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配角》 第一章 冬月耕造,碇唯,六分仪源度 冬月君,恭喜,这次又是年级第一…… 冬月桑,还真是厉害啊,居然能以第一名的身份进入东大呢…… 耕造,做的很好,你父亲一定会为你骄傲的…… 耕造,我对你的期望很高,你的能力应该不止这些,更多,更多,更多的展现更多给我看吧…… 喂,听说了么,那个冬月…… 又是冬月啊,还真是有够无趣的…… 算了,反正最后都是冬月的…… 冬月桑,这是巧克力,请收下,拜托…… 耕造,你毕业后需要来帮我,议员的位置已经打点好了,我们要重振冬月家的威望…… 冬月君,很抱歉,你父亲的手术失败了…… 耕造,你一定要相信,你父亲是被政敌陷害的,无耻的阴谋,你一定要揭穿…… 冬月…… 冬月…… 耕造…… 耕造…… 男人或女人,年轻的,年老的,稚嫩的,腐朽的,鼓励的,羞涩的,妒忌的,无所谓的,麻木的,绝望的,充满着歉意的,一张又一张的脸孔,不断的出现,不断的闪回,不断的诉说着的话语,不断诉说着的名字。 重复着的重复。 冬月老师? 肩膀被轻微的推动着,眼皮慢慢睁开,爬在桌上休憩的中年男人抬起头来,光线还算柔和,没有太过刺眼,双眼慢慢开始适应,然后是熟悉的身影。 “是唯啊,抱歉,最近有点累,稍微休息了一下。” 嗓子略微有些干涩,声音有些沙哑,因为是熟悉的人,所以自然的放松了下来,手指轻柔的搓着额头,想要使得头脑清醒过来。 不算太大的房间,忙于研究不会照顾自己的中年男人,不断忙碌着将研究资料与书籍归还原位的年轻女人。 中年男人需要年轻女人的照顾而不自知,年轻女人习惯了照顾中年男人同样也是不自知。 中年男人叫冬月耕造,或许他有过其他的名字,但那些在岁月的洗礼之下,或许早就变成了只是单纯的另一段记忆,一个偶尔会出现,熟悉的梦境罢了。 将手中的事情处理完毕之后,看着正在放松的冬月耕造,年轻的女子,无奈的笑容,并未说些什么,是因为有些人左耳进右耳出。 女子叫碇唯,拥有跟外表完全不相符的深厚学识,也是唯一一位能在形而上生物学能与冬月耕造有足够共同话题的人。 所以两人相识,相交,在一起研究,在一起辩论,在一起吃饭,在一起庆祝…… 她叫他冬月老师。 他叫她唯。 友达以上,恋人未满。 感觉自己的头脑总算恢复了正常,看着眼前露出无奈笑容的唯,耕造有些不太自然的摸了摸鼻子,这是他下意识的习惯,能够在岁月的冲洗之下留下的唯一存在过的痕迹。 “唯,下午有事么?” 有些疑惑的看着耕造,然后唯看了下腕间的手表。 “到晚上七点,这段时间是空闲的,有什么事吗,冬月老师?” “去还一个人情,需要去警察局去担保一个从未见过面的人。” 略微的皱眉,人类的圈子就是这样,不管你是否愿意,主观与否,总会这样或者那样的,欠别人的人情,这也是冬月耕造,较少与外界交流的原因。 “还真是少见呢,冬月老师也会有不得不去偿还的人情。” 罕见的,唯的脸上露出了揶揄的表情,古板,固执,如同活在上个时代的男人,也会有不得不去偿还的人情债,还真是令人好奇呢。 “算了,在去警察局之前,我们还是先去吃饭吧。” 明显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多谈,耕造转移了话题,毕竟是刚刚睡醒,肚子已经开始发出抗议,所以也不算太过生硬。 点头表示接受,脸上的揶揄也已经收起,越过耕造,将他身后的半开着的窗户关上。 “对了,冬月老师,我一直想问,为何以东大最优成绩毕业的您,会选择来到京大的研究所并且任职呢?” 转头,看着站在窗边的唯,视线与之交汇,然后耕造仔细的回想了一下。 “因为京大邀请我了,而东大没有。” “还真是意外的简单啊,就算事后东大以更高的待遇期待您的回归,但是您还是平淡的拒绝了。” 将视线移开,转向窗外,室外的天气,还真是好啊,樱花盛开的季节,距离凋零还剩不过数天。 “是啊,因为太晚了。” 目光望向窗外,耕造他不是太过喜欢樱花,因为对于他来讲,樱花最美的时候就是从树上落下,在空中飞舞的那刻,虽然美丽,但过于短暂。 “冬月老师,警察局我就不陪您去了,晚上一起吃饭吧。” “……恩,好的。” 对于唯的突然变卦,耕造有些诧异,但还是答应了下来,反正自己的部分研究已经在今天早上解决了。 …………………… 六分仪源堂, 警察局内,经过了一系列的手续,冬月耕造总算见到了这个男人。 没有原因,只是单纯的第一眼,冬月耕造讨厌这个男人,讨厌他的眼神,讨厌他的表情,讨厌他说话的语气,如果有可能,冬月耕造宁愿用别的方式去偿还自己无意中欠下的人情,都不想与眼前的这个男人相遇。 令人无奈的是,没有如果。 “啊,麻烦您了,冬月老师。” 脸上,嘴角的伤痕,恰到好处的语气,这是冬月耕造的看法,六分仪源堂表现出的是一个有些冷漠固执,不太合群的人。 “我并没有教授过你,所以谈不上是你的老师。” 较为冷淡的回应,切断了对方想进一步交谈的欲望,越是细细回想,耕造越是觉得这是一个局,一个令自己陷进去的局。 “啊,还真是失礼了,因为我也是京大的学生,偶然间旁听过冬月副教授的课程。” 平淡的解释,算是对于冬月耕造比自己还要不善交际的理解。 “手续已经办完,如果没有别的事情,请恕我失陪了。” 没有缘由,冬月耕造,只想快点离开警察局,离开眼前这个名为六分仪源堂的男人。 “十分感谢您的帮助,冬月副教授。” 微微鞠躬表示对于冬月耕造的感谢,然后六分仪源堂就十分干脆的转头走掉了。 第二章 太迟了 “……约会?” 餐叉有过那么一丝的停顿,将切好的牛排送入空中,鲜嫩多汁,算得上是顶级,但却令耕造有种不适的油腻感。 “是啊,毕竟年纪也大了,如果连次正式的约会都没有,未免有些太丢人了,您说是吧,冬月老师。” 左手撑住下巴,手指在脸庞处,纤细白嫩,唯在笑着,少见的带着几丝慵懒,身前的牛排只是简单的切割了下,并未入口,倒是高脚杯中的红酒喝了一些。 “……和谁?” 略微的皱眉,或许提议来吃牛排是一项错误的决定,太过油腻了,因为胃部的不适,使得部分研究成功的心情都变的糟糕了起来。 笑容仍在,或许只是单纯的笑着,将杯中的红酒喝完。 “冬月老师,我有些累了,失陪了。” 是酒精?又或许是别的,唯累了,真的累了,于是没有继续的意愿,于是起身站起,于是将座椅推回,有些期待着什么,但并没有发生,于是转身离开。 餐厅是富有情调的,悠扬的大提琴声是现场演奏的,气氛是充满温馨又带着浪漫的,将刀叉放回原位,耕造选择了离开。 耕造发现他真的、真的很讨厌吃牛排。 …………………… 研究的资料被随手的丢在一边,明亮的灯光之下,耕造在发呆,坐在椅子上,什么都没有做,桌子上有吃完的饭盒,没有人去收拾。 一个星期过去了,耕造没有见到过唯,当有些人真正失去的时候,才会去回想他们在的时候的景象。 唯对于耕造来说,代表着什么? 耕造从未想过,最一开始,只是一个很有趣的学生,在知识的国度自我封闭久了,没有人能够与之交流,然后唯出现了。 从什么时候起,唯的出现,对于自己已经成了习惯? 耕造忘记了,习惯是一种很可怕的依赖,只是不过一个星期的没有见面,耕造就感觉自己仿佛少了些什么。 研究是随时可以做的,永无止境的,但唯只有一个。 似乎是想通了,于是手伸到了电话旁,拿起了听筒,手指在触摸键盘的时候,却停住了。 该说些什么? 耕造不知道。 该问些什么? 类似诸如最近发生了什么事? 出现了什么问题之类的关心? 以一个老师角度上? 无数的念头,在脑海中不断的碰撞,不断的交汇,不断的被自我否定。 听筒被扣回,耕造开始继续发呆。 他想她了。 被理智所压抑的情感,被逻辑所嗤笑的苯基乙胺,很明确的告诉他,他想她了。 起身,耕造走到了浴室,正视着镜子中的那张脸,他已经忘了有多久没有好好注意自己的脸了。 这是一张没有怎么保养过的脸,因为熬夜的习惯,脸色有些苍白,岁月的痕迹带来的是皱纹,或许是工作的原因,这张脸上多数的时候是严肃的。 “时间过的真是快啊。” 伸手将头发中异常显眼的白色发丝拔掉,耕造离开了浴室。 …………………… “交往?” 停下了阅读手中的资料,惊讶的表情出现在耕造的脸上,他头一次有些不知所措了起来。 同样的位置,越过耕造的唯,来到了耕造身后的窗边,依旧是那身白色的大褂,同样不变的笑容,唯的目光望向窗外。 不过是短短的两个星期,不过是一十四天,重新见面的两人,都有了这样或者那样的变化。 耕造开始注意自己的身体,开始了养生,气色也好了许多,或许是开始正式自己的心情,于是耕造看向唯的目光开始变了,酝酿已久的话语,却被突然而来的话题所打破。 “是啊,冬月老师,是一个叫六分仪源堂的男人。” 窗外的樱花,开始凋落,美丽缤纷,在树下坐着的男子,正在看着什么。 六分仪源堂,那个男人。 耕造的脑海中想起来,那个令他讨厌的男人,而后他发现了,他的心里开始嫉妒起那个他所讨厌的男人。 “是么,那么研究所……?” 语气归于平淡,端起水杯,抿了一口,没有转身回去,完全背对着唯,耕造不知道他在期待着什么。 “可能以后不会来的那么多了吧……” 已经不会在期待什么了,樱花已经开始落了,唯笑着,是啊,樱花应该开始落了,该发生的没有发生,总是那样…… “以你的学识来讲,还真是有些可惜了。” “偶尔想想,当一个单纯的家庭主妇也是很不错啊。” 转身,平淡的告知了自己的打算,唯决定离开了,离开这所陪伴她许久的研究所,该开始新的生活了。 手被抓住,被那双从未被触碰过的手抓住,通过手心传来的温度,很暖,有些粗糙,但很厚实。 她等到了,她终于等到了。 “唯……” 没有多余的话语,只是清清淡淡的一个字,她的名字,耕造从背后讲唯抱紧,手握着她的手,他不想她走。 刚才的那个瞬间,他知道这是他最后的机会了,如果他不伸手,那么他就会永远的失去她,所以那一刻,他放弃了理智,放弃了道德,放了一起不断在提醒着他不可以的一切。 他想她,他在乎她,他不想失去她,最重要的是,他终于正视了他的内心。 他爱她。 冬月耕**着碇唯。 “太慢了……” 静静的躺在身后这个中年男子的怀里,明明一直在期待着的,明明已经发生了,明明应该抗拒,但是现在唯却只想在这个来之不易的怀抱中静静的靠着一会。 “我……” “太晚了,耕造……” 轻轻的摇头,是啊,已经太晚了,一切都已经开始了,太晚了,耕造。 明明有过别的选择,但自己还是选择了那条路,人类还真是如此愚蠢的存在。 理智逐渐回归,于是耕造放开了手。 “再见了,冬月老师。” 没有回头,或许是不敢,怕自己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勇气化为乌有,唯离开了。 离开了,一切都结束了。 沉默着坐了下来,看着窗外的飞舞的樱花,从来不沾烟的耕造,此时却想吸一口烟。 第三章 SEELE,GEHIRN,E计划 陨石坠落引发的冲击,环境的剧烈改变,同样的情况,恐龙灭绝了,还人类却还活着,虽然减少了一半的人口,但毕竟还是坚强的存活了下来不是么? 随意的将看完的报纸扔到一边,就如同读了一个故事,谈不上好坏,只是单纯的一个故事。 在某些专业人士的眼中,这种说法简直就是在侮辱他们的智商,他们有无数的资料来证明,联合国所发布的解释是多么的荒谬与无知。 ‘光之巨人。’ 那完全超越了现存科技的概念,只应该存在幻象中的存在,或许唯一比较符合逻辑的解释——外星人。 宗教、灭世的言论层出不穷,但是很快的,就消失无踪。 绝大多数的普通民众、社会精英,接受了那些专家眼中荒谬无知的解释。 道理很简单,活着永远要比真相来的重要的多。 绝大多数人永远都是在为着极少数人的愚蠢所买单,哪怕灭绝的话,也无话可说,毕竟在他们灭绝之前,他们享受的一切都是那些极少数人创造的。 对于这些耕造并没有太过关心,作为研究者的执念也好,对于真相的执着也罢,耕造并没有其他研究者表现的那么热衷。 一般民众,只要吃着面包,喝着牛奶,然后看着早间七点准时出现的晨剧就足够了,至于世界毁灭,人类灭绝,这种事情,他们既不关心,也不在意,毕竟那是远离他们日常之外的世界,他们更关心的是,牛奶与面包是否会断货这种很切合生存的问题。 不知从何时起,或者只是因为唯的离开,耕造渐渐习惯了当起了一般的民众,只是偶尔耕造会思考一个哲学问题。 为何当初的那场剧烈的地震,同在一个研究所的他没有死,而别人都死了。 为什么只有他被留下来了。 并不是关系有多么的好,同在研究所的这些年里,有些人的名字,耕造到现在都还不知道。 想要拼命活下去的人,费力挣扎着,然后痛苦的死去了。 没有什么目标的,无动于衷的人却安然的活下来了。 还真是一场异常讽刺的戏剧。 …………………… 生活之所以被称之为生活,是因为它不会因为任何存在的意志而持续下去。 所以耕造被征调了,以国家的名义。 ‘国家么?’ ‘应该说是seele吧……’ 人类的意志,全灵,寻求着一切的可能,使人类成为唯一,并且永恒,一群用无法用常理去衡量的存在,理智与疯狂的矛盾结合体。 如果有可能,耕造并不想深入下去,一切与seele接触过的人或物,要么与之同化,要么就此消失,没有第三条路可以走。 耕造没有得选择,虽然有时候在思考关于为何生存的哲学问题,但是这与找死是完全两码事。 而对于seele存在的意义,或许之前会存在嗤之以鼻的态度,但是当第二次冲击之后,对于seele的态度有所转变的绝非冬月耕造一人。 人类可以成为神么? 一方面排斥,而另一方面却又存在着好奇。 而以国家名义的征调则是给了这种处在矛盾之下的学者最好的台阶,于是gehirn的成立也就在情理之中。 将手中的文件放下,耕造望向窗外,那已经恒固成夏天的窗外,还真是好热啊。 …………………… “好久不见了,冬月教授。” “我也没有想到gehirn的局长居然是你。” “生活总是这样,充满着不确定性不是么?” 通过漫长的时间,各种意义不明的路线,冬月耕造总算见到了gehirn的局长,却没有想到是那个他所讨厌的男人——六分仪源堂,或者现在该称之为碇源堂。 交接的文件被放在了一边,幽暗的办公室内的两人,谁都没有想要去翻看的意思。 耕造讨厌碇源堂,这一点他从未遮掩过。 而碇源堂对于冬月耕造的态度,却显得有些的微妙,对于那种毫不遮掩的讨厌,碇源堂的表现的有些大度? 两人离开了有些幽暗的办公室,整个gehirn给人的感觉只是一个巨大无比的仓库,充满着钢筋与铁锈,完全没有一点多余的装饰,行走的间隙,耕造看到了不少的熟悉的面孔,在不断的忙碌着,单从这些人的面孔就能知晓gehirn到底是一个怎样畸形的存在。 两人来到了停靠的缆车面前,碇源堂示意冬月耕造跟自己一起上去,而耕造也有些在意,毕竟到现在为止,他还没有看到他想要看到的东西。 缆车行驶的速度不算慢,但是诡异的是往下行驶,或许是设施还没有完善,除却缆车内的灯光之外,外面漆黑一片,只能听见车轮与轨道接触的声音,有些刺耳。 两人的位置相对而坐,碇源堂仿佛在思考着什么一般,没有说话,而冬月耕造本身就不是一个多话的人,而面对他讨厌的人就是更没有什么值得说的。 长久的黑暗突然迎来了光明,那一瞬之间的光明,甚至让人觉得有些刺眼,黄昏的景色居然出现在不知多少米的地下,甚至出现了湖泊与森林,这些明明应该在地上而不是在地下存在的景色。 “这是……” 即使是耕造,看到了这样的景象,也不由的感叹,但想起了刚才那些见过的面孔,能有如此的景象也在情理之中。 “geofront,人类最后的堡垒,希望的结晶。” 将冬月耕造的表情收入眼底,碇源堂微微的笑了下,有些自豪,这是他们努力的果实,但想起接下来将要发生的事情,那点喜悦消失不见,对于未来,他发现他突然开始讨厌了起来,厌恶未来那些将要发生的事情,那些写在死海文书的将来。 掏出怀表,打开,看着表盖内的照片,碇源堂感觉他有些烦躁的心情重新恢复了平静,温暖充斥他的心灵,以至于他的面部表情都柔和了起来。 虽然坐在对面,看不见碇源堂在看什么,但是看着他现在的表情,耕造完全知道他在看什么。 “唯怎么样?” “在照顾真嗣。” 算刺激么?看来是的,反正当看到碇源堂收起了那令他恶心的表情之后,耕造感觉连缆车内的空气都变的清新了起来。 “连自己的孩子都能产生嫉妒之心,不愧是舍弃了自己的姓氏入赘的男人。” “那么你嫉妒我么,冬月教授。” 以陈述为结尾的问句,与其说是问句,倒不如直接说是陈述,陈述着现实,并不期望着冬月耕造的回答,反正对于碇源堂来说,他是最后的胜者。 “……” 沉默着将头转开,去看窗外的景色,算上这次不过才是第三次的会面,每次的会面都让耕造更加的讨厌碇源堂这个男人。 再长的旅途都会有终点,更何况缆车的速度并不算慢,车轮与轨道之间刺耳的声音渐渐停下,车厢门自动开启,碇源堂与冬月耕造也来到gehirn的终点。 这是一扇大的有些夸张的门,人类在它的面前显得是如此的渺小,透过碇源堂的磁卡,门缓慢的被开启,白色的雾气从门的那边传出,给人的感觉并不算好。 没有犹豫,耕造知道他想要看到的应该就在门的那边,于是他率先走了进去,而在他的身后,碇源堂深深的看了他一眼。 “这是?” 终于看到了,那全身被绷带缠绕着只漏出一只眼睛的巨大存在,躺在深坑里一动不动,仿佛尸体一样,但奇异的,耕造感觉到那巨大的存在是活着的,但四周却没有任何的防卫措施,这点让耕造感谢有些不解。 “神灵的复制品,人造的神灵,人类活下去的唯一希望,随你怎么去想都可以。” 来到了冬月耕造的身旁,作为gehirn的局长,面对可以算的上是gehirn成立意义的绷带巨人,碇源堂显得很平淡。 “这就是e计划么。” 感叹着,耕造总算知道了e计划的全貌,某些关键的地方已经知道了,那么剩下的东西随着时间的进展,自然会浮出水面。 “看来冬月教授你知道的不少么。” “所以我选择加入了gehirn,不是么。” 没有意义的问话,用字面上意义的话语回答,然后两人转身离开了,如果一切都是真的,那么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 距离西历二零一五年。 第四章 人类补完计划 “唯!!!” 绝望的嘶喊,厚重的钢化玻璃上发出轻微的声响,那是属于人类的双手锤击的声音,仿佛嘲笑一般,轻微的声响诉说着属于人类的无力。 冷静?理智? 碇源堂无法想象没有碇唯的世界,一切的一切,措施抢救无效之后,那个男人,所能做到的只是那样呼喊着对方的名字,不要离开我,不要抛下我。 “……意识形态……消失……” 属于女性的声音透着惶恐与不安,不敢接受眼前发生的现实,理论上万无一失的启动试验,居然失败了,而成功率最高的打捞计划同样也失败了,她甚至不敢想象接来下会面对怎样的命运。 “唯!你不是说要给真嗣看到人类的明天么!?你就这样消失了,那真嗣怎么办!?回答我,唯!!!” 冰冷的愤怒,手指指向玻璃墙对面,正贴着厚重的玻璃看着下方的幼小男童,耕造已经无计可施,所有能够做到的,一切提前设想可能会出现问题的解决方案,全部试过了。 于是,只能奢望通过母性来增强唯的意志…… 没有回答,甚至没有任何的声响,断掉电源,甚至连内部电源完全耗尽的实验一号机没有任何的反应,完全沉默…… …………………… 简单的房间,冰冷的墙壁,一张床,白色的灯光,桌子上有几份文件,字数不多,不算工整,看样子只是随笔。 沉默着拿起文件,耕造仔细的看了起来。 文件的获得并不算容易,过程中不少人为之消失,或许在以前,耕造还有有些触动,但是现在他发现他的内心并没有任何的波动,他感觉他的心似乎缺少了一部分。 熟悉的字体,有的只是在记录着一些日常的琐事,温馨,平和,而有的只是记录了一些超常的算法。 没有休息,没有进食,甚至连水都没有喝过,耕造细细的看着这些文件。 那是属于她的习惯,将真正想要说的话,隐藏在杂乱无章的文字中。 失去了,字面意义上的失去了,真的失去了,不再是能够见面的存在,不再是能够看到的存在,只能存在与照片上,存活在记忆之中。 文件被仔细的放好,指尖与文字触摸着,仿佛在触摸着那熟悉想要触碰的脸庞。 连远远的看着都做不到了,被夺走了。 或许曾经有过……但是已经不重要了,一切都不重要了,因为,唯,消失了。 “那么,你放弃做人了么?” 平淡的询问,突兀的出现在这安静到令人压抑的房间。 漠然的抬头,坐着的耕造,望着声音的出处,那是一张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脸孔,一样的苍老,一样的声音,一样的个体,一模一样的冬月耕造。 唯一的不同,一人是在坐着,另外一人是在站着,相对。 “滚。” 简单直接的回复,不是愤怒,只是因为这个简单的字最能体会自己想让对方做的,仅此而已。 没有,从监视器的记录来看,安静到令人压抑的房间自始至终就只有一个冬月耕造的存在,查阅着文件,并没有任何古怪的举动。 因为碇源堂的无故消失,e计划启动失败,seele决定进行调查,对于整个gehirn进行了适当的管制与清洗。 e计划暂停,所有相关资料封存,地下设施全部关闭,所有的资源将倾斜至赤木直子的magi计划,确保计划的成功。 所有的命令都没有进过身为gehirn副局长的冬月耕造,而是由seele直接下令的,而冬月耕造本人正处在监视期。 …………………… 磁卡扫描,显示可以通行的绿色,原本被封闭的地下通道再次被打开,冰冷的雾气汹涌而出。 监视的时间没有想象中的长,只是短短的一周,就结束了,又或许是碇源堂已经回归的原因, 耕造也恢复了之前的权限,比如去事故发生的地点,已经被禁止进入的地下设施。 依旧是充满着钢筋与铁锈的地方,耕造来到了视线与实验一号机,巨大的人形脸孔平行的甲板上,前后有的也只是最简易的护栏,将近四十米的高度摔死一个普通人类绰绰有余。 沉默的站着,注视着眼前这个将唯吞噬的,神的复制品,耕造的眼神很平淡,没有任何之外的感情。 脚步的声音,皮鞋接触钢铁的地面传出的声响,没有回头,眼神依旧注视着眼前的实验一号机,现在拥有权限,能够进入到这里的只有两人。 “回来了。” 陈述的说明,对于碇源堂的突然消失,再又出现,耕造既不关心,也不在意。 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是因为隐藏在e计划之下的计划,耕造能够想到这一点,那么没有理由握有比他还要广泛资源的碇源堂会不知道那个计划。 “嗯。” 看到出现在这里的冬月耕造,碇源堂没有丝毫的诧异,理所当然一般,于是他走到了冬月耕造的身旁,透过眼镜注视那张吞噬了他妻子的巨大脸孔。 “事情处理完了?” “处理完了。” “那么可以开始了?” 疑问,或许说是最后的试探,留给彼此的时间并不算多了,没有多少时间可以去浪费。 “嗯,人类补完计划。” 平淡的说出了那句话,碇源堂的回答没有令冬月耕造失望,又或者说冬月耕造的疑问没有令碇源堂失望。 掌握了那么多资源之后,还不能知晓真正的e计划,深陷绝望之后,还不敢更进一步,那么就证明冬月耕造/碇源堂,这个男人不过如此。 “seele那边?” “还有足够的利用价值。” “那些人?” “没关系,错误的讯息对我们有利。” “magi需要留后门么?” “暂时不需要。” “莉莉丝?” “已经发现了。” 如果说之前的话题算是在考核彼此的反应,那么当最后一个话题的落下,冬月耕造与碇源堂不约而同的露出了笑容,那笑容很像,很冷。 ‘你果然是我要找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