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下那个债主》 第一章 债主 每当医院发工资的时候，小护士顾西西就喜忧参半，十分纠结。喜就不用解释了，发钱哪有不喜的，忧的是必须去见债主谢湛。三年了，每个月见他一次，算起来也有快三十次了，但一想到那个喜怒无常的公子哥儿，她就要忍不住地纠结半天。不过，伸头是挨一刀，缩头还是挨一刀，深深深呼吸后，她终于还是掏出了手机开始发微信“谢少，我领工资了，请问你什么时间有空见我？” 重重地按下发送键，西西又开始万般感慨地想当初，起码谢湛现在可以接受微信了，想当初才开始还债的时候，他的要求是必须电话联系，那才叫一个大写的别扭。谢湛的物质生活和她完全不在一个层面，指定的见面地点她听都没听说过，还需要他一个字一个字地掰开来细说。 譬如一次约在托斯卡纳餐吧，他连说了三遍她都没听懂，最后他是这样解释的“托，你托我办事的那个托，不是拖拖拉拉的拖也不是脱衣服的脱。斯，斯人的斯，不是诗人，是撕逼不用手的那个斯。卡是卡车的卡，纳，纳是，算了我不想组词了，你自己百度，意大利的风情小镇托斯卡纳，半个小时内必须赶来！” 隔着手机，西西都可以感受到他浓浓的不耐烦，后来她百度了半天，绝望地发现这个很风情的餐吧居然还不在公交车能到达的地方，她一狠心打了个摩的，是的，当时大东市还有摩的。开摩托车的师傅只知道托托串串香，那风那水烧烤城，也不知道什么托斯卡纳，一路边开边问，大老远地开到了城郊才发现餐厅还在半山坡，硬要再加10块钱才肯上去。 那时候的西西更是穷得叮当响，觉得10块钱都很多，还有反正都已经铁定迟到了，当即很痛快地下了车，甩开两条腿，一鼓作气地冲到了餐厅。然后，在七十二枝的水晶灯照耀下，柔情脉脉的鸟语花香中，西装革履的谢湛对着头发蓬乱，满脸汗水，气喘吁吁的顾西西，慢悠悠地叹息道“今天就应该约西班牙餐厅的，因为你很应景，一直在喘，鼻子里喷着大团大团的白气，很像一头斗牛。” 谢湛有的时候说话就是这么不留情面，丝毫不顾忌她是个年轻漂亮需要呵护的女孩儿，不过西西也没资格要求太多，虽然现在都说欠债的才是老大，但面对谢湛这个大债主，她还是非常有抬不起头的感觉，毕竟她欠的不是三千五千，也不是三万五万，而是整整两百万！ 两百万，一想起这个数字她就肝颤，她这辈子从没看过五位数以上的钱，只是很豪爽地欠下了这么个数字而已。还没等她的想当初结束，谢湛就回了微信“半个小时后，景阳路四季花海咖啡厅。”景阳路？大东市的金融中心，这次居然约在这么正常的地方，西西还有点不习惯，迅速扑点粉掩盖住昨天值夜班留下的黑眼圈，动身赶路。 她已经用上了最快的速度，但隔着咖啡厅的玻璃，还是看到了谢湛的身影，心道一声不好，居然让债主等人，这是多久没犯过的错误了。但是，她突然心念一动，抬头一看，高大雄伟的元晖大厦在阳光照耀下烨烨生辉，在一众大大小小的办公楼烘托中显出君临天下的气派。谢湛不就是元晖集团的二少爷吗，在自家楼下喝咖啡，就是腿一伸的事儿，到得早一点都不稀奇，想到这里她就不着急了，还是先在门口把气喘匀了再进去。 西西边歇气边悄悄打量他，他正漫不经心地翻着一本华美的铜版杂志，下午的暖阳落在大玻璃窗上，正好勾勒出他峻刻又不失精致的侧脸，竟有一种希腊雕塑的立体感，他身上穿着样式简单却剪裁上乘的西服，松松地挽起小半截袖子，显得随意又优雅，浑身上下都流露出一种天然的丝毫不显造作的贵族气，这样好的皮囊配上这么好的家世，真是标标准准的男神配置，当然如果透过现象看本质的话，西西的少女心会瞬间石化的。 虽然已经很习惯了谢湛的语出惊人，但她还是刚落座了就被惊到了，“西西，最近我很不安，总觉得有些刁民想要害朕。” 她忙表忠心“愿为谢少你排忧解难，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他很深沉地点点头“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是该你出马的时候了。” 西西脊背一凉，顿时有种“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不复返”的感觉，不会是要被派去当杀手吧，谢湛指着窗外“你看那个女人。” 目标这么快就出现了？西西忙看过去，顿时眼前一亮，居然是个二十六七岁的女子，穿着合体的职业装，显出窈窕的身段，化着恰到好处的淡妆，衬得人气色很好，虽不十分美丽，但令人过目难忘。她抱着一叠高高的文件夹侧身坐进一辆商务车，连这么别扭的姿势都做得优雅动人。谢湛就在这里一直等着这个美好的女子？西西觉得其中必有奸情，压低声音道“我认得她了，我需要对她做什么？” 谢湛愣了一下“对她？她不过是个小助理，我需要屈尊降贵地对付她做什么？” 西西脑筋急转“小助理，那谢少你是要对付她背后的人了？” “聪明！”谢湛喝了口咖啡叹了口气“其实说起来，家丑不可外扬，但大好江山明明就是我外祖家留给我的，现在却半壁落于他人之手，朕心不甘啊。” 西西心想，没那么神秘的，在无孔不入的媒体助攻下，元晖集团的家务事在大东市可是无人不晓，街头巷尾跳坝坝舞的大妈们都可以说的头头是道。大致情况是这样的，大东市龙头产业的元晖集团老总谢元晖，近年来身体不太好，急需指定一个明确的接班人。 比较复杂的是他先后娶了三个老婆，每个老婆都生了一个儿子，但听说老二老三都不争气，只有老大从相貌风度到人品学识到经商能力都堪称完美，现在已经在坐上了公司副总的位置，大权在握，完全秒杀两个兄弟。 虽然看起来，三兄弟完全没有可比性，老大当元晖的接班人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但问题是，老大的妈妈是个平常无比的女人，且已经和谢元晖离婚多年，素无往来，他只是一个人在战斗。 老二就是西西的债主谢湛，他的妈妈张亿佳当初可是带着千万身家下嫁，正是她的嫁妆奠定了元晖集团的根基，现在公司里很多重要岗位的老人都是张家旧部，所以谢湛再怎么不学无术，都自带加分体质。 而老三的妈妈作为现任的谢太太，堂堂正正地住在谢家大宅，是名副其实的女主人，也是绝对不能被忽视。如此综合看来，三人也算得上是势均力敌，所以，全市人民都很期待看这场豪门争位大戏。 想到这里，西西茅塞顿开“谢少，刚才那个美女是你大哥的助理吧？” “可不就是她吗，叫做林浅语，我家老大疑心病重，除了她谁都不相信，不过现在，天赐良机，我终于可以在他身边安个钉子了。” 虽然难以置信，西西还是指着自己鼻子问道“你说的钉子，不会是我吧？” 第二章 任务 谢湛兴奋道“当然是你，知道林浅语抱着这么多的文件去做什么吗？就是去向他汇报工作，他骑马摔断了腿，在医院里躺着呢。” 骑马摔断了腿？不是下楼梯踩滑，不是被摩托车撞到，是骑马！一股高大上的贵族气息森森地扑面而来，西西殷勤道“是住在我们医院吗？我有同学在骨科当护士，我可以混进去搞？坏。” “你能破坏什么，下毒？偷电脑？仿造他的笔迹签合同？鼠目寸光！好了，说正事，我家老大呢，责任心重，腿都断了还对公司念念不忘。现在做了手术，医院叫他修养三个月，他偏要来上班，但后续康复还有一堆事情，不能停下，所以，林浅语建议他请一个私人护士。西西，你说这是不是天上掉馅饼？这是不是我把你安插到他身边的好机会？你只要取得了了他的信任，以后随便我要做点什么手脚，哪有不方便的？” 当间谍啊？表忠心西西很积极，但说到实际问题她还是很谨慎，“三个月，医院不可能准我这么长时间的假。” “请什么假啊，辞职！” 西西头摇得像拨浪鼓“不行不行，我可是削减脑袋才考进东医附院的，那可是三甲医院啊，谢少，我是打算在生在那里死在那里，绝不离开的。” 谢湛睨她一眼“20万，三个月，我付你20万。若三个月后，老大还要留你在身边，他开多少工资，我照价再开你一份。” 谢湛这人没什么水平，连说服人都讲不出什么道理，但砸钱这种简单粗暴的方式，是西西最喜欢的，当即干脆地一拍胸脯“好的，谢少，我就是你的一块砖，东西南北随便你往哪里搬。” 谢湛阴沉沉地一笑，看样子是很想做出大反派的狠劲儿，但他五官基础太明朗，演技又不好，看起来倒像是恶作剧得逞的狡黠，然后可能是他自己都觉得别扭，清清嗓子又道“不要掉以轻心，这个岗位的竞争肯定相当激烈，你要好好准备，这段时间我们不要见面，免得暴露，老大的资料我会传给你，你一定要好好专研，务必要一举成功。” 西西连连点头，又从包里拿出装好2000元钱的信封，双手平肩递了过去“这个月的还款，请笑纳。” 谢湛掂了掂“欠我200万，每个月还2000，你打算还多少年？” “83.33年，已经还了3年多，只有80年了。” “只有80年？你已经23岁了吧？” 西西很严肃地保证“谢少放心，债不还完，我不敢死。” 谢湛最爱听人表忠心，西西觉得他肯定从小缺爱，才相当缺乏安全感，果然他很满意地点点头，带上大墨镜，施施然地起身离去。 接下了任务，西西开始紧锣密鼓地准备工作，20万啊，绝对是不容有失，然后她发现，任务有难度，这个岗位的竞争相当激烈，根据元晖官网的公布，共收到了68份报名表，68:1，当初她考东医附院的时候也不过如此了。 西西的自身条件很好，大东医学院护理本科毕业的高材生，从来不怕考试，前两关的理论和实际操作，她都顺利过关。最后进入面试的有五个，看到官网上的面试名单西西心里咯噔了一下，里面好巧不巧地有她的死敌曾艾。 揉揉太阳穴，她无奈地苦笑，曾艾是她的大学同学，当初才入校时两个人关系还不错，后来的事情就一言难尽了，前人早就说了一山不能容二虎，除非一公和一母。两个漂亮又优秀的女孩子在一起哪有不争的，争奖学金，争优秀名额，争各种比赛的名次，争得面和心不合。 后来，曾艾一直暗恋的影像系系草，在大学的最后一个情人节当众向西西表白，此后两人就连表面的和气都不能维持了。想到系草师兄，西西又叹了口气，可怜一个有模有样的大好青年送出了玫瑰花，自己却硬是不敢收下，正是巨债未还，何以家为，还是挣钱要紧。 打开谢湛发来的攻略，细细研读，虽然谢湛说话的时候非常情绪化，但整理出来的东西倒还条理清楚，西西越看心里越有数，私人护士，护士好当，重点要落在私人两个字上面，要做到投其所好，必得熟悉他的性情喜好。现在她已经可以大致勾勒出谢家大少爷谢翼的简笔画了，用谢湛的描述是说一不二的独裁者，不苟言笑的面瘫男，铁石心肠的商界杀手，而翻译成西西的语言就是高冷禁欲的霸道总裁，看来除了20万的报酬，任务本身也很令人充满了期待！ 面试的地点不在元晖集团，在谢氏大宅，这天，西西早早地出了门，还特意打了个的士。谢氏大宅在大东市很出名，一般别墅都修在城郊，它却就在东湖公园边上，占了极大一块地，花园、假山、游泳池、网球场……豪宅的标配一应俱全，让人一进门就眼花缭乱。 出来迎她们的正是林浅语，她人如其名，说话轻言细语的，整个人显得很是温柔，虽然谢湛把她形容得心机深沉，手段毒辣，如女魔头一般，但谢湛说的话岂能当真，只是她能坐稳谢家大少爷第一心腹的位置，想来也不是靠温柔二字就能做到的。 五个进面试的都是年轻女孩子，虽然有的家境也不错，但也没见过谢氏大宅这般富贵堂皇的气派，一时间都有点兴奋，有两个已经忍不住东张西望，一步三停，满眼都是艳羡，就差没流口水了。除了西西，其他四人不清楚林浅语的身份，还以为她不过是个普通的工作人员，对她的态度很是随意，有两个激动得拉着她问东问西，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另一个胆子似乎很小，没见过什么世面，一进了大门就瑟瑟缩缩的，连腰都挺不直。 西西最留意的自然是曾艾，曾艾是极其艳丽的女孩子，日常穿衣服很是大胆，今天倒是一身的简洁的黑白，看来是刻意想展示出职业的一面，她自打踏进谢宅起，就一直维持着抬头挺胸，收腹提臀的标准姿势，无论看到什么都是面不改色，目不斜视，迈出的步子都像是用尺子量过的一样标标准准，一副受过良好教育的派头，但未免端得太过头，像个木头美人，连灵气都没有了。 西西自己就走得大大方方，遇到新奇的东西该看就看，该赞就赞，语气清新自然，不卑不亢，果然引得林浅语看了她好几眼，眼神很是和善，这就是有攻略在手的好处啊！ 到得三楼一个小客厅，窗外是大丛大丛的深色花儿，灿若云霞，开得十分喜人，任谁都忍不住多看几眼。她们一进来，就有穿着黑色制服裙，围着花边小围腰的年轻女孩子上来招呼，她长得只算清秀，但穿着这身衣服像从动画片里走出来的一样，显得很可爱，西西心想，我要是主人家的话，都不忍心支使她做事情。林浅语笑笑“几位请先坐下喝杯茶，我去请谢总下来。” 第三章 面试（上） 林浅语一走，五个女孩子就真的只都安安静静地喝茶了，本来坐在豪宅里等神秘的年轻男主人，正是八卦好时分，但她们既然是竞争对手的身份，在主人家谈论这些就太不合适了，能进面试的谁不是聪明人，所以都低头喝茶。 西西看着手中的茶杯，觉得特别漂亮，杯身晶莹剔透，光华流转，显然不是一般的玻璃，里面盛开着大朵紫红的的花，艳丽夺目，拿在手中竟如一件工艺品。她原本是认不得什么花草茶的，但看着这花儿和窗外的花园里的十分相似，又仔细搜索了一下攻略里谢翼的喜好，终于灵光一闪想起来了，她故作惊喜地轻轻地咦了一声“原来是杜鹃花茶啊！” 今天曾艾原本一直很淑女的，但和顾西西抬杠早已是她的习惯，何况现在并没有谢家的主人在，忍不住开口道“你又懂什么了，你是只会喝白开水的，能认识个菊花茶就算不错了。” 西西微微笑道“我倒真的是第一次看到杜鹃花茶，书上写了它有宁心安神，补中益气，养胃养肺的功效，是一味上好花药，没想到开在水中如此漂亮，喝起来也是别有风味。” 曾艾哼了一声还没发话，林浅语已经推着坐在轮椅上的谢翼出来了，笑道“果然是学护士的，年纪轻轻就对养身之道亦有研究，今年的花儿开得好，等会儿你们走时一人带一包回去吧。” 这林浅语很有意思，虽然刚才只是顾西西在说杜鹃花，但她一句话把五个人都赞扬了，果然是会说话的，曾艾也很有意思，抢着大大方方地答应了“那好啊，这可是好东西，我要带回去给家人朋友们都尝一尝。”这话说得很得体，既表示了领情又不显得小气，果然林浅语笑得更温柔了“那还得准备大包的，不然拿回去可不够分。” 几个人应景地陪笑，其实从谢翼进门那一刻，她们都站起来了，眼光全落在了轮椅上的谢翼身上，他大概三十上下，正是男子最好的时节，一看他就觉得形容词不够用了，什么一表非凡、玉树临风、稳重大气、风度翩翩……好像都可以套在他的身上。对于西西来说，感觉就更直观些，他和谢湛的五官有七八分相似，但气质迥异，他给西西的感觉就是正版高冷男神，谢湛不开口时就是淘宝高仿版，一开口就是地摊劣质版。 就算不看攻略，西西也可以感受到谢翼是个严谨的人，就算在家里，他仍穿得十分齐整，西服上的每一条皱褶都恰到好处。虽是不良与行，但动作干脆利落，毫不拖泥带水，林浅语扶着他移坐到沙发上，他目光从五个女孩子身上淡淡地扫过，西西连忙端坐好接受他的审视，竟然有种在照x光片，被透视了的感觉。 谢翼看过一圈，轻轻点点头，林浅语温和地笑道“几位的专业能力已经过考证，都非常优秀，我这个外行就不问什么医学问题了，咱们随便聊聊就好。” 正题来了，女孩们都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林浅语问道“不知几位对元晖集团有什么了解？” 去一个公司应聘必须先了解公司的情况，是最基本的求职技巧，显然人人都下足了功夫，那两个没好好装淑女的女孩子看到林浅语居然也是面试官，顿时觉得已失了先机，赶紧抢着发言，背书似的把元晖下辖的三大产业十个子公司都好好地背了一遍，连公司股票上市敲钟的时间都记得清清楚楚。 那个很腼腆的女孩一直插不上嘴，有些急了，大家都是百度的，知道的东西都差不多，她们都背完了自己说什么，绞尽脑汁地说出了一样“我很喜欢元晖影院的imak屏幕，看起来很过瘾，每次有大片上映，排队我都宁愿去元晖看。” 这都想出来了，曾艾心里轻蔑地一下，脸上却甜甜笑道“我也是元晖imak的忠实观众，不过相对于高科技的宽屏幕，我更喜欢元晖的人文理念，集团的很多厂训都堪称经典，譬如‘有困难就是能力不足，有麻烦就是努力不够’，‘世界未开发地就是你的脑袋’，‘在这个公司，你不犯错误就会被解雇’……，这些标语发人深思却没有说教的意味，真是让我过目难忘。”涉及到精神层面了，她的答案显然比前面三个都高了一筹，林浅语朝她点头一笑。 最后还有西西没回答，西西今天表现得大方得体，林浅语她的初步印象不错，见她并没有开口的意思，就把话递了过去“顾小姐，你有需要补充的吗？” 西西摇头道“没什么好补充的，就她们刚才说的那些，好多我都不知道呢。” “哦，得到面试通知，你没做点准备工作吗？” “准备了啊，谢先生是胫腓骨骨折，所以我收集了很多相关资料，还专门去东医附院请了了骨科的周主任指导，已经制定出了详尽的康复计划，不知道谢总和林小姐有没有兴趣看一看？至于元晖集团，我并不认为私人护士有必要了解公司的运营状况，所以没有在这方面下功夫。” 她说到“私人护士”的时候略微加重了一下语气，攻略里面有重点提醒，谢翼最看重的制度之一就是职责分明，最忌讳的事情之一就有公私不分，所以，西西早就打算好，面试时候回答所有问题只围绕着自己的专业，其他的一概不管，想来这样子应该能讨好到他。 果然，谢翼清冷的脸上滑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许，却没有开口，林浅语笑道“顾小姐有心了，关于康复，我也是外行，可没有资格指手画脚，只能陪着聊点闲事儿。几位应该都是第一次来谢宅吧？这房子很大，现在我们所处的三楼是谢总在住，他的卧室在最东的一间，这个小客厅是处于中间，最西头的是书房。卧室、小客厅和书房的隔壁都有休息间，三个休息间的家居陈设都一应俱全，稍加布置就可以改造成客房，如果你们成为了谢总的私人护士，希望住在哪个房间呢？” 林浅语边说边分发了图纸和笔给她们，图上画着她所说的房间布局“几位看看，把希望住的房间标注出来就好。” 第四章 面试（下） 西西看着图，脑袋高速运转，按理，护士应该和病人保持近距离，才便于观察病情，但谢翼是处于骨折恢复期，病情几乎不可能出现急剧的变化。而且攻略里有说，谢翼的疑心病是很重的，连相交多年的人都难以取得他的绝对信任。既然这样，他应该不喜欢和一个相对陌生的人近距离相处，所以，西西心里第一个就排除了卧室隔壁。 至于小客厅，这是谢宅，不是谢翼的私人住所，楼上楼下的还住着他那两个虎视眈眈的弟弟呢，想来他也不会在这里和人进行密谈。相对而言，书房就是比较个人的场所了，就算不藏点秘密东西，坐在那里打个盹儿养养神也是好的。所以，要想和他保持距离的话，卧室还是选在最不私密的小客厅隔壁比较好，主意拿定，西西毫不犹豫地下了笔。 等大家都交了卷，林浅语让她们直接把图纸一并排地放在桌子上，西西一看，两人选的卧室隔壁，一人选了书房隔壁，两人选了小客厅隔壁。而另一个选小客厅隔壁的正是曾艾，还真是，敌人所见略同，她不由抬眼去看曾艾，真巧曾艾也在看她，两人的目光在半途中相遇，差点就火花四射，她们忙收回目光，各自安坐。 林浅语这次并没有要她们解释，只是等她们都看过之后，把图纸摞起来交给了谢翼，谢翼很快地扫视了一遍，点点头又放下了，仍是一脸的平静，根本看不出什么端倪。林浅语回头笑道“最后一个问题，几位现在工作的地方都是级别很高的医院，你们又都年轻优秀，想来未来是无可限量的，为什么要想放弃原工作到元晖来呢，更何况我们提供的只是一个三个月的短期工。” 这有什么好问的，西西心想，这不明摆着是冲着谢家大少爷来的么，来当这个私人护士，对职业生涯没有任何帮助，薪水再高也不过只能拿三个月，唯一的好处就是可以零距离地接触豪门，哪个年轻女孩子的心里没有藏着一个灰姑娘的心愿呢。不过，要不是债主发布的任务，西西是不会来趟这摊深水的，只是曾艾怎么也来了啊，她向来是个目标远大，思路清晰的姑娘，没想到也会做这种幼稚的美梦，算了，同学一场，不忍心看她偏离人生正轨，还是拉她回来比较好，只是，她未必领情啊！ 这个大家都知道答案的问题着实让人为难了，小小地冷场了一会儿，一个女孩期期艾艾地说了几句，无非是说想尝试一下不同的工作环境，丰富一下人生阅历，这样回答说不上错，但听起来就是觉得假假的，林浅语只是不置可否地微笑，谢翼脸上更看不出什么表情，曾艾恰到好处地“哼”了一声，声音不大不小，刚好可以让每个人都看见，语调里明显表现出了不赞同甚至是鄙视。 那个女孩子的脸上挂不住了，越说越小声，到后来几乎就说不下去了，草草收了尾。林浅语看着曾艾“曾小姐好像不同意她的观点？” 曾艾笑道“观点都是个人的，无所谓对错，只是我觉得我有更充分的理由想进元晖。”说着她停顿了一下，让人忍不住想听她的答案，“我的男朋友就在元晖工作，我希望能深入了解一下这个公司，增加与他的亲密感。” 她居然有男朋友了啊，西西心想，这可是个新情况，虽然这个回答显得很真实，但这么直白真的好吗？果然，林浅语问得也很赤裸裸“这么说来，你希望为谢总服务，也是有为男朋友铺路的打算？” “他很优秀，不需要我为他铺路，但人以群分，如果谢总能了解我，想来也会对他有一个良好的初步印象，这也算是我的一点小私心。” 她这话说得充满自信又显得坦诚，一听就是有备而来，还好西西也不是白手应战，她等曾艾发挥完，在林浅语的点头示意下开了口“对于这个问题我还真没做太多考虑，只是想趁年轻多见见世面而已。” 她这样回答和第一个发言的女孩也没什么区别，中规中矩像背书，林浅语微微皱了下眉头，这个表情被曾艾捕捉到了，掩嘴轻笑道“为了见个世面就丢掉工作，这代价也不小啊。” 好了，就等着你开口我好接话呢，西西微微一笑道“哪里就丢掉工作，不过是换个护理对象而已，刚入校的时候老师就叫我们背《大医精诚》，里面可说得清清楚楚，‘若有疾厄来求救者，不得问其贵贱贫富，长幼妍媸，怨亲善友，华夷愚智，普同一等，皆如至亲之想。’既然我在医院时能护理形形色色的病人，又怎么可以因为谢总帅气，多金，位高就歧视他，不为他提供服务呢？” 她先是把古文背得抑扬顿挫，非常好听，然后又一本正经地胡搅蛮缠，林浅语忍不住扑哧一下笑出了声，回头看看谢翼，他的嘴角也忍不住抽动了一下，她忙正色坐好，听另两个女孩子的回答，可惜她们既没有曾艾的大胆，又没有西西的机智，答案毫不出众。 林浅语又说了几句客套话就准备送她们出门了，而谢翼从头到尾一句话都没有说，到最后也不过点了点头，在一旁上茶的小姑娘提着五个精美的纸包出来，散发着淡淡的花香，这就是杜鹃花茶了，几人忙站起来接过。走向大门，一路上仍是林浅语相陪，但大家都知晓了她的身份，一路上走得安安分分，再不多话。分手时，林浅语笑着请她们等候通知，她们捣蒜般地点头应了，看着她走远，一个个地拍着胸膛喘气，连看起来最不紧张的西西，其实手心里也是湿的。 大家感概了几句豪门深深，就各自走开，曾艾盯着西西“我总觉得今天你很古怪，为了一个三个月的短工，真的舍得离开东医附院？” “你在市人医发展得也不错啊，不也是舍得了？” “我说过，我是为了男朋友，只有实力没有背景的人要出头不容易，有这种机会我必定是愿意帮他的。” 西西露出一副我的理由比你更充分的笑容“好羡慕你都有男朋友了，可我还单着呢，所以更应该抓住每一个能接近黄金单身汉的机会。” 曾艾轻蔑地看着她“麻雀变得成凤凰？你以前不是这么幼稚的，现在是脑子进水了吗？” “你甘于现实就不要鄙视我有梦想，梦想这东西一定要有的，说不定哪天就实现了呢。” 懒得看西西表演，曾艾掉头就走，果然，有的时候，敌人比朋友更了解自己，就算是闺蜜周小燃，也认为西西此举是存了嫁进豪门的心思的。 第五章 录取 大公司的工作效率就是高，还没等一摇三停的公交车开到家，西西就接到了元晖人事部的上岗通知。表功要及时，西西赶紧给谢湛打电话“谢少，你大哥录用我啦！” 谢湛似乎愣了一下“录用了？” “是啊，人家做了好多准备工作呢，处处戳中他的要害，他能不欣赏我吗？” “切，我都不知道他的要害是什么。” “那他就是被我的美色所迷。” 谢湛差点没被口水呛住“说得我谢家大少爷这辈子就没见过女人似的。”想想他又强调“好好当你的护士，不要节外生枝，搞不好第一天就被赶了出来。” 不用**啊，那正中下怀，但是西西还是要表示一下对工作的主动性“但是，只是做护士的事对不起你给的20万呢，还是发布点有难度的任务吧。” 谢湛不耐烦了“什么叫有难度，在他面前脱得光光的，让他荷尔蒙分泌一下就叫有难度？肤浅！我告诉你西西，我是要做大事情的人，万丈高楼从地起，你不要搞那些小动作，先在敌人内部站稳脚跟最重要，你必须要让他离不开你，这就是任务！” 离不开我？我又不是空气和水，西西觉得，刚才这番话其实体现了谢湛色厉内荏的本质，把自己搞得像复仇王子似的，其实根本就没个具体的行动方案，好吧，那就大家随性好了。 回到出租屋，西西开始翻箱倒柜地收拾家当，老乡兼同居室友兼闺蜜的周小燃一脸地艳羡“西西，你这就算打入豪门了，多好的捷径啊，想当初我为什么不学护士呢？” “我充其量不过是为豪门服务而已，像你这种娱乐圈中的人，说不定哪天就上位自己当豪门了，那才叫有前途呢！” 周小燃读了个很不知名的影视表演学校，也算是科班出身，现在三十六线的位置上苦苦挣扎，其实她长得很好，一张圆圆的苹果脸满是胶原蛋白，西西最爱拧了，不过她从不看好小燃的星途，要是这么单蠢的姑娘都能混出头了，贵圈的纯洁度也就太高了。 小燃果然是很容易受鼓舞的体质，西西这么随口的一句玩笑话都让她觉得很励志，顿时兴奋起来“你说得对，就算镜头只给我一个背影，我也要让这个背影看起来与众不同，西西，你可不可以带我去谢宅看看，我需要体验生活。” 西西其实也是个靠谱的人，只有对着谢湛才满嘴跑火车，对闺蜜是不能随便敷衍的，她认真想了想可行性“现在肯定是不行的，等以后我把地皮踩熟了再说吧。对了，我辞掉公职去当私人护士的事情，你绝对不可以告诉我老爸！” 西西的爸爸是县中学的知名数学老师，教学手段非常灵活，但个性却很是方正，对这类事情一般都接受无能。 “可是还有一个多月就要放暑假了，顾老师肯定会来陪你住一段时间的，怎么瞒得过去啊？”小燃不仅是西西的老乡闺蜜，也是顾爸爸的学生，对他们家的生活规律那是门儿清。 对呀，每年暑假都是顾爸爸体现父爱的时候，这可怎么办呢？西西甩甩头“算了不想，车到山前必有路，说不定这期间我老爸焕发了第二春，找到了红颜知己没空来搭理我呢。”顾妈妈走得早，他已经单身了十多年了，过得十分寂寞，就算没有这档子事，西西也希望他能找到个伴儿。 “但愿吧，诶，西西，你的幸运风铃要带过去吗？” 这个啊，西西看着窗上挂着的木风铃，纯手工制作，已经很旧了，原木的颜色斑斑驳驳，铜质的铃铛也生锈了，只有连接的麻绳倒还很扎实，她轻轻摘下来，指尖抚过处尽是再熟悉不过的纹路。她小指头往最大的主铃铛里勾去，冰冷的黄铜上一笔一划地刻着烫人的诺言“关山要一辈子对顾西西好”，这是他送她的十六岁的生日礼物，也是她最深的秘密，连最亲的亲人爸爸，和最好的朋友周小燃都不知道，他们曾经在一起，更不知道，她为了他欠下了200万的巨债。 不能多想，再想就要哭出来了，她迅速把它收进了箱子“要带啊，还靠它保佑我呢。”关山，不管你现在身在何处，我还是相信，你是愿意对我好的，虽然，你对我一点都不好。 三天后，顾西西提着大箱子走进了谢宅的大门，这次林浅语没有出面，接待她的是管家诚伯，他大概五十多岁的年纪，身材不高，但穿西装打领结，气质风度都很好，很有英式绅士的派头。他为人很和善，一来就提点西西“这座宅子面积很大，住的人也不少，虽然顾护士你是为大少爷服务的，但还是应该熟悉几个主人家的脾性，搞好关系，这样生活起来才方便是不是？” 西西乖巧地点头，恭恭敬敬地请诚伯指点，诚伯对她的态度很满意，坐下来慢慢说道“我家老爷子近年来身体不太好，现在由太太陪着在外面疗养，一时半会儿你是见不到的。现在宅子里住着的都是年轻人，大少爷谢翼，二少爷谢湛，三少爷谢非白和四小姐谢非鱼，不过大少爷是第一任太太生的，二少爷是第二任太太生的，三少爷和四小姐是现任太太生的，同父异母，你懂吗？” 难为他把家庭关系说得跟绕口令似的，西西忙说懂，诚伯摇摇头“一看你就是想歪了，以为同父异母就势同水火是不是，错！谢家的少爷小姐们相处得很是和睦，不过这段时间三少爷和四小姐都不在家，你暂时见不到。” 很和睦？那我是干嘛来了，西西深深怀疑诚伯有高度近视，他继续道“不过呢，大少爷不爱搭理人，二少爷有时会有些奇怪的想法，三少爷情绪波动比较大，四小姐有时候会犯一点公主病，这些是你需要尽快适应的。”对了嘛，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这才是豪门争斗的套路，要真的兄友弟恭，还有什么好玩的。 “除了这些主人家，还有就是我、厨房的张嫂子，做清洁的美莉，花匠丁一，还有司机阿强，除了阿强每晚上回自己家外，我们这些人住在二层楼，三楼是大少爷的，四楼是二少爷的，五楼是三少爷和四小姐的，六楼也就是顶楼是老爷和太太的，你的房间在三楼小客厅的隔壁，谢宅的二楼以上从没住过外人，你是第一个。” 说到这里，诚伯特意停顿了一下，是给我表示感恩戴德的时间吗？西西连忙做出不安的样子“这样子好吗？要不把我搬到二楼吧？” “诶，这是各人的工作性质，护士怎么能和病人离得远了。其实大少爷是最好服务的，他只是不爱说话而已，并不喜欢提奇怪的要求，你好好做事儿就是，咦，大少爷来了。”诚伯站了起来“大少爷，我正在和新来的顾护士交代事情。” 谢翼点点头，自己摇着轮椅朝花园而去，诚伯小声告诉西西他是要去花园散步，她心领神会，朝诚伯说声谢谢，跟了上去“大少爷，我陪你走走吧。” 谢翼看了看她“诚伯没给你说，我不喜欢有人跟着？” 第六章 认门 西西笑道“诚伯有吩咐的，但是大少爷，我作为你的私人护士，有些东西是必须要了解的，你一开始就给我交代好，我就不会时常打扰你了。” 谢翼抬眼打量她，西西安静说话的时候很具有欺骗性，她长得虽然不算特别漂亮，但整个人显得很精致，像是一幅工笔画，每一处线条都十分用心，描摹得恰到好处，怎么看怎么舒服，完全是只纯良无害的小白兔，但她一笑起来，整个人的风格就变了，眼波流转，嘴角弯弯，梨涡浅显，就像一只狡黠的小狐狸，透着一股俏皮劲儿。 西西知道自己盯着人看的时候，眼光总是显得特别真诚，所以，虽然谢翼的冰山脸很冷，她还是勇敢地看着他，果然，没多久，他就点点头，“康复方案去和我的主治医生商讨，关于我的个人习惯去问林助理，其他有什么问题，你一次性问完。” “嗯，谢先生，我想知道，在你的三楼有没有我不可以进的房间？有没有什么时段是我不可以打扰你的？我有营养师证，可以做一些?合治疗的营养餐，你介意我料理你的饮食吗?如果你对我的康复方案有异议，我是应该坚持己见还是服从你呢？……” 西西生怕他不耐烦，一口气问了几样，说得太着急，气息不匀，还没问完就忍不住大喘气，谢翼居然笑了一下，打断她“你想多了，其实没什么时间呆在这个宅子里，从明天起我就开始去公司，早上七点出门，晚上到家大概是十点左右，顾护士，这期间你也要一直呆在公司。” 大权在握也真是辛苦，才出院就有这么大的工作强度啊，看来西西也需要调整一下行动方案了，她抚着胸口问道“那么，谢先生，在公司我需要注意些什么呢，有没有不可以接触的人，不可以进入的地方，不可以看的东西……” 她还在绞尽脑汁，谢翼已经推着轮椅走开了，丢下一句话“去问林助理，你是她选中的，她会好好教你。还有，在公司不要叫我大少爷。” 我是林浅语选中的，不是谢翼钦点啊？正在西西觉得有点失望的时候，诚伯站到她身后道“顾护士，我来谢宅这么久，还是第一次看到大少爷和不熟悉的人说这么多的话呢。” 一句话又燃起了西西的信心，对呀，如果谢翼对她的面试印象不好的话，林浅语也做不了主吧。她心情大好，规规矩矩地跟着诚伯围着谢宅转圈认人。 厨房的张嫂子四十多岁，长得胖胖的，皮肤特别好，又爱笑，一副很有福气的样子。她一张嘴片刻都闲不住，拉着西西就不松手，问东问西的，连家谱都要考证出来了，诚伯等了又等，终于打断她“张嫂，你还不干活儿，今天二少爷要回家吃饭的。” “早准备好了，我办事你放心，就算现在二少爷带十个八个朋友回来，我也不会让他们饿肚子。西西，你爱吃什么，尽管说，嫂子的拿手菜可多着呢！” 西西捂着自己的脸“张嫂，你要把我喂成什么样子啊，不会连我老爸都认不出来了吧？” 甜嘴巴的女孩子就是讨人喜欢，张嫂笑得一张大圆脸都开花了。另外一个负责卫生和待客叫美莉，和西西差不多大的年纪，长得很秀气，上次西西来面试时就是她上茶的，彼此都还有印象，但她很腼腆，只是笑不多说话。 花师兼保安三十岁上下，取了个全中国最简单的名字，叫做丁一。他皮肤黝黑，性格开朗，是个运动达人，一看到西西就向她展示自己的八块腹肌，非常热情地向她推荐谢宅的健身房“简直是太棒了，什么器材都有！前年我大学毕业去考园林局的公务员，都进行到体检那一步，差点就成定局，结果来这一看，居然有这么好的条件健身，立刻就跑了过来，我妈气得半年都没理睬我。” “老一辈的都这样，觉得公务员就是世界上最好的工作，不过谢宅请你真是对了，把这园子料理得多好啊，处处都是风景，进来就跟逛公园似的。” “那是，可惜平时太闲了点，美莉又不爱运动，西西你来健身吧，我当你的私教，三个月包你练出马甲线。” 马甲线，西西还真有点心动，大学时候，同学们总爱拿她和曾艾比美，每次的结果都是她的五官比较精致，但曾艾的身材更火辣，综合评分不相上下，如果她也能练出前凸后翘的身材，岂不是让曾艾嫉妒死，还没等她美梦做完，一个阴测测的声音插了进来“马甲线没有意义，女人最重要的是胸。” 这声音有点耳熟，西西一回头，诚伯和丁一都在招呼人“二少爷，你回来了。” 现在还在春天的尾巴上，太阳并不强烈，谢湛却戴了个夸张的蛤蟆墨镜，遮住了半张脸，他把墨镜往下拉了拉，露出小半边眼睛盯着西西，诚伯忙介绍“这是大少爷的私人护士顾西西，顾护士，这是我家二少爷。” 西西忙点头问好，谢湛用半边眼睛盯着她看了半天，看得她心里都有点发毛了，这厮在耍什么花招啊，也不事先来个沟通，终于谢湛垮下了他的墨镜，对着西西勾勾手指“走，到我房间坐一坐。”说着就扬长而去。 什么情况，西西摸不着头脑，诚伯咳了一声“顾护士，二少爷住四楼，他叫你，你就上去看看吧。” “这不好吧？” “也没什么不好的，虽然你是大少爷请的人，但同在一个屋檐下，要多交流，和大家都搞好关系嘛。” 诚伯又在推荐他的关系论，西西摇头“在哪里都可以沟通交流，为什么要去他的私人房间？” 丁一大大咧咧地笑起来“别怕，二少爷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你知道？” “我很清楚啊，他喜欢的女人都是大胸的。” 西西看了看自己，不由地满脸黑线，好吧，也矫情过了，还是快点上去听债主吩咐，她整理了一下衣服，走上四楼，虽然谢宅的装修风格是统一的，但四楼和三楼完全就是两个世界。三楼就一个字，简，配色也就两个字，黑和白。四楼完全就不一样了，一踏上楼梯，大团大团的色块就扑面而来，西西正暗自腹诽“暴发户”，却又突然觉得，其实倒也不难看，多看几眼更觉得很有趣味，估计是请了高人来根据谢湛的趣味设计的。 刚才诚伯有指给她看谢湛的房间，门半掩着，她敲了敲，听到应声后走了进去，一进去就吓了一跳。 第七章 怪癖 西西一进门，谢湛就热情地一把抱住她，一股陌生的男人气息扑面而来，吓了她一大跳，认识三年了，他可是从没有动手动脚过的，刚想推开，就听到一个很兴奋的声音“顾西西同志，欢迎来到谢宅革命根据地！” 唱的哪出戏？西西忙配合，热泪盈眶地说道“谢湛同志，走过千山万水，我可找到你了。” 谢湛放开她，一阵闷声大笑“孺子可教，西西，你就拿这招对付老三，保证对他胃口。” “三少爷喜欢做戏？” “他就喜欢演戏，好好的家族生意不管，豪宅不住，宁愿自己掏腰包跟着剧组跑，天南地北地跑龙套。还有啊，在家里是逮着人就开始对戏，说是为了练演技，大家都被他搞怕了，闻着他的味道老远就绕道走。” “龙套！元晖三少爷怎么能当龙套！他是你兄弟，就算没有演技，起码有颜值，谢家就不能直接砸钱捧他当男主吗？” 西西一边发表感慨一边不着痕迹地拍了谢湛的马屁，果然谢湛听着很受用，陷在沙发里翘着二郎腿道“谢家才不缺这点钱，搞部大制作，请几个一线明星来给他配戏也不是不可以，问题是人家有志气啊，口口声声要用实力说话，出去混连谢都不姓，跟着他老妈姓乔，就这么着吧，说不定一不小心就红了呢，你可以找他先签个名留着。” 这样啊，看来谢家三兄弟，老大是商界英才，老三是有志青年，只有这个老二，不学无术还一肚子坏水，可他偏偏就是能把自己吃得死死的债主，真让人情何以堪。不过感慨归感慨，正事儿还是要做的，这都打入敌人内部了，还没个活动章程，心里总是不踏实，她再次求教道“谢少，明天我就要跟着去公司了，该做些什么啊？” 谢湛一涉及到这种具体问题就开始打太极“就熟悉熟悉他身边的人，掌握一下他的日程安排，摸一摸他的脾气性格之类的就好。” 这都是些什么啊，一个屋檐下的亲生兄弟，脾气性格还不清楚，那之前给她的攻略是怎么回事，至于日程安排，买通他身边一个秘书就可以了，还用得着费费劲劲地往他身边安钉子？ 西西有点着急，她可是辞了三甲医院的工作来这边的，短短三个月，要不拿出点干货来，怎么兑现那20万啊，如果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她只好买块豆腐撞死了。事关重大，而且她在四楼呆的时间长了也不好，不由地催道“谢湛同志，我这次潜伏到敌总部的最终目的是什么，具体行动方案是什么，请组织明示！” 谢湛想了半天“我们这次行动有个代号，叫做‘菟丝花’。” 很好，好的名字是成功的一半，不过西西不是很懂“菟丝花是一种花吗？” “废话，不是花是什么!”谢湛又开始不耐烦了“好了，潜伏就是潜伏，当间谍地第一素质就是要沉得住气，你要学学人家那些一藏十年都不冒泡的前辈们，这段时间多看点谍战片，加强学习知道吗？” “有十年我倒不着急了，可是，我的聘任期只有三个月！” “三个月能干嘛，这么短的时间还不够人相互了解的。”谢湛找到话说了“所以我早就说过了，你的任务就是让他了解你，熟悉你，信任你，离不开你，过了三个月仍然要把你留在身边，那时候我们才好行动嘛！” 再次确认了他的确是心中没底，这样子就想革命成功，实在太任重道远了，西西不死心地再问“我们有盟友吗？” “是有一个想要加入我们的革命队伍，但我还在考察他。” “哦，他能力怎么样啊？”西西最关心的就是这个了，像谢湛这种连个计划都拟不出来的类型，来一个加强连都没什么用。 谢湛的表情有点奇怪“能力倒是有能力，只是，只是他人品不太好。” 西西“……”，撬自家的墙角，谋算自己的大哥这种事儿，人品要太好了还真做不下来。 “好了，好了！”谢湛挥挥手“你快下去了吧，我们是做大事情的，不争这一两天。哦，对了，等等！” 他跳起来，拉开立柜门，翻翻拣拣了一阵，拎出一套豆绿色的小西装裙出来“给你，明天去公司呢，穿漂亮点。” “可是谢少，我拿着套衣服从你房间出去，不好吧？” “你要是进了我房间，空着手就出去，才不正常呢。” 谢湛说着把她推出了们，西西犹如抱着一堆火炭一样，双手发烫，生怕被人看到，结果怕什么来什么，刚一下楼就碰到美莉，美莉是不爱说话的人，这次却一下子喊住她“西西姐，二少爷也送你衣服了，我看看好不好？” 话都这样说了，有什么不好的，西西地给她，她抖开一看，很是羡慕“哇，其实我也很想穿ol一点的，但二少爷说做家政的，应该穿成这样子。”说着她摸了摸自己围裙的裙边，其实她身上这套衣服很可爱，把她打扮得跟卡通娃娃似的，西西来面试时看了她好几眼呢，话到嘴边，西西顺口问道“你这身也是二少爷送的吗？” 美莉看看左右，压低声音“是啊，也没听说他爱交女朋友，就是特别爱送女孩子衣服，熟不熟悉的都送，他衣帽间里的那几壁柜子，大半都塞的是女装。” “怪癖？” “是啊，有钱人就是怪癖多，三少爷也是，他吃饭、走路、睡觉都在演戏，还得让你马上就对上，可难伺候了，只有大少爷是正常人，但就是太冷了些，像个大冰块，我都不敢和他说话。” 美莉说起八卦来两眼直放金光，西西可真是看走眼了，开始还以为她是腼腆小侍女呢，结果也是很有共同语言的，两个人呱唧呱唧了半天，西西收获巨大，起码掌握了一个重要信息，寡居的厨房张嫂对丧偶的管家诚伯很有点想法，诚伯虽然没接受，但对张嫂的美食诱惑是完全没有抵抗力，真可谓饮食男女，必有奸情。 第八章 灰兔 上午就这么忙忙碌碌的过去了，下午谢翼的主管医生宋医生过来了一趟，宋医生她是见过的，当初应聘第一关的专业理论考试就是他主持的，他对西西也很有印象，一来就笑着说“当时我一看，前三名里有这么个长得乖巧，人又机灵的丫头，多半会中选，果不其然啊。” 他不过五十来岁，却留了部半长不短的花白胡子，说话的时候胡子一翘一翘的，看得西西忍不住想去扯一下。宋医生看着她给谢翼做了一次康复训练，指导了几句，交代了些需要注意的事情，就放心离开了。他走后，小客厅里只有谢翼和西西两个人，谢翼喝了口水，当然还是杜鹃花茶，随手拿起张报纸，向西西点点头“辛苦你了，去休息吧。” 做完正事儿就闪人啊，还没交流感情呢，西西觉得这样太疏离了，应该想个什么法子才好，可能不知不觉地就想了两三分钟，谢翼从报纸上抬起头来“还有事？” “嗯，大少爷，今天上午我碰到二少爷了，他送了套衣服给我。”对了，这种事情本来就该早点报备。 “哦，合身吗？” 他说话这么简洁，西西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是问衣服，点头道“嗯，很合身，但我接受他的礼物好吗？”她中午已经试穿了，这套小西服裙虽然样式很简洁，但剪裁真的是极好，把她本来有点单薄的身材包裹得玲珑有致，豆绿色也很符合她，衬得肌肤如雪，吹弹得破。她心里一下子就喜欢上了，豪门少爷出手就是不一样，只是她里里外外看了几遍，都没有找到商标，不会是剪标货吧？不过西西不在乎这个，衣服好看就行，她从不迷恋品牌，当然，也是因为她从来穿不起品牌货。 “没什么不好的，合适你就穿。”谢翼还是没抬头，一直在看他的报纸，西西不得不乖乖地退下了。 上班第一天就这么结束了，好像很轻松啊，回到自己的房间，西西舒舒服服地在床上摆起了“大”字。这个房间果然是靠着小客厅的，本来电视电脑就一应俱全，软装应该是重新布置过，一切用品都是簇新的，而且极富少女特色。床上这套粉色小碎花的四件套还配了个半人高的糖果枕，真是要被人给萌化了，床垫的弹性极好，不软不硬舒服极了，西西躺在上面就不想动弹。 她挣扎了半天还是起来，从箱底深处翻出了那个木风铃，挂在窗台上，虽然已是锈迹斑斑，但风吹过，大小铃铛相互碰撞，叮叮当当地十分动听。西西看着风铃发了一会儿呆，看着它总是要想起关山，但此去关山千万重，无从问归期。她叹口气，摊开日记本，她一直有写日记的习惯，每个日记本都是她精心挑选的，已经存了十几本了，现在懒了些，已经做不到一日一记，但也是隔三岔五地就要写上几笔。今天是新工作第一天，必须留个爪印。 刚写了个开头，她突然想起谢湛说的“菟丝花行动”，菟丝花是个什么东西，拿出手机百度了一下，“菟丝花：旋花科，菟丝子属。一年生草本，缠绕寄生。茎纤细、黄色，无叶。随处生有吸盘附在寄主上。夏秋开花，花小，白色，常簇生于茎侧。花语是战胜困难和无畏的爱。”看了还是不明白，这和这次潜伏有什么联系呢？ 其实她也给这次行动取了个名字叫“小灰兔”，想她顾西西，本也是纯良无辜的小白兔一只，可怜被生活所迫，居然当起了反面角色女间谍，简直就是现实版的黑化过程啊。不过，虽然她已经披上了间谍的皮，还没有做什么对不起祖国对不起人民的事，黑化不彻底，只能算灰化，充其量一只小灰兔。想到这里，她随手在日记的一角画了只小兔子，耳朵竖立，前爪收紧，一副超级警觉的样子，按心理学的角度，画为心声，它正体现了西西心中的惴惴不安，她爱怜地点点她“你就叫小灰吧，虽然黑不黑，白不白，但天大地大，总有我们的容身之道。” 第二日天气晴朗，火红的太阳早早地就挂在空中，西西起了个大早，穿上那套豆绿色的小西装裙，她自己的衣服都很休闲，好像真不合适穿去公司。谢湛有个专门的司机叫阿强，年纪很轻，却黑面冷口，和他一样不爱说话，而且车上连个广播、cd什么的都不放，十分无趣，和两个沉默无语的大男人坐在一起，西西觉得有点不自在，好在路程不远，不到半个小时就看到了金光闪闪的元晖大厦。 虽然景阳路是金融中心，高楼大厦林比迭次，密集度非常之高，但元晖大厦在楼群中还是可以用一个词来形容，那就是“霸气外露”，这应该是谢元晖本尊的性格体现吧，反正和谢翼这么内敛的风格不像。下了车，林浅语迎了过来，看着西西推着轮椅，还愣了几秒，可能之前谢翼的轮椅都是她在推，一下子有点不习惯，不过她很快就反应过来，笑脸盈盈地给西西指路“谢总的办公室在三十三层，有专门的直达电梯，在这边，请跟我来。” 谢翼的办公室不是谁都可以进去的，西西被安顿在隔壁秘书室，言情小说看多了，她一直以为秘书都是年轻鲜亮的女孩子，但这里却坐着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外表看起来很，嗯很一丝不苟，一副严肃认真，好好工作的样子，林浅语吩咐道“张青，这是顾护士，只负责谢总的康复，不要让她做杂活儿。” 西西看到林浅语都是微微笑着的模样，都快忽略她是职场白骨精了，这一见她吩咐人，发觉其实也是很有气势的，张青态度很好地答应了，还很上道地给西西安排了不打眼的角落，那里有一台联了外网的电脑，递给她一副耳机“顾护士，你就在这里吧，要看视频就把耳机把戴上。” “这样好吗？是上班时间呢。” 林浅语对她说话始终很客气“你的工作性质特殊，不用严格遵守我们的规定，只要完成自己的任务，不打扰其他人的正常工作就行。谢总才出院，这几天暂时没有安排外出的行程，等以后需要的话，你也要跟着。好吧，就这样，我忙就不过来看你了，不懂的问张青。” 第九章 放松（上） 接下来的生活非常无聊，果然如谢翼所说，根本没多少时间呆在大宅里，一连三天，西西都跟着他早出晚归，说起来是同进同出，近距离相处，但简直可以说是零交集啊。他坐在车上不是闭目养神就是在接电话，到了公司，各进各屋，毫不相干，只有下午做康复训练可以接触半个小时，但这点时间完全是在正正规规地做训练，最多体现了西西是个尽职尽责的护士，半点感情交流都没有。其实西西在医院，和老老小小的病人都相处得很好，开开玩笑之类的都很平常，但对着谢翼，不知道是心中有鬼还是怎么地，就放松不起来，想了半天，可能是因为他的气场太强大，把她压得死死的。这下她还真有点感谢谢湛这个老板了，幸好没布置什么高难度的任务，就连一个最初步的搞好关系她都做不到。 不过真要这样混3个月，不要说谢湛的20万，就是谢翼开的一个月五位数的工资，她拿着都问心有愧，当初在医院时，她从上班到下班，简直就是马不停蹄，屁股都不能挨板凳一下，现在就成天窝在秘书室追剧打游戏的，也未免太虚度青春了，不行，必须得想个法子改变现状！ 虽然要力求改变，但她还真不敢也不打算做什么小动作，她的小灰兔行动是针对谢翼的性格量身定做的，第一纲领就是开诚布公，光明正大。机会是自己找的，这天下班又是夜里九点过了，谢翼上车后就开始假寐，虽然是快入夏了，但车里冷空调开得十足，西西取了条薄毯搭在他身上，他挥开“不用！” “其他地方就算了，肚子得搭上，肚子不能受凉。” 没想到她会坚持，谢翼睁了睁眼睛，也没再反对，看着西西把薄毯的一角搭在他的肚子上。西西乘胜追击“谢总，我觉得我的工作量严重不饱和。”现在她都喊谢总了。 “是吗？” “当然，我现在的事情就是推推轮椅，做做按摩，协助你站立，这些是远远不够的。” 谢翼有些不耐烦，但他表现得比谢湛有风度，没直接叫她闭嘴，只是说“你只需要做这些就可以了。” “那不行，谢总，你聘请我做的是你的私人护士，又不是伤腿护士，我必须要发挥专业价值，让你得到真正的服务，才不枉自我们，嗯，主顾一场。” “那你想怎样？” “谢总，你需要明白一个概念，护士照顾的对象是人，人有生理、心理、社会适应三方面，所以我开展的工作要围绕着三方面来展开。”不等谢翼有时间表达异议，她连珠炮似地说道“首先，你的饮食需要我来料理，虽然你是小食堂单独做的饭菜，但今天中午的红烧牛肉放了香菜，这很不好，香菜辛辣刺激性，不适合骨折后的人食用。其次，我发现你中午都不睡午觉，这也不好，中国人讲究睡‘子午觉’，午间休息和夜间休息同等重要，时间不多，半小时就好。但是你用脑过多，可能到了午觉时间，大脑皮层的细胞还在持续兴奋，安静不下来，这需要我给你做一下放松训练帮助你入睡。还有，如果可能的话，我希望你每天给我再半个小时，我来安排一些文体训练，当然现在体育锻炼是不适宜的，但还有听音乐、画画、捏软陶、看绘本……诸多项目可以开展，这样可以帮助你舒缓心情，能起到很好的减压效果。当然最理想的是，你还能再给我半小时的心理调节时间，我可以给你玩一些心理疏导的小游戏，引导你发泄情绪，把不让负面的东西沉积在体内，以达到身心平衡，内外统一。” 她噼里啪啦地说了一通，谢翼忍不住笑了，笑容里带着微微的嘲意“你是说我一天要拿两个小时给你？” “不是给我，谢总，是给你自己，自己好才是真的好。” “我哪里有什么自己。” 几乎不在开车途中说话的黑面司机阿强难得插了句嘴“谢总，你该睡个午觉倒是真的，从早到晚地连轴转，那得中场休息啊，你要实在睡不着就让顾护士给你做那什么放松训练吧。” 这个阿强说话比西西管用多了，谢翼居然还小小思考了一下“好吧，我还真睡不着，明天中午十二点半，你过来试试看。” 得令！初战告捷，西西很是兴奋，为了明天中午那至关重要的半小时，她必须得做好万全的准备，所以一回到大宅，她就坐在电脑前忙活，连张嫂叫她吃夜宵都没听到。 第二天中午十二点半，西西很准时地来到谢翼的办公室，他手里还拿了份文件和林浅语讨论着什么，看着她进来，林浅语问了句“顾护士有事吗？”，马上她又对着谢翼“谢总，你不舒服吗？” 谢翼对着她说话时候总是显得很温和，不像平时冷冰冰的样子“我中午老是睡不着，就让她来做个放松。” 一男一女做放松？怎么听怎么暧昧，林浅语果然很质疑“是按摩吗？你不是每天下午都在做吗？” 西西很镇定道“下午的按摩是康复训练的一部分，主要是为了促进伤腿的血液循环，防止肌肉的萎缩。现在要做的是放松训练，当然也可以做头部按摩来辅助。” “不用按头。”谢翼合上文件，很干脆地拒绝道“我不喜欢别人摸我的头。” “好的，那我们可以开始了吗？” 林浅语很想在一旁看着的，还是谢翼说了句“不是约了两点在迟江的厂里看材料吗？时间差不多该动身了。”她才一步三回头地离开，西西心想，看样子她对谢翼是绝对有心思的，如果自己要进一步接近谢翼的话，多半会触碰到她的逆鳞。唉，要和这么个有着温柔外表的能干女人为敌，真是头痛啊。不过现在也不是担心这个的时候，还是把眼前这位大爷伺候好才是王道。 “谢总，你在什么样的场景下心里最觉得轻松呢？” 谢翼想了想“山林吧，人迹罕至的深山老林，万籁俱静，唯有风和溪流的声音。” 难得他说了句这么文艺的话，西西可是早有准备“好的，我了解了，现在我需要关上窗帘和灯，营造一个适合休息的环境，可以吗？” 第十章 放松（下） 谢翼点点头，办公室的床帘是厚重的提花缎，遮光效果很好。等房间暗下来后，西西开始了“现在你找个最舒服的姿势，坐着躺着都行，你觉得舒服就好。”谢翼本来是正襟危坐的，听到后稍微挪了挪，但还是显得十分端正，起码比西西上课的时候都做得端正。 西西打开手机放音乐，昨晚她下载了各种场景的背景音乐，现在播放的是班得瑞的“寂静山林”专辑，这张专辑也是西西十分喜欢的，自然风味十足，而且十分符合谢翼的要求，原始森林里，浓荫蔽日，只有丝丝缕缕的光线从叶缝间落下，随着乐声轻缓地流淌，啾啾的鸟鸣和潺潺的溪流在开始耳边低语，整个房间都被山林的气息弥漫。， 谢翼不由自主地闭上了眼睛，西西把声音压得低低的，甚至带着一点沙，这样磁性的声调是她反复练习过的，被心理老师称作为最能让人不设防的声调“好，现在你已经坐在一张舒服的椅子上了，可以做一些细微的调整，最终让自己感到尽可能的舒服，尽可能的无拘无束，让你的思绪掠过你的肢体以及双颊，看一下是否每个地方都是放松的，没有束缚的，没有绷紧着的衣服，身体也没有别扭的姿势。然后，再做一些必要的调整，从而让自己处于一种最舒服的姿势。” 随着她的引导语，谢翼的坐姿开始有了变化，腰不再挺直，肩膀也垮了下来，挺配合得嘛，西西很有信心，她做放松训练，从来不喜欢一成不变地念引导语，特别是这种一对一，寂静山林现在播放的乐曲是“老鹰之歌”。她稍稍调整了一下声线，让声音听起来很是空灵“来，沉睡在山林里的人，请稍稍抬头，往斜谷上空望去，有没有看到一只盘旋的鹰？你以为它正在巡弋捕猎，觊觎一只可口的蜥蜴，或者它正在警醒战兢地护卫地盘？可惜你的眼睛看不到它凝视的地平线，你的意念也追不上它飞翔的速度，于是，你也无法体验它正享受的，只有真正的王者才懂得的寂静。” 虽然房间很黑暗，但西西和他坐得很近，可以清晰地看到他脸部的毛孔一点一点地放大，肌肉在一点一点地松弛，让他峻刻的五官显出了一丝疲态。这样子的他走下了高冷总裁的神坛，让西西觉得很亲切，这才是病人应该有的样子嘛。 排除别有用心的接近不提，西西真心很享受这种过程，她的声音变得越来约轻缓“好，老鹰已经飞远了，现在随着你呼吸的变慢，心情也渐渐平静下来，请你闭上眼睛随着大自然的声音，放松你的眼皮，慢慢的，你感觉你的眼皮很重很重，你感到非常舒服，眼皮的力气在慢慢消失……”从眼皮开始，面部、颈部、肩部一路梳理下来，谢翼的身体越来越放松，越来越下滑，渐渐地有了点“瘫”的味道，虽然还没达到“葛优瘫”的那种身若无骨的境界，但已经和他往日“坐如一口钟”的形象大相径庭，西西真的好想拍照留恋。 不知不觉半个小时就过去了，西西开始念出最后的结束语“今天我们的山林之旅就要结束，当音乐结束你就会醒来，醒来之后，你会发现周围的一切都很明亮，你的大脑像水洗过一样的清晰，精神十分饱满，再不会为任何事请而紧张、焦虑，烦恼，肯定是这样的，好的，音乐结束了，你醒了，请睁开眼睛。” 西西重复了几遍“好的，音乐结束了，你醒了，请睁开眼睛。”谢翼却一动不动，她凑了过去，在他紧闭的双眼前挥手，他猛地一睁眼，四目相对，西西能清晰地看到自己的影子映在他的瞳仁里，吓了一跳，忙往后退，一下子碰倒了条椅子，发出响亮的“啪！” 她还没反应过来，办公室的门一下子被推开，林浅语像风一样冲了进来，看着翻倒在地的椅子，忙问道“怎么了？” 西西扶起椅子“没什么，是我不小心碰倒的。” 其实林浅语根本没有看她，一进来就是对着谢翼的，她经过了几秒钟的暗适应，发现谢翼竟然是瘫在椅子上的，不由地愣住了。谢翼揉揉太阳穴，坐正了身子“你怎么还没走。” 这还用问吗，他们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又关灯又拉窗帘的，她能安心走吗，西西以为她要找个行程有变或者车子烂了之类的借口，没想到她非常坦诚“你第一次接受这种训练，我不太放心，谢总，你刚才睡着了吗？” “没有！” “那叫什么放松，我听说针灸对失眠很有效果，不如我明天请个中医大夫来。” “不用了。”说话间，谢翼又恢复了正襟危坐的姿势“虽然没睡着，但很舒服，比睡着了还舒服，辛苦你了顾护士，明天这个时间继续过来吧。” 欧耶！西西心里小小地欢呼了一声，识趣地退下了。看看时间不过才一点过，下午的康复训练一般都是安排在四点钟，她打算趁这段空闲去吃点东西，一上午都在想着给谢翼做放松训练的事儿，多少有些紧张，午饭吃得很潦草，现在大功告成，还真觉得有点饿了。 给秘书张青打了个招呼，她走出元晖大门，不远处有家“乡村基”，鸡排饭很对她的胃口，份量也不错，她打算去那里解决一下肚子。刚一推开门，居然发现了个熟人，谢湛正坐在靠窗的单座上，桌子上放了一份咖喱牛肉饭，但他的注意力显然不在食物上，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某一处。西西顺着他的眼光望去，果不出所料，那边坐着一个胸部波涛汹涌的美女，虽然才入夏，就穿着吊带小可爱和热裤，十分火辣，四周有不少男士在悄悄瞟她，但眼光如此赤裸裸的也只有他了。 真丢脸，西西可不想和他打招呼，默默点了餐，缩到一个角落里，边玩手机边吃饭，还没吃到一半，突然听到一阵喧哗声，不由地抬头一看。 第十一章 衣服 那个穿吊带热裤的火辣美女居然就站在谢湛的身边，满脸的气愤，非常大声地嚷道“你这人怎么回事啊，盯着我看了半天，又写又画的，现在约你出去喝个茶都不愿意，算什么男人啊？” 谢湛斜斜地看着她“小姐，我盯着你看是因为你的身材有料，但你说话这么无趣，我为什么要浪费时间和你喝茶？” 这个时候虽然不是正饭点，但白领的生活不规律，现在才吃饭的人仍然很多，一个个地都兴致勃勃地看着他们，美女的脸上有些挂不住“你这个色狼，我要告你侵犯我的肖像权！” 谢湛嚼着一大块牛肉，说话有些含糊不清“请便啊，只要你拿得出证据。” “这店子里所有的人可以作证，你刚才一直在偷画我，就是你桌子上这张纸，不要以为反过来压着我就不认识。” 这时候旁边有人出声了“这位帅哥，你刚才是对着人家比比画画了半天，请她喝杯茶也是应该嘛。” 临桌的一个女孩子也不屑地大声道“这就叫有贼心没贼胆，看的时候恨不得把眼珠子都挖出来，现在倒想撇得干净。” 谢湛双手一摊“吃瓜群众们正义感很强啊，我是看了她，那又怎样，看一眼又不会怀孕，激动个啥呢。” 一语激起众怒，顿时嗡嗡声一片，西西觉得千万不能暴露他们是熟人，反正也吃得差不多了，用手包遮着脸就想溜出去，可惜她坐得太角落，路程有点远，还没走到门口，又听到谢湛懒洋洋的声音“大家伙误会了，兄弟我刚才是看了她不错，但我的目光是纯洁的，是考究的，是带着学术研究性质。” 可能他也知道再怎么胡诌下去多半要挨打，边说话边把桌子上反压着的纸翻了过来“给你们看看我画的是什么啊！” 好奇群众还是挺多的，一下子就围了好几个上去，“咦，这是服装设计的草图吗？” “看起来好专业哦，每条皱褶都这么清晰。” “这衣服太漂亮了，我想要买一套。” 一个很萌的女孩叫得最大声“我也好想要，帅哥，你这衣服设计出来，会放在哪里卖？” 现在谢湛脾气非常好了，笑眯眯地答道“小美女，这只是草图，离成品还差得远，而且如果是你穿的话，胸前应该再加点皱褶处理，裙摆短上三公分，腰带增宽一点可以系大蝴蝶结，才能凸显你萌系少女的甜美可爱，哦，就像这样。”他一边说着一边拿着铅笔在图纸上涂抹了几下，那女孩眼睛直放光，一个劲儿地叫“好漂亮，好漂亮！你好久做成品出来，我一定要买。” 火辣美女也看呆了“你是服装设计师吗？” 谢湛连连摇头“no，no，no，现在我要澄清三件事，第一，我没有侵犯这位女士的肖像权，你看，我就画了身子，画上的人根本就没脸是不是？第二，我是做大事情的人，不是什么设计服装的！第三，不要想着买衣服，我这是顺手画着玩的，不会有成品。”说完他很潇洒地将纸一折，揣进兜里，拍拍屁股就走了。 火辣美女非常失望，看着自己身上的吊带热裤，对身边的朋友抱怨道“虽然只是一张草图，但我就觉得，那件纱裙会更展现我的身材。” 萌系少女差点都要哭出来了“我要是穿着刚才那条裙子在学校里逛几圈，校草师兄肯定会来加我微信的。” 围观的人闹嚷嚷地议论了一会儿，也就散去了，西西还在震惊中没有恢复过来，在她心里，谢湛就是一个不学无术加人品堪忧的公子哥儿，没想到还有这一手，看来废材也是有闪光点的。 西西一路感慨着回到秘书室，发现张青的位置上居然坐着个戴大黑框眼镜，涂艳红唇彩的年轻女孩子，看见她咧嘴一笑“你是顾护士吗？我叫徐蔚蓝，张青姐家里有急事，我来给她代几天班，有不懂的地方还要你多指教。” 噢，吃个饭就换人了啊，不过她看起来很活泼，应该比沉默寡言的张青有趣，西西笑道“我才来公司三天呢，除了这间屋子就只去过餐厅，应该是你指教我才是。” “哪里都没去？”徐蔚蓝拍拍胸脯“我来元晖快两年了，地皮都踩熟了，你跟着我混吧。” “那好啊，徐秘书！” “叫我蔚蓝！” “那你也别叫我顾护士，叫我西西，你之前在公司是做什么的啊？” 徐蔚蓝笑得像偷吃的小老鼠一样“唉，不提也罢，我之前是给谢主任当助理的。” “谢主任？” “就是谢总的兄弟谢湛。” 啊！西西吃了一惊，然后觉得自己的表情太夸张，不好意思笑道“有点意外，我是听人说谢家二少是个甩手少爷，居然也在公司做事？” “挂个名而已，和他大哥差别太大了，人家谢总虽然是副总，但现在在公司是说一不二，财权人事权都抓得死死的。他那个二弟，顶着个综合办主任的名头，一个月连十天班都上不了，一来就盯着女职员看，看上了就死乞白赖地送人衣服，跟着这样的上司真丢脸死了。” 又是送衣服？西西无语了，徐蔚然耸耸肩“说起来你也不信是不是，反正那个综合办完全就是形同虚设，委屈了我这个211大学毕业的大好人才，真不知道我怎么坚持了两年，希望我能抓住这次机会，跳出那个鬼地方。” “那谢主任就真的一点事儿都不管，这是他家族的产业呢，他也有份儿继承的。” “他想插手也得有能力才行，连个财务报表都看不懂，怎么管啊？”虽然四下无人，但是徐蔚蓝还是压低了声音“不过，听说元晖的底金是他妈妈当年的嫁妆，现在公司的高层里一半以上都是他外公留下来的人，他要是争气一点，公司还不就该是他的吗，可惜了这么好的基础，自己却是个付不起的阿斗。” 谢湛这么丢人，西西深觉与有耻焉，要是当年借钱给自己的是谢翼多好啊，如果债主是男神的话，直接就考虑以身抵债了，但谢湛这样子的，还是好好当女间谍，卖命还钱吧。 两个人一见如故，谈得热火朝天，西西很不厚道地希望，张青家里的事情一直处理不好，徐蔚然一直当这个秘书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