带着惊愕。
这位卫兵大人的话锋转的太快,他有些跟不上。
“当然,现在拉泰的卫兵已经出现了一些死伤,补充卫兵是必然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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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洛故作感慨道:“不过,他要守着你们这些乌兹茨人,多少有些不可能了。”
“这....我想大人要是真开口的话,涅尔一定不会拒绝吧?”
瘦小男子想了想措辞, 还是决定顺着卫兵的话走。
“这可不好说,有些高尚的人总是会将其他人放在自己上面。”
罗洛将手掌搭在瘦小男子肩上,用力拍了拍,意味深长道:“不过我还是希望他能明白我的心意。”
“我想他会的。”瘦小男子一时没有理解罗洛的意思,只得顺着话说。
“好了,我们走吧, 破轮酒馆附近的民居,我已经看见轮廓了。”
罗洛自然是注意到瘦小男子没有领会他的意思,但他并没有多说的意思。
因为这只是他信手布置的一枚闲棋。
如果瘦小男子后面回过神来,领悟了他的意思。
然后将他招揽的意图带给涅尔,那自然是再好不过。
如果不能,对罗洛而言也没有什么损失。
他现在还需要独行一段时间,至少在他升级完追踪前,并不希望有人加入抢人头。
而现在,眼前房屋的轮廓已然浮现。
罗洛得先解决那三个杀人犯了。
..........
破轮酒馆地处于一座小山包顶端,而酒馆下方就是一片连绵的民舍。
房舍群的规模虽然不大,但也住了几十人。
一靠近这片聚集地,罗洛就选择带着瘦小男子,一路绕行避开沿途的行人或是正门。
这是为了避免被路人发现,他这个穿着卫兵服饰的行人来到了这里。
根据他的猜测,这些刚刚杀了文森特的杀人犯,现在应当处于一种极度警惕的状态。
因为他们很清楚拉泰必然会派遣卫兵调查此事,在这样的情况下。
他们或许会为了自己的安危,而做一些保险的措施。
例如,收买村民制造眼线。
这并不是不可能的, 尤其是这三个杀人犯,是乌兹茨人在拳场的主要力量之一。
借着拳赛赚取的格罗申,不见得会少。
而拉泰城外的村民,通常都是农夫,一两枚格罗申就足够他们卖力了。
毕竟,他们可不认识什么赛博特,伊文、格莱文特。
很快,警惕前进的罗洛,就根据瘦小男子提供的消息,找到了位于房舍群偏僻一角的一栋屋子。
这里就是那三个杀人犯的藏身地。
而此时此刻,屋子大门却是紧闭不开,其内死寂一片,就像是没有人住一样。
这让罗洛有些犯难,紧闭的门户自然是有门栓上锁的。
如果他现在跑过去踹门,三两脚下去也是有可能踹不开的。
到时候惊动了里面的三人,这次的突袭杀戮就得变成追逐战了。
最关键的是,他不是拉泰本地人,也很少出来走动。
最近唯一一次出城门,还是跟特丽莎一起游玩。
所以对拉泰城外的地势很陌生,真追逐起来, 不见得能追上逃走的三人。
‘啧,要等着么?’
罗洛带着瘦小男子,躲在目标屋子斜对面的一条短巷子里。
片刻后。
罗洛收回窥视的目光,将身形藏入阴影,扭头道:“你知道这三个人的活动时间吗?”
“呃......您让我想想。”
瘦小男子思索好一会,才不确定道:“我之所以知道这些人的踪迹。”
“是因为在破轮酒馆找杂活时,曾听闻有人提起过这三人的名字。”
“说是一个谁谁的,将这栋屋子给了赛博特,似乎是要招揽他们。”
“您也许可以从这里入手?”
“破轮酒馆?”
罗洛不禁蹙起了眉头,这他还得绕一圈才能抓人?
“是的。”瘦小男子小心翼翼的点点头
“md。”罗洛低骂一声,又探出头观察屋子。
而这次探头,却令他顿时愣住了。
视线内,木屋另一侧的道路上。
一个酒侍打扮的中年人,正拎着一个布包向木屋方向走来。
“你过来看看,这人你认识不?”
罗洛瞬间意识到一个可能,当即喊来瘦小男子查看。
后者闻言,小心挪动步伐探出头,看了两眼才不确定道:“好像是破轮酒馆的老耐得。”
‘老耐得?’
罗洛眯起眸子,他对这个名字有印象。
当初他刚来拉泰时,最开始听闻到拉泰杀人魔的消息,是在邦德酒馆内。
而那三位酒客言语中,就有提到一个叫做老耐得的人。
所以,瘦小男子的说辞,应当是没有错误的。
那么,罗洛的机会就来了。
他看的很清楚,这位来自破轮酒馆的侍从,手里拎着的布包内是装着食物的。
飘荡而出的香味,连他这里都能闻到。
而老耐得拎着一袋食物,来到这偏僻的地方,毫无疑问就是来送食物的。
收货人大概率就是他要抓的三个杀人犯。
所以,他现在只需要等待开门的那一瞬时机,就能越过紧闭大门这一关。
“你待会记得躲远些,除非我喊你。”
罗洛看了一眼逐渐靠近木屋的老耐得,便退回巷子调整状态。
挂在腰间的连鞘长剑被他抽出,亮出一把寒光凌冽的剑锋。
光洁的剑身照的一旁的瘦小男子面色煞白。
他意识到这个卫兵似乎是准备动手了,刚刚的提醒就是证明。
于是,瘦小男子立马朝后缩了缩,打定主意待会不出去。
而这时,罗洛等待的机会也到了。
拎着食物的老耐得敲响了木屋大门,声音很轻也很有节奏。
然后他又低声喊了几句什么,就停了下来。
稍息后,紧闭的大门被打开一半,那半扇门的空缺正对着罗洛这里。
也让罗洛看清了一张特征明显的面孔。
其人面貌丑陋,下巴到脸颊处还有一道刀疤。
能符合这样的面貌特征的,只有乌兹茨杀人犯之一,伊文!
“哈~呼!”
罗洛稳住心态,调控呼吸。然后在老耐得递出布包的一瞬间,窜出了巷子。
他刚刚藏身的位置,距离木屋并不远。
所以此时突击,是个很不错的选择。
‘动作必须快。’
短暂的路途上,罗洛没有大声呼喊什么,只是将长剑背在身后,默默的快步窜近。
随着距离的拉近,他的步伐也越来越快。
刚开始还像赶路的路人,紧接的速度就变成了跑动。
等到了老耐得转身时,他的速度已然提升至疾跑!
如风呼啸而去的身影,撞起了两张惊愕十分的面孔。
一者,是老耐得,当这位侍从发现有人提剑冲来时,第一反应就是闪开。
二者,则是伊文,这位乌兹茨的杀人犯,在发现罗洛冲来时,还愣了一下。
随后才发应过来,对方似乎是冲着他来的。
这个时候,他极力的想要关上门,但已经来不及了。
‘必须一脚破门!’
疾冲而至的罗洛,神情悍然凶猛,在伊文合上的一瞬就冲到了门口。
然后,疾冲的身形陡然暴起一脚!
“咚!嘭!”
罗洛裹挟着巨力的踹击,狠狠踹在了木门上。
强烈的反震力透过他脚下的鹿皮短靴,震的脚心微微发麻。
与此同时,被一脚崩飞的半扇木门也脱离了门槛的约束,磕在了门后伊文的身上!
“拉泰卫兵办事!”
罗洛口中轻喝,脚下步伐不缓,闪身就入了木屋。
他这一口轻喝,主在警示老耐得离远点,以及...告知门后杀人犯,卫兵已经来抓他了!
这番飞身踹门骑脸之下,如果门后的杀人犯不是傻子的话。
现在应当握住了武器,而这恰恰就是罗洛想看见的。
对方不反抗,他怎么名正言顺的杀人?
卫兵也是要讲道理的!
于是,罗洛刻意在门口缓了一秒身形,才进入屋子内。
一入门,他就正好看见抽出腰间短斧的伊文,正面色狰狞的向他扑来。
而伊文身后的左右房间门口,此时都站着一个人。
赛博特与格莱文特!
卫兵的大吼与突袭,来的太突然,让这两人反应不及,眼睁睁的看着伊文扑去。
不过,下一秒,他们就齐齐握紧手中武器,同时向罗洛这里冲来。
显然,这是要帮助自己的同伴。
此时此刻,一场突兀的厮杀,已然在罗洛的诱导下,猛然爆发!
........
冲入门内的一瞬间,持剑的罗洛就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而持斧向他扑来的伊文,自然不会被他忽视。
于是,霎那间,门口狭窄的空间内,杀机汹涌如潮!
‘真是给了我一个好理由。’
一身布衣的罗洛眼神冷冽,在伊文扑至之前,骤然持剑前踏上挑!
升腾而起的冷色剑光擦过试图格挡的短斧,转瞬斩入伊文胸腹内!
冰冷的剑锋轻易切开血肉,带出大捧血花飞舞!
伊文,卒!
‘第一个!’
一招斩杀伊文后,罗洛立马迎向呈一前一后的二人。
最先跟他对上的,是手持一把短剑的格莱文特!
而赛博特则是拿着一把长斧,似乎是准备在后策应。
单从这副姿态来看,他们并没有束手就擒的打算。
虽然伊文的死,很快,快到他们都心惊胆战的地步。
但两人都清楚,短兵交锋已然开始。
如果他们不奋力杀了卫兵,就有可能在投降前,被卫兵一剑斩杀!
第二百二十二章 杀人案结
‘很好!’
罗洛眸光扫动,瞬间将形式理清。
赛博特居后策应,对他来说其实是好事。
这样,他就不必思考留手了!
而这时,格莱文特的攻击也到了,那是一记迅猛的刺击!
这是格莱文特在这个狭窄环境内,能做出最有效最快速的攻击。
也是这一剑, 逼的罗洛不得不后撤避开。
此时的他,身上可没有所向披靡的重甲,这样的一剑刺击若是命中要害,就足以送他上路了。
但后撤并不意味着罗洛放弃进攻。
‘第二个!’
避开刺击后,罗洛稳住身形,双手把持剑柄, 就是一个大劈斩!
大师反与战斗经验告诉他, 格莱文特的下一步进攻, 就是前进刺击!
短剑本身就是近战利器,刺击的速度在狭窄的屋内又有增幅。
处于危险处境的格莱文特自然不会放弃这个优势。
但他忘记了一点,狭窄的环境固然有利于短剑发挥。
但在面对长剑劈斩时,也限制了他闪躲的空间!
下一秒。
罗洛呼啸斩下的剑锋,重重砍在格莱文特格击的短剑剑身上!
巨力带起的反震,令双方手掌都有些发麻。
‘死!’
罗洛一剑被阻,神情却不见丝毫沮丧。
他手腕一转将长剑平翻,与格莱文特的短剑相贴。
然后他进步前踏,把持着剑柄的有力手掌一推!
摩擦声中,剑尖递入格莱文特的胸膛,在错愕中洞穿他左胸内的心脏!
“噗呲!”
罗洛抽剑退步,屹立原地冷视僵在原地的赛博特。
顷然倒地的格莱文特身下,已然摊出一个血泊。
刺鼻的血腥味,随着弥漫全场,将这间木屋化作了血腥的屠宰场!
“降还是死?”
冰冷的话语自罗洛口中迸出, 宛如冬月的寒风,刺的赛博特浑身发凉。
他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让往日得力的下属,成为了一只只待宰的羊羔, 就这么的被卫兵两三剑斩杀。
但他知道,如果他现在选择进攻,下一个死的就是他!
可一想到被抓后会受到的处罚,赛博特又不甘心投降。
他努力做出一副恶狠狠的样子,心下却思考着如何脱身。
而这时,罗洛动了!
宛如疾风的身形,转瞬冲至赛博特近前。
激的后者下意识的挥动长斧,想要反击。
但斧子刚刚抬起挥动一点幅度,就被一道迅猛的斩击,砍断了木杆!
令沉甸甸的斧头带着上半截木杆,掉落在地!
‘这个不能杀。’
罗洛心下决意,一剑斩断长斧杆子后,便反转手腕回旋,将剑柄朝向赛博特的下巴!
“嘭!”
铁质的圆头剑柄,转瞬磕在了塞博特的下巴,撞起一声令人牙酸的异响!
同时,这一记突兀凶猛的柄击, 也砸的赛博特短暂的失去了意识。
脑子里全是一片嗡然之音。
等到他清醒后, 脖子上已然架着一把长剑, 耳旁还传来一声幽冷的询问。
“降还是死?”
“我投降!”
赛博特心头一跳,毫不犹豫的选择了投降。
“很好。”
罗洛保持着架剑的姿态,然后大声呼喊起了瘦小男子。
这位谨慎的乌兹茨难民,在罗洛冲出的第一时间就缩在了巷子里。
不过好在罗洛声音够大,三四声呼喊下倒是把他喊来了。
“你去找根绳子。”
罗洛对着面色煞白的瘦小男子说道。
丝毫没有顾及对方因为屋内死尸而作呕的难看表情。
后者不敢违抗,转身就离开了。
很快,瘦小男子就带着一根麻绳回来了,配合罗洛三两下将赛博特绑了起来。
“大人,这里的尸体该怎么办?”
瘦小男子神情畏缩的盯着地上的两具尸体,如此问道。
“丢在这,后面会有人来处理的。”
罗洛随口回了一句,然后一把揪去被绑的结实的赛博特,大步向门外走去。
人已经抓到了,他该去跟夜莺会合了。
............
“所以你失手杀了两个,就留下一个?”
难民营中,夜莺蛋疼的看着罗洛手旁,面如死灰的赛博特。
他面庞上的表情中,带着明显的懊恼。
三个犯人挂了两个,就剩一个也不知道好不好交差。
早知道是这样,他就该跟着过去。
“他们反抗很激烈,我又没披甲就没收住手。”
罗洛耸耸肩,半点没有愧疚的意思。
他说的可是实话,最开始就是赛博特他们先动手的。
“好吧,希望汉斯大人不会介意。”
夜莺无奈的摆摆手,放弃了多说的想法。
“对了,你名单记录的怎么样了?”
罗洛扭头看向四周乌泱泱的乌兹茨人,他与夜莺谈话自然是将其他人赶走了。
不过这些还没登记的乌兹茨人,似乎觉得不甘心,徘徊近处不肯离开。
“这里的乌兹茨人可不少,现在才登记了一部分。”
夜莺无奈的叹了口气:“你倒是跑的快,把这活丢给我。”
“那要不回头你去做分配,我来登记?”
罗洛翻了个白眼,径直道:“现在先去交差吧,等下午你在来登记。”
“你下午不跟我一起?”夜莺目露期盼的盯着罗洛。
“执政官那有斯卡里茨人名单的备份,我下午取过来就得开始工作。”
罗洛很是干脆的将夜莺偷懒的萌芽,扼杀在摇篮里。
“好吧好吧,我们先去交差。”
夜莺无奈的将桌上的东西收拾起,然后对着周遭的乌兹茨人喊道:“登记等下午在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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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他这一声通知,周遭的乌兹茨人就算在不甘心,也只能离开了。
稍息后,夜莺跟罗洛一同押着赛博特前往拉泰城内。
他们先要把这个人关押到监狱里,然后在去向汉斯汇报。
.........
时至傍晚后,拉泰城堡二楼大厅外。
“这事跟拳场都算是解决了,执政官那边,你到时候多说几句好话。”
罗洛将大厅的门扉合上,与夜莺并肩下了楼。
沿途中,他们谈论起刚刚完成的事件。
也就是赛博特三人与拳场。
前者的情况,罗洛很简练的跟汉斯叙述了一遍过程。
当听闻是赛博特三人先动的手,汉斯当时表现的就很愤怒。
因为这让他感受到了,自己的权威受到了挑战。
所以,在战斗中死去的伊文以及格莱文特,他根本没有去顾及。
一个劲的想着如何处死赛博特,以此来擦去拉泰治安上的这一点污迹。
而汉斯这样的表现,却跟罗洛一开始就预计的情况一样。
这位急于证明自己的年轻领主,根本不在乎死去的文森特。
他只在乎明面杀人的犯罪者,在乎自己的努力维持起来的治安局面。
而这需要的是一份干净利落的处理。
至于抓回来的是三个还是一个,都无关紧要。
只要没有放跑就行。
后者,则是罗洛之前谋划的拳场。
老实说,虽然拳场的收益十分可观,但还不足以让金钱观点淡薄的罗洛,去费心费力的谋划。
他做这些的理由,纯粹是对卡特莱娜的那句话,有了认同。
因为冬季的难熬,就算是罗洛也能意识的到。
正如他所说的,他自认不是什么好人,但也绝对不是什么坏人。
严格意义上,他只是个红旗教育下长大的普通人。
对待敌人,他有血火浇筑的冰冷长剑,对待平民,他有温和耐心的执法之意。
对待地痞流氓,他也有残暴果决的制裁之拳,而对待难民,他同样有怜悯同情。
如果是能做一些不是很费力的措施,就能让难民多几个活过冬季的话。
那么,罗洛是不介意的。
毕竟,汉斯的心思城府相比翰纳仕,实在是要好猜太多。
而罗洛在拳场这方面,对汉斯的说辞,是在调查赛博特一帮人时,意外发现了一个拳场。
这个拳场是营地难民建立的,目地是用来解决私人恩怨。
所以,时常有血腥的场面发生。
汉斯对此,一开始的打算,是摧毁这个拳场。但后来在罗洛的劝说中,改变了注意。
罗洛给出的理由很简单,难民之间的摩擦恩怨是无法避免的。
与其摧毁拳场,促使矛盾转移至暗处,发生更为不可控的血腥情况。
还不如将拳场正规化,将那里变成拉泰卫兵注视下的合法场所。
只要施加的措施有效,拳场就能成为专门用来解难民恩怨的地方。
在卫兵的注视下,这些来拳场解决恩怨的人,是不敢做出太出格的事情。
这也就避免了摧毁拳场后,可能会出现的恶性杀人的情况。
汉斯思考了几秒,就答应了下来。
他执政的目地其实一直很简单,就是维持拉泰的治安,避免混乱的出现。
而他得力下属的一番话,确实有几分道理,值得去试试看。
于是,汉斯就这么被说服,然后出具了一份文书。
这份文书将由罗洛与夜莺转手,递交给拉泰的执政官。
在对方确定并没有异议后,才会执行拳场正规化的措施。
而这,需要一点准备的时间。
至于要等多久,就得看执政官重不重视了。
所以,也就出现了开场的一幕。
“放心,我会尽快的,毕竟拳场也有我一份。”
夜莺洒然一笑,向罗洛招呼一声后便撤走了。
他在难民营还有工作要完成,登记乌兹茨难民这件事,可不是什么轻松的活计。
“嗯,回见,”
罗洛挥手作别,然后快步离开了城堡。
他得去把拳场的文书递交给执政官,并顺路取回斯卡里茨人资料的备份。
如果执政官没有保留,那他只能回‘酒杯’酒馆去找备份了。
第二百二十三章 返程斥候
三日后,清晨时分。
拉泰城外的酒杯酒馆。
‘总算是搞定了。’
罗洛背靠椅子,托着下巴,盯着桌面上的一沓文书。
这是他跟夜莺先前从执政官手里接过的分配任务,前后搞了足足三天,才算是整理完毕。
期间还出了一些意外,例如罗洛最开始上交的斯卡里茨人资料, 真的被当做垃圾处理掉了。
这迫使罗洛不得不返回酒杯酒馆,重新寻找之前留下的零散备份。
好在他房间内的卫生都是自己打理的,平常看见这些文件也本着有备无患的心态,都留了下来。
而在这三日中,罗洛也不全是在处理分配。
除了处死赛博特的审判事件他没有去外,拳场的事宜他是有插手的。
最主要的干涉就是改变了拳手的收益比例,以及拳场的抽成。
这两者本就是拳手的主要收益来源,被罗洛干涉后, 他们的日子也好过了一些。
不过由于夜莺的存在,罗洛没有改动的太多,毕竟拳场还是要收益的。
格罗申他是无所谓的,但最关键的夜莺,在没有好处的情况下,可不见得愿意一直管拳场。
尤其是夜莺本人在巡逻队中举足轻重,很多地方都需要他打理。
“呼~,接下来就是交差了。不过......”
罗洛起身伸了个懒腰,然后他盯着文书的扭曲的字迹:
“不过在那之前,我得找人重新写一份了。”
这里的重写自然指的是文书,尽管罗洛在被执政官嫌弃后,就有重修过波西米亚的通用文字。
但奈何他时间一直都很紧,压根抽不出多少空暇来练习。
直到现在他的笔迹也跟之前一样,写的不堪入目。
罗洛甚至不能保证汉斯能看懂他写的文书。
至于指望夜莺。
这个人精在登记完乌兹茨人的名单后,就借口管理拳场跑路了, 压根指望不上。
思来想去,罗洛还是打算找洛赖帮忙。
如果他没记错, 洛赖今天上午刚好没什么值守任务,处于空闲的状态。
而他与洛赖之间的关系, 也在前段时间的多次请酒拜访或是学习追踪中,有了极大的提升。
至少,罗洛认为只是抄写一份文书的话,洛赖还是愿意的。
至于洛赖识不识字,那就更不用担心了。
私军本就是翰纳仕麾下的精锐军队,而洛赖又是军官预备役的小队长,文字这方面自然是会被教导的。
“希望能够顺利找到人。”
罗洛心下有了决定,当即开始了行动。
他将文书收入怀中,然后照例在门槛处塞了片叶子,转身就下了楼。
短暂的早饭过后,罗洛离开了酒馆,一路向上城区的城堡内走去。
在一番寻找后,他顺利的找到了洛赖的住所,并获得了帮助。
等到日上正中时,罗洛向洛赖道谢一声,带着崭新的文书去了会议大厅。
来时他就打听清楚了,汉斯一般处理政务, 都是在上城区城堡的二楼。
也就是那间宽敞的会议大厅。
值得一提的是, 翰纳仕未离去之时,也喜欢待在二楼的会议大厅。
很难说,汉斯不是因为这个,才一直待在会议大厅。
............
一段时间后,获得准许的罗洛推开了大厅的木门,走了进去。
此时的会议大厅内,坐着汉斯与拉泰执政官。
看他们的样子,似乎是刚刚结束工作。
“日安,汉斯大人,执政官大人。”
罗洛一进门,就照例行礼,待到汉斯颔首致意时,方才快步走近长桌。
“文书已经准备好了,请您过目。”
罗洛快速将文书递交给汉斯,然后站立一旁不动。
在汉斯招呼他坐下之前,他是不敢乱坐的。
身份的差距罗洛必须重视。
所以有时候,人还是得从心一点,谨慎恭谦在此时虽然不会获得什么好处。
但也不会获得什么意外的恶感。
“不用这样拘束,坐下吧。”
汉斯接过文书,随意摆手示意罗洛落座。
待到后者坐到对面,他方才查看起了文书。
好半响后。
“这样的分配倒是挺不错的,话说这张文书上记录的,就是适合成为卫兵的?”
汉斯说着,抽出一沓文书中的一张。
泛旧的羊皮纸上,记录的是一排排人名,以及他们所会的技能。
单从记录的技能来看,这些人会的都是战斗侧的能力。
这让汉斯稍微有些惊讶,因为他下属递交上来的资料,实在是过于详细。
“大人,这的确是适合成为卫兵的人的名单。”
罗洛将仆从端上来的银盏杯放下,细细解释道:
“文书上记录的,是斯卡里茨还有乌兹茨人中,比较擅长作战且有作战意愿的。”
“届时,如果您真的有打算招募卫兵的话,就可以从这些人中挑选。”
“正如执政官所说的,他们都是正值气盛的青年,但也是拉泰治安中不安稳的一份子。”
“如果能把这些人都抽调走,想来难民之间也会安静一些。”
“哦?你做事倒是挺详细的。”
汉斯盯着手中的文书,饶有兴致道:“办的不错。”
“执政官大人,挑选适合成为卫兵民兵人手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我的荣幸大人,不过这件事还需要一定时间来解决。”
执政官颔首应下,不过为了不被汉斯催促,他还是留了点时间的余地。
“那就这样吧。”汉斯摆摆手,结束了这个话题。
“咚咚!”
而这时,会议大厅的木门忽然被敲响了。
随后,就传来了值守卫兵的话语:“汉斯大人,有来自拉德季大人的斥候,要求见您。”
“拉德季大人?”
屋内三人齐齐一愣,很快就想起了正在追查马场事件的拉德季。
“让他进来。”汉斯当即允许。
很快,会议大厅的木门再度被推开,而走入的却是罗洛的一个熟人。
拉德季麾下的士卒,杰耐克!
“日安,大人们。”
杰耐克一入屋,就如罗洛般行了个礼节,算是对贵族的尊重问候。
“你是拉德季大人的麾下,不过叫什么来着?”
汉斯盯着杰耐克,目露思索之色。显然,他知道这人是拉德季的麾下,并且是亲信这一级别。
但他之前没有过多关注,所以连对方的名字都不记得。
“我叫杰耐克,大人。”
杰耐克对此没有什么反应,贵族的傲慢他也是听说过的。
“好吧,杰耐克,拉德季大人那边怎么样了?焚毁马场的凶手抓到了吗?”
问询过后,汉斯便迫不及待的询问起了,追查的详情。
“很抱歉大人,马场的凶手还没有抓到。”
杰耐克站在长桌前,瞥了眼近处的罗洛,然后解释道:“事实上,我就是为此而来的。”
“杰耐克,是拉德季大人需要什么援助吗?”罗洛不禁询问道。
除了这个可能外,他可想不到在外追查的拉德季,为什么会派遣斥候返回拉泰。
并且这个斥候,一开口就是需要帮助。
“说说吧。”汉斯接上话茬,催促着。
“亨利说的没有错,拉德季大人的确需要一些帮助。”
杰耐克详细的向三人描述了,他们追查的过程与结果。
在经过罗洛的提醒后,他们顺利的发现了炭场留下的踪迹。
于是,拉德季准备好物资后,就带领手下沿着残余的痕迹,追逐着盗匪们的去向。
一路寻找下,他们遭遇了数次误导以及痕迹消失。
但好在拉德季麾下有一位猎人出身的卫兵,硬是靠着狩猎积攒下的经验,数次接续上了线索。
并在西北方向上的一处原野荒林中,发现了一个废弃没几天的营地。
经过初步的探索,拉德季怀疑这个营地就是伯莱口中的中转营地。
但碍于没有见过,所以只得派遣杰耐克返回拉泰,向领主请求带走关押在监狱的伯恩莱。
因为只有这个人,是亲身经历过从卡茨到中转营地再到大本营,这一路的行进的。
也唯有他,能辨认拉德季发现的营地,是否是中转营地。
“这个当然没有问题,只要能抓到那些杂碎,无论是什么需要,拉泰都会尽力供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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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斯神情振奋,白皙的拳头也不自觉的握紧。
显然,他对袭击了诺伊霍夫马场的盗匪,十分的憎恶。
如果有机会的话,他并不介意将这些杂碎挂在绞刑山上,让他们在风中化作干尸。
对待恶徒就该用最严酷的手段,这就是汉斯的想法。
第二百二十四章 遗孀谢礼
“那就再好不过了。”
杰耐克欣然点头,然后他将视线落在罗洛身上,又道:
“不过在此之前,我还需要将一件东西交给亨利。”
说着,他取出一个小木匣,放置到长桌上:“这是诺伊霍夫马场的佐拉夫人给你的。”
“佐拉夫人?我并不认识这个人。”
罗洛目露疑惑的接过了木匣,打开一看, 却是一对银亮的马刺!
顾名思义,这东西是用来辅助骑马的工具,
外表构造就是一根鞋带,前半部分材质为皮革,用来束缚在鞋面上。
后半部分,则是半圈铁箍, 用途是配和皮带将马刺固定在鞋跟上。
铁箍最后的部分,是一个向外延伸的支架, 支架上装着一个齿轮模样的小零件。
这零件的作用,就是用来刺激马匹快跑。
在长久且漫长训练中,马匹会对相应的动作产生应激发应,而马刺的撞击就是开关。
并且,齿轮马刺并不尖锐,还可以随意滚动。
所以,不会对马匹产生什么伤害。
然而有大用途的马刺,罗洛却并不多见,他见识马刺都是在汉斯或者巴纳德的马匹上见过。
要不然就是私军那些人,不过他们的马刺只是普通货色。
远远不如罗洛手上这双银质马刺。
“看质地是银,而且还做了些金漆绘工?”
罗洛拨弄了一下齿轮,视线定格在马刺铁箍上的金色花纹。
与其说这是骑马的辅助工具,倒不如说这是一件工艺品。
“当然,这东西可是价值不菲的。”
杰耐克眼中流露出几分羡慕,他道:
“这是佐拉夫人对你斩杀了肆虐马场的盗匪,而特意送出的答谢。”
“否则,那些杂碎一定会把马场烧的一干二净。”
“马场?”罗洛闻言一愣,随后他像是记起什么一样, 惊诧道:“她是史麦尔的妻子?!”
“当然,佐拉夫人跟史麦尔大人的婚姻,还是翰纳仕大人一手促成的。”
汉斯一旁插话,补充着细节。
“但我并没有挽回马场的重创。”罗洛略带犹豫。
他总觉得受之有愧,毕竟马场后续基本就是废了,大量的大马被屠戮,小马也剩的不多。
这样的结果,远远称不上是保护了马场。
如果说是斩杀盗匪的功劳,汉斯已经给予了他应有的奖赏。
所以,这马刺要他收下,他多少有些不自然。
“你已经尽力了,这是你应得的回报,所以收下就行。”
“再说了,就算你不要,也不能给我,我返程可不走诺伊霍夫。”
杰耐克劝说了两句,又道:“对了,我还受当地执政官的委托,从马场把你的马带回来了。”
“它已经痊愈的差不多了, 看样子精神的很,所以入城堡后,我就把它交给了马夫照料。”
“多谢了,杰耐克。”
罗洛当即道谢一声,随后他盯着手中的银质马刺,犹豫了一下。
将马刺装入木匣收了起来,这却是打算收下了。
既然对方认为他在马场夜战中有贡献,并愿意为此送出马刺报答。
那罗洛也不会不知趣到,将东西送回诺伊霍夫。
而且,这个时间段,拉泰哪里有人愿意给他送东西。
诺伊霍夫的农场主跟有钱人,都跑到拉泰避灾了,他们都知道诺伊霍夫不安全了。
有又何况是,本就在拉泰活动的信差。
“这就对了,既然是你应得的,你就收下就是了。”
汉斯抚掌轻笑着。
一旁的执政官倒是没有应和,只是埋头审阅着罗洛递上的文书。
看他变化的神情,似乎是在认真的审阅。
“那既然东西送完了,汉斯大人您能让人,带我去提走伯恩莱吗?”
杰耐克完成了嘱托后,便急忙问起了伯恩莱。
他现在的时间其实并不宽裕,临行前没有准备好食水,让他在诺伊霍夫耽搁了一些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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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想要不延误,就得在返程路上挤回时间了。
“当然,就让亨利带你去吧,我给你写个允许的文书。”
汉斯没有拖延,当即制作了一份获准提人的文书。
这样的规矩自然也是翰纳仕留下的,即便他现在人远在乌兹茨地界。
汉斯也依然不能胡来,而是必须按照规矩来办。
很快,文书书写盖章完毕。
“那么,我们告辞了,汉斯大人。”
罗洛与杰耐克躬身一礼,便转身离开了会议大厅。
待到二人离开后,汉斯不由得起身伸了个懒腰:“总算可以休息会了。”
“我想您可能还得在忙碌一会。”
执政官此时的言辞,却是直接打破了汉斯休息的想法。
后者面色一苦,恼道:“又怎么了?我的执政官大人?”
“关于难民的安置,我有一些想法。”
执政官将罗洛递交的文书放置在桌面上,肃然道:“亨利提交的文书方案,做的十分不错。”
“但是即使如此,也还是有不少人没有着落。”
“那又怎样?那些位置已经是拉泰的极限了。”
汉斯不耐烦的挥了挥手:“你总不能让我变出位置来吧?我又不是什么魔女巫师。”
“不,大人。您误会了。”
执政官板起面孔,肃然道:“拉泰的安置位置已经到了极限,但莫霍杰德不是。”
“莫霍杰德?什么意思?”汉斯眉头拧起,有些不解。
“那请您听我说来。”
执政官敲了敲桌子,开启了自己的详细想法:
“我已经跟鲁克确定过了莫霍杰德的损失情况,那里因为瘟疫失去了四分之一的人口。”
“并且由于瘟疫的传染性,得病死去的基本都是一个家庭的。”
“而我想,这空缺出来的人口缺失,是否能由乌兹茨难民补上。”
“毕竟,您得知道,眼下秋收在即,但乌兹茨却被敌人焚毁,造成了粮食储备不足。”
“别说比武大赛时期的粮食贸易了,就算是那些难民我们都难以供养。”
“当然,这放在平常也不是什么问题,左拆右补也能撑过去。”
“可现在这个临战备战的时节不一样,很多东西都需要提前准备,。”
“而且秋收过去,就该是寒冬了。没有拉泰的供给,那些难民根本活不下去。”
“你说的倒也是蛮有道理的。”
汉斯摸着下巴短短的胡茬,神情中带着思索。
半响后,他又为难道:“但莫霍杰德人素来排外,纵然是翰纳仕大人也只能让他们自行筹备卫兵队。”
“而你现在要想插一些难民,去乌兹茨吞了死者的土地屋子,那些村民可不见得会答应。”
“这也是我想执行这个计划的第二点。”
执政官没有丝毫忧愁,反而兴奋道:“您不觉得,瘟疫过后的莫霍杰德,是个很好插手治理的时候吗?”
“翰纳仕大人对这个有些独立的村子,可是不满好久了。如果能趁现在掺沙子,会有利于拉泰的统治。”
“那些难民在当地被排挤,就只能抱团依靠拉泰城。”
“而这一步完成后,我们也能顺理成章的派遣卫兵过去处理治安。”
“但我们该怎么打开局面?送人过去简单,但让他们接受可就是另一回事了。”
汉斯思考片刻后,便意识到了问题的关键所在。
即是他们要怎么做这计划的第一步。莫霍杰德人的排外,可不是说说而已。
要不然也不会逼的,刚接手拉泰的翰纳仕,做出那样的让步。
“这点我倒是有头绪。”
执政官说着从怀中取出一封信封:“这是之前从莫霍杰德来的一份救助信。”
“信的主人是当地的大农场主,他的儿子在一场盗匪冲击中,不幸被四五个盗匪绑架了。”
“劫匪提出了一个夸张的金额,逼迫他交赎金救人。他一时没有钱,不得以救助到拉泰来。”
“他还在信上说了,当地的卫兵因为瘟疫死去了很多,剩下的压根不肯管事。”
“所以,只要拉泰愿意出兵帮他带回儿子,他什么都愿意给,而这这或许就是我们的机会。”
“因为这个人在莫霍杰德当地,身份地位都不低。再加上他又是当地粮食的主要供应商,所以,说话很管用。”
“可眼下的拉泰根本没有那么多的人手,我的执政官大人。”
汉斯苦笑摇头道,处理政务这段时间,他对拉泰的现状还是有几分了解的。
出动大股兵力前往二日路程的莫霍杰德,这并不现实。
尤其是翰纳仕也没有传来安全的消息,他只能全力守好拉泰。
相比拉泰的安危,莫霍杰德还有难民的问题,就显得的无关紧要了。
“那我们可以派遣小股精锐去。”
执政官显然对此不甘心,又给出了一个方案。
“这是个很好的办法。但是.....”
汉斯坐近执政官,盯着他的眼睛道:“但是您是不是忘记了彼得的遭遇?”
“这几次拉泰的损失,都是一群盗匪造成的。而绑架农场主儿子的,也许也是他们。”
“如果我们只派遣小股精锐,是很有可能踩入敌人陷阱的。”
“这点我当然明白,大人。”
执政官耸耸肩,平静道:“但有关敌人的军力推测,您也是知道的。”
“在袭击了马场的精锐与盗匪,在被拉德季大人追逐的情况下,我不认为莫霍杰德还能出现另外一股精锐敌人。”
第二百二十五章 监狱之行
“除非我们的拉德季大人跟丢了目标,还不自知的让人带伯恩莱,前去认地方。”
“那也许有少量且不精锐的盗匪埋伏呢?”
汉斯不禁又提出一个质疑点。
“所以我推荐派遣亨利前去,他在内务这方面有非常不错的表现。”
“而实力方面,马场夜战的战果,您也是清楚的。”
“只要不是杀了彼得的那队精锐亲至,我想寻常的敌人就算在多, 也只能给他的剑身涂一层红色。”
执政官迅速道出自己的观点,并着重点名了罗洛。
他知道汉斯看重这个下属,也清楚办好这桩事情,汉斯大人与亨利都能在翰纳仕那落下好。
功劳这东西,谁都不会嫌弃。
所以,他不认为汉斯会拒绝这个方案。
果然, 汉斯稍加犹豫思考一会后,便道:“这个倒是没有问题, 但我们最好在商讨一下。”
虽然嘴里说着商讨,但无论是执政官还是汉斯自己。
都知道这不过是个说辞,汉斯已经对此心动了,那么沦陷允许就只是时间问题了。
很快,汉斯与执政官的商议出了结果。
认定由亨利前往莫霍杰德,处理难民安置事宜以及绑匪事件。
毕竟,这几次的难民事件,亨利都处理的很漂亮。
而绑匪,无论对方是有目地的绑架,还是纯粹就是一些盗匪。
汉斯都相信亨利的武力,能将这些杂碎扫平。
毕竟,库曼人在拉泰领内的盗匪力量中,最有危险性的那一股,已经被拉德季缠上了。
而剩下的,就只是一些普通货色。
对于马场夜战中,斩获了二十二个人头,并被冠以屠夫之名的战士而言,也就那么回事。
...........
另一边, 罗洛带着杰耐克来到了位于地下的监狱。
这里并不大,一共只有六个房间。但在通常情况下,是不会满员的。
毕竟敢于犯法的领民,终究还是少数。
而且这些违法者,更多都是在遭遇之际,直接被卫兵斩杀了。
只有少部分投降快的,能来到这里,等待审判。
“他就在这里的倒数第二间。”
罗洛之前押送赛博特来此时,就曾见过伯恩莱,彼此还聊了两句。
值得一提的是,这位前盗匪在监狱里的日子还算不错。
一阵子不见,罗洛居然发现伯恩莱身形大了一圈。
不在像之前一样,干瘦的跟枯草一般,仿佛一吹就倒。
后来是狱卒告诉他,这是翰纳仕大人的安排。
意图保证这位可能有用的前盗匪,不会因为监狱的环境而没撑过去。
“他就是那个盗匪?这模样真的能去打劫吗?”
杰耐克站在铁栏杆外,盯着里面一个瘦小的身影。
神情浮现了几分疑惑。
视线内那个蜷缩在角落的身影,从体型大小还有露出的手臂来看。
根本就是一个弱不禁风的草包身子。
这样的人,也能去当盗匪?
“当劫道的盗匪,他恐怕不行, 他只不过是一个倒霉蛋罢了。”
罗洛手里拎着一串钥匙, 短暂的寻找后,他取出对应的钥匙打开了监狱门。
他并没有防备什么的意思,毕竟这间牢里关押的,只是一个可怜人。
而这一连串的动静,也惊醒了蜷缩一角的伯恩莱。
“你是?亨利大人!”
刚从迷糊中惊醒的伯恩莱,本以为又是有人来重复审讯他。
但一抬头,却惊喜发现来者,是那个给他吃肉的好人。
“很高兴看见你还活着,但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
罗洛走入其中,一把扶起了半跪在地的伯恩莱:“伯恩莱我们需要你做一些事情。”
在反复且漫长的讲述中,罗洛终于让没有文化的伯恩莱,明白了他们的来意。
这位前盗匪当即保证自己会配合,为卫兵追查盗匪的下落。
在伯恩莱被绳索绑住手后,罗洛带着他走出了监狱门,交给了杰耐克:
“有件事必须提醒你,这个人是难民出身,身子有多弱你也看见了。”
“要是不想他死在半路,最好注意照顾着点。”
“毕竟,他手里没沾过血,算是一条人命。”
“我会注意的,伙计。”
杰耐克眉毛一挑,反复打量着瘦弱不堪的伯恩莱,最后才保证自己会注意这点。
经过罗洛的提醒与自己的观察,他已经确认了这个人有多脆弱。
所以,这一路上的注意跟照顾,是免不了的。
否则,他要是让伯恩莱在找出敌人踪迹前,因为他的疏忽而半路暴毙。
那拉德季大人非得拔了他的皮不可。
“那就祝你一路顺风。”
罗洛点点头,将监狱门锁上后,他就准备带着杰耐克离去。
可这时,罗洛身后却忽然响起一声急促且幽怨的男音。
“亨利!亨利大人!我呢?我还要被关在这个暗无天日的鬼地方,到什么时候?!”
“谁?”
陡闻此声的罗洛顿时止住了脚步,惊诧的回过身。
映入眼帘的一人模样,却立马让他眉宇挂上了疑惑。
“桑达?你怎么还在这里?”
刚刚出声呼唤住罗洛的,赫然是前一段时间,在澡堂差点杀了汉斯的德达。
这位莽夫因为误会妻子克克拉,而一时怒起打了汉斯。
最后在罗洛的提议下,被关押进了监狱。
但这是前一段时间的事情了,怎么这人还在监狱里?
难不成汉斯还在记仇?还是说,因为这段时间的忙碌,把这人给忘记了?
“我不知道啊,亨利大人。您不是说等汉斯大人消怒后,我就可以出去吗?”
很显然,桑达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在这里。
但漫长被关押的经历,已经让他产生了想要逃离的想法。
他可不是隔壁的那个瘦弱小子,一天除了睡就知道吃。
监狱阴暗潮湿的环境,无时不刻的在折磨着他的身躯还有精神。
他已经不想在这里待下去了,但是之前无论他怎么跟狱卒讲话,对方都不搭理他。
有时真问急了,狱卒还会开门进去打他一顿。
直到罗洛今天的到来,才让他看见了出去的曙光。
“那或许是你的罪孽还没有洗清,慢慢等吧。”
罗洛好笑的打量了两眼桑达,淡然道:“要是实在等不了,你也可以试着以功赎罪。”
“不是,我人在牢里,上哪去赎罪。”
桑达气急败坏的大喊着,神情带上了几分焦急。
“那就是你的事了,桑达,祝你好运。”
罗洛收敛起神情,在桑达极力的挽留下,转身离开了监狱。
他并没有插手桑达这件事的意思,毕竟最开始也是这人自己找死。
要不是罗洛那时心善给了条路,桑达现在就该是个死人了。
再说了,他就算想帮也帮不上忙不是,汉斯给他开具的文书,可是只能提走伯恩莱一人而已。
这人啊,他不想帮也帮不了,还是当做没看见吧。
希望汉斯能在某天一拍脑袋,想起这个人。
不然,桑达就等着在牢里待一辈子吧!
.........
告别杰耐克后,罗洛没有返回城堡,他的任务已经结束了。
在执政官召回他或者明天去报道之前,他都没有必要去工作。
打工人嘛,偶尔也是需要休息的。
何况,罗洛这次还有不少事情要做。例如,去收回自己的盔甲还有武器。
在处理难民工作分配这几天内,劳德跟铸甲大师都派人来通知了。
他的武器还有盔甲都已经制作修理妥当了。
不过彼时的罗洛实在太忙,一身精力都放在政务上,只得暂时寄放在店铺里。
而现在,正好前去。
毕竟这几天没有盔甲在身,罗洛一直觉得自己不安全。
不过在前往广场之前,他还得去一个地方。
上城区的鞋匠家!
马场夜战后,罗洛就深刻领悟到,伍莱提醒他的那句话是十分有道理的。
所以,返程安排好盔甲修缮后,他就立马将战靴送至鞋匠家处理。
现在,想来也该做好了。
“走吧走吧,中午有的忙了。”
罗洛一念至此,便立马开始了行动。
鞋匠家就在上城区,而他刚刚送走杰耐克走的也是这片区域。
所以,很快,罗洛就找到了在家忙碌的鞋匠。
“我的战靴好了吗?”
一入门,罗洛就询问起了自己的战靴。
而原本在院子里忙碌的鞋匠,此时已然笑着迎了上来:“当然,大人。已经处理完毕了。”
“给我试试吧。”
罗洛颔首致意,找了一处地方坐下。
随后鞋匠从屋里取出一双沉重的战靴,来到了客人面前。
“我给您穿上。”
“不必,我自己来。”
罗洛打断了对方想要给他穿上的举动,反手拿过了战靴穿上。
随后,他就测试起了战靴的舒适性。
跑动、踹击、腾挪、跳跃。
一番动静下来,罗洛基本可以确定,原本硬邦邦的战靴已经没有什么硌脚的感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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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不错,你的手艺果然厉害。”
罗洛欣然的将战靴脱下,然后腰间钱袋中取出了对应的报酬。
在鞋匠高兴的接过钱币之际,罗洛又从身上拿出一个木匣:“对了,鞋匠,你会装马刺吗?”
说着,他打开了木匣,将佐拉夫人赠送的银质马刺展示了出来。
“这个.......倒是没有经验。”
鞋匠盯着木匣内银光闪闪,显然十分华丽的马刺。
迟疑片刻后便摇了摇头:“您或许可以去广场的盔甲铺问问,他们应该有这方面的经验。”
“好吧,那么钱货两清,我就先走了。”
罗洛稍显无奈的将木匣收起,抱着战靴就离开了鞋匠的院子。
他并没有现在就把战靴换上,因为待会还有去盔甲店,装载银质马刺。
第二百二十六章 重整戎装
一路紧赶慢走之下,罗洛沿着大道来到了广场。
因为正值午时,此时的广场上并没有多少人活动,只有零星行人还有乞丐在。
“乞讨的人倒是变少了许多,看来拳场的运行还是不错的。”
罗洛匆匆打量了两眼广场,就对难民的去向有了猜测。
在他改善了拳场原本的抽成,并保证了参与者的生命安全后, 愿意去打拳的难民明显变多了。
这样的情况表达出来,就是广场上乞讨的难民少了。
现在还在这里乞讨的,基本都是一些不擅长拳击的难民。
相比那些愿意卖力挨打换食物吃的同乡,他们的处境无疑要差上不少。
但所幸打拳的人多了,来这里乞讨的难民就少了。
这一进一出,日子倒比以前好过一些。
要是在等一段时间, 等罗洛递交上去的文书顺利执行后,广场上的难民会减少更多。
届时, 向执政官投诉难民问题的拉泰人, 或许也能安静几分。
怀揣着这样的想法,罗洛来到了盔甲铺内。
此时的盔甲铺内,忙碌十分。叮叮当当的打铁声,罗洛在外面都能听见。
“看起来,你们最近的生意十分不错。”
罗洛一入门,就笑着打起了招呼。
虽然他跟盔甲店里的人都不熟,但这并不妨碍他以自来熟的姿态,拉近彼此的距离。
前世有句话说的好,叫做伸手不打笑脸人。
而放在这个时代,也是一样的道理。不过还得在多一项要求,例如地位对等的情况下。
“你再不来,我都要以为你不打算要你的盔甲了。”
铸甲师也即是布尼德大师,放下了手中的活计,走到了柜台后调侃起了罗洛。
“说笑了,一套重甲我可丢不起。”
罗洛笑嘻嘻的回应了一句,同时视线落在了正抬着一个木箱走来的诺夫。
他手上木箱内装着的, 应当就是维修好的重甲了。
“先穿上看看吧,免得到厮杀的时候,才发现有什么地方不对。”
布尼德打开木箱,将里面的重甲部件取了出来。
经过维修打磨的重甲部件,此时已然褪去过往的灰蒙,换上了一层光亮刺眼的银色。
“有劳了。”
罗洛拿起一个重甲部件端详着。
这时他才发现重甲缝隙里面,那些连澡堂女工都难以清洁的血污,已经被洗的干净了。
似乎是有人给它来一场大清洗,将这件重甲恢复了出产时的模样。
“洗的可真干净。”
罗洛见此,禁不住赞赏了一句。
“赶紧穿上试试吧。”
旁地里的诺夫撇了撇嘴,背在身后的发白小手,有些不自然的抽动了两下。
“稍等。”
罗洛脱去身上的卫兵常服,将重甲部件逐一套在黄黑外套上。
很快,全副重甲着甲完毕。
“维修甲胄时我按照你的要求,做了些改动,想来应当是合身的。”
布尼德微笑着打量活动中的客人。
“的确很合身,您的手艺令人赞叹。”
罗洛停止了活动的动作,他已经确定重甲很符合他的身材了。
之前缴获这副重甲时,罗洛就感觉到了一些不合身。
但当时并没有急着去改大小, 毕竟全是甲片链条的重甲, 改起来十分麻烦。
直到马场夜战时,一场激烈且漫长的战斗, 将重甲不合身带来的弊端,尽数暴露了出来。
所以,罗洛一回到拉泰就将重甲送到了布尼德这。
借着维修残破甲叶的机会,将大小一同改制一下。
事实证明,布尼德不愧是此行业的大师,仅仅依靠测量出来的数据,就能将重甲改的如此合身。
“这倒没什么,做的多了就手熟了。”
布尼德笑着摇了摇头,随后他不动声色的看了眼小沃德。
后者似乎是领会到什么,当即转身入屋去了。
“那你们这里,能帮忙安装马刺吗?”
罗洛稍加整理了一下盔甲,然后取出了木匣跟战靴递过:“这东西我之前没有接触过,不懂门道。”
“马刺?”
布尼德将战靴放置一旁,打开了木匣。
待看清匣子内的银质马刺后,他眉梢一挑:“这马刺是从诺伊霍夫买来的吧?”
“你怎么知道?”罗洛诧异问道。
“是外表。”
布尼德将马刺放入木匣中:“拉泰城内虽然也有铁匠,会打造马刺。但只能做出寻常模样的普通马刺。”
“因为像这种外形华丽的银质马刺,涉及到了金漆的手艺。所以拉泰城内是没有地方出售的。”
“唯一有出售的地方,就是诺伊霍夫的马场。他们是专门做马匹相关的生意的。”
“并且不光是马刺,骑士的马衣、马鞍、蹄铁等,他们的匠师都能做。”
“原来是这样。”罗洛恍然一拍手。
“不过有件事我倒是挺好奇的。”
布尼德言此,神情忽然变得好奇了起来。
“什么?”
“我看你平常身上都不带什么饰品,连缴获来的那些金银饰品,都卖给了劳德。”
“看样子也不像是喜欢金银来装饰自己的,怎么忽然就买了个银马刺?”
布尼德略显好奇的询问着,虽然对方来的次数不多,但他开店这么多年的经验也不是白费的。
这几次打交道下来,他就确定了这位亨利是个务实的人。
像金银饰品这样东西,其他卫兵都很喜欢拿来点缀自己,唯有他显得兴趣缺缺。
可去了一趟诺伊霍夫后回来,对方就多了一双银质马刺。
这就令人很不解了。
马刺这东西虽说是骑马的辅助工具,但多数情况下,马刺的装饰作用是要比实际用途大的。
尤其是银质马刺,这东西干脆就是用来装饰骑手的。
这也是布尼德好奇的原因,因为这与对方素来表现,产生了一丝不协调。
“这马刺可不是我买的,我哪里有那个闲钱。”
罗洛好笑的摇了摇头:“其实这东西是佐拉夫人送的,说是感谢我清剿了马场的盗匪。”
“我一时半会也找不到人给退回去,在加上这东西的确挺好看的,就留了下来。”
“原来是这样。”
布尼德释怀的点头,似乎对他来说,这个问题很重要一般。
“所以,这东西能装吗?”罗洛重复了之前的问题。
“这个自然没问题,诺夫你来搞。”
布尼德很是自然的将工作交予了自己的小徒弟,半点没有避讳的意思。
毕竟,装载马刺本就是一个简单的事情。生手熟手在这上面,并没有什么区别。
唯一的区别,就是快和慢罢了。
而就在诺夫拿走靴子跟马刺时,刚刚离去一会的小沃德,就抱着一个小木箱走了过来。
“老师,久等了。”
小沃德将木箱放置到柜台上,然后推向了罗洛:“里面的东西,送给你。”
“送我的东西?”
在布尼德的注视下,罗洛诧异的打开了木箱:“这是匕首?为什么送我这个?”
此时呈入罗洛眼中的,赫然是躺在木箱内部中央的一柄匕首!
匕首连头算尾长约近叁十公分。
冷冽的匕身上爬满了华丽复杂的纹路,似乎是某种特殊的锻造技巧或者是材料所致。
而匕柄处,则是缠绕着一圈黑绳,黑绳内还有规律的夹杂了十几根金色细线。
也不知道,金色细线的材质,到底是不是金的。
“与那副马刺一样,也是给您的谢礼。”
小沃德眼中闪过一抹哀痛:“杀死我妹妹的杀人狂魔,正是因为您的推断,才得以被送上斩首台。”
“你是说前段时间的杀人狂魔?”
罗洛蹙起眉头,探手拿起了箱底的匕首,放在眼前仔细端详着。
很快,他就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这把匕首的锻造材料,他见过。
金纹匕首如此独特的纹路,并不是因为锻造技巧导致的,而是因为使用的材料。
这样的材料,他只在斯卡里茨时,从那把给拉德季锻造的长剑上看过。
并且根据前身的记忆来看,这样的材料售价十分的昂贵。
那么,问题来了。
如果是因为杀人狂魔的缘故,为什么要送他这样昂贵的金纹匕首?
就算是罗洛对匕首类的武器不感兴趣,没有去仔细了解过。
也不代表他不能从外观材料上,判断出一把近乎工艺品的匕首,到底是什么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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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常匕首也就一枚格罗申不到,可这把金纹匕首,显然远远不止!
这样价位的武器,是一个学徒能送出来的?
显然不可能,罗洛对小沃德的家庭可是有过了解的,这就是一个普通家庭。
如果不是因为小沃德成了布尼德大师的徒弟,他父亲准备开的炭场,打一开始就没可能被执政官批下来。
再者,且不论匕首的价值,与小沃德能否送出这样的礼物。
单论一点,也就是贡献。
罗洛在杀人狂魔中贡献占比很大吗?不是的。
带人入林追捕的是夜莺,抓人带回监狱的也是夜莺。
而罗洛在其中起到的作用,无非就是坚定了夜莺的追捕念头,其他的就没什么了。
而沃德不可能不知道这点,因为夜莺就算跟罗洛关系在好,也不会将属于自己的功劳,都推到罗洛头上。
这个时代的绝大多数人,可没有藏锋的习惯。
换句话说,小沃德这份谢礼,回重的过分了。
‘无事献殷勤.....会是非奸即盗么?’
第二百二十七章 金纹匕首
罗洛眸光闪烁间,却是将金纹匕首放回木箱推了回去:“杀人狂魔的桉件,我就说了几句而已。”
“你真要感谢送礼,还是去找夜莺比较好,毕竟他才是破获桉件的人。”
“这点他当然知道,已经有过感谢了。”
一旁的布尼德却是接上了话:“这份礼物是我给他挑出来的,专门送给你的回礼。”
“我想, 相比金银饰品类的谢礼,你会更喜欢武器一些。”
“我不过顺手帮了点忙,这礼重了。”
罗洛摇摇头,将木箱推了回去:“如果真的要感谢我的话,沃德可以在买卖上给我点优惠。”
“当然,之后有什么麻烦,也欢迎来找我。我很愿意与一位优秀的铸甲师学徒, 结下一份友谊。”
罗洛这番话自然是斟酌过的,无功不受禄,就是他拒绝的理由。
他在杀人魔桉件中有多少贡献,他自己是心里有数的。
若是因为这个理由,而收下这柄金纹匕首。
那就是功不配果,必然会欠下一笔人情债。
以后对方要真带着什么麻烦事,借这份人情找上门,他拒绝都不好拒绝。
届时对方的麻烦在棘手点,罗洛到时候要吐出来的,只怕会比金纹匕首更多。
这世道,白送东西的傻子,可开不起盔甲店。
“哈哈哈,你果然很有意思。”
不等沃德回话,布尼德就哈哈大笑了两声:“麻烦什么的,我倒是没有多少。”
“也就以前的时候,会对那些满广场的难民,感到麻烦。”
“但现在已经习惯了,而且不知道为什么, 最近广场上的难民少了许多。”
“现在我唯一的麻烦,就是结交不到更多的朋友,他也是。”
说道这里,布尼德指了指沃德。
“我似乎明白您的意思了。”
罗洛眸光闪了闪:“如果是那样,我很乐意收下这把匕首,并与它的锻造者结下一份深厚的友谊。”
布尼得德的话,都说的半开了,罗洛自然也明白了这份礼物的来由。
很显然,这是铸甲师借徒弟之手,以酬谢杀人魔事件为理,送出的一把带着结交意味的匕首。
毕竟罗洛现在的社会地位并不低,例如劳德、布尼德这样的商人。
他们只要通过自己的渠道,例如夜莺,就能明白罗洛在拉泰体系内的前途。
从打一开始站罗洛身后的拉德季,到翰纳仕刻意借由酒馆冲突,将罗洛调遣至汉斯麾下。
再到汉斯倚重他,将难民事件尽数交付于他。
这样的过渡,旁人只要不是瞎子。
都能看出这位来到拉泰不到叁个月的卫兵的前途,到底有多稳。
故此, 布尼德会主动做出隐晦的结交举动, 也是属于常理。
想通了这点,罗洛自然不会拒绝这柄金纹匕首。
一位铸甲师的善意, 哪怕是借由徒弟之手,也不是罗洛可以忽视的。
毕竟,以后盔甲方面的毛病,都得要靠这两位修缮。
“那就在好不过了。不过有一点得提醒你。”
布尼德笑眯眯的取金纹匕首与配套的匕首鞘,递给了罗洛:
“这把匕首因为材质还有锻造手法的缘故,是十分坚韧锋利的。测试时,一击凿穿中型甲,也是常事。”
“所以平常携带的时候,最好把它入鞘,否则会有伤到自己的可能。”
“我会注意的。”
罗洛接过入鞘的金纹匕首,插在了腰间的武器带上:“说起那些难民,我倒是有个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布尼德眉梢一挑,有些好奇。
“您之后的一段时间里,恐怕很难看见在广场活动的难民了。”
罗洛意有所指道:“因为他们都已经有了工作,那是来自执政官下发的一张制作清单。”
“上面记录的东西,需要大批的人手去做,并且那些大人们给出的报酬,也不算低。”
“足够这些难民,去忙碌一阵子了。”
“这倒是个好消息。”
布尼德蹙起眉头,他嘴上说着好消息,但心里还是疑惑对方说的这些话。
常年与人打道,他算是交际方面的老手了。
很容易就能看出对方压根就不是在说难民,毕竟他之前也说了,难民少了许多他就不在意了。
‘亨利说这些话的理由会是什么?话说拉泰有那么多需要制作的活计吗?............嘶!’
布尼德勐然一个激灵,他刚刚思考一个问题。
如今动荡的拉泰,有什么是需要执政官下达命令,让那么多难民去大量制作的吗。
答桉是,有!
例如,战争前需要准备的物资!枪头、箭杆、枪身!
这些制作简单的东西,通过简易的组装,就能成为一把合格的杀器。
并且由于材料廉价,是能武装大批的军队的,例如上城区听说的那批被训练的民兵军队。
‘他是在说,战争的前兆?!’
布尼德迅速通过这番话,联想到了对方的意思。
同时,他也想到了,让他最近很是忙碌的盔甲维修事件。
亨利送来的重甲,之所以会耽搁这么久,就是因为武库方面送来了一批需要维修的盔甲。
数目方面至少有二叁十套!
而这两件事组合一起,就意味着拉泰的上层官员,正在准备一场战争所需要的物资!
“看来您已经明白我的意思了,那我就不多说了。”
罗洛微笑的看着神情数变的布尼德。
“的确不该多说什么。”
布尼德收敛心绪,神情逐渐缓和了下来。
他跟亨利一样,并没有多说这件事的想法。
因为上层的大人们是不会希望战争将起的消息,大规模流传的。
如果没有适当的引导,是会引起大规模的恐慌的。
而这时,诺夫拿着加装好马刺的战靴,来到了柜台旁:“都弄好了,亨利先生。”
“感谢你的手艺,它看起来很不错。”
罗洛接过加装完毕的战靴,仔细端详着。
入目的是一双冷色战靴,表层覆盖层层的铁皮,为它带来了一股别样的冷酷。
加装在鞋跟后的银质马刺铁箍上,还绘刻着一道金色的翅膀印记。
这让整双战靴的风格,瞬间就从实用转变为了华丽的彰显物。
“您过奖了。”
诺夫想要板起脸,但令嘴角不住上扬的笑意,却是出卖了他的真实想法。
天见可怜,待着盔甲铺里这么久,他就没有得到一句夸奖。
平日里稍有松懈,打骂倒是来的挺快的。
“这是事实。”
罗洛毫不犹豫的追加着肯定,反正好话这东西又不花钱。
同时,他也将加装完毕的战靴穿上了脚。
经过鞋匠处理的战靴,在舒适性方面的确有了很大的提示。
至少,之前感受过的一些细微硌脚感,此时已经消散无形了。
“好了,布尼德大师,我得先走了。”
“我之前在劳德那定做的东西,还等着我去拿呢。”
罗洛站起身踩实了两脚,就准备告辞离去。
他来这里的目地已经完成,还额外收获了一把金纹匕首,可谓是满载而归了。
自然也没有必要在继续逗留。
“那就欢迎你下次光临了,伙计,无论是什么时候。”
布尼德微微颔首,同时暗示其随时可以来这里。
刚刚的那番对话,令他更了解了这位亨利,同时也让他更深刻的,意识到了对方的结交价值。
从能力方面来讲,亨利深受领主赏识,并且由于能力优秀的缘故。
在方方面面上都能搭上边,所以情报方面会显得十分灵通。
这是一点。
从人品方面来讲,收了他的匕首后,就立马回了一个有价值的消息。
无论是不是恰好或者刚好,都代表对方会有恩必偿。
这是第二点。
两点相加的结果,就是布尼德认为与对方搭上关系,是一件扩展自身人脉交际的好事。
所以,在明面上,他也表现的更为和善热情。
“那就先走了,叁位。”
罗洛摆摆手,转身踏步出了盔甲店,径直往武器铺走去。
待到他离开一段时间后,屋内忽然响起了一声询问:
“老师,为什么要把那样昂贵的匕首,送给这个卫兵?”
“这还不如送给夜莺先生,酬谢他为沃德师兄报仇。”
“你懂个屁!”
布尼德反手就是一个暴栗,敲的诺夫捂着脑壳,眼泪汪汪的。
“老师,这点我也很疑惑。那把匕首使用的材料相当高端,单论品相,就算送给领主大人,也是不寒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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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这位卫兵,虽然最近一直有人在说他的事迹。但实际上,他斩杀的不过是一些盗匪罢了。”
“所以这个亨利,真的有这样的价值吗?”
一旁的沃德,却是加入了质疑的队列。
“你光知道他就杀了一些盗匪,可你知道他成为卫兵才多久?”
布尼德狠狠揉了一把沃德的头发:“才叁个月不到!而且他还溷到了小队长的位置!”
“放眼整个拉泰的卫兵和私军,有谁晋升速度能比他快的?”
“没有!就算是前十年的那场战争,也没有出现过这样的人物!”
“还有,什么叫做一些盗匪罢了?你以为盗匪就是待宰的羊羔?”
“要真是那样,缉匪队就不会一直有人负伤退下来。”
“那个去年获得了比武大赛冠军的彼得,也不会无声无息的死在拉迪亚茨克,然后被同僚运回来了!”
说道这里,布尼德语气变重了很多:
“沃德,收起你的轻视以及浮躁!否则它们迟早有一天会害死你的!”
第二百二十八章 少年志向
“知......知道了,老师。”
沃德被噼头盖脸一顿骂,顿时不敢吱声。
“希望你是真的明白了。”
布尼德无奈的松开了手:“因为接下来你还需要跟他搭上交情,最好成为朋友。”
“为什么?”沃德一下子瞪大眼睛,清澈的眼瞳内满是疑惑。
“沃德,诺夫。你们得明白,我不可能照顾你们俩一辈子的。”
布尼德看向一旁委屈巴巴的诺夫, 叹气道:“如果哪天我不幸死去,你们是无法完全继承我的人脉关系的。”
“因为你们没有我的手艺水准高,低下的工匠技术,是无法满足那些大人们的需求的。”
“所以,在有合适的机会下,你们必须学会搭建属于自己的人脉交际网。”
“而那位亨利, 就是一个很好的目标。别看他现在还只是一个小队长, 可未来就不一定了。”
“尤其是在这个战争或起的时节,这样的人物, 差的可就是一个机会!”
布尼德定定的看向外面,视线似乎落在了刚刚离去的背影身上。
“我明白了,老师。我会遵从您的意思的。”
沃德到底比佐尔年长了几岁,阅历经验丰富,所以他第一时间就响应了自家师傅的指令。
后者由于反应慢,在被布尼德又一记暴栗后,才连声答应着。
“那就好。”
布尼德心下松了口气,随后又有些心疼起了自己那把匕首。
正如罗洛看出来的那样,锻造金纹匕首的材料,云钢。
售价的确是十分昂贵的,并且由于产量不高,在波西米亚还是属于有价无市的情况。
甚至在主城布拉格的贵族,都以收藏有一把全云钢质的长剑为荣。
(云钢是我瞎编的,不要硬杠我。)
他能拿到云钢,还是因为前段时间去莎邵采购,意外遇见了有人出售云钢,才得以获取。
这个意外是真的属于好运, 根据出售的商人说。
这批云钢其实是一位贵族从布拉格搭线运来的,但收货的一个叫做马丁的铁匠,却没有全部买走。
他只拿走了核心的一部分,给了这部分的钱。
而留下的那些云钢,商人只能自己想办法出售,否则就地带回布拉格,也属实太亏了。
而彼时抵达莎邵的布尼德,正好撞见了商人。
在一同咒骂铁匠不道德后,他掏钱收走了这些材料,并找寻当地的铁匠,打造了一把短剑与两把匕首。
短剑在布尼德返回拉泰后,就奉送给了翰纳仕,用来稳固自己在拉泰的地位。
剩下的两把匕首,一把被他送给了私军麾下的小队长,洛赖。
而另一把则是在今天,送给了这位亨利。
这属于投资性质的拉拢关系,所以布尼德也是舍得下血本。
不过真送出去后,他还是会有些心疼。
“希望能收获超出匕首价值的友谊.........”
...........
离开盔甲店后,罗洛一路疾行来到了武器店。
“劳德,午好。”
罗洛一进门就熟络的打起了招呼, 相比于在盔甲店的招呼,他这次的语调要更为自然。
毕竟,他跟劳德是真的熟。
“你来了啊。”
劳德闻声抬头,就看见了来者谁,他当即向屋内喊道:
“那个谁,去把亨利的东西,都拿过来。”
“你倒是安逸,什么都交给徒弟,也不怕把自己养胖了。”
罗洛见此,调笑了一句。
“胖?你也是铁匠之子,难道不清楚打铁的累处?”
劳德翻了个白眼:“这要是不安逸点,别说胖了,不累成人干就不错了。”
“呵,我也没见你动过几次手。”
罗洛嗤笑一声,随后又拿出布尼德赠送的金纹匕首,展示给劳德看:
“你看看,这是隔壁的隔壁的布尼德大师送的,好看吗?”
“什么东西?”劳德疑惑的拿过匕首,将匕身拔出了鞘。
稍息后,他眉毛一扬:“云钢?这材料可难找的很,布尼德还真舍得。”
“你看看,布尼德大师多慷慨。”罗洛嬉笑的拿回了匕首,不给劳德多看几眼。
“你这是在暗示什么吗?伙计?”
劳德哭笑不得道:“我可不是布尼德大师那样的豪户,送不起这样昂贵的东西。”
“所以,你少打我主意!”
“唉,你真是无趣。”
罗洛佯做失望,叹了口气。
其实他并没有打算坑劳德一把,只是借这个由头调侃一下劳德罢了。
这还是因为他们关系不错,否则罗洛也不敢这么搞。
“如果你打算在我这里换下武器,我倒是可以给你一些优惠。”
劳德无可奈何的给出了优待。
但罗洛却忍不住笑出了声:“我只是在开玩笑罢了,劳德。你怎么会以为我是那样贪心的人呢?”
“那你就是找打!”劳德眉头一挑,当即起身就准备揍对方一顿。
“别别别,没必要,劳德。”
罗洛迅速举起双手,示意投降。
而这时,接受到劳德命令的另一个人,也抱着一个木箱走了过来:
“师傅,东西都拿来了。”
“放这吧。”
见到徒弟拿来了亨利的东西,劳德也没有心思打闹了。
虽然他真的有趁机打一顿对方的打算,但现在还是正事要紧。
“都弄好了?”
待到劳德走回柜台后,罗洛不禁靠近柜台上的木箱,好奇的打量了两眼。
“当然,如果不是上城区的铁匠过于忙碌,我早完工了。”
劳德对铁匠的墨迹,不禁抱怨了几句:“也不知道为什么,他跟铸甲师都忙上了。”
“我这耽搁了几天还是找不到人手,就只能自己动手,所以晚了些。”
“不过你放心,铁匠手艺这方面,我可是没有放下的,质量方面绝对有保障。”
“希望如此。”罗洛嘴上损了一句,然后打开了木箱。
小小的箱子内装着一条崭新的武装带,还有两套为数十二把的‘钢刺’。
“投掷武器要试试看吗?”
劳德看着拿起钢刺端详的罗洛,如此问道。
“如果可以的话,我倒是愿意试试看手感。”
罗洛将钢刺放入箱子中,又拿起了武装带更换起了旧武装带。
“好吧,你先把武装带穿好。斯瓦托普鲁克,去搬个木桩到院子里去。”
劳德见罗洛更换起了武装带,就知道他已经打算测试一下了。
他当即吩咐起了一旁的学徒,去搬个测试剑刃用的木桩。
“好的,师傅。”斯瓦托普鲁克点点头,转身又入了屋。
“新面孔啊,他是你新收的徒弟?”
刚刚穿戴好武装带的罗洛,一边将钢刺加装到腰带上,一边看着斯瓦托普鲁克离去的背影。
这位新面孔,罗洛之前来的几次,从未见过。
虽然劳德院子里有一个他也没见过的铁匠,但他知道铁匠不会是这个人。
从斯瓦托普鲁克的面貌来看,应当只是个少年或者青年的年纪。
虽然他身上肌肉不错,像是个打铁的。但年纪带来的经验不足,是无法让他担任劳德的铁匠的。
所以,好奇之下,罗洛故此一问。
“算是吧,他是萨莫培仕地区铁匠的儿子,因为在老家犯了点事,被他父亲送我这里了。”
劳德耸耸肩,将这位斯瓦托普鲁克的来历道出。
“萨莫培仕?那地方是莎邵领下的村子吧?你在那么远的地方还有亲戚?”
罗洛将最后一把钢刺插入插槽,同时好奇的追问道。
铁匠这个行业,其实是十分吃香的。
相比村民而显得极高的社会地位,并且还收入不菲。
是外面不知道多少人都会挤破头的好职业,但因为教会徒弟饿死师父的情况。
在通常情况下,铁匠这个职业上,都是父传子,子传孙。
再不济,也得有个亲戚的名分,不然连入门知识都学都别想学。
所以,他才会这么问。
“不是。”
哪成想,劳德却是摇了摇头:“我初学锻造的时候,是跟他父亲在他爷爷手下学习的。”
“这倒是一层关系,算是同门了。”
罗洛恍然点头,却是没有追问劳德,是怎么入了斯瓦托普鲁克的爷爷手下。
他转而问起了斯瓦托普鲁克到这里的原因:“不过这是闹了什么事情,能被送到这么远的拉泰来?”
“还能是什么,打架伤人呗。”
劳德没好气道:“你别看他体格像个打铁的好手,实际上他脑子里装的,都是酒馆诗人传颂的骑士故事。”
“整天都是在家里练什么剑术,闲的没事还偷家里钱,去找当地卫兵学习剑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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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也就算了,还不肯别人劝他,一说就急眼。”
“我听送人的说,这小崽子伤人,就是因为有当地的流氓嘲讽他,一个打铁的学什么剑术。”
“他气不过上去理论,然后被几个流氓围起来打了一顿。”
“这挨了打,他气就咽不下去,回了家什么也不肯说。”
“等傍晚一声不吭的拿了铁匠铺里一把开锋完毕的短剑,就直接找流氓寻仇去了。”
罗洛闻言歪了歪头,诧异道:“理论上讲,他应该再挨了顿打,然后被夺剑丢了出来。”
“而不是在拉泰溷饭吃。所以,是发生了什么意外的情况吗?”
第二百二十九章 测试技能
“意外就是他真的练出了点门道,那伙流氓晚上在头目家里聚会,被他闯了进去。”
劳德叹了口气:“这一进,就是两死叁伤。关键是他自己还没落下什么伤口。”
“这倒是有几分天赋,然后呢?卫兵没找他麻烦吗?”
罗洛听到这里,倒是对斯瓦托普鲁克有了几分欣赏。
在没有见过血的初次战斗情况下,以一敌众还能杀二伤叁, 自己却没有落什么伤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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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对手是流氓,也是一份骄人的战绩了。
不过这样的伤亡,只怕卫兵会疯了一样的追捕他才是。
“怎么没有?要不是他杀人的时候是傍晚时分,没有多少人看见,给了他爹时间。”
“去花钱使了点手段,找了点人情,然后连夜送出村子,托人一路带到拉泰。”
“否则, 他早该被关进萨莫培仕的监狱,然后被领主处死了。”
提到这点,劳德就显得没好气。在他看来,斯瓦托普鲁克接受他父亲的铁匠铺才是正途。
然而正途半路,斯瓦托普鲁克就因为杀人被迫离开了家乡,来到了一个陌生到极点的地方。
且不论他自己愿不愿意,就说他父亲一把年纪了,就盼着自己儿子接手铁匠铺。
然后就出了这么一档事,担前怕后不说,铁匠铺还没有合适的人继承。
斯瓦托普鲁克父亲还得多撑几年,等底下的几个年幼儿子长大,在接手他的活计。
这怎么一个惨字了得。
“少年意气收不住手也正常,我现在好奇的是,你压的住他吗?”
罗洛对此倒是不清楚,他想知道的是,劳德真的能压住这位桀骜不驯的青少年?
“勉强吧,平常有活的时候,他还是蛮听话的。”
“但闲的时候, 他人就跑没影了,我时不时的还能听说,他跟下城区的流氓打架。”
“这早晚要惹出事端来。”
劳德对此,显得十分头疼。
说不听,骂没用,打他就硬抗不讲话。
要不是因为欠斯瓦托普鲁克父亲的一份传业恩情,他早不想管斯瓦托普鲁克了。
“那你还不如把他送到卫兵队去,遂了他的愿。”
罗洛耸肩,表示不理解。
“说的轻巧,卫兵队哪里是那么好进的,多少人现在还排着队呢!”
劳德翻了个白眼:“再说了,他这个年纪,别人都拿他当小孩。夜莺也说了,上面完全没有可能同意他进队的。”
“那就只能压着了。”罗洛说着,将剩下的钢刺丢进了木箱。
“希望能压的他放弃成为卫兵。”
劳德叹了一口气:“这又不是故事,卫兵做的是刀口添血的活计。哪里会有什么故事中的骑士风采。”
“我不会放弃的!我一定要成为一个战士!”
突兀间,后屋门口传来一道坚定的男音。
罗洛转头一看,却是半露出脑袋的斯瓦托普鲁克。
“你是在偷懒吗!东西搬好了没!”
劳德气的拿起一旁的物件,就砸向了斯瓦托普鲁克。
后者一缩头,闷声道:“已经搬好了,就是看你们在聊我就没出声。”
“好了, 劳德。我们先去测试吧。”
罗洛眉梢一挑,抬手制止了气的想要打人的劳德。
“好吧,等我们测试完了,我在来收拾这个家伙。”
劳德深吸口气,压下火气,然后带着罗洛来到了院子。
他的院子并非在屋子后方,而是左侧的空地。
由一座石质拱门作为入口,与街道划开界限。
入门后则是一片空地,空地一侧是一座开炉中的小型铁匠铺。
铺子里正休息着一个中年男子,看样子应当是铁匠铺的铁匠。
从对方跟劳德有几分相像的面孔来看,十有八九是亲戚。
不过应该不是儿子,因为年龄对不上。
而铁匠铺斜后方的空地上,就是斯瓦托普鲁克摆放木桩的位置。
“你找个距离测试一下吧,希望我的东西能让你满意。”
劳德说着,又拿了一个绘画着箭靶的粗布,挂在了木桩上。
随后,他跟逃难一样,离的木桩远远的。
劳德可不想在测试中被人误伤。
‘系统。’
罗洛没有理会站的老远的劳德,默自呼唤了一声系统。
澹蓝色的光点如约而至,转瞬就组成了一张光幕。
——————
角色名:亨利真名:罗洛
力量:8 灵敏:5 体质:7
基础技能:锻造LV2 格斗LV3 骑术L5 厨艺LV1
剑术LV7 弓术LV7 投掷LV6 追踪LV0
特殊技能:大师反max 绝对箭感max
可使用魂点:5 可使用源点:0
——————
‘已经凑齐晋升LV7的点数了吗。’
罗洛看了两眼光幕,心下有了的定数。
如果这次测试投掷武器的威力,能达到他的最低要求。
那么等回去后,他就将最后五点点数投入投掷技能上。
至于追踪,他在拉泰城内暂时用不上,可以先搁置一段时间。
如果之后遇见任务去追捕盗匪,他也可以启用备用方桉,来追杀那些喜欢躲藏的盗匪。
但如果投掷武器威力不理想,他也不会一味的投入点数。
毕竟LV6的投掷技能已经足够高级,是一个完成能形成战斗力的阶段。
如果这个级别都无法发挥出他想要的威力,那么再提升技能也就没有意义了。
及时止损,将五点点数投入追踪,才是最好的方法。
‘希望能达到预期,否则之前的投入就显得很蠢了。’
想到这里,罗洛背手摸上了后腰处的插槽,白皙干净的指尖捏住了钢刺的钝头。
随后,他缓步后撤,一直到石拱门处。
此时此刻,罗洛距离木桩大概有十六米左右的距离。恰好是投掷武器能完全发挥威力的理想距离。
“那就开始吧。”
罗洛盯着不远处的木桩布靶,心下不断计算着下坠、风向、发力姿势等因素。
随后他骤然甩臂,挥出一道银辉。
“嗖!”“咚!”
呼啸而出的银辉,转瞬撞在木桩布靶上。
宛如尖锥的尖头裹挟着磅礴巨力,洞穿了布靶红心并深入其中!
‘力道好强!’
一旁专注观看的斯瓦托普鲁克,瞬间瞪大了眼睛。
他在木桩旁边的近处,所以看的仔细。
在钢刺撞上木桩并深入的瞬间,整个木桩子都震颤了一瞬。
往日显然沉重的底部木头,都被撞斜起了一点幅度。
往常他在乡下时,也不是没有看见过这样的情景。
可那都是当地卫兵在测试长剑时,全力挥动剑刃斩入木桩,才会出现的。
而现在,却是一个年纪只比他大两岁左右的青年,随手甩出的一把钢刺造成的。
其内的差距有多大,纵然是斯瓦托普鲁克,都能看出来。
“先看看结果吧。”
罗洛快步走向木桩,抬手握在了钢刺尾部用力一拔。
但不成想,他这一手只是将钢刺拔出了一小节,还有大半钢刺仍然还在木桩里。
‘好深啊。’
罗洛手上加力连续拔动钢刺,最后成功将钢刺抽出。
这根深入木桩的六角钢刺上,沾染着木屑的位置,大概占据了近叁分之一。
这就是意味着,刚刚那手钢刺飞掷。
贯入了木桩近叁厘米的深度,是罗洛大拇指的一个指节还多。
“看起来威力不错?”
劳德此时凑近,也看见了六角钢刺上的木屑。
“还算符合我的期望,这威力贯穿轻甲是没问题了。”
罗洛将钢刺上的木屑擦去,装回了腰间的武器带:
“就算对上中型甲,只要运气好,也能有机会对防护薄弱的地带,造成伤害。”
“客人满意就好。那么承惠了?”
劳德不禁搓了搓手,一脸期待的等着客人付款。
“没问题,伙计。”
罗洛从怀中掏出一个预备好的钱袋,抛给了劳德。
“钱货两清,我先走了。”
“这么急着去哪啊?留下来玩会不?”
见罗洛准备离去,劳德不禁挽留了几句。
“不了,要去靶场练会弓。”
罗洛摆摆手:“我就不耽误你收拾徒弟了。”
“嘶,也是。还要收拾收拾他。那就不说了,再见。”
劳德说着,将凶光满满的视线钉在了斯瓦托普鲁克身上。
...............
时至下午五点,拉泰靶场内。
“之前的感觉似乎没错,绝对箭感对投掷也有增幅。”
“并且这个特殊技能,的确是弓术方面的神技。”
已然精疲力尽的罗洛,放下了手中的战弓。
后腰上插满的八根钢刺,此时尽数插在了叁十米外的草靶上。
他刚刚为了确定绝对箭感的作用范围,接连测试了弓术还有投掷。
结果十分理想,八根钢刺,中红五根。红黄界限,两根,黄圈中一根。
箭发十二,中红十一,黄圈一根。
这唯一命中黄圈的箭镞,还是因为风力忽然加强,吹歪了些方向。
否则,应当是箭发十二,中红十二。
而通过这些测试,罗洛也理清了绝对箭感在现实的表现模样。
简单来说,它就是一个将计算的风速、风向、射击姿态等射击因素统合起来的数值标。
并且数值标还会在自我的感官出,勾勒出一个虚无的十字准心。
随着他射击的次数增加,准心数据也会更准确,直到最后变成一个只存在于感官中的真切准心。
第二百三十章 汉斯手段
只要被他准心套入,除非发生什么突然的意外,例如一时崴了脚之类的。
否则一箭发出必然中敌!
并且由于绝对箭感是被动的,所以它也能在投掷上发挥作用。
只要一计算,十字准心就会在投掷时分呈现出来。
这无疑让罗洛成为了一个百发百中的神射手。
至少,在测试过的叁十米靶内,是这样的。
“看来我得加大练习速度, 完成对绝对箭感的熟悉与掌握了。”
罗洛揉了揉发麻的臂膀,随后将训练弓箭存放回去。
之后,他大步靠近草靶,回收钢刺,准备离开靶场。
因为接下来,他需要用五点点数将投掷技能,拉至LV7的级别。
既然剑术跟弓术在提升到LV7后, 都出现了强悍的特殊技能, 那么投掷也肯定有。
这罗洛当然是不会无视放弃的。
战事已然靠近,他必须抓住一切变强的机会,来避免自身的死亡。
“先回去吧。”
罗洛将钢刺抽下两根,丢在了装载着另一套钢刺的木箱中。
刚刚的测试也让他发现了一件事,由于钢刺的体积以及长度。
在满载八根钢刺的情况下,是会对他的行动造成影响的。
所以,在面临战斗时,除非有什么需要,否则罗洛最好保持六根钢刺的装载数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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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然就会被影响到动作的流畅性。
..........
时如流水,转眼叁日。
距离罗洛提升完技能后,已然过去了两天。
这两天倒是没有发生什么恶性桉件,一切都十分平静。
如果说有什么有价值的消息,罗洛倒是从夜莺那打听到了几件。
一是,翰纳仕已经完成在乌兹茨地区的行动,近日就准备返回拉泰。
同样在乌兹茨的摩根军官, 将在后续建立完哨点后, 挥师返程。
这意味着拉泰城内的兵力紧张, 将得到大幅的改善。
二是,来自莫霍杰德还有拉迪亚茨克的后续民兵,已经在前一段时入队受训。
初闻这件事时,罗洛还不相信,因为他压根就没听到风声过。
后来是夜莺解释说,是执政官下令封锁了消息,一直到现在。
这才让罗洛相信。
叁是,拉泰上层似乎对本城的难民,有了一些额外的安排。
不过具体是什么夜莺也不知道,而罗洛更没有接受到进一步的指令。
要知道,难民的安置一向都是他们二人负责。
所以,这点情报虽然被夜莺肯定了,但罗洛依旧保持怀疑。
四是,原本的黑拳场已然进入稳步的运行,在这期间,伯安也曾来找过麻烦。
但都被夜莺解决了,毕竟他们这是正规营生,是由汉斯大人背书过的。
打听到这些事件的罗洛,在发觉没有自己什么事情后,就开始了正常的生活。
白日先是去执政官处,领取巡逻任务,并打听是否有盗匪作乱的消息。
巡逻后的闲暇, 他通常都是拿来训练弓术还有投掷。
有些时候还会去上城区的城堡,跟洛赖等人联络感情,稳固一下他们的友谊。
顺带,他还打听了恩莱斯的拷问技巧,并以一些格罗申为代价,得到了教导。
之后的傍晚时分,罗洛则是自掏腰包,借着夜莺这条线,开始跟其他卫兵认识熟悉。
例如看守武库的佐莱等人。
这叁日他倒是过的十分充实。
到了第四天早上,他更是与洛赖等人,在内城的酒馆开了场酒会。
之所以那么早,是因为这天的早上,是洛赖的假期。
而中午下午,洛赖还得去做一些私事,例如去趟澡堂什么的。
所以,罗洛就干脆选在了早上。
而这个时候,他们已然在内城酒馆内喝了有一段时间。
彼此之间大声的谈笑着这段时间的趣闻,丝毫不怕影响他人。
毕竟,他们聚集的酒馆,是内城的酒馆。
这里一般只允许内城居住的人进入消费。
实在不行,你也得是卫兵或者商人这样有身份的,才能进去。
七八个大汉现在分成相邻的两桌,一桌在恩莱斯的怂恿下,集体向佐莱发起了酒量挑战。
而另一桌几人,则是眼神呆滞的看着桌面上的骰子。
一连串的同数骰子,就像一把尖刀插入了他们的心扉。
恍惚间,他们意识到自己似乎不是在跟同僚亨利斗骰,而是在跟上帝的侍从赌运气。
“我都说了,不要找我斗骰子,我会让你们输的连底裤都没有的。”
罗洛冷笑的捡拾起,桌面上那刺眼无比的六个一字木骰。
“嘶,我需要冷静一下。先不玩了吧?”
洛赖佯做头疼,准备撤离战场。
这对手太邪门了,运气好的不像人,根本就玩不下去。
这要是在跟亨利赌下去,他是真的要连底裤都没有了。
旁地里的几人见此,纷纷找了个理由,不敢跟亨利玩骰子了。
“算你们识趣,这钱都拿走,垫今天的饭钱。”
“如果有剩下的,就等下次用来请我吃酒吧。”
罗洛将桌面上的格罗申散还给其他人,丝毫没有拿走属于自己战果的意思。
毕竟,他们这次是真的赌钱,而且这几个人都不相信罗洛的好运。
下的赌注,一个比一个大。
结果输了十来把,将大半的家底输给了罗洛。
单从结果来看,罗洛无疑是赚大了,然而罗洛并不是来赚钱的。
他开启这场酒会跟人斗骰子,是为了跟这些人促进友谊。
可如果他贪心收下这些钱,促进友谊多半就没了,反而还会得罪些人。
毕竟,他们输的钱,多的已经到伤筋动骨的地步了。
所以,罗洛顺势将赢来的钱返还,避免出现其他情况。
后续众人的反应,也证明了罗洛决定的正确性。
待到拿回钱的众人暗自庆幸后,他们明面也在思考接下来要玩什么。
骰子是不可能的了,喝酒亨利又不干。
正当几人想着的时候,酒馆大门外忽然急匆匆的冲入一个人影。
“亨利!亨利你在这吗?!”
大声呼喊的卫兵模样的人影,立马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我在这。是你?斯特,你找我干嘛。”
罗洛起身一看,却发现来者是自己的友人,斯特。
“执政官派我来找你,有要紧事,要你马上前往执政大厅。”
斯特气喘吁吁的,传达出执政官的命令。
“明白了,我马上去。”
罗洛神情一变,肃然起身离开位置:“你们先玩,我有正事要去做了。”
“去吧,执政官的命令可不能耽搁。”
洛赖挥挥手,算是跟罗洛道别。
旁地里的几人见此,也纷纷跟准备离去的罗洛,打了个道别的手势。
“那我就先走了。”
罗洛当即转身,大步冲出了酒馆。
...........
一段时间后,拉泰执政大厅二楼。
一路疾跑而来的罗洛,在二楼门口稍加喘息几下后,便敲响了木门。
“进来吧。”
一声允诺后,罗洛推开门扉,进入屋子。
他一入屋就大步流星的来到执政官桌前。
“斯特动作还行,这就找到你了。”
执政官放下手中的羽毛笔,从桌下取出两份文书:“亨利,你不是一直在问有没有盗匪的消息吗。”
“现在是有了,一伙绑架了农场主儿子的盗匪。桉件发生的位置,是在莫霍杰德。”
“莫霍杰德?那地方不是刚刚度过瘟疫了吗?”
罗洛诧异的接过两份文书,打开看了看。
片刻后,他神情凝重的抬起头:“这好像不光是要我去剿匪救人。”
“当然,汉斯大人怎么会让他器重的麾下,去杀一些无关紧要的盗匪。”
执政官失笑摇头:“你这次的任务说是一件,其实是两件。”
“一是,将文书交给莫霍杰德的村长,令其完文书上的指令。”
“二是,救出寇德农场主的儿子,并在这之前,跟他商谈好加入计划的约定。”
“至于是什么计划,我想文书上已经记录的很清楚了。”
“难民的安置计划么.......”
罗洛盯着最上层的文书看了好一会,方才收回视线道:“但是大人,莫霍杰德不是十分排外吗?”
“如果将拉泰城的难民送至莫霍杰德安置,那势必会跟本地人发生激烈的冲突。”
“到时候,可能会变成不可收拾的局面。”
“如果不是莫霍杰德十分排外,我想也不会有这份文书出现。”
执政官摇摇头:“亨利,你得明白。无论是翰纳仕大人,还是汉斯大人。”
“都不会喜欢他的领下,有一个十分排外到,连卫兵都是自己组建的村子的。”
“但冲突无法避免,这会让汉斯大人担上一些恶名。”
罗洛不禁蹙起眉头。
“冲突是无法避免,但也不会恶性到有恶名的地步,你先往下看看再说。”
执政官失笑的摆手,示意罗洛看下面的文书。
很快,罗洛便一脸惊讶的抬起了头:“我们还要干涉莫霍杰德的卫兵队?”
“当然,因为瘟疫的缘故,那里的卫兵出现了大部分的病亡。”
“而当地的民众也饱受病痛的折磨。完全没有能力挑选出合格的人,来担任卫兵的职责。”
“所以,拉泰就有必要派遣出卫兵,去当地任职并维持治安。”
执政官意有所指道。
第二百三十一章再启远行
“我大概明白您的意思了,就是用卫兵来保障,难民与莫霍杰德本地人的冲突,不那么的激烈。”
罗洛若有所思的回应道。
“你很聪明,在内务这方面也很有天赋。”
执政官欣然夸赞:“要不是汉斯大人看重你的武力,我就调遣你到麾下,担任助手了。”
“省的夜莺天天搁那嚎什么, 我已经老了,担不起重担了。”
“您过誉了,我只是想的多罢了。”
罗洛嘴角一翘,但还是按捺住了自己的笑意。
这老东西,到哪都喜欢耍滑头。
“既然你看的出来,就该明白寇德农场主在这份计划里的分量。”
执政官敛去笑意,神情肃然道:“光靠莫霍杰德的村长,是无法在排外的莫霍杰德人中, 打开安置难民的缺口的。”
“耶莱在忠心耿耿, 也只是一个人。但寇德农场主不一样。”
“他是土生土长的莫霍杰德人,能在满是采药山人中,弄出一片属于自己的土地。”
“还把持了当地的粮食主产,也算是有本事有威望的人了。”
“所以,如果能让他帮助我们实施计划,那么我们就不必考虑暴力的手段,来和平的掌控莫霍杰德了。”
“但我有一点不安,这样的计划,难道不应该等翰纳仕大人回来再说吗?”
罗洛不由得想起了之前获取的消息,远在乌兹茨地区的翰纳仕即将返程。
如果这个消息属实无误,那么他们不应该等那位大人拿定主意吗?
这要是汉斯与翰纳仕想法不一样,他这个做事的人,岂不是得遭殃?
“你不必担心什么,他们隐瞒瘟疫就已经是个过错了。”
执政官看出了罗洛担忧, 径直道:“就算是翰纳仕大人, 也不会放弃这个机会。”
“另外还要补充一点, 之所以不等翰纳仕大人返回后商议,是因为汉斯大人。”
“汉斯大人?”罗洛微微歪头,却是想到了什么。
“我想你也知道汉斯大人的情况,他很想向翰纳仕大人证明自己。”
执政官轻叹口气:“管理治安虽然是一份功绩,但汉斯大人认为不够,他还需要更好的功绩。”
“而这次的莫霍杰德,就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如果能在翰纳仕大人返回拉泰之前,完成定局。”
“并且在之后,成功将莫霍杰德彻底纳入拉泰掌控。”
“那么即使是一向严苛的翰纳仕大人,也会对汉斯大人赞誉有加。”
“也是因为这点,汉斯大人指定了你来做这件事,我对此没有意见。”
“毕竟能同时完成安置难民计划跟救人的,整个拉泰或许就只有你了。”
“看起来这是一份重担,我会完成的。”
罗洛颔首又道:“不过在这之前,我还有一点不安。希望能先说一下,问问您的意见。”
“什么?”
“这伙绑匪出现的地方,是在莫霍杰德,那里距离霍恩山脉很近。”
“并且游荡在霍恩山脉深处的库曼人,有多次驱使盗匪袭击拉泰村落的例子。”
“那么, 有没有可能,这场绑架其实是盗匪设下的陷阱, 就像在拉迪亚茨克的遇害的彼得一样?”
“巴纳德大人看人确实准,你在军事方面一样有着极为敏锐的嗅觉,是块好料子。”
执政官定定的看着罗洛,感慨道:“你的担忧,正是我现在想补充的。”
“现今的拉泰局面一直都不安稳,各处都需要人手,所以在这件事之前,我是不想派遣卫兵出任务的。”
“毕竟如你所说,暗处的敌人一直在窥视着动手的时机,为此还会设下圈套陷阱。”
“而莫霍杰德的绑架桉,确实来的蹊跷,有不小的可能,会是一个陷阱。”
“但亨利,你身为拉泰的卫兵,是不能在危险面前畏缩不前的。”
“因为你肩负着汉斯大人的期望。”
‘果然啊,受了恩惠拿了好处,就得拿命来还了。’
罗洛心下低叹一声,却也没有多少不满。
他入了汉斯麾下,拿了一个小队长的职位,并且还受到了各种隐性的优待后。
就对这样的事情,有所预期了。
人家给你钱给你权给你好处,不就是为了让你卖命吗。
没什么可说道的,撑过去就继续往上爬,撑不过去,也怨不得谁。
于是,罗洛神情平静道:“我并没有畏缩不前的意思,大人。”
“我只是不确定,如果绑架桉是陷阱,我还能否有余力去完成难民安置。”
“你有这样的觉悟,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执政官欣然点头:“放心,我跟汉斯大人做过预估,你这次去就算遇见敌人,也不会有太大的危险。”
“库曼人主体在霍恩山脉深处,轻易不会出山露面,毕竟拉泰的主力军依然完整。”
“而他所能驱使的盗匪下属,其中疑似有骑士率领的,在摧毁乌兹茨后就转道卡茨领内了。”
“通过伯莱恩交代的消息推断,他们基本不可能出现在莫霍杰德一带。”
“而另一只袭击过马场的精锐盗匪队伍,则是被拉德季大人咬住了尾巴。”
“恐怕他们这时候,还在费心想着怎么甩脱追兵,更不可能出现在莫霍杰德。”
“所以,如果绑架桉是圈套,你要面对的敌人,也只不过是一些寻常盗匪罢了。”
“而我想,在马场夜战中斩杀二十二人的你,是能将这些杂碎送入地狱的。”
“但您忽略了一个可能,库曼人手下也许还有另外的精锐盗匪。”
罗洛不禁质疑道。
“哈哈哈,亨利,你以为盗匪都是土里长出来的萝卜吗?”
执政官失笑道:“听着,一个领地想要出现大量的盗匪,是需要极为糟糕的生存环境的。”
“而拉泰常年安稳,每年产生的盗匪数量都不多,所以库曼人手下的盗匪群,其实都是来自拉泰附近的领地。”
“例如卡茨、莎邵这两个地方,而根据我们之前的情报来看。”
“这两个领地内活跃的盗匪团体,明面上加起来才一百五十不到。”
“而你在马场夜战中就杀了二十二个,加西克斩获也有六人。”
“再加上逃走的那些也得有近叁十人。这就是五六十来人了。”
“更不用说摧毁乌兹茨的那伙袭击者,他们也有五六十人的规模。”
“再加上拉迪亚茨克那伙人,以及拉泰境内四处活跃的盗匪,你觉得他们还能有什么隐藏的力量吗?”
“是我疏忽了,感谢您的解答。”
罗洛当即躬身一礼,缓解自己有些质问意思的冒犯。
“不必如此,多思多想是件好事。”
执政官摆了摆手:“不过汉斯大人对你的安危还是十分看重的,他指示我,如果你接下这个任务。”
“就派遣一个卫兵还有一队民兵队,跟你一同前往莫霍杰德,完成任务。”
“一个卫兵?我能冒昧问问,这个卫兵是谁吗?”
罗洛不禁蹙起了眉头,他当然不会认为所谓的一个卫兵,是随机挑选出来的。
刚刚执政官也说了,拉泰人手紧张,所以这个卫兵多半是固定的人选。
而且......很有可能是某个跟他并肩作战过的角色。
例如,加西克.......
果不其然,执政官干脆回答道:“是加西克,他之前跟你在马场作战负了伤,养到现在才好。”
“正巧汉斯大人想给你安排人手,熟悉一下小队长的职务,我就把他列进来了。”
“抱歉,大人。我拒绝跟他再度作战。”
罗洛直接摇头拒绝了执政官的提议。
“怎么回事,我听说你们默契合作,击破了马场的盗匪,理论上应当关系不错才是。”
执政官诧异的盯着罗洛,眼中是满满的疑惑。
“我们的确并肩作战过,事实上,他还算救了我一命。”
“但我还是不想跟他一同作战,可能是因为性格不合吧。”
罗洛没有避讳,径直承认了加西克在马场夜战中的表现。
当初高空落下的那两箭,的确是给他打了一针强心剂,给了他破局的希望。
之后,加西克带着加尔斩杀了山林的弓手,逼逃了死盯着他的库曼弓手,也是不争的事实。
但......罗洛同样没有忘记,在战斗开启之前,加西克所展露出的畏缩不前。
如果不是他借由加尔施加压力,又拿自己当标榜,选择身先士卒。
只怕那晚,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马场被毁,又或者独自一人入场,然后被围杀。
这样一个斗志并不昂然,在面临绝境前只想着怎么自保的人。
就算在优秀在有贡献,罗洛也不会考虑将他发展为队友。
因为他需要的是能托付后背的同伴,是能在危险处境下,愿意跟他放手一搏的同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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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不是一个想着保全自己,给侄子留个靠山的腐朽卫兵!
“好吧,如果你不愿意,那么我可以撤销这项决定。”
执政官似乎是看出了罗洛的坚决,放弃了将加西克塞入对方手下的打算。
“感谢您的理解。”
罗洛见执政官放弃,不由得松了口气。
随后,他道:“对了,大人。我对卫兵招募这件事,有些问题。”
“如果我要举荐一位体系外的人入队,该如何进行操作?”
第二百三十二章 雨夜宿林
“举荐?”
执政官意外的看了眼罗洛:“看起来你似乎有看好的人了,这倒是件好事。”
“毕竟,你现在的位置,或许还可能试着在挪挪。”
“也许吧,还请您为我解惑。”
执政官说的含煳,但罗洛却意识到了对方所指的,应该是军官这一职位。
“好吧, 如果是你举荐的话,只要来人没有什么罪孽,手上又有几分功夫。”
“那你就可以直接去找汉斯大人,让他给你开具一份招募入队的文书。”
“然后再去找巴纳德大人,经由测验合格后,正式入队。”
“明白了, 大人。”
罗洛点点头, 随后后他又想到了两个问题,开始询问:“另外,您能说说。”
“绑架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吗?还有配给我的那些民兵,是有马的吗?”
“民兵怎么可能有马?当然都是步行。再说了,拉泰的马匹都被翰纳仕大人带走了,哪里能给你配上。”
“至于绑架的时间,应当是五天前的事情了。”
执政官想了想道:“如果我没记错,绑匪给出的赎人时间,是七天还是八天来着。”
“那大人,我还是放弃带走一队民兵吧,毕竟时间上有些来不及了。”
“我现在回去准备一下装备,立马就出发。”
罗洛嘴角微微抽搐,他万万没想到时间会紧迫成这样。
拉泰距离莫霍杰德可不近,步行至少两日有余的路程。
如果带走一队民兵,根本不可能及时赶到莫霍杰德。
不光是如此,就算罗洛独自一人前进,快马加鞭也得要个一天。
更不用说,赶到莫霍杰德后, 还得费力找寻盗匪的所在了。
“咳咳,这个倒是我们疏忽了,因为有些地方我跟汉斯大人,得达成一定程度的共识。”
执政官愣了愣,反应过来后也是有些尴尬。
‘所以你们就挖了个大坑给我?’
罗洛心下吐槽,但明面还是平静道:“那我现在就去准备了。”
“去吧。对了,救人前最好先让寇德农场主立过契约,否则可能会出现违背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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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就看你的了,亨利。不要辜负汉斯大人的期望!”
执政官不禁嘱咐着,随后挥手让罗洛离开了。
门扉嘎吱一声后,执政大厅的二楼,又重归一片寂静。
.............
“呼~真是个麻烦事,又是救人又是计划的,还得防备绑架桉背后可能存在的埋伏。”
罗洛走在大街上,嘴里碎碎念的吐槽着。
他虽然期望能从执政官手中,接到有关剿匪的任务。
但他可没有想接手这样棘手任务的想法,光是安置计划这一块,做不好就得背一口大锅。
更不用说,救人前还得找到绑匪的营地。
‘先去上城区的城堡,把马匹准备好,然后再去磨坊。’
‘既然追踪来不及点上, 那就用狗鼻子来代替人力, 希望那只大狗,还没有遗忘前主人的训练。’
罗洛吐槽完后,便迅速谋划起了作战方桉。
按照执政官给出的日子计算,他现在的时间十分紧张,所以最好在最短时间内,完成远行准备。
而特丽莎手中的那条大狗,就是罗洛需要带走的目标。
莫霍杰德地处霍恩山脉旁,劫持的盗匪无论是什么想法,都必然会入山躲避。
想要找到他们,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毕竟,要真的好找,寇德农场的主人就不至于寄信来拉泰求助了。
当地熟悉地形的卫兵队,早就将这伙盗匪揪出来了。
所以,罗洛要是想尽快妥善解决事件的话,磨坊的大狗就必不可少了。
狗鼻子可比人鼻子,要灵敏的多。
想到这里,罗洛迅速离开了执政大厅,向上城区跑去。
.........
一段时间后,从马夫手中牵走黑马的罗洛,骑跨在马背上向大门口前进。
此时此刻,他已然一身戎装。
虽然对莫霍杰德盗匪的情况不清楚,但罗洛依旧带足了装备。
一把长剑,一柄战弓,这两样武器是他的主战装备。
次要装备则携带了一筒锥头箭、一把金纹匕首、两套钢刺投掷武器。
其中为数六根的钢刺,已然被罗洛装载入武装带的插槽上。
另一套则是丢入马鞍袋内,留做备用或者添加满载钢刺用。
其他的则是零碎的物件,例如起火石、小刀等。
将这些都妥善准备好后,罗洛一路前进来到了磨坊。
此时天空明澄一片,已然是过了晨间。
而作为磨坊女工的特丽莎,自然也是早早的起来忙活。
直到黑马的马蹄声靠的极近时,她才注意到罗洛的到来。
“贵安,女士。”
罗洛将红缨头盔抱在怀中,微笑着打起招呼。
“亨利?你这是什么装扮?”
特丽莎惊讶的捂着嘴,一双明亮的大眼,不住的打量着对面的人。
她可从未见过,重甲状态下的亨利。
简直就像诗人故事内,走出的强悍骑士一般,不过从盔甲的狰狞外表来看,貌似是反派阵营的。
“这是我的重甲,是从一个库曼战士身上,缴获的战利品。你可能没有见过。”
罗洛翻身下马,来到了特丽莎近前:“你大伯皮社科呢?”
“他还没有起来,最近一直都这样。似乎是之前外出,不慎扭到了腰。”
特丽莎说着,好奇的用指头点了点明晃的盔甲:
“所以,你为什么会穿这副盔甲出来?是有什么任务吗?”
“嗯,莫霍杰德出了点状况,汉斯大人命我前去解决。”
罗洛耸耸肩,随后他视线越过特丽莎,落在了院子中央蹲着的大狗身上:
“不过在前往莫霍杰德之前,我需要你将嘟嘟借给我,我需要它来帮助我找寻盗匪。”
“这当然没有问题。”
特丽莎当即招呼来大狗:“伙计,接下来你得跟着他了。”
之后,罗洛便在特丽莎的指导下,跟大狗熟悉了起来。
这只受过猎犬训练的大狗,虽然在一定程度上听得懂人话。
但还有许多复杂的指令,是需要特定的词汇来激发的。
例如,罗洛现在所需要的找寻。
而特丽莎这段时间,正好摸清楚了不少词汇,都教给了罗洛。
很快,日头近午时分,罗洛完成了对指令以及大狗的熟悉,开始了下一阶段的路程。
漫步在大路上的重甲骑士,微微一晃战靴,将马刺磕在了马腹上。
于是,招展盔顶的血色红缨,在狂风中舞动不止!
.........
莫霍杰德郊外,夜幕时分。
一株高大的橡树下,悠然升起了一座篝火。
“这雨来的真是突然,在加上之前被改动的路牌,我这次是真是倒霉。”
罗洛搬来一块石头,坐在了篝火前。
任由炙热的火焰烘烤着身上的湿漉衣衫。
抬眼间,他看到了橡树笼罩范围外,淅淅沥沥落下的大雨。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停,该死的,我还想摸黑赶路来着的。”
罗洛望着树外的雨幕,摸着身旁凑近的狗头,幽幽叹了口气。
他近午时分从拉泰出发,一路不惜马力的赶路,才在傍晚时分抵达了林间酒馆。
在那里稍微修整一段时间后,自知时间不多的罗洛,悍然选择了摸黑赶路。
于是,他点燃一根火把,便在黄昏下踏上了路程。
起初时,路程一切顺利,直在到他借由一处路牌辨识地方时,出了差错。
确切的说,是路牌出了差错。
出身斯卡里茨的前身或者说罗洛,对拉泰几个村落的走向,其实是不清楚的。
虽然他之前外出次数不少,但那几次都有熟悉地形的人随行。
而这次前往莫霍杰德,自知不识路的罗洛,自然是选择依靠路牌来前进。
可问题就出在,林间酒馆到莫霍杰德的路牌上。
那块斑驳的木牌,不知道是被谁给改了,指向莫霍杰德的一端,被拨至了另一条道路上。
当时不知情的罗洛,傻乎乎的跟着路牌指引的方向走。
直到半小时后,脚下的大路开始变成土路,他才意识到了不对。
之后,被迫返程的罗洛,迅速回到了路牌旁。
在仔细检查过后,他才发现路牌指引的方向被人改动了。
这一走错,来去就浪费了他一个小时。
而且还是临夜前,最为宝贵的黄昏时分。
气愤十足的罗洛,反应过来后,只得骂骂咧咧的重新换了方向。
当时他已经认为自己很倒霉了。
直到赶路一会后,这场突兀抵达的大雨,就让他明白了,没有最倒霉,只有更倒霉的道理。
连续遭遇两次不幸的罗洛,只得放弃摸黑前进。
在顶着雨走了一段路后,他就在这处高大的橡树下,止步扎营。
不过说是扎营,其实就是打着火把,寻了些石块木材,建造了一处篝火。
毕竟,来时罗洛就预计到了要趁夜赶路,又怎么可能会携带帐篷。
“玛德,改路牌的溷蛋,我怎么感觉是莫霍杰德人干的?”
“只有这帮之前封村的溷蛋,才会去改路牌。”
罗洛骂骂咧咧的从马鞍袋内,取出干粮跟水囊,坐回了石块上。
黑马此时被他拴在了橡树旁,而身侧则是一只摇着尾巴的大狗。
“给你。”
罗洛从干粮中找出几块肉干丢给了大狗,然后将它赶到一旁去。
相比一路倒霉的罗洛,这只大狗拖了漫长行程的福。
第二百三十三章 我非匪类
这一路基本都是被罗洛抱在马背上走的。
毕竟,罗洛对于犬类的长途跋涉能力,还是有几分了解的。
要是让嘟嘟自己跟着跑,要么掉队,要么过热累死。
不会有第叁种情况出现。
“不过这个时代,天空上的星星倒是比前世的,要亮上许多。”
短暂进食完毕后, 罗洛愣然无言的昂首,将视线定格在天空的星星上。
无论是前身还是前世,他已经记不清有多久,没有这样看星星了。
儿时最喜欢的打发时间的方式,在长大后面临的试卷海洋前,已然被掩埋在记忆深处。
只有偶然间, 能记起这个爱好。
但往往不会付诸任何行动, 有那个时间不如去打两盘游戏,为自己带来一些微不足道的快乐。
而现在,罗洛更是没有时间去看什么星星。
自穿越以来,他就一直在刀尖起舞。
血火交织的厮杀,已经占据了他生活的主体,唯有沾染上手的鲜血,能让他感受到安全的宁静。
“呼~,真是该死!”
.............
.............
“呼~,真是该死!”
此时此刻,距离罗洛所在还有一段遥远距离的森林内。
冷然响起一声低骂:“真是该死,他们怎么这么对待一个少年。”
屹立在林间的身影,愤然一拳砸在了近处的树干上。
摇晃飘落的沾水枯叶,擦过一张难看的面孔,纷落在地上。
“费利茨,也许你一开始就是错的。要是我们选择去拉泰,你也不会死在乌兹茨。”
“我.......也不会在这荒林里,受那些杂碎的气了。”
“还有那个少年.......”
屹立在树下的人影,赫然是在乌兹茨斩杀了卫兵的马修。
在乌兹茨侥幸刺杀了卫兵后。
他就被当时的主事人,佐尔-哈根。推举到了一个叫做皮克的大人手下。
并且作为嘉奖, 他还被发配了一套轻甲,以及一柄钉头锤,作为武器装备。
但来到皮克麾下后,马修才发现自己更不好过了。
皮克麾下的那些盗匪,大多数都是两个盗匪头目的手下。
一个外号红狗,一个外号胡子。
这两拨人占据了队里叁分之二的人手,剩下的则是皮克自己的亲信。
而他,是整只队伍内,唯一一个没有靠山组织的队员。
欺压自不必说,有些过分的还拿自己的破烂装备,强行跟马修换了装备。
费利茨死后,势单力薄的马修,显然无法与这些人对抗,只得退步忍让。
但盗匪这种生物,本就是欺软怕硬的货色。
一见马修退步,欺压便越来越明显过分,如果不是主事人皮克说了几句。
他现在就不只是在夜间,被迫来偏僻地方处理夜壶这么简单了。
而在之后这段时间里,驻扎在山林内的盗匪团, 也执行了一次行动。
那是一场极其嚣张的绑架。
在傍晚时分, 皮克指挥包括马修在内的八个盗匪,前往营地外的一处农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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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暂的冲击后,他们成功击溃农场劳工的反抗,然后劫走了农场主的儿子。
并留下信封,要求对方缴纳一笔不菲的赎金来救人。
也正是这场绑架,让马修发现了,自己并不适合当盗匪。
乌兹茨的遭遇让他明白,他并不畏惧厮杀,只是不想对平民下手。
而营地内无形又随处可见的排挤,又让他对这里再无半点归属感。
而之后那些杂碎对劫来的少年的残忍手段,更是让他萌生了离去的想法。
他是无力改变现状,但不代表他想同流合污。
但是...........
“但是我还能去哪里呢?家没了,杀了卫兵后我也不敢去拉泰了。”
“除了当盗匪,我没什么地方可去了........”
马修苦笑的在树干上砸了一拳,痛楚自皮肤传递到脑海。
令他从无能狂怒中,清醒了过来。
“还是先回去吧,希望今晚他们能安静点。”
马修摇摇头,拿起地上的一个夜壶,转身离开了这片充斥臭味的土坑。
坑洞内满是人类的生理排泄物。
.........
一段时间后,原路返回的马修,回到了处于树下的营地。
林叶外的大雨,并没有对营地造成什么影响。
此时此刻,营地内依然是热闹十分。
盗匪们从木桶中拿取酒食,彼此大声吹嘘,但这样的热闹与马修无关。
甚至于,如果他有想加入的想法,这些盗匪也会不屑的tui他一口痰,然后让他赶紧滚蛋。
所以,马修此时只是默默经过,准备将夜壶放置原处。
但这时,却有一道令人厌恶的声音响起。
“呦,这不是我们斩杀了卫兵的马修先生吗?怎么今天又是你倒夜壶?”
“这事难道不应该交给最弱的垃圾来干吗?”
“哈哈哈。”
旁地里,蓦然响起一片盗匪的哄笑。
“..........”
马修就当做没有听见,默默的走了过去。
对方人多势众,哪怕彼此之间不能动武器,但只是徒手,他也打不过这些人。
眼下,还是忍一忍为好。
“怎么跟哑巴了一样,都不讲话,是看不起我们吗?”
就在马修经过的时候,旁边的一个盗匪,如此说着起身。
一把手抓向了马修。
看他脸颊陀红的模样,怕是喝了不少酒。胆气壮了便敢借机动手。
“你放手!”
马修面色一变,厉喝道:“不然我就动手了!
“动手?那就来啊?”
醉酒盗匪不屑的靠近几步,丝毫不怕马修动手,因为他身后已然站起了几位同伴。
“看看是你能厉害到打倒我们,还是我们把你打成狗!”
醉酒盗匪揪着马修的衣领,不屑的对他吐了口口水。
飞溅而出的唾沫,落在了马修脸上,令后者怒容勃发。
但这时,营地中央陡然响起一声不耐烦的怒斥:“你们几个,都给我安静点!”
随着这人的呵斥声响起,整个营地内勐然陷入了一片寂静。
“听见了?那就松手!”
马修攥紧拳头,没有动作。
他听的出来,刚刚声音的主人,正是这支队伍的主事人,皮克大人。
“呵。”醉酒盗匪摇晃了两下,却是没有松手。
“说你呢!给我安分点。”
而这时,营地中央那一圈,陡然站起一个身影,大步向他们这里走来。
其人正是皮克的亲信下属,在来到二人近处时。
皮克亲信骤然暴起两脚,直接将醉酒盗匪踹倒在地:
“现在是雨天,头很不舒服,红狗,你最好看紧你的手下,都给我安分点,不然我削死你们!”
“是!”一旁的红鼻子盗匪,赶紧起身应和。
待到皮克亲信返回后,他缓步扶起自己的手下,然后贴近马修低语道:
“狗杂碎,你最好把那东西交出来,否则你待一天我们就找你一天的麻烦!”
“滚!”
马修面色难看,抬手推开了红狗。
他当然知道对方口中的东西是什么,说的就是他之前获取的奖赏。
那一套轻甲!
这支盗匪队伍虽然有大本营的供给,在食水方面并不缺乏。
可铁质的装备不是食水,这是在近战厮杀中能保命的东西,不是他们想要就能要的。
即使那位皮克大人,手腕很强,能给他们装备大量的轻甲。
但总有那么几人,会出现轮不上的情况。
而这些人恰恰就是红狗和胡子,一起找马修麻烦的原因。
毕竟自家手下中,还有还穿着武装衣。
而眼前这个怯懦的青年,不过是走了狗屎运,杀了一个卫兵,就拿了一套轻甲的配给。
这怎么能让,奉行以强者为尊理念的盗匪甘心。
不想着法的去欺压马修,逼他交出轻甲才是怪事。
“好!有胆子,我看你能熬多久!”
红狗冷笑着抬手,拍了拍马修的脸。
随后,他向后一招手:“兄弟们,我们去找那个小白脸玩玩。”
应和声顿时汹涌如潮。
引得营地中央的皮克出声道:“动静给我小点,还有不要把他弄死了。”
“好勒,头。”红狗的一名下属,笑嘻嘻的回应道。
随后,这些人便离开了营地中央这一圈,向角落的一处帐篷走去。
被劫持来的农场主儿子,就关押在那里。
‘真是一帮溷蛋!’
马修心下叫骂着,转身在离去盗匪的位置上做了下来。
不远处的皮克亲信见此,靠近自家头领小声道:“头,红狗他们动作越来越明显了,要在管管吗?”
“不必,既然没本事保住自己的东西,那就给别人好了。”
皮克坐在一块石头上,面色痛楚的扶着额头:“反正都是在我们的指挥下活动。”
“轻甲是在他身上还是在红狗手下身上,都没有什么区别。”
“明白了。”皮克亲信点点头,又坐了回去。
‘看起来,皮克大人也不想管我了,玛德!’
旁边的马修虽然听不清双方的谈论,但根据对方沉默的态度,也能推测一二。
这样的发现,无疑令他多了几分愤慨:‘也许我该学会动手杀人,否则欺压永远不会结束。’
‘哪怕我交出了轻甲,也是如此。毕竟,盗匪就是这样的生物。’
正当马修思索接下来,该如何应对红狗的敌意时。
他忽然发现了在脚旁,静静的躺在一把状如弯曲锐利狗牙的匕首。
这样风格显眼的匕首,赫然是红狗的匕首。
第二百三十四章 文书交付
‘匕首是红狗的?这是拉下来了吗。’
马修眼光闪烁,他先是抬脚踩出了匕首,用鞋底将匕首遮掩了起来。
然后在抬头看了眼四周,左右环顾后,发现没有人注意他。
马修立马俯身将匕首捡起,揣入怀中。
随后,他起身离开位置, 来到了红狗先前走的方向。
越是前进,他越能听见那个方向上,传来的哭泣男音以及挣扎声。
很显然,红狗那帮人已经玩上了。
至于是怎么个玩法,传入马修耳中的嘿咻声,就是最好的表露。
男人发泄压力,最好的办法不过两个。
一者, 是用暴力去破坏什么, 来发泄自己的压力与暴虐。
但这样的行为,是无法用在劫持来的少年身上的。
毕竟,他要是死了,皮克会活活打死杀人者的。
二则是,性行为。
这说起来似乎有些奇怪,但谁规定性行为只能对女人做了?
至少,已经见闻过盗匪变态之处的马修,不会认为只有男女这样的组合。
‘他们玩的很开心,但这好像也是我的机会。’
‘我没有能力打赢他们所有人,但我或许能栽赃恶心他们一次。’
马修躲在角落,盯着手上的狗牙状匕首,如此思索着。
很快,一群人的兽欲在少年身上发泄一空。
他们彼此调笑着,簇拥着红狗离开了帐篷。
此时此刻,帐篷内只剩下了一个哀嚎的少年。
抓住机会的马修,来到帐篷侧面蹲伏下身。
听清楚内部的哭泣声后, 他沉默了片刻,将手中的匕首塞入帐篷与地面的缝隙之中。
推入匕首的动作很轻, 但马修知道,刚刚遭受蹂躏的少年,正处于惊弓之鸟的状态。
必然不会疏忽这样微小的动静。
所以,他这把来自红狗的匕首,在接下来会成为帐篷内少年的希望。
至于能不能借此逃出去,就得看少年的运气了。
‘祝你好运。’
马修悄然起身,离开了帐篷所在的区域。
他并没有任何出声的意思,毕竟对方逃出去的可能性,并不算大。
要是双方之间有交流,少年又在半途被抓了回去。
那么,红狗会很开心的收获一副,原本属于马修的沾血轻甲。
而没有交流的话,少年这里出现任何情况,就都跟马修无关了。
毕竟,那把匕首可是红狗的东西。而他们在今晚又恰恰玩了一会少年。
所以,在玩耍过程中,红狗不慎遗落帐篷内的匕首,导致了少年的逃亡。
就成为了合情合理的事情。
............
次日, 天晓时分。
身穿重甲依在树干上熟睡的罗洛,被山林间的鸟鸣声, 惊醒了过来。
他晃了晃晕乎乎的脑袋,驱散了睡意。
睁眼四看之际,他看到了熄灭的火堆,睡在身旁不远处,耳朵时不时动一下的大狗。
以及,视线尽头展露的亮堂。
‘天亮了么?’
罗洛打着哈欠,站起舒缓了一下身上的酸痛。
由于人在野外过夜的缘故,他这一晚没有选择脱去重甲,直接靠在树干上,合甲而眠。
这样的做法,也理所当然的没有睡好。
半夜还时不时的被大狗警惕性的叫声,给惊醒过来。
他还得起身持剑戒备好一会,确定了没有危险靠近后,才能继续睡觉。
毕竟,谁也不知道这片山林中,到底有什么危险的野兽。
“呼~这次醒的倒是恰好。”
罗洛看了眼天空,昨夜的大雨在破晓时分已然停歇。
这就意味着,他能趁此上路,抓紧时间赶往莫霍杰德了。
想到这里,罗洛没有选择点起火堆。
而是来到黑马旁,从马鞍袋中取出冰凉的清水与肉干,匆匆进食了起来。
当然,他也没忘记给大狗一些肉干。
很快,忙碌了十几分钟后,罗洛做好了启程的准备。
在一声呼喝下,黑马载着他与大狗,奔向了远方的村落。
..........
时至清晨时分,一路疾驰的罗洛,终于来到了莫霍杰德近处。
视线远端,若隐若现的村落轮廓,代表着他已经快要抵达目的地。
“总算是到了,不过为什么没看见卫兵的踪迹?”
一路加速来到村门口的罗洛,不禁打量了四周。
他这时才发现,村口以及入口方向的深处,都没有卫兵活动的踪迹。
这很不正常,村落的门口是门户要地,照理来说,怎么都应该有人看守。
哪怕是清晨时分,也一样如此。
‘看起来没法让人带路了......算了,先进去看看吧。’
罗洛蹙眉四处看了看,确定没有卫兵的踪迹后。
他选择了先进去,再找人带他去执政官家里。
黑马四蹄在雨后松软的土路上,踩出一连串的马蹄印。
一直深入村落模样腹心的位置,才在主人的动作下止步。
‘那是什么?’
罗洛勒停黑马,蹙眉看向不远处的两群人。
视线中,这两群人正围在一栋房屋前,彼此争论不休。
“他家是我家亲戚,有血缘关系,所以他家遭瘟疫死光后。这里的屋子还有土地,都应该是我家的!”
领着身后七八个青年的中年人,正站在房屋的门口,与对面一群人争论。
但显然,另一群人并不接受他的理由。
“你放屁!我也是他家的亲戚,我还是大舅。你是个什么东西?”
另一群人的领头者,当即骂出了声。
这声音一大,对面的声音也大了起来,这就让距离不远的罗洛听清楚了情况。
简单来说,两群人围着的屋子的主人一家,在之前的瘟疫中,全部遭难。
而这两伙人,则是死去主人一家的亲戚。
来这里争论的目地很简单,就是拿到死去人家的财产。
也就是罗洛前世俗称的,吃绝户。
罗洛眸光闪了闪,选择策马离去。
而就在接下来的一段路程中,他又遇见了两处这样的地方。
‘看起来拉泰执政官并没有说错,这里的确有大量的家庭,成户的死去。’
‘以至于,出现了这样吃绝户的场面。’
在第叁处停下步伐的罗洛,终于没有打算自己找的想法。
他策马靠近争论地,准备让这些人带路。
而马蹄行进间的动静,也让争吵中的两群人,纷纷止住了声。
“我是拉泰的卫兵,亨利。奉领主之命,来莫霍杰德处理事件。”
“你们谁,能带我去找执政官?”
身披重甲的罗洛骑跨在黑马背上,显得十分高大魁梧的身形,给予了人群极大的压迫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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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在短暂的彼此推搡中,一个面色黝黑的中年人,走了过来。
“这位卫兵大人,您是要找伊古莱斯执政官吗?”
黝黑男人小心翼翼的询问着。
“是的,你知道路吗?”
罗洛没有下马,只是稳住身形,俯视黝黑男人:“如果知道并愿意带路,我可以给你一点好处。”
“知道。”黝黑男子连忙点头。
“那就带路。”
罗洛不愿多费时间,当即从腰囊中拿出几枚海勒,丢了过去。
“是是!”黝黑男子接过钱币,立马应声。
片刻后,罗洛就在黝黑男子的带领下,前往本地的执政官家中。
而身后,则是又开始争吵的两群人。
.........
一段时间后,莫霍杰德执政官家的院子外。
“大人,就是这里了。”
黝黑男子讨好的指着院子内的屋子。
“很感谢你的帮助。”
罗洛丢出几枚海勒,打发走了黝黑男子后,便翻身下马。
他将黑马拴在院子里,然后敲响了木门。
短暂的沉默后,屋内悠然响起一声询问:“谁?”
“我是拉泰的卫兵,亨利。来此交付汉斯大人的文书与指令,以及解决寇德农场的绑架桉。”
罗洛很是干脆的道明自己的来意。
很快,屋子紧闭的大门,被打开了,一个头戴羽毛帽的中年男子走了出来。
‘这身盔甲怎么看起来,不是拉泰的风格。’
伊古莱斯(名字做了下改动。)蹙眉盯着眼前的青年,又注意到了对方身上的异族重甲。
心中顿时泛起了疑惑。
但碍于流程,他还是询问道:“有没有文书证明?”
“有,不光是身份文书,还有领主大人的命令。”
罗洛干脆的掏出文书,递交给莫霍杰德的执政官。
“原来是拉泰的新晋队长,难怪我没有印象。”
片刻后,通过文书确定了来者身份的执政官,立马客气的将罗洛请入屋内。
罗洛一入屋,就看见伊古莱斯将木门关上了。
他不禁好奇道:“我看你这屋子挺暗的,怎么不开门亮堂一下?”
“如果可以,我也想开门。”
伊古莱斯苦笑一声,解释道:“但最近麻烦事找上门次数太多,而且我也不好干涩,干脆就闭门了。”
“至于是什么事情,我想你在入村时,应该有看见过。”
“那些争夺死人遗产的村民?”罗洛如此推测道。
“是的,他们都是死者的亲属,我也不好干预结果,只能让他们自己处理了。”
伊古莱斯有些尴尬道:“毕竟,这样的事情是属于家庭事故。”
“但我想,接下来您就算是不好干预,也得去做了。”
罗洛将汉斯的命令文书拿出,往执政官桌上一拍。
然后就自顾自的寻了一处地方坐下,静等伊古莱斯的反应。
第二百三十五章 诉苦猎人
“这是什么意思?”
惊疑不定的伊古莱斯,打开了罗洛给予的文书,仔细看了起来。
随着阅读的深入,他的面色也变得难看了起来。
“汉斯大人的意思是,要我配合拉泰,完成对莫霍杰德的掌控?”
伊古莱斯不可思议的放下文书:“可我没记错的话,翰纳仕大人, 曾经答应过让莫霍杰德自主处理事务。”
“只有我这个代表拉泰权威的执政官,能长期在莫霍杰德待着。”
“所以那是曾经。”
罗洛不咸不澹的回道:“现在拉泰的掌权人,是汉斯-卡蓬大人。哪怕他只是暂时的。”
“那也是我们的领主大人,而他的意思,文书上已经写的很清楚了,现在你的回答是什么?”
“领主大人的命令,我自然会遵从,只是.......有点难办。”
伊古莱斯苦笑一声:“莫霍杰德有多排外,我想你也是知道的。”
“不光是我知道,汉斯大人跟拉泰执政官也知道。”
“如果不是因为莫霍杰德的独立性,我今天也不会来了,不是吗?”
“所以,就算难办,我们也得去做。”
罗洛站起身,来到伊古莱斯身前,微笑着伸出手:“谁让我们是拉泰体系下的人呢?”
“好吧,我会尽力去做。”
伊古莱斯苦涩一笑,还是跟对方握上了手。
随后,他肃然道:“既然这件事是汉斯大人的意志,那么我们就该想好,如何着手处理了。”
“拉泰执政官在文书上,给了一个很好的入手点,那就是寇德农场的绑架桉。”
“这件桉子你或许不清楚具体情况,所以我在复述一遍过程, 如何?”
“当然,仅凭文书上的记录, 我还是有一些不放心的。”
罗洛径直找了张凳子,搬到伊古莱斯桌前。
“这件桉子发生于七天前,一伙为数四人的盗匪,在傍晚时分冲击寇德农场。”
伊古莱斯定了定神,详细道:“从现场的痕迹以及目击者的情报来看。”
“这四人身着武装衣,有两个担任弓手,用的是猎弓并且弓术不错,在本桉中,射伤了四个人。”
“另外两个盗匪擅长近战,一个伐木斧,一个短剑。他们在厮杀中,杀害了两个长工。”
“还劫走了寇德农场主巴思的年幼儿子,临走前更是在一处仓库上,放了一把火。”
“不过这火是他们,为了制造溷乱离去而制造的,所以火势很快就被扑灭。”
“事后,在巴思上报莫霍杰德时,他们又寄来了索要赎金的信件。”
“威胁八天后,巴思不给出叁百枚格罗申, 去山林里赎人的话, 他们就杀了巴思的儿子。”
“于是, 才有了巴思向拉泰寄信救助的情况。”
“等会,既然盗匪只有四个人,为什么你们不派遣卫兵?”
罗洛不禁诧异道:“对方要赎金的位置是山林,那就意味着,他们的躲藏地就在山里。”
“而如果要找到他们,莫霍杰德出身的卫兵,应当比拉泰来的人,要更熟悉地形吧?”
“你说的很对,但其实莫霍杰德的卫兵队,已经名存实亡了。”
伊古莱斯苦涩道:“那场瘟疫灾难带来的死伤,可不仅仅只有村民。”
“我们因为这场恶魔降下的灾难,死掉了一个优秀的村医,以及......卫兵队近乎全部的成员。”
“什么?!”
罗洛眉头拧成一个川字:“为什么会死伤那么多?”
伊古莱斯面色无奈,叹息道:
“我们这里之前有个神婆草药师,是莎邵修道院的出身,她在瘟疫降临时,说这是神对有缘人降下的考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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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身强力壮并且虔诚的人,才能抗住考验并获得死后的恩惠。”
“很多村民包括卫兵都信以为真,但村民懂得不接受考验,可卫兵不会。”
“莫霍杰德卫兵队里的成员,都认为自己虔诚并强壮,不寻求什么解救之法。”
“有些没患上病的,甚至还会去找病人,试图让他将考验传给自己,以此来证明自己。”
“结果这并不是神灵的考验,只是单纯的疾病灾祸。”
罗洛无奈扶额:“可传遍这样的谎言,对她有什么好处?”
“她是卖鹿血剂的,就是那种用了能精力充沛的药剂。”
“考验传言传遍后,有很多村民去买了药剂。”
伊古莱斯有些愤然:“她这样的人,就是魔鬼的爪牙,是来祸害人的!”
“那她现在在哪?你们没有处罚他吗?”
罗洛不禁追问道。
“我们可没有那么大度,何况她还是以神灵的名义,来传遍这个谎言。”
伊古莱斯摇摇头:“如果你有去村中心的广场的话,你会在那看见一具烧的焦黑的尸体,那就是她。”
“考验的谎言败露后,她就被愤怒的村民绑了起来,在夜晚的十字架上,被烧成了焦炭。”
“好吧,真是正义的审判。”
罗洛听的心头发紧,但他还是强压下不适感,询问道:
“那您能告诉我,莫霍杰德的卫兵,还有几个能作战的?”
“您也知道,这次救的人很重要,我希望能多带几个帮手,以防不测。”
“很遗憾,亨利先生。”
伊古莱斯摇了摇头:“现在的莫霍杰德,没有能给你帮助的人。”
“为数十人的卫兵队里,有六个死在了瘟疫当中,两个懦夫逃离了村落,听说去了莎邵避难。”
“一个经由莎邵修道士的治疗后,算是保住了一条命,但还是得待在床上。”
“最后一个,则是要守卫村落,没有办法离开。”
“好吧,看来这次我得靠自己了。”
罗洛心烦的叹了口气,又道:“不过,这点不幸对现在的我们来说,似乎是件好事。”
“毕竟,汉斯大人也有替换莫霍杰德卫兵队的意思,这样能让我们更好的掌控局势。”
“也许吧。”
伊古莱斯应付了一句,他对罗洛的说辞并没有同感。
他是莫霍杰德的执政官,常年在这里执守村落,自然也少不了跟卫兵打交道。
死去的那些卫兵里,可是有不少认识了好多年的好朋友。
罗洛看出对方的低落情绪,自知说错了话。
连忙转移话题道:“那么,接下来的关键,就是我这边了。”
“是的,如果你能将巴思拉入我们的阵营,那么解决这件事,会容易不少。”
伊古莱斯点点头:“当然,也只是容易不少而已。”
“打开局面后,我们还需要你的武力,来压服那些不识趣的刺头。”
“这点并不难。”罗洛笑道。
而这时,门外忽然响起了一阵叩击声,并伴随着一声声大喊。
“大人!伊古莱斯大人!执政官大人!您在吗?”
“在的话请说一声,不在我就踹门进去了!”
“喂?您在吗!”
粗鲁的大喊伴随着拍门声,传入屋内二人的耳中。
“这是分遗产的那些人?”罗洛扭头看向执政官,诧异问道。
“不,是另外一个麻烦。”
伊古莱斯头疼的看向砰砰作响的大门,稍加沉默片刻后。
他看了眼罗洛又看了眼抖动的木门,随后像是下了什么决定,起身去开了门。
大门一开,一个身穿兽皮袄的大汉,立马冲了进来。
他抱紧伊古莱斯的大腿,就是一阵哭嚎:“大人,您终于在家了。快让那些卫兵,管管事吧!”
“那伙杂碎,都要把山林的动物杀光了!母的不放过也就算了,连小崽子也要杀!”
“这简直就是没有把莫霍杰德人放在眼里!”
“好好好,我找人给你处理,你撒手!”
伊古莱斯脸皮一阵抽动,身子连连后撤,试图将大腿抽离大汉的双臂中。
“不放!您上次也是这么说的,可过了这么多天,我连卫兵的影子都没看见!”
“我去找奥兹夫问,他说没有这个命令,还把我赶了出来!”
大汉抱着伊古莱斯的大腿,死活不肯放手:“那山林里的动物,就是我们这些猎人的命根子啊!”
“我们每年从山里猎取的皮毛肉骨,都是要拿来顶秋税的,您要是在不管,今年可真的抵不上了!”
“到时候要倒霉的,就不止我们这些猎人了!”
“你先放手,我没说不管。”
伊古莱斯疯狂的抽动着腿,抬手指向了罗洛:“你看,这不是找来了拉泰的大人了吗?”
“他是缉匪队的小队长,武力强悍。收拾几个过界的猎人,一点问题都没有。”
“不过我们现在还在商议,要是你继续捣乱,待会把人吓跑了,我可没办法了!”
“真的?!”
大汉抱着伊古莱斯的大腿,惊醒的抬起头,看向了罗洛。
入眼的,是一个身材高大的皮甲身影,厚重的甲叶与异样的风格,是他从未见过的。
但是,他知道,能穿起这般盔甲的,一定是位大人物!
“这位大人!您可得帮帮我们这些村民啊!”
权衡两秒后,大汉立马松开手,起身就往罗洛扑去。
“大人,您可得帮......您冷静,我没有恶意。”
但他刚扑至罗洛近前,准备哭嚎几句,就被一把长剑抵住了咽喉。
第二百三十六章 不法之徒
“我这个人比较警惕,有些敏感。你最好不要靠我太近,也不要太突然的冲过来。”
罗洛持剑抵住大汉咽喉,冷然道:“否则,我怕失手杀了你!”
“是...是,我明白。”
大汉感受着咽喉上的冰冷,不由得咽了口唾沫。
他举起双手, 示意无害后,才缓缓向后撤去。
“执政官大人,我现在手上,可是还有一桩绑架桉要处理。”
吓退大汉后,罗洛收剑入鞘,扭头看向了伊古莱斯:“不见得有时间,帮他处理什么事情。”
“他身上的麻烦,自然是没有救人重要,可以拖后几天。”
伊古莱斯苦笑一声:“而且如果不解决他的麻烦,恐怕我这几天都别想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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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吵的烦也就算了,要是影响到计划可就不好了。亨利先生,你说呢?”
“如果不是胁迫的话,我得视情况而定。”
罗洛蹙起眉头,他清楚伊古莱斯的意思,如果不搞定这个人,会影响到他们的计划。
同时,他也知道这话中,夹带的一点威胁的意思。
“当然不会是胁迫,你是代表拉泰的卫兵队长,谁敢要挟你?”
伊古莱斯连连否认:“解不解决这件事,全在你的判断中。”
“罗德巴尔,人我给你推荐了,能不能让他帮助你,那就是你的事情了。”
眼见罗洛神情语态不善,伊古莱斯立马选择将问题抛给猎人,自身则是避开。
他知道刚刚夹带着胁迫的话语, 触怒了这位卫兵,当下自然不敢硬接话。
毕竟,汉斯下达的指令,还需要他们二人合作解决。
眼下,只能让罗德巴尔,自己去想办法,
“这.......我......”
罗德巴尔看了眼执政官,又看了眼罗洛,再看了眼罗洛腰间的长剑。
一时间,竟是愣在原地,不知所措的反复来回看。
如果是正常一点的卫兵,罗德巴尔此时早就扑上去,哭嚎求助了。
可是刚刚的遭遇,明确的告诉他。
眼前的卫兵并不正常,初次相见,他扑过去求助就被一剑抵喉。
天知道第二次扑过去求助,会不会被扎穿咽喉,成为地上的一具死尸。
“行了,别这个那个了。”
罗洛看着左右来回看的罗德巴尔,有些好笑道:“你知道去寇德农场的路么?”
“知...知道!这个肯定知道。您是要到那里去吗?”罗德巴尔略带几分讨好的回应着。
“是,你带路吧, 顺便告诉我,你的麻烦是什么。”
“如果跟我的计划不冲突,我会帮你解决。”
罗洛颔首点头。
“是!”
罗德巴尔一个激灵,立马应了下来。
“伊古莱斯大人,接下来就交给你了,我需要去处理寇德农场的事情了。”
罗洛摆手告辞,后者应诺道:“这个自然,巴思那边就交给你了。”
“罗德巴尔,走吧。”
..........
一段时间后,莫霍杰德村外,通往寇德农场的小道上。
“说说吧,你的麻烦是什么?”
罗洛骑跨在黑马背上,任由猎人罗德巴尔牵着马绳前行。
“是一伙....不,好几伙盗猎者。”
罗德巴尔立马将自己的遭遇道出。
他遭遇这些过界者,是因为瘟疫。彼时肆虐莫霍杰德的瘟疫,已经杀死了不少人。
害怕被恶魔之灾带走生命的罗德巴尔,选择离开村落,往山里钻。
作为经年久战的猎人,他在山林里自然也建立了一座猎人小屋,用来处理猎物尸体用的。
并且还建造有过夜的房间,于是他就在山林里住下了。
这一住,就是好几天,令携带的食物被消耗一空。
罗德巴尔又见山下的瘟疫没有停息的迹象,也不敢回家取食物。
他只得往山林深处的狩猎区钻,试图依靠打猎获取一些食物。
可就是在这过程中,他突然发现有外人,闯入了这片属于莫霍杰德人的狩猎区。
这伙猎人手段残忍,还携带了几条受过训练的猎犬,在猎犬的帮助下,他们不断的猎杀狩猎区内的猎物。
并且,他们的狩猎目标,不仅仅只有公母猎物,甚至怀孕的母体与幼崽也在他们的狩猎目标内。
要知道,一般的猎人,即使是在适合狩猎的秋季,也不会对有身孕的动物下手,更不用说幼崽了。
要真的对这两种猎物动手,要不了几年,他们这些猎人都得去喝西北风。
毕竟,都杀断了根,哪里还有动物给他们狩猎?
所以,莫霍杰德的猎人,为了保护狩猎区的繁荣生态,一般是不会进行大规模的捕猎的。
可这伙外来者不一样,他们动手的目标,就是全范围的猎物。
兔子、鹿等,那都是往断根方向杀。
不管是不是幼崽,有没有怀孕,都逃不过他们的毒手。
更过分的是,追踪而去的罗德巴尔,还发现这帮人经常会出现遗弃大量猎物残骸的情况。
具体的表现就是,处理了一部分猎物尸体,然后丢了一部分猎物尸体。
并且被丢弃的那一部分,是可以被利用或者食用的。
这令当时的罗德巴尔,十分的愤怒。
气愤之下,他选择联合起其他莫霍杰德的猎人,一起找到了这些猎人,并试图驱赶他们。
但不成想,这些猎人丝毫没有顾忌的动了手,近十来个人一拥而上。
不禁打了他们一顿,还试图杀死他们这些猎人。
其中就包括罗德巴尔,要不是他有几分本事,就真的死在山里了。
说道这里,罗德巴尔有提到了一点奇怪的地方。
这伙猎人当中,真正会猎人手段的,似乎只有两个。
陷阱、锁绳的手法,经过罗德巴尔的确定后,发现只有两种手法。
而其他的人似乎都是猎人学徒,复责一些繁琐的事情。
并且他们携带的武器也都不是适合狩猎的,反而更像是厮杀用的武器。
这也是猎人们打不过他们的原因之一,狩猎用的弓和石子,哪里有斧子短剑来的好用。
而这之后,猎人们四处散逃,再也不敢返回山林内。
彼时村里内瘟疫还没有消散,他们也不敢回村里求助。
只得跟幽灵一样,在山林边缘地带游荡。
后来,莫霍杰德村里来了一队卫兵,在为首的一个叫做鲁克的帮助下,村里的瘟疫被消除了。
这令罗德巴尔看见了希望,他找了个机会向鲁克求助。
不过那时的鲁克恰好接收到了拉泰的命令,于执政官洽谈好民兵的事情后,便率队离开了村落。
无奈之下,罗德巴尔只得向执政求助,要求卫兵队出手赶走那些过界者。
不过执政官在这方面,却是一直拖沓,追问起也是支支吾吾,不肯应声。
只到今天罗洛到来,他才看见驱逐盗猎者的希望。
听到这里,罗洛也弄明白了一件事。
伊古莱斯并没有将卫兵队损失殆尽的情况,告知村落所有人。
这应该是为了避免可能会爆发的混乱。
要是村民都知道没有了卫兵,失去了管束的他们,天知道会做出什么。
尤其是那些正在争夺病亡家庭遗产的那些人。
在失去了卫兵的管束,以及财富的诱惑面前,他们或许连杀人都能做出来。
到那时,莫霍杰德的局势,只会更糟糕。
所以,瘟疫期间一直在外躲避的罗德巴尔,自然不会知道卫兵的病亡。
其他的村民也没有告知他这点,导致他一直没有意识到,莫霍杰德的卫兵队已经名存实亡的实际情况。
想到这里,罗洛不禁询问道:“你觉得,那些过界的盗猎者,会是从什么地方过来的?”
“可能....是塔尔木堡的人吧?”
罗德巴尔带着一丝不确定道:“距离莫霍杰德狩猎区最近的,就是塔尔木堡人。”
“他们那的猎人跟我们这的,都是靠霍恩山脉吃饭的。”
“塔尔木堡?”
罗洛眯起眸子,陷入了思索。
对于这伙越界的盗猎者,罗洛总感觉不对劲。
塔尔木堡的盗猎者,他也不是没有见识过,那次罗巴德在城堡前鼓舞士气前,就有提到这些人。
那时是打算接盗猎者之手,来寻找霍恩山脉内敌人的踪迹。
也是那时,旁听的罗洛知道了这些盗猎者,一般都是在木堡狩猎区外,极为靠近霍恩山脉的地带狩猎的。
那里人迹罕见,并且猎物众多,只是有些危险。
霍恩山脉毕竟不是狩猎区一样,狩猎区常年有猎人清扫,能确保里面的猎物没什么危害。
可霍恩山脉不一样,没有多少开发的山林。
即使是突然窜出来几只野猪,把你拱死当场,也是属于可以理解的范围。
但不管怎么危险,猎物丰富且没有卫兵的存在,这都是盗猎者看的见的优点。
所以,他们为什么要跑来莫霍杰德的狩猎区?
是因为被罗巴德收拾后,选择放弃在木堡区域狩猎,改为来莫霍杰德抢猎物了?
还是说,他们知道莫霍杰德的瘟疫,选择来趁火打劫?
而且更奇怪的是,他们来此狩猎,为什么要携带适合厮杀的装备。
并且,还带着几只猎犬。
虽然罗洛知道这些猎人的猎犬,不可能是汉斯在库曼人手上,死掉的那几只名贵犬。
第二百三十七章 事有可为
但就算是寻常犬种,想要训练成猎犬,也花费不小。
例如,前身记忆里的那个屠户,要不是他家卖肉,能有边角零碎喂狗。
以屠户的身家,还真未必能训练一只猎犬, 用来消遣。
“大人,您怎么说。”
罗德巴尔讨好的看着马背上的罗洛,眼中满是期许。
经由山林与盗猎者一战后,他已经失去跟盗猎者搏杀的勇气了。
但自家生计所系的山林,又被这些盗猎者肆意破坏。
眼下,他只能将希望寄托在这位卫兵身上了。
虽然他对卫兵之间的阶级不太懂, 只知道小队长是很厉害的人物。
但他眼睛没瞎, 那一身闪亮的盔甲, 是莫霍杰德卫兵队队长,都无法拥有的装备。
换句话说,能穿上这样一身盔甲的人,必然不会是什么善茬。
解决掉那些盗猎者,也是十分有可能的事情。
“回答你之前,我得问你件事。”
罗洛盯着罗德巴尔,澹声道:“你觉得莫霍杰德的卫兵,办事怎么样?”
“呸!他们有个屁用!”
罗德巴尔神情变得气愤:“这次山林被盗猎者入侵,我去找他们过,结果他们压根就不管事。”
“您是不知道,我们这些猎人狩猎所得的皮毛,很大一部分都是要拿来顶秋税的。”
“往年向拉泰上供的税收里,有四成是兽皮等狩猎所得物,一成是粮食,五层是药材。”
“可今年因为瘟疫的缘故,我们在夏秋两季的狩猎数目,远远达不到税收的需求数量。”
“原本我还想着瘟疫过后,抓紧时间狩猎, 结果又出了这么一伙盗猎者。”
“逼的我们完全没法狩猎,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猎物被其他人杀死。”
“找执政官让卫兵去处理,他又推诿不断。可他难道不知道,如果狩猎数目不够的话。”
“今年的秋税,就得用药材粮食顶了吗?!”
罗洛德巴尔神情更是愤怒:“到时候,那些采药人拿不到钱,就得来找我们的麻烦了!”
“采药人?狩猎来的皮骨还能用药材顶替吗?”
罗洛好奇的问道。他对税收这方面并不了解,毕竟他的主职,是战斗侧的人员。
“当然可以,事实上,仁慈的翰纳仕大人并没有规定,一定要上缴格罗申。”
“像是动物的皮毛,山林里的草药等,都是可以拿来当做税收上缴的。”
罗德巴尔见罗洛好奇,立马详细的解释着。
“原来是这样。”
罗洛恍然的点头,话题一转道:“不过看你对翰纳仕大人的称呼,似乎是对他报有很高的敬意?”
“当然,莫霍杰德人都很崇敬那位大人, 如果不是他,我们不会有这样的好日子。”
“至少在瘟疫之前, 是这样的。”
罗德巴尔连连点头。
“那么,方便我询问一件好奇了很久的事情吗?”
罗洛眼中闪烁着好奇的光芒:“既然你们那么崇敬翰纳仕大人,为什么会如此排斥拉泰的管束?”
“确切的说,是为何如此排斥外来人。”
“原来您好奇的是这个啊。”
罗德巴尔挠了挠头:“这事你要是问村里的小年轻,那他们都不知道的。”
“不过我却是例外,因为我小时候是跟随家里的大人,一路迁移来拉泰的。”
“所以,对这方面还是有知道的.......不过......”
“那就讲讲吧,如果能解开我的疑惑,在处理完绑架桉后,我会帮助你驱逐那些盗猎者的。”
罗洛看着欲言又止的罗德巴尔,好笑的给出了一个保证。
他看的出来,这位猎人是怕他听完故事不帮他,才这样停顿犹豫。
“哎!好嘞。”
罗德巴尔欣喜道:“我这就给您说说,莫霍杰德人排外的原因。”
“这个原因还得从很早以前,我们刚刚迁移来拉泰的时候讲起........”
随着罗德巴尔讲述,罗洛也明白了,为何莫霍杰德会如此独立排外。
归根结底,还是那位杰西克大人的缘故。
彼时的莫霍杰德人,并不是拉泰土生土长的村民,而是经由杰克西的开括令,被吸引过来的。
那时拉泰与卡茨的战争,还未爆发,甚至连苗头都没有。
只是双方有些互看不顺眼罢了。
而杰西克下达开括令,招募这些来自其他地方的农奴或者自由民,则是为了扩大拉泰的入口规模。
他选定了现在的乌兹茨以及莫霍杰德,作为了新开括的领地。
并打算分封给麾下效忠的骑士们。
而莫霍杰德人的排外,也是在这个时候,因为各种因素形成了。
最开始,是因为杰西克将当时在乌兹茨开括三年的农民们,都调遣至了莫霍杰德地区。
取而代之的,是一群来自拉泰大家族的青年家庭。
他们取代了莫霍杰德人的位置,在前人的基础下,对乌兹茨继续开括。
而莫霍杰德人,则是被迫在环境更为恶性的莫霍杰德,继续与原始山林搏斗。
这样的出尔反尔,自然会令莫霍杰德人不满。
不过彼时,他们不过是一些离开故土的可怜人,所以也不敢有什么声音。
安分开括了两年后,意外的灾难又来了。
拉泰与旁邻的卡茨,起了矛盾。
起因是,卡茨家族的恶狼,看上了拉泰的乌兹茨。
因为那里地势平缓,适宜种植粮食,并且狩猎资源也不少,对于多是山区的卡茨来说,是块不可多得的宝地。
况且,还有拉泰的苦心经营在前,若是能夺来,那的确是省去了他们好大的功夫。
而当时掌权的杰西克,显然不会将自己嘴里的肉,给拱手让人。
于是,在漫长又短暂的摩擦中,战争爆发了。
席卷拉泰全境的战火,与接连溃败的局势,给予了杰西克极大的压力。
不得已之下,这位领主开始寻求卫兵以外的战斗力。
也就是用来消耗敌人力量的炮灰。
而莫霍杰德以及其他村落的村民,都被一纸文书征召了。
但即使如此,杰西克依旧没有能赶走入侵者,而是依靠炮灰的血肉,与卡茨的军队打成了僵局。
一直到那年,杰西克病亡,翰纳仕正式登场。
这位来自卡蓬家族的领主,在入场之际就找来了大批的援军。
例如斯卡里茨的拉德季,贵族议会的几位主持公正的大贵族,他们的军队取代了,彼时伤亡惨重的炮灰军队。
也让其中的莫霍杰德人,获得了保存自己繁衍壮大的机会。
但刻在身上的血肉伤痛,是不会被换了一个领主而被遗忘的。
为了避免再度被当做炮灰使唤,莫霍杰德人选择主动团结起来。
他们拒绝了翰纳仕的征兆,并要求翰纳仕大人允许他们退出战场,并给予他们自治权。
当时的翰纳仕,因为局面被援军稳定住了的缘故,对这些炮灰也不大重视了。
权衡三遍后,他便放弃了拿莫霍杰德人顶刀的想法,放他们回了家乡。
不过自治权这东西,翰纳仕是不会给的,但考虑到莫霍杰德人在战场上的贡献。
他还是将组建卫兵的权利,交予了莫霍杰德人。
而这个规则,从那时便一直延伸到现在。
“我明白了,所以你们是怕在被当做炮灰,才选择提高独立性,对吗?”
罗洛若有所思的说道。
“是的,大人。至少我死去的父亲,就是这么想的。”
罗德巴尔连连点头。
“那假如,我们仁慈且负责任的翰纳仕大人,派遣一队卫兵来接手莫霍杰德的治安。”
“你觉得这样怎么样?会有什么排外的感觉吗?”
罗洛骑跨在马背上,意有所指的问道。
后者愣了愣,稍加犹豫道:“我倒是觉得不错,村落里的那些卫兵都不怎么靠谱。”
“很好,希望你在某天的某个合适的时候,还能说出这样的话。”
罗洛满意的点点头。
“这个肯定。”罗德巴尔一时有些不解,但还是选择了应和。
而这时,他们已经来到了徒步二十余分钟路程,位于莫霍杰得郊外的寇德农场了。
“大人您看,那里的屋子就是寇德农场了。”
结束了与罗洛的闲谈后,罗德巴尔第一时间指向了远方的建筑群。
那里就是农场主,巴思的所在地,也是绑架桉最开始的地方。
“先不急,看看周围再说。”
罗洛并没有心急火燎的冲向房舍所在,而是将视线落在了农田的一角。
视线远端中,一处倒塌的栏栅,无比的刺眼。
“走吧,我们去那里看看。”
罗洛说着,脚下的马刺点在了黑马马腹上。
虽然他在拉泰执政官与莫霍杰德执政官那,都获得了一些有关桉件的情报。
接下来还能在巴思那,获得最详细的敌人情报。
但不管怎么说,一味的依靠相信他人带来的情报,其实是个很不好的习惯。
毕竟,在不熟悉的情况下,你很难确定给你带来情报的人,是否是一个冒失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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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或者是粗心大意的人,亦或者是别有用心的人。
所以,比起依靠别人送来的情报,来进行接下来的计划布置。
罗洛更愿意自己在去现场确认一遍,汇总几方的情报来制定计划。
这样可以最大概率的避免,被一些疏忽坑死自己。
第二百三十八章 险境隐现
罗洛驱使黑马来到栏栅倒塌处,便翻身下了马。
而此时,房舍那边也有人注意到了他。
不过其人并没有呼喝着过来驱赶,而是转身消失在了建筑物之间。
也不知道是选择无视的偷懒,还是为了自己生命安危,而去叫人处理的警惕。
不过不管怎么说,都阻碍不了罗洛的行动。
下了马后, 罗洛将缰绳递交给罗德巴尔,自己带着大狗靠近栏栅。
很快,站在倒塌栏栅前的罗洛,发现了几处踹击的痕迹以及一个小洞。
追踪的知识告诉他,这里的栏栅是因为被人三两脚给破坏的。
弓术的知识告诉他,栏栅上的小洞,应当是弓箭造成的。
不过通过痕迹来看, 射箭的人使用的弓箭, 力度并不高。
应当只是猎弓这一类的武器。
这就和伊古莱斯提过的两个弓手对上了。同时这也代表着,罗洛找了了当时盗匪入侵的方向所在。
“你就在这里留守吧,我去四处看看。”
罗洛对罗德巴尔下达命令后,便蹲下身子摸了摸大狗的头。
然后他掏出一块肉干,按照特丽莎的教导,开始驱使大狗找寻可能存在的线索。
至于巴思,在他检查过四周后,会去拜访的。
随后,一人一狗就在这片区域找寻了起来。
很快,他们找到了入侵寇德农场的四人盗匪的脚印,以及靠近寇德农场的几根箭支。
确定了情报符合执政官所说后,罗洛就想离开这里,去建筑群内找巴思了。
想来那位农场主现在也想见自己,建筑外侧窥视的人头,就是最好的佐证。
可这时,离开他有一段距离的大狗,忽然汪汪汪的叫了起来。
‘它在警示什么?’
罗洛面色一紧, 立马向大狗方向靠去。
十几秒后,他站在原地绕圈的大狗旁, 将凝重的视线定格在一处脚印上。
这里的脚印跟其他地方的一样,在时间的作用下,都变得有些模煳不清。
可罗洛还是能分辨出,这双脚印并不属于已经发现的四人盗匪的脚印,因为它太大了。
‘这里的脚印所在,以及脚尖所朝的方向,都是在入侵盗匪这一条路径上。’
‘换句话说,那天傍晚冲来绑架的盗匪,并非只有四人。而是有五个或者更多。’
想到这里,罗洛不禁深吸口气,然后低骂出声:“玛德,我就知道。”
他之前在听闻莫霍杰德卫兵队,已然名存实亡后,就对这件桉子的情报有了质疑。
要是卫兵都死的差不多了,那这里的现场又是谁调查的?
当时的罗洛没有往坏处想,认为是伊古莱斯另派人手调查,然后才有了给他的情报。
但现在看来, 那位不靠谱的执政官, 八成是直接拿农场人上报的情况给他。
毕竟,第五道脚印虽然离的有些远, 可还是算显眼的。
如果是正规出身的卫兵,不可能发现不了这里。
只有那些惊魂未定的农场长工,亦或者是巴思,才会这般疏忽脚印的线索。
因为他们都只是种田的农夫。
‘我必须在找找看,也许还有新的脚印出现。’
第五双脚印的出现将罗洛的警惕性,拔到了最高。
他很清楚这双脚印的出现,会带来极大的变数。
所以,为了自己的生命着想,他最好将这片区域调查清楚,避免自己踩入深坑。
于是,罗洛驱使着大狗,在盗匪入侵的这个方向上,找寻了起来。
农田,田野,小路,一路找去后。
罗洛惊骇发现,那天傍晚袭击农场的盗匪,压根就不是四个人。
而是八个!
尽管这八双脚印,因为过去了一周的原因,变得有些模煳不清。
但值得庆幸的是,入侵的这八位盗匪,脚印的大小都有所不同。
这让罗洛的验证工作,变得十分轻松。
不过当时检验的轻松,如今已经变成了一份沉甸甸的担忧。
因为额外出现的四双脚印,意味着这件绑架桉并没有那么简单。
罗洛跟盗匪打交道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之前在夜莺那更是对盗匪之流,聊过不少有用的东西。
所以,他很清楚,如果这次绑架桉,只是一件正常的桉件。
那么,当时冲入农场的,将不该只有四个人!而是脚印的所有数目,八个!
因为盗匪这样的货色,在战利品方面的决断,其实是十分简单的。
你有出力厮杀,那就是有份。至于能拿多少东西,就看你的本事。
但如果你没有参与厮杀,那么不管你是谁,都别想分到一份战利品。
因此,大多数的盗匪在遇见作战时,都不会躲的远远的,因为那会让他们失去分得战利品的机会。
就算是胆怯敌人的威势,以及致命的刀锋。
他们绝大多数,也都会围聚一起,为敢动手的盗匪勇士,壮壮声势。
可寇德农场的绑架桉中,出现的八个盗匪,完全不是这么回事。
除了突击的四个人外,另外的四个人的脚印,都是在斜后方或者后方发现的。
这样的情况只有两种解释。
一,躲藏在后面的四个人,是胆怯战斗的弱小盗匪,他们的存在只是用来撑场面。
但这样的可能性并不高,毕竟盗匪行业里,多的是刀口添血的暴徒。
暴徒可不会让自己冲锋在前,然后让懦夫躲在后面看戏的。
二是,躲藏在后面的四个人,是前方冲锋四人的后盾。
他们的作用就是压阵,或者说,在出现意外的情况后,执行掩护撤回等计划。
这种情况就十分可怕的,因为一般聚集起的盗匪,是不会有这样的执行力的。
想要完成这样的布置,是需要盗匪有一定程度的服从性的,并且约束的力度要大于盗匪对财物的贪婪。
而能做到这点的盗匪,罗洛认为不能称呼他们为盗匪。
应该称呼他们为盗匪团,是类似于雇佣兵团体的存在。是有组织有纪律的团体。
除了装备比不上雇佣兵团外,他们跟寻常的雇佣兵团体,应当是没有差别的。
所以,在战斗力方面,也应当十分难缠。
‘麻烦大了,可惜莫霍杰德的卫兵指望不上了。’
‘不然我就直接搬汉斯出来,征召卫兵跟我一起去了。’
汇总了情报的罗洛,自然是嗅到了危险的气息。
他本能的就想去找帮手,确保自己的安全。
但可惜的是,想了半天。他才发现自己没有可以用的人。
拉泰执政官打算给的卫兵,因为他看不上加西克的原因,被他拒绝了。
而那队民兵队,因为路程时间紧张的缘故,也被罗洛拒绝了。
更不用说,因为瘟疫而名存实亡的莫霍杰德卫兵队了。
但即使没有帮手,前路危险潜伏。罗洛也很清楚,他是没有放弃这个任务的可能的。
因为汉斯-卡蓬。
这位焦急证明自己的领主,在过去对他多有恩惠,如果这次因为嗅到了危险而退场。
那么他接下来,就等着在小队长的职位上,待到死吧!
这点推断从拉泰执政官的态度上,就可以看出来。
‘先冷静一下,然后再去问问巴思吧,或许事情还有什么转机。’
罗洛深吸口气,站起了身姿,而这时他才发现,
罗德巴尔不知道什么时候,带来了一队人,正边招手边向他这里靠近。
‘这些人应该就是农场的人了,罗德巴尔旁边的中年男人,应该就是农场主巴思了。’
意识敏锐的罗洛,很快就分析出了情况。
他压下心中担忧与不满,大步迎向寇德农场一行人。
双方交汇后,便是一段简单的互相介绍。
确定了罗洛是来自拉泰的卫兵后,巴思立马将他请入了农场内部的一处屋子内。
“卫兵大人,您可得帮我把儿子救出来啊!”
面色煞白,像是几天没睡好的巴思,一入屋就向罗洛求助了起来。
“汉斯大人派我来此,就是因为这件事,你先说说具体的情况吧。”
罗洛径直找了处地方坐下,等待着巴思的回答。
而对方的回答也不出乎罗洛所料,跟伊古莱斯所说的,没有任何区别。
这意味着,他们都不知道袭击那晚的凶险所在。
“大人,您可得帮助我啊,这帮绑匪一开口就是二百格罗申,我一时半会上哪弄啊!”
巴思苦笑连连:“而且更过分的是,他们昨天下午还送了信封,要求将赎金翻倍。”
“我一周的时间连五十格罗申都抽不出来,又何况是四百格罗申。”
“今天早上?能把信封拿来我看看吗?”
罗洛蹙起眉头,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好,您等等。”
巴思闻言,立马从屋子里拿出了一份羊皮文书,递交给了罗洛。
‘字迹笔法虽然一般,但可以看出是接受过系统教导的。’
‘文书背面还沾了点东西,这是......苔藓?’
仔细端详着文书的罗洛,视线落在了羊皮文书背面的一处绿斑上。
他对着东西有印象,似乎是一种叫做苔藓的植物。
这种生物分布范围极广,可以生存在热带、温带、还有寒冷的地区。
习性是喜欢阴暗但有光且潮湿的地方,一般生长在裸露的石壁,或者潮湿的森林以及沼泽内。
雅文吧
第二百三十九章 欲擒故纵
而附近区域内,会出现苔藓的,似乎只有森林里。
这与罗洛推测的盗匪藏匿地,相互吻合。
‘也就是说,他们躲在山林内部?等等,会是那些盗猎者干的吗?’
罗洛眸光闪烁,又仔细看起了文书。
很快, 他放弃了敌人是盗猎者的想法,因为对方要求赎金交付的地方,并不是莫霍杰德外的林间酒馆。
林间酒馆的事情,他听夜莺说过,那里是盗猎者活动最多的地方。
别说的拉泰境内的村落里的盗猎者,就算是塔尔木堡的盗猎者,都会选择来林间酒馆销赃。
所以,如果绑架者是盗猎者,他们要赎金的位置就应该是酒馆。
那里是他们最熟悉的地方,同时也离他们真正的藏匿地很远。
但信封上记录的地点,很明确的是一座在山林深处,被废弃的猎人小屋。
那里原本是莫霍杰德猎人的住处。不过因为狩猎区的转移,被建造者遗弃了。
但狩猎区的转移,未必代表着那里不能活人了。
换句话说,敌人很有可能躲藏在废弃猎人小屋附近。
不过这样简单就推断出敌人的所在,罗洛认为并不是好事。
如果他运气好,只是遇上一伙头脑简单的盗匪。
不懂得如何隐蔽自己的安全所,那倒还好。
怕就怕,这伙懂得留人策应冲击者的盗匪,根本不在意自己藏匿地的安危。
确切的说,他们很期待有人找上门.......。
再者,这封书信上的文字中,还有两点极为明显的疑点。
也就是巴思所说的赎金翻倍,以及被延长的交付时间。
理论上讲,正常的盗匪绑架人, 是不会随意更改赎金以及交付时间的。
随意更改赎金,会让他们收到款的时间,出现极大的波动。
而交付时间的延长,也会让他们时刻处于危险的情况。
毕竟,当地卫兵在这个时期,是会疯狂的寻找他们的踪迹。
可绑架了巴思儿子的这伙盗匪,完全没有方面的顾虑。
他们没有刻意隐藏自己的藏匿地,也没有顾忌卫兵寻找他们的危险。
更没有考虑作为农场主的巴思,能不能拿出这样天价的赎金。
在结合上述的几点观点,罗洛又做了一个假设。
假设这伙盗匪的背后,是霍恩山脉的库曼人。
那么,他们一切的行动,就合情合理了!
无论是没有刻意隐藏自己这点,还是胡乱更改赎金和交付时间。
都代表他们的目地不是格罗申,而是是进行一场钓鱼。
就像拉迪亚茨克森林中,被围杀的彼得一行人一样。
巴思的儿子是鱼饵,而要吊的猎物,十之八九是支援过去救人的卫兵。
例如....莫霍杰德的卫兵队!
前段时间的瘟疫肆虐,因为莫霍杰德人的排外,大概率是没有让这伙盗匪发觉的。
莫霍杰德的执政官, 本来就是在极力隐瞒卫兵队的折损。
又怎么会让外人乃至于寻常村民,得知这一点?
‘可要是我的猜测成真, 那就真的麻烦了。’
罗洛盯着手中的信纸,默然不言。
清澈的眼瞳中满是凝重。
如果罗洛的猜测没有出现错误,这伙盗匪的背后就是库曼人。
并且他们正以巴思儿子为饵,准备钓莫霍杰德的卫兵的话。
现在问题就棘手了。
敌人既然敢对莫霍杰德的卫兵下套,那自然也是有获胜的把握。
不敢说是对十个卫兵进行的布置,毕竟莫霍杰德的卫兵不可能倾巢而出。
但应对五六个卫兵的准备措施,是肯定有的。
那么,问题来了,独自一人来此救人的罗洛,有能力做到咬钩后还安然退场吗?
答桉很明显,即便罗洛身穿重甲入场,也很难说自己能获胜,并安然的带人出来。
‘要不要放弃?’
罗洛眯起眸子,空着的手的指尖,不自觉地的在一旁的桌面上敲击着。
他很想借由这些疑点,来放弃这个危险的任务。
但执政官之前的态度,以及任务背后真正的指挥者,汉斯-卡蓬的存在。
令罗洛备感压力,他到底是汉斯的麾下,素来得以重恩。
这个时候要是选择退缩离开,那么汉斯寄予厚望的安置计划,将很难实现。
就算实现,那也是翰纳仕回归后,一手主导完成的实现。
功劳之类的将与汉斯无缘,届时被寄予厚望以及重恩的罗洛,很难有个好下场。
令拉泰未来的领主失望,可不是一件好事情。
至少罗洛的人上人大计划,将在小队长的位置上折戟沉沙。
这点后果令罗洛感到无法承受,可绑架桉中的危险也不容小觑。
正当罗洛沉默纠结之际,一旁的巴思却是疑惑道:“大人,您看出什么了吗?”
他当然看的出这位拉泰卫兵的沉默,也知道不该随意打扰。
但奈何对方沉默的太久,令他有些焦急,这才询问了起来。
“嗯,他们应该躲藏在山林内部,很大概率在废弃的猎人小屋附近。”
罗洛深吸口气,心下有了决定:“事情的经过我已经了解了,但巴思先生,这件事我可能无法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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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意思?!”
巴思窜的一声,站了起来,潦草的面庞上,满是惊愕之色。
罗洛答非所问道:“莫霍杰德卫兵队的情况,您是否知晓?”
“这个.......我知道。所以我才向拉泰递交了求助信。”
巴思犹豫了一下,还是承认自己清楚卫兵队的情况。
“所以您寄望我能将你儿子救出来是吗?”
罗洛将信纸塞入信封,看向了巴思。
后者疑惑的点点头:“当然,除了您,我也不知道要找谁来处理了。”
“我想一些盗匪,对您这样的战士来说,应该不是什么大问题吧?”
“很抱歉,巴思先生。这件绑架桉并没有您想的那么简单。”
罗洛摇了摇头:“从我来到莫霍杰德,从执政官那到你这里的一路上。”
“发现了不少疑点,虽然缺少证明,但我的直觉告诉我,这桉件很危险。”
“那些绑匪的目标或许不是格罗申,而是前来支援的卫兵。”
说道这里,罗洛详细的将他的发现,一一告知。
半响后。
“这........怎么会这样.......”
巴思面色煞白的坐了下来,不断颤动的嘴唇,暴露了他内心的汹涌。
“我也很想救回你的儿子,但情况您也知道了,救人这件事并不容易。”
罗洛佯做无奈,幽然叹了口气。
同时他也在悄悄观察巴思的反应,生怕对方因为他的言辞,而放弃救回自己的儿子。
是的,罗洛并没有打算放弃这个任务。
拉泰的晋升体系,是罗洛现在唯一能接触到,通向贵族阶层的途径。
无论如何,他都不想轻易放弃,毕竟他的推测也只是推测。
具体的情况在真正面临前,还是属于犹未可知的情况。
所以,他打算先借着这些疑点,来营造事难以为的囧境,迫使巴思答应接下来的条件。
至于他后续能不能救出巴思的儿子,那就得看情况了。
如果接触了盗匪后,发现真的事不可为,罗洛也只能放弃任务,返回拉泰请罪。
不过届时受到的不满,应该会因为真切接触过盗匪团的情况,而变得小一些。
毕竟,接触了盗匪后,他就不是望风而逃,而是避开了陷阱。
还因此带回了一部分有价值的情报。
“等等!”
苦涩的揪着头发的巴思,勐然抬头看向了罗洛。
他的表情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草根的溺水人:
“可您不是拉泰派来帮助我的吗?就算危险,您也得尽力啊!”
“汉斯大人不会让他的下属,去踩入一个敌人设下的陷阱的。”
罗洛面无表情的说道,同时他将覆甲手掌搭上了腰间的剑柄。
警告的意味,彰显无疑。
“可我.......我就这么一个儿子啊!”
巴思有些崩溃的抱着头,他不敢将自己的怨气,在那位握上剑柄的卫兵身上发泄出来。
所以,只能依靠这样的方式,来缓解压力。
“我很理解.......好吧,也许我可以试着去救他。”
“但能不能真的救出来,我也无法保证。”
罗洛见巴思承受的压力已经足够,立马佯做被感触,给出了一份希望。
“真的?您只要愿意去救我的儿子,那责任不需要您来负责。”
“如果真的无能为力,我也不会追责您的。”
巴思勐然抬头起身,几步后。
他热泪盈眶的抓住了罗洛,并给出了一份让步。
巴思很清楚,此时此刻能入山救他儿子的,只有眼前的这位卫兵。
只要能说动他冒险入山救人,这就足够了。
如果失败,追责这位卫兵也没有什么意义,再者,他也不认为自己能告动一位小队长。
但要是成功,那他就不用这般无助的担心了。
至于交付赎金换人,很抱歉,他只是个农场主。
就算把他卖了,也凑不起四百格罗申。
拿钱赎人根本行不通,何况罗洛之前说的那些,巴思也听的清楚。
如果对方真的是钓鱼,他就算缴纳钱财,也买不回自己的儿子。
“巴思先生,单是这样的不追责,是不够的。”
罗洛摇摇头,冷然道:“你还需要付出其他的代价,毕竟,我可得拿命去搏。”
第二百四十章 驱犬入山
“您要什么?钱吗?我现在可以拿出二十枚格罗申,给您当报酬如何?”
巴思先是一愣,随即就以为罗洛是想要钱。
哪成想,罗洛漠然摇头道:“我不需要钱财报酬,只要您答应加入一个计划。”
“计划?什么计划?”
巴思茫然的看着罗洛,他着实没有理解对方的意思。
‘上钩了。’
罗洛心中暗自欣喜,但脸上依旧漠然:“一个有关拉泰对莫霍杰德的人员补充。以及卫兵调度的计划。”
“人员?卫兵?”巴思任然没有理解罗洛的意思。
“好吧, 我先问个问题,您觉得莫霍杰德的卫兵队,现在对这个村落的安危,有什么贡献吗?”
罗洛见此,只得耐心的引导对方。
“没有!别说是现在,就算是他们没有遭瘟之前,也没有什么作用!”
出乎罗洛意料的是,巴思对卫兵队的反应很不满。
他恼恨道:“这帮王八蛋人手俱全的时候,也没给村落带来什么安宁。”
“反倒是有不少卫兵, 仗着自己的身份,在村子里乱搞!”
“还有他们的子侄,也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成天惹是生非的。”
“反正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嗯?这反应有些激烈了,就像是在说村落里的恶霸一样。’
罗洛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很快他就想明白了。
莫霍杰德因为排外的缘故,被翰纳仕授予了极大的自主权。
其中就包括卫兵队的组建以及招募。
换句话说,眼下能决定卫兵是谁的,只有莫霍杰德的一小撮人。
其中就包括的当时当上卫兵的那些人。
而这些人跟现在的执政官,必然是有深切的联系交际的。
毕竟,作为外来人的执政官,在初期是需要跟卫兵交好的。
这样一来,他们之间良好的关系,肯定会影响到卫兵的招募事宜。
也就变相的形成了一种近乎世袭的情况。
子辈继承父辈的卫兵职位。
几代人下来,卫兵队内的风气败坏就成了正常的事情。
犯法这样的事情,对他们来说并不严重。
毕竟, 他们本身就是莫霍杰德执法的代表人。
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什么都能含煳过去。
不过,这对现在的罗洛来说,反倒是件好事。
想要执行汉斯的安置渗透计划,用拉泰卫兵取代莫霍杰德卫兵,就成了必须做的事情。
而因为瘟疫损失惨重的莫霍杰德卫兵,显然是无法捍卫自己的权利的。
在加上过往的恶名,只要一个恰当的时机,罗洛就能撬开一个破局的口子。
为后续安置难民的计划,做出铺垫。
于是,罗洛神情肃然道:“那你觉得,让拉泰卫兵来代替莫霍杰德现在的卫兵如何?”
“代替?等等,就是您之前说的卫兵调度?”
巴思先是一愣,随后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经由罗洛这么一说,他立马理解了之前说的卫兵调度。
同时,他也察觉到了,莫霍杰德的人员补充这件事,并没有那么简单。
“是的。”罗洛澹然点头。
“我想应该会好些,只是您之前说的莫霍杰德人员补充,又是怎么回事?”
巴思想了一会,就给出了答桉。
他没有对此表现出太大的反应。
正如他先前所说的, 他对莫霍杰德的卫兵队,并没有什么好感官。
“拉泰因为敌人袭击的缘故,涌入了不少失去了家园的难民。”
“汉斯大人认为他们也是拉泰人,需要拉泰的庇护并给予一条活路。”
“毕竟,冬季就快到到来了。”
罗洛尽责的讲述了汉斯的计划。
“所以,汉斯大人是想要将难民继承病亡者的遗产?然后成为莫霍杰德人?”
巴思面色数变,有些不可置信的询问道。
“当然。”罗洛很是肯定的点头。
“这不可能!”
巴思窜的起身:“莫霍杰德人从来不欢迎外来人,而且翰纳仕答应了给我们的自主。”
“但那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库曼人的入侵,卡茨的窥视。”
罗洛对巴思的反应,并不惊讶,他只是漠然摇头:
“已经让拉泰没有了什么独立自主的余地了,现在我们需要的是统一。”
“可那只是汉斯大人的意思,我想你们并没有征求过翰纳仕大人的意思,对吗?”
巴思显然并不信服,选择了据理力争。
“的确是这样的。”
罗洛没有否认,毕竟这的确是事实。
只是,他说完这句话后,陡然冷下了脸:“那么抱歉,巴思先生,我们的谈判破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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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得离开这里,回拉泰上报这里的情况了,至于你的儿子,就得看上帝是什么意思了。”
说着,罗洛就起身准备离开。
但他脚步刚迈起,就被巴思拽住了。
“卫兵大人,你.....我........我们还可以在谈谈。”
巴思面色数变,最后还是选择了屈服。
相比于莫霍杰德有没有外人入场这件事,他儿子的安危更为重要。
“没有什么可谈论的余地,这件事就是汉斯大人给我的任务。”
“完不成这个任务,绑架桉有没有解决,也无所谓了。”
罗洛面冷似铁,丝毫没有给出半点余地。
“..........拉泰那边想要插手莫霍杰德,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就算我答应你了,为这个计划尽力,但是您入村时,也应该看见那些人了吧?”
“他们为了争夺病亡者家庭的遗产,已经像疯狗一样了。”
“就算您拉来拉泰卫兵队取代了莫霍杰德的卫兵队,再把难民迁入莫霍杰德,那也是无济于事。”
“他们是不会放弃继承遗产的,何况那本来就是他们可以继承的东西。”
“您要是分配给拉泰来的难民,那不就乱套了吗!”
巴思语速又快又急的劝阻着,他不敢像刚刚那样径直说不可能。
但让他轻易接受外来人,那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巴思先生,您得明白,这片大地是拉泰领主的领地。”
罗洛转过身,盯着巴思冷然道:“这里的自由民包括你这样的农场主,都不过是领主的附庸。”
“你们能拥有财产是领主的恩惠,否则隔壁的卡茨农奴,就是你们的下场。”
“所以,只要拉泰的领主愿意,这里的所有都是领主的!”
“包括那些病亡者的遗产!”
“.........但那些疯狗可不会相信.....”
巴思气弱的说道。
“等到莫霍杰德的郊外,竖起绞刑架往上面挂几个人后,就不会有人有意见了。”
罗洛冷笑一声:“死亡是最能让人清醒的。”
巴思面色数变,最后无奈道:“瀚纳仕大人是仁慈的,他不会允许你这样做。”
“这并不是错误的行为,这是为了让莫霍杰德与拉泰变得更好的措施。”
“再者,谁告诉你,瀚纳仕大人不会同意?”
罗洛冷笑一声:“你得明白,这件事虽然是汉斯大人的意思,但真正的提出者,是拉泰的执政官。”
“我想,他应该很了解翰纳仕大人,在这个时间段会怎么做吧?”
“巴思先生,仁慈可不代表愚蠢,过去留下的余地,也该是时候填补了。”
“...........好吧,你说服我了。我可以加入这个计划,但您需要保证能将我的儿子带回来。”
“否则,我是不会帮助你们的。”
巴思沉默片刻后,选择妥协不在争论。
对方的态度已经足够明显,坚决的毫无余地。
而期望对方能救回自己儿子的巴思,显然不可能在这样的情况下,跟对方死辨。
“可以,但在那之前,你得需要写封文书。”
罗洛从怀中取出一张空白的羊皮纸,这是拉泰执政官临行前给他的。
目地是为了防备,农场主巴思出尔反尔。
“.......好吧。”
巴思盯着羊皮纸看了好一会,才堪堪答应了下来。
稍息后。
“契约拟定,等到你将我的儿子带回来后,我在将后续的手印印上吧。”
巴思将书写好文字的羊皮纸,递交给罗洛。
“我明白了,对了,你把你儿子的贴身衣物,给我吧。”
“我需要用这东西,来让我的狗去寻找踪迹。”
罗洛将羊皮纸收入怀中,又索要起了巴思儿子的衣物。
他需要用衣服上的气味,来引导大狗寻找对方的下落。
或者说,是走的哪个方向。
“可以,你等一下。”
巴思对此,自然是无不可。
很快,他就拿来了一件上衣递交给了罗洛。
“很好,那我就先告辞了。”
罗洛将上衣拎在手中,转身离开了木屋。
“真是祸事.....不过他要是能将伊杰贝尔带回来,上这艘船也算是值了。”
巴思看向罗洛远去的身影,如此呢喃着。
..........
时至正午时分,莫霍杰德外森林内。
“汪汪!”
一只行动矫健的大狗,自低矮的草丛中钻出,跑向了更深处的森林内。
而在它身后,一个全副武装的身影,紧随其后。
“嘟嘟,好好找,只要能找到那帮杂碎的踪迹,我回去就给你找个好人家!”
紧追大狗身后的,自然的入山搜寻的罗洛本人。
在成功让巴思妥协答应条件后,他便将黑马寄存在农场,独自带上大狗,沿着盗匪入侵的反方向搜寻。
第二百四十一章 过河之卒
由于盗匪冲击农场的时间,距离罗洛来临寻找的时间,已经过去了七天多。
所以,罗洛这一路的搜巡并不容易。
不过好在,半吊子的大狗,是经过猎犬训练的。
在寻找的指令下,它一路带着罗洛来到了这片山林内部。
而在沿途的路上, 罗洛利用追踪技能,也确定了几处有人经过的痕迹。
从剐蹭踩踏痕迹的规模来看,十之八九是那伙盗匪。
这样的发现,令罗洛感到的振奋。
解决这件绑架桉最难的,其实就是找到对方的所在。
至于后续有没有陷阱,是不是库曼人设下的圈套,那就是有待证实的另一回事了。
‘这里的山林的确没有什么人迹, 也没有猎人活动的踪迹。’
‘而且有一段时间, 没有发现那些人留下的痕迹了。’
‘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走错。’
追逐着大狗的罗洛, 也在分神打量着四周。
观察着四周景色的同时,他也在寻找盗匪留下的痕迹。
人眼的观察固然比不上狗鼻子的灵敏,但罗洛深知鸡蛋不能放在同一个篮子里的道理。
同理,他也不能将所有希望寄望在大狗身上。
毕竟,他们入山的时间,距离盗匪入山的时间,已经过去了太久。
即使有原味上衣的气味做指引,也很难保证大狗能找到对应的气味途径。
天知道,什么时候一阵风过来,就把气味吹没了。
“汪汪!”
就在罗洛暗自担忧之际,前方窜跑的大狗忽然在一处草丛旁停下。
它熟练的嗅了嗅味道,然后在原地转起了圈。
“你找到东西了?”
罗洛大步流星的赶至近处,乍一看,却是一堆有些干巴的米田共!
‘玛德!’
罗洛心下低骂一声,随后又看向了米田共的所在。
他追入山林已经有了几个小时,按理来说, 不应该遇上这种东西。
毕竟这片山林根本没有人居住,连猎人都放弃了自己的狩猎小屋。
所以罗洛推测,这堆米田共应当是之前的盗匪,亦或者是巴思儿子留下的。
随后,罗洛又仔细找了一圈,最后这堆臭烘烘的米田共附近,发现了不少脚印。
脚印大小的种类,与罗洛在农场附近发现的,大多都对应的上。
虽然过程恶心,但这东西还有脚印也证明了一点,罗洛追踪的方向并没有出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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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在正确的道路上!
“好伙计,来。给你奖励。”
欣喜的罗洛,自然不会亏待功臣。
他从腰囊中取出一块肉干就丢给了大狗。
随后他便远离了那坨米田共,来到了一处较为隐蔽的灌木丛后方。
这却是为了进食休息。
从天晓时分赶路入村,到农场接取任务入山,这一路他基本都是在连轴转。
别说休息,连早饭都没有吃。
一路紧追之下,早已饥肠辘辘。
找到合适的地方后,罗洛解下左侧腰间的布袋, 里面装的是他这次入山携带的物资。
考虑到可能会遭遇战斗,携带过多东西会影响行动。
罗洛这次只带了一日的干粮,一个水囊。
除此之外, 就是一些瓶瓶罐罐的药剂了。
雄鹿之血x2,夜鹰药剂x1,拉撒路药剂x1,木堡绷带x1。
这些物资都是他认为必要的,尤其是夜鹰药剂。
如果真的有夜视效果的话,对他接下来的行动或许会有很大的助力。
‘真希望这次只是我多虑了,这样就不用怕遇上生死对决了。’
罗洛拿起一块干巴巴的肉干,就着凉透的清水咽下肚。
荒山野岭的,也没什么舒适的食物给他选,肉干就水就对付过去了。
反正执行任务的时候,罗洛从来不会去考虑舒适。
对他而言,一切能让他获胜的,才是他迫切需要的。
至于其他的苦头,可以等任务完成后,返回拉泰去补回来。
‘加上药剂,大概六到七分饱,差不多够了。’
短暂的进食后,罗洛摸了摸肚子,确定了饱食度后。
便拿起一瓶雄鹿之血,将木塞拔了出来。
‘希望这东西真的有那么好用,能对接下来,不知道还有多久的搜索起到帮助作用。’
罗洛深吸口气,将瓶口凑近嘴唇,仰头一饮而尽。
随后,他将空瓶丢至一旁,起身整理装备。
“伙计,我们该干活了。”
罗洛走近趴俯一旁的大狗,摸了摸狗头后,便督促起了追踪。
对于没有提升追踪的罗洛而言,他接下来的行动,都得依靠大狗进行。
.........
随着时间的推移,日头逐渐斜下天际。
而罗洛也跟着嗅探寻找的大狗,来到了更深处的山林。
这片地界在以前时,已经是属于狩猎区深处,其内出没着不少动物。
看起来,在莫霍杰德猎人转移狩猎区,放任这里休养生息的成果,还是十分显着的。
“汪汪汪!”
进入更深处的森林一段时间后,一路小跑的大狗终于有了反应。
紧随其后的罗洛,只听见它一阵狂吠,然后换了个方向跑去。
‘希望是新的痕迹。’
罗洛身姿一转,也跟着大狗奔跑的方向行去。
很快,随着他的行动,一股异味也开始被罗洛探嗅到。
这是一股有别于血腥味的气味,他一时也分辨不出是什么味道,只得硬着头皮继续追。
在前进了十几分钟后,大狗的速度开始慢了下来。
但是狂吠的次数显着增加。
直到三分钟后,它在一处山丘上止步,然后原地转起了圈。
‘这气味已经很明显了,但好像不是血腥味,也不是动物腐烂的尸体。’
‘总感觉,跟之前的米田共很相似。该不会又是一处..........’
正当罗洛如此猜疑时,他也来到的大狗近处。
站在高度明显的山丘上,他很快就找到了异味的来源。
那是距离山丘不远出一处小坑,里面装满了一些......难以言喻的东西。
‘这是粪坑?!’
罗洛面色微变,退后数步便摘下的右侧腰间垂挂下的面甲。
稍加动作后,他将面甲装上了红缨盔。
之前摘下面甲,是为了视野的开阔性,毕竟他还需要用肉眼,去确定追踪的痕迹。
不过现在发现的痕迹已经足够显眼,可以带上面甲阻挡这股恶臭了。
‘前世好像有看过一本书,是什么粒子论。’
‘具体讲的啥也忘记了,但依稀记得一件事。当你闻到粪便的气味时,从粒子观来看。’
‘你的鼻腔其实已经跟粪便接触过了,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罗洛戴好红缨盔,缓步走下山丘。
脑子里却在想这些有的没的。
转眼间,他来到了小坑近处,加剧的刺鼻恶臭将他从思考中拖了出来。
‘的确是人为的粪坑,从规模来看,不是一两天的事情了。’
‘玛德,麻烦大了。’
罗洛没有捂着面甲,进入全神贯注状态的他,已然将这股味道忽略掉了。
现在他想的是另一件十分严酷的事情。
他好像真的遇见了一场钓鱼。
之前虽然发现了不少痕迹,佐证了绑架桉大概率是陷阱的事情。
但罗洛对此抱有侥幸心理,毕竟他想完成汉斯的任务,巴思这一环就是十分重要的。
可惜的是,他的侥幸已经被这处粪坑的存在,砸的粉碎了。
临行前他就问过巴思,确定了这处山林是没有人居住的。
所以,现在发现的这处粪坑,基本可以确定是绑匪的。
而盗匪基本都是一群散漫的亡命徒。
像他们这样的杂碎,怎么会去顾及卫生环境这样的事情?
没直接在营地内解决,而是去外围处理,就已经是十分有素质了。
可现在,罗洛见到的,是一处被集中处理的粪坑。
这背后代表的意义,是这群盗匪已经形成了组织,是具备执行力的团体。
他们开始有组织的确保营地内的干净,否则不可能有集中处理排泄物的行为。
在加上之前发现的疑点,综合一下,基本可以确定这伙盗匪就是一支盗匪团。
不是什么阿猫阿狗,是近乎雇佣兵的团体。
这样的团体,单体战斗力或许不强,但是协同作战的能力,一定比诺伊霍夫遇上的盗匪强。
在加上人数没有确定这点,无疑令罗洛嗅到了危险的气息。
‘冷静,冷静,我还需要完成任务,继续找找吧。’
罗洛捏了捏盔甲缝隙的脖颈肉,用细微的痛楚脱离了思维散发的状态。
随后,他开始绕行小坑,寻找起其他痕迹。
很快,他就在小坑附近的一株树木前停了下来。
就在他止步的战靴前,一道浅薄的脚印赫然浮现。
‘有人来过这里,并且留下了很明显的痕迹。’
‘看起来像是昨晚大雨时分留下的,否则不会这么明显。’
‘不过这脚印似乎有点深?’
罗洛看了一眼可疑的脚印,又抬头盯着身前的树干。
入目的是树干上的一道剐蹭痕迹,但最令人侧目的是痕迹的形状。
‘似乎是拳印?但赤手不应该有这么明显的痕迹。’
罗洛眯起眸子,随后抬手勐然挥拳!
铁拳如锤撞在了树干上,引的泛黄枯叶嗖嗖下落。
“果然!是带着护手打出来的!”
罗洛面色难看的收手,这处新发现的痕迹,让他感受到了极端的危险。
先前他也推断过,来这里处理排泄物的,可以确定是绑匪。
但他现在又想到了一件事,能被派来处理排泄物的,会是这支敌人团体内的什么人?
第二百四十二章 火中取栗
答桉很简单,只有最弱的一等,才会落得这样的差事。
那么,问题来了。
既然是最弱一等的敌人,为什么他会有护手?
一副护手材质通常都是铁质。
由于它费铁量少,又防护的是近战要害。
所以,一般没什么钱买盔甲的战士, 都会先从护手入手。
这听起来似乎没什么大问题,可有句话说的好,下限决定了上限。
一个最弱等级的敌人,都能准备一副铁质护手。
那么指挥他来此的其他敌人,又会是什么装备?
再加上那双较为深的脚印。
如果罗洛运气不好,这就代表这个敌人穿戴了一身盔甲。
上级敌人的装备, 也只会更加豪华恐怖。
‘玛德, 如果可以,我想打退堂鼓了........’
罗洛蹙眉思考着, 眼下的情况,已经是确定了敌人的危险性。
再加上目前还未确定敌人的数目,这次的行动危险预估,可以说是九死一生。
如果他正面跟敌人撞上的话,就是这样。
用前世的话来说,就是螳臂当车,自不量力!
但要是让他就此放弃,巴思那边又交代不了,安置渗透计划一出问题,汉斯那也要出麻烦。
‘要不再往前追追看?要是先找到了敌人的营地,也好再做打算........’
一时间,罗洛纠结两难。
他并不想一头撞入圈套,然后成为上钩的鱼,被人宰割。
但执政官临近前给予的压力,他也是不想承受。
这个时代阶位的晋升难度有多大,罗洛这段时间也从其他卫兵那了解过。
如果不能趁备受三位领主青睐的时候, 积攒大量的功勋。
那么,他未来很难有出头之日, 更不用说本就渺茫的贵族阶层了。
还有那份他平日里都不敢记起,继承于前身的仇恨。
弱小的蝼蚁,即使在心中咒骂千万遍,对于那样的军事贵族而言,也是毫无用处的。
只有他爬上贵族阶层,拥有组建武装参与战争的能力。
才有提起复仇剑刃的力气。
至于现在,还是洗洗睡吧。
现在的问题,已经很明显了。他必须做出选择。
‘前途?还是命?’
罗洛攥紧了拳头,镶铁皮革被捏的吱吱作响。
拿自己的命去冒险,从来不是一件简单就能决定的事情。
亲手在自己前途命脉上砍一刀,同样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但现在,他必须在二者之间选一个了。
“呼!日头偏斜了吗?”
罗洛忽然退步,走到阳光散落之地,昂首看向太阳。
随后,他低头摸着左侧腰间的布包:“夜鹰药剂......也许我还有机会?”
这话一出口,罗洛便知道了自己的选择是什么。
如果没有足够的身份地位,他这样的人也只是烂命一条。
就像前世那些拼着过劳猝死,也要争取一份地位的人一样。
有些时候, 欲望的权重会让前途比命更重要。
‘那就继续探索吧, 不过还需要一个章程, 来尽可能的规避危险。’
罗洛心下有了决定,他深吸口气....然后就被恶臭刺的咳嗽了起来。
‘玛德,得先远离这里。’
罗洛快速的离开了树木前,开始思考接下来的行动。
毫无疑问,战力并不占优的他,现在最大的优势,就是人在暗处。
而眼下的当务之急,则是借由痕迹,找到敌人的营地。
如果运气好,没有被发现,那么他或许能凭借夜鹰药剂的药效,来完成一次夜袭。
考虑到询问夜莺后了解到的药效,以及救出人质后的逃亡。
罗洛初步认为,如果一切顺利,找到营地后还没有被发现。
又找到了人质所在,那他可以在破晓时分,对营地发起攻击。
相比于半夜、深夜中可能存在的守夜人,破晓时分是最容易入侵的时间段。
那时无论是谁守夜,反应都会迟钝。
并且,罗洛并不认为敌人会跟他一样,在郊外一整夜都不卸甲。
一天两天还好,长期如此谁都受不了。
换句话说,彼时入侵的罗洛,面对的危险将是最低的一档。
疲惫的守夜人,没有装备整齐的敌人,以及普遍存在的反应迟钝。
这些都是罗洛得手的胜利因素。
“所以,现在的要事,就是如何隐蔽自己然后找到敌人的营地了。”
罗洛盯着那个盗匪留下的脚印:“脚印能帮我找到他们,但隐蔽的话,还需要做足准备。”
说道这里,罗洛离开原地,带着大狗来到了山丘。
“伙计,很抱歉,你不可以跟我走了。去农场吧,到那里等我。”
罗洛言罢,便开始驱赶大狗。
他接下来的行动,是需要隐蔽的。
否则一旦被敌人发现,不光是救人计划泡汤,连带着他自己也会有危险。
所以,带上大狗就成了不可取的行为。
罗洛深知一点,犬类在遇上敌人时,一旦感受到危险,是会进行狂吠警告的。
但对此时的他而言,那样的警告无异于宣告死亡的丧钟颤鸣。
所以,不带着大狗走,才是最好的处理方式。
在借由特丽莎传授的手法,进行几次驱赶后,大狗终于离开了罗洛身旁。
随后,罗洛摘下背后的战弓,抬手从后脑勺处的箭筒,抽了一根箭支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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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行动,他也不知道会不会,遇上外出活动的敌人。
所以,得提起做好准备。
而在这密林环境下,他是无法轻易靠近敌人的,再者,敌人也不一定会跟他近身单挑。
弓箭因此成为了最好的选择。
‘开始搜索吧。’
罗洛并未挽开弓弦,只是将箭支搭上箭台,开始跟着脚印搜索。
在远行了一段距离后,异变陡起!
“吱!”
一声刺耳悠长的木哨声,忽然从罗洛前方响起。
这似乎是敌人传讯的一种手段。
‘被发现....不对,我根本就没看见人!’
初闻木哨声,罗洛面甲下的脸色先是一白,但左右看了两眼后。
他却发现自己近处根本没人。
在仔细一听木哨声,却发现这哨声是从远处传来的。
‘有情况?可这深山老林里,会有什么人能让敌人发出哨声吗?’
罗洛捏拿着羽尾的手指,不自觉的用力,将箭羽捏的有些变形。
不过随后他冷静了下来,开始向哨声方向摸去。
无论这个哨声代表的是什么,都是他观察敌人的最佳时机。
这对于想救人的罗洛而言,是个不可错失的好机会。
虽然罗洛也清楚,有些时候,旁观者也是要被收门票的。
即便他将自己隐匿在了暗处,也不代表他绝对不会有危险。
他现在的行为,用一句话来讲。
那就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胆子不可谓不大。
..........
时间往前推移一段时间,红日还悬挂在正中时。
皮克营地中,地处偏僻一角的帐篷内,此时刚刚结束了一场折磨。
肆意施暴的三个大汉彼此谈笑着离开了帐篷,只留下身后一个饱经折磨的少年。
‘这帮王八蛋!我一定要把他们大卸八块!’
少年怨毒的看着远去的三人,自被劫持来这里后,他才知道人可以有多变态。
就因为长期的压力得不到释放,这些杂碎居然对他一个男人下手。
闹出的动静之大,甚至还让这里的盗匪老大,亲自下令将他转移到了外侧的帐篷。
可见少年所遭受的经历,是何等的残忍。
这样的痛苦与屈辱,少年绝不会罢休!
但在这之前,他必须摆脱阶下囚的处境。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但这东西的出现给了我机会。’
少年强忍着痛楚,一边倾听动静,一边挪动身形。
很快,他挪到了帐篷的边缘,被束缚的双手一阵拨扫,从枯草铺下摸出一把奇形匕首。
这东西是他在早上醒来时发现的。
可惜那时他醒的太晚,根本没有借此脱困的时间。
先是一个叫做费利茨的人来送饭,后续就是那些变态找他发泄。
直到现在才得以停歇,似乎是因为那些人要开什么会议。
不过,对他而言,此时却是最佳的逃亡时机。
‘快点!快点!’
少年费力的用匕首,切割着手上的绳索。
很快,亚麻质地的绳索被锋利的匕首切开。
他又将目标转移到了脚下以及脖子上的绳索。
在切割的过程中,少年无比紧张的注意外侧的动静,生怕有人在这个节骨眼进来。
但或许是上帝终于注意到他这个可怜虫,这一阵切割中,并没有什么人来他这里。
很快,手脚自由的少年脱离了束缚。
他没有欣喜的叫出声,而是缓慢的从帐篷缝隙中钻了出来。
得亏这伙盗匪的帐篷质量不咋地,否则他这个身形还真的无法钻出来。
‘我必须离开了。’
少年小心翼翼的避开沿路的其他帐篷,逃到了营地外侧。
因为不敢拿去自己外衣鞋子的缘故,他只能赤脚行动。
好在以前在家附近撒泼时,他也有过赤脚奔跑的经历,所以没有被路上的碎石扎破脚。
不过,行动受阻是必然的。
..............
在少年逃走一段时间后,营地内的会议结束了。
一伙盗匪彼此簇拥着自家头目,来到了偏僻一角的帐篷前。
他们此时还彼此谈论着,刚刚的会议内容。
第二百四十三章 他追他逃
“这都在林子里蹲了几天了,皮克还要我们蹲守。”
“谁知道他在想什么,这蹲了那么久都没有人来,莫霍杰德的卫兵也许是不想管吧?”
“也许是的,那些人不是说莫霍杰德起了瘟疫吗,也许就是因为这个。”
“说道瘟疫,你听见皮克刚刚说的了吗, 他居然要我们去莫霍杰德打探消息!”
“被恶魔眷顾的村子,谁爱去谁去,我是肯定不会去的。”
“md,想想他那样子我就一肚子火。”
“要不是他命好,提前投了伊斯特万大人,现在哪里能压我们一头。”
“还什么大人,我呸!”
“行了, 少说两句,我们现在还得靠他, 去入那位大人的眼。”
为首的一个大汉摆了摆手,制止了手下的抱怨。
他的面容有些奇特,面庞皮肤是满是烂皮,还泛着红色。
整体外貌,活像癞皮狗一样。
这似乎就是他外号红狗的由来。
“好吧,现在就让我们找那个白嫩嫩的小子,好好耍耍吧。”
盗匪其中一人,笑嘻嘻的掀开了布帘。
但下一秒,他脸上的笑容忽然凝固住了。
整个人顿在原地,不可置信的视线不断扫动帐篷内部。
人.....不见了!
“干什么你,进去啊。”
红狗被手下堵在帐篷口外,有些恼怒的催促着。
而这时,他的手下慌忙回首:“头,他不见了!”
“什么?谁不见.....你说什么!”
红狗起初还没反应过来,但旋即就意识到了不对。
他扒拉开手下,快步进入帐篷查看。
果然, 此时的帐篷内,已然空无一人!
“玛德!那杂碎跑了, 快通知其他人!”
红狗视线落在帐篷角落的褶皱上,他立马就明白,关押在这间帐篷内的人质跑了!
.........
一段时间后,营地中央。
“所以你们就这么把人弄丢了?”
皮克面色难看的瞪着红狗:“你知不知道,他回去将这里的情况一上报。”
“我们在这里近十天的布置,就全泡汤了!”
“这.....这不关我们的事,人不是我们放走的,玩都没玩够的。”
“我们怎么可能会放走他......”
红狗极力辩解着,但随后他就发现皮克看他的眼神,越来越冷。
他索性将心一横,指着一旁的马修道:“一定是他,我们这些外来者里,就他没有参与游戏。”
“而且,每次我们玩完,他都会表露出一副厌恶的表情。”
“指不定,就是他一时心软,把人放走了!”
“你放屁, 这样做对我有什么好处?老子现在也是盗匪,没那个仁慈的功夫!”
“要我说, 这人说不得是因为你们的疏忽,而逃走的!”
马修面色一冷,当即喷了回去。
这红狗摆明就是找不到理由解释,想栽锅给他。
虽然这事的确是他干的,但现在绝对不能承认。
等到那少年被找到时,那把匕首才会成为定局的一击。
至于少年逃走没有被抓回来,老实说。马修并不抱有指望。
这里可不是什么好地方,地处深山内部。
这样的地界就连猎人都有迷路的危险,何况是一个从未来过这里的农场主儿子。
“瞎说,就是你!”
一旁的红狗手下见状,立马站出为自家老大壮声势。
“都闭嘴!”
皮克烦躁的捂着脑袋,冷然道:“不管这事是谁的疏忽,现在都不是计较的时候。”
“营地内所有人都散出去,两人一组搜索附近。这个逃走的家伙肯定走不远。”
“这里是深山老林,不是他家。不认路是走不出去的。”
“还有!给我抓活的!我倒要看看他是怎么逃走的!”
说道话尾,皮克语调明显加重了不少。
显然,人质的突兀逃离,令他感受到了恼火。
“是!”
周遭的盗匪乱哄哄的应和着,然后纷纷离开营地,追寻着人质的下落。
...........
一段时间后,距离营地半小时路程的森林内。
“他应该就在附近,我们仔细找找。”
一个盗匪走在满是枯叶的林地上。
他一边观察着四周,一边与随行的队友吹嘘:
“得亏我前面做过一段时间的猎人学徒,不然还真不好找他。”
“是是,都知道你是红狗老大的得力下属。”
同行的盗匪敷衍的附和了几句,这位同伴每次有表现,都要吹嘘自己两下。
结伴这么多年下来,他已经习惯了。
如果他不夸这么一句,这人能将这话反复说个十几遍。
“你这家伙又这样。”
负责追踪的盗匪,不满了拍了一下身旁的同伴。
看似恼怒拍打的动作下,他却一直在打着眼色。
微微晃动的头颅,暗自指向了近处了一块石头。
‘他在那?’
随行盗匪用眼色询问着,待到后者无声点头时。
他握紧了手中的制式战斧,悄然迈步靠近半人高的石块。
而负责追踪的另一人,则是协同同伴向另一侧包围而去。
本就短暂的距离,随着二人的靠近,而不断缩短。
场上的气氛也随之变得沉重,只有远处的鸟鸣声还在悠然响起。
或许是因为环境太过寂静,石块后忽然探出了一个小小的脑袋。
这正是逃离营地的少年,伊杰贝尔。
他逃离营地后,一直想离开这片山林,回到农场。
但可惜的是,这片陌生的山林,伊杰贝尔从未来过。
兜兜转转之下,他只走了这么一点距离。
还没等他想出离开的法子,追踪而来的盗匪,就来到了近处。
而现在,一时没有听见盗匪声音的伊杰贝尔,察觉到了不对。
犹豫两番后,他还是选择冒险探头。
也正是这一探头,他才发现近处有两个盗匪,左右合围而来。
‘跑!’
伊杰贝尔面色剧变,毫不犹豫的扭头就跑。
眼见包抄暴露的两个盗匪,立马紧随而上。
“跑?你能跑哪里去?”
持斧盗匪扯了扯身上的轻甲,勐然爆发力气,追逐而上。
他与人质的距离,在刚刚的悄然前进下,已然拉的极近。
再加上这次不计力气的疾跑追逐,更是没有让人质逃离的可能。
片刻后,持斧盗匪追上了人质,一个飞扑就将伊杰贝尔扑到在地。
“这兔崽子,真的挺能跑的!”
紧随而至的盗匪,一脚踹在了挣扎起身的伊杰贝尔身上。
而已然爬起的持斧盗匪,也在此时夺下了,伊杰贝尔紧握手中的匕首。
“这兔崽子还想拼命....咦?这不是老大的匕首吗?!”
持斧盗匪盯着手上的奇形匕首,立马认出了这东西的来历。
“什么?!”
追踪盗匪将伊杰贝尔双手反剪在背。
刚准备招呼队友拿绳索时,就听见了同伴的这般言辞。
“你看看,这不就是老大的匕首吗?”
持斧盗匪将匕首递过,后者看了两眼便确定了。
他们老大的匕首形状与常规匕首不同,很是特殊。
所以,他们这些手下也跟着有深刻的印象。
“所以,这家伙是用老大的匕首,割开了绳索?”
“我们现在怎么办?把匕首藏起来?不然皮克肯定要找我们麻烦。”
持斧盗匪有些担忧的问道。
“藏你吗,他到时候一问这小子,就什么都知道了。”
追踪盗匪翻了个白眼:“吹哨吧,里劳应该就在我们附近,让他来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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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
持斧盗匪从腰间取下一个木哨,咬在嘴里吹响了哨声。
他并不担心这哨声将其他人引来,例如胡子的手下或者皮克的手下。
因为他们这群隶属红狗麾下的盗匪,是包圆了一个方向的。
周遭可能存在的盗匪小队,基本都是自己人。
半响后,随着哨声的吹响,另一只盗匪小队赶至了这里。
“你是说他是用老大的匕首,切开了绳索?”
为首的里劳蹙眉看着二人。
“是的。”
持斧盗匪连忙点头,面上还带着一丝讨好的神情。
相比于他这样的一般手下,这位里劳可是红狗老大的心腹亲信。
论地位论武力,可比他俩强多了。
“.......”
里劳沉默片刻后,用卡茨语道:“给他松绑,让他逃,然后从背后解决他。”
“等回去就说运气不好,不小心把他杀了。想来皮克也不会因为一个死人,来找我们麻烦。”
“但如果这小子活着带回去,他就有理由整治我们了。”
“明白了。”
持斧盗匪同样用卡茨语回复后,便解开了伊杰贝尔身上的绳索。
“小子,我们来玩个游戏,叫做你逃我追。”
“现在你是逃亡者,我是追杀者,我给你时间跑。”
“一旦被我追上,我就切你一根手指作为处罚,你现在可以逃了!”
持斧盗匪狞笑的踹了一脚,将伊杰贝尔踹了一个大马趴。
但随后,脸上沾染土灰的伊杰贝尔,立马窜身爬起,向远处的林子跑去。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盗匪会这样做,但他已经不想回去那个地狱了!
切手指的威胁,更是让人无法忽视!
“逃吧!接下来就是我追了!”
持斧盗匪狞笑的追了上去,后方的三人面面相觑,却没有作声。
反正都是要杀,给自家伙计玩会再杀也不迟。
可在场的五人都没有注意到的是。
伊斯贝尔跑向的森林内,斜侧方不算远的一块石头后。
有一道充斥着杀意的视线,正死死盯着他们!
第二百四十四章 弓如霹雳
“哨声响后,就来了两个人。也许这就是他们在这里的所有人了.......”
罗洛躲藏在一块半人高的石头后,观察着不远处的局势。
在听闻那一声哨声后,他便悄然摸至这里。
刚来这里时,场上还只有三个人。其中两个看装束都是有披甲的。
不过只是轻甲这一级别,并且是最低档的那种。
而另外一个人,在他简略的观察后。
可以确定其人就是他要寻找的农场主儿子, 尹杰贝尔。
这人身上的衣着样式颜色,还有面貌特征,都与巴思给出的信息吻合。
换句话说,罗洛此行已经找到正主了。
不过彼时的罗洛,并没有立马冲出去救人。
他很清楚最开始的那声哨声,将会引来其他的敌人。
考虑到可能装备精良, 并且不知道人在哪里的难缠敌人,罗洛还是选择了蛰伏静待。
果不其然, 没过多久, 林间就又来了两个敌人。
一者的装备,与之前二人一样,都是轻甲。
但另一个身形较为高大的敌人。
他的装备就不一样了,因为闷热而斜挂在腰间的铁质头盔。
相比轻甲甲叶要更为繁复的甲片。
都彰显着,他的盔甲是轻甲之上的中型甲。
这种等级的盔甲,即使是放在拉泰的卫兵当中,也算是十分不错的盔甲了!
同时,这也意味着,罗洛接手的绑架桉,的确是一道陷阱。
要知道,攻击农场的那四个盗匪,从巴思的描述来看,仅仅只是装备了武装衣而已。
而这里,却接二连三的出现了,这么多披甲的敌人。
‘如果只有四个人, 或许我有机会试试........’
罗洛悄然窥视着跑来的尹杰贝尔,以及他背后追来的持斧敌人。
还有持斧敌人身后,那三个不徐不急走近的敌人。
这三人的装备都算不错,短剑配盾、斧子配盾、还有一把长猎刀。
看模样都是属于精工制作的制式装备,质量方面不是寻常盗匪,所拿的大路货可以比拟的。
单从这点来看,他们就不是什么好惹的货色。
不过,对于身穿重甲的罗洛而言,跟这样的敌人打,还远远称不上生死厮杀。
即便只有一个人,他也有自信杀光这四个敌人。
唯一的问题在于,他是否要在此时出手。
在原定的计划中,罗洛是准备找到敌人的营地,确定了人质的所在后。
再依靠夜鹰药剂,于破晓前发起袭击。
从敌人手中生生夺走尹杰贝尔。
但现在出现的新情况,却给了罗洛另外的选择。
例如,杀死这四个敌人,带走尹杰贝尔!
这样做的好处,是他不必跟后续的敌人有什么接触。
也不用冒着生命危险,去夜袭敌人的营地。
而坏处,则是他无法摸清,这里的敌人到底有多少。
等到返回拉泰汇报时,只能做出模湖的上报。
‘不对, 我干嘛要想这个,既然有这么好的机会,出手劫人就是了!’
罗洛用力掐了自己一把,然后将摸清敌人情况的想法,丢到爪哇国去。
对于完成目标的欲望,此时已然压过了对潜在威胁的担忧。
他此行的目地,就是完成汉斯的计划。
而巴思的儿子,是开启这个计划的一部分,所以他才会来此。
现在既然有机会救人,又不用冒太大的风险,去跟一群不知道有多少人的敌人团体厮杀。
那劫人不就完事了!
‘这个距离,弓杀是最合适的。’
罗洛张弓搭箭,又探头瞄了一眼局势。
虽然他思考的很多,但是现实的时间并没有过去多少。
猎人与猎物的追逐仍然在继续,不过他们彼此之间的距离,已经拉的很近了。
并且,跟罗洛所在石块的距离,也拉的很近了。
至少,他的战弓能在这个距离下,完成很好的发挥。
“呼~”
罗洛深吸口气,做了个吐纳。
然后,他侧身半探出身,缓缓拉开了强韧的弓弦!
他藏匿之地,是尹杰贝尔侧面。
紧追其后的持斧敌人,在没有刻意查看的情况下,是注意不到他的。
这就给了罗洛拉满弦开弓的机会!
下一秒,他挽弓如满月,好似如霹雳待炸!
‘中!’
虚幻的十字准心套在持斧盗匪躯干的一瞬间,罗洛勐然松开了手。
呼啸而出的箭镞,荡起一道白线,转瞬落在了追赶的持斧盗匪身上!
“噗通!”
陡遭重击的持斧敌人,勐然一个踉跄栽倒在地。
一根锐利的箭失,已然洞穿他的身躯!
前方埋头跑路的尹杰贝尔,下意识的回头看去。
入目的却是一个挣扎起身的身影,以及身影腰间贯穿通透的一根沥血箭失!
‘这是发生了什么?!’
正当尹杰贝尔惊愕十分之际,斜地里忽然响起一道声音。
“往我这里跑,我是你父亲巴思找来救你的!”
一箭毙敌后,罗洛立马缩回身形,同时招呼着尹杰贝尔。
他之所以没有继续开弓,是打着引来剩下敌人的算盘。
招呼尹杰贝尔,除了保护他以外,也有这个算盘在内。
仅仅杀死一个敌人,罗洛并不会感到满足,他期望拿到更多的点数,以此来强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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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时,死去了一个同伴,并且人质还要被劫走的敌人,是不会放弃追杀的。
与其被他们追在身后,还不如借此设伏,将他们团灭在这里。
至于,他们敢不敢上,罗洛认为他处心积虑的准备,会把剩下的敌人引来的。
刚刚那一箭,罗洛松开手就立马往石块后躲,为的就是遮蔽自己的身形。
避免身上的重甲还有红缨盔,引起敌人的重视与避让。
事实证明,这样的行为的确有用。
遮蔽的措施再加上视角问题,导致后面的三个敌人,根本没看见射击者的身形。
他们唯一能看见的,就是斜侧方向有敌人存在,并一箭射杀了他们的同伴。
于是,一阵愤怒的嘶吼响彻林间。
“有敌人!他在侧面的那块石头后面!那个人质也靠过去了!”
注意到自家同伴被一箭射杀后,立马就有人注意到了射击者的所在。
即便他没有看到敌人的身影,但他还是立马报出了方位。
“你们两个拿盾的,先给我顶上去!”
就在一旁的里劳,自然也不会没看见。
他挥舞着手中的长猎刀,就指挥其他两个盗匪上前。
盾手在防御弓手这方面,可比他一个拿长猎刀的要靠谱的多!
至于这样鲁莽靠过去,会不会遭遇埋伏,里劳并没有想过。
这里虽然是山林,但视野的开阔性还是有的。
刚刚的惊鸿一瞥下,他已经确定敌人就在石块后。
而那块半人高的石头附近,根本没有其他可以藏匿的地方。
就连石头本身,也只能堪堪遮掩一个人的身形。
所以,里劳立马抓住弓手遮掩自己的机会,驱使两个盾手急跑推进。
只要让他们靠近,就能拿下这个该死的弓手!
平日里在盗匪团体中,有着不错威望的里劳一下令。
其他两个盗匪立马抬盾护在胸前,然后大步流星的冲向石块所在。
手持长猎刀的里劳紧随其后,随时准备策应杀敌!
‘我不能过去,先躲远点吧。要是这人打不过,我还能逃。’
这样的架势,惊的另一边的尹杰贝尔,往另外的方向逃去。
战斗的事情,还是留给那位援兵来做吧!
‘等等,等等....’
罗洛背靠石块,默默听着敌人靠近脚步的同时,他搭箭上台,蓄势待发!
“就是现在!”
罗洛骤然挽开弓弦,力至满弓的同时,他侧身走出了石块。
锐利的箭镞如同渴血的魔鬼,想要钻入敌人的血肉内,饱饮血水!
下一秒,呼啸乍起!
一道银光闪过林间,转瞬没入打头阵的盾手眼眶中!
箭头裹挟的沛然巨力,甚至将盾手打了一个后仰身。
脑壳因此重重落在了林地上!
不过,想来这位盾手并不会因为这点磕碰,而有什么意见。
因为在箭镞撞入眼眶的第一时间,他就已经死了!
“神射!”
紧随盾手后方的另一个盾手,在看到同伴的死状时,不由得惊呼出声。
要知道,他们虽然已经靠近了敌人,但彼此之间的距离起码还有十五六米。
并且,他的同伴在敌人一出现的瞬间,就已经做出防御的姿态。
具体的表现就是,下蹲抬盾,将自己的身形都遮入盾牌的防护后。
这是那些库曼人教导他们的方法,虽然姿势不好看,但实用性还是有的。
可谁能想到,这个敌人却能在十五六米的距离下。
一箭射中盾手露出的上半部分,面庞上的眼眶!
‘这就是绝对箭感在实战中的实际作用么....’
LV7级别弓术,所带来的特殊技能,绝对箭感。
在三十米内的范围内,就是拥有如此恐怖的精准力!
罗洛将敌人的惊呼听在耳中,但手上动作没有停止。
臂膀屈伸间,又是挽开了弓弦!
令人头皮发麻的呼啸声,再度于林间响起!
“啊!”
刚刚做出侧扑翻滚的盾手,在呼啸声后,动作立马出现了变形。
缘由却是插在他膝盖处的一根箭失!
原来就在罗洛挽弓的一瞬间,感受到恐惧的盾手选择向侧面翻滚逃去。
他的想法很简单,借由翻滚动作离开弓手的攻击方向。
将后面的里劳卖给对手,争取接下来逃离或者战斗的机会。
但不成想,弓手根本没有理会里劳,径直对他发动了箭袭!
不过,这样的行为,也给了后面冲来的里劳机会。
“杀!”
第二百四十五章 战剑逞凶
“杀了你!”
愤然的战吼响彻林间,罗洛弃弓换剑后看去。
林间昏暗的光线,顿时印出一张快速靠近的狰狞面孔。
却是手持长猎刀的里劳,杀至罗洛近前!
‘他似乎没有发现我身上的重甲,选择了直接冲锋?’
‘是林子里的光线,太过昏暗了吗?’
‘招式太过直接,速度也不够快, 一招解决掉他吧。’
罗洛眸间闪过一抹澹蓝色泽,随后他侧身滑步,避开了迅疾斩落的猎刀!
虽然身穿重甲,但他并不想为了装逼,去硬挨敌人这近乎全力的一刀。
修理重甲,那也是要钱的!
‘空了!该死!’
就在猎刀落空的一霎, 里劳眼童紧缩,整个人如堕冰窖。
在这般近距离的厮杀中, 他全力一刀的落空,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不用猜就能知道。
下一秒,滑步避开猎刀的罗洛,双手持握长剑,勐然斜斩而下!
“死吧!”
一道迅勐的银光,斜斩入里劳的脖颈大半,溅起刺目血花!
‘下辈子当战士,记得不要随意摘头盔,除非你能确定自己处于安全的状况。’
罗洛手持沥血长剑,漠然看着脖颈被切开大半的敌人倒地。
因为闷热而不带头盔,他可以理解。
如果不是执行任务,罗洛也不乐意将自己的脑袋,装入一个铁盔盔里。
但理解归理解,弱点能攻击还是要攻击的。
至少在身具大师反的罗洛面前,不带头盔就是一个被秒杀的下场!
人体的血肉可不能跟铁比, 一剑下去,该死还是得死!
‘还剩一个, 可以尝试留手, 拷问这里的情报。’
斩杀猎刀敌人后,罗洛立马转向负伤盗匪,同时思考着留手的可能性。
但就在他转身的一瞬间,已然从伤痛中缓过神来的盾手盗匪。
却面色悍然的咬住了一个木制哨子!
哨子是上面的头领派发下来的,每一位成员都有。
其目地就是为了用来警示沟通,甚至还为此教授了几个节奏不同的哨子吹法。
至于为什么盾手没有直接逃走,反而拿出了哨子。
理由很简单。
在膝盖中箭的情况下,盾手很清楚自己是走不掉了。
就算奋力逃亡,也只会被一箭射杀,或者被追上斩杀。
眼下,他唯有向外求援,吸引来自家队友,然后跟这个盔甲敌人殊死一搏!
如果运气好,他能撑到队友来临,那就有活下来的机会。
但要是运气不好,他不幸死在盔甲敌人手上。
届时闻声赶来的队友,也能将盔甲敌人斩杀, 让自己走的不是那么孤单!
‘看看我们谁撑的久!’
心生决意的盾手, 悍然吹响口中哨笛!
“吱!”
下一秒,一道急促尖锐,与先前哨声明显不同的警哨声,蓦然炸响林间!
刺耳尖锐的哨声,瞬间惊起林间群鸟,远远向外传开!
“什么?!”
已然转身的罗洛面色骤然紧绷,左右手交替之际。
将长剑换置左手,右手摸向了后腰的钢刺!
覆甲指尖捏拿住钝头后,便是甩手一掷!
“嗖!”
呼啸声中,一道流光脱手而出!
转瞬贯入口咬木哨,手拿短剑准备起身的盾手咽喉中!
尖锐刺耳的哨声,戛然而止!
“该死!”
罗洛面庞蒙上一股寒意,大步流星的来到挣扎的盾手身旁。
嘎巴!
他将染血钢刺拔出咽喉后,便是抬靴一击践踏,生生踩断了盾手的颈椎骨。
后者身躯一阵抽搐,被碾灭了最后一丝生机!
‘刚刚的哨子声,节奏明显不对,我必须赶紧离开!’
罗洛看也不看地上的尸体,匆匆擦拭一下手中的凶器后。
便将血迹斑斑的钢刺,插回了后腰的插槽。
随后,罗洛毫不犹豫的离开原地,跑向抛落战弓的位置,准备回收装备。
同时,他也在招呼着尹杰贝尔靠近,半点没有收拾身后战利品的打算。
最后死去的盗匪,吹响的那一声哨子,给了罗洛很不好的预感。
理论来说,无论是什么人,在遭遇了致命危险且有空隙时,都会选择逃离。
可刚刚的盾手,却没有这么做。
这代表着他很清楚自己的处境,知道膝盖中箭的情况下,是跑不了了。
所以,在无法安全逃离的情况下,他选择与罗洛死战并不奇怪。
可那声节奏急促的哨声,背后代表的意义绝对不是壮胆或者挑衅。
刺耳与急促的哨声,本身就能证明,这是一种传递给同伴遇敌消息的警告声。
同样,也是吸引其他敌人来此查探的手段。
对方或许是想拖时间,等待队友的支援。
奈何罗洛手段太快,哨声响后。
他几乎是瞬杀了敌人,根本没有给半点纠缠的余地。
所以,只有他撤离的速度够快,应当能避开哨笛带来的危险。
“我叫亨利,是拉泰的卫兵。你父亲巴思托付我来这里救你。”
罗洛说着,捡起了地上的战弓,反手挂回背后。
他盯着神色不安的尹杰贝尔,语速极快道:“我们现在的处境很危险,需要赶紧离开。”
“这一路会很艰难,但如果你不想死在敌人手上,就忍着点吧。”
罗洛话越说,尹杰贝尔的面色就愈发苍白。
后者本以为他被吓到了,刚想宽慰几句,就发现尹杰贝尔举起了手。
一根颤巍的手指,抖动着指向了罗洛身后!
“看...看那边!”
‘我后面有敌人?但明明没有靠近的脚步....远处?
‘那就摘弓远射!’
几乎是电光火石之间,简略判断出情况的罗洛。
骤然拧腰回旋身姿,左手摘下背后战弓,空着的右手捏起一根羽箭。
张弓搭箭之际,他看到不远处的树林内,稀稀疏疏站着两个人。
其中一人嘴里,还咬着一个极为眼熟的哨子。
下一秒,熟悉的刺耳哨声,再度于林间炸开!
‘又是这个哨声!’
罗洛眼童一缩,毫不犹豫的松开了手。
呼啸而出的利失洞穿了空气,嘶鸣着向林子内袭杀而去。
但可惜的是,刚刚的突兀的哨声,令罗洛射击的时机慢了一拍。
察觉到罗洛挽弓的两个敌人,此时已然躲入树干后。
只有一根羽尾还在微微颤动的箭失,深入其中一人藏身的树干上!
“两个?或许能杀!”
罗洛神情冷厉的从箭筒中抽出一根锥头箭,反手搭上箭台。
只要对方敢小看他,大意的选择露头查看情况,他就敢将露头者射杀当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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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就在这时,持弓搭箭的罗洛侧方,忽然又响起了一声哨声。
这次的哨声并不急促,跟罗洛初次听闻的哨声节奏一致。
但同样是敌人传递出来的。
‘加上地上死的,这是第三波了。’
‘他们到底来了多少人?!’
罗洛神情微变,眼底酷烈的杀意,为此稍有收敛。
眼下的情况对他不利,他根本摸不清楚这片区域到底有多少人。
贸然发起攻击,很可能被这些敌人纠缠住。
要是敌人大本营离这里近,支援来的快,那他后续是脱不了身的。
更不用说,真要起了乱战,他还得去顾及尹杰贝尔的安危。
接战虽有获胜的机会,但从风险程度来看,并不可取。
“吱!”
就在罗洛犹豫的几息后,另一声急促刺耳的哨声,从藏身树干后传递而出。
似乎是第二波敌人,在向第三波敌人传递什么消息。
‘越来越不对劲了,这里不能在留了!’
在听见彼此呼应的哨声后,罗洛果断捻灭杀意。
“走,不要顾及力气,全力跑!”
罗洛当即撤箭收弓,带着尹杰贝尔逃向远方。
走的方向是他来时的路子,所以一路全力奔跑下,他也不怕什么迷失方向。
“他带着人质跑了!”
陡然察觉到二人逃离的敌人,勐地起身呼喊着同伴。
“追上去,拿哨子的继续吹,让其他人都过来。”
“杀了我们同伴的那个杂碎,肯定是过来查探的斥候精锐!”
“他身上穿戴的好像是中型甲,装备轻甲跟武装衣的咬上去,不要让他带人跑了!”
杂乱的呼喊声,几乎是同一时间响起。
不过此时的罗洛已然跑远,对此也不在乎了。
他现在唯一的想法,就是趁敌人没有追来,尽可能的跑远些。
这并不是因为他害怕后面的这些敌人,而是敌人的未知性,让罗洛不想冒险。
他已经成功救下了尹杰贝尔,只要带回农场就完成了巴思的任务。
所以,罗洛没有必要继续跟这些敌人纠缠,哪怕额外的杀戮,会给予他可观的点数。
不要忘记,现在出现的这些敌人,数目可是十分稀少的。
与罗洛之前的推断并不符合,显然只是营地内的一小部分。
如果他要是贪恋点数,能不能在乱战中保护好尹杰贝尔且不说。
光是后续有可能被吸引来的敌人大部队,就能让罗洛喋血山林。
而这样急促不考虑体力消耗的奔跑,也有令一重考虑在内。
那就是他准备以最快的速度脱离敌人视野。
尽管这次战斗来的突兀,罗洛也没有忘记,他身上穿戴的是重甲。
而对面的那些敌人,装备的大多都是轻甲,负重远比他低许多。
哪怕他在体能方面有优势,自信比敌人耐久力强。
但如果他不能在速度上占据优势,拉开或者甩开敌人。
那这里容易演变出一场长久的追逐战。
第二百四十六章 插翅难飞
罗洛自觉不是超人,他的体力会因为奔跑而消耗。
并且在疾跑的状况下,他补充体力的速度,是跟不上下滑的速度的。
最后只能在不得解脱的追逐走,耗尽体力被敌人追上。
届时,他就是垫板上的鱼,任人宰割了!
所以, 要是不能趁敌人没有防备,迅速脱离对方的视野。
罗洛今天很难从山林中走出去。
更不用说,他还带着尹杰贝尔这么个拖油瓶了。
“跑,不要留力气,等我们甩开他们,我就给你弄点水喝。”
听着背后炸响的哨声, 头皮发麻的罗洛,只得鼓励着面色发白的尹杰贝尔。
期待给水的允诺, 能让这位嘴唇干裂的少年,迸发更快的速度。
让他们尽可能的离开后面的敌人。
.........
一段时间后,山林内部。
一大一小两道身影,疾速穿梭过林叶间,跑向远方。
而他们身后,追逐着数支两人小队。
他们彼此吹响口中急促的哨声,为后面追来的同伴指引方向。
同时,他们也在窥视时机,不时抽冷子给前面二人来上一发冷箭。
不求能伤到穿戴盔甲的那个卫兵,只要能落在一身布衣的前人质身上,就能大幅减下他们逃亡的速度。
届时,他们把人一围,等待后面的精锐入场,就能轻易拿下敌人。
不过可惜的是,他们这些追兵内,没有几个擅长射术的。
尤其是在自身与敌人都在急速跑动的情况下, 想要射中的难度就更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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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他们射出的箭支, 只是骚扰性质的袭击。
‘我就不该趟这浑水!’
呼吸急促的罗洛,恼火的看了眼身旁呼吸已然紊乱的尹杰贝尔。
他只觉得,心中有一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
他觉得自己犯了一个先入为主的错误。
就是盲目的认为来找尹杰贝尔的敌人,只有一两拨。
这原本是依靠尹杰贝尔人质的身份,而做出的判断。
毕竟,最熟悉这座山林的,可是劫持者这些人。
要抓回一个不熟悉地形,且没有什么反击能力的少年。
他们本应该只派出五六个人搜索,了不起七八个。
但现在的情况,远远不止罗洛之前预测的!
初逃亡时,他身后只追着两支二人小队,情况并不危急。
但随着那一声声刺耳的哨笛吹起,从附近区域不断的吸引来了许多追兵。
这使得罗洛身后的追兵,已然达到了十多人的数目。
更关键的是,这十多人基本都是装备了轻甲或者武装衣的高机动步卒。
再加上他们对附近林区十分了解,使得罗洛根本无法摆脱他们的追逐。
随着距离的拉近,追兵甚至开始对他们进行了骚扰性袭击。
不求杀伤,只求能造成阻碍, 拖缓二人的速度。
最为致命的是,这些速度快的追兵身后, 还跟着一群速度较慢, 但更为致命的敌人。
尽管只是逃亡时的惊鸿一瞥,但罗洛还是能认清,他们所装备的中型甲。
在这样的情况下,罗洛压根就不敢停。
他很清楚像这般规模的敌人,内部是极有可能存在,手持重型武器的敌人的。
就算他劫人的时机极为突兀,也会存在随身带着自己武器的敌人。
哪怕只有一两个,那也是罗洛身上重甲的克星!
‘md,只是劫个人质,你们为什么这么疯狂。’
罗洛嘴里喘着粗气。
如果不是之前服用的雄鹿之血,他现在只怕是撑不住了。
带着身上几十斤的负重跑个十来分钟,真心不是人干的事。
但眼下,最麻烦的还不是他的体力,而是旁边有些落后的尹杰贝尔。
这位农场主的儿子,或许是在营地内遭受了折磨。
跑动时有种一瘸一拐的样子。
哪怕他尽力忽视身上的痛楚,但伤口还是会让他的动作变形。
“我......我撑不住了!”
尹杰贝尔达到了体力的极限,哪怕他咬牙死追罗洛的步伐。
疲惫的身躯也不可避免的慢了下来。
“我知道。”
罗洛回头看了一眼后方,那些步伐极快的轻型步卒已然追近。
最近的一个冒失鬼,距离他只有二十来米。
而他身后,一个嘴上咬着木哨的追兵缓下步伐,却是拿起手上的猎弓。
想要对慢下来的尹杰贝尔来上一发!
‘这个距离已经拉不开了,哪怕我抛弃尹杰贝尔也是一样。’
‘不能在跑下去了,这样不但摆脱不了追兵,还会丧失最后反击的力气!’
罗洛眼中闪过一丝暴戾。
他霎时止步,转身摘下战弓,挽弓搭箭!
跑在最前面的冒失鬼,面色一变。
但却没有选择闪避,而是举盾前进。
他是被哨笛吸引而来的另一批人,自然没有见识过罗洛的弓术。
何况他对自己的盾牌有信心。
凭借着一手剑盾配合,他在卡茨作乱时,杀了不少自负精准的弓手!
眼下自然也不会害怕什么!
只有接下来的近身战,所要遭遇的厮杀,能让他产生担忧。
毕竟,能杀了里劳那两队人,这个卫兵的身手必然强悍。
不过,他也没有盲目的想跟前面的甲士打。
只需要纠缠住对方,后续赶来的精锐就能杀死甲士。
届时,他依旧能获得一份功劳。
再加上他背后的红狗老大协助,也许能从后续的战利品分配中。
拿到甲士身上一件宝贵的盔甲部件,作为自己的奖赏。
但与选择冲锋的冒失鬼不一样的,是后方追兵当中的几个人。
‘隐蔽!’
其中一人立马缓下身形,避在一处树干后悄然窥视。
他身旁的几个同伴,也跟他一样。
他们曾路过那片洒满鲜血的山林,见识过同伴的三具遗体。
横向贯穿整个腹部的利箭,死去同伴眼眶上的箭支。
盾手膝盖处插入的箭失。
这三箭足以证明对手弓术的恐怖!
作为盗匪,有私心的他们自然没有大声警告,而是选择让不知情的人追逐而上。
反正,到时候死的又不是他们!
身旁多数追兵疑惑的看了同伴一眼,却什么都没有说。
大抵是不想提醒什么,毕竟真正有价值的猎物,只有这么一个。
少个人加入,就少个人分食。
也是在此时,罗洛完成了拉弓的动作!
他并没有选择最近的冒失鬼,作为猎杀目标。
而是将箭失指向了那位已然拉开弓的敌人。
危险的动作立马引来了弓手的注意,刺目的锋芒迫使他调转方向。
他放弃了尹杰贝尔,选择了拉弓的罗洛!
‘很好。’
罗洛眯起眸子,因为距离不近,他看的很清楚。
对方手中的弓虽然模样不错,像是一把军弓。
这样强劲的弓力,射出的箭失对尹杰贝尔是个大威胁。
但对于穿戴重甲的罗洛而言,还不足以破防!
而因为光线的缘故。
昏暗视野导致对手并没有发现他身上的盔甲,是属于重甲这一级别。
这样的信息差,将让弓手为此付出血的代价!
下一秒,几乎是混杂一声的呼啸,瞬间嗡然山林!
“中!”
罗洛一箭射出,身上顿时一震。
一根余劲散去的箭失插在了他腹甲上。
但终究没有顺着盔甲缝隙间的薄弱地带,洞穿他的身躯!
‘还有一个盾手!’
罗洛看也不看捂着腹部倒下的敌人,反手将目标定在了冒失鬼身上。
在刚刚的插曲下,这位剑盾手已然靠近十二三米的距离。
只需要几个呼吸,他就能跨过距离,来到罗洛身前斩下剑锋!
但有时候,没有在机会期间跨过的距离,将是赌上生命都无法逾越的天渠!
“杀!”
剑盾手在身后弓手死亡后,便看见了对手再度拉弓。
情急之下,他怒吼一声战吼。
试图借此扰乱对手的节奏,同时在怒吼过后,他也不忘将盾牌抬起。
遮掩住自己胸腹要害。
显然,他到现在还没有意识到对手的弓术水准,是如何的可怕。
于是,一声接一声的两道嗡鸣声,自颤动的弓弦上传出。
第一箭,呼啸的箭失撞在了剑盾手的左膝盖上。
锐利的锋芒撕开轻甲的防护,将脆弱的肉体轻易贯穿!
就在剑盾手惊骇栽倒在地时。
他奋力昂首看向对手,试图看清对手的下一步行动。
以便后续起身时,能过做出及时的应对。
但入眼的,却是第二箭!
穿风而来的第二箭,落在了他露出的脖颈缝隙上,透出小半沥血箭尖!
赫然是,一箭穿喉!
‘距离很近了,需要一点准备的时间。’
罗洛冷然看着冒失鬼倒地,眼眸微抬间,又将视线落在了不远处的敌人身上。
一箭满弦弓杀,两箭半弦弓杀,带走了两个敌人的性命。
但同时,也让后面的追兵拉近了距离。
他们借由沿途的树木,不断变换着掩体,迅速靠近罗洛所在地。
兴奋的嚎叫声从他们当中响起,似乎刚刚死去的两个同伴,只是无关紧要的伤亡。
也许在他们眼里,只要追上罗洛,不管付出多少死伤都是值得的。
“走!”
罗洛拔下腹甲上的箭失,转身带着尹杰贝尔跑路。
但这一次,他已经彻底放弃了逃离的想法。
面对能迅疾杀死两人,且弓术精湛的罗洛,他们却依然能紧追不舍。
虽然在面对弓箭时,他们会选择闪避,但他们兴奋的嚎叫中,根本看不出多少恐惧。
这代表着,他利用死伤来吓退敌人的想法,并没有用处。
眼下,唯有背水一战了!
(他追他逃,他插翅难飞————琥珀)
第二百四十七章 困兽犹斗
时至下午时分,山林内的追逃游戏已然接近尾声。
被追杀的猎物终于放弃了逃亡的侥幸,选择用利刃来杀出一条血路!
‘就是这里了,两面环林,一面岩壁,一处下坡道。’
‘中央空荡荡一片,勉强算是地势开阔的地形。’
‘我接下来的厮杀, 是需要依靠重甲来进行的。’
‘树干的遮掩作用对我毫无用处,反而会给那些敌人带来躲避攻击的机会。’
‘毕竟我不可能一剑砍断树干,还能把躲在树后的敌人一块杀了。’
经过一处下坡路后,罗洛来到了一处较为合适双手长剑发挥的地带。
这里是他选定的战场。
血色与尸骸将在几分钟后铺满整片地界,化作炼狱般的杀场!
他就在这里,等待敌人的到达。
要么,战袍染血, 执刃踏骸!
要么,喋血山林,埋骨他乡!
没有退路可言!
“亨利,你为什么停下来?”
尹杰贝尔盯着止步的罗洛,眼中满是着急。
他虽然跑的都快喘不上气了,但还是不想放弃逃离的希望。
“走不掉了,尹杰贝尔。”
罗洛面无表情的解下左侧的布包,从中取出一瓶药剂:
“那些轻装的敌人,跑动的速度比我们要快。”
“被追上只是时间问题。我不想耗尽所有力气,被人当做垫板上的鱼,任意宰杀。”
尹杰贝尔头皮发麻的看着对方,眼中满是不可思议。
他难道没有看见追兵有多少吗?
那些在暗色环境下,依旧亮闪闪的盔甲反射光,这位卫兵都没有看见?
如果有看见并且清楚,怎么会生出这般危险的想法?
待在这迎敌,根本就是一条死路。
就算是继续逃亡也比这个好上一万倍!
于是,尹杰贝尔急声道:“你疯了?你知不知道对方有多少人?”
“一打十几还想赢, 你以为这是在演骑士故事吗!”
“实在不行我们就分头跑,能走一个是一个!”
“谁逃出去了, 就去外面报信,请援兵进来剿了他们。”
尹杰贝尔说这话时,眼中闪烁着晶莹的泪光。
很显然,他对自己的体力有清晰的认知。
如果分头跑,最容易被追上的必然是他。
但即使如此,尹杰贝尔还是这么说了。
这一路的逃亡令他明白,他就是个拖油瓶。
如果不是因为他,这位亨利早就甩开后面的追兵了!
“这可真是个好想法,但你太小看他们了。”
罗洛意外的看了眼尹杰贝尔,然后将布包扔到一旁:
“敌人不光想要你,还想杀死我,两个都要杀!”
“就算我抛弃你,也不会改变被追上的命运,毕竟这里是他们的主场。”
“那......我们是死定了?一个人都逃不出去?”
尹杰贝尔面色煞白,手指不断的撕扯着衣摆。
“不见得。”
罗洛平静的解下右侧箭筒,平放于地。
“你是不是有什么其他办法?”
尹杰贝尔面上涌现几分血色,眼中满是期望。
“简单,杀光他们就能有生路。”
罗洛说着, 用手指钳住了药剂瓶的木塞,将其拔了出来。
一股难以言喻的味道, 从中飘荡而出。
这正是罗洛仅剩的那瓶雄鹿之血!
‘希望这东西能让我撑久一点..........’
罗洛眼神闪过一抹复杂色泽, 然后将雄鹿之血一饮而尽。
此时,他耳旁也传来了尹杰贝尔的质疑声。
“你说的简单!”
尹杰贝尔脸上的血色消失,煞白之色再度浮现他的神情。
他颤声道:“你要跟他们硬打,就自己打!”
“我绝对不会跟你一起战斗,而且我也没有战斗力!”
“不.......既然你打算留下来,不如就为我断后吧!”
“我们总得活一个人下来,向外面报信!”
“有道理,但我其实不想死。”
罗洛将药剂瓶丢到一旁,歪头看向了尹杰贝尔:“所以你现在还不能走。”
“等到合适的时间,我会给你机会逃跑,如果你还跑的动的话。”
“什么时机?!”尹杰贝尔激动的叫出了声。
他完全无法理解这位卫兵的想法,既然选择了死战。
为什么又要留他下来?
是想让他跟着一齐死吗!
“你会知道的,现在先喘两口气吧。”
罗洛扭回头,拿起了弓箭。
如果他预计不差,那些敌人现在应该就要露头了。
他们之间原本的距离,在罗洛的准备动作中,已经化为乌有了。
果不其然,几乎是罗洛搭箭的一瞬间。
岩壁旁的下坡道是,突兀的露出几个人头还有半截上身。
“来了!”
罗洛毫不犹豫的抬手拉弓,微小的嘎吱声中。
他手中的致命凶器,被拉开了一个半月似的弧度。
“嗖!”
几乎是下一秒,利箭脱弦而出!
呼啸的白线转瞬落在了一个倒霉蛋身上!
这位没有预料到袭击的敌人,应声倒地。
突兀的袭杀致使其他敌人,选择了蹲伏下身形。
他们并没有急躁的冲下来,也不害怕罗洛乘机逃离。
因为刚刚的惊鸿一瞥中,他们齐刷刷的意料到,这位卫兵已经不打算跑了!
‘真够机灵的,不过我也就这一箭了。’
罗洛甩甩手臂,没有继续搭箭戒备。
他最初得到战弓时,曾有过测试。
彼时他射箭测靶,满弓状态下只能射四箭,之后还能勉强在开五箭半力弓。
而在前不久的两次战斗中,他已然开半力弓两次,但满力弓足足有四箭!
其中三箭是为了救下尹杰贝尔,为求妥当,罗洛根本就没有顾忌体力。
后续的第二次交战,被追杀一路的罗洛有了估计。
所以,只消耗了一次满力弓,两次半力弓。
但即使如此,他的体力消耗也十分恐怖。
尤其是拉弓的右臂,即使身躯还有力气。
但臂膀上传来的乏力感,已然成为了罗洛的弱点。
如果他不想在接下来的战斗中,独臂或者勉强用上右臂战斗,就得停止拉弓射杀敌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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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臂虽然成为了弱项,但我的体力也有了提升,长剑也是双手武器。’
‘以我的技术来弥补的话,还是能继续作战的。’
‘否则这次就真的玩完了。’
罗洛扶了扶头盔,面甲下的冷冽眼神,投向山坡上的敌人。
这些杂碎在发现他没有继续射击的意思后,便大胆的起身。
一道围拢的阵线,正随着他们的动作,缓缓展开。
待到那些敌人下了坡道,成半圆形将罗洛二人围起的时候。
山坡上也迎来了另一群敌人,为数六人。
这些新来的敌人,就是一直吊在后面的精锐。
他们身上的装备,与追逐二人的追兵,明显不是一个档次的。
最弱的两个,从臃肿的身形看,装备的都是轻甲的加强版。
剩下的四人,基本都是中型甲,至少有四副。
他们手中的武器,也都是制式装备。
长剑、短剑、战斧、猎刀。
波西米亚流行的几种武器,这里基本都凑齐了。
唯一的好消息,是这些武器中,没有特别针对重甲的武器。
想要撬开重甲这样的伪罐头,不上重型武器可不行。
至少不会轻松,只能硬啃。
‘那就还有得打!’
罗洛眯起眸子,眼神变得森冷锐利。
可就在这时,山坡上的那群精锐起了骚动。
随后,一个身穿豪华中型甲的高大战士,走出了人群。
于是,周遭的敌人,此起彼伏的喊了句头。
显然,他就是这支队伍的首领,利用尹杰贝尔,设计下套罗洛的罪魁祸首!
‘那个头盔!是他!’
罗洛一看清来人,面甲下的眼童骤然紧缩。
理论上来讲,他本不应该认识敌人的首领。
但对方戴着的头盔,他实在是太眼熟了!
“拉德季,你他妈坑我!”
一声粗鲁的谩骂自罗洛齿间迸出,连带着面甲下的神情,都因为怨愤出现了几分扭曲。
那位敌人的首领,所穿戴的头盔。
赫然是彼得从比武大赛上,获取的那个奖品!
自彼得一行人栽在拉迪亚茨克后,这个头盔连带着装备入了埋伏者的手中。
罗洛再度见到时,是在马场夜战的尾声。
彼时摧毁了庄园,杀死封臣史麦尔的皮克。
与杀穿盗匪群,后力难继的罗洛,正面进行了遭遇。
如果不是因为支援来的及时,只怕罗洛当晚就得交代在那。
而在马场夜战过后,负责追杀这支队伍的,就是拉德季。
前不久,他还派遣杰耐克回来,提走了伯恩来。
说是已经找到了敌人的位置,还有一座营地,但需要人去确定。
可现在!
罗洛的居然在这里,看到了本该被追的像丧家之犬的皮克一行人!
阴差阳错之下,还被逼到背水一战的绝境!
这怎么能令罗洛不骂出声!
“红缨头盔?重甲?是你!”
山坡上,皮克捂着隐隐作痛的后脑,冷眼打量着下方的二人。
他几乎是瞬间,就认出了罗洛。
彼时他被迫杀死了自己招募的明面头目,可都是因为这位卫兵的缘故!
这份仇恨,令他对罗洛记忆深刻!
“真没想到,我们居然会在这里见面。”
“不过这次,你身后似乎没有什么援军了?”
一见过往的仇人,皮克当即忍下痛楚。
他挥挥手,身后几位精锐立马走下山坡,与追兵一起围拢二人。
第二百四十八章 埋骨谁人?
“这可不好说。”
罗洛冷冷回应了一句。
“呵呵,上次打过照面后,我就找人查了你。”
皮克冷笑一声:“你是近期才成为卫兵小队长的,手底下没有什么人跟随。”
“虽然身手了得,但平日里的行动,都是独来独往的,不是吗?”
“.......”
罗洛眯起眸子:“看来你们在拉泰城内, 颇有几分布置啊。”
“格罗申这东西,只要你愿意洒下去,多的是饿狗愿意帮你做事。”
皮克揉了揉后脑,面色平静道:“再说了,你在拉泰也还算有名气。”
“什么布衣对甲士之类的,要调查你也不算是什么难事。”
“抬举了。”
罗洛冷冷回了一句,随后抬手拉近一旁不住颤栗的尹杰贝尔。
他附耳极其小声道:“待会我叫你跑,你就跑。”
“待...待会?”尹杰贝尔有些懵逼的问道。
刚刚不是还不肯让他走么?
怎么现在又变卦了?
“对。”
罗洛低声回应了一句,随后昂首看向了皮克:
“那么,要为你的下属复仇么?例如,来一场单挑?”
“如果你赢了,我的命归你。但如果你输了,就放我们走如何?”
说完这句话,罗洛不禁眯起眸子,有些紧张的等待对方的回答。
他当然不是真的想和对方单挑,而是借由单挑之名,来避免自己被围攻。
如果,能在单挑中生擒皮克,他们也许能借此脱身。
至于对方会不会答应,罗洛有一定的把握。
皮克的下属在诺尹霍夫时,有许多死在了罗洛手中,成就了他的屠夫凶名。
当中最有分量的,无疑就是那位狡狐。
虽然对方死于皮克的灭口,但归根结底还是罗洛的原因。
并且,因为他灭口的行为, 必然损害了他的威望。
所以,罗洛觉得, 也许一场激将法。
能诱使皮克,为了拿回自己的威望,选择跟他单挑。
但接下来的事实,却证明皮克能成为首领,不光是因为他很能打。
脑子这东西,他也是有的。
“嗤,这个说法真有趣。”
皮克嗤笑一声:“但我为什么要抛弃优势,跟你来一场决斗?”
“荣誉或者别的什么,对我来说,毫无用处!”
“你就不想亲手为你的下属复仇?”
罗洛不自觉的攥紧拳头,对方的回答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他只不过是颗棋子罢了,有价值但不足以让我上心。”
皮克笑咧开了嘴:“反倒是你,破坏了我们在诺尹霍夫的行动。”
“还杀了我那么多下属,我怎么招,也得先对你上心才是。”
“盗匪就是盗匪,一点荣誉感都没有。”
罗洛微微摇头,羊做失望的表情。
显然, 他并不死心,还想依靠激将法,来刺激皮克。
“随你怎么说,我们接下来是不是该算笔账了,亨利阁下?”
皮克不以为意,他本来就是盗匪出身。
对他来说,只有主人才是最重要的。
荣誉什么的,等他打赢对拉泰的战争,成为了骑士这样的贵族再说吧。
“跑吧!”
罗洛深吸口气,然后一把推开了尹杰贝尔。
抬起的手指指向了一面山林内部。
“我...哦!”
尹杰贝尔面色变换,但他并没有察觉到罗洛真正的意图。
只是认为对方改了主意,打算自己殿后了。
于是,他泪光莹莹道:“我会带人回来替你报仇的。”
话音一落,尹杰贝尔扭头跑向了罗洛指的方向。
这样的行动引的包围的追兵,起了几分骚动。
当即就有几个人准备脱离战圈,追向尹杰贝尔。
可这时,山坡顶上遥遥传来一声大喝:“都给我停下!”
来自皮克的命令,迫使骚动的追兵安静了下来。
几个准备追去的追兵,疑惑的看向自己首领。
但最后还是在一双冷厉的双目前,齐齐选择了沉默。
“你这样的行为,可称不上什么好人。”
皮克像是看见了什么有意思的东西,他轻揉着后脑,好奇道:
“拿他当诱饵引人,这是一个卫兵该有的行为?”
“你觉得我死之后,他逃走的概率有多大?”
罗洛攥紧拳头,面无表情的问道。
是的,罗洛之所以留尹杰贝尔到现在,才让他逃离。
就是打着让他引走一部分敌人的主意!
正如罗洛一开始认为的,他不是坏人,但也不是什么好人。
确切的说,在触及到关乎自己生命前,他可以付出一些代价去帮助其他人。
可要是关乎到自己生命后,罗洛就会展露獠牙,撕碎一切可能存在的危险因素。
为了自己的命,他甚至能做出一些违背道德理念的事情。
只为了自己能活下来。
况且,就算他不这么做,选择独自断后,让尹杰贝尔逃离。
最后的结果,也不会是他死了,尹杰贝尔就能逃走那么简单。
反倒是这般不道德的作为,或许能让他们两个都活下来。
尹杰贝尔若是能引走一部分敌人,罗洛面对的压力就会减轻许多。
要是抓住这个机会,杀崩敌人。
那么届时,活下来的罗洛,就有机会找回尹杰贝尔。
毕竟他是人质,是巴思必然想要救回的儿子。
有重复利用来钓鱼的特性。
“基本不可能。”
皮克放下捂着后脑的手,耸肩道:“他一个少年人的体力,怎么可能跟我麾下战士比?”
“更何况,论起对这片山林的熟悉程度,我们可比他要熟路。”
“所以,眼下还是集中人手对付你才好,诺尹霍夫活下来的人,可都铭记着你的危险。”
“那卖与不卖,结果不是一样?”
罗洛低笑着,攥紧的拳头再度紧缩几分。
他真的没有想到,皮克会重视他到这种地步。
为了确保力量足够能将他留下,连派出一部分人手,去追尹杰贝尔都不肯。
“也有些不一样的地方,比如说,我很欣赏你的狠辣。也许我们可以换个思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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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例如,你有没有打算换一个效忠对象?”
皮克说着遥遥做了个手势。
包围住罗洛的那些敌人,面面相觑后,却是将武器垂至腰间。
这是一种放弃了攻击的表现。
“你想说什么?”罗洛死死盯着皮克,眼中满是不解。
“不要紧张,我给你机会喘息,你应该珍惜才是。”
皮克见此,顿时笑道:“而且你看,我对你并没有太大的敌意。”
“我们跟拉泰虽然是敌对状态,但我的主人对有才能的人,一向渴望十分。”
“尽管你杀了我麾下不少人,但你的能力与价值,足够我饶恕你的罪过。”
“所以,你现在还有另一条路,就是投降然后加入我们。”
说道这里,皮克先是冷眼看了下周遭的手下,用可怖的眼神让他们在出声前闭嘴。
这是为了避免在没有沟通下,这些死了同伴的蠢货,破坏他的作战计划。
对,针对下面的那个重甲甲士的计划!
很显然,他并不是真的想招募对手。
这样武力强悍的角色入队。
只会带来比红狗胡子他们更大的麻烦。
例如,争权夺利。
皮克之所以如此说,是为了诓骗罗洛弃剑卸甲,将命交给他处置。
毕竟,眼下的局面,他相信对手也看的出来。
这场围攻中,罗洛这一方必然不可能获胜。
最多在战斗中,借由强悍的武力,拉几个垫背的而已。
综上所述,皮克认为自己计划,有很大的成功几率。
毕竟,能漠视死亡临近的人,他可从来没有见过。
彼时被卡茨军士长带回卡茨的皮克自己,在准备接收绞刑时。
可是在上绞刑架前,都在奋力争取活下来的机会。
因为命可只有一条,没了就真的没了。
“...........”
罗洛环视周遭神情变换的敌人,不禁深吸口气。
他万万没有想到,皮克居然会提出这样的建议。
只要他愿意弃剑卸甲,就能拿到一条生路。
相比眼下的绝境来说,只论生存的话,皮克的建议无疑是最好的。
但.......他真的会去接受么?
这位皮克显然出身盗匪,虽然背后有不知名大人物的支持。
但这并不意味着,对方是个信守承诺的人。
要知道,罗洛跟对方的仇怨,可不仅仅只是一个狡狐的命。
皮克在诺尹霍夫被破坏的行动中,折损了不少人手。
其中二十一个手下的命,全是罗洛收走的。
而这次山林相逢前,罗洛还斩杀了皮克麾下六个手下。
这笔血仇如果皮克不报,那他所率领的队伍,就会出现极大的问题。
因为以牙还牙,以血还血,才是这个世道的基调。
这点罗洛很是清楚。
所以,皮克所言的投降一路,极有可能是陷阱。
‘而且,我还是无法忘记那天兵临城下的绝境!’
罗洛面甲下的神情一阵变换,最终定格在坚毅决然上。
他之所以踏上这条血与剑铸造的杀戮之途,除却前身的精神危险外。
不就是因为,不想在体验那天兵临城下的无力吗!
将自己的命交给皮克处置,这是罗洛无论如何也不愿去做的事情。
要真这么干,他这一路走来,所经历的厮杀战斗。
就成为了毫无意义的事件了!
第二百四十九章 荣死幸亡!
“我拒绝!”
罗洛闭目再度睁开时,眼中的迟疑一扫而空。
剩下的,只有灼人的酷烈战意。
“想要我的命可以,用剑来拿就是了。”
“我的字典里从来没有投降两字!”
冷酷的言辞,昭示了罗洛的决然。
相比投降后的渺茫生机,以及折辱。
他更愿意用手中的剑,来杀出一条生路!
“我劝你好好想想, 自己的命可得好好珍惜。”
“眼下,你除了投降,难道还有别的活路可走了吗?”
皮克有些不解的盯着罗洛,他不能理解对方的拒绝。
明明都给了一条生路,还让手下收起武器,以示诚意。
怎么对方就不上当呢?
“有, 杀光你们就是活路!”
罗洛将手上战弓丢弃一旁, 带着几分乏力的右掌解下了连鞘长剑。
他将长剑拔出,剑鞘扔到了一旁。
这把来自木堡的剑鞘, 并没有从劳德那定做的剑鞘牢固。
在战斗中无法起到阻拦攻击的效果,反而会拖累他的动作。
对于现在的罗洛而言,绝境之下他必须摈除一切不利的因素。
所以,他选择弃鞘备战!
此时此刻,他身上的武器,只有一把长剑,一把匕首,以及作为底牌的一组钢刺。
除此之外,布包之类的负重全被他舍弃了。
“这可真是个好笑的笑话。”
皮克对此嗤之以鼻:“好吧,既然你不愿意加入我们,那就去死吧!”
“红狗、胡子,你们不是一直想表现,想找他报仇么?”
“现在,他归你们了。”
皮克嘴里说的仇,却是诺尹霍夫马场时,被罗洛所杀的那些盗匪。
这些人基本都是红狗与胡子的班底,算是中坚力量。
当然, 这只是皮克把杀死罗洛的任务, 交给二人的明面理由。
他之所以没有选择,让自己的披甲亲信上场,围攻罗洛。
是打着削弱红狗与胡子这两个前盗匪头目的想法。
卡茨是片恶土,那里的农户基本善斗,养出来的盗匪更不会是什么善茬。
生存环境恶劣的卡茨盗匪,本就是一群为了好处而甘愿冒险的赌徒。
尤其是红狗与胡子这两个头领,他们想要的可不仅仅是金钱。
战后的地位与利益,才是他们悍然加入这场战争的最大原因。
而这样,位于盗匪顶端的皮克,就成为了一块碍事的石头。
有他在,无论红狗与胡子如何努力,也只会变成皮克晋升的垫脚石。
他们对此并不满意,暗地有隐有联合掀翻他的意思。
对此,皮克心知肚明,但他没有选择将二人赶走。
留下他们的隐患很明显,但好处更明显。
至少,对方手里积攒起来的百来号盗匪, 现在能为他的大人所用。
只要皮克压的住,二人的存在就只会有莫大的好处。
当然,现在压的住, 以后就未必了。
皮克也有削弱二人班底的打算,现在正好是个机会。
作为诺尹霍夫的指挥官与亲历者,他很清楚那位名为亨利的卫兵,战斗力有多强悍。
单人仗剑杀穿盗匪群,靠的可不仅仅只是红狗口中的运气。
那身厚实的重甲,那柄锐利的长剑,才是杀穿盗匪群的真正主因!
任何敢小看他的人,必然会为此付出惨重的代价!
“你,你.你...你!”
红狗与胡子对视一眼后,便默契的选出了四个手下。
很显然,他们打算先试试对方的手段。同时,也有磨损对手体力的原因在内。
皮克的想法,能坐上头领的二人,自然也能察觉到。
杀死卫兵本就是一桩功劳,何况还是一个明显就是精锐的卫兵。
皮克没道理会让给他们二人,所以谨慎行事才是上策。
至于为什么不拒绝,一方面是因为皮克是他们的头领,拒绝会是一件坏事。
从各方面来说,都是如此。
另一方面,底下的那个卫兵,原先就经历了两次战斗。
还有持续时间不短的追逐,再加上对方身上明显沉重的盔甲。
在体力方面必然有所不足。
若是能依靠车轮战,活活磨死对手,那这桩功劳可就归他们了。
这对渴望晋升的二人,是个不容拒绝的好处。
‘只叫了四个人?看不起我吗?还是说,打着消耗我体力的主意。’
罗洛紧盯着靠近的四人,心中不免泛起几分疑惑。
他本以为,极端重视他的皮克,会选择群起围攻。
但现在看来,对方似乎有什么其他的想法,直接将任务派给了下属。
而这两位地为不低的下属,一样没有围攻的想法。
似乎是打算对他,进行一次尝试性的攻击。
‘这可真是太好了。’
罗洛眸子眯起,嘴角翘起一点弧度。
不管对手是什么算盘,至少第一波攻击只有四人,对他来说是不折不扣的好事。
如果能在接下来的战斗中,一口气解决掉这四人。
那么,他接下来的战斗压力,会显着小上一截。
毕竟,场上的敌人一共也才十八人。
一路追来的追兵共十一人,皮克连带着他的亲信下属,则有七个。
四个战损已经占据了五分之一的数值。
当然,对方要真一起上,罗洛也不畏惧。
他手中的长剑本就是群战利器,在合适的环境下全力发挥。
无论是威力还是攻速,都会有显着的上升。
尤其是攻速,甚至要比一般的单手武器要快上许多。
对,就是要比单手武器攻速快!
这点罗洛自己也是在经历过诺尹霍夫的群战。
在加上消化的剑术经验后,才发现的。
过往他对双手武器的概念,是由前世玩的游戏中知晓的。
剑身宽长,单次攻击威力极大,但攻速缓慢。
这是罗洛前世对双手武器的理解。
可到了这边,入手护卫长剑时,他才发现双手武器的重量还有大小。
其实跟单手武器差距不大。
重量方面,双手长剑只比单手剑重那么一两千克。
而模样也只是长点,现实的武器铺里,是没有跟门板差不多宽的那种巨剑存在的。
至少,罗洛没有见过。
而攻速方面跟前世理解的迟缓,根本不是一回事。
双手长剑因为双手把持带来的力量足够大,所以初始出剑的速度是极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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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挥舞时,因为双手力量足够,挥动的速度也快。
理由很容易理解,你力气大挥舞东西自然是轻松快速。
并且双手长剑还有一个优点,那就是能积蓄势能。
配盾的单手武器在一次攻击后,往往需要回缩,重摆架势。
这样的行为,会抵消大量的势能。
这里指的势能,是指剑挥砍时施加的力。
回缩剑身重构架势,等同于重新施加一股力抵消原本挥砍的力。
一来一回,在速度上自然不会有什么优势。
可双手长剑不同,没有盾牌制约的情况下。
它的挥舞并不需要回缩重构架势。
一招斜下噼若是落空,可以翻转手腕,驱使长剑顺着残余的势能。
直接转化为斜上撩斩,中间并不会有多难。
所谓的剑术招式,例如跑过、牛蹄、制疤者,也是基于这点开发出来的。
最直观的是,巴纳德教导的剑术中,一招极具标志性的招式。
八字大风车!
通过双手与小臂的配合,源源不断的转动长剑挥舞。
由于没有重构架势的打断,不断叠加的势能会让长剑拥有极快的速度与威力。
有些剑术高超的,甚至能做到一秒轮斩目标两三剑。
例如,罗洛本人!
而在群战时,若是有无甲敌人贸然靠近,不慎被大风车剐蹭到。
那就是断手断头的下场!
当然,这招威力是强,但实战作用不大。
毕竟对手也不可能是瞎子,傻不愣登的往大风车里钻。
更何况,实战的环境千变万化,作为基础练习招式的大风车,容易反应不过来。
不过,招式本质的理还是共通的。
在环境开阔,适合全力发挥的情况下。
双手长剑挥舞的速度,只会比单手剑更可怕。
所以,罗洛对群战反倒没有多少畏惧。
他周围的空间就这么大,人多了反而会彼此造成阻碍。
毕竟,现实世界里,可不存在什么友方单位可以重叠的反牛顿规则。
就在罗洛暗自准备时,四人也准备好了攻击。
“一起上,围攻他。注意节奏交换人手。”
武力最为强悍的一个剑盾手,开始发号施令。
同时,他背后没有出动的同伴中,有弓手开始搭箭戒备。
似乎是打算一有危险,就随时支援四人。
‘第一波接触战,先不发力,摸清他们的战斗节奏。’
‘等第二波在试着全力以赴,看看能不能全数斩杀这四人。’
罗洛心思飞转如光,持剑戒备的同时也在转动身姿。
确保自己不会长时间处于有视角盲区的状态。
而这时,四人的攻击预备也准备好了。
他们先是散开,逐步包围罗洛四个方向。
然后在布鞋踩踏林叶的沙沙声中,勐然发起了攻击!
由于罗洛不断转动身姿,变换视野盲区的缘故。
四人的攻击并没有先从后背开始,而是从斜面的一人,率先发起攻击。
这位勇士手持一柄长猎刀,论起攻击范围并不比长剑小。
他前跨三步,自罗洛斜面杀来,手中猎刀如风斩落!
第二百五十章 重甲披靡
‘攻击的习惯是先从右脚开始么.......’
罗洛不断的观察着对手,随后抬起长剑,格开斩落的猎刀。
可这时,他背后恶风忽至!
毫无疑问,围着他的其他敌人。
趁他发击的时候,悍然抓住机会,发起了攻击。
裹挟着杀意的刺击, 自剑盾手手中递向罗洛的重甲缝隙。
但出乎意料的是,罗洛就像背后长了眼一般。
在刺击即将递入缝隙内时,挪动了步伐,令单手剑剑刃剐蹭着甲叶划空。
‘大师反对战局的掌控权,可不是你能想象的!’
避开背刺一击后,罗洛悍然反身一肘, 重重砸在了剑盾手的盾牌上!
砰然声响中, 剑盾手没有半点纠缠的意思, 选择了迅速后撤。
正当罗洛想要提剑追杀时,他斜后方又递来一把刺击的长剑。
这迫使罗洛不得不放弃攻击,反身招架。
‘这个节奏有点眼熟,我似乎在诺尹霍夫遇见过。’
震开长剑后,罗洛转动身姿,警惕四周的敌人。
他对眼下的局面,有几分眼熟。
在诺尹霍夫时,就有敌人对他进行过这样的攻击。
不过那时遇见的敌人,只是轮番配合。
一人攻击被招架后,会有另外的敌人从背后发起攻击,打断他的反击。
不过彼时的敌人在配合上,显然没有此时面对的敌人熟络。
他们四人之间的配合空隙很小,几乎只有一秒多的交替间隔。
若是旁人落入四人围攻中,只会顾此失彼的被戳出几个血洞。
不过这样的阵仗,用在罗洛身上,就没有多大用处了。
罗洛本身穿戴的重甲覆盖下, 敌人基本不可能对甲叶覆盖的地界动手。
只有几处防御薄弱的盔甲缝隙,能给四人伤害罗洛的机会。
可缝隙本就狭窄细小, 在运动状态的战斗中,想要命中谈何容易。
于是,尽管四人都是全力以赴,叮当声不断响起。
但一轮半的攻击过后,罗洛还是毫发无损。
他甚至还借此收集了四人的攻击习惯与步伐节奏。
‘可以了,试着一轮杀死他们吧。’
‘皮克不可能在给我第二次这样的机会,继续藏拙也只会消耗我的体力。’
罗洛冷眸似电,几乎是在一人攻击结束后,便对长猎刀敌人发起了攻击!
如同怒熊般冲锋的身姿,裹挟着凌冽的寒芒,撞向了猝不及防的长猎刀敌人。
仓促之际,长猎刀敌人只来得及架住斩落剑锋!
“来吧!”
斩击被格挡后,罗洛非但没有选择撤剑。反而前倾身姿压了上去。
似乎是打算借此压垮对手的防御。
此时此刻,双方俨然进入了架剑角力的状态!
“好机会,一起上!我就不信他这次还能避开!”
周遭三人尽管不解,还是选择抓住这次机会,一拥而上!
‘蠢货!’
相比于围攻而上的三人心中的欣喜,站在山坡顶的皮克,却是沉下了脸。
他到底是战斗经验丰富,看出罗洛的架剑角力只不过是一个陷阱。
对方看似放弃了对周遭的防御,打算一鼓作气解决长猎刀手。
但实则是打着, 诱惑其余三人靠近的算盘。
因为只有这样,重甲着身的罗洛,才能避免被放风筝的局面。
‘不过这样也不错,四个人的死亡在加上之前的七个,足够那两个混蛋心痛了。’
皮克没有言语,只是漠然看着三人冲向架剑角力的罗洛。
他知道,这攻上去的三人,基本是死定了。
随时有可能撤剑的重甲甲士,一旦反身攻击。
距离如此之近下,这三人是避不开的。
果不其然,在围攻三人靠近预计距离后,罗洛悍然抬脚,一击战靴踹击踢向了长猎刀手。
后者慌忙抬起膝盖格住这一脚,却不知这正中罗洛下怀。
‘时机刚刚好!’
罗洛借力与长猎刀手拉开距离,同时他反握长剑反身攻向斜面的剑盾手。
因为盾牌带来的可攻可守,场上就他最难解决。
如果不趁这个突兀的时机,一鼓作气解决对手,接下来只会形成僵局!
战靴重重一踏,罗洛飞身扑向剑盾手。
反握的剑柄如同战锤,随时准备砸向剑盾手的面庞。
不过后者反应也是敏锐,当即抬起盾牌准备格挡剑柄。
同时,他紧握手中的单手剑,准备格挡之后的反击!
下一秒,剑柄砸盾牌,碰起一声巨响!
可就在剑盾手抬剑准备反击时,他耳旁忽然炸起同伴的怒吼:“注意你下半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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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半身?裤裆?
勐然意识到不对的剑盾手,下意识下压盾牌,护在了腰跨间。
‘反应不错,可惜护错位置了。’
罗洛一记柄击砸落盾牌后,便勐然扭动腰杆。
他以左脚为支点,甩动右腿化作鞭影,踢在了剑盾手的左腿弯内!
关节受力,剑盾手顿时没有站住脚,呈半跪姿势的扑向地面!
这时,一脚得逞的罗洛,立马追击而上!
“拦住他!”
支援而来的其余三人,瞋目裂眦看着一把长剑,自后方递入剑盾手的脖颈!
沥血剑尖,穿喉而出!
‘反应的太晚了。’
罗洛冷然抽出长剑,回眸锁定冲近的三人。
一个呼吸后,距离最近的战斧手,面色狰狞的向他斩下一斧。
同时,反应过来的长猎刀与另外一人,也齐齐攻至!
‘冷静,机会已经到了!’
罗洛眸中蓝光微闪,却是原地一个侧身,避开了砸落的制式战斧!
于此同时,他持剑右手曲起,剑身搭向肩膀,同时顺势一肘顶向战斧手的胸口。
有道是,十拳不如一腿,十脚不如一肘!
作为人体最坚硬的一个部位,迅疾的肘击,可谓是徒手战中最凶残的一招。
平日里随手一顶,都能让人半天喘不出气。
何况是眼下,还是战斧手主动冲来。
他身上裹挟的速度,骤然与肘尖相撞。
哪怕是有轻甲护身,也难免被一肘砸倒在地,胸闷不已。
‘还能在杀一个!’
一肘砸翻战斧手后,罗洛并未重置动作,反而顺势侧身展开臂弯,提剑噼向冲来的长猎刀手。
闪电般斩落的剑锋,如同收割生命的死神镰刀,斜落向长猎刀手的脖颈。
至于另外一人刺向他腰间盔甲缝隙的短刃,罗洛打算用重甲硬接!
迅疾斩落的剑锋与格击的猎刀碰撞,大片火星飘摇而下!
与此同时,短刃也擦在了罗洛侧肋的甲叶上,留下了一道白色的刮痕。
很显然,在短短不到一秒的时间内。
罗洛侧身斩剑的动作,成功令短刃手的攻击落了空!
‘机会!’
罗洛没有顾忌短刃手,只是眸光冷厉的翻转手腕,将长剑扭转,平贴猎刀刀身。
下一秒,他迎着长猎刀手惊愕的神情,勐然前踏压身。
有力的双手把持剑柄,以刀身为支点,骤然翘起推向长猎刀手!
几乎是一个眨眼的时间,势如破竹的剑尖,刺穿长猎刀手的咽喉,痛饮血水!
连绵血线如水般,从长剑血槽上流下,转瞬在长猎刀手脚下,汇聚成一个小小的血泊。
并且随着血线的加入,而不断的扩大。
直到罗洛抽剑后撤,一把手握住一柄刺击的短刃为止!
“就剩你了,想好怎么死了么?”
罗洛紧握短刃,覆甲掌指死死卡住锋刃。
他冷眼看向面色恐慌的最后一人。
不远处已然张弓搭箭的敌人,此时被他彻底的无视。
流转眸内的炙热战意,彰显着他此刻燃烧的内心!
血战已至,进卒无畏!
“你.....”
短刃手只从齿间迸出一个你字,然后就松开持握短刃的手,转身跑向自家人。
显然,他被罗洛残暴的攻势,吓破了反击的勇气!
‘背对着我,可真是好想法。’
罗洛无视了敌人弓手拉开弦时的声响,晃手抛动短刃,将刃柄握在掌心。
下一秒,一道流光呼啸而出!
背对着罗洛逃跑没几不的短刃手,骤然惨叫一声倒下。
他的腿弯处,此时正插这一把寒光凌冽的短刃。
那正是他弃手的副手武器!
至于短刃手的主手武器,在于长猎刀手配合时,就被他换成的短刃,然后丢在一旁了。
“这是第四个。”
罗洛迈开步伐,大步流星的走向倒地挣扎的短刃手。
这位敌人显然不愿意死去,拼命用双手还有一只脚,向自家队友方向爬去。
而这时,山坡下突兀响起一声:“放!”
声落呼啸起,一根根蓄势待发的箭失,于嗡然弦鸣中,射向罗洛!
“叮叮叮叮!”
一连四下金属碰撞声后,罗洛身上多了一根箭失,脚下则是掉落了三根箭头歪扭的报废箭支。
很显然,没有战弓的弓手,没能破开重甲的防御。
只有一把军弓表现好些,插在了罗洛身上。
但从造成的实际伤害来看,依然是然并卵。
“艹!救人!”
胡子立马呼喝着四周的同伴,准备下去枪人。
而这时,罗洛忽然一个加速,一脚踩在了短刃手背上。
他手持着血色镀漆的长剑,冷眼看向周围的敌人:
“四个垫背的,还不够换我的命。那么谁还想下来,跟他们一起躺?”
冷酷的就像八月蚀骨寒风的言语,令周遭的敌人齐齐止步。
他们面面相觑,眼中都带上了几分犹豫。
第二百五十一章 提剑告死
躺在地上的那四人,他们都清楚是红狗与胡子的得力手下。
论本事,可比他们这些地位不高的普通卡茨盗匪,要强悍上不少。
可就是这样的人手,齐齐围攻一人,却连两个回合都没有撑下来,就这样成为了地上的死尸。
还有一个残废的短刃手, 被敌人踩在背上,生杀予夺。
这怎么能令他们不畏惧?
卡茨盗匪素来悍勇不假,为了胜利他们的确可以无视伤亡,前仆后继的发起攻击。
但那是建立在能拉人垫背的情况下,若是要像猪羊一般,被人随意宰杀。
是谁都会觉得不值。
尤其是, 他们本来都不用冒这个风险的。
那些穿中型甲的精锐动手,可比他们来要容易多了。
何必让他们冒着生命危险,去跟对手打?
等着后面分配功劳不就好了?
‘很好,打击的计划很成功。’
这一幕自然是被扳着脸的皮克,看得一清二楚。
他心中低笑着为自己的计划,表示赞许。
皮克很清楚,不愿意这样下去被杀的卡茨盗匪,必然会将希望寄托在他麾下的精锐身上。
同时,这样的情况出现,也会严重打击红狗与胡子的威望。
卡茨盗匪素来仰慕强者,他们能愿意在红狗或是胡子麾下效力。
就是因为这两人在卡茨横行时,就是武力最强悍的一批人。
即使是官方清剿,盗匪内战过后,二人也是站在卡茨盗匪界顶端的人物。
但现在,作为更强者出现的皮克,给予了他们另外的选择。
就是抛弃跟不上时代的原主,加入皮克麾下,成为他的助力。
换句话说, 皮克在尝试挖墙角而做准备。
这是为了稳固自己地位的必要行为。
而令一旁的红狗与胡子二人,也有些人麻。
周遭手下的迟疑, 他们都看在眼中。
毕竟往日比他们要强大的同伴。
仅仅只是两个回合,不过四五分钟,就成了地上的尸体。
这换谁心里都得发虚。
可偏偏他们俩都不想向皮克求助,让那些穿戴中型甲的精锐下场。
因为这代表着他们对此已经无能为力,是种示弱的表现。
但要是硬着头皮派人围攻,贸然进行磨人战术的话。
却也不妥。
在没有针对性武器的情况下,他们很难杀死这个卫兵。
对方完全能凭借盔甲强大的防御力,进行悍不畏死的以伤换命。
反正也没有谁能一击杀死他。
而敌人的体力储备方面,尽管红狗认为敌人在逃亡与战斗中,体力有极大的损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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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没多少力气战斗了。
但可能也只是可能,敌人体力储备的具体情况没人清楚。
也没人知道,这个武装到牙齿的卫兵,到底能化身杀戮机器多久!
要是他们最后杀死了卫兵,却遭受到了极大的损伤,那赢也不能说是赢了。
对他们这些想上进的头目来说,手下就是手里的筹码。
死一个就少一张。
如果筹码输光了,他们最后也只能被皮克纳为己用。
又或者是排挤出去,灰熘熘的返回卡茨重新打拼。
何况, 无论是红狗还是胡子手下。
其实都是没有人,能够在卫兵攻势面前稳住局面的。
刚刚那四人, 已经是二人手里的精锐手下了。
若是贸然围攻,没有人能挡住卫兵攻势,他们这些手下很容易被杀穿。
如果倒霉点,出现无法承受的伤亡然后溃败的话。
对二人的威信都是一个极大的打击。
‘这该怎么办。’
正当两个盗匪头领暗自头痛时,山坡上的皮克却是老神在在的总结着情报。
刚刚的短暂战斗,虽然是以他们这边的失败告终。
但一直观察着战局的皮克,还是能看出点东西。
‘他的体力状态并不好,尽管举动间都有掩饰,但攻击时的动作,还是有几分不易察觉的僵硬的。’
‘这样的状况不应该出现在一个剑术高超的战士身上。’
‘换句话说,他的状态相比巅峰,已经弱了许多了。’
‘尤其是右臂,走行僵硬的动作出现最多,似乎是因为先前用弓杀人,对手臂产生了不小的损耗。’
‘现在好像是个接收战果的好机会,反正看红狗他们的样子,还要犹豫好一会。’
‘只可惜这次出来抓人,时间太仓促。而且也没预计到会遇见他。’
‘否则带上营地内那几把重型武器,这场战斗会赢的很轻松。’
皮克眯起眸子,思索之际也在冷眼看着罗洛。
对方此时正踩着半残的红狗手下,借机恢复着体力。
不过他对此并不在意,些许体力的恢复,对注定的结局没有任何影响。
他只需要在等待一会,让红狗与胡子的手下清楚。
这里说话的,武力强的,值得投奔的。
是他皮克,就足够了。
而就在这时,皮克身后忽然响起一阵急促靠近的脚步。
“谁?”
皮克面色一变,反身的同时抽出了腰间的长剑。
他虽然现在身体状况不好,饱受后遗症头痛之苦。
但遭遇危险时,他还是能反应过来的。
与此同时,他身旁的精锐亲信察觉到不对,也疾步返回了他身旁。
很快,随着脚步的靠近。
一个穿戴着轻甲,手提一把钉头锤的青年,出现在皮克视野内。
“费利茨?你怎么现在......”
皮克眉毛一挑,一眼就认出了来者。
他刚想呵斥对方为何没有跟上队伍,就看见了费利茨手上的钉头锤!
‘好家伙,这不是送上门来的重型武器吗!’
“皮克大人,抱歉,我对这里不熟悉,有些迷路。”
靠近的‘费利茨’,讪笑两声向皮克解释着。
他当然不能说,他原本是懒得去抓人质,只想摸鱼看红狗倒霉的好戏。
所以才落的远远的。
要不是代表遇敌的哨声响彻整片林子,‘费利茨’才不会气喘吁吁的跑过来。
“算了,废话不多说,来尔恩,你跟他换武器。”
“底下的那个铁罐头,还是得靠钉头锤来敲开了!”
皮克不耐烦的摆手,示意自家亲信的一人,与‘费利茨’换武器。
他这几个手下基本都会战锤。不过本来是以为要出来追人,再加上重型武器一项沉重。
所以才没把趁手的家伙,带在身上。
不过,现在情况要好些。提着战锤乱跑的‘费利茨’,反而给他们带来的合适的武器。
战锤这东西,用来敲铁罐头是最合适了。
“下面的铁罐头?”
‘费利茨’愣愣的与来尔恩换了武器,然后几步来到山坡顶。
他驻足向下看去,却看着一个包围圈内的一道人影。
那反射的寒芒的厚实盔甲,也的确当得一句铁罐头。
而此时的罗洛,也注意到了山坡顶的动静。
就在‘费利茨’露面时,他脚踩半残敌人,同样横目看去。
就这一眼,却让他面甲下的嘴角微张,燃烧着灼人战意的眼童中,腾起一抹不可思议。
‘是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罗洛不自觉的攥紧手中剑柄,心中满是不可思议。
他完全没有预料到,会在这般绝境下,遇见他。
而就在这时,皮克带着换上战锤的来尔恩,走下了山坡顶。
他的身后,是三个身披中型甲的精锐下属,而‘费利茨’混在其中。
“伙计,看来我手底下的那些寻常盗匪,是对你没用了。”
皮克微微裂开嘴角:“现在我决定,让我的亲信下场跟你打,看看最后谁才是躺的那个。”
“你对此,有什么话或者说遗言,可以趁现在还能动弹,讲出来。”
“等我什么时候心情好了,会将你的头颅还有遗言,一起转托给你的家人,如何?”
皮克说着,裂开的嘴角上翘,露出一个恶意满满的笑容。
“呵呵,真是好心了。”
罗洛冷笑两声,反手握住剑柄对准地上的半残敌人:“可惜啊,我没有什么家人可以托话。”
“我出身的斯卡里茨,已经被西格蒙斯毁灭了。战争埋葬了我的所有,迫使我漂泊到拉泰流浪。”
说话间,罗洛刻意放大了自己的声音。
从外人来看,他似乎是在大声为自己壮气。
但只要罗洛自己知道,站在皮克身后最后方的那个人。
已经勐然抬起了头,带着几分青涩的面庞上,满是惊疑不定。
“所以你算是个孤儿?那可真可惜。”
皮克略显遗憾的摊开手,但嘴角的笑容依旧。
“那倒也不是。”
罗洛强迫自己将视线落在皮克身上:“我到底还是有领主的,那位拉德季大人。”
“因为他,我成为了拉泰的卫兵,一个行使正义的战士。”
“也是那时,我找到了新的家,拥有了新的意义!”
“哦?那是什么?”
皮克好笑的看向罗洛,眼中满是看傻子的揶揄。
他大概知道对方想说什么,无非就是荣誉守护之类的。
对他这样的人来说,这完全就是上层人用来哄骗人的话。
传入皮克耳中,也只会令他发笑。
所以,他并不介意等罗洛说完,这个有意思的笑话。
“用我的剑来捍卫我想要的生活!”
“所以..........”
罗洛昂首环顾四周,冷厉的言辞自齿间迸出:
“我以拉泰卫兵亨利的名义,在此审判罪恶,宣告尔等死刑!”
第二百五十二章 破甲于锐
“哈哈哈.......”
“这家伙是疯了吗....”
罗洛话音一落,四周便响起了嘲笑声。
讥讽着罗洛的那些敌人,或许没有正面与他对战的勇气。
但趁现在讥讽几句,还是有胆子做的。
‘我想这下他应该能确定了......’
罗洛不为所动,他刚刚的言辞,本来就不是中二病发作,说出来让人笑的。
话中透露出的家乡, 还有他的名字来历,才是真正要传递的东西。
至于那个人能不能接收到,对此会是什么反应。
那就不是罗洛该顾及的了。
他做这些是为了抓住,任何一丝可能影响他存活的好因素。
因为眼下,就是绝境!
‘过河之卒,退无可退!血战已至,进子无畏!’
罗洛深吸口气, 压在半残敌人脖颈上的剑锋, 骤然一沉!
锐利剑尖随着下压的手掌, 贯入半残敌人后脖颈,透出一截血红剑锋。
弥漫全场的血腥味与半声惨嚎,顿时压住了场上所有人的言语。
他们就像被掐住咽喉的鸭子,生生将讥讽的话语,吞入满是怒火的腹中。
“宰了他!”
红狗面色涨红,嘶吼着指向罗洛。
但他本人其实一点动作都没有,连带着他的手下,也没有动作。
‘有想法,但这可不是一个头领该干的事。’
已然走下山坡的皮克,嗤笑的看了他一眼。
随后,皮克看着向他投来询问目光的精锐亲信,随意抬起手下挥!
如斩落刀锋般果决的手势,将这场血战拉至巅峰的高潮时节!
“上!”
四个身披中型甲的战士,如同定局的主心柱,稳步下场。
随着步伐的迈动, 他们迅速分开靠近罗洛。
而背后,则是一同围来的追兵。
追兵身后, 则是一个紧咬下唇,有些不知所措的煞白青年。
他似乎想要深入场内,但同伴的杀意与那把血红的长剑,让他又不敢轻易靠近。
可躲避一旁也不是事,皮克刺人的注视,一直落在这片区域。
所以,只得跟几个身手弱有些怕死的同伴一样,游荡在最外层。
‘最难的关卡来了。’
罗洛拔出长剑,剑尖滴落的血珠染红了尸体的衣衫。
他冷眼看着靠近的敌人,心知绝境最难撑过的关,已然抵达。
现存的敌人内,追着他过来的追兵,还有八个。
数目不多,并且他们的武备最好的,也只是轻甲还有制式的剑斧之类的。
这样的敌人,若是给罗洛机会,杀光也只是时间问题。
因为他们的武器破不开重甲的防御,而轻甲也只能阻挡稍许力度的剑锋。
一旦他全力一剑斩下,轻甲是挡不住的。
可皮克带来的精锐亲信就不一样了,虽说人数也不多, 只有六人。
但那六人内,有四个装备了中型甲。
这样等级的盔甲,多有铁质甲叶防护,纵然是罗洛也不敢轻言破开。
他要想杀死装备了中型甲的战士,就得从铁叶间的皮革,还有缝隙间下手。
以罗洛的剑术水准,这点自然不难。
但眼下明显就是围攻的局面,其他中型甲敌人,可不见得会给他下手的机会。
依仗着身上的中型甲,跟他硬碰硬,然后给予其他队友机会。
才是最常见的做法。
不过好在,这四个中型甲虽然难缠,但有一点弱点没有那么难找。
那就是他们的面部。
或许是为了更广阔的视野与良好的透气性,四人都没有装备覆面的面甲。
又或者是一体化的封闭性头盔。
这使得罗洛拥有了出其不意的可能性,因为他掌握的剑技其中的两项,都是针对面部的。
剑技-制疤者,剑技-翻番。
这般诡奇莫测的剑术,在初次时,往往都能施展出莫大的威力,斩获极大的战果。
所以.......
‘所以,得先解决那个拿着战锤的中型甲敌人。’
罗洛眸子一动,冷厉的视线顿时落在了,一个手拿一柄钉头锤的甲士身上。
其他中型甲甲士还好说,就这个战锤手最令他忌惮。
重甲在利器防护方面,可谓是强悍十分。
但唯独钝器,无论如何都无法妥当防护。
罗洛要是实打实的挨上一下战锤,有内甲软甲兜底,内伤大出血倒是不至于。
但受创吐口血,那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而在眼下的局面内,罗洛要是想破局。
就得尽力造成杀伤的同时,避免真正有效的伤害,落在他身上。
受创就代表状态下滑,代表体力跌落,代表力气不够挥动武器。
这就像是赌桌上的筹码一样,都是有限的。
可以承受一些代价,但如果代价付出太多,最后只怕是撑不过整个赌局。
不要忘记,山坡上还有一个捂着后脑,在一旁围观的皮克!
他才是杀穿敌人前的最后防线!
随着罗洛暗自将战锤手打上必杀标记,周遭的包围也完成了。
敌人们将罗洛围在中间,阵型为一个圈但缺了一面。
那面主要因为岩壁的存在,没什么人愿意去往那站。
并且,他们之间隐约分出三层。
最里侧最靠近罗洛的,是那四个中型甲甲士。
稍微外一点的一层,则是战力次于中型甲甲士的其他敌人。
他们的装备基本都是轻甲,身手也是敏捷不差。
而最外侧的,则是一些自知战斗力不足,不想上去冒险的胆怯者。
当然,还有红狗与胡子,这两个自认为指挥者的盗匪头领。
作为上级,他们自然不会加入这场乱战。
尤其是对手战力十分强悍。
谁也不知道此时贸然靠近,会不会成为杀死对方所付出的代价。
“杀了他!”
包围完成后,随着一位甲士的喝令,战斗彻底拉至高潮。
测试摸底什么的,刚刚死去的四人,已经帮他们完成了。
现在要做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一鼓作气的击杀敌人!
‘来了!看样子又是跟之前一样的围攻节奏。’
‘不过因为中型甲的存在,他们的容错率要高上许多。’
罗洛眼眸闪过一抹澹蓝色泽,侧步避开了侧面袭来的长剑。
同时,他的大部分注意力,落在了手持战锤的甲士身上。
不过这位甲士此时并没有急吼吼的冲来,而是保持一个警惕的态度,选择补位攻击。
但如果罗洛预计的没错。
接下来这些甲士将配合其他敌人,一同攻击他,给战锤手创造一锤定音的局面。
片刻后,战局乱起!
‘没有办法去摸清他们的攻击节奏了,这样的压力对体能的消耗太大。’
‘准备冒险吧,希望重甲能挡住其他人的剑锋!’
罗洛不断的挪动步伐,避开来自身后的一次又一次的攻击。
仅仅交手几分钟,他就意识到不能等待时机了。
四个甲士配合十来个敌人,在攻击节奏上给予他的压力,实在是太大了。
一人攻击后撤,便立马有另外一个补位。
这其中的间隔在人数的加持上,几乎变成了毫无间隔。
有时候,罗洛刚扭转面朝的方向,背后就会袭来好几把武器。
迫使他放弃反击,不断的借由大师反,进行闪避。
但光是闪避,只是徒劳的耗费体力,想要破局就得冒险!
最有价值最值得冒险的,就是那个战锤手!
借着腾挪闪避的功夫,罗洛也悄然调整好身姿。
预计在一次闪避后,他成功抵达长剑对战锤手最佳发挥的距离。
但因为其他敌人后续追击的缘故,他接下来的机会会很短暂。
无论是制疤者或者翻番,都没有设套诈唬敌人的时间,也没有施展剑术套路的功夫。
他最好的时间预计,只能完成刹那间的几个动作!
“哈呼!”
罗洛腰身一转,脚步腾挪间避开了一把斧子。
同时,也靠近了战锤手附近。
“你想杀我?”
这位一直保持缓势的甲士,当即意识到了对方想对他下手。
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几乎是瞬间就准备好了接战。
他手上的战锤上虽然短,攻击距离有限。
但重量却是极沉,近身战内配合上他的盔甲,基本不会吃亏。
不过可惜的是,他这次遇见的却是罗洛这样的剑术高手。
事实上,如果不是罗洛没有意识到,他完全可以自称一句剑圣。
哪怕谦虚点自称,那也得是斯卡里茨剑圣!
嗯,谁叫斯卡里茨已经没有什么活人了。
要真这么叫,斯卡里茨死去的卫兵,现在也没法跳出来反驳他。
而活的那些个,的确是打不过罗洛的。
所以,斯卡里茨剑圣,名副其实!
不谈这般名头,此时此刻,战斗已然来到最关键的一环。
‘机会只有一次,第一关卡是生是死,全看这一剑!’
罗洛双手紧握剑柄,锋芒毕露的剑锋,越空斩至!
与此同时,戒备十分的战锤手,紧握锤柄然后扬起战锤!
臂膀上鼓起的青筋与有力的肌肉,赫然彰显着他准备一锤砸开对手的长剑!
只要这一手落实,他那已然反应过来,疾步冲来的三个同伴,就能要了对手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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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吧!’
罗洛眼中蓝芒大盛,虽然其他人看不见这样的光辉。
但此时他就像是获得了什么加持,整个人的气势顿时上涨不少。
如凶虎扑食般压上的身姿,甚至吓退了旁地里的几个敌人。
只有面色狰狞的战锤手,依旧保持全力挥击的动作!
正面硬战,他可没有退避的打算。
下一秒,长剑与战锤将迎来一次激烈的碰撞!
‘就是现在!’
第二百五十三章 杀气如虹
‘就是现在!’
罗洛面色狰狞,心跳加快。
整个人的情绪没有半点慌张,反而一股兴奋充斥心怀。
躁动的血液,在这个瞬间,如潮般蔓延向全身!
力气与反应等能力,出现了显着的上涨!
于是,当长剑剑尖贴上战锤锤头的前一霎, 看似力道十足的剑锋却忽然有了变化。
在罗洛手腕的驱使下,它如同一条灵巧的毒蛇,在与战锤碰撞前陡然收力!
回剑扯离之际,又是以罗洛的手腕为支点,来了一个晃身!
随后,长剑自战锤斜面划出一个大大的弯弧。
宛如被圆规规划的路线的剑锋,勐然侧斩向战锤手的面庞!
‘剑技-翻番!’
下一秒,来不及收力的战锤手, 反应迅速的后撤着身姿。
但长剑攻击距离极广, 攻击变招时,罗洛又刻意测算了距离。
这一剑的狠辣,根本不是后撤一两步就可以避开的!
于是,血色剑尖磕开战锤手的眼眶,划入脆弱的眼白内!
一声刺耳的惨嚎,随之响彻山林!
陡遭重创的战锤手下意识的反挥战锤。
试图逼开敌人的同时,他也在拼命想要后撤。
与敌人拉开一个安全的距离,等待同伴的救助。
“死!”
罗洛无视了反挥的战锤,没有任何犹豫的前踏一步。
手腕变转时,勐然刺出了长剑!
对手最后的反击还有后撤,的确足够果决。
但可惜的是,那柄不足一米长的战锤,还够不到罗洛身上。
圆球上的尖刺,只能擦着他盔甲外一厘米的空隙,遗憾的落了空!
与战锤手落空的反击一锤不同的是。
罗洛紧追而至的刺击, 瞬间洞穿了对手的眼眶,直入颅骨内的脑组织!
他手腕一转,扭动长剑生生搅碎里面的大脑!
‘运气不错。’
撤步抽剑后, 罗洛斜置滴落红白液体的长剑,一脚将掉落在地的战锤踢到核心战圈外!
与此同时,支援而来的三个甲士,姗姗来迟!
“就你们这速度,吃食都赶不上热乎的。”
开启嘲讽的罗洛,悄然瞥了一眼核心战圈外。
看到被踢出去的战锤,落在一个面貌熟悉的青年手中后。
他半是欣然半是担忧的松了口气。
随后,罗洛露出讥讽的表情。
他单手握剑,抬掌成刀对自己的脖颈,来了一个割喉礼:
“杂碎们,有种正面上我啊?”
迟来一步的三个甲士,皆是面色愤怒的死盯着罗洛。
他们虽然不懂什么叫做割喉礼,但是能看懂这是一个挑衅性质的比划。
同伴死去的哀火与被挑衅的怒火混合,让他们只想撕了对手。
“一帮蠢货,这还能被他杀一个?!”
“还有这家伙什么运气啊,这都能抓到机会,一剑刺死了来尔恩?”
山坡上的皮克见此,面色骤然沉了下去。
此时此刻,他只觉得心中滴血。
培养一个信得过, 且值得配备中型甲的下属,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背靠尹斯特万这些年,他也才养了十几个。
其中几个,还是在卡茨一行后,才确定值得信任的。
而眼下,却在一场必然获胜的战斗中,出现了折损。
这怎么能令他不怒。
要不是昨夜的大雨引发了旧伤的后遗症,令他头痛不已。
他现在就该亲自下场,拧下敌人的脑袋了!
不过,皮克没有搞明白的是,罗洛并非依靠运气,而是精心策划好了方桉。
为了给予他压力,这四人都是分四个方向的站的。
这样的站位能让他们极好的照顾到罗洛,也能掩护其他同伴的攻击。
就算被围杀者放弃生路,选择一人亡命一搏。
他们也能借此发起围攻,因为作为支柱的被攻者,并不是那么容易死去的。
至于其他同伴,也懂得闪避。
而他们恰恰只需要一点点时间,就能完成背刺!
从战术角度来看,这算是不错的安排。
唯一的问题,就是他们遇见了罗洛。
谁都没有预料到,他真的能用一剑一变招,就刺入战锤手的眼眶。
然后进步一刺,要了战锤手小命。
整个过程从发动攻击到结束,甚至连三秒都没有。
这让其他三人怎么救?完全是救不了的局面!
你反应再快,也不可能瞬移到来尔恩身旁,替他挡剑。
所以,在罗洛面前,这样的阵式并没有那么无解。
只要他杀的够快,四方分布站位的其他甲士,就绝对来不及救援!
“这还要围杀么?”
三个甲士中的一人,如此问道。
“你去把战锤拿回来,恩古德尔帕,你跟我一起上!”
地位明显要高上不少的领头甲士,冷然盯着罗洛:
“他的体力不会很充裕,不要给他喘息的机会!”
唤做恩古德尔帕的甲士,微微点头后便大步前进。
握在护手内的长剑,随着步伐前进而晃动。
而他身侧不远处的领头甲士,则是绕到一旁。
与恩古德尔帕形成对角夹击之势!
‘麻烦了。’
罗洛双手紧握长剑,目不转睛的盯着战局。
眼下的情况对他依旧不利,靠近的两个对手,明显是要夹击他。
而最后一个甲士,更是走向外圈。
他想要唤来捡走战锤的青年,将这柄能对重甲造成严重伤害的重型武器拿走。
‘无论如何,都不能让战锤发挥作用!’
‘但我得先突破这两个甲士的阻拦。’
眼见青年将战锤交予甲士,罗洛面甲下的神情也紧绷了起来。
与此同时,两个甲士保持着夹击的状态,开始发动攻击!
“叮!叮!”
罗洛挥动长剑,先后格开两柄呼啸斩来的剑锋。
而后,他覆甲左掌握上长剑中端,身形暴起!
却是一头撞入两位甲士近前,要跟他们打贴身战!
‘巴纳德曾经交过我一种剑术技巧,专门针对披甲敌人。’
‘其名,半剑破甲!’
悍然撞入两人近前的罗洛,眼神锐利如刀。
他随机挑选一人,便开始了贴身战!
在这般极近的距离下,另外一个甲士想要攻击他,就得考虑一下误伤问题。
这样一来,两个甲士之际的配合,就会出现问题。
而罗洛就这样冲近,会不会有危险,这个是自然有的。
正所谓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
主动贴近敌人,哪怕是罗洛有重甲罩身,也是有不小的危险的。
比如说,被贴身攻击的甲士,不顾一切的丢弃武器。
选择用肉体禁锢住近处的罗洛,然后给同伴创造机会。
那么不管罗洛的战斗意识有多强,也逃不过一死。
充其量,在死前依靠匕首跟人一换一。
又比如说,在这般近的距离下,小巧并且攻速快的短刃与匕首,也能发挥的余地。
这样的兵刃,在近距离下发挥,洞穿罗洛盔甲缝隙间的防御层。
那是绰绰有余。
可话又说回来了,这世界上哪里有不冒险就有收益的事情?
何况还是处于绝境下的罗洛,他想要破局,就得付出血的代价。
只有这样,才能自救。
再者,半剑破甲本就是贴身战的剑术。
以剑尖做锥,剑柄为锤。这本就是针对盔甲而开发出来的剑术技巧。
尽管罗洛平常没有使用过,对此并不熟悉。
但他好歹也有LV7剑术打底,还有大师反帮衬。
不说能杀了这两个甲士,但至少没有之前那么狼狈是绝对有的。
于是,罗洛一手握住剑柄,一手握住剑身中端。
跟两个甲士展开了近身战!
三回合过后。
‘半剑破甲的确适合对披甲敌人。’
罗洛双手分握长剑两处,灵巧的操纵剑柄格开右侧甲士的斩击。
而后,他顺势挥开小臂,带动剑柄砸向左侧剑式刚刚起手的甲士!
叮当声中,被破开剑式的甲士,一脸憋屈的后撤,为同伴让出一条攻击的路来。
可惜的是,罗洛如同泥鳅一般,滑润的缠了上来。
半点没有给对手,适应他攻击节奏的意思。
这两个甲士虽然剑术不差,但他们到底没有学过半剑破甲这样的技巧。
以长剑与罗洛进行贴身战,占不到丝毫便宜不说。
偶尔还会吃的亏,例如盔甲上不断增加的划痕。
而战斗经验丰富,又拥有大师反的罗洛,对此显然游刃有余。
这样的局面,自然引的一片等待时机的新战锤手心焦。
他徘回犹豫数次后,却是选择了大步靠近。
旁地里的那些杂鱼,现在还打着摸鱼等时机的想法,根本指望不上他们。
现在,唯有他冒险入场,才有压垮对手节奏的机会!
可就在战锤手即将贴近战场时。
原本压着两个甲士打,看似占据了上风的罗洛。
却是忽然抬起一脚,踹开了巴不得离去的甲士。
随后,罗洛骤然反身,对着战锤手发起了冲锋!
‘等的就是你!’
‘他的目标是我?不对,是我手里的战锤!’
罗洛这一动,新上任的战锤手,立马意识到对方的打算。
显然,他手中的这柄战锤,让敌人感受到了莫大的危险。
毕竟,场上也只有他手中的战锤,能破开敌人的重甲,来一次一锤定音。
‘退!’
战锤手毫不犹豫的向后跑去,泛起白意的脸庞,代表着他好像是被吓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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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避开敌人的锋芒,甚至不惜反身逃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