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重生之十世》 第1章 重生十世 阳光明媚，天气晴朗，又是一个平凡的早晨。 来往行人熙熙攘攘，繁华的都市充满活力。 林声声拉开窗帘看着窗外发呆，对身边可爱的五岁小男孩视若无睹。 思语皱着眉试图打破沉默，奶声奶气的抱怨：“林声声你知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你重生了！重生在末世来临的前三个月！你现在拥有绝对空间，难道不应该立即行动起来为末世作准备吗？” 思语在旁边急得抓耳挠腮，林声声一言不发，盯着思语就是冷笑，阴冷的表情令思语不禁打了个寒颤。 不再理会思语，林声声又把目光对向窗外，目光深沉而悠远。明明是十八岁的少女，目光深邃却如暮年的老人。 窗外岁月静好，天空微蓝，白云几缕，一切真实仿若梦幻，一如她三个小时前重生时候的讶然。 她的记忆停留在被丧尸撕碎啃咬的末世，骨血里仿佛还夹杂着那股深入骨髓的疼痛。当她醒来时，她也为自己重生的机遇庆幸过，直到思语的出现。 按照思语的说法，她的重生是因为思语开启了第十一次的平行空间，将选定重生人选的末世时间嫁接到了末世来临前的三个月。然而，接踵而来的是她重生记忆的解封，她以为自己只死过一次，却不想在思语的操控下，她活了整整十次。而前十次，她不是思语选定的重生人选，而是冥冥众生中最普通的一员。所以她在别人的重生时间里，死死生生，生生死死，苦苦挣扎在末世，最终死去。 如果没有十次重生的记忆，此刻的她或许欣喜若狂，将思语奉若神明。而拥有十世重生记忆的林声声心死如灰，对思语只有仇恨。 是的，仇恨这个给予自己重生机会，重头再来的人。 因为，他剥夺了自己活下去的勇气与支撑。 前十次重生，纵然生离死别，在末世时她还有疼爱自己的父母，用他们不算坚强的臂膀护佑她到死别来临。而此刻她重生的当下，思语却将这一份天伦抹杀殆尽，只为了她在末世无牵无挂。在思语眼里，没有异能的父母只是累赘。可没有了他们，带着十次痛苦重生记忆的她，凭什么活下去？ 生无牵挂，生无可恋，末世挣扎求生的记忆抹杀了她所有的希望和梦想，此刻的她只想好好感受末世来临前的美好，然后在末世来临前死去。 生如夏花般美好，如此而已。 不知是不是察觉林声声此刻的心境，思语秀气的眉毛快要拧成一团麻花，再开口声音里已经带着一丝惶恐。 “林声声我已经没有再次开启平行空间的能量了，你的重生是最后一次，也是全人类最后的机会！你的命不是你一个人的。” “小骗子。”林声声终于开口：“我有前十次重生的记忆，所以我知道，在我之前你选定过三个人。m国的jane重生过四次，楼清重生过三次，洛雨欣重生过两次，你对她们是不是也说过类似的话？为什么最终还是放弃了她们选择了我？” 十次重生的记忆里，那时她是那些选定主角戏份里的路人甲乙丙丁，看着她们在末世呼风唤雨、叱咤风云。被思语选定的重生之人如他所言，带着绝对空间和三系异能，有他安排的主角命中注定的相遇，有他这个外挂般的存在指引，那时的她只有惊羡的份。而如今她成为了神选之人，却只觉得可笑。无论主角还是配角，甚至她这个路人，不过是思语手中的棋，他要谁生谁就生，他要谁死谁就死，这次她是神选之人，可如果她的作为达不到思语的预期，还是会被清空重来，再次在别人重生的时间里，无知无觉的活来死去。 “无论你信不信，这次是真的最后一次。林声声，实话告诉你，你们之所以被我选中，是因为你们拥有开启绝对空间和三系异能的基因。你有重生十次的记忆，应该知道末世人类最多只有两系异能，而你们却有开启三系异能的能力，加上绝对空间，就是四种异能。这样逆天的存在，才是我选择你们的原因。我给过jane四次机会，可是她性格偏激，骄傲自大又嚣张跋扈，她的天分是你们中最高的，所以我一次又一次的给她机会重生，可她最大的成就不过是保全了m国的两个基地。楼清为人自私自利，嫉妒又虚荣，给她的三次重生，成为了她彰显魅力，猎艳美男的机会，最终她在自我膨胀的过程中众叛亲离，没有一次善始善终，你应该记得，有一世她甚至在你之前死去吧？至于洛雨欣……”思语摇了摇头，扶着脑袋童音里带着委屈：“她性格懦弱，给了她空间和异能，她就带着亲友躲起来了。最终不是被杀就是自杀。” “所以我是你迫不得已的选择？”林声声挑了挑眉，似笑非笑。思语却异常认真的回答：“不，你是我千挑万选，思之慎重后的选择。实话告诉你，拥有开启三系异能的人选有八个，你是其中天赋最低的。可我还是把最后的重生机会赌在你身上。” “为什么？” 思语想了想道：“因为你比她们活的都要坚强。” 前十次重生林声声没有重生的记忆，只有三次拥有异能，即使艰难，可她活得比jane她们都要认真坚强。 末世的女人在道德沦丧的末世只是男人发泄的玩物甚至饱腹的食物，林声声却能在那样的末世保住七次清白。第七世他跟着主人楼清前往g市军区基地的时候曾看到手中握着碎瓷片的林声声抵着想要侵犯她的男人的颈脖说：“老娘有艾滋，你想死，老娘却还想多活两天。”那时候楼清轻蔑的笑了笑，转头就离开。直到两天后他打听后才知道，林声声孤身一人离开了基地。他后来查看过属于她的时间线，那一世林声声是在饥寒交迫中一把火把自己烧死的。 能在绝望的末世，抱着为人的底线和尊严，虽然可笑但思语却觉得，或许林声声才是他想要找的人也不一定。人活着若是如同野兽，人类才是真正的绝望。 所幸，她还有尊严和希望。这也是思语放弃其他人选，最终选择她的原因之一。 然而思语现在却不想和林声声深谈，现在距离末世只有不到三个月的时间，林声声却还在消极怠工。林声声不相信，可他自己心里清楚，这次真的是最后一次机会了。前前后后十一次开启平行空间进行嫁接，他的核心能量几乎消耗殆尽，就连预知能力他也没有了，依存的只有前十次重生的记忆。 和林声声的记忆不同，林声声保存下来的记忆是属于她自己在十次末世时间里的记忆，而他却掌控全局。然而林声声的重生从一开始就是蝴蝶效应的开端，她的重生将导致他前十次记忆中的世界崩塌，以她的重生为契机重新建立的时间空间，会因为她的决定改变，没有预知能力的思语对于未来一无所知，再也不能如同前十次一般给予自己选定的重生者建议。可最艰难的还不是未知的未来，而是当下不肯配合的林声声。 思语决定诱之以情：“林声声，想想你的亲人朋友吧，不为了自己，也要为了他们行动起来，早点准备你的亲友就多一分活下去的保障。” “亲友？”林声声嗓音低沉，苦涩的味道在舌尖蔓延，那是从心底透出的绝望。“你难道忘记，我爸妈已经被你抹杀了？除了我爸妈，我只有父亲那边的叔伯，可我们之间并没有太多的感情牵挂。思语，你千算万算是不是没把人心感情考虑进去？血缘只是一种维系，真正支撑人活下去的是感情。何况，我之前重生的记忆里，亲友给予我的只有背叛，没找他们报仇就算便宜他们了，你凭什么以为我会为了保护他们不惜一切？” 思语哑然，他倒是忘了，林声声前十次重生里遭遇过各种背叛，第三次和第八次甚至是直接死在了亲人和朋友手里，让她去保护他们，林声声是圣母玛利亚吗？ 动之以情不行，那就用之以利。可早在林声声重生醒来的一刻，思语就劝说过了。 “难道你就不想在末世有一番作为？有空间有异能，在我的帮助下你一定可以成为末日里的佼佼者，当初你身为普通人遭受的所有委屈和屈辱都可以在这一次洗刷。末世是强者的天下，如今的你可以迈入强者的巅峰，你就一点也不想体会？”如果换成jane和楼清，早就恨不得磨刀霍霍向丧尸，打出光明的一番天地了。可林声声当时只是瞥了思语一眼，冷笑道：“十世重生，轮回百载，我虽是十八岁的年纪，却有着数百年的记忆。生、老、病、死、爱别离、怨憎会、求不得，人生七苦我在其他主角的重生岁月里尝了一遍又一遍，你许给我的巅峰荣耀虽然美好，可我的思维已是暮年，你让我用什么激情去争取一个强者的地位？说到底，我早就……心死如灰。” 动之以情，失败。 诱之以利，失败。 晓之以理呢？ 林声声只回了一句：“我是你选定的第四个人，在我之前你选定的人已经重生了十次。” 言下之意，别人没做到的，你凭什么要求我做到？ 思语痛苦的抱着脑袋，看着林声声的眼神里满是哀怨。他就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他核心能量不足，以至于林声声重生的时候解封了之前积累十次重生的记忆，满怀怨愤和戾气的林声声岂是自己三言两语可以开解说服的？可时间不等人，不足三个月的时间，林声声消极怠工下去的后果就是，末世来临他们连维持生命基准的物资都没有，还谈什么拯救人类？ 哪怕是高智慧集合体的思语对林声声现在的状况感到绝望，两个人大眼瞪小眼，宝贵的时光就这么流淌过去，思语觉得眼前一片黑暗，选择林声声，或许是他做出的最错误的选择。 见思语在一旁纠结的眼泪险些掉下来，林声声勾唇浅笑，任垂腰的长发散开，静静地盯着夜空，似享受亦似沉思。 欲速则不达，她和思语的较量在刚刚开始。 夜还很长，她有足够的时间去思考未来的路，如何走下去。 林声声，加油！ 第2章 一个馒头 思语小朋友歪着脑袋，伸出嫩白的小爪子掰着手指的模样说不出的讨喜可爱，这幅乖巧的模样被其他女人看到早就母爱泛滥，恨不得把他抱在怀里。可他面对的是林生生这个铁石心肠的女人，不但无视了他哀怨的小眼神，还彻底无视了他这个人。打从林生生重生到今天整整三天时间，她就把跟在身边转悠的思语童鞋当成了隐形人，不赶他却也不搭理他，连一顿三餐都是自顾自的。可怜思语一代高智慧集合体，却有着人类基本的吃喝拉撒需求。五岁的孩童饭量小，一天到晚不给他吃饭也是会饿死人的。不得已下，思语只能偷偷摸摸地下楼买两个包子填饱肚子，再爬上楼黏着林生生做思想工作。 好在林声声没有出手把他丢出门，只是当他是透明人，否则思语就要考虑露宿街头的各种可能。两个人一个无视对方一个黏着对方，整整持续了三天。这样放在平时，思语还能当做是乐趣，可离末世来临仅有87天，他没有精力也没有耐力，更没有时间和林声声耗下去了好么！ “林声声你这个混蛋女人。”奶声奶气的童音满是怨气，听在耳中却是软糯地可爱。林声声一个枕头扔过去砸在思语头上，不理不睬继续看她的小说。 “你到底想怎么样？”思语尖叫起来，抓狂的想扑上去咬林声声两口。不收集物资，不提升异能，不规划未来，消极怠工了三天，并且有把这个趋势继续下去的意思，是可忍孰不可忍！思语觉得自己耐心告急，急得拿头撞沙发。 “把我爸妈还回来。”出乎意料的是，林声声竟然搭话了，思语好奇的抬起脑袋，闻言又为难的摇摇头。“不行，你的父母已经被我抹杀在了这个时空，也就是说在这个时空他们是不存在的。除非我开启平行空间，把另一个空间嫁接过来，可你知道的，我真的真的没有能量再开启第十二次平行空间了。否则我干嘛黏着你不放，早就换人了好不好。” 经过这三天来的观察，林声声心里知道思语说的恐怕是实话，否则他不至于和自己这么干耗着。 “那就免谈。” “别啊。”思语迈着小腿“踏踏踏”的跑到林声声面前，急着道：“除了把你爸妈还回来，你还有什么心愿？说出来我没准可以帮你呢？” 林声声放下手中的书，和思语对视着，半响才悠悠地说：“什么事都可以？” “嗯嗯嗯，只要我能做得到。”思语答得无比诚恳，哪怕现在林声声要做世界首富或者m国总统，他都不惜一切的要帮她达成。 林声声闻言却只是笑了笑，拿起椅子上的外套穿了起来。 “那就走吧。” 一脸莫名的思语只能跟着林声声的脚步出了门，两个人一前一后下楼取了车。林声声把思语往后座一丢，任他像小乌龟一样趴在后座，开了车就往市中心奔去。 林声声的驾驶技术是在末世千锤百炼出来的，以至于她的车速也如在末世一般风驰电掣。看到红绿灯一时反应不过来，连闯三个红灯，被后面交警追了一条街才后知后觉的想到这还只是平凡的世界，她必须遵守交通规则。 不但要乖乖交罚款，被训斥，还要被扣积分，最可悲的是连驾照都要被吊销。 林声声撇了撇嘴角，丝毫不为吊销的执照心疼。末世来临的时候，谁还管司机有没有驾照？ 不过为了避免她自己条件反射的飙车，林声声把车停在了附近的停车场，直接带着思语小尾巴打的。 经过一番折腾，等林声声抵达荣盛大楼的时候，已经是傍晚六点多，正好是员工下班的时间。 “你带我来这里干嘛？”思语之前就搜索过时间线，确定林声声和荣盛大楼里任何一个人都没有亲友关系，才对林声声把他带到这里的目的深表好奇。 林声声径直溜进停车场，搜索了一圈才确定目标，靠在柱子上盯着面前的辉腾w12若有所思。 思语围着车绕了一圈看不出所以然，只能研究车牌。 高智慧集合体的搜索技能是连电脑也望尘莫及的，思语很快就把车主姓名、出生年月日、家庭住址、家庭成员乃至祖宗十八代的资料和人生经历都查了出来。 发觉这个叫欧书涵的车主和林声声半毛钱关系也没有，思语歪头打量林声声一眼，考虑到一种可能。“欧书涵？你暗恋他？” 林声声咧嘴一笑，“不。” 思语失望的摇摇头，本来还以为有机可乘，借这个叫欧书涵的人打动林声声来着。 “他曾经给过我一个馒头。”林声声垂头看着脚尖，悠悠地叹息道。 在当前的社会，一个馒头不足以让人铭记一生。可欧书涵把馒头递给她的时候，是在令人绝望的末世。 “也不对，事实上，他给过我三个馒头。我重生十次，他给过我三次馒头。” 林声声前十次重生的机遇不是一成不变的，有几次她拥有了异能，也有几次她只是普通人。 末世来临，普通人一餐温饱都变成奢望。 林声声清楚的记得那时候的自己连续半个月每天靠两块饼干充饥，饿的皮包骨头还染了一身病，眼看着只剩一口气。当时她滚在泥地里挣扎着朝前爬，面前是半袋吃剩下的方便面。 末世时期人性渐渐泯灭，有异能的人滋生兽性，站在人类的顶端俯视在他们面前猪狗不如的普通人。拿半袋方便面做诱饵让普通人抢夺是一些异能者的游乐项目。那三世，她只是个没有异能的普通人，为了眼前半袋方便面，磕过头，流过血。她毕竟是女人，挣扎半天也不过是别人踏着身体前进的阶梯，她曾向着那半包方便面伸出血肉模糊的手，却只能眼睁睁看着一群人在眼前厮杀，一个又一个的倒下，抢到方便面的人被其他人追着逃跑，那袋方便面离她越来越远。 “吃吧。” 就在自己绝望嘶吼的时候，一双看起来同样污黑的双手，塞了一个暗黄被压扁的小馒头在她手心。仿佛绝望的黑暗里突然撕裂的一道缝隙，隐约透露出一缕光芒，照亮了林声声幽暗地心灵。 如果说末世是绝望的集合，那一双伸向她的手，就是这个毫无人性的世界里，唯一的——救赎。 “欧总真的不和我们一起吃饭啊？” “今天有点累想回家休息，我就不去了。” 几道人声打断了林声声的回忆，接近的脚步声让林声声心跳不已，慢慢转过身，恰好看见走过来的二男一女。 林声声一眼就认出那个清俊优雅的身影。 牵起思语的小手，林声声言笑晏晏，朝着自己的目标，一步一步的靠近。 “嗨~欧书涵。” 第3章 快叫爸爸 “嗨，欧书涵。”突兀的女声打断了言笑交谈的三人。 欧书涵诧异回眸，只见长发及腰的清秀女人牵着个小男孩朝他走来。 “欧书涵，好久不见。”林声声在众人诧异的眼神中走到欧书涵面前站定，把思语抱了起来，语不惊人死不休。“思雨，快叫爸爸。” “……” “……” “……”欧书涵和他的小伙伴惊呆了。 “…………………………！！！！！！”思语小朋友震惊之后，机智的小脑袋当机了。 这是何等匪夷所思之事！ 洁身自好的钻石王老五欧书涵先生不但在一瞬间有了绯闻女友，还喜当爹了？ 不待欧书涵反应过来，林声声已经把怀里的糯米团子丢到他怀里，欧书涵下意识的接了过来，脑袋里还是混乱一片。 什么情况？ 欧书涵低头对上思语闪亮的眼睛，不得不说怀里的小男孩有张精致漂亮的面孔，可爱的像是个洋娃娃，让人惹不住想要怜惜。如果这是他的儿子，他一定会爱之如宝。可欧书涵心里再清楚不过，这个男孩不可能是他的儿子。 他连花都还没开，怎么会有果？ 是什么人要找他麻烦，还是朋友和他开玩笑，或者这个女人有所企图？ 欧书涵心思百转，清冷的目光落在林声声脸上，只见林声声浅笑看他，莹莹星眸闪烁，似有千言万语百种柔情在眼中流转，好似她与他真的有过那么一段情，刻骨铭心。 “先去趟医院做亲子鉴定好不好？亲子鉴定不会骗人，他……”林声声指了指思语“确确实实是你欧书涵的儿子，你和我的儿子。” 亲子鉴定确实不会骗人，眼前的女人言之凿凿，令欧书涵忍不住思考自己是否曾经缺失过一段记忆，真的有过珠胎暗结又抛妻弃子的黑历史？ “我知道你有许多疑问，这里人太多不方便，可不可以找个安静的地方，我们好好谈谈？”欧书涵有着极好的教养，哪怕面对莫名其妙的女人，也做不到破口大骂或是置之不理。对于林声声的建议，欧书涵表示认可，回头看了眼还在石化状态的下属，掏出车钥匙打开车门，林声声把思语丢在后座，自己毫不客气的坐到副驾驶的位置上。 直到欧书涵和下属打过招呼离开，又启动车辆出了停车场，被林声声搅合混乱的脑袋还处于茫然状态。 “你。”欧书涵抿了抿唇，“叫什么名字？” “我叫林声声，树林的林，声音的声。”上了车，林声声一改刚才的大胆，安安静静地坐着。欧书涵问一句，她答一句。 “你刚才只是想支开我的下属和我单独谈话对吗？所以才找了这么个理由。”欧书涵修长的手指握着方向盘，看着前方目不斜视，声音温和的像是普通朋友间的交谈，丝毫没有因为林声声刚才让他难堪而不快。 “确实有些事想和你交谈，刚才外人在面前不方便，可是思语真的是你的儿子。”林声声无比诚恳的说，后座的思语躺倒在后座，默念着“当我死了吧。”欧书涵则挑了挑眉，轻笑道：“林小姐，这个玩笑可开不得。” “找个隐蔽的地方停车吧，我怕等会告诉你的事情会让你震惊。车上大大小小三个人，我可不想出车祸。” 欧书涵闻言，找了个偏僻的位置停车熄火。 “林小姐现在可以告诉我，为什么要和我开这样的玩笑了吗？” 林声声点点头，“我希望欧先生可以把我的话听完，在我述说的时候不要打断。” “好。” 林声声深吸一口气，转头看着欧书涵道：“这不是一个玩笑，而是事实。世界还有三个月就会遭逢巨变，电影情节里的丧尸会出现，世界将会走入末世。你和我在那样的末世生活过，后来你我都死了，死了之后因为我的重生，如同电脑格式化重启一般，这个世界又一次回到了末世前的三个月。思雨就是你和我在上一辈子结合的结晶，他出生在下雨的夜晚，所以你给他起名叫做思雨。” 后座的思语显然被林声声虚构的情节惊吓到了，咕嘟一声滚到坐垫上。他的名字叫思语，是因为他睁眼在这个世上看到的第一个和第二个字就是思和语。所以用思语作名字纪念自己存在的意义！什么时候变成思念出生的雨夜，改名思雨了？ 林声声继续认真的忽悠道：“我说过，你可以带思语去做亲子鉴定，鉴定结果不会骗人。你这辈子应该还没有过女人吧？所以刚才才对突然出现的儿子感到不可思议，但是亲子鉴定的结果如果证明你们父子的亲子关系，而你这辈子又还是处，唯一的解释就是，我重生了，带着上辈子和你所生的儿子来找你不是吗？” “林小姐。”欧书涵皱了皱好看的眉，作为常人他的神经还没粗到能接受这么个玄幻的解释。 林声声无视他的打断继续道：“明天我可以带思语和你去医院做亲子鉴定，如果是假的，你就当我是神经病。如果是真的，我希望你能找个时间，让我把所有的事情，从头至尾解释给你听。”林声声取出纸笔写了一串数字递给欧书涵，“作为我重生的辅证，这是今晚的福利彩票开奖号码。如果数字吻合，你可以通知我明天带思雨去做亲子鉴定，剩下的我们之后再谈。希望在亲子鉴定出来前，你可以替我保密，这样惊世骇俗的消息传出去，对你我都没有好处。我肯定会被送到实验室研究，作为孩子的父亲，恐怕你也脱不了干系。”说完，林声声便下了车，抱起后座的思语扬长而去，连给欧书涵追问的机会都没有。 欧书涵盯着手上的纸条，揉了揉抽疼的太阳穴，苦笑一声，觉得今天的遭遇太过离奇。 然而更为离奇的是，晚上九点彩票开奖，抽奖出来的数字和林声声纸条上的数字完全吻合。 “……” 震惊已经不足以形容欧书涵当时的心情，恍恍惚惚地上了床，竟然一夜也没睡好，只等着第二天找林声声问个明白。 而林声声当时正和思语在客厅的沙发两端，各自对峙。 “林声声，你这个不要脸的女人，竟然利用我泡男人。”思语小胳膊小腿占据不了体力优势，连个抱枕都抢不到，只能单方面被林声声当球砸。 林声声一边砸一边还冷艳高贵的嘲讽着：“你应该感谢我给你机会，你不是让我不要消极怠工？乖乖做我儿子，我就给你干活。” “你你你，你连我名字都改了。”思语痛心疾首的指责，林声声丝毫不以为意的答：“思念夜晚的雨这么罗曼蒂克的名字给你算是便宜你了，你还嫌弃？” 思语顶着林声声的枕头三连砸前进两步，无奈身板柔弱，又被压制回去，童音里已然带着哭腔。 “我的全人类基因不是用来给你做亲子鉴定伪证的，明天我一定要去揭穿你。” 林声声挑眉冷笑道：“好啊，我没了丈夫儿子，大不了去死。你没了我，又没有能量继续让选定的人重生，完不成拯救人类的任务，我看是谁更悲惨点。” 小样，和姐斗？姐可是死过十次的人！ “林声声你知不知道，我已经给你安排了一个强大的男人，他有强大的异能，还会对你一见钟情，又帅气又强大，他才是你命中注定的男主啊，你不能随便改换人选。” 思语说的男主，林声声也知道。他叫沈陌，在前十次重生的记忆里，他分别是jane、楼清和洛雨欣的男人。想不到这辈子思语竟然还想把他塞给自己。 “你安排的男主已经是别人穿过的鞋了，我有洁癖，这样的男人我不要。” “什么破洁癖，要真有洁癖更不能要欧书涵了，他可不止有过女人，连男人都……”思语慌忙捂住小嘴，眼看着林声声的脸色越来冷，像是一块寒冰，下意识的缩了缩脖颈。 末世来临，女人沦为玩物，漂亮而又柔弱的男人也是强者掠夺的对象。欧书涵在前十次重生的平行空间里只有三次得到异能，其他七世只是个普通人。再多的钱财也比不上一口粮食来的珍贵，末世来临，堂堂欧氏总裁连普通人也不如。好几次被朋友出卖，被下属□□，以男人最为不耻最为不堪的方式死去。 林声声清楚的记得，上上上辈子欧书涵塞了个扁扁的小馒头在她手心，接着就被两个男人嬉笑着拖进身后的帐篷。 后来，他死了。 据说是自杀。 现在思语不经意的话语像是挑开了林声声蓄意遗忘的记忆面纱，林声声抱着脑袋像是小兽一般低吼，吓的思语赶紧跑到她面前，却被她扼住手腕，一字一句的警告。 “他是世上最干净的人，我不允许你口中再说一个字侮辱他。我现在没有父母，没有亲人，没有朋友，他就是我唯一的牵挂。他如果死了，我和你一拍两散。你要是给了我丈夫给了我孩子，我就活着，认认真真的活着。你如果答应，以后你就叫欧思雨，是我和欧书涵上辈子的儿子。” “为什么？”思语不解，“报恩的方式不止一种，末世来临你保护他就行了，为什么一定要以他妻子的身份，还要拉我下水？” “因为，我需要以欧太太的身份，堂堂正正的站在他身边，不离不弃。因为，他不是一个会麻烦别人的人，如果没有关联，他不会愿意成为我的拖累。” 所以我要成为他的妻子，让他可以心安理得的接受自己的保护。 而柔弱的孩子，将会撑起他全部的希望，在末日坚强的活着。 欧书涵，你看。 哪怕只有一个馒头的缘分，我对你的了解却已深入骨髓。 第4章 描述末世 思语小朋友被林声声无情的折磨了一晚上，在威胁和暴力双重镇压下，再次见到欧书涵的时候，思语童鞋已经能一边纠结着一边怯怯地叫“爸爸”了。 欧书涵显然还接受不了自己突然多了个上辈子的情人和上辈子的儿子的事实，愣了片刻才想起来给林声声母子开车门。 林声声照旧把思语往后座扔，自己占据副驾驶的位置。 欧书涵看了眼在后座爬爬爬的思语，心里忍不住想要不要安装个儿童座椅。念头刚起，心头一凛。他这是接受了林声声那匪夷所思的说法，真把思语当儿子了？ 摇摇头让自己不要胡思乱想，欧思涵才对林声声道：“我们先去医院。我已经联系好了，去了就可以做亲子鉴定。” “好。”林声声眉开眼笑，欧书涵肯做亲子鉴定说明他对自己的说法有那么一丝的动摇，才急切的想要做亲子鉴定证明。 至于欧书涵和思语外貌的相似度，林声声一点也不担心。 思语虽然不肯泄露自己的来历，却一再强调自己是全人类的基因协调搭配最佳结晶，这也是为什么林声声有把握让他和欧书涵做亲子鉴定的原因。只要是人类，无论是谁和思语做鉴定，只要他想，就可以任意改变自己的血液和基因匹配，也就是说思语可以成为任何一个人的亲生子。而他的外貌也是集人类的优良基因与一身。欧书涵是双眼皮，思语也是双眼皮。欧书涵是丹凤眼，思语还小看不出来，水汪汪的眼睛大致只能看出凤目的轮廓，等他再大点，林声声有把握逼迫他自己把眼睛变成和欧书涵一模一样的丹凤眼。欧书涵鼻子挺翘，林声声也是挺翘的鼻，思语挺翘的鼻尖轻皱是最可爱的模样，完全符合一家三口的模样。至于嘴巴，唔……樱桃小口像妈妈。这么一看，思语活脱脱就是欧书涵和自己的儿子。 林声声心情无比愉悦，眉眼浮现的笑意让欧书涵莫名的朝她多打量了几眼。 “林小姐很开心？” 林声声干脆的答道：“是呀，一家三口即将团圆难道不值得开心。” “……”欧书涵轻咳两声，再也不敢随意和林声声搭话，生怕这个陌生的上辈子情人再次语出惊人。 一行三人以外人眼中一家三口的姿态来到医院，下车后思语本来是被林声声牵在手上，迈力的跟随两个大人的步伐。走了不过十来米，欧书涵皱了皱眉将思语抱了起来道：“林小姐，思雨还只是个孩子。”林声声急吼吼走路的样子，一阵风似的，思语跟上她的步伐显然有些吃力。 闻言林声声微愣，垂下头满脸惭愧：“对不起，我的思维还停留在上辈子的末世，无论孩子还是老人，如果跟不上大部队的步伐只有等死。我忘了，现在并不是在逃命。” 欧书涵轻叹，怜惜的抚了抚思语的脑袋道：“做完亲子鉴定去我家吧，我们好好谈谈。” “嗯。”林声声心中雀跃，面上却不动声色，恰对上思语歪头看她。两人对视一秒，林声声用眼神警告，思语则哼哼扭头，直接把头埋在了欧书涵胸口，眼不见为净。 抽血采样不过十几分钟的时间，抽血过程中思语不哭不闹倒是让人省心。出来的时候林声声是不管不问的，反而是欧书涵嘘寒问暖的模样，让过往路人心生几分这家子父母天性颠倒的错觉。从医院出来后，林声声更是甩开手连思语都不牵着了，思语倒也聪明，蹭蹭蹭的就蹭到欧书涵身边，怯生生地拉着欧书涵衣角，精致漂亮的小脸上满是委屈。 林声声暗骂一声“小骗子。”心里却是对思语的配合深表欣慰。 欧书涵乍见思语拉起自己的衣角，仰着可爱的脸蛋渴望的看着他，暗叹一声轻轻把小人抱了起来。 林声声站在不远处打量，盯着欧书涵抱着思语的双手，暗沉如墨的双眼里一瞬黯然，飘渺思绪交织彼世与今生。 那时伸向自己的双手污黑嶙峋布满血痕，仿佛干枯的枝干轻轻用力就能折断。如今的这双手白皙修长，虽然纤长却坚强有力，仿若前世今生判若两人。 那时他们彼此相遇末世，却连姓名也不曾说与人知。如蝼蚁般苟延残喘，继而在彼此不知晓的时间与地点凄惨又孤独的死去。今生重头再来，一切美好好似梦幻，不远处的欧书涵抱着思语低声细语，嘴角浅笑，神色温柔。思语乖巧仰头，似与欧书涵说着话，温馨的父子互动，让人不禁怀疑身处的真实。 林声声捏了捏自己的手背，暗暗对自己道：“林声声，加油！一定要活下去。” 她再也不是其他主角重生时空里的路人甲乙，她将拥有异能携带空间，带着前世的记忆从头开始。 有了活下去的勇气与决心，林声声开始认认真真的规划起未来。以至于坐上车就一言不发，到了欧书涵的住所仍然处于沉思状态。思语叫了几次才让她回神。 “臭女人你又在打什么坏主意！”背着欧书涵，思语小小声地在林声声耳边数落。 不是他怀疑林声声的人品，而是林声声在他眼里压根没有人品这回事。 利用他做假亲子鉴定，逼迫他认爹认妈，谎话不断编起故事连草稿都打，骗的欧书涵云里雾里不知东西不说，现在看到她沉思的模样，思语直觉这个女人没有打好主意。 “我在考虑怎么压榨你的剩余劳动力，你信不信？”林声声似笑非笑，拧了拧思语肥嘟嘟地脸颊，顿时让思语粉嫩地小脸印出两道嫣红的指印。 思语吓的一个哆嗦，再也不敢和林声声废话，扒开车门就滚下车，迈开小腿朝欧书涵跑过去。 “小骗子，倒是学会找靠山了。”林声声轻哼一声，随即也下了车。 林声声原以为堂堂欧氏总裁的住所，肯定是豪华别墅，依山环水尽显奢华，还有西装笔挺的老管家恭恭敬敬的站在门口，笑着鞠躬问候。 而此刻眼前的单身公寓显然是用事实打醒林声声，让她知道童话里都是骗人的。不是所有有钱人都住着豪华别墅佣人成群。 欧书涵的住所在12楼，林声声听到楼层数就直摇头，暗自盘算要让欧书涵在末世来临前一个月搬到她家去。原因无他，欧书涵住的太高！末世来临他连逃生都不方便，还是她独门独院的一楼房子比较适合。 到了欧书涵的家，欧书涵一边脱下西装外套挂起来，一边问着：“你们先坐，林小姐想喝什么？” “白开水就行，谢谢。”林声声坐在沙发上，开始打量起欧书涵的家。 一室一厅一厨一卫，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客厅的装修简洁大气，落地窗上还放了一排盆栽。 墙上挂着一幅全家福，再无其他装饰。米黄色的窗帘被拉开，房屋里没有开灯就明亮的很。 整个房间给人的感觉并不冷清，反而有一种淡淡地温馨。 林声声目光堪堪落在厨房门口，就见欧书涵端着托盘走了出来。 他还没来及换下洁白的衬衫，不同于在外面看起来的冷逸，眉眼间的清冷渐消，取而代之的是一股难以言喻的明澈温柔。 “思雨喝牛奶好不好？”欧书涵摇了摇手上的牛奶，笑着把牛奶瓶放在思语面前，又把托盘里的白开水放到林声声面前，自己则倒了一杯绿茶。 林声声喝了两口水润润嗓子，便放下了杯子。“我们从什么地方开始说起？” 欧书涵讶然，显然没想到林声声直奔主题。看了一眼思语才说：“让思语去我房间玩吧，电脑开着。” 欧书涵有预感林声声接下来的话将会震世骇俗，他还不想让一个五岁的孩子接触光怪陆离又深沉黑暗的话题。 “不必。”林声声不以为然地道：“不要小看你的儿子，他与我一同重生，对于末世他比你还要熟悉。” “爸爸，思雨很厉害的。”思语担心林声声避开他后，什么话都对欧书涵一股脑儿的说出来，此刻不得不做出卖萌的举动获得探听权和监督权。 “那……好吧。”欧书涵想了想，终于点点头。“林小姐所说的重生和末世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你应该听过平行空间和穿越时空的说法。”林声声伸出右手在桌上划了十几个圆圈，指着其中一个圆圈说：“假设这就是我们所处的空间和时间，实际上在我们未知的地方还存在无数个时空也就是其他的圆圈。圆圈里的人每做一件事都可能造成所处时空的改变。比如我们这个时空的始皇一统六国，而另一个时空可能因为刺秦的成功，秦朝没能完成一统，z国的历史在那个时空就发生了巨变，可能就没有后来的唐宋元明清。类似这样的时空存在无数个，我们现在所处的只是其中一个。每个时空的巨变往往是因为遭逢决定性的事件，而在那件事发生之前时空与时空间的历史可能是相同的。我和思雨上辈子在末世中死亡，死亡后不知什么原因，我们的时间回到了末世发生前三个月的另一个时空，也就是现在。末世来临是两个时空发生变迁的开始，我和思语穿越了时间回到了这个时空末世发生之前，这就是重生。” 林声声的解释不难理解，一旦接受了设定，欧书涵便很容易理解重生是怎么回事。 “换个说法就是你穿越了，回到了过去对吗？” 呃……和聪明人说话就是方便，林声声扶额默叹，早知道她干嘛要啰嗦这么多，生怕欧书涵不能理解，就差去拿科学的理论依据论证平行空间的存在了。结果一句穿越到了过去就能解决的问题，她竟然还用复杂的话解释这么久。 思语翻了个白眼，挣扎着打起精神，赞叹道：“爸爸好聪明。” 林声声一爪子把狗腿的思语拍开道：“就是这么回事，我和思语穿越到了末世前三个月。” “那你所说的末世是什么？” 这次林声声学乖了，解释起来清晰明了。 “丧尸电影看过吗？地震、海啸、严寒、酷暑外加丧尸和生化危机。” “……” 确实够简单明了，只不过是不是太简洁了些？ 欧书涵斟酌道：“林小姐可以详细描述一下末世的起因和情景吗？” 林声声尴尬的笑了笑，思语这次连白眼都懒得奉送，要不是担心暴露自己，思语真想把林声声推开自己上阵解释。 林声声想了想，一边回忆，一边组织语言。 “三个月后，确切来说是86天后，会出现一场连天文学家都没有探测到流星雨，这场流星雨几乎覆盖了整个地球，落在地上燃烧的陨石化成灰烬，第二天全世界就笼罩在雾霾中，继而开始下起冰雹。到了下午天气突然便晴，出门的人被阳光照射后，晚上就开始发烧。三天后发烧的人体温越来越高，超过人类的体温极限便开始脑死亡，身体里的细胞也开始发生异变。不过是一夜的时间，这些脑死亡的人全身开始溃烂血肉模糊，头发全部掉光变成青黑色的头皮，眼珠全白，没有了气息却能站起来朝有活物的方向扑过去啃咬。被咬到的人会感染丧尸病毒三天后也变成丧尸，被咬到的动物也会感染变成丧尸兽。密集的城市很快就变成丧尸养室，军队也无法镇压。十几天后地球磁场发生异常，通讯系统瘫痪，各国之间失去了联系。一个月后全球气温骤升，海平面升高吞没了岛屿国家，沿海的城市也被海啸肆虐。人类生存的空间越来越小，所幸感染丧尸病毒的人有可能产生异能，异能者和军队建立基地将丧尸赶到外围，人类才有了喘息的空间和余地。三个月后地球又进入严冬期，温度降到零下十度左右。因为丧尸的缘故人类生存的资源已经急剧减少，很多人没吃没喝又没御寒的衣服，冻死饿死的人不计其数。等过了严冬期，全人类人口不足5亿。一年后丧尸再度进化，无论是力量速度还是体格都大幅度提高，甚至出现有异能的丧尸和丧尸兽，开始大规模的进攻幸存人类的基地。我上辈子……就是死在丧尸围城的过程中。” 林声声很想用平静的语气叙述，声音却不争气的颤抖。明明是上辈子发生的事情，只要想到当初的经历，林声声就止不住地战栗。说到自己死去，更是用双手埋住了头。 死在丧尸围城，多么简单的描述？ 可林声声似乎还能感觉到自己被撕扯的骨肉疼的撕心裂肺，肮脏恶臭的丧尸将她活生生地撕碎，什么五马分尸什么凌迟处死？都比不上被牙齿一点一点活生生咬死来的痛苦恐惧。 欧思涵不知所措的看着林声声，尽管一切是如此的可笑荒诞，欧思涵还是直觉得想要安慰林声声。 “林……声声，一切都过去了，你现在还好好地活着。” 是呀，活着。 林声声吸了口气，抬起脸看着欧书涵道：“我知道你很难接受我的说辞，可你必须相信我述说的一切。就像这样……” 林声声伸出右手从桌前的杯子上拂过，欧书涵顿时呆住。 因为，林声声面前的杯子竟然消失了。 “这不是魔术，这叫空间异能。”林声声的左手从右手掌心取出杯子。 一旁的思语额头青筋毕显，气得恨不得破口大骂。 好你个林声声，竟然把绝对空间当成取信男人的手段。 可耻，简直是太可耻了！ 第5章 你生我生 欧书涵半响才从震惊的状态恢复过来，在此期间林声声依次把桌子上的杯子、烟灰缸、果盘收进空间不说，然后皱着眉把矮桌也收了进去。这还是她第一次使用绝对空间的异能，林声声只能隐约估计出自己所能掌控的空间大小。空间能吞纳多大的东西就不清楚了。所以当她试着把矮桌也收进空间的时候，连自己也愣住了。目光落在思语身上，伸出手大有试试能不能把他也装进去的架势，被思语飞快的闪开，凑到面前低声警告：“活物不行。” 林声声耸耸肩，不以为意。空间异能她前几辈子是见过的，拥有空间异能相当于拥有一个异次元的储物空间，如果硬要打个比方，相当于哆啦a梦的口袋。只是她以为思语说的绝对空间有绝对两个字，或许有什么特别之处，可现在看来似乎也只是个储物空间，并无其他用途。 思语像是猜到了林声声的想法，小小声的解释道：“绝对空间里的时间是静止的。” 静止的？ 林声声眉角轻挑，眨了眨眼睛，隐含笑意。 不愧是绝对空间，没她想象的无用。静止的时间意味着东西放进去，拿出来还是放进去时候的状态。这样就可以不用顾及物资的保质期，倒是助益良多。 欧书涵没有关注林声声和思语的互动，黑亮的眸子里幽光浮掠，右手食指屈起轻叩桌面，这是他思考时候的习惯。 林声声的说辞乍听起来确实匪夷所思，但昨晚完全符合的开奖号码和林声声刚才展现的空间异能都不是能用科学理论解释清楚的。如果亲子鉴定结果出来显示他和思雨存在亲子关系，更是直接证明林声声所言不虚。 还有86天就要地球将进入末世，电影情节中的丧尸将会横行，天灾异常不断，人类濒临灭绝。 这一切……真的会发生吗？ “林小姐，你现在有什么打算？” 无论林声声所说的丧尸末世是否真实，不过短短86天就可以得到印证。如果林声声说谎，到时候报警也好，赶她离开也行，以后两人不会再有牵扯。可如果她说的是真的呢？ 欧书涵在父母去世后能凭一人之力支撑起风雨飘摇的欧氏集团，实际上是个非常有能力又有魄力的人。只不过他温和无害的外表容易令人轻视，而忘记他也是个执掌公司杀伐的人物。 此刻他既然对林声声的说法抱着信任的态度，考虑起来自然更为全面周全，思维也更加敏锐。 欧氏有钱不假，可毕竟只是商人身份。一旦进入末世，钱财会变得一文不值，到时候他连个体格强悍的普通人都不如。既然林声声说她上辈子死在丧尸围城，那自己呢？是不是也死在丧尸口下，或者有着更为悲惨的下场？ 此刻，欧书涵无比认真的在考虑末世来临的准备，眼前陌生的女人和孩子，是他上辈子的女人和孩子，一旦亲子鉴定将他们的关系证实，他的身上无疑要肩负起对林声声母子的责任，哪怕这样的责任属于自己所不知晓的另一个时空。 欧书涵问林声声的打算，其实也在考虑两个人的未来。 林声声弯了弯眉眼，一脸笑意盎然。 “欧书涵，我的打算当然是和你结婚呀！上辈子你欠我一个婚礼，这辈子在末世来临前你娶我吧！” “……”欧书涵再次震惊了。 “！！！”思语小朋友彻底绝望了。 女人啊女人，你的脸皮能不这么厚么？ 林声声被欧书涵讶然的表情取悦到了，笑的更加得意。 “末世来临你难道要抛弃我和思语独自逃生？” “不……不是。”欧书涵下意识的否认，他刚才还在考虑如果思语和他的关系得到证实，该怎么安置他们母子。何况说到抛弃，现在已经拥有空间异能的林声声才是有权说抛弃的人吧？ “既然你没有抛弃我和思语的打算，那我们一家三口生死都要在一起。欧书涵，如果能证明思雨是你的儿子，你可不可以在末世来临前和我去领结婚证？我不想继续上辈子的遗憾，这辈子我要做你欧书涵的妻子。”林声声凝望着欧书涵，深情的双眼里夹杂着一丝痛楚。令欧书涵忍不住问：“上辈子我们没有结婚吗？” 林声声微微摇头，咬了咬唇角艰难的说：“如果天地为媒也算的话。” 生活在朝不保夕的末世，政府机构瘫痪，人类文明崩毁，生活在基地里的幸存者每天考虑的是怎样活着。末世后期女人往往是男人发泄的工具，鲜有男婚女嫁的状况。就算有人想结婚，也不过是两个人搬到一起生活就算夫妻了。 以天地为媒，在文人笔下或许是篇唯美的爱情故事，在末世却是无奈的辛酸。 欧书涵呼吸一滞，他是何其聪明的人，怎会不明白林声声话语里的意思？ 屋子里又一次变得沉默，连思语也放缓了动作，不敢大幅度的在沙发上滚爬，以免惹到林声声。 半响，欧书涵清浅的声音才响起，带着不可察觉的坚定。 “好，如果亲子鉴定结果证明思语是我和你的儿子，我们就去领证结婚。” 欧家的男人对爱情忠贞不渝，这也是为什么欧书涵一直洁身自好的原因。在他看来，男人给女人的承诺，要么从一开始就不要给予希望，要么从头到尾不离不弃。 他对林声声这个陌生的女人在当前许下的，是一生一世携手相伴的许诺。 不知是不是心愿达成过度欣喜，还是惊喜来的太突然让林声声一时无法反应。听到欧书涵的承诺，她唇角微颤，攥起的双手紧握成拳，努力抑制自己浑身的战栗。 她用谎言骗取了这叫欧书涵的男人，也许她真的是个无耻的骗子。 可这段谎言已经展开，并且发展到她所预期的方向。结果既令人兴奋，却又不免让人恐惧。 定定看着面前的欧书涵，林声声缓缓伸出手递到欧书涵面前，无比郑重又诚恳的说道：“欧书涵，你生我生，你死我死，这是我对你唯一的承诺。” 生也为你，死也为你。 欧书涵，谢谢你许诺我的这辈子。 这一生，我绝对不会再放开你的手！ 第6章 长发难留 打从欧书涵家里回来，思语整个人身上都笼罩着一股绝望的气息。 他错了，他真的错了，他真的真的错了，竟然把最后一次重生的机会压在林声声身上，他当时到底是脑抽了还是脑残了？ 先不说这个厚脸皮的女人用他伪造亲子鉴定，编造谎言骗取美男。就说现在吧，两天前在欧书涵家里林声声这个女人一番惊天地泣鬼神的爱情告白把他惊吓的风中凌乱，当事人也没好到哪去，估计是被吓的不轻，等把林声声和他送回家的时候都是一言不发的状态，偶尔深沉的打量林声声一眼，估计是被林声声这个莫名其妙跳出来就要和他结婚的女人吓傻了吧。当然，欧书涵的态度思语管不了也不想管，可林声声的态度直接关系到人类的存亡好不好？ 本以为她目的达成终于可以乖乖干活了，谁知道她除了每天把家里的东西从空间拿进拿出提升异能，就是趴在电脑上搜索结婚相关流程和细节，搜索的网页涉及婚纱摄影馆啦、酒店啦、蜜月旅游圣地啦等等方面，就是没有关于末世的准备。 “林声声你这个混蛋女人啊！”继林声声不务正业整整两天后，思语终于忍不住爆发。 回应他的是迎面而来的一个抱枕，林声声最近砸他的小脑袋无比顺手，思语人小腿短一不小心竟被枕头砸倒在地上。林声声还不忘训斥一句：“叫妈！” 思语两腿一伸瘫坐在地上，揉了揉眼睛，用童稚的声音叫嚣着：“我和你拼了！” “叮咚。” 还未开始的而一场大战，被铃声打断。 林声声忙跑过去开门，思语继续坐在地上，闪亮的大眼睛提溜转了两圈，用手使劲揉了揉眼眶，把眼眶揉弄的红红的像是一只红眼小兔。于是欧书涵进门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自家儿子委屈坐在地上，满脸想哭又不敢的模样。 是的，儿子。 欧书涵手中的亲子鉴定直接证明了思语和他直接的亲子关系，此刻看到自家宝贝坐在地上伤心，欧书涵大步跨过去，一把将小家伙捞起来。 “思雨怎么了？” 思语立即把头埋在欧书涵的肩膀上，小小声的控诉：“呜呜呜~妈咪~妈咪打我。” 思语现在清楚的很，欧书涵、林声声还有他自己现在就是三角牵制的关系。林声声在乎欧书涵，欧书涵疼爱自己，自己有求于林声声，可不就是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虾米拱大鱼的状态吗？既然林声声不肯配合，他干脆从欧书涵下手。 果然，听到思语的哭诉，欧书涵扫了林声声一眼，斟酌着开口道：“孩子毕竟还小，如果他做错了事情，我们应该多和他沟通，教导他如何改正，让他知道错在哪里。暴力的行为我个人并不赞同。” 欧书涵现在对思语倒是心无芥蒂，完全当成自己的孩子。可林声声这个上辈子的情人，没有感情的而基础，终究还是令他不适应。言语虽然温和，却带着不可察觉的疏离。 林声声眼神一瞬黯然，继而扬眉笑道：“都说慈母败儿，怎么到了你这反而让我做恶人，自己宠起孩子来了？” “也许是想补偿吧。”欧书涵话语低沉，清浅的几不可察。 虽然林声声和思语重生的事实令人匪夷所思，但亲子鉴定的证明足以打消自己的所有疑虑。林声声于他而言只不过是天降的陌生人，可思语是与他有血缘关系的亲生子，这种血脉相连的感觉让欧书涵在得知亲子鉴定结果的一瞬就认可了思语。 他的儿子呢！ 哪怕来自于他所不知晓的未来，不曾见证他的出生和成长，但这份血脉相连的感觉令他不自觉的想要拥抱思语小小软软的身子，把他呵护在自己的臂弯里。 欧家三代单传，血脉单薄。父母双方的长辈早亡，欧父欧母三年前又遇到空难去世。在这世上欧书涵是寂寞的个体，而现在他终于有了和自己血脉相连的骨肉，苍茫天地间他不再是茕茕孑立，孤独的影子也终于有了继承延续。 这样的感觉很奇妙，好似他的人生因为思语的出现充盈起来，既有了希望，又有了动力。 他想补偿思语，竭尽所能的弥补思语缺失的父爱。 林声声说重生前她是被丧尸活活咬死的，那么思语呢？ 欧书涵突然不敢想下去，紧紧抱着思语，令思语对他这个便宜老爸突然的热情感到奇怪。 一个林声声已经让他很苦恼了，欧书涵对他的态度虽然可以牵制林声声，可他的热情让自己招架不住啊。毕竟，他不是真的只有五岁。 装乖撒娇卖卖萌还可以，要和欧书涵来一场父子情深，真真是做不到啊！ 感觉到思语身体在自己抱紧他的一瞬僵硬，欧书涵笑了笑把小人儿放下道：“思雨想出去玩吗？” 不，他一点也不想。他现在只想压榨林声声。 可他现在只是个外表看起来才五岁的孩童，面前问话的还是自己不知道哪里蹦出来的便宜老爸，思语憋了半天，终于还是尽力扯出乖巧的笑容，糯糯地叫唤着：“想~” 欧书涵摸了摸他的小脑袋，转而对林声声道：“林……声声，需要换件衣服吗？我们一起出门。” “什么林声声！叫我声声！”林声声横眸顾盼，清秀的脸上洋溢着捉弄得意。 欧书涵想了想，也不矫情，直接应下道：“声声去换衣服。” “好！”林声声眉开眼笑，重生以来第一次笑得如此真切自然。急急忙忙的冲到房间挑了件蓝色绣花的复古连衣裙，把梳成马尾的长发披散下来，带上水钻蝴蝶的头箍，在镜子前转了一圈才满意的出门。 欧书涵看到这身装扮的林声声不禁一愣，因为思语的缘故，他对林声声的认知还停留在生子后的妇人上。此刻见林声声清新随性的装扮，才赫然想起林声声是重生的，重生在末世前三个月。 “怎么了？不好看吗？”林声声见欧书涵盯着她看，以为身上装扮不妥。 欧书涵微微摇头，答非所问。“声声，你今年多大？” 林声声愣了愣，显然自己也没反应过来，下意识的默算道：“如果是按照重生到现在的时间点算，我今年23岁，刚刚大学毕业。” 欧书涵迟疑一瞬沉吟道：“那你比我小五岁。” 也算是老牛吃嫩草的范围了…… “带上你的身份证和户口本。”欧书涵耳根微微发红，牵起思语做掩护，不再看向林声声。林声声莫名的看着他一眼，又跑房间拿身份证和户口本。可是欧书涵要这些干什么呢？ 有什么事情需要带着户口本和身份证？ 林声声眼前突然一亮，冲着房外大喊：“欧书涵你是要和我去领证吗？” 屋外一阵沉默，许久许久，久到林声声以为欧书涵不会回答，才听到屋外轻轻地一声：“嗯。” 如穿石水滴，悄然而落，氤氲了两个人的心湖。 欧书涵的车上放着一个白色的文件袋，里面隐约可以看到户口本。想必他来的时候已经深思熟虑过，带林声声去民政局并不是一时兴起。依旧是欧书涵驾车，林声声坐副驾驶，欧思雨小朋友滚后座。 去民政局的路上，林声声突然想起一件事。 “领证前我们不需要去公证处做婚前财产公证吗？” 欧书涵目不斜视，盯着车前方声色不动，只是淡淡地答了一句：“不必。” “你就不怕我是讹诈的，欺骗你的财产？” 欧书涵轻轻笑了笑道：“婚前财产不属于夫妻共同财产。” 林声声了然点头，“那你吃亏了。” “哦？”欧书涵有些不解，林声声的家世他是查过的，只是普通的工薪阶级，难道她家有隐藏的巨额财富？ “你忘了我那天让你验证的彩票号码了吗？”林声声眨了眨眼睛，模样俏皮又可爱。 欧书涵恍然大悟，突然又听到林声声哎呀一声抱怨道：“好像还是我吃亏，我买的彩票还没出结果，领完证算婚后财产了。” “这样呀。”欧书涵眉眼弯弯，清逸绝伦的脸上笑意柔和。“那我可真是赚了。” “嘿嘿嘿，怎么样娶我不亏吧？”林声声也是笑意盈盈，车里的气氛顿时活跃起来。 呆在后座的思语越发郁闷了，连连对林声声翻白眼，无奈林声声压根不理会他。 以前林声声和欧书涵坐在一起是尴尬，思语好歹还有点缓解气氛的用处。现在这种温馨又美好的气氛，他个大活人杵在这里是电灯泡吧电灯泡吧？ 好在民政局离的不算远，思语这个电灯泡没有亮太久，就被林声声牵下车。 欧书涵长相俊美清逸，气质优雅华贵，这样的男人来民政局本来就很吸引人的目光，何况他手上还牵着个漂亮可爱像是莲花童子般白白嫩嫩的小男孩，父子两人顿时成为目光的焦点。可怜林声声本是清秀佳人，此刻被无视的彻底。 两个人牵着儿子去领证的时候，工作员工还一脸我懂得表情对他们语重心长的道：“现在的年轻人啊，和我们以前不一样了。你们小孩也不小了，现在才来领证。小年轻不懂事，肯定吃了不少苦了吧？” 林声声忙不迭的点头，却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呀，才23岁啊。”大妈看了看身份证吃惊道：“十几岁就生娃了？你家里也不管啊。” “呃……”林声声怯怯道：“爸妈去的早。” “难怪了。”大妈又连连摇头，目光中带着怜惜，手下却不停歇的盖章。 等所有程序都办理完毕，还是那位大妈把结婚证递到林声声手上交代：“以后要好好过啊。” “嗯。”林声声鼻子一酸，郑重的点点头。 没有父母的祝福，没有亲友的祝贺，她就这样把自己嫁掉了。 眼前的大妈殷殷切切，让她心生一股错觉，好似这是她的长辈在自己出嫁前叮嘱教诲。 蓦然，一双白皙修长的手覆在她的手背，耳畔传来欧书涵柔和又温暖的声音。 他说：“声声，我会好好待你的。” 仿若天籁，一生铭记。 林声声嗅了嗅鼻尖，缓缓转过身，看着欧书涵道：“老公，我想去拍婚纱照。” 欧书涵丝毫没有迟疑，应声说“好。” 两个人便从民政局又马不停蹄的杀向了林声声挑选好的婚纱摄影馆。 比起民政局的瞩目，婚纱摄影馆见到一家三口拍婚纱照先是吃惊，继而就是惊喜了。 一家子丈夫俊美妻子秀丽儿子漂亮可爱，活脱脱就是海报模特。 店里年轻的女孩忙着逗弄思语，欧书涵和林声声直接在前台敲定了室内拍摄的套系，选了几套服装就进了化妆师。 欧书涵原本的计划是想好好安排，带林声声去一流的摄像馆，请一流的摄影师，环游世界拍一套属于末世之前的纪念婚纱照。却没想到林声声的安排是如此急迫，好似要在一天之间完成领证、拍婚纱照、宴请宾客外加……洞房。 而林声声此刻的架势确实如此，就在化妆师替她化妆的当下，她已经拿着手机联系几个有来往的朋友，美名其曰是好久不见老友聚会，时间就定在今晚七点，餐厅倒是听了欧书涵的安排，定在了翠玉轩。 联系完自己的朋友，林声声还催促着欧书涵打电话呼朋唤友，令欧书涵失笑不已。 “你真的想这样草草应付自己一辈子的婚礼？” 不是说女人对婚礼都是严苛到极致，追求最完美的吗？ 怎么感觉自己像是要娶外房小三不敢见人的样子？ 他欧书涵想过自己的婚礼可能是浪漫的海底漫步，也可能是去国外举办教堂婚礼，或者中式传统婚礼，可没想到他的婚礼竟然是一顿三两好友聚餐。 打从遇到林声声，他的人生就没正常过。 可林声声兴趣盎然，欧书涵也不想让她失望，暗自琢磨着明天让助理安排一下，给林声声办一场童话般的婚礼。还没等他构思流程，就被林声声推进更衣室。 目送欧书涵的背影消失在眼帘，林思思轻轻抚弄自己披在胸前的一缕长发暗暗叹息。 长发为君留，散发待君束。 最是人间美满处，只一夜黄花徒留。 她这辈子所有的美满与幸福啊，仿若指间流沙，滴答滴答，分秒流逝。 若是平凡岁月，她本可以期待和欧书涵相约白首，乐享天伦。 可她和他最美好的岁月，却要在83天后因为末世来临戛然而止。 末世的人命如同草芥，何况是这一头秀丽黑发呢？ 今夜过后，这一头及腰的长发是留不住了。 幸而她还有机会把最美好的自己展现在他面前，这就已经足够了。 第7章 流年静好 一身黑色西服的欧书涵优雅的坐在钢琴前，指节如竹修长分明，轻盈地在键盘上舞动。头微微扬起，水润的唇角似笑非笑，温和的目光与倾身半靠在钢琴上的林声声交织在一起。思语坐在他们中间，瞪着水亮的眼睛，歪着脑袋学着欧书涵的样子看着林声声。 林声声的长发从后面盘起，只留下胸前两缕，左右各自夹了个白银水月造型的发夹。身穿深蓝色的暗花牡丹旗袍，外面罩着白色羊毛坎肩，清秀的脸颊透着粉嫩的色彩，眉眼温婉，目光含情，凝着欧书涵似一眼万年。 照片上的而画面定格在这一瞬，林声声从几百张照片中一眼就挑出这张照片。 画面温柔而美好，好似静水流年。 照片上的人，男子清雅俊逸，女子温婉可人，还有娇儿绕膝，甚至不需要修饰p图，就是一张完美的全家福。 其他的婚纱照林声声都留在了影楼修容，唯独这张照片被她立即打印出来小心翼翼地放进了钱包。 待林声声和欧书涵换完装已经傍晚，离约定聚餐的时间不足半小时。好在翠玉轩离他们的位置不过二十分钟的车程，林生生他们倒也不急。趁着还有时间，林声声便向欧书涵打听一下他邀请了哪些人，需要注意什么事项，以免自己失礼。 “其实你不用紧张，除了我的副手和两个下属，也就是我的发小和我表哥。就算有什么事还有我在呢。” “你表哥？”林声声皱了皱眉，似乎想到什么，声音不觉冷了下去。“他叫什么？” “卫潇。” 林声声神色一凛，眼中寒意乍现。 欧书涵感觉到她目光中的不善问道：“怎么了？” 林声声凝眸看他，声音发凉：“欧书涵，哪怕你现在接受了末世的说法，但穷尽你的想象，也无法体会末世的残忍，那是一个能把人活活逼疯的世界。” 言罢，林声声闭上眼睛再也不发一言。 欧书涵不是笨蛋，林声声话里有话，略略思索他便猜得出卫潇在林声声重生前的经历里，或许做出过伤害自己或林声声的举动。 只是欧书涵能够猜出卫潇的背叛，却永远不会猜到他的表哥曾经化身恶魔，把他推向万劫不复的境地。 林声声不说，是因为说不出口。 十次重生，在她遇到欧书涵的三次重生时空里，卫潇都扮演了相同的角色，他就如同一匹披着羊皮的狼。看着对欧书涵关爱有加，其实骨子里早就嫉妒的发狂。末世来临对人类而言是绝望的，对卫潇却仿若新生。因为他不知道哪里来的运气，在林声声所知晓关于欧书涵的重生时空里，卫潇每一次都获得了异能，而欧书涵却成为了蝼蚁般轻贱的普通人。甚至有一次，欧书涵明明获得异能，却被卫潇废了。 原来的云泥之别，一朝颠覆。卫潇所想的是如何极尽其能的羞辱欧书涵。 于是，欧书涵被作为一份礼物，被卫潇送到了那个男人面前。 重生以来林声声是第一次如此强烈的感激思语，因为生命的重头来过，有些缺憾可以弥补，有些仇恨也才可以了断。 关于卫潇的话题，林声声显然不愿多谈。 如今的欧书涵尚活在流年静美的彼岸，而自己早已在生死之间零落成泥。 此刻对欧书涵而言，卫潇还是对他关爱有佳的兄长，她又何必让欧书涵接受属于未来不可知的那份仇恨？ 林声声不言不语，欧书涵只能微微叹了口气，两人陷入微妙的沉默。 对欧书涵而言，林声声就像一团谜，突兀的出现，突兀的告白，突兀的求娶，却始终把自己放在白雾迷蒙的深处，一边诱惑着他去堪破，一边又死死禁锢着她自己的领域，丝毫不肯透露给自己。 纵能感受，亦是惘然。 这就是他和林声声之间打不破的隔阂。 欧书涵太聪明，可以一眼看穿他自己和林声声之间存在的问题。但他又太过温柔，正是这份温柔体贴让他不曾将所有的疑问问出口。 而就在欧书涵凝神思索的当下，林声声心里也已经形成了一个计划，只不过针对的对象不是欧书涵，而是卫潇。 林声声死死生生整整十次，其他本事没有，唯有不动声色四字练就的炉火纯青。思语正是败在她表面的无动于衷消极怠工上，乖乖跳进了林声声挖好的坑，认了欧书涵这个爹和林声声这个妈。 所以见到卫潇的时候，林声声眼中的寒意消散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一脸娇羞，柔柔地朝卫潇喊：“大哥。” 待所有人都到齐落座，欧书涵和林声声双方介绍了各自亲友后，欧书涵把思语拉到自己面前，郑重的向所有人宣布：“他是我和声声的儿子欧思雨，今年五岁半。” 一语落定，满座哗然。 被酒水呛到咳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是林声声这边的闺蜜好友，欧书涵的亲友团倒是淡定那么一点点，只是失手打碎了那么一个酒杯，掉了那么一双筷子，外加几个人张大嘴巴顿时石化。 而思语也在欧书涵的教导下，乖巧的朝石化的众人甜糯地喊着：“叔叔伯伯好，阿姨好。” 犹如惊天落雷，砸了一个又一个，砸的人浑浑噩噩神志不清，半响才有人吼了一声，“我去……” “林声声你说清楚，你什么时候嫁人了？” “不对，应该先交代儿子哪里蹦出来的！” “声声你这瞒的也太紧了吧，儿子都能叫我姨了，你才坦白，让人想给你从宽也宽不起来啊。”林声声这边的闺蜜们是不知淑女风范为何物的，大有林声声不老实交代就要把她就地正法的架势。 林声声抿了抿唇，含羞垂头，声音低呐又似满怀温柔，“大二那年我不是休学了一年吗？就是那时候怀上思雨的。”说完，林声声还娇嗔的看了欧书涵一眼。 林声声的闺蜜团恍然大悟，敢情大二那年林声声休学不是传言的养病，而是生娃去了啊？ 闺蜜团释怀了，思雨小童鞋抱着椰汁猛灌，白眼奉送无数，恨不得把林声声瞪死。 林声声这个骗子坏女人，果然说起谎话连草稿都不用打。她大二那年明明是因为多次无故晕倒，令她父母担心不已，带去医院查了几次都查不出结果才休学在家静养的。那阵子林声声几乎足不出户，都是她父母在家照顾。此刻林声声说自己是在家养胎，其他人又不清楚底细，可不就被她蒙骗过去了吗？ 林声声对自己的说辞很是满意，反正大二那年发生了什么只有她和父母知晓。如今因为思语的关系，林家二老在她重生之初就被思语抹杀。在旁人看来她的父母是下海经商去了，一走便了无音讯。只有林声声和思语知道，他们再也不可能回来。 想到父母，林声声的情绪有点低落。拿起桌上的酒杯就想灌两口，却被突然伸过来的一双手按住，转而将她的酒杯转开，放了一杯思语同款的椰汁在她手上。 “别喝酒，晚上还要替我开车。”欧书涵说的声音不大，却足以让酒桌上的人都听到。他已经喝了酒不能驾车，此刻用这个理由把林声声替出来，既不扫了大家的兴致，又照顾到了林声声，不得不说这个男人做起事来总是润物无声恰到好处。然而林声声万万没有想到，这个男人考虑的永远比她深远。 直到宾主皆欢，众人各自回家。欧书涵和林声声把亲朋好友都送了回去，林声声正要去停车场拿车，却被欧书涵抚着额头拦住了。 “你会开车？” 林声声挑了挑眉，好笑道：“你刚才在酒桌上不让我喝酒，不就是为了让我替你？现在竟然还问我会不会开？” “我是随口说的，并没想到你真会。”欧书涵喝的有点多，面上不显醉，身体却不舒服。 “这么心疼我啊？”林声声笑眯眯地看着欧书涵，却不想欧书涵不答反问，“你大二那年是不是生病了？你身体不好吗？” 林声声愣了愣，转而想到她的说辞虽然能瞒过其他人，可欧书涵是知道思语是随她重生而来，大二那年压根不是在家养胎。可他竟然敏锐的发现其中的不正常，大差不差的推测出自己曾经生过病。所以为了她的身体，才不动声色的挡开了她的酒。 这个男人啊，为什么可以如此体贴，如此温柔？ 林声声咬了咬唇角，心里微微地感动着。 “也不算生病，就是一直晕倒，医院也查不出什么。后来能吃能睡，渐渐也就好了。” “嗯。”欧书涵不再言语，只是转身抱起了脚边的思语道：“不开车了，我们散散步吧。刚才喝多了，头有点疼。” “你这喝酒头疼的毛病原来是天生的啊。”林声声说的漫不经心，欧书涵听了却反问道：“那时候，你也见过我这样？” 那时候自然是林声声重生前的末世，在欧书涵看来末世的时候酒必然是个稀罕物，人人自危自保逃命的时候，他竟然还有闲情雅致喝酒，委实有些不像话了。 林声声只是轻“嗯”一声，显然是不想多谈。 欧书涵以为是自己在末世时候的行为荒唐，让林声声失望，所以不想多说。 却不知林声声不想说，是因为哪怕是稍微回忆起有关欧书涵在末世的日子，她就有想杀人的冲动。 酒在末世对普通人而言自然是稀罕物，可对异能者而言却是唾手可得的奖励。 那些异能者助兴的时候不但自己喝，还会逼迫自己的玩物们一起喝。 林声声能清楚的记得自己当时躲在帐篷一角瑟瑟发抖，看着火堆旁的男男女女把欧书涵和几个漂亮的男女围在中央，剥了他们的衣服按着四肢嬉闹着、□□着。 欧书涵被他们用酒瓶灌的肚子都鼓了起来，不住的挣扎摇头，却一次次被钳制着下巴逃不开挣不脱。一开始他只是在吐，慢慢的什么也吐不出来，便只吐出血来。可那群禽兽又怎么会放过他？ 他就如同被献祭的白羊，最终被撕扯殆尽。 而当时的林声声只能躲在阴暗的角落看着他被摧毁。 欧书涵久久不见林声声跟上来，方一回头便见林声声眼中转纵即逝的杀气，令他不由一凛。 这样冷漠又残酷的林声声，是他不曾见过的模样，让他没来由的心慌。 “声声？”欧书涵再唤，林声声像是突然惊醒一般，脸上杀气全无，快步走向他。 “我说欧思雨你都多大了，怎么还让你爸抱？” 如果心虚的想要想要找话题应该怎么做？ 林声声无耻的表示，骂思语。 这不，她一开口数落思语，欧书涵就忘了刚才满脸杀气的林声声带给他的震撼。转而柔声的和林声声讨论起如何平和的教育孩子的问题。 一家三口就这样悠闲的晃荡在街道上，两个大人牵着小孩的影子在灯光映照下融合在一处，渐渐消失在远处的阴影里。 风很凉，夜很长。 未来的路谁也不知方向，但这一刻的地老天荒让人不自觉的想要记挂心上。 第8章 此夜无眠 欧书涵和林声声十分默契的没有提及洞房的话题，虽然已经领了结婚证，拍了结婚照，办了喜宴，甚至有了孩子。但两个人满打满算才认识五天的时间，这其中还有两天等待亲子鉴定的空窗期。 欧书涵不是一个随便的人，娶了林声声并且给她欧夫人的身份，并不代表他能立即接受林声声。而林声声呢？不得不说林声声是个务实主义者，来日方长水到渠成一直是她对欧书涵与自己这份感情的期许。欧书涵与她之间尚有疏离，欧书涵跨不过来，她自己也暂时不想越过去，两个人之间终究需要时间。 所以当晚回到欧书涵的公寓，林声声并没有留下，而是把思语留在了欧书涵的身边，自己以要收拾行李为借口回到了自己的住所。 在思语看来，这段时间林声声一直处于消极怠工的状态。她既不急着提升空间异能，也不忙着收集物资，只顾着和欧书涵纠缠。然而思语不知道的是，在他和林声声冷战的时候，每次林声声低头玩着手机，并不是真的在刷娱乐微博、浏览网页查询八卦新闻。 准备物资固然必要，但比起末日来临当天的应对，林声声更在乎后者。 纵然如思语所言，她拥有开启三系异能的天赋，但三系异能的开启并非绝对。百分之九十八的概率不算低，思语之前所选定的重生人选都成功的开启三系异能，但林声声不敢去赌剩下的百分之二。毕竟她的天赋在所有选定者中是最低的，相对而言失败的概率也是最大的。她不敢用自己和欧书涵的命去赌这可怕的概率。 林声声宁可在绝境之中亲手杀了欧书涵，也不愿意让欧书涵死在变成丧尸的自己口下。末世来临当天她必须接受光线照射感染僵尸病毒，虽然有百分之二的危险，但只要熬过为期三天的高烧潜伏期，她就可以拥有三系异能。所以如何保证自己和欧书涵安然度过潜伏期，才是林声声谋划的重点。 林声声铺开市区地图，一手按着笔记本，一手拿着笔在地图上勾勾画画，不时还打开手机查询资料。 欧书涵和她现在的住所都位于市区中心，显然不适合逃生。郊区别墅倒是首选，但东边的别墅群靠近三桥，一旦丧尸出现政府首先切断的便是一二三桥对外的通道，选在东边无疑让自己成为瓮中之鳖。西边没有别墅区，只有普通的村落，人口虽然不如市区密集，但丧尸病毒同样会感染村落里的家禽家畜，动物感染丧尸病毒丧尸化的概率虽然小，但一旦丧尸化杀伤力会是人类丧尸化的十倍，从西边突围显然也不是首选。南边有山，北面临海，虽然绕山往外省逃生距离更远，但林声声不会忘记，之前重生的十次里有四次遇到了北面的海啸。如果这一次北面突发海啸，她纵然有了异能也只能和欧书涵做一对海底死鸳鸯。 所以尽快在南边买一套别墅改造是目前的重点，至于以后…… 林声声的目光落在与南山交接的两个大省，一时拿不定主意。 拥有重生的记忆确实是逆天的外挂，但有时候也是负累。 正是因为十次重生的记忆不尽相同，导致她在判断问题上犹豫不决，不知当前的判断是否和重生前的某次记忆重合，又或者和自己原本的记忆背道而驰。这就难免导致林声声在决断的时候患得患失。偏偏这次思语失去了预知的异能，连给她建议的能力也没有，一步错，步步错，错误的尽头可能就是死亡，因此她半点也疏忽不得。 林声声握着纸笔，悄然走到窗前。 重生之后她养成了对着窗外发呆的习惯，而今晚注定又是无眠的夜。 同一时间在欧书涵的单身公寓，哪怕头疼欲裂，欧书涵仍然亲力亲为的为思语洗澡换衣，抱他回床上睡觉。 可怜思语此刻虽然是正太身，却有一颗历经人间百态的沧桑心灵。以前在林声声身边不需要掩饰与年龄不符合的成熟，可在欧书涵身旁就苦逼了。不但要奶声奶气的卖萌喊爸爸，学着五岁年龄的孩子撒娇打滚，在床上团过来团过去，还要滚到欧书涵怀里叫嚷着要听睡前故事。演戏演到他这份上，不给颁发一块影帝奖牌，对得起他今天的自我牺牲吗？ 要不是林声声那个臭女人，不负责任的把自己扔给欧书涵美名其曰要培养父子感情，他何至于这么为难自己？ 想到林声声，思语白嫩的小脸就不自觉地青黑了几分，一半是气林声声，一半是气自己。此刻他正仰躺在欧书涵的肚子上，身上盖着小毛毯，听欧书涵给他讲故事。 不得不说欧书涵的声音很是悦耳，声线温柔带着与生俱来的华贵。给他说故事的时候压低了声音，带着一丝慵懒磁性的低沉，听着倒是有几分催眠的作用。 眼看着思语摇摇欲坠的模样，欧书涵微笑着合上书本。 “思雨想睡觉了吗？” 思语揉了揉眼睛，尽量表现出昏昏欲睡的模样。此刻睡觉对他而言，远比陪着欧书涵上演父子亲情戏码要舒坦许多，所以思语毫不客气的选择了睡觉。 欧书涵把思语抱到大床的里面，防止他夜里睡死了滚下床。一面替思语盖好被子，在他背上轻轻拍了几下。 欧书涵并没有照顾孩子的经验，但父子天性大抵会让人无师自通，何况他本就是个细腻体贴的人。照顾起思语半分不出差错，连哄思语入睡也得心应手的模样，不久便听到思语清浅的呼吸，蜷着小身子沉沉睡去。 安置好思语，欧书涵并不急着上床。而是轻手轻脚的出了房门，走到阳台拨了一通电话。 “rge……” 大洋彼岸的电话持续了半个小时才结束，欧书涵挂了电话后眼中神色不明，亮如星子璀璨的双眸一时如蒙烟雨，看不分明其中色彩。 这一通电话几乎堵上了他的身家性命，如果林声声最终骗了他，只怕身败名裂也抵不过他今日的决定。 欧书涵揉了揉发疼的太阳选，轻笑一声。 人人都道欧书涵是个华贵优雅，温柔清逸的富家公子，却忘了当初欧家掌门人夫妇一夕身亡，欧氏风雨飘摇，那留学归来的清俊少年是如何杀伐果断，逆境求存，大厦将倾之际力挽狂澜。 纵林声声骗了他又如何？走私军火罪名不轻，可他既然敢做，就有善后的本事。 他所怕的，不过是一颗真心被踩踏。 林声声，你万不可负我啊。 欧书涵如此想着，唇角笑意更深，看着窗外，如同远方的林声声一般对窗眺望，连模样也几乎一样。 此夜无眠，与君共赏。 卿本佳人，莫负真心。 一切，才刚刚开始呐。 第9章 意外之喜 一早林声声正梳妆打扮准备去欧书涵的公寓接思语，谁料门铃先一步响起，门外站着的正是思语和欧书涵。 “怎么一早就过来了？你不用上班？”林声声把父子二人迎进门，思语照旧是随便往沙发上一扔，她关注的重点必然是欧书涵。 欧书涵径直把手上的文件夹放下，从里面取出几份文件摊在桌上，林声声凑过来看了两眼，不禁挑眉。 “这是？” 欧书涵手中不停歇，解释道：“我昨晚考虑过，如果丧尸病毒爆发，居住在市区十分危险。所以我想在南山的别墅区买一栋独立别墅，改造一番供我们居住。如果能在里面躲上一年半载自然是好事，如果不能至少能保证我们在末世前期的安全。” 林声声眼中神采飞扬，面露赞许，连连点头道：“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心有灵犀？我这几天一直想着这事，选定的也是南山独立别墅，只不过恐怕我们住不了一年半载，少则三天，多则一周我们就必须撤离前往外省。” “哦？”欧书涵把手上的文件递到林声声手上，林声声默契接过继续解释道：“我们省坏就坏在临海，所以极有可能发生海啸。就算不发生海啸，长期躲在南山别墅，前期要面对抢夺资源的人，纵然我们手上有武器但双拳难敌四手，就你和我思语三个人能防得住几个人？再者后期丧尸进化，哪怕是高墙碉堡也抵挡不住丧尸潮的侵袭。何况我也必须靠丧尸脑内的晶核提升异能，死守只是下下策，最终还是要走出去的，还不如一开始就抓住主动权，前往安全基地。我拥有异能，到时候任何一家基地都会接受我们。” 林声声一边分析，一边垂头看欧书涵递过来的文件。 文件上是南山别墅的地形图以及别墅改造设计建筑图，只是看了两页林声声眼前不禁一亮。 “这是谁设计的？真是太妙了，如果不考虑海啸的话，只是普通人在里面躲上一两年还真有可能。” 根据设计图改造后的别墅外围如同高塔古堡，外墙高十米，顶上用通电的铁丝网箍死。内墙有五米高的通电栅栏围固，内外墙之间还有一条环绕别墅一圈的人工湖。别墅状似堡垒，只有几个对外的通风口。别墅内还有交错复杂的密道，地下除了储物室还有对外的逃生通道。如果真的按照设计图改造一番，除非遇到大型的丧尸潮，一般人和少数丧尸还真别想突破进去。 “我大学兼修建筑设计。”欧书涵笑了笑，继而摇摇头：“不过如你所说，躲是躲不了一辈子的，覆巢之下焉有完卵，是我想的太简单了。” 欧书涵伸手想要收回设计图，却被林声声按住。 “是我想的简单了才对，我之前没想到你的设计图会这么完备，除了攻防设施还有地下密道和逃生通道。其实这未尝不能成为我们的一条退路。”林声声眼神一亮，脸上露出兴奋的色彩。“我现在的空间没有办法把我们准备的所有物资都带走，但是我们可以将别墅改造成储备点，如果没有发生海啸，以后如果有需要我们还可以从这里提取所需物资。而且之前我一直在考虑你我的亲友们该怎么办，明知末世来临不提醒他们于心不忍，如果他们是普通人，把他们聚集在别墅区里建设成一个小型基地也未尝不可，既可以成为你我的一条退路，良心上也能过得去。” 欧书涵闻言也不禁点点头，习惯性的伸出右手蜷起食指在桌面轻叩几下思索片刻道：“确实是个好办法，不过这样一来别墅区的范围需要扩大，建立小型基地单靠独立别墅显然不行。如果能将一定区域内的别墅都改造一番，或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比起林声声，欧书涵显然考虑的更为深远。 林声声骨子里有重生十世尝尽人间百态炎凉后的冷漠，能考虑到自己的亲友已经是极限。欧书涵显然不同，一旦发现有建立小型避难基地的可能性，他很自然的就把自己的员工包纳在自己的羽翼之下。力所能及，义不容辞，这是欧书涵的原则。何况如果能将南山别墅全部买下，从外围构筑围墙通电栅栏，内部准备通电设备和大量的军火武器，加上充足的粮食物资，保证别墅区内的人规避外界丧尸和入侵者的迫害未必是天方夜谭。 “你……”林声声咬了咬下唇，半响才问出口：“你是想买下全部别墅区救更多人吗？” 欧书涵不答话，只是柔柔地笑着。清雅俊逸的脸上浅笑浮动，如春日绽开的柔嫩枝条，柔软而又让人觉得拂面温柔，反倒让林声声没有了言语。 “声声，我并不想做什么英雄。”好似知道林声声的顾虑，欧书涵直起身子叹道：“毕竟是朝夕相处的人，无论看着谁去死心里终究会难过，既然有力所能及的办法，不尝试一下对不起的只是我自己的良心。所以我想试试，仅此而已。” “哪怕没人会感激你？哪怕这一切都没有回报？哪怕这么做一点也不值得？”林声声连续三个反问，欧书涵没有半分迟疑，只是道：“我要他们的感激做什么？值与不值端看我愿不愿意。我父亲经商一辈子，留给我的只有一句话，万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谁又知道你我今日之举，来日会如何开花结果？不过是与人方便与己方便罢了。” 好吧，经商的大多有一副谈判的好口才，林声声觉得自己说不过欧书涵。以她的本意末世来临各凭本事，现在欧书涵想提前修建一块避难区，虽然耗费财力，但终究没有影响到他们本身的安全问题，欧书涵愿意，那就做吧。 想到这里林声声展颜道：“你倒是替人操心，只希望以后你一线善举能有半分回报。买别墅区是小事，只不过不足三个月的时间，想要改造出你设计的避难区时间还是太紧。” “钱能办成的事都不算事。”欧书涵不以为意的笑道：“下午我就着手办理此事。” “好啊，不过我想你把其中一栋靠着对外通道的别墅留给我们，我有用。至于内部还有一些需要改动的地方我自己来就好。你所安排的人一旦住进去，末世当天就不能允许他们外出。只要不外出直接被阳光照射就不会感染丧尸病毒，你的本意是把别墅区打造成避难所，那么丧尸病毒就一定要杜绝，哪怕最终使用强制手段，也要禁止他们外出感染丧尸病毒。”林声声仍然顾忌丧尸病毒的感染问题，忍不住再三叮嘱交代。 欧书涵点了点头道：“其实直接在别墅群上方安置遮阳板就可以了。” 呃…… 林声声默默叹息。 好吧，果然有钱能办成的事就不叫事，自己之前那么担心受怕到底是为了什么？果然有些事还是要和欧书涵商量，哪怕自己有重生十次的记忆，也比不过欧书涵有一颗聪明的大脑。 想到这里，林声声赶紧跑进房间拿出自己准备多时的笔记本摊到欧书涵面前道：“我觉得这事还是要和你商量商量比较稳妥，我把我们需要的物资都罗列了出来，你看看还有什么遗漏的，我这几天一起购买回来。” 欧书涵依言打开笔记本扫了两眼，沉思片刻便问道：“你现在能掌握的空间有多大？” 林声声握了握右手想了想道：“昨天升级过一次，目前大概有100立方米的大小。最近我会抓紧时间练习，末世来临前能提升到什么程度不好说，而且如果我能开启三系异能，空间会有一次大幅度的空间扩展，预计能达到一万立方米。” “一万立方米？”欧书涵显然受到了惊吓，转而想了想道：“你开启三系异能也需要经历末世当天的阳光照射吗？” 林声声点点头，“感染病毒熬出抗体获得异能是必然的过程。” 欧书涵用笔在纸上做了两个标记道：“也就是说你的空间异能在末世来临前最少只有100立方米，获得异能后最多能达到一万立方米。两个数值差距太大，根据你的空间大小，我们的计划也需要调整。” “调整？”这次轮到林声声发愣了，她目前除了买买买，还没有其他计划呢，怎么个调整？ 欧书涵倒也没有瞒着林声声的意思，直截了当的解释道：“我通过国外的朋友订购了一批军火，本来指望你亲自过去收到空间里。但现在看来，以你目前100立方米的空间大小收纳大批量的军火未免有些吃力。如果等到你开启异能，那时候末世已然来临，交通封锁丧尸遍地，想要拿到那批军火可就麻烦了。” 等等！ 这次不仅是林声声愣住了，连思语也呆在沙发上滚不动了。 他们刚才听到了什么！ 军火！大批量的军火！欧书涵订购了大批量的军火！ 欧先生，你一个看起来手不能提肩不能扛，温文如玉华贵优雅的贵公子怎么和杀伤性武器牵扯到一起了？这这这……这让人接受不能好么！ 需知道林声声之前考虑武器的时候，也只不过是买几把大砍刀，实在不行去云南走私几把□□。谁能想到欧书涵轻飘飘的几句话就把大批量的军火展现在自己面前了呢？ “那个……容我问一句，有枪吗？有炮吗？有炸弹吗？有飞机吗？有坦克吗？有导弹和航空母舰吗？” “声声……”欧书涵哭笑不得，“你真以为我是军火贩子呢？只是普通的枪支弹药和□□罢了。” 林声声松了口气，彼时的她自然没想到，有时候惊人的不是类型，而是可观的数量。 不过欧书涵能弄到军火着实让林声声欣喜不已，比起异能，杀伤性武器对付丧尸也有绝对优势。在前期她的异能没有提升之前，有足够的武器支撑确实让人放心不少。 可关键是现在如何运送这批军火，难道凭着自己目前100立方米的空间能装多少装多少？这也未免太浪费了。这浪费的不是资源，而是生命！生命！ 想到这里，林声声又一次的忧郁了。恨不得立即拍打着思语的小屁股质问他如何快速提高异能。 可瞅了瞅思语此刻比自己还要纠结的小脸，林声声觉得自己整颗心都凉了。 没有能够尽快提升自己空间的办法，那就只能考虑如何在开启三系异，能将空间提升到一万立方米后收纳欧书涵的那批军火。 可军火不是你想收，想收就能收。 林声声觉得此刻身体有某处疼的厉害，不是头疼，而是心疼。 第10章 磨练儿子 欧书涵最终还是没有告知林声声如何处理他购买的那批军火，只是告知自己有了计划会找她帮忙，希望林声声能配合。对此林声声大手一挥甚至豪迈，大有义不容辞的架势。 军火暂时被欧书涵搁置一旁，反而拿起林声声的笔记本细细查阅，不时拿笔再上面添加几笔物资。 林声声凑过去看了一眼，只看到上面竟然添加了雨衣和净水器，令林声声不禁点头叹息道：“果然找你商量是对的，我就觉得之前少列了些东西，净水器和雨衣确实是必备用品。以前没有空间也就罢了，现在有空间确实带上为好。” 欧书涵并未抬头，只是接口道：“我只是想到末世的水源可能会受到污染，也不知净水器有没有用。” “水源后期会受到污染，前期倒还好。只是基地前期没有完善的设备和足够人力，饮用水浑浊不堪还带着异味，没有水异能者帮忙净化，实在难以下咽，带上净水器至少能过滤一下。” 欧书涵闻言一愣，对林声声口中的水异能者有了一丝好奇。 “你说的水异能者可以净化水源？” 见欧书涵有兴致，林声声趁机给他灌输异能知识。“何止净化水源，连纯净水都能变出来。论攻击力火异能在五行元素异能者中是最优，可是论重要性，五行异能各有各的好处。金系攻防兼备，土系可用于防御，水系不但可以净化还可以制造水源，木系拥有五元素中唯一的治愈能力。比起速度和力量这种体质异能者，元素异能者在基地更受重视。除了我刚才说的元素异能者和体质异能者，还存在稀有的空间异能和精神异能。除此之外还有变异元素异能，我见过的就有冰、雷两种，至于其他变异体质异能更是五花八门，类似千里眼顺风耳这样的也有。异能者比起普通人还有体质上的优势，只要开启了异能，速度和力量几乎是普通人的三倍，根据异能提升，体质也会倍增。” “原来如此，上天降下末世天罚，却又给人类异能的能力保护自己，这也可以说是天无绝人之路了。” “嗯？”林声声皱了皱眉，欧书涵问道：“怎么，我说错了吗？” “不是。”林声声摇摇头道：“倒不如说你的话令人豁然开朗，” 末世天罚固然可怕，但诚如欧书涵所说，上天终究怜爱世人，否则杜绝异能的存在，人类岂不是半分与丧尸对抗的优势也不存？ 自己之前只看到末世的道德沦丧、文明崩毁，将一切归罪与天，却忘了上天其实在用自己的方式保护世人。人类，终究还能看到黑暗中的一线光明。 换个角度考虑问题，心境果然开豁许多。不知当初的欧书涵是不是抱着这样的态度在末世求存，所以才在那样恶劣的环境下保存着身而为人的底线和道德。也因此至死也没有放弃自我和尊严。 人的强大有时候并不是凭借力量衡量，林声声觉得哪怕自己重生而来，依旧比不上欧书涵的乐观坚强。 如果当初欧书涵也拥有异能，如果当初他也强大的可以保护自己，或许他在末世会熠熠发光出彩，成为一颗照耀人心的明珠吧。 只可惜，当年曾经，明珠蒙尘。 林声声一阵黯然，摇了摇头将不好的回忆压下去。 就在林声声出神的时候，欧书涵已经在笔记本添加了其他一些物资，审查几遍才交还给林声声道：“这几天你先去逛逛商场超市，把我们罗列出的物资购买回来放进空间。剩下的事情交给我来处理。” “好。”对于欧书涵的能力，林声声百分百的信任。 “我先送你和思语去超市，下午我要去一趟南山别墅群，晚上回来带你们出去吃饭。” “好。”林声声依旧点头，引得思语在一旁暗骂没骨气的女人，对欧书涵就言听计从，对自己就冷艳高贵，他现在还是她林声声法律意义上的儿子呢！ 或许是感受到思语怨念的小眼神，林声声笑靥如花的偏头看向他，甜腻腻地喊着“思语宝贝过来~”惊得思语差点没一屁股滚到地上。 当人儿子的就要有儿子的自觉，哪怕这个儿子才五岁。 思语小朋友被林声声领着去超市的时候，别人家和他同龄的孩子是坐在购物车上被推着的待遇，他呢？苦逼的推着一个比他人头还高的推车，吃力的跟在林声声屁股后面，林声声这个没有母爱的女人还不时把一些重物丢都他的推车里面，引得路人连连回头指指点点。 林声声完全无视旁人投来的指责目光，横扫一排泡面到思语的推车里，口中念叨着：“这叫锻炼你知不知道？别人不知道，你是知道以后的环境有多残酷，现在不锻炼你以后就是害了你。” “林声声！”思语咬牙切齿的喊，迎面而立的是“啪嗒”一声响，一袋泡面正中他的脑袋。 “叫妈！” 思语小朋友皱着秀气的眉，眼角一弯，像是要哭出来。 “在我面前哭可没用，我可不是你爸。卖萌撒娇朝他去，跟着我，你就要有□□练的自觉。” 林声声冷哼一声，干脆把自己的推车也丢到思语面前道：“两个推车一个也不许丢，自己推到收银台等我，少了一样东西今晚回去就揍你。” “晚上！晚上我跟爸爸睡。”思语一手抓着一个推车，对着林声声的背影叫的声嘶力竭。 林声声闻言笑了笑，小东西现在越发依赖欧书涵，叫爸比叫妈顺口多了。 等母子两个大包小包的出了超市门，思语小朋友拽着比他人还高的大袋子，连吃奶的劲都快用上了，可袋子纹丝不动。 思语苦着一张脸，看着旁观的林声声决定服软。松开袋子，双眼包着一团泪，直扑林声声的大腿，口中奶声奶气的喊着：“妈妈，宝宝真的抱不动了。” “呃……”本以为思语冲上来就要骂她“坏女人林声声”之类的，却不料今天思语转了性，学会对她撒娇卖萌了。这要是在家里，她自然是不用理会的，可这是大庭广众之下，她总不能抬起一脚踹飞自家儿子吧？ “宝宝真的没力气了吗？”林声声揉了揉思语的小脑袋，和颜悦色的问。 思语咬咬牙，点头道：“嗯。” “既然这样的话，乖~”林声声把手机塞到思语手里，“打电话给你爸，让你爸爸来接我们。” “……”思语很是想咆哮，林声声你这个臭女人从一开始就打这主意了吧？ 用儿子钓老子这招，亏你想得出来！ 可惜情势逼人，思语万分无奈，既悲愤又委屈的接过手机颤巍巍地拨通欧书涵的号码。 “喂，爸爸吗？我和妈妈买了好多东西，回不了家了。” 欧书涵终究有事来不了，但还是派人开车过来接林声声母子。 本来林声声心情大好，既整治了思语，又调戏了欧书涵，心情不要太美好。 可等接她的人来到面前，林声声觉得心情顿时晴转多云，多云转阴，恨不得下一场雷阵雨。 “声声，书涵那边走不开，我正好回家，顺道带你们回去。”卫潇大步流星的走到林声声母子面前，还很绅士的帮她提起地上的购物袋放到后备箱。 林声声捏了捏手心，面上露出友好的微笑，口上说着“谢谢大哥。”眼睛却朝思语示意。 思语倒是配合，上车的时候顺势把当妈的拉到后座，无视了卫潇给林声声打开的副驾驶座车门。 卫潇脸色沉了沉，却也没其他表示，上了车时不时的找机会打听林声声和欧书涵是怎么认识的。 林声声敷衍了几句，突然问道：“大哥是一个人住吗？” “对啊，我可不像书涵这么好福气，有妻有子，现在还是孤家寡人一个。” “不知大哥住在哪里？最近书涵太忙，我又没什么朋友走动来往，哪天带思语到大哥家玩。”林声声状似无意的提了一句，卫潇眼前一亮，连连应声。 “那敢情好，我可不像书涵成天忙着工作，你要是带思语来我家，我肯定好好招待你们。”说罢，卫潇便报上自己的住址和电话，林声声默默记在心里。随后又应付了卫潇几句，便专心逗弄思语，弄得卫潇很是尴尬。 等把林声声母子送到欧书涵的公寓门口，卫潇还不忘嘱咐林声声有空去他家玩。林声声笑着答应，目送卫潇的车远去，才露出冷笑道：“去，一定去你家，好好玩！” 被林声声阴冷的目光震慑，思语不禁打了个冷颤问：“你要对他做什么？” “杀人放火……当然不会。”林声声轻笑出声，勾起的唇角满含讥讽，一双冷眼寒凉如冰，连声音也带着凛冽。“只不过这一次，他休想再开启异能。” 当年欧书涵是怎样作为普通人苦苦求生的，她便要让卫潇也体会那种惶惶不可终日，卑贱犹如草芥的滋味！ 第11章 人心希望 林声声话说的狠，思语本以为她会立即着手报复卫潇。谁料放完狠话，这女人就把几个大塑料袋往他脚边一丢，便自顾自的甩着欧书涵一早丢给她的公寓钥匙上楼，一边还和欧书涵打着电话。 可怜五岁稚龄的思语小朋友瞪着林声声扬长而去的背影，再看看脚边上堆起来比他人还高的袋子，整个人都不好了。 等思语又拖又拽又扛又背的把塑料袋都拉回家的时候，林声声正惬意的趴在沙发上看电视。 “林声声你这个坏女人还有没有一点母爱？”思语气喘嘘嘘的控诉着，林声声眼睛都不抬一下，直接丢了个抱枕砸思语头上，一击必杀！本就站不稳的思语直接一屁股瘫坐在地上。 “也没见你孝顺啊，还指望我母爱泛滥？”当妈的没自觉，人身攻击后还不忘精神摧残一下。 思语索性坐在地上不肯起来，反正起来也要被林声声砸下去。只要欧书涵不在面前，她从来不会和他玩母慈子孝的游戏。 两个人的僵持一直持续到欧书涵晚上回来。 刚听到门外有动静，林声声赶紧把思语抱起来丢到沙发上，按着他的小脑袋靠着自己的膝盖，轻轻抚弄他柔软的头发，一副慈母的样子。思语心里暗骂，面上却是乖巧，看到欧书涵进门就甜甜地叫着“爸爸。”温馨的令欧书涵恍然，猛然发觉自己如今已经有妻有子，再也不是孤家寡人，脸上的表情愈发温柔。 “回来啦。”林声声把思语往沙发上一丢，站起来走到欧书涵旁边。欧书涵点点头刚将外套脱下，便被林声声接过，反倒让欧书涵一瞬呆愣。 “南山别墅的事怎么样了？”没察觉到欧书涵刹那失神，林声声随口问道。 欧书涵回神极快，抚了抚额角笑道：“比我想的棘手些，估计还要半个月才能大面积改造，时间上有点赶。你别担心，我能应付。” 林声声了然点头，毕竟南山别墅群不是小项目，凭借欧氏的财力吃下来不难，但全部买下并全面改造只怕会遇到些阻力。具体遇到什么问题林声声不在意，欧书涵说能应付，她就坚信以欧书涵的能力必然能圆满解决。 现在物资已经在筹备，南山别墅改造也提上了日程表，林声声担心的还是欧书涵购买的那批军火。 “你的那批军火现在有解决办法了吗？” 林声声不提，欧书涵也正想和她谈这件事，只是看了一眼沙发上的思语，便把林声声拉进了书法。惹得思语郁闷的在沙发上滚来滚去，谁让他现在在欧书涵眼里只是个五岁的孩子，大人的世界他不能涉足呢？ 欧书涵把林声声拉进书房后目中神色变得冷凝，让林声声意识到那批军火只怕是个大麻烦。 果不其然，欧书涵一开口便是“那批军火有些难办。” 林声声估摸着是运输问题，于是试着出主意。“要不然我坐飞机多次往返，每次带一点回来积少成多？” 欧书涵摇摇头道：“不行，先不说你多次往返费时费力，剩下的时间也不多。单是保密方面就不值得你个人过去冒险。毕竟重生和末世在外人看来匪夷所思，你现在又携带空间异能，只怕一旦被人察觉就会被关进研究所。就算你小心翼翼，也不可能不和提供军火的接头人接触，军火一批批的莫名失踪迟早怀疑到你。所以我不能让你冒险。” 欧书涵的言辞里满是对林声声安全的担忧，令林声声心头不觉一暖，但想到军火的重要性，还是想尝试说服欧书涵，却被欧书涵抢先打断道：“我现在想到一个办法，只是不适合现在行动，还要再等两个月。” 还要再等两个月，也就是末世来临的那几天？ 林声声莫名的觉着有些不安，忙问道：“你想做什么？我们现在是夫妻，一损俱损一荣俱荣，你不能瞒我。” 欧书涵不答，只是靠近林声声，将她搂进怀里，抵着她的额头低声道：“声声答应我，无论如何都要保护好思语和你自己。如果我出了什么事，你带着思雨在末世来临前立即离开。” “欧书涵你到底要做什么？”林声声心慌的抬起头，凝视着欧书涵追问，丝毫不给他摆脱的机会。“我明明白白告诉你，我林声声这次重生，生也为你，死也为你，如果你有事，我立即带着思语去陪你，黄泉路上我们一家……” “声声！”欧书涵从未有过如此严厉的呵斥一个人，此刻却无比严肃的看着林声声道：“我不要你陪我死。何况情况也没有你想象的严峻，只要把握好时间，我不过是做一次逃犯罢了。” “逃犯？”林声声不解，欧书涵知道林声声对自己有着异常的执着，怕不和她解释清楚反而让她多想坏事，索性把自己的计划和盘托出。 “我准备在末世来临前几天利用走私船把军火运进来，当然走私军火肯定会被查封，我也肯定会被调查甚至追捕。但我的目的就是要让那批军火停留在我们市的港口，我会在警察得到消息前外逃，只要能躲到末世来临，到时候丧尸出现全国大乱，依照你的说法社会文明和制度秩序很快就会崩塌，如我这般的逃犯也不会有人再追究。” 欧书涵这分明就是搏命的办法，林声声连连摇头，态度异常坚决。 “不行，我不答应！你这方法分明比我往返运送军火还危险。军火到了港口又怎么样，我一个人没法接近，想要把军火回收到空间谈何容易？还有你，如果末世来临前你就被抓了怎么办？一旦被关进监狱，丧尸出现你就是死路一条。就算你不会被抓，可你一个人在外面，丧尸病毒爆发你怎么逃脱？你担心我的安危，难道我就能放任你去冒险？欧书涵我告诉你，我不答应！我宁可不要那批军火也不要你去冒险。” 欧书涵凝眸看着情绪激动的林声声，闪动的眸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暖色。伸手圈住林声声不让她挣扎，欧书涵才低声道：“声声你听我说，这批军火末世来临前必须抵达我们市区的港口。本地没有驻军，战备储蓄军火不足。末世来临后市区必然大乱，政府急着镇压丧尸安定民心，能够调动的只有公安部门。人手不足，武器不足，不能在第一时间镇压丧尸爆发，我们市必然成为死城，就算有南山别墅的避难所，也抵挡不了成千上万的市民变成丧尸去围攻。如果我购买的那批军火可以抵达港口，政府会第一时间考虑调用，局面就会不一样了。” 林声声算是明白了，欧书涵购买的这批军火压根就不是给自己一家人用的。诚如欧书涵所说，重生前的十次，她所在的市第一时间沦陷除了海啸，根本原因还是在于没有足够的兵力和武器镇压丧尸暴动，以至于丧尸病毒不断传染扩散全城，最终没外逃的人都变成了丧尸。 可城中千百万生命和他欧书涵有什么关系？ 甘冒大险走私军火，宁可背负逃犯罪名也要保全一方安宁。欧书涵啊欧书涵，你当自己是圣人嘛！ “你老实告诉我，你购买的这批军火有多少？”林声声不是傻子，欧书涵既然觉得这批军火可以挽救一城性命，只怕军火的数量会远超她的想象。 “很多。”欧书涵沉声，将怀中的林声声越搂越紧。“欧氏的大半流动资金都被我抽空了。” 林声声不语，心里却不禁一凉。 何为破釜沉舟？！ 欧氏身为全国排名前五十的企业，竟然被抽空大半资金。可想而知欧书涵购买的那批军火数量之巨！单是以他能购买到如此巨额的军火，海外人脉和手腕便可见一斑。可就是这样一个看起来文文弱弱的清逸男子，竟然有胆染指军火走私，还冒险运回国内。欧书涵简直是将身家性命都压在了上面。可他为的不是保全自己，而是为了别人。 “欧书涵啊欧书涵，当英雄不是你的事，你和我好好的过日子不行吗？别人的死活你要管要顾，可你知不知道你当初……当初……”林声声急得口不择言，话到嘴边却又说不出口。让她如何开口告诉欧书涵，当初他死的何等惨烈悲凉，何等屈辱卑贱？ 欧书涵眸光微动，接过林声声的话题，只说了一句。“保国者，其君其臣肉食者谋之。保天下者，匹夫之贱与有责焉耳矣。” “别和我拽文！”林声声气的抓狂，面前如果不是欧书涵，她恨不得一巴掌扇过去。 “好，没有大家何来小家？声声，丧尸末世，躲是躲不过去的！人类没有抵御丧尸病毒的办法，被咬了就会变成丧尸，此消彼长到最后世界会成为丧尸的天下。一旦人类数量锐减到一定地步，再高的围墙也拦不住丧尸的侵袭！” 林声声呆楞住了，多么简单的道理，她不是没有想过，而是重生十次的经历让她骨子里的血液都变得冰冷，她历经世态炎凉，那些热血的人早就死了，死在他们的好心之下。活到最后的人，不是庸庸碌碌为了一口口粮做猪做狗，就是破罐子破摔及时行乐。基地高层争权夺利有之，异能者掠夺资源争抢核晶有之，普通人阿谀奉承为虎作伥有之，最后的世界一半是被丧尸毁了的，另一半却是被人类自己生生毁灭的。 末世本就是没有希望和救赎的啊！ 可如今欧书涵告诉她，声声，别想着躲了，躲不过去的，躲下去的结果不过是早死晚死的差别罢了。冷漠的人放任别人的生死，最终自己也逃不过末日宣判。 她重生前的十次，希望早就在人类放弃道德和人心的时候……毁灭了！ 第12章 交心相谈 虽然不知道林声声和欧书涵在书房里谈了什么，但看着林声声出来后一直阴沉的面容，欧书涵欲言又止最后沉默的架势，思语摸了摸秀气的小鼻子，很是识趣的没有凑到林声声面前挨揍。 这种不正常的沉默氛围持续了一个多月的时间。每天欧书涵早出晚归，林声声除了带思语出门购买大包大包的物资，就是趴在房间里摆弄手机和电脑，连做饭都懒得动手指。于是欧书涵不在家的时候，遭受殃及的思语小朋友再次回到了重生之初，自己揣着硬币去楼下找包子铺解决温饱的凄惨日子。唯一的区别就是，欧书涵的公寓楼下没有包子铺，思语小朋友每天吭哧吭哧的觅食之旅多了十分钟的路程。 不是不知道欧书涵的决定也许是正确的，可只要想到欧书涵以身犯险，林声声就忍不住的担心暴躁。一个月的时间里，虽然林声声用沉默在抗议欧书涵的决定，可欧书涵却始终用无言的体贴让林声声不断摇摆着心情，令林声声纠结的都快抑郁了。 比如从冷战的第一天开始，欧书涵就让出了房间里仅有的一张大床给林声声母子，自己去睡沙发。再比如欧书涵每天出门前必然准备好林声声母子的早餐，帮他们定好起床的脑中才出门。晚上无论回来的多晚，都要悄悄去林声声母子的房间查看他们睡得是否安好，替他们盖被子。再再比如为了方便林声声筹备物资，欧书涵特意租了两个仓库给林声声储备物资。每天还安排人负责接送他们母子在仓库、超市和公寓三点一线来回转。类似体贴的举动数不胜数，林声声表面无动于衷，内心却是崩溃的。对欧书涵这个男人，林声声真的是一点抵抗的能力都没有。 经过一个月的冷战，林声声半点便宜都没占到，反而清楚的明白一个道理。今生的林声声遇到欧书涵，只有溃败成军的份。所以林声声她无奈的选择了投降，在末世来临前的第五十天，悄然举起了白旗推开了欧书涵的书房大门。 “欧书涵，你赢了。”进门的林声声语气里带着一丝恼怒，不知是气欧书涵还是在气自己。欧书涵正对着电脑，听到动静抬头刹那，对上的就是林声声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神色复杂的注视着自己。 “不生气了？”欧书涵轻笑一声，放下手中的鼠标站起来走到林声声旁边，把暗自恼怒的林声声拉到身边。 林声声没好气的回道：“我生气有用吗？一个月了我生自己的气，你还不是想做什么做什么？” 欧书涵笑了笑，清冷的眸光里也带着一丝柔亮色彩，牵着林声声的手没有放开，只是意味深长的道：“声声，人活在世上，有所为有所不为。我没有如你一般重生过，你所经历的那些痛苦与绝望，我至今没有体会。所以我还无法用同样的思维方式与你站在相同的角度考虑问题。但我知道，你我之间并没有对错。给我一点时间去摸索末世的为人处世之道，也请你给予我理解，让我在末世来临前做自己认为应该做的事情，好吗？” 欧书涵专注地凝视着林声声，语气不急不缓，明明是询问的口吻，却让林声声没有半分反驳的余地。林声声突然意识到，自己忽略了一个事实。她以经历十次末世后千疮百孔的心看待事物，而欧书涵还是一张纯白的纸。不曾因为末世的残忍而悲观过，也不曾因为末世的惨痛而绝望过，这样的欧书涵还是一个有道德有底线的人，她凭什么用自己在末世生生死死后已然冰冷的心去禁锢欧书涵的热情与希望？说到底，从末世重生而来的她，和在现实生活未曾遭遇末世的欧书涵仿佛是两个世界的人，不同的世界观、人生观和价值观，造成了他们之间思维的差异。欧书涵尚且能说出给他时间去适应，为什么自己却要苛求欧书涵成为和她一样冷漠的人？她重生而来，明明是为了守护，而不是抹杀。从一开始就是自己思考错误，欧书涵这个人是和他的人格融为一体的存在，如果欧书涵的善良与温柔不复存在，他还是那个让誓死也要守护的欧书涵吗？ 见林声声沉默不语，欧书涵叹了口气道：“声声，我不知道在你重生前与我相识的日子里曾经遭遇过什么，或者说我曾遭受过什么。我能感受到你不经意流露出的悲伤，我想那是属于你最痛苦的回忆，所以我不强求你对我坦白。但有一点我想让你明白。”欧书涵托起了林声声的下巴，近在咫尺的距离能够清晰的感觉到彼此的气息。“无论重生前的我遭遇到怎样的不幸，但此刻的我还好好的活在你面前。或许你遇到的欧书涵不够强大，但现在的我还有保护自己和这个家庭的余力。声声，不要总想着保护我，我并没有你想象的弱小无能。” 林声声咬了咬下唇，垂着眼眸喃喃道：“是我错了吗？” “不，你没有错。”欧书涵将她搂入怀中安慰道：“只是你可以多依靠我一些，至少在末世来临之前。” “我明白了。”倚靠在欧书涵的怀中，林声声缓缓闭上眼睛，做出了自己慎重思考后的决定。“欧书涵，从现在开始我不会阻止你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只是你要答应我，好好保护自己。” 欧书涵勾唇浅笑，悄然靠近林声声，吻上她的额头，郑重地承诺道：“我答应你。” 轻轻地一吻，如蜻蜓点水落在林声声光洁的额头。这是林声声和欧书涵第一次如此亲密的举动，彼此间却没有任何隔阂与疏离，好似他们就该这般，相依相偎亲密无间。 “对不起，这些天一直和你闹脾气。南山别墅那边怎么样了？”在欧书涵怀中依靠了一阵，林声声突然问道。 欧书涵一边抚弄着她的秀发，一边合眼答道：“前段时间已经收购了大部分别墅群，目前正在进行大规模的室外改造，围墙已经修建完毕，正在进行遮阳板和电网覆盖工程。室内的地下室我也做了处理，每间别墅都储存了大批的食物和生活用品。估计能在末世来临前一周完工。” 欧书涵每天早出晚归，林声声是看在眼里的。不足三个月的时间完成南山别墅的收购和改造，虽然不知其中困难和阻碍，林声声却能从欧书涵疲惫的神情里看出其中的艰辛。想到自己这一个月来非但没有帮助欧书涵，还和他耍脾气闹冷战，林声声越发觉得惭愧。似乎感觉到林声声的踌躇不安，欧书涵轻拍她的肩头哄道：“别多想，我这些天一直忙着南山别墅的事情，家里一直是靠你在打理。除了筹备我们自己的物资，你还要照顾思语，让你一个人忙里忙外，是我对不起你。” 天地良心，欧书涵句句肺腑，听在林声声耳中越发惭愧了。筹备物资她确实出力了，可对思语她真的是放养的啊。想到这几天思语都是自生自灭的状态，林声声难得的羞愧起来。好歹是名义上的儿子，她现在似乎是以亲娘之名，实虐待之实。要是被欧书涵发现……林声声打了个寒颤，扯着笑心虚道：“呵呵呵，哪有你说的那么辛苦。思雨……恩，很乖的。他从小就乖，不用大人操心。” 回应林声声的是欧书涵越发怜惜的拥抱，令林声声不禁在心里羞愧的决定，以后要善待思语，至少要记得投喂~ 虽然不知道林声声和欧书涵在书房里又谈了什么，但思语明显的感觉两个人出来后维持一个多月的冷战冰墙终于土崩瓦解。而且林声声那个女人不知道是抽了什么风，看他的眼神竟然多了一丝自己看不懂的热诚与怜爱，惊得思语小朋友一身冷汗。更为诡异的是，从林声声和欧书涵书房谈话后，思语惊奇的发现，自己竟然被林声声热腾腾的饭菜圈养了！ 欧书涵和林声声交心详谈后，两个人的氛围越发融洽。欧书涵每天在外的时间越来越长，唯一不变的是每天必然要和林声声打电话报平安。林声声每天除了筹备物资喂养思语，越发刻苦的锻炼自己的空间异能，每天都要把最好一丝能量消耗殆尽累瘫在床上。思语虽然想帮忙，却心有余而力不足。只能坦然接受自己无能的事实，过上了梦寐以求的米虫生活。虽然一家三口都知道末世即将来临，内心却是异常平静与镇定，争分夺秒的享受着属于现世的平和安宁。 林声声买了本日历，每过一天都撕下一张。 四十七天后，距离末世还有……三天。 第13章 雾霾来袭 欧书涵是在末世来临前的第三天离开的，不曾回家不曾送别，只有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 “照顾好自己和儿子，等我回来。” 林声声握着手机良久良久，久到思语忍不住伸出藕节一般白嫩的小胳膊在她面前挥舞半天才回神。 “林声声你有什么打算？”没有欧书涵在身旁，思语恢复自己老成的模样，开口问道。 林声声想了想道：“你爸做了逃犯，身为家属你我还是逃命要紧。”说完便丢下一脸茫然的思语，拿着手机起身从书房抽屉里取出欧书涵准备好的南山别墅钥匙。然后像陀螺一样飞速旋转到房间找出剪刀，对着镜子熟练的咔嚓咔嚓几下子剪了自己一头长发，只将头发留到齐耳位置，温婉的气质顿时变得清爽干练，看的思语一愣。 “身体发肤授之父母，你倒是不心疼。” 林声声手上动作不停，继续修建额头的刘海，口中不忘教育道：“做妈的教你一个道理，要学会辩证的看待问题。命和头发哪个重要？在末世，命比女人的美丽容颜要珍贵许多。” “你就不怕爸爸嫌弃你？” 林声声放下剪刀笑了笑，无比自信的回答：“他不会。” 说完便冲到柜子前取出早已准备好的行李箱和背包，自己拿着行李箱，把小点的背包套在思语背后，牵着思语就头也不回的出了门。 咣当一声响，林声声用力的把门关紧。如同宣告一般，从林声声离开这所公寓的一刻，她将告别现世，勇敢迎接末世的来临。 早在一个星期前，欧书涵便在欧氏集团宣布了一个惊人的消息。市内总公司所有员工携带家属前往欧氏刚刚建立的南山模拟避难所，进行时长十天的封闭式生存挑战体验。市外子公司员工放假一周，欧氏总裁甚至发表了一封标题为常回家看看的集团邮件，鼓励员工趁一周休假时间回到家中和父母亲人团聚。 员工们被突然放假的消息惊呆了，公司高层也被欧书涵莫名的决策惊呆了，国内媒体被欧氏集团匪夷所思的举动惊呆了。欧氏突然放假的举动甚至牵连到股市，全国乃至世界都被欧氏集团惊呆了，甚至一度传出欧氏即将倒闭的流言。 就在外界议论纷纷的时候，总公司员工按照欧书涵的指示，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全公司上下附带家属入住南山别墅群的登记。在林声声带着欧书涵抵达南山别墅的时候，包括欧书涵和她邀请的亲友共计1833人入住南山别墅群。 每个别墅都经过改造，大的独栋别墅可以入住40-50人，小一点的可以入住20-30人。虽然不知道欧书涵打的什么主意，但公司上下觉得老板通情达理安排了别出心裁的度假计划，还是全家总动员，乐的开心便舒舒服服的住下了。按照欧书涵的说法，因为别墅群是根据逃生避险模式建造，属于日后要投入营运的娱乐设施。所以对别墅群外面的高墙电网，以及全封闭的自动化遮阳板覆盖，员工们便不以为意，只当是为了提高实景化模拟效果。 林声声带着思语在当晚，拿着欧书涵给她的准入证从小门悄然进入南山别墅群。 根据林声声的要求，欧书涵为自家准备的是一栋靠着小门出口的独立小别墅。别墅占地面积虽然不大，但内外保全措施经过欧书涵亲手设计，无论是私密性还是安全性都远胜于其他别墅，从外面看起来和其他别墅一般别无二致，倒也不会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之前买好的物资被欧书涵提前安排的货车从仓库运到了别墅的地下库，林声声入住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去地下库查看物资。 欧书涵是一个极有条理的人，从他将大批杂乱的物资分门别类安置的整整齐齐就可以看出来。托欧书涵的福，林声声花了两小时就轻松清点完物资。等她回房的时候，思语正抱着电脑坐在床上。 眼看着林声声进门，思语一张精致漂亮的小脸阴沉的都快掐出水来，默默地把手中的电脑推到林声声面前。 林声声只是瞥了一眼屏幕上机密文件的标题，先是一愣，继而神色沉冷，慢慢坐到思语旁边。 见状，思语皱了皱眉问：“你似乎并不意外？” 林声声神色不变，眼睛盯着屏幕上的文件，答得漫不经心。 “说起来我还算是同谋，有什么好意外的？不过令我吃惊的是，你比我想象中有用，竟然还有黑客的技能。国防部能不能黑进去？” 思语骄傲的抬起小下巴，睥睨的眼神仿佛在宣示自己无所不能。 林声声早就知道，思语除了重生前展示出的预言能力，必然还有其他过人之处。之前思语一再表示自己能量耗尽，这次重生已经没有异能之力，却没想到他还保留黑客技术这样的杀手锏。而且连公安内部网都能黑进去的黑客技术，已经不是强大二字可以形容。 原本林声声还担心，堂堂欧氏总裁涉嫌走私军火的消息一旦被报道，会导致欧氏集团人心惶惶，尤其是南山别墅群的员工及家属会立即离开南山别墅令避难计划夭折。当初林声声也曾和欧书涵提过这方面的担忧，当时欧书涵神色淡然只是回了林声声一句“不必担心。” 如今思语从公安部内网获取的这份机密文件恰恰印证了欧书涵的说法，上级机关虽然要求展开对欧书涵的抓捕行动，却是秘密进行。而欧书涵涉及走私军火的消息被严密封锁，包括海关已经查封的军火都被政府悄然掩盖，甚至林声声这个法律意义上的妻子都没有被抓捕调查。 虽然不知欧书涵在其中使了什么手段，但至少一切如欧书涵的计划紧锣密鼓的进行着。 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等待，等待末世的到来。 林声声不自觉的握紧双手，再多的担心都是徒劳，欧书涵所选择的道路，她无需怀疑只要陪他走下去。 在南山别墅里安然度过一天半的时间，到了末日来临前倒数第二天的傍晚，天空突然出现一道璀璨的巨大光圈。光圈呈现出彩虹一般的七彩光晕，好像凭空在天上打开一道异次元的通道。一时间网络上议论纷纷，媒体对这一奇异的景象也大力报道。 南山别墅群因为欧书涵之前的交代，提前开启了遮阳板系统，整个南山别墅群都被笼罩在遮阳板下。虽然有不少人想要外出观看天空奇景，却被保安告知从今天开始将进行实景模拟逃生体验，不允许外出。好在大部分都是欧氏员工和员工家属，虽然有人抱怨却没有闹事，纷纷回到别墅通过网络和电视观看媒体报道。 等到了半夜，从天空传来的一阵巨响震惊全球。 无数的星光仿佛流萤一般在漆黑的夜幕下飞舞乱窜，交织成一副无比绚烂的瑰丽画面。数不清的光点从天空刮过，降落在地球的各个角落。像是一场永无止境的流星雨，在众人的惊叫喝彩里来到地球。 林声声站在落地窗前，透光窗帘冷眼旁观着纷闹的人群，看着他们脸上露出的兴奋神色，心中不免黯然。 正在兴头上的人们怎么会知道，这场瑰丽的流星雨并非上天的赐福，而是将整个地球拖进地狱的前奏。 此刻无数人为之欢呼的，其实是来自天地间，最为悲凄的丧音！ 流星雨持续了近五个小时，直到凌晨3点才结束，距离末世还有21小时。 一切如林声声前十次重生一般，流星雨之后，是一场前所未有覆盖全球的雾霾。 早上七点，林声声依照计划从别墅密道偷偷走出别墅区，独自一人前往南山一处人迹罕至的空旷平台。 原本应该万里无云的天空如今笼罩在雾霾里，林声声知道不仅是南山，此刻全市、全国乃至全球都笼罩在史无前例的雾霾里。等到了早上九点会出现冰雹天气，连热带非洲都逃不过这场冰雹的洗礼。 根据思语的说法，这场雾霾和冰雹里含有一种改变人体血液和骨骼的奇特物质，对林声声的体质改造有莫大助益。 为了保证自己在末世获得最大的安全保障，林声声毫不犹豫的选择一早出门。浓厚的雾霾几乎让人喘不过气来，林声声艰难的在山道上摸索前行，花了足足两小时才走到自己选定的平台。等她抵达目的地还没来得急休息，额头就被鸽子蛋般大小的冰雹砸了个透心凉。紧接着大大小小的冰雹呼啸而至，砸在林声声身上像是一颗颗沉重的小石子，无疑一场残虐的刑罚。 林声声蜷起身子蹲坐在地上，雾霾和冰雹双重肆虐又冷又疼，林声声浑身哆嗦，觉得这个身子都快麻木僵硬的不是自己的了。可是比起被僵尸活活咬死的疼痛与恐惧，这算什么？ 林声声心里冷笑一声，对自己说“林声声，想活下去就要忍受住考验。你已经死了十次，还有什么是不能忍受的！” 恍惚间，林声声仿佛又回到了重生前严寒期的时候。 那时她还有父母，还有朋友。他们逃过了僵尸病毒的爆发，从鬼城一般的市区逃亡外省的过程中，迎接他们的第一场苦难不再是僵尸，而是大自然的冷酷。 那是一场突然而至的严寒，一夜之间天地巨变，他们还没有从僵尸爆发的恐惧中回神，就被突降的大雪无情的夺去了生的希望。所有人团在一起取暖，后来大家都冷得受不了了，开始疯狂抢夺着其他人的御寒衣服。所有人打成一团，雪色和血色混杂在一起，到处弥漫着绝望与残忍的气息。 那一次，是父亲和母亲用双手将林声声死死呵护在他们已然僵硬的臂膀里。躲在他们背后的林声声哭出的眼泪很快就被严寒冻结，凝成冰珠。 那是林声声第一次知道，什么叫做命如草芥，生不如死！ 那时候她尚且能活过来，这点雾霾和冰雹又算什么！ 林声声抬起头看了看天色，目光中露出狼一般的眼神，似凶狠似睥睨又似不屑。 所有苦难，十次死生。任尔风雨，她早就无坚不摧！ 一个小时后，被冰雹敲打得血肉模糊的林声声已经站都站不起来，却感受到身上有一丝丝的温暖。 那是今天照射在身上的第一缕阳光…… 林声声勾起唇角笑了笑，毫无形象的仰躺在地上，舒展着四肢让身体全部暴露在阳光的照耀下。 距离末世来临，还有10小时。 第14章 我还活着 晚上七点半，就在思语坐立难安的时候，别墅的密道被打开，林声声踉跄着跌出密室，险些压倒思语。 早上出门前还是光彩照人的模样，此刻的林声声却是头发凌乱，衣衫不整，浑身都被泥水包裹，额头还流淌着一缕鲜血，脸上还有血迹干涸的印记。露出的手臂上青青紫紫，思语不用检查也知道，林声声全身上下只怕都是这般模样。 探了探林声声的额头，思语皱了皱眉。 林声声发烧是预料中的事情，可这温度未免太高了。才刚刚感染上僵尸病毒的时期，林声声的体温已经超过40度，这是之前其他被选定的重生者身上不曾发生过的事情。 “林声声，我觉得有点不对劲。”思语的神色严肃而凝重，林声声趴在地上低低地喘息一阵，声音嘶哑的对思语说：“先把我扶到床上。” 无论思语实际年龄有多大，此刻却还是一个五岁的孩子。只能用稚嫩的小肩膀架起林声声，咬牙憋出吃奶的劲撑着想要站起来，却连自己都跌到在地。连续试了几次，非但没把林声声扶起来，连思语都累得气喘吁吁。 林声声此刻已经半分力气也攒不出来，视线已然变得模糊，浑身发烫，全身血液像是要沸腾一般，可她却不断打着寒颤。眼看着思语也跌坐在地，林声声用仅存的意识吩咐道：“去床上拖两条被子过来，然后去我的床头柜里面拿两副手铐过来，把我拷在桌角……以防万一。” 眼看着思语听话的迈着小短腿往楼上跑，林声声笑的有些无力。手铐是她早就准备好的，原本是打算用在最后关头，却没想到她的体温已经飙到了连思语都担心的地步。 幸好欧书涵不在身边，她现在的模样一定很难看。此刻的她倒是有点理解为什么史书上说李夫人死前不愿意让汉武帝看到自己的病容，只为帝王心中长存的是她倾国倾城的容颜。无论自己在别人眼中是何种模样，林声声都不会在意。唯独欧书涵，她希望自己在他眼中是最美的。如果她注定要变成僵尸那种怪物，还不如让她独自一人悄然无声的毁灭，哪怕变成一粒尘土，一点尘烟…… 就在林声声胡思乱想的时候，思语慌慌忙忙的拖着两床厚重的被子一路飞奔到林声声面前，不管不顾的往她身上蒙。直到把林声声裹成一个蚕茧模样，思语才从被子里扒出林声声的双手用手铐拷在一起。 “思语。”林声声觉得眼皮越来越重，舔了舔干裂的唇，轻声喊了一声。思语闷闷地应了一声，良久没等到林声声说话，本以为她烧糊涂了，才想去冰箱里拿点冰块，却又听到林声声弱不可闻的声音响起。 “去把房间的保全系统全部打开，无论谁来敲门都不要回应，无论外面有什么动静你都要不要管。如果我撑不过这三天，你就杀了我，然后一把火将我和别墅一起烧了。你自己从密道离开，去找欧书涵。看在他这些天对你疼爱有加的份上帮帮他，至少别让他像前十次一样，死的那么悲惨。万不得已的时候，我求你……求你……你……杀了他吧。” 林声声说的很慢，一字一句像是憋着从心肺间挤出来。思语沉默一阵，突然冷哼道：“你的意思是让我弑父杀母？你也不怕我遭受天谴。” “怎么会呢？”林声声扯了扯嘴角，露出比哭还难看的笑意。“在末世，死亡或许是解脱啊。思语，你在做善事。” 思语烦躁的挥了挥小臂膀道：“林声声你这个臭女人少说两句行不行！欧书涵是你的责任不是我的，你要是死了，我才不会管他。还没看到结局就提前放弃，我看错你了，你不配我另眼相待，更不配我浪费的最后一次重生机会。你要是想死就去死吧！反正都是要毁灭的，早死晚死没区别！” 思语吼叫的声嘶力竭，不知是他的话刺激到了林声声，还是林声声烧糊涂的意识又清醒过来，回应他的竟然是林声声一声轻笑。 “也是啊，要死……也不是在这里啊。欧书涵……欧书涵……他要死，也要死在我手里，怎么可以死在别人手里？” 这话听着怎么这么怪异？ 思语有些哭笑不得，这话要是被别人听到，指不定以为欧书涵是林声声几辈子的生死仇敌呢！ 林声声又有了求生的意志，可思语更觉得苦逼了，因为林声声她……烧昏过去了。 林声声昏过去后，思语一颗心也随着她的体温忽上忽下。好在林声声的体温虽然维持在40度以上，却始终没有往41度飙升，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可怜思语小胳膊小腿的跑前跑后，折腾了一天半的时间，林声声还是没有清醒的架势。 思语心内焦急不已除了不断更换林声声额头的冷毛巾，不时用棉签沾水替她润唇，已然是束手无策。 此番林声声的状态比他之前选定的任何一个重生者都要危急，偏偏这一次他能量耗尽，即使想帮林声声熬过难关，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林声声没有清醒，欧书涵没有消息，这个世上唯二两个与他有关联的人身陷险境。而他只能作为一个五岁的孩童默默等待转机，这样的无力感陌生又沉重，令思语有些茫然无措。这样的状态一直持续到第二天夜里，林声声的体温突然飙升压过41度的刻度线，并且不断攀升。 思语急得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却无力阻止，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林声声的体温慢慢往42度逼近。思语用尽手段，到了最后直接用脸盆接了满满的冷水往林声声身上浇。好不容易熬过半天的时间，林声声的体温已经逼近人类的体温极限——46c。 已经无计可施的思语站在林声声面前，神色复杂的看着她，终于迈开脚步走出客厅。这一次他不是去洗手间，而是去了厨房，拎出一把菜刀。 手上的菜刀仿若重渝千斤，思语神色凝重的握着与年龄完全不符的凶器，一步一步走近林声声。 或许自己从选定林声声的那一刻就是错误，如今不过是让他亲手修正而已。只是人类，再也没有救赎的机会。 手起刀落是很简单的动作，思语神色复杂不明所以，举着菜刀在林声声纤细的颈脖比划了几下，却始终打不定主意。 林声声保持46c的高温坚持不了多久，或许此刻她体内的免疫系统正在崩溃，脑细胞也正在急速死亡。要不了多久林声声全身都会溃烂，等她再次睁眼，将会变成一具僵尸。 思语这辈子都没有这么纠结过，天知道他有多讨厌选择题，面对杀与不杀林声声这个究极考题，费力的举着菜刀的思语小朋友，整个人都不好了。 此刻的林声声如同身陷冰火两极，一会儿她觉得自己要被烧着了，浑身都燃起了火焰，灼热的令她窒息。一会儿她又如坠冰窟，冻得四肢僵硬，好像连血液也跟着凝结成冰。 模糊的神智混沌一片，脑海里断断续续浮现一些记忆的碎片。 一时，她身陷冰冷的海水里，咸涩的海水不断涌进喉咙，被海水鼓涨的身体失去了挣扎的力气，冰冷与黑暗，痛苦与绝望是她最后的记忆。那是第五次重生时候死亡的片段，之所以记得如此清晰，不是因为这段记忆太过痛苦，相反，被海水淹死是她重生十次里最舒服最干脆的死亡方式。 画面一转，她被反绑着如同牲畜般被饿的发疯的人类放在石板上，暗沉的石板上斑斑血迹，她被活生生的切开成断，叫也叫不出来，任自己血流一地，泛白麻木的眼眸里映入的是她曾经的同伴，他们如同饿狼一般扑向自己残缺的身体……分食。 零零散散的记忆片段，像是电影画面一般不断呈现，让林声声一时不知何为真何为假。 她是谁？ 她在哪里？ 模糊的脑子已经不足以让林声声思考，无论身心都疲惫到极点。 好想就这样睡过去…… 都死了那么多次，心也早就死了，血也早就冷了，家人亲友也早没有了，这个可怕的世界还有什么值得留念？ 欧书涵……我好累啊。 林声声□□着，无知无觉间泪流满面。 混沌的大脑却在这一刻抓住一瞬清明，欧书涵这个陌生又熟悉的名字像是最后的堡垒，拉扯着林声声将断未断的最后一丝神经。 温度计停留在46.3c的刻度线上，就在思语下定决心，咬牙举起菜刀即将斩落的一刻。 林声声缓缓睁开眼睛，通红的双眼里满是血丝，却是人类的眼睛。 “我还活着。” 第15章 异能觉醒 林声声清醒后，原本接近人体极限的体温骤然降低。思语欣喜却不敢大意，还有半天时间谁知道林声声的状况会不会恶化？不到最后一刻，思语都不敢大意，握在手中的菜刀自然也没放下。 林声声虽然醒了，容颜却十分憔悴，盯着天花板怏怏的不说话，思语陪她大眼瞪小眼，屋子里一时寂静。 屋外突然传来骚动声，林声声皱了皱眉，思语则迈开小肥腿跑到窗户边，隔着窗帘往外打量。只见别墅群里的人不知什么原因聚集在大门口，正和保安争执。 “去开电视。”林声声嗓音嘶哑，低低一声吩咐，仿佛耗尽她所有力气。思语乖乖地去开电视，换了几个台都是满屏雪花。林声声与思语对外一眼，心中各自一凛。 这样的场景对林声声和思语而言并不陌生，重生之前已经发生过无数回。 与异能者必须熬过三天高温期不同，虽然大多数的丧尸感染者高温三天后才会导致脑死亡，但这并不是绝对。毕竟有些体质稍差的人，不用三天时间就会熬不过高温转化为丧尸。因此在所有异能者的异能没有觉醒前，丧尸就已经陆续出现。政府一开始为了不动摇人心，必然是言令禁止媒体报道丧尸事件，只是暗中派人剿灭。但政府部门并不知道，丧尸是全球性的大规模感染，初时因为丧尸数量极少尚能控制，但三天后丧尸逐渐增多，等丧尸感染到一定数量，就会在人口密集的地区爆发。由于丧尸感染后周围大多是亲人朋友或者同事，加上不知道丧尸病毒的感染性，不会有人立即作出猎杀的举动，天真的想着把周围的丧尸活捉送到医院救治。然而丧尸对活物和气血有着极为灵敏的洞察力，活人靠近就不断攻击撕咬，被攻击的人一旦被咬就会感染丧尸病毒成为第二代病毒携带者，经过三天高温期又陆续转化为丧尸或者异能者，情况不断蔓延直至一发不可收拾。因此能否控制二代病毒携带者往往是一个城市存亡的关键。重生前的大多安全基地得以在末世初期保全，便是因为控制住了二代病毒携带者的蔓延。这也是为什么欧书涵冒死也要将大批量的军火走私到本市港口增强武力装备的原因。 如今初代丧尸还没有全面爆发，但因为强大的互联网和通讯系统，纵然政府部门强行按下丧尸报道，人们也会通过电脑和手机将丧尸讯息传递出去。为了防止情况恶化，不少市区政府只能通过干涉通讯和互联网，强行切断信号。电视台首当其冲，除了个别中央频道，其他频道一律屏蔽。 此刻电视上的雪花正说明一件事，丧尸在外界已经开始蔓延。 想必在电视台□□涉前，别墅区的人群通过电视、电脑和手机已经得知丧尸的信息，因此不少好事者都想着出去一探究竟，但因为欧书涵事先交代保安不得放行，双方才闹僵开来。 想明白的林声声冷冷地道一声“不知死活。”嘴角扬起讥讽的笑意。八卦是人的天性，哪里热闹就爱往哪里凑。此刻别墅群的人被欧书涵保护的严严实实，完全不知外界已经是天翻地覆的模样，只想着出去看热闹，却不知这个热闹的代价或许就是生命。 想到欧书涵，林声声脸色更冷。 外面已经出现丧尸，欧书涵却半点消息也无。若是他流亡在外遇到丧尸，或者之前已经被秘密抓捕此刻已经深陷牢狱……林声声不敢再想，只怕再胡思乱想自己要被逼疯。 欧书涵！这个可恶又倔强的男人，等找到他后哪怕是绑也要把他绑在身边，寸步不离！ 外面吵杂的声音越来越大，扰得林声声暴躁不已，被拷的双手攥在一起，恨恨地磨着牙，像是随时要爆发的母暴龙。 思语本来是躲在窗户边查看外面的状况，突然听到身后一声爆裂声响，猛然回头只见原本躺在地上的林声声半坐起来，拷在手上的手铐已经被她拉扯成两半，可怜她头顶的天花板不知何故被打穿一个洞口，纷飞的粉尘簌簌落下将林声声染的一身灰。被林声声掀到一边的被子已经燃烧成一团火焰，映衬的林声声仿佛□□的凤凰，涅槃归来。幸而地面被一滩水覆盖，才没有导致火势蔓延引发火灾。 林声声震惊地看着自己的双手，不可置信的握了握，哑着声音道：“小骗子你确定我获得的是三系异能？” 因为心情烦躁，刚才听到屋外的争吵声越来越大，尤其在一个中年妇女的骂声响起的时候，林声声火爆的情绪飙升到极点，还没等她反应过来，拷在手上的手铐便被自己扯成两半，继而左手凝火右掌结水，头顶释放出一股强大的风系异能击穿天花板。 林声声重生前拥有过异能，刚觉醒的异能有着怎样的威力她最清楚不过。异能者虽然体质产生改变，无论力量还是速度都远超常人，经过异能升级会不断提高。但刚刚觉醒的异能者，绝对不会有徒手扯开手铐的力量。而她随手一扯，连掰饼干的力量都没用到就把定制的手铐扯断了，这分明是10级以上力量异能者才能有的力道。初时她以为自己获得了力量异能，但随手又甩出水火风三种元素异能。重生前她曾拥有过火系异能，1级的火系异能也绝对没有她刚才甩出的火焰威力，这分明是三级火系异能才有的强度！ 思语眼睛晶亮的看着林声声，眉开眼笑的道：“你以为绝对空间只是让你存储东西的仓库吗？绝对二字可不是随便加在前面的。由于绝对空间的存在，你的异能等级是随空间异能增长的，如今你空间异能是4级，觉醒的异能就有3级。而且因为绝对空间异能的叠加性，你的体质是随异能等级叠加的，也就是说你现在拥有的速度和力量是叠加了三系元素异能等级和空间异能等级的，相当于此刻你已经有了13级异能者的力量和速度。而且你的三系异能和空间异能的能量值也相互叠加，如果将能量比喻成法力值，你现在的法力值相当于是单系异能者的4倍！不然你以为当初楼清她们凭什么在丧尸爆发初期就从众多异能者中脱颖而出建立了强大的威望和势力？要知道，绝对的力量才能保证自己凌驾于权利巅峰。而你现在，正站在所有异能者和丧尸的顶峰！” 思语傲娇的摇摆着小脑袋，如果有尾巴他势必也要摇晃一下，仿佛在对林声声宣告着。 臭女人，你的外挂上线啦！ 林声声不可置信的盯着思语，良久才回神道：“也就是说，我觉醒的是水火风三系元素异能，但是因为异能等级叠加的缘故，所以有超常的速度和力量，甚至凌驾于同等级的体质异能者之上？” “就是这样！”思语可开心可骄傲了，想他提心吊胆守了三天，林声声最终还是熬了过来获得异能。这都要多亏英明神武机智勇敢的他没有提前给林声声下刀子，真是给自己点32个赞都不够啊~ 林声声懒得理会思语一脸小人得志的模样，按了按酸痛的额角，感到体力正在恢复，之前的疲劳与不适也一扫而空。由于身上还穿着*的衣服很是难受，林声声火速站起来去洗手间冲了个澡，等她十分钟后换了套黑色运动服出来的时候，已经是神清气爽。 朝窗外瞥了眼，林声声唇角微抿，神色很是冷漠。 别墅群里的人和保安之间的矛盾不断激化，原本还只是想出门看看热闹的人群，不知是谁带头散播欧书涵把他们关在别墅群有所企图的流言，又有人脑洞大开联想到外界出现的丧尸传言，演变到最后人心惶惶，好似欧书涵真的要拿他们做什么试验，一个个群情激奋和保安厮打起来。 依林声声的性子，恨不得把这些闹腾的人都丢出别墅群，让他们体会一下什么是末世。可想到欧书涵为他们曾呕心沥血熬夜计划，林声声只能摇头苦叹默默认输。不识好歹的人她林声声不想管，可欧书涵的心意却不能白费。 眸光微闪，林声声神色沉冷。牵着思语的小手，缓缓解除保全系统打开大门。 逆光之中，黑衣女子犹如鬼魅，悄然而现，立于人前。 正在厮打成团的人群忽然感到一阵风从身旁掠过，还不等人群反应过来，原本和保安扭打一处的人不知何故被掀到半空跌落在人群里，一时纷乱。 又是狂风刮过，强行在人群中央劈开条路，林声声牵着思语，一步一步的从别墅走到人群中央，冷笑道：“不想死的就滚回房间。” 随着她的话音而落的是两道三米高的火旋风，一左一右在林声声身侧盘旋开来。 顿时，人群骇然，犹如见鬼。胆小的尖叫起来，跌跌爬爬的往后面退。胆大的被推着上前，带着恐惧的神色打量着林声声。 看着纷乱的人群，林声声冷笑一声。 “这就怕了？刚刚爆出有怪物咬人的消息，手机、电脑、电视就全部被屏蔽，有脑子的不妨想想，外面发生了什么？出了这道门，还有没有命回来。” 就算世界大战突然爆发，也不可能导致全国的手机、电脑和电视被屏蔽。联想到之前在网上流传的一张人不人鬼不鬼满身血腥的怪物咬着活人胳膊的图片，有些人已经脸色苍白面无血色。 人□□头接耳一阵，突然沉寂下来。 电影中才出现的情节，难道在现实世界发生了？ 第16章 谎话连篇 林声声没有上位者的经验，却也知道人心惶惶之时唯有立威人前才有话语权。 她虽自重生后看待人事物带着冷漠，但那股冷漠是看尽人间百态，挣扎绝望后的一种自弃。她抛弃了自己的同时也抛弃了世界。如果不是因为有欧书涵的存在，林声声只怕获得异能后并非欢喜求生，而是立即冲进丧尸群里自杀式发泄。与她而言，生或死，人与她，尽皆蝼蚁，尽皆可弃。 她心知自己冷漠的态度压不住人，只会给人疏离感，要人对她言听计从却是不能。 走出别墅前，林声声脑子里曾构思了几套方案，然而面对激烈厮打的局面，温言好语已经无法说服仓惶失态的众人，唯有强力镇压才有说话余地。 所以林声声毫不迟疑的以风火两系异能制造风刃和火旋风，在众人面前爆发震撼效果，形成威慑架势。此刻她要立威，不得不展现绝对力量。异能者在这两天会陆续出现，没有隐瞒异能的必要。但林声声不笨，三系异能是唯一的存在，不想给自己招惹麻烦，就必须隐瞒三系异能和空间异能共存的秘密。而双系异能者虽然稀少，却也存在。 拥有两系异能从一定程度上就足以代表强者身份，这种身份将保证自己日后成为各大安全基地争相招揽的人才。 而林声声之所以选择风火两系异能展示人前，一是因为这两种异能相辅相成，远近攻击皆可，对基地而言是不可多得的强大战斗力。单独的风系和火系觉醒初期是很弱小的，叠加效果展现的力量才能掩盖林声声初期就高于常人的3级异能。二来风系异能者有速度加成，到了后期甚至可以借助风力完成短距离的瞬间移动，可以有效遮掩自己异常的速度，对外推说是风系加成不会引人怀疑。至于力量方面，待异能者异能等级普遍提高，所有异能者都有徒手撕丧尸的力量，她又不去搬山移海惹人注目，等级提升后就能掩盖过去。三来末世人心难测不得不防，她展现风火双系攻击异能，便是为了暴露自己防守的缺陷。但实际上，水系异能者虽然不似木系一般是强大的奶妈，却也属于二奶。不但有净化能力，更有自愈的能力，等级提升后更有水盾防御这个大杀器。加上空间异能，此刻的林声声已然是攻防一体，自给自足。如果有哪个不开眼的欺她是攻击双系没有防御，只怕要死不瞑目含恨九泉。 展现风火双系异能是林声声一瞬权衡利弊的结果，思语在一旁虽然沉默，目色中却有赞赏之意。当初选定的重生者中jane嚣张跋扈，获得三系异能后完全无视自己的建议，在一开始就展现三系异能，凸显自己的与众不同，却也在那时种下祸根。楼清虚荣任性，虽有隐瞒三系异能的打算，却禁不住与人攀比的心思，不出三天就暴露三系异能的存在，最后竟然连空间异能都显摆人前。而洛雨欣懦弱胆小，顾忌自己三系异能会引起祸端，竟然只在单独行动的时候才敢运用三系异能，导致一次组团行动因为她刻意隐瞒自己的能力，除她以外全员覆灭。而林声声却在第一时间，没有经过自己的提醒，就分析现况做出最佳判断，怎不令思语欣慰？然而思语不知道的是，林声声能在第一时间做出最佳选择，不是因为她比其他重生者聪明果断，而是她有丰富的生存经验。 十次重生的记忆，让林声声明白别人的嫉妒有怎样的危害，也让她知晓在末世拥有强大的力量才能拥有更为主动的话语权。进则无畏，退有后路，是当初那个弱小的林声声得以生存的根本。然而历经生死的经验，说是强大，其实何尝不是悲哀呢？ 对于思语赞许的目光，林声声直接无视到底。因为她展现出的强大异能和盛气凌人的态度，原本厮打成团的众人都面露惊异神色，半响不敢有其他动作。由于外面动静太大，又有不少别墅群的人走出房间，围观的人越聚越多，更有不明状况的后来者交头接耳打听情况。林声声在人群中扫了一眼，凝着后排方向，突然点名道：“橙子、笑笑、王先生、罗先生还请你们到前面来说话。” 被点名的橙子和笑笑是林声声的发小，王先生和罗先生正是她和欧书涵结婚宴上欧书涵邀请的亲友。四个人相互对望一眼，人群已经闪开一条通道，虽然莫名四个人还是走到前面在林声声边上站定。 “王先生和罗先生是欧式集团的高层，也是书涵的至交好友，还请二位替我说明一下我和思语的身份。” 虽然不知林声声是何意，王先生毕竟是欧书涵多年好友，又是他左膀右臂，职位也比罗先生高，由他开口更为合适，只见他和罗先生交换了一个眼神，近前一步转身对着人群高声道：“各位，我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两位是我们欧总裁的夫人和公子。”王先生指了指林声声，有指了指思语，其他三个人也纷纷附和。围观的人群里顿时爆发出不可置信的声音。 “欧总裁结婚了？” “不知道呀，没听说呀。” “连儿子都有了，总裁瞒的也太严实了吧。” “完了，我们公司的钻石王老五又少了一个。” …… 没有危机感的人群一瞬间从震惊状态回神，叽里呱啦又是一阵八卦。 林声声等所有人讨论了几分钟才重新开口道：“各位先静一静，听我先说两句话。外界的消息虽然被全面屏蔽，但大家多多少少还是看到了之前网络流传的怪物图片和传言。实话告诉大家，如同电影里面的丧尸情节真的出现在现实世界里了。我刚才展现出的火旋风叫做异能，怎么得到的我并不清楚，但是我想应该和外面出现的丧尸有莫大关联。事实上我丈夫在三个月前就通过特殊渠道获得了m国的机密文件。文件显示m国研究机构发现了一种不明细菌，进入人体会产生异变，一旦扩散会有引发类似生化危机的危险。并且那种细菌当时已经繁殖扩散，不出三个月就可能席卷全球。虽然消息听起来匪夷所思，但我丈夫为了以防万一，还是筹备建造了这个避难所。他的意思是如果文件上的消息属实，至少可以在灾难来临时保护亲友还有欧氏的员工们。如果消息不正确，避难所可以作为灾难体验娱乐设施投入运营，公司不会有损失。现在政府屏蔽了网络和通讯信号，说明外界确实有大事发生。如果各位对我的说法有疑义，可以派三位信得过的代表带上摄影设备和我出去，我因为莫名获得的异能应该可以保护三位代表的安全。我儿子将留在别墅陪大家，希望各位先回到房间安心等待代表们回来，之后我们再作打算。不知大家有没有意见？” 林声声话音刚落，人群里又爆发骚动，交头接耳议论纷纷。思语瞅着林声声，一双水亮的大眼睛瞪得滚圆。他惊吓到了，不是因为林声声把自己作为抵押品放在别墅增加信用值，也不是因为林声声胆大包天的要带人出去拍摄，而是因为林声声这个女人说谎不打草稿的技术和厚颜程度已经要把他气哭了！ 什么m国机密文件，什么类似生化危机的细菌，他一点也不知道好么！！林声声却信手拈来，义正言辞诚恳无比，如果不是思语是知情人，简直要被她的演技和口才说服了好么！！！ 世上为什么有这么无耻又厚脸皮的女人啊！ 思语内心是崩溃的，而林声声却是一派从容。 机密文件和不知名的细菌当然是假话，可全世界都爆发丧尸危机了，谁有功夫去检验真假。何况都说消息是机密了，想打听首先要有门路，别墅群手机、电脑和电视都被屏蔽，他们到哪里去打听呢？就算人群里有人打探消息的能力，可总需要时间吧？但是不好意思，十天后世界通信系统将全面瘫痪，各国之间将失去联系。所谓的机密文件和不知名细菌，永远也无法验证。 这是一个无懈可击的谎言，也是一个经得住推敲的说辞。 不管其他人对机密文件的消息有什么看法，也不论欧书涵出于什么原因相信文件中的信息建造了避难所，只要代表们带着拍摄的视频回来，所有人都不会追究求证。因为一旦丧尸真的出现，外界陷入一片混乱，别墅群的人们寻求的将不再是真相，而是生存方式。 好奇心和生存力放在天平上称重，是多么简单明了的一道选择题呀？ 林声声歪着头，眸中精光闪现，冷眼看着人群里被推选的三个身强力壮的年轻人走到她面前。 “既然大家意见统一，那我们各自行动。你们回房商量以后的打算，我带代表们出门。除了随我离开的三位代表，其他人不允许踏出避难所一步。” 林声声高声宣布完毕，便对思语低声交代几句，思语乖乖地点点头，奔跑回自己家。林声声则带着三位代表，在人群注视的目光里，踏出避难所的大门。 一步生死，一门相隔。 林声声远眺片刻，深深吸了口气，转身对代表们说：“跟紧我。” 就在林声声带着代表们离开别墅群的时候，市区的另一端，欧书涵正坐在政府办公厅的临时办公点，与面前的两位军政一把手相互打量。 两边战场，生死一瞬。 林声声与欧书涵各自入局，一者为君，一者为人。 第17章 军政双方 一个小时前，被秘密追捕数日的欧书涵突然出现在临时指挥所门口还指名道姓要见y市的吴市长，当时所有人都以为欧书涵疯了。 然而现实里不乏意外，五分钟后出现在欧书涵身后被一个排的士兵簇拥着的李团长就过来了，对方瞥了欧书涵一眼，一边让人控制住欧书涵，一边却还是按照欧书涵之前的意图，让人通知吴市长到临时指挥所见面。 从怪物出现伊始，吴市长就按照上级命令封锁了通讯和网络信号。镇压怪物的人派出去一波又一波，一开始是武警，后来是民警，再后来是协警，直到今天连交警都拎着警棍上街镇压了。可y市无驻军，没有足够兵力和武力，这是市内出现怪物引发骚乱后吴市长最头疼的一件事。吴越所在的105团是邻省七大军区之一的3军区的下属团，原本绝不可能出现在y市。当吴市长接到消息说105团吴越团长要见他的时候，正头疼人手问题的吴市长二话不说就赶往临时指挥所。等他抵达后才意外发现，会见室内不仅是吴越一人，还有一个人他并不陌生，甚至很熟悉，因为那个人正是在怪物出现前让他头疼不已的人物，涉嫌走私军火的欧氏总裁欧书涵。 诧异的吴市长看着欧书涵气定神闲的模样，觉着自投罗网这四个字着实不应该用在他身上吧？果不其然，还不等吴市长开口，欧书涵就直奔主题道：“此番我冒死来见吴市长和李团长只为一件事，存亡。虽然网络和通讯信号被掐断，但目前状况大家心知肚明。实话告诉二位，街头出现的怪物叫做丧尸。吴市长不必再费心救援，这种叫做丧尸的怪物具有极强的传染性，一旦被它们咬到就会被感染。感染上丧尸病毒的人经过三天高烧潜伏期后，大部分会变成丧尸，只有极小部分人因为自身免疫系统缘故转变成拥有异能的人。希望吴市长尽快改变策略，从救援改为关押，三天后转变成丧尸的一律格杀，成为异能者的人可以收编成战力。异能者无论男女，都有远超于常人的体质，会是很好的战力补充。” 吴成星原本对欧书涵的出现就很震惊，听闻他的说法，更是瞪大眼睛，一脸匪夷所思的模样，半响才道：“你怎么会知道这些情况？” 欧书涵不答反问道：“吴市长与家父也算有交情，欧氏的情况吴市长不会不知吧？” 全国排名前十的欧氏企业本质上确确实实是商人，但欧氏作为家族企业在y市屹立近百年不倒自有与众不同之处。 欧氏在百年前就是官宦人家，后来投身革命也是一方军阀身份，再后来涉足黑白两道壮大家业，直到建国走上洗白的商业道路。富不过三代的诅咒似乎在欧氏家族就没有印证过，欧氏的子孙皆是钟灵毓秀之辈，唯一的缺憾便是子息单薄五代单传。所谓官商一家，有时候官与商是息息相关密不可分的关系。因此能在全国都排上前十的家族企业，没有一定的人脉资源是不可能的。就连吴成星一市之长都未必能说自己的消息能比欧书涵灵通。 屋子里三个人都是人精，欧书涵的问句是什么意思，在场人心知肚明。 或许欧书涵已经通过自己的人脉就打听到一些机密消息，所以才会有走私“军”火这一出。否则以欧书涵的家业，何必走这条犯法的不归路？ 想通这个环节，吴成星也不再纠结欧书涵从哪里打听的消息，既然欧书涵说的信誓旦旦只怕*不离十，虽然还需验证，但策略是不得不变了。 不过也幸亏欧书涵提醒，否则不知道怪物有感染性的情况下让警力参与救援，如果不小心被咬了，岂不是要乱套？ 吴成星心神不禁一凛，赶忙打电话分派任务。 另一边的李越则冷眼看着欧书涵道：“我这边也是你的手笔？” 105团突然出现在y市当然不可能是从头而降，上头没有命令，下面不会执行。 李越之所以出现在y市自然是收到了上级的命令，只不过真正的命令是派遣105军区前往y市的邻市x市。 原本李越还觉得奇怪，直到突然爆发丧尸事件，又接到欧书涵暗中约他见面的消息，他才发觉二者或许有关联。这也是为什么李越会前来临时指挥所的原因，而欧书涵从一开始就打定要用李越这张通行证约见吴市长，否则以他逃犯的身份如何能见y市一把手？ 想到自己被当枪使的可能，李越当时就要发飙了。无奈欧书涵很是会察言观色，眼看李越脸色越来越冷，毫不惭愧的点点头道：“是我在你赶往x市的途中黑了3军区的内网，中断了通讯信号。也是我假传命令把105团调到了x市的指令更改成y市。” “我“擦”！欧书涵你胆大包天更改军区命令，真不想活了？！”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欧书涵和思语确实有点像父子，比如两个人都有惊人的黑客技能…… 十年前黑客联盟有一颗耀眼的新星“因果”纵横黑客界，一年后突然销声匿迹。他做过最为轰动的一件事就是成功入侵m国情报局系统，那一战是黑客“因果”最为辉煌的战史，也是他退出黑客联盟前干的最后一件事。那个叫做因果的黑客在现实里的名字，正是——欧书涵。 李越身为从小一个大院混大的兄弟便是知情人之一，对于欧书涵的能力他最了解。只是他没有想到，继走私军火后，欧书涵竟然胆大到黑了3军区的内网，这丫的犯罪上瘾了不成？！ 面对暴怒的李越，欧书涵神色不动，依旧是风轻云淡的模样，看的李越手痒，恨不得捶他几拳。 “越哥先别生气，实在是迫不得已。情况紧急我们先谈正事，越哥能否让人先去港口接手我的那批军火？” 吴成星虽然在打电话，但目光时不时的朝欧书涵的方向瞟。欧书涵后半句话几乎是用口型对出来的，李越先是一愣，继而反应过来明白欧书涵的意思。 李越虽然是一个整团的兵力来到y市，在丧尸纵横秩序紊乱的当下俨然是y市军界一把手。但他毕竟是空降根基不稳，吴成星手上握有警界战力，和李越算是分庭抗礼。欧书涵的那批军火落在谁的手中，无疑会成为制衡的最大利器。而此刻欧书涵提醒他抢占先机，莫非是让他□□？ 本以为y市爆发的丧尸怪物事件只是偶然，但欧书涵既然冒着生命危险走私军火，又黑了军区内网和通讯系统，发布假命令把105团调到y市，李越意识到情况比他想象的严重。欧书涵让他抢先接手军火意味着三件事。 第一，丧尸可能演变成不可估量的局面，原本105团的短期调遣将变成长期作战。 第二，105团可能会和吴成星为首的政界成为长期拉锯战的局面，二者分庭抗礼互相制衡。欧书涵让他接收军火，便意味着提醒他抢占先机率先夺取权力。 第三，欧书涵既然胆大到走私军火，又毫不在意的出现在他和吴成星面前，还暗示自己夺“权”，丝毫没有考虑上级干预的可能，那就只能说明一件事，不久的将来，上级将失去对105团的控制权。在什么情况下上级才会失去对105团的控制权？李越只想到一个可能，各市区联系将全面封锁！ 欧书涵透露出的消息太让李越震惊，以至于吴成星放下电话他都没有缓过神来。直到欧书涵轻声提醒一句：“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擅改命令的人是我，走私军火的是我，要杀要刮也是我。你只不过是协助吴市长镇压丧尸□□罢了。” 李越灵光一闪，突然明白了欧书涵的意思。 此刻y市大乱，吴成星急着镇压丧尸，105团是不可或缺的战力，他说什么也要把105团留在y市。只要吴成星向上面递交申请，105团未必不能留在y市。反正是吴成星出面，和自己没有半点关系。 “吴市长。”李越面色为难的道：“有件事我想和你说明。105团原定的派遣目的地似乎是x市，欧先生似乎在里面做了点手脚。” 李越斜瞥欧书涵一眼，又正色道：“我要尽快赶到x市，不然上级知道我这边的情况，我要被严惩的。” 说完李越就行了个军礼要走，吴成星吓的赶紧阻拦道：“李团长你等等，现在y市已经乱成一团了，你知道的y市没有驻军，现在我就算向上面申请，远水解不了近渴，如果情况真的像欧先生所说，这次丧尸爆发是传染性的，没有足够人手只怕y市要出大事。李团长，请你无论如何都要留在y市协助我们政府保护人民财产安全。” “可是……”李越状似为难：“军命不可违。” “要不这样，我和省长汇报情况，请他帮忙和上级请示与3军区交涉，您看这样如何？” “二位。”欧书涵轻言打断道：“能否听我说一句？” 吴成星和李越纷纷转头看向欧书涵，此刻欧书涵在他们眼里岂是什么正在被追捕的逃犯，他压根就是救星啊！ 吴成星赶紧点头道：“欧先生请说。” 欧书涵目光清冷，垂眸凝着自己的指节道：“丧尸爆发如果是全国乃至全球性的，二位以为此刻其他市区是何种情景？普通人一旦感染丧尸病毒，就有极大的几率转换成丧尸。在没有疫苗和救治办法的情况下，人与人互相传染，二位觉得y市各行各业还能支持几天正常运转？虽然通讯和网络信号被切断，但只要走出房门就能看到外面的情况，民众不是傻子政府能隐瞒多久？一旦人心浮动，丧尸的情况不断蔓延，y市将面临什么？y市情况如此，其他市区又如何呢？” 一连几个反问，把李越和吴成星都惊呆了。 本来他们并不知道丧尸具有传染性，只要被咬就会被感染，感染之后还会转换为丧尸。一旦知道这个情况，再联想欧书涵的反问，不禁胆寒。脑海里不禁跳出一个念头，难不成这是世界末日了？ “具体情况如何，我说的是否属实。吴市长只要和其他市区领导联系就有答案。李团长不妨先暂留y市，此刻离开未必安全，而且用不了多久，只怕y市和外界的联系将会切断。与其求救，不妨自救。实不相瞒，我之前走私的军火，建造的灾难体验避难所都是为今日准备的。我愿意以身为质，给二位时间验证我的说法。” 李越沉思片刻，想了想点头道：“既然如此，我也不推辞了。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吴市长借您电话一用。” 吴成星慌忙点头，让出位置。李越接通电话便当着吴成星的面命令道：“一营、二营即刻前往港口接手欧氏总裁欧书涵走私的那批军火。” “军火？”吴成星倏然抬头，下意识的皱了皱眉。 他不是没有打过欧书涵那批军火的主意，只是没有那个胆子。此刻李越竟然主动要接收那批军火，吴成星觉着不妙。可人家是让两个营的兵力去港口接收的，此刻丧尸横行市区大乱，两个兵营的人去港口，就算自己下令海关阻拦也拦不住啊。 真是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吴市长觉得自己头更疼了。 本来吴成星还打着一营、二营接收到军火后，把军火送到政府管辖范围的主意。谁料随着屋内的电话铃声再次响起，吴成星吴大市长整个人的脸都快绿了。 “报告团长，我部已成功接收港口扣押的军火。是否原地待命，请团长指示。” 李越听到电话里的汇报，目光有意无意的朝欧书涵瞥了一眼，沉声吩咐道：“我即刻派遣三营、四营前往接应，务必把军火全部安全送到欧氏旗下原南山别墅群的避难所内。军火送达后全团在避难所内待命。” “是！” 简单的通话后，李越放下电话，重新走到欧书涵面前道：“还请欧先生随我走一趟，不然我担心双方会起冲突。” 只见欧书涵淡然浅笑道：“正有此意，避难所原本就有6000-7000人的容量规划。欧氏上下包括我自己的亲友已经入住近两千人，纵然李团长的人都入住也还有位置。”欧书涵转身看向吴成星道：“吴市长要不要安排一部分警力入驻避难所，您的亲属也可以住进去。毕竟外面越来越乱并不安全。别墅群被我改造过，外部有围墙电网，内部也囤积了不少物资，如果丧尸蔓延情况一发不可收拾，南山别墅群将会是最好的避难所。” 听了欧书涵的提议，吴成星心思一动。 他家虽然是高档小区安保不错，可这是丧尸危机，被咬一口都要出人命的，别说保安了，只怕楼层上下邻居之间都帮不上忙。一旦被人察觉丧尸病毒的感染性和无法治愈的可能，只怕家里老婆孩子连保护自己的余力都没有，那时候可没人会卖他市长的人情。 再说欧书涵建议警力入驻，对自己和家人都是很好的保护。如果情况真如欧书涵所言，只怕世界都要大乱。到时候南山别墅群或许真的是y市最后的避难所，先安排自己家人入住确实是不错的建议。 想到这里，吴成星颔首道：“我也随二位去一趟南山别墅吧。外面是越来越乱了，最迟下午医院那边就会有丧尸病患的最新研究结果出来。我们可以依次判断欧先生所说是否属实。如果丧尸病毒确实有感染性和不可治愈性，只怕后面的情况会愈发艰难。” 李越跟着点头表示赞同，屋内三人随即达成共识，暂先隐瞒欧书涵出现过的消息，对外仍然宣传欧书涵至今没有落网，以免日后麻烦。先将欧书涵关押到南山别墅，等医院丧尸检验报告出来再对他做决定。 于是，在军队和警方双重护卫下，y市市长和105团团长前往了南山别墅群。车队里还被秘密押送了一位意想不到的逃犯欧书涵。 而就在y市军政一把手前往南山别墅的时候，林声声正面对着她重生以来与丧尸战斗的第一战。 第18章 幻梦惊醒 初期1阶丧尸无论从力量还是速度上都与常人无异。而且因为刚刚经过转换期，大部分的初级1阶丧尸在第一天转化完成后肢体会显得僵硬，动作也会变得迟缓。只是他们身上携带着感染力极强的丧尸病毒，通过牙齿传染，哪怕是极为细小的一个伤口，丧尸病毒也能通过血液蔓延全身。因此初级丧尸的可怕并不在于他们的力量与速度，而是在于会传染病毒的牙齿。 丧尸转换的第一天只要避免被丧尸牙齿咬噬，就有很大的可能逃生。直到第二天，丧尸体内所有内脏和血液包括骨骼都转化完成，速度和力量大幅度提升，原本僵硬的状态也会变得顺畅。经过几天暴晒后丧尸的外表开始腐烂，出现腐肉和脓血。在与丧尸扭打的过程中，如果丧尸的腐肉或者脓血接触到普通人的伤口，通过伤口同样会感染病毒。因此丧尸转化的第一天往往是普通人的黄金逃亡时期。 林声声虽然获得三系3阶异能，但她并非莽撞大意的人。纵然心知外界的丧尸还是初级1阶形态，带着三个避难所代表的林声声仍然小心翼翼，一开始只在南山别墅群附近搜索目标。但因为附近毕竟是私家别墅群管辖范围，往常少有人来，搜索片刻不见丧尸踪影的林声声，思索片刻便带着三个代表驾驶一辆汽车上了公路。 比起密集的市区，丧尸□□爆发。其实公路地段尤其是高速公路也是丧尸爆发的危机地带之一。 由于高速公路上不乏长途驾驶的车辆，这些长期驾驶的司机大部分都经过一天前的阳光长期照射，身体内已经积聚足够的丧尸化病毒。因为身体不适，三天高烧期大部分司机会选择去附近城镇休息，也有少部分留在服务站休息或者让同伴驾驶车辆自己在后座休息。这些留在公路上的高烧患者往往是高速公路上第一批丧尸转换者。 丧尸出现后收费站会设立关卡，所有车辆都被迫停留在收费站外，一旦有一位丧尸转换者出现，在没有防范意识和措施下，就会演变成大规模的丧尸感染事件。而公路上的丧尸一旦出现，就会沿着公路残留的活人气息一路追寻猎物。 南山别墅群附近恰好有一条省道，林声声一路驾车狂飙，用她彪悍奔放的车技征服了车上三位代表。等林声声狂飙一个小时后，车上三个看起来五大三粗的汉子看着林声声的眼神都带着震惊。同时在思索一个严肃的问题，那就是林声声这妹子，是把普通轿车当跑车在飙嘛？ 不用考虑限速问题，林声声开起车来肆无忌惮。握着方向盘的手稳当而有力，这种感觉仿佛回到重生前的末世。手中的方向盘和脚下的油门，象征着与生命赛跑，分秒必争。 林声声凝视着前方，无视车上三位代表的搭讪，深邃锐利的目光令三位代表不禁心神一凛。突然林声声一个急速刹车，不等车停稳就大喊一声，“拿起摄影机呆在车上，谁也不许动。” 紧接着一道娇小的身影飞速窜出车门，三位代表呆愣一阵便看清楚眼前的状况。 只见一千米外晃荡着几个诡异的人影。 说那些人影诡异，不仅是因为他们走路的姿势怪异，仿佛肢体不协调，同手同脚不说还像机器人一样一走一卡，一走一顿。而且虽然看着模糊，但视力好的还是能看到那几个人身上的衣服都残破着，脸上的眼眶凸显在外，眼球好像涨出一般，如同挂在眼眶上随时有掉落的危险。而且这些人的嘴角都留着血丝，身上也有干涸的血液痕迹，让人不免头皮发麻，同时想到电影里的情节，那种叫做丧尸的怪物。 一千米的距离不远不近，五个丧尸三男两女都是中年人模样。五个丧尸闻到林声声的气味，原本要转身的姿势被扭成怪异的角度，下半身还背对着林声声，上半身却转过来对着她。 林声声趁五个丧尸还没调整好身体状态，趁机抽出背后布袋里的折叠工兵铲。比起棍子、棒子、匕首等武器，林声声更习惯这种折叠的军用工兵铲。这种工兵铲不但携带方便，而且因为是铁制分量不轻，长短大小都趁手，尖端的铲子还十分锋利，简直是居家必备的丧尸杀器。 以林声声3阶异能的绝对优势，她本不需要肉搏。但林声声心知不同于外界直面过活生生的丧尸的普通群众，别墅群被保护起来的人就像是温室里娇养的花朵。他们不知道末世的残忍与残酷，更不知道丧尸的可怕和恐怖。只有最直观的刺激，才能让他们感同身受。 所以林声声放弃异能选择肉搏，不但是为了刺激三位代表和别墅群里的人，更因为即使她不小心被咬到，3阶异能也足够她免疫病毒伤害。 林声声拿定主意，便展开行动，如猎豹般猛冲上前对准为首的丧尸。抬手用工兵铲的铲柄将他击倒在地，再一脚踢翻让丧尸翻了个身，锋利的铲尖对准丧尸的后脑就是一顿快狠准的猛戳。顿时血花四溅，丧尸半个脑袋被林声声切飞。 继而林声声顺势拖着工兵铲，又一个侧劈动作，把靠近的第二个丧尸抽倒在地，一手掐着那个丧尸的脖颈，用空手劈砖的手势和力道，顺着丧尸的颈脖狠厉劈下。另一只手舞动着工兵铲对着第三只丧尸横挑而去。一手空劈，一手工兵铲挑刺，两个丧尸瞬间尸首分离。动作流畅，一气呵成。仿佛做过无数次练习，呼吸都随着动作淡定起伏，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出手便是对着丧尸的颈脖和后脑，黑色的运动服被染上血迹也看不出颜色，但溅落的血珠却落在林声声洁白的额头和脸颊上，一时狰狞。 三个代表被吓呆了，半响才有人反应过来，却是大叫一声：“啊啊啊啊啊啊啊，杀人啦！！！！！”那人一边尖叫，一边跌滚着爬下车，跌跌撞撞的朝后面逃跑。 林声声斜瞥他的方向一眼，目光冷色沉凝，一瞬精芒浮现，若星划空看不分明。任那个代表朝后逃跑，林声声动作不变，工兵铲对着第四个丧尸的方向斜刺，腿脚带力“啪”的一声踢在第五只丧尸的右大腿上，只听到“咔嚓”一声脆响，第五只丧尸嘶吼着跌落在地，想要爬起来却挣扎无用。丧尸是没有痛觉的，纵然大腿骨被踢碎，他们也会遵循着猎食活物的本能做出扑咬的动作。 林声声冷眼看它一眼，眼中不悲不喜甚至连厌恶的眼神都给不出。 她已经太习惯，习惯与这些怪物厮杀，习惯这些怪物飞溅在她身上的腐肉气味。 三个月的美好时光仿若幻梦一般，一梦过后，她又再次醒来置身末世，这里才是她熟知的世界。 仿佛宣告一般，林声声举起工兵铲一铲一铲的砸向第四只丧尸的头颅，一下两下三下……机械又发泄的砸下，直到那个丧尸血肉模糊，林声声才发觉眼角似有湿润的感觉，只是悬而不落。 她林声声终究还是回到了这个厌恶的世界，这一次她连哭都哭不出了吗？ “啊啊啊，救命。” 身后传来尖锐的呼救声，林声声目光森然，却不回头。只扼住面前的第五只丧尸的颈脖，放开工兵铲，两手合力掐着第五只丧尸的颈脖，感受着这个没有感情不会思考的怪物在她手心里挣扎着喘息着。身后的呼救越发凄厉，林声声掐着丧尸的力道也越来越狠，可她始终没有回头。 无法直面末世的人只能等待死亡。 从林声声打定主意带三个代表出来的一刻，就意味着有一人要死亡。 除了最直观的丧尸画面、搏斗场景、血腥刺激……还需要人命。 没有死亡的震慑，谁也不会轻易从太平盛世里惊醒。 南山别墅的人该是时候醒过来了！ 凝视着自己纤长洁白却染着斑斑血迹的双手，林声声笑意惨然。 她早已身处地狱，纵化身修罗，浴血而生又如何？ 十次重生，百载轮回，她早没有救赎。 第19章 宝贝不哭 明明是艳阳高照，却让人莫名生出心惊肉跳的寒意来。 看起来柔柔弱弱地女子，竟然徒手掐断了丧尸的颈脖，尖锐的指甲抠进丧尸的后脑，鲜红的血液混杂着雪白的浆状液体顺着手指蜿蜒而下，交织成一副诡异恐怖的画面，连空气里都带着令人作呕的腐烂气息和血腥味道。 可林声声却眼也不眨，带着遇神杀神遇魔弑魔的冷酷与决然，干净利落的收拾完面前五个丧尸，才回头看向原本朝她呼救的代表。 那位从车内逃出的代表朝前跑了不过几百米，就被从反方向袭来的两个男性丧尸扑倒在地。 等林声声处理完第五只丧尸朝他跑去的时候，那位代表的眼神已然呆滞，凄厉的惨叫声也变得若有若无，仿佛只挂着最后一丝气将断不断。衣服被两只丧尸撕咬的残破不堪，露在外面的臂膀、颈脖、小腹、大腿和脸颊上都是带血的压印，甚至有几块血肉被活生生撕咬下来。 林声声见状毫不迟疑的一左一右把两只丧尸踢开，不等他们爬起来就举着工兵铲朝他们砸。然而林声声迅猛的一击却落了空，不是因为丧尸躲避及时，而是身后出现两团火球将两只丧尸击中。两只丧尸“桀桀”的怪叫着转身避开林声声的工兵铲想要退后，林声声索性挥出两道风刃，将丧尸身上的火旋成一股火旋风，瞬间将两只丧尸吞没在火海里。 黑红色的火光里带着焦烂的难闻气味，林声声透过火光目视着远处抱着襁褓的少妇。 那少妇衣衫凌乱，满身尘土，紧紧抱着怀中的婴儿，目中含泪缓缓跪倒在地，撕心裂肺的痛喊着：“爸！大军！” 隔着火光，林声声凝着跪倒在地的少妇，慢慢蜷起双手，冰冷的目色里划过一丝怅然与恍惚的神色。 末世来临，这样的骨肉相残局面演变到最后会成为一种常态。几乎每一家每一户每一天都在上演这样的人伦惨剧。 最痛不过死别，而这死别带着灭绝人伦的不得不为与憾然悔恨，如同面前的这团烈火灼烧着活着的人。 林声声慢慢走到那少妇的面前，半蹲下身托起少妇摇摇欲坠的身子道：“在这样的乱世没有你的保护，你的孩子谁来看顾呢？为了他，你还要活下去，站起来吧。” 少妇紧紧搂着怀里的孩子哽咽着一言不发，林声声轻叹一声，终究还是用力托起了她，扶着她一步一步朝车的方向走去。 车内的两个代表此刻正瑟瑟发抖躲在车上一动不敢动，面色土灰的两人抱成一团，胆小的一个死死捂住眼睛，稍微胆大的将眼睛睁开一条细微缝隙，看着面前浴血冷漠的林声声惊骇不已，眼底是无尽的恐惧与害怕。 眼看着林声声扶着陌生的女人上车，两个代表不停朝后面退缩，颤抖的双唇半响也憋不出一个字。 林声声把少妇安排在副驾驶，刚要转身朝被咬的代表走去就被少妇出声阻拦道：“他没救了。” 虽然陌生的女人看起来也拥有异能，但她毕竟带着一个婴儿，而且神色里尽是痛苦凄然，比起林声声更像是一个正常人，胆大的代表抖了抖身板，终于还是问道：“你怎么知道他没救了，他还没死呢，送到医院应该还可以……” “只要被那种怪物咬过，几乎就没救了，就像……就像我丈夫他们一样。”少妇失声痛哭道：“三天前就是这样，我们一家人在路上遇到了这样的怪物，我爸、我丈夫下车阻止的时候被咬了一口，紧接着是我妈、我婆婆、我公公、我小叔子、我弟弟还有我……凡是被咬过的人，除了我都变成了怪物。没有救，根本就没有救。我们之前也去过医院，可医院里也都是这些怪物。他们不再认识亲人，看到人就咬，就像是发了疯的野兽，他们……根本就不是人了。我丈夫……我丈夫竟然连宝宝都要咬，我抱着宝宝一路逃，他们就一路追。他们要吃了宝宝，要吃了宝宝，不……爸爸你们不是最疼宝宝的吗？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啊！啊啊啊！” 少妇精神有些错乱，林声声皱了皱眉，猛然出手击打在她的后颈。昏迷过去的少妇瘫倒在副驾驶座上，双手却始终紧搂着怀里的婴儿死死不肯松开。 林声声想了想，转头对后座的两个代表道：“你们下车把她扶到后座，再把外面那个人弄到副驾驶上。” “可可……可她不是说……那人没……没救了吗？”胆大的代表不敢直视林声声，只能避开她的目光问。 林声声冷声道：“她不是也说了，一家人被咬后除了她都变成了怪物？她被咬了既然没有变成丧尸，甚至拥有了异能，我估计被咬的人变成丧尸或者异能者都是有几率的。先把人带回去关起来观察，情况不对再处置也不迟。” “可……”胆大的代表还是心存迟疑，林声声冷笑道：“你要把他就这么丢了也行，只是回到别墅你怎么和他家人解释？没有亲眼见证，他家里人会相信你我的说法，他是变成丧尸无可救药才被丢弃的？再说如果他还有救，如果他运气好变成了异能者，等他回到别墅会放过抛弃他的你？要不我给你出个主意，现在立刻把他杀了，一了百了！”林声声说完便递出自己的工兵铲，目光冷凝的注视着那个胆大的代表。那人却是不敢接，只能闪躲着目光问：“我不敢，要不你……” “我？哈哈……”林声声突然笑了起来，“这个世道真是变化的太快，快的让人措手不及。什么时候男人竟然要靠女人来保护？你不敢杀人染血，我就敢吗！？你若没有勇气拿起这把铲子，就乖乖把人带回去。”说完，林声声头也不回的上了车坐在驾驶座上。就在胆大的代表纠结良久无奈下车的时候，林声声的声音才幽幽地响起。 “能做人的时候就尽量做人，不要做鬼。” 做鬼的人，有时候连自己也不会放过自己。 两个代表对望一眼，终于还是下车把少妇和婴儿先抬到后座，而被咬的那位代表被他们两个合力绑了起来丢到前座。 一行人回到南山别墅群的时候，出乎意料的看到门外的军车和警车排起了长队，朝别墅大门望去隐约可见有白衣大褂的医生在安排检查。 林声声皱着眉下了车，只见迎面走来两个士兵。 “同志，这里禁止进入，你们绕行吧。” “您好。”林声声礼貌的道：“我们是别墅群里的人，刚才出去探听外界的情况。这是我们的通行证。”说完，林声声便递上南山别墅群的通行证，两个士兵看了一眼，一个附耳说了几句，另一个便朝后面跑去。 不过片刻，便看到一行人朝他们走来，为首的正是105团团长李越。 “原来你就是弟妹啊。”李越微笑着打招呼，却在看清林声声一身血迹后拧了拧眉。 会叫自己弟妹的人，只怕是欧书涵的熟人。林声声只知来人与欧书涵有关联，却还是一脸茫然的问道：“您是？” “我叫李越，是欧书涵从小玩到大的兄弟。弟妹可以叫我一声李大哥，刚才书涵听说你出去了，急得正在别墅里团团转，你还是快点回去看看吧。” “好，谢谢李大哥。”听到欧书涵的名字，林声声不禁放柔了声音。看了一眼车内的人，林声声又道：“有件事要麻烦李大哥，副驾驶座上的这位刚才被外面的怪物咬过，恐怕需要隔离关押。” “这是小事，你先回去。”李越不动声色的瞥了副驾驶座上的人一眼，眼角笑意却不达眼底。林声声从他眼睛里看出别样的色彩，那是杀意。 原本林声声将人带回来是为了给南山别墅的人敲警钟，让他们亲眼看到丧尸的转化过程。看到李越神色中隐藏的意图，林声声不禁轻叹。 慈不掌兵，诚不我欺。 虽然不知面前的李越是何种身份，但凭直觉林声声敢断言他在军中职位不低。 杀伐果断，军人气魄。带回来的这颗棋子，看来是废了。 “那就麻烦李大哥了。这位大嫂是被我半路救回来的，她似乎拥有了异能。她还带着孩子，能否让我先带她进去休息一下？” 李越一开始漫不经心，听到异能两个字眼睛里精芒闪现，笑了笑道：“应该的，小郑你扶着点。” 身后被点名的小士兵上前一步，从后座扶起已经清醒过来只是神色萎顿的少妇。 林声声和李越打完招呼，带着少妇先一步走到南山别墅门口的检验口。 在两个护士的指引下，林声声正在脱外衣，却听到对面房间传来少妇凄厉的惨叫声，忙冲出房门。 少妇抱着怀里的孩子步步后退，面前的士兵步步向前。 林声声见状忙问道：“怎么回事？” 为少妇检查的白衣护士神色黯然地摇摇头，面上带着不忍：“那孩子，被咬过了。”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我明明把宝宝保护的很好，我把他保护的很好！你们在骗我，你们都在骗我，你们都是骗子，骗子。不对……你们要害我的宝宝，你们和那群怪物一样，都是要来害我们的。” 少妇凄厉的尖叫声惊动别墅群里的人，越来越多的人朝门口聚集，门外的士兵持枪围拢成一圈，将少妇和门口等待检查的军人和警察隔离开来。 “姑娘啊你想开一点，孩子还会有的，这孩子没救了，你看他已经是个小怪物了，把他丢了吧。”一位年长的护士还在苦口婆心的劝慰着，她是被从丧尸包围的医院里救出来的一员，非常清楚那个婴儿现在已经转化成了丧尸。之前那孩子被少妇裹在襁褓里，又紧紧搂在怀里，不哭不闹让人以为他在熟睡，谁知这个孩子早就被咬过感染上丧尸病毒。他不哭不闹，只不过是因为高烧烧坏了他的脑子，却因为是婴儿形态的初级1阶丧尸，无力挣开襁褓和少妇的双重束缚。 “他不是怪物！”少妇怒吼一声，空着的一只手突然挥出一道火光。 “他是我儿子，是我儿子，他才不是什么小怪物。宝宝不怕，妈妈不会不要你的。谁也不能把我们母子分开。我们去找爸爸好不好？我们去找爷爷奶奶好不好？还有外公外婆叔叔舅舅……我们一家人不分开了好不好？” 少妇冲孩子柔声的笑着，伸出手将襁褓松了松，露出那孩子血肉模糊的脸。 小小的丧尸挣扎的发出轻微的“荷荷”声，磨动着牙齿似乎在渴求血肉。 少妇双眼凝泪，怔怔半响，缓缓退下自己的外衣，解开内衣扣在，抱着婴儿轻柔地哄道：“宝宝乖，妈妈再喂你一次奶。” 说罢，少妇眼中含泪，却带着柔情的笑意将小丧尸的小脑袋轻轻托起，在众人的惊呼声里，把小丧尸的嘴巴凑近自己的胸口。 兴奋的小丧尸闻着气血的味道兴奋的咿呀叫唤，锐利的牙齿咬上雪白的肌肤。 殷红的血珠顺着白皙的肌肤滑落，少妇抱着孩子一边轻轻晃着臂膀像是往常哄他入睡一般，一边哼唱的摇篮曲。 “宝宝睡呀快快睡 窗外河风轻轻吹 宝宝睡呀快快睡 妈妈唱个催眠曲 唱一声宝贝啊 轻轻闭上双眼 唱一声宝贝啊 合着歌声快快睡。” 风中摇曳着轻柔又破碎的摇篮曲，抱着婴儿的少妇抬头环顾四周目光悠远又惘然。 面前的人一个个露出恐怖的神色，看着她的宝贝像是看着世上最恐怖的怪物，可就是这样一个怪物，也是她独一无二的宝贝。 夫妻反目，儿女成仇，骨肉相残，生死别离，这……是一个怎样的世界？ 如果天堂没有眼泪，多希望怀里的宝贝可以在天堂平安长大。 他是这么的柔弱，这么的娇小，他还没有长大，他才刚刚满月，却被这个人世无情的抛弃。 既然世人都不要他，那么妈妈也不要这个世界了。 天堂路远，妈妈愿意为你点燃光亮的道路。 漫天火光冲天而起，瞬间吞没了少妇和她怀中的婴儿。 她仿佛将自己一身的能量凝结在一瞬火光里，将自己和自己的孩子焚烧殆尽。 风中破碎的摇篮曲在嘶吼的烈焰中渐渐弱去，人群中突然爆发出一声哭喊，越来越多的人哭叫着，似为那对可怜的母子，也像是在哭泣自己未知的命运。 第20章 骨肉血亲 一场灰飞烟灭带走了一家人的所有悲欢离合，他们连姓名也不为人知，连相貌也没让人看清，只有漫天的火光宣告着他们离别的惨绝。但那种掩盖在人心之上的阴霾却是挥之不去，令人感同身受。 何为末世，何为丧尸，和为绝望，何为残忍，那一刻所有人的心眼都被蒙上一层灰暗的阴影。对人世，对未来，对生命，都产生了有生以来第一次的震撼与审问。曾经高高在上的万物之长，曾经站在食物链顶端的人类，一瞬从天堂落入地狱，所有人都划过一个念头，要活着，可是……究竟要如何才能活下去？ 所有人一时间，都没有了答案。 只有哭泣的声音与长久的叹息在人群里一遍又一遍的回响，悲伤笼罩着苍穹，无言的悲切蔓延开来，谁也没有言语。 林声声漠然地凝着母子二人用生命燃烧的火光，幽邃的目光里无悲无喜无怨无伤。那是一双寂灭的眼睛，仿佛连心脏都会被心眼里的冰凉冻结成冰。 那一瞬，林声声明明是可以救下那位少妇的。可她终究只是驻足，然后静静看着她的离去。因为林声声知道，心若死了，救也无用。那种心死若灰的感受，唯有经历过的人方才知晓。 亲人接二连三的在眼前离世的打击固然可怕，却比不过亲人一夕沦为怪物如同禽兽一般不识骨肉，不辨人伦，顶着亲人的面孔，却已经变成真正的畜生。 这仿佛是一道无解又矛盾的选择题，若是选择情义道德，便只能放任自己死在已然变成怪物的亲人手里。若是选择生存，那便只能抛开所有身为人的道德底线，与曾经的亲人生死相搏。无论从感情还是精神上而言，都是极大的摧残与“凌”虐。 而从那一刻起，经历千年沉淀方才构建出的人伦纲常、道德底线、三观素养、价值观念便开始崩塌瓦解。 生而为人，却要放弃人的尊严与底线，这就是最大的悲哀与惨痛。 那位少妇之所以能够强迫自己手刃沦为怪物的亲人们，为的不过是因为她的心里还有希望还有依托。纵然那个小小的生命柔弱而无力，却是她能够为之挣扎求存的全部。 而从她发现怀中骨肉也变成如同丈夫们一般的怪物时，她的世界变彻底崩塌了。 心的世界失去了依靠，便没有在末世求存的意志。 正是因为明白这个道理，林声声才没有出手，而是默送她的离开。 今日送卿卿故去，来年谁人复送伊。 林声声恍惚出神的刹那，蓦然惊觉冰凉的手心被温暖的手掌包裹住。诧异回眸，却见熟悉的人影站在背后，用他并不是很伟岸雄壮的身躯，抵挡着背后拥挤的人群。 “声声，你还有我，还有思雨。” 欧书涵得知林声声回来的消息便从别墅急忙赶了出来，恰巧看见那对母子*的一幕，也看到了林声声寂灭的眼神。那种眼神，令欧书涵没来由的心头一震，下意识的便握住了林声声冰凉的手，试图温暖她的掌心。 乍然看到欧书涵的出现，林声声不敢置信的瞪大双眼，猛然扑进他的怀里，将他抱紧，仿佛在印证欧书涵是活生生的人，此刻正活生生的站在面前。 “你终于回来了！”林声声的声音里带着颤抖，刚才无悲无喜的情绪仿佛开了闸一般奔涌而出。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欧书涵低头凝视着怀里的林声声，柔声安慰。 半响，林声声才抬起头，凝视着欧书涵如墨如玉的眼，缓缓道：“书涵，末世来临了。” 欧书涵勾唇浅笑，抚着林声声剪短的头发道：“你不是说过，生生死死我们一家人都在一起？纵然太平年间生老病死每分每秒都在上演，我相信末世也有末世的生存法则。何况我们已经比其他人幸运很多，最不该抱怨的人不就是我们吗？声声，我会尽我最大的努力活下去。为了我，你也要努力，好吗？” 重生而来的林声声在末世本该比常人更有优势，可欧书涵忘不了刚才林声声的眼神，那种寂灭的眼神。好似干涸了心湖，对生死的界限都已茫然。那样的林声声，比起求生，更易求死。 她看着那对*母子的眼神，好似看着另一个自己。 那一瞬欧书涵突然明白，林声声之前说过他是她的命，不是说说而已。 哪怕是亲身骨肉的思雨，也无法代替他在林声声心里的位置。 纵然不知林声声对自己为何如此依赖执着，可眼前的女人分明是将她自己的命托付在他手里。 君生，我生。 君死，我亡。 从末世来临的一刻，他们的命运便紧紧相连在一起。 “嗯。”林声声重重点头，心里暗叹着。 “我本就是为你……而来啊。” 欧书涵与林声声拥抱良久，直到李越走过来轻咳几声，欧书涵才放开林声声对李越点了点头。 “虐单身的一边去，我这里事多，你和弟妹先回去，我晚上去找你。” 李越瞥了欧书涵一眼，放下话后便从欧书涵身边擦身而过。林声声朝那对母子*的方向又看了一眼，才随欧书涵回到南山别墅里。 林声声有太多的话想问欧书涵，可话到嘴边却什么也问不出来，只能将目光落在欧书涵清瘦的脸颊上，心疼不已。 欧书涵捉住她的手笑了笑道：“我只是在坟山里躲了一些日子，并没有受什么罪。” “坟山？”林声声皱了皱眉，“这还叫没受罪？” “带着食物蹲坟山还真不算什么，小时候我还空着手被我外公扔到深山野林里过。” 被欧书涵这么一说，林声声来了兴致，问道：“你一个富家公子被扔深山野林？你外公是你亲生的吗？” 欧书涵笑着摇了摇头，“声声，你对富家子的看法有些偏见。吃喝玩乐长大的是二世祖，所有父母望子成才的心思是一样的。因为家庭富裕所以我们往往要接受更为全面的教育。我三岁就开始接受精英教育，每天课程排的很满。由于我是独子，父母寄望更重。小时候我一半时间跟着爷爷学习贵族礼仪，一半时间跟着外公在部队锻炼。我的爷爷性格古板，却是一位正直的绅士，他教导我怎样做人。我的外公性情豪爽，虽然是军中高层，却用他自己的事迹教会我处事。他们两位老人家希望我能成为文武双全的人，可最终我文不成武不就。如果他们两位老人家还在世，一定会训斥我吧。” 谈起自己的外公和爷爷，欧书涵的心情变得轻松。 这是欧书涵第一次和林声声提起自己的家人，只是短短的介绍却让林声声对他有了更为深刻的了解。 或许正是有着贵族绅士一般的爷爷和豪情盖天的军人外公，才教导出欧书涵这样优雅贵气却重情重义的铁血男儿。 就在林声声想要追问更多关于欧书涵小时候的事情时，欧书涵眸光微闪，突然问道：“声声，我回来后查过别墅群的登记记录。表哥，并不在别墅群里。” 闻言，林声声身体一僵，默默从欧书涵怀里退开。 卫潇是林声声心底的一根刺，她不可能不拔出。 可对欧书涵而言，卫潇是他骨肉至亲。纵然逃亡之际，他也没有忘记安排卫潇进入南山别墅群。但登记的记录里没有卫潇的名字，唯有一个可能，那就是有人做了手脚。 林声声并不想隐瞒欧书涵，所以只是沉默片刻，便坦然道：“是我做的。之前我打探过卫潇的住址，在你的人去找他前，他就被我安排的混混绑架了。不过你放心，我没有杀了他，只是把他关在了一间地下室。这会儿，估计他已经逃出来了。” 确实，卫潇此刻定然已经逃脱。因为她的安排，本就是让卫潇在末世来临后逃脱。 被关在地下室必然躲过了当天病毒感染的阳光照射，卫潇失去了初期转换成异能者的最佳条件。纵然被丧尸咬伤后也有几率转换，可那种概率极小，而且必须是微量感染。可林声声是将卫潇安排在了人口密集的市中心商业大厦的地下室内，卫潇出逃后，等待他的会是成群追杀的丧尸。就算他命大逃出大厦，可身为一个普通人他想在末世生存下去，岂是艰辛二字可以形容？ 他若死了，算是便宜了他。 他若以普通人的身份活着，便要让他在末世苦苦挣扎。 他若幸运的开启异能，她不介意也废他一次异能。如同他当初对欧书涵一样，在给了他希望后，又推他入无尽深渊。 想到卫潇的遭遇，林声声嘴角冷笑，目光里森冷一片。 欧书涵看着这样的林声声，片刻才道：“声声，在你重生之前，表哥必然对我做过很过分的事情吧？” 林声声沉默，算是默认。 结婚宴会那天她就有意无意的表露让欧书涵提防卫潇，以欧书涵的智慧不难猜出其中关节。可欧书涵还是派人去接卫潇，既然欧书涵心软，那她替他下手。 当初欧书涵所遭受的一切，她要一分一毫全部还在卫潇身上！ “其实，我知道表哥从小对我就嫉恨，之所以我们一直保持着良好的关系，只是因为表哥对我无可奈何罢了。在你重生之前的时空里，没有你告知提醒我末世的来临，没有防备的我恐怕在末世活的颇为艰难吧？”欧书涵虽是问话，却带着确定的语气。 其实也不难想象，太平岁月里，他是有钱有权的欧氏总裁。可末世来临后，钱不过是一张废纸，所有人情都抵不过末世的残酷，甚至他还没有父母兄弟的帮衬。那时候的他没有南山别墅群的避难，没有军火的支撑，没有李越的维护，作为一个普通人，运气好他能逃过丧尸追杀随着人流一路逃亡，运气不好他可能早早被丧尸咬杀。以林声声对卫潇的态度来看，只怕表哥对他更是落井下石过。他在重生之前的时候是怎样的遭遇与结局便不难猜测了。 可纵然如此，欧书涵还是开口道：“声声，没有一个人的爱恨是无缘无故的。你对我的爱，想必在你心里有一个极为重要的理由。而表哥对我的恨，也不是无缘无故的。毕竟当初，我曾阻拦了他的前程。” “你阻拦了他？”林声声的语气里分明是不信，说是卫潇阻拦了欧书涵还差不多！ 欧书涵望着她，目光有些悠远深长，似在回忆亦似在思考。 “外公是军中高层，虽然膝下无子却还是希望孙辈里有人能走上从军的路。我因为要继承家族产业，所以一开始就被排除在外。那时外公曾一度寄望于表哥，后来却被我劝阻了。” “为什么？”虽然知道欧书涵不会无故阻拦，林声声还是有些不解。欧书涵的外公在军中只怕职位不低，如果提携卫潇只怕卫潇也能腾云直上。若是卫潇作军中助力，对欧氏不是更好吗？ 欧书涵低下头，抿了抿唇，叹息道：“因为表哥的性子不适合。他不是一个有容忍雅量的人，性子也有些沉冷，对人对事都太过偏激。若有外公提携，只怕他更会得意忘形，以致招惹祸端连累外公和家族。当时我想当然的觉得外公戎马一生，军功卓绝，不能因为孙辈晚来失节。所以我劝阻了外公，让他打消让表哥从军的念头。虽然我一直试图弥补，希望能让表哥一生逍遥富贵。可我终究是阻碍了表哥的前程，说他被我更改了一生命运也不为过。若是他在重生前的失控对我做过什么不好的事情，也算是因果报应，一报还一报，是我应得的惩罚。声声，他毕竟是我骨肉至亲，是我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我可以疏远他，漠视他，却不可以亲手去伤害他。” 说完，欧书涵便站起身，将手递出放在林声声的面前，一字一句的问：“声声，可以带我去找他吗？” 骨肉血亲，打断骨头连着筋。 这真是一个让人无法拒绝的理由。 可林声声始终没有伸手，默然的与欧书涵对视着，各有各的坚持，谁也没有退让一步。 第21章 沉沦地狱 欧书涵重视骨肉亲缘，林声声并非不能理解。可卫潇那种猪狗不如的东西，他根本就是一个不值得人怜悯的畜生！ 林声声永远不会忘记卫潇将欧书涵打晕后一条毛毯裹了送进那人房间时谄媚的笑容，是他亲手将欧书涵推进了比末世还要可怕的深渊，是他将无垢无暇的欧书涵染得血迹斑斑污秽不堪，是他逼得欧书涵走投无路最终选择和那些欺“辱”他的人同归于尽，当年欧书涵身上每一道伤痕每一滴血泪，无一不是卫潇所造成。 纵然此刻不明情况的欧书涵能够原谅卫潇，她林声声也决不允许那个畜生再出现在欧书涵面前！ 面对林声声的坚持，欧书涵沉默片刻，伸出的手放在半空迟迟不肯落下，似乎林声声不松口，他也不会放下。 僵持许久，林声声才揉了揉瞪得发酸的眼角道：“我重生的时候，就在心里发过誓。曾经赋加在你我身上的所有屈辱与怨恨，这辈子我都要向对不起你我的人讨回来。卫潇是第一个，却不会是最后一个！仅仅因为他是你表哥我就要放过他？书涵，你答应过我的，会学着适应末世的处世之道，会学着适应我的思考方式。我这人就是这样，有仇报仇有怨抱怨。我不求你与我一般，但求你不要插手行吗？如果你一定要坚持，那就给我一个放过卫潇的理由！” 欧书涵轻叹一声，放在半空的手缓缓落在林声声的肩头，将赌气的林声声扳过来面对着他。 “声声，从你不经意透露的信息里，我可以断言当初在重生前的时空，表哥对不起的人是我，伤害的人也独独是我对吗？” 林声声咬了咬唇，下意识的想要反驳，对上欧书涵清亮的眼眸，林声声只能轻哼一声。 “既然他不曾伤害过你，那么身为当事人的我有权对他说原谅。你问我放过表哥的理由，我可以告诉你，是因为我小姨。” “你小姨？”林声声愣了愣，对于欧书涵她了解的终究是太少。 “我父母是典型的家族联姻，为了让外公的军中势力与爷爷的商业势力结合，他们两个才勉强在一起。我的父亲从小与我聚少离多，我的母亲是一个浪漫大于现实的女人，她的一生都在追求虚无缥缈的爱情。为此，对于丈夫和孩子，她从未放在心里。我的出生如同意味着她对家族的责任完成，纵然我出生时候体弱多病，她也没有想过尽一份母亲的职责。我奶奶与外婆早逝，家中几乎都是男丁。我出生后母亲不管不顾，外公不得已之下将我交给了小姨。那时候小姨已经与前夫离婚，独自带着表哥。表哥当时还没有断奶，小姨便将我抱养在身边一同喂养。她待我如同亲子，小时候抱我入怀哄我入睡的是她，我生病发烧在身边关心照顾的是她，教我写字读书教我弹钢琴的也是她，她当时正值花样年华，却将半辈子的时间与心血耗费在我和表哥身上，为了我这个外甥她连再婚的机会都放弃。说句毫不夸张的话，生我者母亲，养我者小姨。无论表哥曾经对我做过什么，只为他是小姨唯一的孩子我都不能对他不管不顾，让小姨在九泉之下也不得瞑目。声声，生养之恩大于天，这是我欠小姨的养育之恩，这样的理由，足够吗？” 欧书涵深情哀切，似在缅怀又似缺憾。 他的一生在亲缘一途始终浅薄，亲生父母聚少离多亲情寡淡，疼爱自己的外公和爷爷也未能见证他的成人，他一生没有血脉相连的骨肉兄弟，唯一的表哥对他从小便心生嫉恨，纵然是养育他成人的小姨也英年早逝。这就导致欧书涵对家庭对亲情的渴望比常人更要强烈执着，原本林声声以为重视亲情是欧书涵对卫潇心慈手软的原因，却不想其中弯弯绕绕牵扯出的竟然是欧书涵对他小姨的愧疚和报恩。 直到此刻，林声声才恍然大悟。难怪当初在重生前的一个时空，欧书涵设计引爆炸弹与欺辱他的人同归于尽，却始终没有对卫潇下手。 或许，不是欧书涵没有机会，而是因为卫潇是他的小姨在这个人世唯一的血脉缘故。作为养育他成人的小姨，欧书涵无论如何都无法对卫潇下手，只因他不能断了小姨唯一的血脉。 卫潇可以死，却不可以死在欧书涵手里。 滴水之恩，涌泉相报。生养之恩，没齿难忘。这是欧书涵身而为人的底线。 这样的理由，还真是让人无法反驳啊。 林声声摇头苦笑，慢慢点头道：“我明白了，我会替你将卫潇带回来。凭我目前的异能等级，外面的丧尸伤不了我。你安心呆在这里，和思语一起等我回来。” 这个时候把思语小朋友丢出来，果然让欧书涵不得不深思熟虑一番，终究只能点头答应林声声只身前往。 把思语从楼上叫下楼拥抱一番的林声声，不忘对五岁的儿子发布看好他老子的命令，然后才把思语塞欧书涵怀里，转身出了门。 李越在别墅门口看到林声声要出门本想让几个士兵跟着，却被她婉拒。得知林声声也是异能者后，李越看着林声声的眼神明显有些意味深长的意味。林声声并不喜欢那样的神色，却因为他与欧书涵是旧识，暂且放下心中的不快。等她离开南山别墅后，果不其然的发觉有人在身后追踪，林声声并不认为这是李越出于好心的暗中保护，毫不迟疑的飚了车速在入城之后顺利把人甩了。 虽然是丧尸爆发的第一天，但市中心因为人口密集，几乎成为丧尸沦陷区。 凌乱的街道上到处都是散乱的鞋子、箱包、手机等杂物，斑驳的血迹染红了整个街道，零散的尸骸残肢堆积在地面上，成群的丧尸如同游魂般游荡在每一个角落，仿佛是亡者的国度。 林声声不敢托大和丧尸群正面对抗，趁着丧尸在追赶其他活人之际，林声声利用自己的速度优势，弃了车辆跳上围墙，几个起落便穿过小巷直达她关押卫潇的大厦。 这是一栋17层高的写字楼，关押卫潇的地下室位于负二楼。 林声声此刻正站在一楼的偏门，这道偏门一般是清洁工运送垃圾的小门，门从里面反锁只能从里面打开。此刻偏门紧闭，说明没有人从里面出来过。 丧尸爆发的时候，所有人都急着从大门和后门逃生，却没有人从偏门逃出，只有一个可能，就是当时的偏门附近已经有丧尸出现。由于偏门的通道狭小，只怕那个丧尸处于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优势。此刻大门和后门充满丧尸，这道偏门却恰巧成了林声声的突破口。 毕竟只是自己的猜测，林声声还是不敢大意，用力扭开门锁，却不急着开门。而是退到三米开外，凝结风刃将已经被破坏门锁的铁门打开。 只见一个行动迟缓穿着清洁工衣服的中年女性丧尸听到动静后慢慢从幽暗的通道探出身子。林声声倏然从背后抽出已经组装好的工兵铲，一个箭步上前对着丧尸脸门就是一顿乱砸。一手伸出掐住那个丧尸的脖子，猛然将它拉出门外，一道风刃推开便接着一个火球席卷丧尸。 眼看着那个丧尸在烈火中嘶吼着挣扎倒地，林声声顺手甩出一道风刃探进通道，等待片刻不见回应，才窜了进去。 电梯肯定不能用了，从一楼到负2楼只能走楼梯。此刻虽然是白天，但大厦已经断电，进入大厦之后便是漆黑一片。 虽然黑暗不便于林声声行动，但同样也不利于丧尸行动。林声声不敢照明，只能贴着楼梯墙角，一路用风刃探路，一边缓慢腾挪。一路上林声声不敢用火系异能引发光亮吸引其他丧尸，只能不断用风刃绞杀，好在负一楼是地下车库，负2楼是地下储物室，原本工作人员就少，路人更是鲜少来这里。虽有几个丧尸，数量却不多，林声声仅凭风刃便能应付。 来到关押卫潇的位置，林声声推了推门，却发现门被死死堵住，显然里面的人寻了重物堵住了房门。 也幸亏这里是地下室，平时气味就重，仅有的丧尸也只是在楼梯附近晃荡，否则以丧尸对活人气血的感知，自封大门岂不是让丧尸瓮中捉鳖？ 本以为卫潇至少会拼死一搏逃出生路，看来还是自己高看他了。林声声冷笑一声扭开门锁，却不敢轻易推门而入，怕卫潇躲在暗处伺机下手。便贴着墙角又释放出一道风刃，岂料两边风刃探知的结果都是空无一人，房间里只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林声声有些奇怪，小心翼翼地推开房门，沿着墙角探入。进了房间，林声声才敢放出两道火球。只见狭小的地下室内，零散的堆着几个箱子充做桌椅，桌子上放着一些没吃完的卤菜和啤酒。 林声声定睛一看，走到墙角的储物箱旁，猛地拉开箱子，只听到里面传来一声尖叫，蓬头垢面的卫潇正蜷缩着躲在里面。 “出来。”林声声拉了他一把，卫潇抱着头大喊，“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林声声不耐的上前拉住他的后领呵斥道：“小声点，你再出声小心把丧尸引过来。” 直到这时，卫潇才看清楚来人，原本惊恐的脸上倏然换上惊怒的神色，恶狠狠地骂道：“是你这个“贱”人！” 关押卫潇的混混并没有刻意隐瞒雇主是林声声，此刻看到林声声，卫潇恨从心中起，恨不得把林声声剥皮去骨。 见只有林声声一人前来，卫潇便大了胆子冲出储物箱，想要抓林声声的头发，一边骂骂咧咧道：“‘贱’人，要死我也要拉你垫背。” 林声声随手扯住他的左肩，拉住他的左臂往后一扯，将卫潇的脸压在储物箱上，在卫潇惊恐的目光里，林声声半歪着脑袋眯了眯眼道：“如果不是答应过书涵将你带回去，我现在就要了你的命。” “欧书涵！”卫潇咬牙切齿道：“他会有这么好心？我早就知道他对我不怀好意，绑架我是不是他的主意？” 林声声神色一变，压着卫潇的力道又重了一分。 “狗咬吕洞宾，说的就是你这种人。” “哼！”卫潇不屑道：“他是好人？他就是个彻彻底底的伪君子。你不就是看中他的钱吗？你要多少我也能给你。” “哦？”林声声想了想，突然放开卫潇道：“你这么讨厌欧书涵啊，可我听说他是你妈一手带大的，你和他的关系应该很好才是。” “哼。”这一次的冷哼里，不仅是不屑。林声声分明从卫潇的眼神里看到一闪而过的狠厉。 那是一种毒蛇般的眼神，张着毒牙伺机给人致命的一击。 林声声的心猛然一沉，慢慢从桌上端起残留的啤酒递给卫潇道：“看你嘴唇干渴，先将就着喝一口吧。你先去旁边坐着，我来想办法带你出去。”说完，林声声便转过身朝门口方向走去。 因为是混混们喝过留下的酒水，卫潇不疑有他，找了箱子坐下来，仰头灌了一口。 岂料他仰头的刹那，刚才还在房门边上的林声声鬼魅一般闪到他身前，指尖弹出一颗微小的水珠，一手放在他的喉结上慢慢下移。 卫潇只觉刚才喝下的啤酒哽在喉咙吞咽不得，随着林声声放在他喉结的手慢慢下移，卫潇张大嘴巴发出“咳咳”的声音，整张脸都憋的通红。 林声声附在他身旁耳语道：“原本我确实是想让你活下来的，可你的眼神告诉我，你迟早会祸害到欧书涵。你对他的恨意，如同根植在你内心，无论他做了什么，在你眼里都是错。既然这样，我为什么要放过你？你欠他的，早就该还了。” 卫潇瘫倒在地上剧烈的咳嗽着，通红的颜色充斥着他的头脸和颈脖，慢慢变成铁青苍白的颜色。瞪着的眼睛紧紧盯着林声声，怨毒而阴冷。 “说起来这种杀人于无形的方法还是你的拿手绝活呢，当年你仗着自己的水系异能凝结成精华水珠，在人喝水的时候，让风系异能者辅助将水珠灌入人的气管，让人活活被水呛死。死因难解，一度成谜。当年可是有不少普通人被你虐杀。卫潇啊卫潇，怪就怪你自己作孽太多。前世因果，今朝了结。是不是听不懂啊？没关系，等你死了如果能下地狱，地狱索命的亡魂会告诉你是怎么回事。” 卫潇已经躺在地上说不出话，剧烈的咳嗽着，全身抽搐，双手掐着自己的颈脖，难受的在地上打滚。 林声声一直凝视着他咽下最后一口气，才呼出一口气，慢慢站起身道：“冤有头债有主，要索命就来找我。” 狭小的屋子里，火球的最后一丝光亮也熄灭了。 满屋黑暗里，只有一人清浅的呼吸。 好似，在地狱沉沦。 第22章 未来打算 林声声终究将卫潇带了回去，不过是他的尸体。 当林声声扛着卫潇的尸体出现在南山别墅大门前，门口长长的检查人群里排起了更长的队伍，除了之前的士兵和警察，还多了几辆军车运送来的普通市民。 那些新来的市民一个个神情萎顿，面上带着疲惫和无法退却的恐惧，只是盯着南山别墅的眼神多了灼热的期待与渴望，那是求生的眼神。 林声声扛着卫潇的尸体走过人群时，引发一阵骚乱。不远处的李越看到她后目不转睛的打量一阵，狭长的眼眸里带着几分寻味。林声声迎着他的目光不闪不避，尖锐的目光仿佛刺得李越有些不安。 他从军多年，大风大浪经历无数回。哪怕是年过半百的军中将领也不曾给过他这般的震慑力。 洞察的目光落在他身上，令李越很不自在。他派出追踪的三个士兵都是好手，却无声无息的被林声声甩开。而她深入丧尸沦丧区竟然平安无事的归来，甚至带回卫潇的尸首。之前听说她身负异能，可他见过的异能者不下数百，军中找到的异能者中还没听说过有谁能有林声声这般彪悍的实力。 而且，她的眼神…… 这不是一个刚步入社会的二十多岁的女孩该有的眼神。 面对末世的惨状与残酷，她显得太过镇定。镇定的连自己这个沙场战将都自愧不如。 而且她明显没有因为丧尸的突然出现有过哪怕一丝的软弱与动摇，就连扛着卫潇的尸首也能淡定从容，这是见惯死亡的人才会有的神色。 林声声，这个如谜般的女人到底是什么来头？为什么欧书涵会和她牵扯在一起，还有了孩子？ 对于林声声，李越有着太多的疑问。 可林声声没有让他探究的目光追寻在身上太久，两人对视的目光不过几秒便被从别墅群里急急忙忙冲出的身影打断。 欧书涵早早安排了人在别墅门口等待，一听到林声声回来的消息便匆忙赶来。 当他的目光落在林声声肩头的卫潇身上时，瞳孔微，清逸的面容上带着戚戚哀切。 林声声见状，向他慢慢走去，将卫潇的尸首放在他面前，低声道歉：“对不起，我去的太晚。” 欧书涵定睛凝视着她，缓缓垂下眸光，清亮的眼睛微微闭合，不知所想。 这时候狡辩就是掩饰，林声声不做声只是退到一旁，在欧书涵身后站定。 明明周遭扰杂不堪，伫立的两人仿若不觉。 卫潇的死状可以说是恐怖凄惨，原本圆瞪的眼睛已经被林声声合上，看不出他临死一刻带着怎样怨毒与恐惧的神色。 欧书涵静静地站着，缓缓俯下身子将卫潇凌乱的头发用手指梳理服帖，卫潇究竟是死于意外还是如自己担忧一般死于林声声之手都不再重要了。死者已矣，一切恩怨情仇自此勾销。 若是前生卫潇有所亏欠，今生已用这条命偿还。 只是对小姨许下照顾表哥的诺言，终究是他违背了。 若非突如其来的末世，他与卫潇本不用走到今天这般田地。纵若是林声声下手，他又岂能苛责？ 君生，我生。 君死，我亡。 这份情深不悔与至死维护，他没有指责的权利与理由。 身后的林声声将手搭在他的肩上似在安慰，欧书涵轻轻伸手拍了拍她的手掌示意自己没事，方才站起身道：“我想让表哥走的体面些。” 末世来临，多少尸骨成山无人掩埋，多少残骨不全露尸街头，让卫潇入土为安是欧书涵能为他做的最后一桩事情。 林声声善解人意的点头道：“把他安葬在后山吧，我陪你去。” 欧书涵应允，将卫潇横抱起来。卫潇的身形比他高大，欧书涵有些吃力，双手却是稳稳当当。林声声没有出手帮他的意思，这是欧书涵对卫潇的一份心意，最后的路就让他们两兄弟自己走完。再多爱恨，都随风尘湮灭。林声声不想干涉，只是紧跟着欧书涵的脚步，落在身后一步之遥的距离，始终没有上前。 婉拒了李越帮忙的好意，林声声护着欧书涵坐上来时的车，一路往后山而行。 欧书涵和林声声分别坐在前座的驾驶座和副驾驶，后座横躺着卫潇的尸体。这样的场景诡异而森冷，若在寻常时期此刻早惊吓了一路的行人。可因为是在末世，这一切似乎变得顺理成章，好似纵然面前突然多出几具旁人的尸体也不过是平常。 一路上林声声和欧书涵皆是一言不发，谁也不知该如何先开口，各怀心事保持着车内的沉默。 许是因为李越派人在南山别墅外围设立关卡警戒的缘故，往后山的路上并没有遇到丧尸。只有三三两两的车辆，在警车护送下往南山别墅而去。 林声声往那些车辆瞥了一眼，神色不动心内暗自思量。 各地的通讯尚未完全阻断，如前十次重生一般，丧尸化出现蔓延趋势的第一天下午，全国统一安排了应急措施。各地纷纷在郊区等安全地带设立了大大小小的隔绝区域，将市区内部的通道完全阻隔。 从某一方面来说，这样的隔离意味着放弃。任市区人口密集地带的丧尸沦丧区的幸存者自生自灭，虽然残酷却也不失为阻断丧尸化蔓延的办法。 此时异能者已经被发现，军政高层对异能者的出现高度重视，能够被特许接往避难区域的唯有异能者及其家属。在末世，所谓公平不过一纸空言。 从丧尸和异能者出现的一刻起，普通人和异能者们就分出了三六九等，原本以金钱为衡量的价值观，将会渐渐崩塌直到消失。富裕的家庭若是普通人，将会沦为低等公民，生存将变得极为艰难。而异能者生于乱世，将被捧到英雄的地位，屹立巅峰俯瞰众生。 积累千年的人类文明崩塌后，取而代之的是末世的生存法则。 这是重生十次的时空里，不断重复上演的定式。弱肉强食，适者生存，将会被体现的更为血腥残忍，也更为淋漓尽致。 y市在前十次重生的时空里因为没有驻军部队，也没有大型防空洞和避难所，加上对丧尸传染性的错误估计，加之警方人力和武器都不足，导致丧尸在一天出现后就一发不可收拾的蔓延，很快席卷全市。最终虽然也划分出避难区域，却是经过两天混乱期后才在郊区划分的几个临时避难所。没有高墙、电网、军火和粮食，仅靠自发组织的民众拿着棍棒防御。坚持不过数周便伤亡惨重，不得不做出撤离的决定。那时候数十万人背井离乡，带着仅有的财产结队上路，一路上死亡人数过半，幸存者茫然的寻找着可以求存的地区。可等他们历经千辛万苦抵达基地后才发现，普通人竟然不得其门而入。异能者和略有物资的人虽然被接纳进入安全基地，可大部分的普通人却止步于生门之前，绝望而无助的被丧尸追杀、或饥寒交迫而亡。 今生因为自己的重生，y市的命运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欧书涵建立的南山别墅避难所在他规划的一开始就留有余地，扩建后可以容纳的人数上限为5万，以重生前的基地标准估算也能划分到规模中等偏下的行列。而且这个避难所有着高墙电网的强势防御，更有一个团的兵力和y市过半警力，加上陆续接收的异能者，从防御上来说已经足够前期自保。何况欧书涵还准备了大量的军火和物资，不但解决了武器不足的问题，更能保证一段时间的温饱。 看起来，留守在南山别墅避难所也不失为一个好的选择。然而林声声心中却在第一时间排除这个选项。 林声声十次加在一起的重生经验最长的也不过是存活了五年，五年后的事情她一无所知。y市的海啸毕竟是一个隐患，纵然前期可以逃过一劫，以y市临海的位置谁知道以后会是何种情状。如果从地利上考虑，未知的海啸隐患首先就排除了y市作为长久避难所的可能性。 而且今生因为思语这个外挂的存在，好不容易获得三系异能和绝对空间，若不能好好利用，林声声觉着不用思语动手，她自个都可以先把自己掐死。 三系异能虽然在体质和能量储存上有着明显优势，但这种优势必须要依靠异能等级的提升保持。否则其他异能者一旦升级到足够压制她的地步，她的三系异能也就失去了优势。 丧尸的初步进化完成后，大部分丧尸进入二阶，脑内会出现低级核晶。异能者升级的必需品就是核晶，猎取大量核晶和高等级核晶是林声声提升异能的唯一途径。在核晶升级的秘密被发现之前的信息空白期，将是林声声获取核晶的最佳时期。 如果前期就固定呆在避难所内，势必导致自己的行动受到拘束和限制。不但采集核晶的时候要避人耳目，连自己的异能和等级都必须被刻意限制隐瞒。所以在前期她绝对不能呆在人口众多的避难区域，这也是为什么在末世来临前，她没有带欧书涵和思语前往必然会形成更为安全的大基地的城市原因之一。 哪怕是带着欧书涵和思语在丧尸密集的区域冒险，她都要拼死一搏猎取足够的核晶为将来打算。否则，她将在末世生存的竞速里，率先失去先机和后续生存力。 她的重生是苍天给她改变自己和欧书涵命运的机会，每一步都要精打细算深思熟虑。她不再是当初那个会和同伴分享核晶的傻姑娘，也不是被人抢了核晶不敢吭声反抗的柔弱女孩，若是末世是强者生存的时代，那她不择手段也要让自己和欧书涵在今生好好的活下去。 离开y市已然是势在必行，林声声在等待的不过是一个时机，一个全球各地通讯都被掐断，各地失去联系的时机。 她和欧书涵的身上有太多的秘密，光是未卜先知的建造了南山别墅群就已经很让人生疑，何况她还身负异能，在丧尸出现的第一时间就表现出强大的能力。 此刻因为丧尸出现的混乱期，让所有人腾不出手来调查他们。这几天她要做的就是静观其变，不要引人注目。只要各地的联系被隔断，她和欧书涵无缘无故消失在南山别墅，就算引起y市领导的注意，想要再调查他们也为时已晚。短期内她和欧书涵的情报将会无人知晓。在陌生的环境，陌生的区域，她和欧书涵将会是一张空白的纸。等其他异能者异能等级提高后，他们再前往安全基地，纵然自己异能能力出众也不会轻易惹人怀疑。 末世虽然以强者为尊，却充斥着阴谋、谎言与背叛。 人是一种奇怪的生物，哪怕在灾难面前可以一时团结，稍稍安定后又会互相争斗。 重生前的十次经验教会林声声的不仅是如何抵抗丧尸，更教会她如何提防自己的同类。血的教训和代价，着实让她不敢掉以轻心。 所有安排林声声都一一推敲过，本来应该是有七八分的把握，可此刻林声声却有些焦躁。 那个叫做李越的人虽然是欧书涵的旧识，看起来也是相当稳健可靠，但他的举动总让林声声有些不安，好像他是整个计划里的一个变数，这种直觉是林声声经过十次生死后的经验使然。 想到李越，林声声的心微微有些下沉。 而林声声的这种担忧，在三天得到了印证。 第23章 所行之路 说是给卫潇一个体面的葬礼，其实也不过是在后山找了块风景秀丽的地方挖了个坑。林声声一把火把卫潇的尸体成骨灰，由欧书涵装到准备好的盒子埋进坑里，堆了个小小的坟堆。 无碑无墓，唯清风几缕，三杯酒水，就连纸钱也是没有的。 可就是这样的葬礼，好歹也有亲人送别，也有黄土掩埋，比起无数堆积在街头无人掩埋的尸体，卫潇竟然也算是个魂有归所的幸运儿，没有做个孤魂野鬼。 欧书涵神色肃穆的伫立在坟前不知所想，林声声陪他站着心里也是感慨万分。曾经以为几世加起来对卫潇的仇恨永远也不会有放下的一天，如今却有了几分释然。 幸而上天给予她重新来过的机会，幸而她和欧书涵的命运在这辈子有更改的可能。未来的路如何她并不知道，未来人类能否被救赎她也不清楚，只是身旁的人却是活生生的，只要他还在身边，林声声这辈子就不算活的毫无意义。 林声声一边想着，一边默默拉住欧书涵的手。本以为欧书涵对卫潇的死心有芥蒂不会理她，谁料欧书涵竟然缓缓反握住她的手，将她冰冷的手包裹在手掌里，慢慢攥紧。 “你！？”林声声讶然抬头，对上欧书涵清澈的双眸。那眸光里带着温柔的神色，没有半分的冷漠与怪罪，倒是让准备抵死不承认卫潇死因的林声声心里摇摆不定。 欧书涵应该是察觉出卫潇的死和自己有关了吧？可他却不曾质问过自己，更不曾斥责自己对他的失信，毕竟她答应欧书涵将卫潇带回来，最终她带回的却是卫潇的尸体。 纵然欧书涵不知道思语的身世，可她自己却清楚欧书涵和思语是半分血缘关系也没有。卫潇死了，相当于欧书涵在这个世上唯一的直系亲属也没有了。 欧书涵一生渴求的亲缘，注定成空。而她，就是斩断他最后一份血脉亲缘的凶手。 林声声不信欧书涵对卫潇的死因没有半分怀疑，可他从始至终都没有斥责过自己。这种洞察一切，却又温柔的包容自己的态度，让林声声莫名生出几分惭愧。 就在林声声考虑着是不是要对欧书涵坦白从宽的时候，欧书涵却先开口道：“声声，你说生在末世，人最先考虑的应该是什么？” 林声声一愣，显然没想到欧书涵会问这种问题。想了想，林声声才道：“生存吧，生在末世首先要考虑自己怎么活下去。” “是啊，活着。”欧书涵长叹一声，拉着林声声往回走。风吹起他额角的刘海，在夕阳西下的余晖里，他俊逸的侧颜如坠梦幻，一时明灭。引得林声声怔然相望，出神刹那却听到欧书涵温柔的声音响起。 “可所有人都死了，只有自己活着的世界，又有什么意义呢？” 欧书涵的话像是在自问，又像是在问林声声。林声声张了张口想要回答，却发现自己也不知该说些什么来安慰或者反驳。 欧书涵的问题其实很好回答，人毕竟是群居生物，对孤独的恐惧是一种天性，任何人都无法避免。被排斥者会失意，被孤立者会难过，被隔离者会寂寞，当所有人类都灭绝只有独立的个体存在时，独自存活于世的人注定会在孤独与寂寞中走向死亡。 若是有一天，丧尸取代了人类成为地球的主宰，纵然侥幸得生的人类，也不过是个熬日子等死的行尸走肉罢了，死一途终究不可避免。 道理是如此的浅显易懂，可真正做起来，又有几人能顾全大局，牺牲自我保全他人呢？ 居安思危者寡，及时行乐者众，这也是人的天性。 谁也无法指责在末世只顾全自己的人自私，可这份自私却是人类自取灭亡的根源。 这道矛盾的选择题在林声声重生的十次经历里不断重复上演着，不断有人被抛弃，不断有人迷失自我，不断有人变得麻木不仁，最终人类都变得冷漠继而堕落，然后灭亡…… 明知答案是错误的，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所有人都一错到底，这种无力与绝望从林声声重生之初就啃噬着她的内心。 与其说她回答不了欧书涵的答案，不如说她一直在逃避着这个问题。 毕竟，她也是人……一个只贪图眼前安乐的人。 漠视他人生命的林声声，只顾保全自己的林声声，和思语之前选定的重生者又有什么不同呢？ 如果说，自己和她们是一样的，那么这次的重生，是不是早早就预示着人类注定走向灭亡，而她和欧书涵注定逃不开末世悲惨的命运？ 明知是错，明知一路错下去的结局如何，可她又能如何？ 这样的无力让林声声疲惫的合上双眼，茫然与苦涩在心头萦绕不绝，她此刻能做的唯有沉默，任欧书涵拉着她一路前行。 他所行的方向，就是自己的方向。 她的命运，交给他来指引。这样……是不是可以呢？ 林声声这样想着，便偏头看向欧书涵。只见欧书涵紧抿着漂亮的薄唇，温柔的眼眸里带着她所看不懂的坚毅与执着。 如同来时一样，林声声与欧书涵保持着沉默，各有心思各有所思。回到南山别墅的时候，夜幕已经暗沉。漆黑的天空亮着几点星辰，在无边的黑幕下显得渺小暗淡。倒是南山别墅周围，围墙上安装的探照灯亮起，别墅外的车辆也都亮起了大灯，一时灯光明亮，如同昼日。 因为陆续有军车护送的民众加入，别墅门口排起了更长的队伍。 获救的民众大多劫后余生，在等候检查的过程中彼此交谈着。抱怨检查太慢想要闹事的人，很快就会被外围持枪荷弹的警察震慑，秩序竟然维持的还算井然。 林声声他们回来的毕竟太晚，别墅外面被各种车辆和人群围的水泄不通，想要优先进去必须让前面清出一条道路。欧书涵身为南山别墅避难所的实际拥有者，本有优先检查和进入别墅的特权。此刻欧书涵却将车依序停在路边，安安静静地等待着检查。 “声声，累的话在车上先睡一会儿，思语我托人照顾着不会有事，你不要担心。” 欧书涵一边打开车内暖气，一边将自己的外套脱下，动作轻柔的盖在林声声身上。 林声声原本有些昏昏欲睡，闻言点了点头，乖乖地歪倒在座位上合上眼睛。 欧书涵盯着林声声的睡颜，眼中闪过一丝柔色。 不同于长发时候的温婉清秀，齐耳短发的林声声带着几分精练果断的气质。纵然她是重生之人，眼睛里时而划过不属于她这个年龄该有的世故与冷漠。可此刻在欧书涵身旁安然睡去的女子身板是这样的柔弱而娇小，覆在胸前的双手白皙纤细，好似稍微用力就能掰断。欧书涵忍不住执起她的左手放在自己的掌心，细细凝视着，慢慢紧扣十指交握。 车外的检查异常缓慢，车队如同蚂蚁一般挪动着。欧书涵揉了揉眉心本想闭目养神片刻，突然有人敲了敲他的车窗，欧书涵朝外看去只见李越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怎么不走应急通道？你这么干等着，到了明天早上也未必能进去。” 欧书涵看了林声声一眼，下车将李越拉到一旁才开口道：“此刻人心惶惶，我若在众目睽睽之下堂而皇之的走特权通道，难免人心浮动抱怨横生。你维持秩序也不容易，我何必给你添堵？左右也没危险，在外面等一天就等一天吧。” 李越心知欧书涵只怕还考虑到他们之间的关系会被人拿来做文章，若是传言欧书涵是走了他这个团长朋友的特权，只怕有损自己的威信。 欧书涵为他考虑，李越心照不宣的笑了笑，拍拍他的肩膀道：“这次还多亏有你，若不是你提前准备了这个避难所和大批军火物资，y市还不知要乱成什么样。” “市区还有多少人？”欧书涵并不接李越的话题，李越也不在意，只是叹息道：“不知道，市中心几条主干道上都是丧尸，军车根本进不去，能逃出来的只有几个异能者。依照你的说法，明后天开始第二批传染者也会转化，丧尸只会越来越多。据我估计，等第二批丧尸出现，市区的活人不足三成吧。” “要放弃吗？”欧书涵莫名的问了一句，李越却是心有灵犀的沉默着，继而点点头道：“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营救的代价太大，得不偿失。何况郊区还有更多人等待救援，市区那边……生死有命吧。” 取舍之道，顾全大局，被放弃的人固然可怜，有时候却也是迫不得已。 欧书涵垂眸不语，不说反对，却也不说赞同，半响才道：“不能营救，那便自救。向市区内的幸存者发送消息，让他们想办法往南山别墅方向逃离，军队在外围接应如何？” 李越闻言一愣，继而断然摇头道：“不行！市内通讯系统几乎瘫痪了，消息根本没办法传递。而且让军队在外围接应，太过危险。先不说外围也有不少丧尸，就是幸存者我也不敢轻易接收，谁知道他们有没有被咬过？书涵，现在不是你心慈手软的时候，我不能拿我的兵冒这种没必要的风险。” “什么叫做没有必要？军人保家卫国本就是天职。传递消息未必一定要依靠通讯系统，用喇叭只要能把消息传递进去，市区的幸存者可以口耳相传。丧尸固然危险，但有强大的火力压制，不必靠近也能撕开一条逃生通道。如果事先派异能者潜入接应，加上幸存者里也会有异能者，里应外合并非没有营救的可能。至于幸存者是否被咬过，难道不能检查？危急时刻，上位者要思考的是如何拿出减少牺牲的最佳营救方案，而不是思考如何逃避风险保全自己。越哥，我记得当初外公教导我们的时候，说的可是军人本色，义不容辞。战死沙场，马革裹尸。丧尸末世，难道就不是军人厮杀的战场？身为军人，这一仗本就避无可避。” 欧书涵本是清逸优雅的贵公子，此刻冷眼挑眉，精致的眉目间一派慷慨壮阔，似氤氲水墨的烟雨江山突然被狂风暴雨劈开婉约，呈现出壮丽的崇山峻岭，令人望而生畏。 李越被欧书涵一番话说的哑然，想了想才道：“书涵，我知道你自幼被老将军耳濡目染，看不惯我此刻的作为。可你自己也说了，想要救援首先要传递消息。纵然可以用喇叭广播，可是也要人带着喇叭靠近市区，里面的人才能听到。市区外围也有不少丧尸，稍有不慎就有被丧尸围攻的危险。选出来去市区传递消息的人，相当于是有去无回的死士。你的计划能不能行得通都不知道，我的兵不能白白牺牲在这种事情上。你若是能找出去传递消息的人，我再和你谈营救。” 李越话音刚落，只听到一道清亮悦耳的声音响起，带着义无反顾的决心与无畏果敢的气势，重锤一般砸开僵持的氛围。 “既然如此，我去！” 林声声缓步从阴影里走出，走到欧书涵面前站定。 “你所行之路，就是我的康庄大道。这个死士，我做。这条死路，我去。” 灼灼目光，落入人眼，是令人不容拒绝的深情与执念。 第24章 杀鸡儆猴 欧书涵凝视的目光落在林声声身上久久不去，林声声抚着他深皱的眉角笑道：“旁人的命我们做不了主，可你我夫妻一条命。比起别人，我去更有把握。书涵，做你想做的事情，做你觉得正确的事情。在卫潇坟前你问我的话，我回答不出，可我知道你的心里有正确的答案。我会活着回来，这次我绝不毁诺。” 欧书涵静静地看着她，清冽的目光里带着不可察觉的动容，只见他微微颔首道：“你去吧，我和儿子在家等你回来。” “好。”林声声果断应下，一旁的李越不禁变色惊叫：“你让她去？她可是你老婆！” 欧书涵面色不变，淡淡答道：“既然能牺牲别人，为什么我老婆就不可以。何况，我也不会让她有事。我为救人而去，从一开始就没打着换命的主意。越哥，你就不能信我一次？” 李越默然不语，抬眸扫了林声声一眼才道：“你既然有壮士扼腕的决心，我便舍命陪一回君子。只要弟妹安然无恙的回来，并且成功将消息传递到市区内。我就配合你的计划营救市区幸存者。” “好，我们一言为定。” 见欧书涵眼神倏然一亮，李越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老实的点点道：“你有什么打算就说吧，我尽量配合。” “首先，我们要收集足够的手机和音响。” “手机和音响？”李越眼睛瞪得滚圆，着实不知欧书涵怎么从营救的话题，跳到手机和音响上去的。 欧书涵颔首道：“没错，就是手机和音响。用几个扩音喇叭将消息传递给市区内的大部分幸存者是不可能的事情，而且喇叭没有自动定时播放功能，操作者必须开启喇叭后才能离开，很容易被丧尸发现并围攻。现在虽然通信系统瘫痪，网络信号也没有，可这不影响手机里的软件使用。所以我想在手机里植入一个自动定时播音的软件，将手机和迷你音响连接后放置在市区隐蔽的角落。这样操作者就不用在现场启动手机播放系统，等设定的时间到了手机自动播放语音，通过音响扩散。丧尸纵然察觉，也只会被手机的声音吸引，不会对放置者有威胁。” 李越托着下巴想了想道：“你这么一说，也不是不可行。但这样一来，岂不是要上千个手机才够用？手机还好说，这里几乎人手一个。不过音响我到哪里去找？这要是平时你要几万个我也能弄来，可现在我是真没辙。” 欧书涵挑了挑眉，扬首看向南山别墅的大门，脸上浮现出浅淡笑意。 “材料随处可见，人手不就在那里吗？” 李越一时没反应过来，林声声倒是恍然道：“你是说，欧氏的员工？” 欧氏旗下本就经营电子设备的子公司，别墅内不乏技术人员。南山别墅这里最多的就是人，其次是……车。 有车就意味着有音响，有音响就意味着，改造成迷你音响和手机连接起来组合成扩音手机的设想并非不可能。至于人手，南山别墅内外所有人都是可以利用的人力。 李越是个行动派，欧书涵的提议他觉得有可行性，便立即着手起来。 别墅外的车主听说要征用车内音响和个人手机为营救市区幸存者做准备，通情达理者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了，更有甚者一家老小纷纷下车站到马路边上，当即就把车空出来让欧氏的技术人员拆卸。有手机的二话不说就掏出手机往小战士捧着的收集箱里丢。 热心者有之，无私者有之，自私自利者也有之。 并非所有人都众志成城想要为营救市区幸存者出一份力，对于一些人而言，丧尸爆发的突然，虽然看起来可怕，但他们乐观的认为政府总有办法解决。要不了几天他们就可以回家过正常的生活了。既然如此，现在无偿征集手机和音响，他们为什么要拿出自家财产营救一群陌生人呢？ 反正不关自己的事情不是吗？ 于是便有人漠视着眼前的一切，无论收集手机的战士如何劝说都不为所动。也有车主直接摇上车窗，将门外敲着车窗的战士无视彻底。 因为一部分人带头抵抗，渐渐也有不赞成的声音出现。三五成群的人各自讨论开来，有倡议捐献手机音响的，也有抱怨没有补偿的，更有拒绝捐赠的。 李越的收集工作一时难以展开，看着眼前的人群面色铁青。 欧书涵站在他一旁突然笑道：“之前不是还说我心慈手软？怎么现在轮到你优柔寡断了？” 李越斜瞥他一眼没好气的道：“我还以为你是要来劝我给他们发放补偿。” “没必要。”欧书涵看着纷乱的人群，漠然道：“是时候杀鸡儆猴了。” 李越咧嘴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英雄所见略同的点点头。 “好样的，不愧是老将军的亲外孙，和他一样有魄力。” 说完，李越便大步流星的走上前，几步跳到最前面的一辆汽车车顶，拿起旁边小士兵递过来的喇叭就喊话。 “都吵他‘娘’的什么吵，不想交手机和音响的，可以！全部给我滚出去，避难所的大门你们别想踏进一步。”说完，李越便把喇叭一扔，大喊一声“小郑，登记！” 便看到旁边的小战士行了个军礼，大喊一声“是，长官。” 然后真的小跑着拿着纸笔一个个登记信息，吓得刚才吵闹的人群噤若寒蝉，原本拒绝上交手机和音响的人，纷纷不情愿的把手机递上前。 “这叫什么？敬酒不吃吃罚酒！”李越走到欧书涵面前不屑的评判一番，本以为欧书涵会附和几句，谁料欧书涵摇了摇头道：“越哥还是心太软。” 说完，便看到欧书涵的几个心腹手下走了过来，附耳在他身旁说了几句话，又递给他一张纸，上面写着密密麻麻的名字。欧书涵微微点头，朝人群里望去，便大步流星的走回李越身边道：“我下属记录的名单，越哥不用放他们进去了。这样的人，避难所不收。” 李越拿过欧书涵手上的名单瞥了一眼，不禁心惊。 好家伙，这上面起码有几百号人！ 连老婆都牺牲出去营救他人的欧书涵，竟然眼睛也不眨的放弃数百条人命！ 吃错药了吧？ 第25章 谋心谋人 被拒绝进入避难所的名单一经公布，果不其然的引发巨大骚动。 对于面对突如其来的丧尸灾难的民众而言，虽然对丧尸的形成与危害还是茫然无措的状态，可经历过丧尸袭击的人对于那种活生生被撕咬的血腥的场面有着莫名的恐惧。纵然政府并没有将丧尸和末世这样匪夷所思的科幻电影中才会出现的消息公之于众，但民众们心中隐约有些明了，这场劫难或许是一场灭世之劫，也许事态会恶化到他们无法预知的一步。 如今眼前的南山别墅避难所，就如同一道生死界定的大门，一头连着生，一头意味死，好不容易找到这个庇护所，还有这么多警察和军人的保护，对于排在南山别墅门外的人们而言，无论如何也要踏进这个大门。可现在随随便便一张名单，就将数百人隔绝在外，绝望的情绪蔓延开来，被拒绝进入的人们开始爆发出尖叫，胆小的女人开始哭泣，稍微有些姿色的女孩子向身边的警察和士兵楚楚可怜的垂泪哀求，男人们暴躁的举着手头能找到的一切能够充当武器的物件拥挤到门口大声斥责，更有甚者举起棍棒开始袭击其他普通民众。好在一旁的士兵眼疾手快，抢先制止带头的几个人，才将□□暂时压制下来。 欧书涵冷眼看着眼前的一幕幕，缓缓合上双眼。 杀鸡儆猴，李越警示的是不服从命令与安排的民众，而他所警醒的则是众人未泯的良心。末世种种纵然他还未曾亲身经历，但从林声声对他的描述中，欧书涵可以想象出那是一个怎样灭绝人性又毫无希望的世界。如果人丧失了理智与善良，与禽兽一般只是为了偷生而无所不用其极，那么人类不但是自取灭亡，更是让自己演变成连丧尸都不如的生物。人心一旦丢失，就再也没有找回的可能。如果从一开始就不能保存善良的人性，那么事态的演变将会变成他所无法想象的炼狱。此刻，纵然是以暴力强制的手段禁止人们踏足泯灭人性自私自利的第一步，也好过让人性在末世来临的一刻就丧失殆尽来的好。 一旁的林声声望着欧书涵疲惫却又坚毅的神色，默默走到他身边握住他的手，试图将自己的体温传递给欧书涵。 察觉到林声声的靠近，欧书涵缓和了神色，反握住她的手道：“声声，对不起。” 林声声错愕一阵，瞬间反应过来，勾唇笑道：“是我自愿要去的，你和我说什么对不起。” 欧书涵怔然望着面前含笑的女子，这个莫名成为他妻子，闯进他生命的女人，一时感慨。 “因为我知道，如果不是为了我，你并不会去。” 欧书涵从见到林声声的第一天就知道她是怎样的人，看起来清秀可人，但她眼神里不时透露出的冷漠与疏离，仿佛在自己和全世界之间划下了一道界限。她是重生之人，生死对她而言已经显得模糊而飘渺。人世一切苦难，她似乎都尝尽。那种看淡一切，对一切都漠然的态度，令林声声对世间一切都变得漠不关心，就连她亲生的儿子思语，不知为何欧书涵总觉得她对思语的关爱并不是发自内心，她并没有一个身为母亲的自觉。可对于他，林声声有着超乎寻常的执着和坚持。也许这种缘由可以追究到她重生之前的经历，那是属于另一个世界的欧书涵和林声声的缘分。这样的感觉让欧书涵有些不自在与惭愧，仿佛他在利用林声声对于自己的感情，让她为自己冒险。纵然一切都是林声声主动提起，可他清楚的明白，若非为了自己，林声声不会顾及任何人的生死，哪怕是思语。 “声声，你让我很矛盾。”欧书涵长叹一口气，面对林声声不解的目光，欧书涵还是决定今晚把话说清楚。 “纵然我不曾经历过末世，却也多少可以猜测到其中不乏弱肉强食的定理。你拥有强大的异能，而我只是一个普通人。对你而言，我只会是一个负担累赘。身为男子却让自己的妻子保护自己，甚至因为我个人的思维方式影响着你在末世的为人处世。这让我很矛盾，我并不想干涉你的人生，却也不知该如何拒绝你对我的好意。我的行为如同卑鄙的利用你对我的感情和迷恋，达成我自己的目的。可我也知道一旦离开你，我会一事无成，甚至在末世生存都会变得艰难万分。现在的我，根本离不开你。本应依附你而生存的我，却让你为我改变。这样的感觉令我矛盾又无措，声声……我是真的不知该如何面对现在的你。” 对于末世之前的欧书涵而言，他是叱咤风云屹立商业顶端的欧氏总裁。他以自己的能力获取自己想要的一切，他从小培养的品质与价值观念，都是建立在他的商业帝国之上。因为富有，他可以无私。因为华贵，他可以优雅。因为无忧，他可以善良。 而末世来临，如同颠覆了他的人生与拥有的一切。曾经是别人的仰望的存在，如今却要依附别人生存。一瞬天堂入地狱，本该连同他曾经拥有的一切美好完全抛弃，以卑微的心去适应末世，迎合末世。而现在，他却是在利用林声声的强大，坚持自己的价值观念与人生理念。 这本身就是矛盾的，因此让他有着异常的心理负担。 与其说欧书涵是对林声声的感情矛盾，倒不如说是欧书涵现实和末世的为人处世的理念发生冲突。在现实社会他可以轻而易举完成的事情，如今却要借他人的手完成。究竟该不该抛弃自己的坚持与价值观，成为了欧书涵最大的心理包袱。比起末世的残酷，重新构建他身而为人的理念，才是最为残酷与艰难的所在。 似乎是对欧书涵此刻的纠结感到理解，沉默的林声声垂眸不语，良久才长叹一声道：“欧书涵，为什么你要让自己活得这么累呢。你也是人，这个世上没有完美无缺的人，为什么你却要用圣人的准则约束自己。你对我感到愧疚，觉得是在利用我。可你又知不知晓，我的这份强大正是因为你而存在。末世的弱肉强食却是是一种定理，可这样的定理并没有挽救人类。在我存活过的时空里，一次又一次的印证泯灭人性，最终是自取灭亡。既然上天给予我重生的机会，为什么我们不能尝试走出不同的道路呢？你的身上有别人所没有的品质与美好，在末世正是这份美好保存了我仅存的理智。重生以来我冷眼观看这个世界，纵然末世对我而言也不过是重新开始的一幕戏，唯有你是真实。换个角度想想，重生的我不过是紧随着你的脚步，想要看看未来的路。就将我当做工具吧，与其对我心怀愧疚，不如让我看看你所行之路，究竟有着怎样的未来。被你的善良所利用，好过被恶意的背叛。” 在欧书涵看来，林声声不过是重生一次的人。唯有她自己清楚，自己生生死死已然十次。十次生死，她看淡了一切。唯有欧书涵，是她要坚守的存在。可这样的事实，如何能解释清楚？ 欧书涵和林声声二人各自探看，却各自沉默。直到李越朝他们走来，欧书涵才收了目中迷惘的神色，眼中一瞬清明。林声声望了李越一眼，避过他探查的目光，侧着头似在眺望远处。 李越见林声声对他冷淡异常，心中一阵嘀咕。 欧书涵见状轻轻挑眉问：“越哥那边都安排好了？” 李越收回目光，正了正神色道：“咱们事先可说好了，人我可以给，计划我也可以配合，但是前提是弟妹她要能把消息带进市区。” 欧书涵点点头道：“这是自然。” “那好，你设计的那款定时报道软件已经安装到准备好的手机里了，只是时间太紧，就算你手下员工连夜赶工，估计早上6点前也只能出来1000多部成品。” 不等欧书涵作答，林声声接口道：“早上6点我先带出来的成品去一趟市区，下午5点前回来拿第二批。” 闻言，李越不禁失色，熬了一夜有些嘶哑的嗓音也抬高几分。 “你还要去第二次？弟妹你真当自己是铁打的身子啊！先别说你早上进市区能不能安全回来，就算回来了，你也要休息吧？你这不眠不休的，是想活活累死自己吗？” 林声声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原本不想解释，却又怕李越纠缠不休，便笑了笑道：“越哥不必担心，但凡有异能的人，体质大多有了变化。不但在力量和速度上有所提高，精力也远远胜过常人。一天内来回市区两次，我还能扛得住。东西做出来，就算摆着好歹也有用处。岂不是比没有成品以至于我们有时间有人力却只能抱憾要好很多？” 如果这是在末世来临之前，林声声的说法也许还能得到李越的赞成。可现在是末世，林声声对于丧尸，似乎并没有常人一般的恐惧，仿佛对于那种怪物习以为常。李越直觉的感到，林声声对于自己能够平安归来有着十分把握，这种自信不是一种盲目，好似理所当然。让李越不禁皱了皱眉，没来由的心中一凛。 欧书涵见李越神色有变，眸色微转，拉住林声声的手道：“声声，离开前你先去看看思语吧。剩下的事交给我和越哥。” 林声声微微点头，转身便离开。 李越深锁的眉头微挑，似笑非笑的回头看着欧书涵道：“你这老婆可全身都是谜啊。” “哦？”欧书涵不清不淡的轻吟一声，黑亮的眸子凝着李越，面对他探询的目光，只是勾唇浅笑。 “女人的身上适当保持一些神秘，岂不是更有魅力。越哥，你要知道，你的敌人不是我们夫妻二人。” “呵。”李越轻笑无谓，“你倒是护着她。” 欧书涵强调他和林声声是夫妻，便意味着他们夫妻一体。李越对林声声有再多的好奇，也不能越过欧书涵直接针对林声声。 且不说李越和欧书涵从小到大的交情，光是欧书涵此刻拥有整个南山别墅和欧氏集团上下的人作为根基，李越也不会动他半分。 既然欧书涵不想让他探究林声声，李越也不介意先退一步。一切等事态得到控制，他再打探不迟。 李越如此想着，眉头不禁一松，拍了拍欧书涵的肩膀道：“哥哥我只是感慨，弟大不中留。一转眼你娶妻生子，连喜酒都没通知一声。如今这么乱，我也不找你麻烦。事后可要好好补偿我啊。” “何必等到事后，现在补偿不好吗？”欧书涵目中含着浅浅笑意，一低眸，盯着脚下的土地缓缓道：“南山别墅的控制权，这样的大礼，越哥收是不收？” “你什么意思。”李越收了目中的调侃，神色突然变得冷凝。 欧书涵不以为然地道：“如今南山别墅群内势力三分。吴市长有政府部门力量，越哥手头有军权，而我则有南山别墅群内民众最多的欧氏集团的拥护。丧尸究竟会演变成什么局面谁也不清楚。一旦事态恶化，越哥能容忍三方鼎立相互制衡的局面出现？”虽然是问话，欧书涵看着李越越来越冷凝的脸色，不禁摇头叹道：“不，你不会容忍这样的局面发生。不仅是吴市长，就连我，越哥最后也会忍不住出手吧。当年外公曾评价过，越哥并不适合生在太平年间，唯有乱世才是你的舞台。越哥重情，却不困于情。若是你我长久在南山别墅共存下去。我为了欧氏集团下属的利益难免会和越哥发生冲突，越哥能够容忍这样的事情发生几次？” 李越冷着脸不发一言，他和欧书涵从小一起长大，彼此之间都太过了解对方的性情。 若是身在太平年间，他会尽忠职守做好自己的兵。可如果是乱世，他是否可以一跃而起由兵为将呢？ 丧尸的出现，不可谓是一个转折。如果事态真的如欧书涵所说的一发不可收拾，是否他一展抱负的时刻便来临了？ 光是这样想想，李越就觉得全身的血液都沸腾不止，看着欧书涵的目光也越发灼热，半响才哑着声音道：“书涵，你这是在和我道别吗？” 既然两人不能共存，既然事态已然超出他的想象，欧书涵要么放弃所有的坚持与骄傲，安守本分的在南山别墅接受自己的维护。要么……只能破局而出。 “从把我弄到y市的一刻，你是不是就在计划着什么？”此刻的李越敢断定，欧书涵把他想尽办法弄到y市来一定是精心谋划的结果。关于林声声，关于欧书涵，关于丧尸，关于所谓的末世，一切的一切仿佛笼罩在迷雾之中，根本无法用科学二字解释。 欧书涵苦笑道：“与其说是计划，不如说是托付吧。当我得知有丧尸这样的怪物存在时，我就考虑过千百种可能，甚至想过是否要将这个消息公布于众。然而，这样匪夷所思的事情若非亲眼所见亲身经历，有几人能够相信丧尸是真实存在，末世会随之来临？若是我提前将消息公布，只怕不但不会引起警醒，更会沦为世人眼中的疯子吧。想以我一人之力力挽狂澜，简直是痴人说梦。而我能做的，不过是多一份打算，多一份余地。丧尸来临前军火成功运入港口是天时，南山别墅避难所是地利，而越哥，你则是人和。越哥抱负远大，又有雄才壮志。若是y市因为丧尸的缘故成为一座孤市，我相信以越哥的能力，一定会带着所有人求得一线生机。所以我现在将南山别墅托付给越哥，希望越哥可以不负我的所托，保全这里的人。” “那你呢？” “我？”欧书涵扬首而笑，笑容清浅而纯粹。“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声声所拥有的强大异能，我所拥有的欧氏集团人心，终究会成为越哥的绊脚石，y市我是呆不下去了。” 直到此刻，李越方才恍然大悟。 原来，欧书涵选择让林声声前往市区，不仅仅是为了救人。更为了……名正言顺的消失。 如果林声声是为了市区民众丧命，欧书涵父子痛不欲生自杀殉情，欧书涵的义举将会成为凝聚南山别墅众人的一道无形绳索。身为和他同时行动，又是好兄弟的自己，也会在无形中因为欧书涵夫妻的付出而得到南山别墅群的拥护。欧氏的人心会因为欧书涵的丧身而动摇，而自己则可以顺势接收欧书涵的一切。 从一开始，欧书涵根本就打定让林声声前去的主意，纵然林声声没有自己站出来，只怕欧书涵也会将她推倒相应的位置。 不！或许，从一开始，欧书涵就算到林声声会站出来。 李越心思百转，看着面前神色淡然的欧书涵，一时间百感交集。 本以为林声声才是最大的谜团，却不曾想，只是欧书涵手中的一颗棋。 “林声声知道吗？” 李越莫名发问，欧书涵却知晓他所问为何。缓缓闭了闭眼，欧书涵才叹道：“她心思单纯，并不会想太多。” 所以，欧书涵自己才会百般纠结，对林声声带着不可察觉的愧疚与矛盾心态。 李越脸上的神色复杂的很，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半响才开口道：“欧书涵，你真是一个披着羊皮的狼。” “呵……”欧书涵轻笑一声道：“我若良善可欺，当年就死了。” “是啊，你从来不是一个柔柔弱弱的邻家小弟弟，我早就知道。当年老将军说过，你看着柔弱，骨子里却比任何人都坚强。直到今天我才领教，欧氏总裁不愧是一个成功的商人。你利用林声声的同时，何尝又不是在利用我？你知道我的性格，面对丧尸横行的乱世，将y市这么大的诱惑放在我面前，给我兵力，人力，武器，为的不过是想激起我争强好胜的性子，用尽手段维护y市。而你这一走，看似给我留下了好的名声，留给我各种便利，甚至推我一把将控制权握在手中，可你又何尝不是打着让我承你情的主意？你运进来的那批军火，当初你根本无力接收，收归我名下才能保全，如今就算你开口问我讨要一部分，我也不会不给。还有你和林声声身上的秘密，你是不是也同样有手段堵住我的嘴呢？” 欧书涵默然不语，李越长叹一声，心知自己猜对了。 “欧书涵你真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商人啊。” “有何不可呢？”欧书涵眸光闪了闪，背过身去边走边道：“于太平盛世谋财谋利，于动荡乱世谋心谋人。越哥保重。” 望着欧书涵远去的背影，李越长长的呼出一口气，在心里默默说着，兄弟保重。 无论欧书涵出于何种目的谋算了一切，但他终究是太了解自己。他并不想碌碌无为的过一生，身为军人他有着雄心壮志的抱负与野心。 未来成为孤城的y市，仿若一个隔绝的天地，而他将会是这个城市的守护者，成就功与名。 欧书涵将这样的诱惑和机会放在自己面前，就算定自己一定会求取。 而欧书涵的离开，对双方而言都是好事。 自己不会在记挂林声声和欧书涵身上的秘密，而欧书涵也不会成为他的障碍。 三分诱惑，一分人心。 三分利用，二分谋算。 加上剩下的一分对人心的谋划，欧书涵将自己推倒了y市的最高层，而他也会投桃报李给予欧书涵所想要的一切。 此生不复相见，对他们而言，是最好的结局。 也是欧书涵给他们，定下的结局。 舍得舍得，有舍有得，欧书涵对舍得二字的把握，是何等犀利！ 李越如此感慨着，抬头望着满天黑幕，无言的勾起唇角。眼中目光灼灼，不知所想。 第26章 上门棋子 林声声并不知自己离开后欧书涵与李越的一番谈话。 只是在别墅里闭目养神了片刻，便听到欧书涵进门的动静。 林声声本以为欧书涵会在外面一直监督音响和软件的安装，没想到她前脚才进门没多久，欧书涵就紧跟着回来了，只怕是有事相商，便对一旁的思语使了个眼色，思语乖巧的和父母道了晚安，暗骂着林声声，迈着小短腿爬上了楼。 欧书涵见状，径直走到林声声身旁坐下。 “怎么了？刚才李越找你麻烦？” 欧书涵笑了笑道：“你怎么不说是我找越哥麻烦？” 林声声撇了撇嘴角道：“我看还没人敢找他麻烦，他就要把人给剥了皮。” 欧书涵心知林声声是不满李越对她不时流露出的探究态度，会心一笑道：“既然如此，我们便早点从他眼皮子底下溜走可好？” “溜走？”林声声瞪大眼睛，神色古怪的看着欧书涵。 离开南山别墅是她梦寐以求的事情，可这话由她提出来很正常，可从欧书涵嘴里说出来就说不出的古怪了。本以为劝说欧书涵都要耗费一番心力，可此时此刻，林声声知道欧书涵并不是和自己开玩笑。 “如果可以，我也想多留几天。可今天吴市长私下里找过我。”看出林声声的不解，欧书涵缓声解释道。 林声声听到吴市长三个字，不禁皱了皱眉。对于吴成星，她说不上是什么态度。这人其实也是个好人，可y市终究十次都灭在他手里。 在重生前的时空里，丧尸初期他强调人权平等，将丧尸当做常人对待，不允许警察使用暴力手段围剿，以至于丧尸化蔓延。丧尸蔓延后，他无力回天，想要带着民众迁移前往邻市，却准备不充分，贸然上路害的无数人死在突如其来的严寒饥饿中。到了最后抵达邻市的普通幸存者却被拒之门外。而他却带着家人在众目睽睽之下，垂头走进了基地大门。也许那时候他是心有愧疚的，可毕竟死在他决断下的人太多太多。 对于吴成星，林声声着实提不起半分好感。 欧书涵并不知其中缘由，只是凭着他自己的体会解释道：“我与吴市长也算是故交，他的为人我还是了解一二的。守成他可以，但若是在丧尸末世，他终究缺乏几分果断，多了几分优柔。但是越哥不同，越哥骨子里是军人气血，他本人有着超乎寻常的英雄情结。而且他为人果断能忍，深沉谨慎。比起吴市长，我更信他。”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多留两天帮衬李越，却急着要走？” “因为。”欧书涵意味深长的叹道：“平衡必须被打破了。吴市长已经发现了异能者的存在，更征集了一部分异能者作为特工部队。如今丧尸横行，人心惶惶，如果南山别墅群的军政高层却爆发矛盾，吴市长手上有异能者，越哥手上有兵力和武器，最终会导致什么局面？” 两虎相争，必有一伤。而现在，最经不起折腾的就是人心和士气。 林声声想通这一环节，却又不解道：“那吴市长和李越相斗，你为什么急着离开？” 欧书涵笑了笑道：“声声，你难道忘了南山别墅属于谁吗？这其中占普通民众人数最多的是我旗下的欧氏集团。纵然这些人只是普通人，在现阶段却也是人力，拥有一部分发言权。无论是吴市长还是越哥，都不敢妄动他们。否则，南山别墅群内部必然大乱。” 林声声并不笨，一点便明了其中的关键。 以前欧书涵不急着走，是因为他想利用南山别墅群和欧氏集团的人力为李越树立威信。而现在他急着离开，是因为吴市长抢先发难，将南山别墅群的控制权演变成制衡局面。他的存在，将会变成吴市长制衡的手段。 “这可真是风云变幻，层出不穷啊。欧大总裁，你辛辛苦苦一番为人作嫁，到头来却全无用途反而变成了掣肘，不知此刻作何感想？”林声声吐了吐舌头，状似开心的调侃着。 欧书涵不以为意，目光柔亮的望着她道：“任何事物都不是一成不变的，既然情况有变，我们的计划自然也要更改。y市是你我的家乡故土，我终究不忍心它一朝沦陷。能做的我都已经尽力了，往后越哥能走到哪一步，却不再是我能控制得了的。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如今我已经没有搅动风云的资本，不如守着你和思语，我们一家自谋出路。” “那市区的人呢？” 欧书涵低头，凝视着林声声道：“计划照旧。” “啊？”林声声此刻是真的糊涂了，一会儿说要走，一会儿又说市区救援计划照旧。这是什么道理？ “你将第二批手机音响送进市区后，不要再回来。安心在岔路口等我和思语。明天的救援计划会成功，只是欧夫人会不幸遇难。欧总裁伤心癫狂带着儿子前往夫人殒身的地方寻找，也不幸遇难。” 林声声张了张唇，半响说不出话来。 欧书涵见状笑了笑，将林声声搂入怀中道：“明天我们一家三口将在y市彻底消失。越哥会替我们安排好一切。” 林声声这一刻是彻底惊呆了，本来以为自己的计划就很完备了，毕竟过不了多久，各个城市将会失去联系，往后各大基地纵然有联系，也是重大消息靠异能者冒死通传。通讯设施也只能在各大基地内部使用。林声声本想等各个城市中断联系后离开，这样也能防止有人将她异能异常的情况泄露出去，现在欧书涵的安排直接是死无对证！ “书涵你这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这样的主意你也能想的出来。”林声声不无夸赞的点着欧书涵的脑袋，欧书涵顺势握住她的手道：“也不算是天衣无缝的计划，三分人力，七分天运。你我的命运如何，一切都交给老天吧。” 林声声笑道：“老天既然给我重生的机会，说明我的运气还不错。明天你和思语一定要小心，就在岔路口边上等我，如果发现不对立即回南山别墅，大不了我们再重新计划，你是……你和思语是最重要的。” 欧书涵含笑点头，林声声欣喜的将头埋在他胸前，并未察觉到欧书涵眼神里若有若无的思索。 第二天天一亮，欧书涵便和林声声携手走出南山别墅的大门。经过一夜奋战，被组装出的手机共有一千三百多台，满满堆了两大箱，放在小货车的车厢上。 由于异能者爆发出的体力和速度异于常人，别人对于林声声是否能扛得动这两个箱子丝毫没有怀疑。等货车停到指定位置，李越才走到林声声面前做最后的交代道：弟妹，安全第一，如果不行就撤离。以后的事，我们以后再说。” 李越话中有话，林声声只当不知，点点头道：“越哥放心，我心里有数。” 朝欧书涵的方向望了一眼，欧书涵默默地朝林声声点了点头，林声声了然，转身上了货车。 从南山别墅开往市区的道路，事先被士兵清理过。林声声一路上倒也还算顺利。 越是接近市区，林声声就越是冷静。 重生之前毕竟和丧尸战斗过无数回，对于怎样与它们厮杀仿佛刻印在林声声的骨子里，哪怕是自己记忆全无，她也可以凭借身体反应做出最佳的判断。纵然在外人看来丧尸恐怖无比，可对于林声声却是习以为常。 这是她所熟悉的战场，战场上是她最为熟悉的敌人。她没有半分紧张与迟疑，缓缓转动方向盘，一瞬不瞬的望着远方，不时用余光查看周围的动静。 由于丧尸刚刚出现不久，没有得到进化的丧尸行动异常迟缓，骨骼也相对脆弱。否则李越就算拥有再强大的武力和兵力，也不可能一天之内将郊区的丧尸清剿完毕。拥有三系三阶异能的林声声对付初期的丧尸绰绰有余，但她最怕的还是遭遇丧尸群。纵然体内有对丧尸病毒的抗体，不会感染丧尸病毒，可被丧尸潮围攻的滋味并不好受，想要脱身也不容易。 如果想要不遭遇丧尸潮，就要避开人口相对密集的地带，而且这些地带相对而言幸存者也比较少，就算消息送进去，里面的幸存者只怕也出不来。 好在昨晚欧书涵研究了一晚上，将重点救援地带标注了出来。 靠近欧书涵标注的第一个小区，林声声悄悄把货车停在路旁，只见几个闻到活人气息的游荡丧尸朝着林声声下车的方向晃悠晃悠的走过来。 林声声冷笑一声，拿起早就准备好的血包，用一道强风将血包卷走。几个丧尸停顿片刻，晃荡着脑袋似乎在辨认血气方向，半响还是选择追寻气血味道更重的血包。 林声声趁机走到货车车厢内，将一个箱子被在背后，另一个箱子单手扛在肩膀上，轻巧的跳上围墙，越过小区的后墙。在小区内外走了一个来回，一路扔了10个手机。然后才转出来又跳上货车，继续前进。 一路上林声声小心翼翼的避开丧尸群，也不想与丧尸短兵相接。可现实毕竟不是游戏，几个风骚走位，甩几个技能就能避开怪物的袭击。 等林声声将一个箱子的手机都安置完毕后，还是不可避免地遇上了丧尸群。 丧尸群的规模不大，只有二十来个丧尸，可就在林声声动手的一刻，她手上的火球还没发出去，对面为首的丧尸却全身着火燃烧起来。 一旁突然听到有人大喊一声“姑娘快跑。” 便看到两三个年轻人从一旁的药店冲了出来，举着棍棒在一道道火球掩护下，艰难的朝林声声靠近，像是要救援她一般。 林声声见状，朝药店方向瞥了一眼，只看到里面一阵人影闪动，只怕不下十来人。林声声当机立断，对着向着她跑来的几个青年大喊一声“趴下。”手中风刃挥出，随着风刃而甩过去的还有一道烈焰。 几个年轻人正被林声声吼得愣神，却看到一道烈焰从面前闪过直袭身边的丧尸，带头的年轻人瞬间反应过来惊喜的叫道：“她是异能者。” 趁着林声声风刃和烈焰配合的攻击，三个年轻人终于奔到林声声面前，为首的年轻人激动地指着药店方向喊着：“快往那边跑。” 林声声依言点头，一面挡在他们三人面前，一边喝道：“你们先进去，我断后，快！” 见为首的年轻人还想帮自己提箱子，林声声提起他就甩到肩膀上，一边扛着他一边对另外两个人大喊：“还不快走。” 也不知是不是被林声声单手扛起一个大男人的样子惊吓到了，两个年轻男人愣了愣才反应过来，急吼吼地跟着林声声躲回药店。 等把肩上的男子放下，林声声顾不得众人惊悚的目光，只看到药店门前站着一位黄汗衫的老者，此刻他浑身都是血迹斑斑，满面疲惫，只有一双眼睛锐利而有神，仿佛鹰一般，紧紧凝着药店外不远处的丧尸。 只见黄衫老者双手凝聚这一团火球，呼吸沉重，额头冷汗不断冒出，林声声心神一凛。快步上前打断老者，握住他的手严肃道：“大爷，你的异能已经透支，不能再使用异能了，否则会有生命危险。这里有我，您到一边去休息一下。” 异能的能量如同游戏里的魔力，一旦魔力耗尽异能也无法再使用。但是能量耗尽后，还有一种办法继续使用异能，那便是燃烧自己的体内核晶。 如同丧尸头脑内有核晶形成，异能者的脑子里也有核晶形成。在林声声重生之前的时空，核晶的秘密被发现一般都是丧尸前期末，中期初的时间段。后来因为核晶可以提升异能的消息在异能者中间传开，不少人冒险猎杀高级丧尸。但是高级丧尸又岂是低级异能者可以轻易捕杀的？不少异能者丧命后，对于高级丧尸核晶的猎取也没有进展。后来有人把主意打到异能者身上，突发奇想的剖开一位异能者的头颅，竟然也发现了核晶的存在。利用异能者的核晶，竟然有与丧尸同等的进阶效用，从此以后除了猎杀高级丧尸，对于高级异能者的暗杀也层出不穷。也正是在那段时间，有人研究发现，个人的核晶可以凭借自身的意志，转化为能量。而这种转化，不但要依靠坚强的意志忍耐头痛欲裂的痛苦，更会因为核晶消耗殆尽导致人死亡。 眼前这位大爷明明已经是能量耗尽的架势，却还是释放出火球，只怕他在无意识的时候，出于保护别人的缘故，燃烧了自己的核晶能量。幸好林声声发现的早，如果再让他坚持一两个小时，只怕这位大爷就要油枯灯尽而亡了。 眼看大爷哆嗦着嘴唇还想说什么，林声声断然道：“您放心，我也是异能者，这里交给我。”说完林声声便释放出一道风刃，直直地朝着面前逼近的丧尸挥过去，紧接着又是一道火焰将丧尸逼退。 大爷见状才略略安心，点点头道：“辛苦你了姑娘。”便在旁边人的搀扶下走到里面去休息。 林声声朝外看了一眼，只见外面的丧尸群越聚越多，心中暗沉，双手凝结火系能量。旁边刚才被林声声扛进来的青年见状，忙招呼同伴从货架旁推出几个油桶。林声声见状点点头，几个人会心的对望一眼，将一个油桶滚了出去。 眼看着油桶逼近丧尸，林声声手中火焰如同火龙一般席卷而出，将油桶炸裂。 炸裂的油桶里汽油四溅，林声声控制着手中风刃，将汽油都挥向丧尸，把丧尸团团围在火圈之外。 眼看面前的丧尸不敢逼近，林声声让一个人看着药店大门，自己走到被众人围成一团的黄衫老者面前。 “大爷，您还好吗？” 众人见林声声走过来，忙散开一条通道让她走过。黄衫老者刚才已经是凭借着超乎常人的毅力，坚持到现在。直到看见林声声也同样是异能者才松下一口气，此刻却已经面色蜡黄，刚才还迥然有神的眼睛也蒙上一层阴影。 林声声神色不动，心中却是一阵黯然。 这位老者透支的异能只怕比她想象的还要多，刚才看他神色以为还能坚持，却不料这位老者是真的凭借意志力咬紧牙关，豁出命在保护着众人。如今松弛下来，便已经到了精神溃散的边缘，就连说话也变得吃力。 “姑娘，你也是异能者。我能看出你的异能比我要强大，我不中用了，外面的怪物迟早会杀进来，你能不能保护大家快点离开这里。这里已经不安全了。”老者一边喘着粗气，一边咳嗽着说话。 林声声皱了皱眉，却也不知该如何拒绝这位老者。如果她手上没有任务，将这些人带出去也无可厚非，可她手上还有传递消息的任务，不能在这里耽搁太久。 林声声为难的道：“大爷，不是我不想，而是有更多人等待我去救援。南山那边的别墅群现在驻扎着大量的官兵和警察，是现在y市最安全的地方，我就是奉命前来安置传信设备的。我要通知市区的幸存者集中到南山省道，那里明天会有官兵撕开一条生路救援大家。我不能再这里耽搁太久。” “原来是这样啊。”大爷点点头，喘了两口气，突然笑道：“好啊，好啊，政府还没有抛弃我们百姓，好啊好啊。姑娘，你身上背的就是传信的设备吗？” 林声声点点头，“是，昨夜南山别墅的技工熬了一夜将手机和音响组装成了传信设备，明天一早就会定时播放，我要将这些手机安置到地图上标注的位置。”林声声指了指手上的地图，老者看着那份地图，眼前突然一亮，哆嗦着想站起来。林声声慌忙靠近一步问：“大爷，您想做什么？” 老者颤巍巍地举着手，指了指自己看到的位置问：“那里，还有人活着？” “不清楚，这份地图也是我丈夫根据自己的判断绘制。究竟有没有幸存者，我现在也不知道。” 老者沉默片刻，撑着想要站起来，一群人慌忙去扶他，却被老者制止。 “我还站的起来，我自己来。”老者撑着站起来，一步一步缓缓走到林声声面前道：“姑娘你去吧。” “不行，她走了我们怎么办。”角落里突然传出一个女人的尖叫，紧接着又是几个少女哭着想要扒住林声声的衣袖，却被林声声一手挥开。 “让她走吧，她还要救更多的人。”老者柔声安慰着，几个少女却是一个劲的哀求林声声“大姐姐，你行行好，救救我们吧。” “是啊，我们也是人命，怎么可以放弃我们不管呢。你不会这样的对不对？” “把我们救出去再安置装备也不迟啊，你先救我们吧。” 少女们哭的梨花带雨，林声声嘴角浮起一抹冷笑。这样的场景她早就习以为常了。 安置装备在她们看来不如自己的命重要，可装备定时播放，如果她耽误了时间，不要说下午的第二批没有时间安置，就连现在剩下的一半也无法安置到位。到时候播音一响，救援的士兵会在省道杀开血路，能够得到救援的只有得到消息的人群。这样的举动南山别墅不可能再发起第二次，其他的人因为消息没有传递而得不到救赎难道就是活该了？ 林声声懒得理会，大步想要迈出门。却听到后面一个男音声声止住她的脚步。 开口的是被林声声扛进药店的男青年，只见他面红耳赤的对几个哭喊的女孩子叫道：“沈大爷的孙女就在刚才他指着的那块区域，大爷保护我们这么久，他的孙女还在等人去救援。你们能懂事点吗？” “我们也想活着呀，你在这里充什么英雄。他孙女不知道还活着没有，我们现在这群活生生的人不救，难道去救那些不知生死的人？还有没有天理了。” “天理？”林声声不禁笑道：“天早就变了，像你们这群人，活着也是浪费。” 听到林声声的嘲讽，几个闹事的女孩子终于没敢再出声。林声声望着老者灰败的脸色，叹息一声转身便出了门。 门口丧尸越来越多，林声声从背后抽出工兵铲，目中神色冷凝，一跃而起跳过火圈朝着为首的丧尸就是一铲子，继而抽身旋转，带着铲子舞成一圈，锋利的铲尖划过丧尸的脖颈，林声声手中再用一分力气，再转一圈铲子直接没入脖颈，瞬间割开几个丧尸的皮肉。 空着的手放出风刃，朝着被铲子割开的皮肉划去，便见几个丧尸头颅飞散。 林声声手中铲子再刺、再挑、再划，几个起落又是几个丧尸倒地。 药店中的几个少女林声声确实没有好感，但那位不惜耗费自己的核晶能量也要保护别人的大爷，还有那几个奋不顾身挽救他人的青年人，林声声却不想让他们死去。一路且战且退，渐渐将丧尸群带离了药店门口，远远看去只见一群人簇拥着老者，朝着南山别墅的省道方向逃命。 林声声见状稍稍有些安定，和丧尸们又纠缠了一阵，才跳上围墙回到货车旁边。启动货车就飚起速度，对着面前的丧尸就马力全开的撞了过去。只听到叮叮咚咚的声音一阵乱砸，林声声飚着车速从丧尸群杀了出来。拐了个方向盘便朝下一个区域而去。 越到市区内里，货车就无法通行。越来越多的丧尸晃荡在街道的各个角落。林声声最后只能弃了货车，背着箱子游走在街头巷尾。 等林声声将第一批设备全部安置完毕，已经是下午两点多钟。林声声看了一眼腕表，赶紧回到自己的停靠车辆的位置，开车返回南山别墅。 返回南山别墅的途中，林声声本想看看能不能再遇到药店那群人。如果他们顺利逃出来，应该可以和自己碰上才是。到时候也不妨再带他们一程。 可是林声声一路上都没见到人影，心中不免有些不安。只怕那群人最终还是没能逃出来。 这样的不安一直到林声声抵达南山别墅的一刻才消除，只因为她刚下货车就看到药店看见的那群少女中的一人，正埋在一个西装男子怀里哭泣。 “你们逃出来了？其他人呢？”林声声快步走到她面前打听，那个少女抬头看到林声声一瞬惊愣，继而眼中布满怨愤的神色，对着西装男子叫道：“爸爸就是她，就是她见死不救，我差点就死了！” 那位西装男子林声声有些眼熟，似乎昨天也见过，想了想便回忆起来，他好像是吴市长那边的人。 中年男子闻言脸上阴云密布，看着林声声的神色明显不善，可看到林声声的打扮后又不禁闪神，继而似乎想到林声声是谁，尴尬的低下头。 “苗苗，快别说了，我们先进去。”西装中年男子安慰着叫做苗苗的少女，苗苗却蛮横的摇头，指着林声声道：“看我爸爸怎么收拾你。” “懒得理你。”林声声冷哼一声，正要朝南山别墅走去，便看到军车旁边站着两个青年人，赫然就是药店冲出来想要救她的三个青年人中的两人。只是为首的那个青年人却不在了。 林声声想了想，最终还是朝着他们走了过去。 “其他人呢？” 两个靠在一起脸上明显有泪痕的青年看到林声声吓了一跳，突然站了起来。 “你，你也在这里啊。” “你们的同伴呢？还有那位老大爷呢？”林声声直觉情形有些不好，却还是问了出来。只见两个青年人瞬间神色黯然，萎靡的垂下头。良久，年纪小一点的青年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 “大爷和小三儿他们，他们……” 青年人哭的语不成调，最终还是旁边的同伴接口道：“原本你引开药店门口的丧尸后，我们已经逃出来了，可是陈苗她非要回去，说自己的手机落在药店了。谁知道她进去后，丧尸又围了过来。她被困在里面出不来，一个劲的叫救命。后来沈大爷实在是不忍心，也跟着冲了回去。小三儿不放心沈大爷也冲了回去。我们当时已经找到了一辆车，大家都坐在车上就等着他们冲出来。谁知道……谁知道，丧尸越来越多，沈大爷发出的火球也越来越小，到后来他实在没有力气了，为了护着陈苗和小三儿，他……他竟然抱着油桶冲进了丧尸群里，自己引爆了油桶。小三儿和陈苗才冲了出来。小三儿因为护着陈苗慢了一步，被丧尸咬了一口。本来我们进了省道被路口的士兵和警察救了下来，陈苗认出了她爸爸的下属，把我们带了过来。谁知道他们说小三儿被咬了会传染，也会变成丧尸，坚决不肯让我们进来。为了我们，小三儿自己一个人顺着省道走了。” 说完最后一个字，大一点的青年也忍不住嚎啕大哭，不远处的陈苗似乎听到了动静，脸色铁青的看着他们，最后只能跺了跺脚，跑到自己父亲面前不知又嘀咕什么。 林声声脸色沉冷，斜瞥了那对父女一眼，对两个男青年道：“你们不要再和那个女孩接触，只怕她会对你们不利。等一会儿，我会让我丈夫和这里的军队一把手打招呼，你们到他那边报道。” 陈苗的眼神林声声再清楚不过，那种记恨的眼神，往往会成为肆意伤害他人的前兆。为了以防万一林声声便决定把人送到李越身边。 两个青年点点头，林声声也不再多言。等李越和欧书涵赶过来的时候，见林声声面色不善，欧书涵忙走到她身旁柔声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没什么，不过是遇到了猪狗不如的畜生心情不好。”林声声说的大声，陈苗那头似乎是听到了，可看到林声声身边站着的欧书涵和李越，不禁咬了咬嘴唇，又埋进她父亲的怀里。 欧书涵何等聪明，便是林声声一个眼神也能猜出个大概，便握住她的手道：“交给我吧，你先休息一会儿。” 林声声摇摇头道：“不了，第二批装备改装好了吗？我想尽快进城。” 李越闻言也不禁劝阻道：“弟妹，我知道你救人心切，我现在也能知道你有这本事。可好歹也顾着点身子不是？你不心疼自己，也为书涵的心情着想一下吧？” 无视李越的调侃，欧书涵看定林声声问：“是有一定要去的理由吗？” “嗯。”林声声点点头，不知为何沈大爷耗尽自己能量也要释放火团的一幕始终在脑前浮现，当得知他是抱着油桶冲进丧尸群里与人同归于尽的一刻，林声声整个心都揪在了一起。 这样惨烈的一幕，和当年她所经历的何曾相似？ 只不过那时候，不顾一切保护她的是自己的父亲。那个一辈子默默无闻的男人，在最后一刻拿出了他身为丈夫身为父亲的气魄与勇气，毅然决然的冲进了丧尸群里，尸骨无存。 沈大爷最后的心愿是自己的孙女，无论如何林声声都想走一趟。 欧书涵从林声声的眼神里读懂了她的坚持，便将她抱进怀里，轻声道：“南山省道，不见不散。” 林声声点点头道：“等我。” 说完便提起了第二批装备跳上了货车。 望着林声声的车子扬长而去，欧书涵才缓缓收过自己的目光。方才林声声已经简短的将事情来龙去脉告知他，安排两个青年人并不是难事。 只是那位叫陈苗的少女和她父亲…… 欧书涵眉眼舒展开来，露出一抹浅笑。看在李越眼中，不自觉的打了个冷颤，便听到欧书涵悠悠地道：“你要杀人，别人便为你递上刀，越哥的运气真不错。” 李越丈二和尚摸不到脑袋，摸了摸鼻子很是迷惘：“你什么意思啊。” “我是说，害我们全家的凶手，找到了。” “啥？”李越一时没反应过来，看到欧书涵笑眯眯的望着他，突然下意识的朝他颔首的方向看过去，只见陈家父女还在人前哭哭啼啼，突然就醒悟过来了。 “你的意思是说？” “女孩子最容易八卦了，添油加醋嚼舌根，我听到声声遇难的消息一时情绪激动带着思语冲了出去，若是发生意外，这笔账该怎么算？” 该怎么算？这还用说！ 当然是添油加醋的算回来。欧书涵身为南山别墅的主人，因为他的庇护这么多人幸免于难，却被一个小丫头因为嫉恨欧夫人，故意刺激欧总裁，导致欧总裁父子外出被丧尸围攻。 啧啧啧，这种消息要是传出去，陈苗父女纵然是吴成星出面也保不住。虽然不至于打杀他们，但南山别墅他们是休想呆下去了。而他和吴成星的博弈僵局，则会因为欧书涵的丧命，让吴成星暂失人心。 欧书涵并不是一个小鸡肚肠的男人，可这棋子送到面前没有不下的道理。 李越既然会意，更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笑眯眯的拍着欧书涵道：“是时候和你说再见了，兄弟。” “末世艰难，自己珍重。”说完，欧书涵便头也不抬的回了南山别墅。 第27章 改路高速 林声声第二次潜入市区已经是傍晚，等她在市区南边窜了一圈天已经渐渐暗了下来。 丧尸并不是凭借眼睛探查活人的存在，而是凭借气息。而人在黑夜里视物艰难，反而增加诸多隐患。 好在林声声体质因为异能变异后，听觉嗅觉视觉都更为灵敏。夜间视物对她而言倒也不算负担。 一路前行待手中的装置安置完毕，林声声依照地图，潜入沈老爷子下午手指的区域。 那是一个离市区较远的偏僻小区，一般都是退休工人的公寓。沈老爷子的家庭背景林声声也朝之前两个青年人打听过，好在他们与沈老爷子熟识，他的家庭背景和住址两个人都清楚。 沈老爷子中年离异，独自一人将儿子抚养长大。儿子和媳妇常年在外打工，孙女跟着他生活。 沈老爷子之前感染丧尸病毒发烧三天，家中孙女吓得直哭。等他稍微好点，便想下楼去药店买一盒退烧药。那天因为孙女想吃小笼包，沈老爷子便绕了个远路去东街买小笼包。谁知道丧尸突然爆发，他被人群簇拥着从东街跑到了隔壁街头，又被熟悉的几个青年人带到了药店安置。那时候他高烧越来越重，是小三儿他们的照顾才脱离危险，等他退烧后便拥有了异能。本来想着立即回到家里接孙女，谁知道被丧尸围困住。本来以他的异能独自一人也能闯出来，可药店里都是妇人孩子，和小三儿几个青年人，沈老爷子终究是不忍丢下众人，便依靠自己的异能支撑了一天，才没让丧尸踏进药店一步。 沈老爷子是好人吗？他当然是，可这样的老人却死了，忍受着核晶消耗的折磨支撑着残躯为年轻人搏命，最后为了救人抱着油桶和丧尸同归于尽，甚至……撇下了他年幼的孙女。 可就是这样的好人，不得善终。这样的好人，孙女生死未卜。 林声声见过太多这样的悲剧，本来以为自己的心足够麻木。可当事情在眼前发生，林声声才发现原来自己的心还会悸动。所以她独身一人，冒险潜入沈老爷子所居住的小区，想要打探沈家孙女的消息。 因为小区偏僻的缘故，林声声一路行来倒是没有遇到几个丧尸。等她潜入小区，还能听到有几户传来些微动静。等林声声找到沈老爷子的家后，林声声赫然发现房门竟然是开着的。一股不详的预感涌上心头，林声声不禁放缓了脚步。 因为房间里一片漆黑，林声声不敢大意。在楼梯口便停下脚步，从背包里出去一个血包，用风刃卷进房间。 不过片刻，便听到漆黑的房间里传来一阵“桀桀”的声响，脚步声在静谧一片里显得尤为突兀。林声声直觉不妙，忙闪身又退后两步，只见房间里突然摇摇晃晃地走出一个面目全非的小女孩。那个小女孩面目模糊，身上都是血口，已经将一身绿色的连衣裙染成一片斑驳血色。 继而房间里又窜出一个高个的丧尸，林声声握紧双手，凝着眼前一大一小，一前一后两个丧尸，眼中神色森冷，又带着无边的幽寂。 只见两个丧尸一前一后的靠近，林声声终于出手，一道风刃直袭高个的丧尸，一道烈焰席卷小女孩丧尸。 林声声直觉的的感到，那个小丧尸就是沈老爷子的孙女。 也许因为沈老爷子久久未归，小女孩听到有人敲门便以为是爷爷，谁知道开门后回来的不是她最亲爱的爷爷，而是夺命的丧尸。 这栋楼位置僻静，本来不应该会有丧尸直接敲门而入，为什么这个小女孩会被丧尸袭击，也许只能成为无头公案。可林声声心头压抑的窒息感愈发浓烈，看着眼前的小丧尸滚倒在火堆里，林声声默然的看着，一动不动。 烈火可以焚烧一切，业火的红莲会将此岸的人带往彼岸。 沈老爷子在这片红莲中浴火而去，他的孙女也不该以怪物的姿态离开。如果业火真的可以焚烧一切，那就将一切的不洁与罪孽燃烧殆尽吧。 望着眼前的烈火，林声声久久不去。直到小丧尸在烈火中挣扎不动，被燃烧殆尽，林声声才离开。 遵照她与欧书涵的约定，她要“死”在监管省道的士兵面前。所以林声声在郊区外顺带拐了两个丧尸在货车后面，到了郊区林声声将车停靠在路中间，做出急刹车的模样。一边让身后的丧尸靠近，与它们纠缠一番，甚至忍痛让其中一只丧尸咬了一口。等林声声带着血淋淋的伤口奔逃到省道，林声声一边呼救，一边朝南山方向奔逃，丧尸紧跟其后。不过片刻，林声声和身后的丧尸便消失在迷茫夜色里。 正在四周警戒的士兵和民警已经听到呼救，等他们赶来却只看到林声声奔逃的背影。几个士兵朝南山方向追去，民警则赶回南山别墅报信。 不过半个钟头，南山别墅里又冲出一辆黑色轿车，朝着南山方向飞驰而去。 李越跟在后面骂骂咧咧，等他带人追上的时候，只看到南山崖底的轿车残骸。 欧书涵父子与欧夫人被丧尸袭击丧命的消息不胫而走，虽然没有找到三人的尸体，可他们终究是没有回到南山别墅。 对于末世，三个没有物资没有武器的人，纵然其中一人拥有异能，面对成群的丧尸意味什么？ 死亡，等待欧书涵一家的只有死亡。 李越忍受着失去兄弟的痛苦坚持完成对市区幸存者的救援，第二天救援行动成功，一共救出两千一百余人。 而李越趁着人心所向的时候，骤然以欧书涵全家的死亡为借口，对吴成星的副手陈刚发起声讨。 一时间，南山别墅群情激奋，李越聚集了欧书涵的欧氏集团和自己军中势力，一跃成为了南山别墅的最高领导者。 同一时间，欧书涵与林声声正带着儿子开车前往东部a城，那里是林声声重生前的时空里，曾经六度建立大规模基地的城市。 虽然a市并不是最大的六个基地中实力最强的基地，却是所有基地中最有人性的基地。在那里虽然普通人和异能者的阶级制度同样存在，却好过将普通人不当人对待。 虽然是自己深思熟虑的结果，林声声却还是有些不安。似乎是察觉到林声声的走神，欧书涵一边开着车一边问道：“声声从刚才你就心不在焉，在想什么？” 林声声揉了揉眉角，确实是一副苦恼的模样。 “a市在我记忆里确实是不错的选择，可是……也存在变数。” “变数？” 林声声早就和欧书涵解释过，因为世界不是一成不变的，蝴蝶效应会引发整个世界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因此a市纵然在她重生前是一个理想的基地，可这并不是绝对的存在。 林声声点点头道：“据我所知，a市的基地之所以是最人性化的大型基地，和a市基地的领导高层有莫大关联。如果他能遵照我重生前的经历呆在a市，也许一切都不会变化。可如果他不在……一切就不好说了。” 林声声当然不会和欧书涵提及自己重生十次，有十次重生的记忆。a市的领导人确实是a市基地得以保存并发展的根本，在她的记忆里有六次都是因为有他存在，可不巧，也有四次因为他不在a市，导致a市基地没落，在末世中期就沦陷了。 自己这一场赌究竟是对是错，林声声着实不敢保证。 这一路艰难险阻生死未卜，如果自己的选择有错，岂不是让一家人白白遭受一番折磨？ 林声声脸上的纠结显而易见，欧书涵笑了笑道：“路到桥头自然直，你现在想太多也无济于事。与其考虑a市会不会是你重生前的模样，不妨想想今晚我们要怎么过。” 末世之后，旅店酒馆就快成为丧尸老巢了，就算现在有人倒贴钱让人去住，也不会有人发疯前往。林声声他们从南山别墅逃出来，就一路直奔a市。想趁着林声声所说的冰寒时期来临前抵达一个小型基地，好歹也能稍作休整。 然而纵然一路上有林声声强大的异能保护，这一路走的依旧是惊心动魄。一路上见的最多的不是活人，而是丧尸。开车的几乎是林声声，拜她彪悍的车技所赐，她所行之处丧尸飞散，一片血肉模糊，可自己这边也是连连报废了几辆空间收存的改造车辆。以至于欧书涵不得不一路打起捡车的主意。 初时因为是山道人迹罕至，遇到的丧尸并不多。可越往后面，他们已经不得不往高速前进。 越靠近高速，丧尸群便渐渐增多。林声声一家虽然与几波异能者相遇，却也只是在打退丧尸时联手，道路一通就离开。纵然有人发现林声声的强大异能想要结交，也被她断然拒绝。一路行来独来独往，好处就是空间里的食物终于派上用场。因为不用顾忌，所以林声声一家倒是养的红光满面，思语的脸颊更是嘟嘟地婴儿肥，半点挨饿的迹象也没有。 一路上林声声也试图搜集核晶，无奈丧尸大部分还没有进化，林声声一路所得甚少，为了防止被人察觉丧尸被剖开过脑袋，林声声更是不得不一路上放火毁尸灭迹。这一路不得不说走的是战战兢兢。 今天欧书涵说什么也要让林声声休息片刻，便自己驾车。可林声声哪里睡得着，一路上盘算路程，又思考a市基地的事情，和欧书涵一路闲聊，二十分钟的车程倒也顺畅。 可惜，这样的顺畅在末世终究是求之不得。二十分钟后欧书涵便察觉到路况不对。 “声声，这条路有问题。” 林声声有彪悍的车技，欧书涵有彪悍的记忆力。在他们上路前，欧书涵几乎将全国的交通路线图都背个滚瓜烂熟。 这条路在他的记忆里，前面应该是个穿山隧道！ “这条路我们现在走的太顺畅了，怕就怕末世来临前所有的车辆都堵在了穿山隧道。” 林声声心下一沉，听欧书涵这么一说，林声声也不得不撑起身子凝眉思考。 本来走这条路就有赌运气的成分，毕竟这是唯一一条可以绕过高速前往a市的必经之路，如果真如欧书涵所说所有车辆都堵在了穿山隧道，也就意味着大量的丧尸堵在了前面的穿山隧道。以她一己之力，又如何在大规模的丧尸群里保护欧书涵和思语全身而退呢？ “如果不走这条路，就只能上高速。”林声声沉吟片刻，依旧有些拿不定主意。 穿山隧道可怕，高速公路也可怕。末世前多少车辆堵在了高速上，就有多少丧尸存在于高速上。 从南山别墅出来，他们一直避免走高速就是这个缘由。难道此刻真的没有办法，必须走高速了吗？ 正在林声声思考的时候，欧书涵已经启动车辆调转回头。 “走高速吧，至少还有一线生机。” 林声声闻言点了点头，不得不打起精神，开始仔细观察周围。 变道上高速不过是十几分钟的事情，欧书涵一家人上了高速变小心翼翼起来。 高速最为可怕的路段并不是入口，也不是中间路段，而是休息区和收费站。往往休息区会是丧尸和幸存者拉锯的据点，而收费站往往是丧尸潮的爆发路段。 无论是休息区和收费站都不是林声声想见到的，可偏偏怕什么来什么。开了不过半小时，便看到了前往有休息区的指示牌。 “休息区里未必都是丧尸老巢，有些休息区因为异能者的存在，会成为幸存者的据点。加上休息区有超市，一时的温饱不成问题。此刻末世刚发生没几天，还没有到缺衣少粮的地步，而且休息区里的人对外界发生的事情还是一知半解状态，所以前期如果遇到还不算危险。怕的是严寒期过后，休息区会变成炼狱一般的存在。因为缺少粮食，杀人食肉的现象时有发生。休息区内的人力有限，便劫杀过路人，打劫物资，杀人烤食。” 林声声一路上都不厌其烦的为欧书涵讲解末世之后的危机与困境，欧书涵听到有杀人食肉的现象只是轻轻皱了皱眉，却没有多言。倒是让林声声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接口。 毕竟，她原本打着让欧书涵对末世的残酷了解更为深刻的目的。可欧书涵这样不言不语，是什么个意思呢？ 半响，欧书涵问道：“那么现在前往休息区还算安全是吗？” “是，可我不打算去。毕竟也有休息区打着抢劫的主意。” 林声声对休息区有着异常的排斥，欧书涵知道就算自己问她缘由，林声声也不会老实回答，只能自己开口道：“可是你已经三天三夜没合眼了，如果今晚在高速露宿，就算我值夜你也会提心吊胆夜不能寐，长此以往你如果先倒下了，我和思语该怎么办？休息区如果有异能者，至少你还能得到暂时的休眠。今晚去休息区住一晚好吗？” 林声声一言不发，欧书涵也不强迫。林声声瞥了一眼欧书涵，只见他脸上一脸疲累。这几天他们三人，就连思语都没有得到很好的休息，往往还没闭上眼睛就被丧尸惊动开车逃命。独来独往虽然不会泄露异能和空间的秘密，却极为考验人的精力和耐力。再这样下去，就算自己还能坚持，只怕欧书涵和思语都要倒下了。 “好吧。”林声声终于点点头道：“就休息一晚上，明天一早我们就出发。” “我们穿成这样前去休息区适合吗？”欧书涵指的衣服是他们身上平常的衣物，在平时这些都是再普通不过的衣服，可在末世，虽然才刚刚发生，每个人虽然不至于衣衫褴褛，却也因为风餐露宿，甚至与丧尸搏斗，身上的衣服很少有欧书涵一家这般整洁干净的。 林声声摇摇头道：“没关系，这样反而更好。在末世，能够保持衣衫整洁的大多是有强大异能的异能者和家属，我们这样过去别人会对我们的实力忌惮，反而不敢冒然对我们下手，相对来说更为安全。” 欧书涵闻言点头，方向盘一转便朝休息区方向开去。 林声声朝远处眺望片刻道：“没事，这个休息区应该是幸存者的据点。” 休息区外围的车辆都被清理到路边，如同围栏一般排成圆形将休息区庇护在内。欧书涵将车停靠在路边，一家三口下了车，便看到休息区内窜过几个人影，内里的人想必也在打量他们。 一个小弟模样的人看清欧书涵一家的样貌后，急急忙忙的跑进休息区，紧跟着又走出一群人。为首的是一个高大威武的大汉，身边两个男子，一人身材高挑神色严峻，一个斯文中年，戴着一副眼镜。后面跟着的人衣衫上都是斑斑血迹，举着棍棒神情严肃。 “兄弟贵姓啊。”为首的汉子超前一步，越过林声声直接和欧书涵打招呼。 刚才听小弟说外面来了一家子衣衫干净整洁的人，这首领便下意识的以为是家里的男人拥有了异能，当先便对欧书涵客客气气的问道。 欧书涵浅笑颔首，文雅的回应。 “鄙人复姓欧阳名敛之，这是我的爱人林声，这是犬子小雨。” “哦哦，欧阳兄弟啊，我叫王喜来，你叫我王大哥就是了。不知道兄弟你有什么能力啊？” 王喜来看起来就是个直来直去的性子，想到欧书涵可能是强大的异能者开口就问，半点也不忌讳。 欧书涵微微摇首，眼中笑意不减，“我并没有异能，有异能的是我爱人。” “额……”王喜来面色一边，尴尬的看向林声声打招呼：“原来大妹子真人不露相啊。大妹子你有什么异能？” “火系。”林声声直接曝出最有威慑力的异能，在所有异能中，虽然各有优势，却根据攻击和防御能划分出不同类别。而火系则是攻击系异能中最有威慑力的异能之一。 闻言的王喜来和他一班兄弟面色都不禁大变，王喜来更是惊呼一声：“火系！乖乖，那可不得了啊。”王喜来一边惊叫，一边赶紧让人撤了围栏给欧书涵一家让出一条通道。 “大妹子你们一家先进来，外面不安全。” 欧书涵和林声声也不推辞，一左一右牵着思语的小手就在众人的簇拥下进了休息区。 进了休息区林声声第一眼就看到超市架子上被扫荡一空的商品，不禁皱了皱眉。 虽然有人会把重要的物资放在更为安全的地方，可也只局限于食品和必备日常用品。不至于货架上被扫荡的干干净净。而且察看休息区众人的神色都有些面色饥黄，末世来临还没几天，不至于就缺了粮食。 如果是有异能者强行垄断，只怕王喜来也不会得到这么多人的拥护。那么剩下的原因只有一个，这个休息区早在王喜来他们占领前就被人扫荡过！所以王喜来他们占据的很有可能是一个空壳。 本来如果这个休息区是一个暂时还不存在粮食短缺问题的据点，他们的人身安全至少还能得到保障。可现在，因为林声声自己不敢暴露空间的缘故，将车内塞满了物资供他们日常取用。如今他们一家就如同落入狼窝的肥肉，哪有不诱惑人下手的道理？ 林声声颦眉望了欧书涵一眼，只见他也从空空荡荡的货架扫过，神色依旧淡定从容，心中不免有些安定。 “大妹子啊我们这里也没什么招呼你们的，你和娃如果累了，就去里面休息。女人孩子都住在里面，现在有你这个一个强大的人来了，女人孩子睡觉也踏实点。”王喜来笑容憨厚的对着林声声，林声声笑了笑道：“不了大哥，我不习惯离开我男人。” “哦哦，这样啊。”王喜来想了想又朝四面打量一阵，冲墙角的男人喊了一声：“斌子，你挪个地，把位置空出来给大妹子一家。” 名叫斌子的人也不多话，卷起自己的铺盖就朝对面挪。 王喜来一看，又道：“去，问问里面还有没有多出来的被子和垫子。” “王大哥不用麻烦了，我们车上有。我们自己回去拿一下。” “哦哦。”眼看着林声声拉着欧书涵和思语就要出门，王喜来支吾半天还是没能开口。反而是刚才让位置的斌子冷笑一声道：“哼，喜哥你何必热脸贴人冷屁股，人家当你是坏人呢。” 林声声脚步一滞，朝斌子的方向扫了一眼，只见斌子神色漠然的与她对望，眼睛里满是嘲讽笑意。 “唉唉唉，这斌子不会说话，大妹子别介意啊，你们去，去拿东西吧。”王喜来挥了挥手，对林声声一家的去留毫不在意，林声声见状多留意了他一眼，本想一走了之，谁知欧书涵却停了脚步，转身走到王喜来面前，神色平静的问道：“敢问王大哥，你们这个休息区有多少人？异能者有几个？老人孩子妇女有多少？能作为战力的男子有多少？还够几天的口粮？” 欧书涵明明看起来斯文有礼，温文优雅，此刻问话却给王喜来一种无法言明的压迫感，竟然紧张的回答道：“我们休息站一共有276个人，有异能的也就41个，能打架的男人七八十个，其他都是妇女孩子和老人了。口粮嘛，也就够这几天吃吧。”说完王喜来挠了挠脑袋不好意思的低下头。 欧书涵沉吟道：“41个异能者，七八十个男人。既然是这样，为什么大家都留在这里坐以待毙，却不想着逃出休息区前往安全基地？” 王喜来苦笑摇头：“大兄弟啊，你是不知道，这路上都是咬人的怪物。我们之前有五百多个人，可是现在就剩下这么点人了。我们也想逃，可是能逃到哪里去呢。” 王喜来是真的被丧尸咬怕了，原本他并不是这个休息区的首领，当时有个火系异能者带领大家在这个休息区聚集共同抵抗高速公路上的怪物。他当时是亲眼见证过那位异能者的强大的，所以才会听说林声声是火系异能者后才会那般失态憧憬。 可那样强大的一位异能者，却在突围的时候被怪物活活咬死了。一起突围的三十多个男人，没有一个活着。 现在他们仅存的异能者和男人，还要保护剩下的老弱妇孺，冲出休息区根本就是找死，他们真的是不敢再和那些怪物发生冲突了。 欧书涵悠悠道：“看来王大哥对外面的怪物还不了解，那些怪物叫做丧尸。别看它们现在动作迟缓，用不了几天，这些丧尸就会完成进化。到时候它们一旦拥有攀爬的能力，几百几千个这样的怪物一拥而上，休息区里的人会是何种情景？” “啥？它们还会进化？攀爬？” 王喜来这次是真的被惊吓到了，之前因为这些丧尸动作迟缓，始终无法突破外面的围堵，他们还稍微有些心安，想着实在不行就一直躲着吧。粮食终究会有办法的。可现在欧书涵却说这些丧尸竟然以后会攀爬，会越过他们设置的障碍。如果几百几千只丧尸怪物真的越过障碍扑进来，那场景光是想想王喜来就觉得全身冷颤。 “声声，今晚我们在休息区住下。”还没等王喜来想明白，就听到欧书涵突然又发话，这次却是对林声声吩咐。林声声虽然不解欧书涵的举动，却还是乖乖地在众人匪夷所思的眼神里，把儿子丢出大门，一边还吩咐着：“思语记得报两床厚点的棉被。” “额……这个……小孩子家抱不动吧。”王喜来也是有儿子的人，自家儿子比思语看起来还高大壮实些，谁料林声声这个当妈的，把一个水嫩嫩的可爱孩子就这么丢了出去，还让他一个人去扛棉被，这妈是亲生的吗？后妈吧！ 顶着众人不解的目光，林声声微微一笑，径直走到欧书涵面前。 欧书涵轻轻叹息，心知林声声是为自己考虑。名义上是为了锻炼思语，可她实际上是担心离开自己，会被休息区的人抓住空隙，挟持他为人质。 从出了南山别墅欧书涵就发现了林声声的警惕心异常强烈，对人对事抱着强烈怀疑。 或许这和林声声重生前的遭遇有关，可对于重生前她和他经历过什么，林声声始终守口如瓶。 只能从她偶尔流露出的只言片语里猜测一二。 好在思语被林声声折磨也不是一两次了，当初购买物资的时候，他就被林声声这个臭女人呼来喝去，堆着比他人还高的箱子跟在林声声屁股后面，两床棉被算什么！思语童鞋表示，不就是两床棉被嘛！他拖还不成嘛。 于是众人就看着乖巧可爱的小男童，一左一右扯着两床棉被，顺地拖了过来。林声声见他进门还不忘交代：“把被子上的灰拍干净了。” 思语嘴角一撇，可怜兮兮的看着爸爸，欧书涵见状想要提步，就被林声声拦住道：“你不是有话和王大哥说吗？你过去，我去帮思语。” 眼瞅着林声声笑靥如花的朝自己走过来，思语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装可怜是给爸爸欧书涵看的，林声声你这个臭女人走过来干什么！ 可是，思语童鞋反抗无能啊，只能眼里包着汪汪的泪，被林声声□□着小脸拎到墙角边。 欧书涵见状勾唇笑了笑，王喜来在一旁看着羡慕道：“大兄弟你好福气啊，有一个这么厉害的老婆。” “是啊，确实是我的福气。说起来，还不知道王大哥你是什么异能呢。” 王喜来闻言眼中亮起一抹光彩，有些沾沾自喜的道：“哎哎哎，我是水异能呢。比起他们的异能能打怪物，我这异能是不能打怪的，但是好在有用，大家缺水的时候，我这有。” 欧书涵微微点头，难怪休息区周围没有水源，这群人虽然面色饥黄，唇角却没有干渴的迹象。原来是因为王喜来的水异能，也难怪这些人对他马首是瞻，未必是因为王喜来足够强大，而是他的异能无可取代。 “王大哥从过往的路人口中都不曾打探到关于丧尸和基地的消息吗？” 王喜来摇了摇头，一脸的愁苦，似有满肚子的委屈想要发泄。 “大兄弟啊你是不知道，不是我们不想打听，而是根本打听不出来。那些怪物突然出现，我们这些人都是后来躲进来，进来的时候超市的东西都被搬空了，大龙说怕是有人在我们之前来过，后来虽然陆续也来了几波人，可都和我们一样是突然被围困在高速公路上的。实话和你说了吧，你和大妹子是从昨天到现在，唯一出现在我们面前的人。你们要是没出现，我们都要以为这里与世隔绝了。” 此刻丧尸横行，各地联系大多被切断。很少有欧书涵一家这样安然行走在路上，没被丧尸追杀的。 若非欧书涵他们临时改道，也不会从高速入口上来。说他们是昨天开始唯一的路人，倒也不是假话。 从一开始就被围困在告诉上，王喜来他们对于丧尸一无所知，口口声声称他们为怪物便不难理解了。只是对于丧尸，他们究竟知晓几分？ 欧书涵眸光微动，继续说道：“看来王大哥你们对外界发生的事情不了解。这种怪物名叫丧尸，出现的缘由未知，却是全世界范围出现的怪物。它们一旦咬伤人，伤者便会感染病毒，三天高烧期后，大多都会转变成丧尸，失去人的意志变成一具六亲不认的行尸走肉。只有极少的人会转变成异能者，就和王大哥你们一样拥有异能。” 王喜来面色一变，面容变得有些扭曲，还是有些抗拒的道：“不不可能吧，我就没被咬过，我们所有人都没被咬过，就有异能了。” “异能者也是感染丧尸病毒转换过来的，初期病毒如何传染不得而知，但是感染病毒后不是变成丧尸就是变成异能者，只是异能者的几率极小。” 欧书涵一边解释，一边暗自观察王喜来和周围人的神色。只见这群人神色变来变去，甚为古怪。心中突然划过一个念头。 该不会，这些人都这么巧，全部是由初期感染者转变而来？ 可是他们的神色为何如此古怪，欲言又止…… 难道！ 欧书涵不禁一凛，断然喝问：“王大哥，你们之中是不是有人被丧尸咬过而且发烧了？” “这……”王喜来左右为难，之前他们所有人都是莫名发烧好了之后就拥有异能的，后来在告诉公路上看到丧尸咬人，只以为是不知道哪里来的食人怪物，压根就没想过这些怪物就是由人转变，而是只要咬一口就会变成那种怪物。 欧书涵的猜测并没有错，他们其中确实有一个人被咬了，而且正在发烧。可说他会由活生生的人变成怪物，王喜来他们是不信的。 “已经有几天了？”欧书涵来不及和他们多解释，忙问被咬的时间。王喜来又是一阵支支吾吾，半响才回答：“前天晚上。” 角落里正在铺棉被的林声声闻言与思语对望一眼，忙站起来走到欧书涵身边。 欧书涵也赶紧起身道：“那人是不是在内屋？快让屋内的老弱妇孺出来，任何人都不要靠近。” “真有那么严重？”王喜来嘀咕，朝身后的兄弟看了一眼，还是斯文的中年人断然道：“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让老人孩子妇女们都先出来。” 林声声拦住要进去的人道：“我去吧，顺便看看状况。” 说完便不等其他人有所反应，林声声便推开门走了进去。 “大兄弟啊，你和我说句实话，你刚才说的不是真的吧？” 王喜来一把握住欧书涵的手，紧紧地攥着，额头开始冒汗。 欧书涵只能安慰道：“声声已经过去查看情况了，也许会朝好的方向发展，转变成异能者。” 然而，王喜来他们并没有等来林声声的好消息。所有老弱妇孺都集中到屋外后，没有多久林声声也快步走了出来，对着欧书涵摇头道：“已经开始丧尸化转变了，留不得。” “什么留不得！”人群里突然扑过来一个中年妇人，一脸愤恨的瞪着林声声骂道：“好端端的你咒我丈夫干什么，我告诉你我丈夫他就是发烧，什么事也没有。其他人也都是这样过来的。” “是啊，我们也都是这样发烧，然后拥有异能的。”其他几个人纷纷附和，林声声微微摇头道：“情况不一样，他现在的温度已经不是正常人可以承受的体温了。临界线是47摄氏度，他已经飙升到了50摄氏度。体内的免疫系统和器官包括骨骼，都在转变。一旦转变完成，他就会变成外面那样见人就咬的丧尸。” “不可能，不可能，你胡说！”情绪激动的中年妇人冲上前就要打林声声，被旁边的人制止住。 对于欧书涵和林声声的说法，一群人也几乎分成三派。有人沉默不语不表态，两不想帮。有人对欧书涵和林声声的说法嗤之以鼻，也有人对于丧尸和异能的存在本身就觉得奇怪，如今被欧书涵和林声声这么一解释觉得能说通，心里也不免有些相信。 众人吵吵闹闹，林声声突然皱眉大喝一声：“都别说话，你们听。” 所有人被林声声吓得一愣，一时屋内安静。只听到内屋里传来扣扣扣的撞门声，还有一种似乎憋在气管里发出的“桀桀”声。 “妈呀，什么东西。”有人尖叫起来。 林声声目色冷凝的看着内屋方向，缓缓开口：“是丧尸，它已经转化完毕了。” 第28章 卓家明珠 幸好欧书涵发现得早，之前林声声进屋的时候也把里面的老弱妇孺带了出来，此刻转化完成的丧尸满屋子乱撞，明明可以闻到屋外浓郁的活人气血味，却因为它刚刚转变完成，手脚协调能力极差，十分力气也只能用出三分，因此一扇门板阻隔反倒是让里面的丧尸一时出不来。 林声声原本想将房内的丧尸料理了，但看了看旁边面露惊恐却又犹豫不决的人群，突然暗中收回了手中风刃。 对付初级刚刚转化的丧尸，纵然不是异能者，普通人只要敢于反抗，一屋子的人也能将丧尸灭杀。如果一屋子的人连这点勇气也拿不出来，将来他们有凭什么走出丧尸封锁的高速，甚至面对丧尸成灾的末世？ 众人迟疑了足足有两分钟，王喜来身边的一直沉默的男人魏晨才皱了皱眉，挥手指挥道：“大雄，你们几个拿着棍子埋伏在门口，情况不对就出手，自己小心点。”说完便自己率先向门口走去。一旁被拉住的妇人哭闹着喊道：“不要伤害他，求求你们不要伤害我老公。” “你老公已经死了，从他转化为丧尸的一刻，不过是一个披着人皮的行尸走肉罢了，哪怕你站在它面前，在它眼里也不过是一顿美餐，它会毫不犹豫的扑向你毫不留情的撕咬啃噬。”林声声瞥了一眼妇人，眼中没有悲喜。这样的人间悲剧她已经看过太多，父子相残，夫妻相杀，这种事情在末世本就平常。 妇人犹豫不定，想了想终于迈开脚步坚定的道：“说不定他还认识我呢。” 林声声不说话，看着妇人小心翼翼的朝门口靠近，手中还是凝出风刃随时保护。 门是里外都可以打开的，躲在左侧的人伸出臂膀，手轻轻握住扳手，等着魏晨一声令下。妇人被魏晨护在一旁，双眼紧紧凝注着大门。 屋内所有人都屏住呼吸，魏晨深吸一口气迅速一挥手，左侧的人咔哒一声打开房门。只见一个全身血肉模糊双眼泛白的人四肢扭曲的一瘸一拐的扑了出来。虽然速度很慢，但丧尸张大的血口却不禁让人心中一寒，妇人咬牙喊着他的名字，丧尸充耳不闻，反而因为妇人的呼喊，放弃了满屋子浓郁的血气追索，而是直接扑向妇人作为自己的猎物。 只见丧尸张开双臂，朝着妇人的方向靠近，一边张开锋利的牙齿，发出“桀桀”的声音，让人听得不禁心寒。 许是被它的样子和狰狞的面容吓到，妇人一时忘记呼喊，只是眼睁睁的看着丧尸扑向自己一动不动。魏晨见状不妙，慌忙将妇人带过，躲在门口策应的人举着棍棒劈头盖脸的朝丧尸劈过去。被棍棒击中头部的丧尸抱着头慢慢缩倒在地，口中的口水不断流出趟了一地。却不断移动的身体，嘴不时的靠近击打他的人的脚步，想要咬上一口。 见状，王喜来实在是受不了了，环顾满屋子神色哀戚的老弱妇孺们，慢慢收回眼神朝林声声哀求道：“大妹子，你行行好，给他一个痛快吧。” 不久之间面前的这个怪物还是活生生的人，是一位体贴的丈夫，一个可靠的同伴。如今却成了一个看人就咬的怪物，如果被他咬上一口就有可能变成和他一样的怪物，这个世界还有救吗？他们这群人躲在这个小小的休息站还有挣扎求生的空间和余地吗？ 一股悲凉与绝望的神色在王喜来脸上不断交织，林声声见状叹了一口气。本以为王喜来五大三粗的样子，想不到却是一个多愁善感的主。不能再刺激下去了，否则过犹不及。想到这里林声声迅速出手，手中凝出一道风刃朝着丧尸的脑袋劈过去，顿时一片血色与白浊交织在一起，丧尸缓缓倒下，四肢虽然在抽搐，却慢慢停止了动作。 人群里顿时一片静寂，然后爆发出一阵哭泣。 男人们沉默着将丧尸的尸体抬了起来想要移到外面，突然听到门口的风铃一阵轻响。魏晨率先反应过来，疾步靠近。王喜来在一旁叫到“有情况。” 刚刚还惊魂未定的人群，顿时又紧张起来。 林声声悄然走到欧书涵身旁，欧书涵此刻正举目朝外打量。 从被封死的窗户口朝外看，依稀能看到外面又停了一辆黑色的轿车。 只听到魏晨观察一阵突然带着一丝诧异的道：“是两个十七八岁的孩子，一男一女。身上衣服干干净净。” 闻言，连林声声都不自觉的朝外望了一眼。 据王喜来的说法，她和欧书涵一家是从昨天开始唯一从高速上来的人。如今却又出现一辆车，而且还是两个才十七八岁的少男少女。她和欧书涵之所以能一路平平安安完全是凭借她自己强悍的异能和李信给欧书涵的谢礼——几箱军火。可如今两个十七八岁的孩子竟然平安走到了这里，而且此刻身上还干干净净，这两个人究竟有着怎样强劲的实力？ 想到这里林声声与欧书涵对望一眼，两个人也朝着门口走了过去。 透过大门可以将外面的情况看得一清二楚，只见外围路障旁确实停了一辆新车，驾驶座上走下来的一个黑衣少年，神色冷峻的朝休息站打量。 林声声和欧书涵望着那个黑衣少年，眼中都不禁划过一抹不易察觉的神色。 欧书涵是对这少年周身散发出的强劲杀气有些动容，这是只有习惯死亡的人才会有的气息。 而林声声诧异，则是因为这个少年旁边的女孩。 如果她没有记错，她曾经在报纸上看过这样一则报道。 t市珠宝卓家家主卓正豪花费千万为掌上明珠卓安雅庆生，当时卓家大小姐的照片也刊登着报纸上。 黑衣少年身旁小心呵护的少女，如果林声声没有记错，长得与报纸上刊登出的卓安雅简直一模一样。 而此刻欧书涵也注意到少年身旁的少女，眉目不禁一颦。 卓家的掌上明珠怎么会在这里？ 第29章 番外篇玫瑰香时花已晚 一、 都市的夜空浮光璀璨，灯红酒绿中有人肆意狂欢，有人*沉沦。 t市最大的地下俱乐部k吧里寻欢作乐的男子进进出出，大多是t市有头有脸的人物。云海企业的总裁王民是这里的常客，今天他包了k吧的小鱼出场，搂着美人细腰醉醺醺地往车库走。 阴暗的小巷里一道冷凝目光锁定王民，同时锁定王民眉心的还有一支□□。 一步、两步、三步。狙击手冷静计算着王民与俱乐部探头的距离，当搂着小鱼的王民走进探头死角的瞬间。“碰”地一声，重物摔倒在地的声音伴着女人恐怖的尖叫划破k吧的夜空。一群保安随即赶到包围现场，小巷里的身影一闪而过，无声无息。 默默地走出阴暗角落，提着书包的少年窜入街道人流。谁也没有注意到他，或者说谁也不曾将嫌疑的目光落在在这个看似柔弱纤细的少年身上。 他有一个平凡的名字，叫做邵思逸。如同千百万同龄人般上着高中，是个普通的学子。他生活在一个单亲家庭，母亲早逝是父亲将他拉扯长大。放在人群中，除了样貌出众，他其实是个普通的少年。然而在一切平凡掩饰下的他，有着令常人战栗的身份。风华暗部稳坐第三把交椅的杀手——死蝶。 邵思逸是天生的杀手，或许是后天培养，也或者是源于母亲的遗传。 风华前任杀手死蝶是邵思逸的母亲，一个冷漠无情的冰山美人。风华当家对她青睐有佳，风华上下都曾以为这个女人会成为风华的主母。然而十八年前一次特殊任务，邵思逸的母亲遇到了命中的劫数，那是一场情劫，也是一场死劫。 风华的女杀手死蝶与邵氏总裁的小儿子邵康携手私奔，邵氏与风华派出无数人追踪两人的下落。亡命鸳鸯一路逃亡，途中还生下一个男孩，取名邵思逸，从那以后逃亡的变成三个人。邵康是温室里长出的花朵，纵然性子坚韧，体质上的文弱却造成了妻子的负担。邵思逸从三岁就摸起了□□，他的母亲告诉他，如果她不在了，照顾父亲的只有他这个儿子。 逃亡的生活持续了八年，隐姓埋名的一家人终于被堵在封死的仓库里。风华要处决叛徒，邵氏想要回儿子，那一晚风华当家与邵氏总裁同时出现在邵思逸面前。他的母亲抱他入怀，指着风华当家介绍：“他是妈妈的干哥哥，也可以算是你的舅舅。思逸，快叫人啊。” 邵氏不承认这个孙子，死蝶所能做的仅仅是凭借风华当家与她青梅竹马的情谊，保住儿子一命。 邵思逸是看着母亲被处决的，出手的是风华当家，他说自己的女人只能由自己送上路。 那一夜过后，邵康与邵氏彻底断绝关系，风华当家答应留给父子两一条生路。私下里却找了邵思逸与他交易。 “你母亲死了，她的罪责就由你来偿还。我可以让你和你父亲生活在一起，也可以给你过普通人的日子。但是在夜晚，你就是风华的杀手死蝶。等你偿了你母亲的债，我便放你们父子自由。” 阴鸷的男子冷漠开口，年幼的邵思逸并不知道，这个男人终究还是恨母亲的。他恨死蝶的背叛，仅仅是死亡还不能浇灭心头的怒火。所以他要让死蝶最爱的儿子沾上血腥，让她最爱的男人活在世上看着儿子沉沦地狱……生不如死。 邵思逸没有权利拒绝，死蝶亡故，他的父亲无力用柔弱的双臂为儿子撑起一片天空。所以，他只能成为风华的杀手。 白天，他是普通的学生。晚上，他是夺命的厉鬼。 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了整整十年。 十年光阴如梭，昔日看着母亲死在面前只会恐惧哭泣的孩子已经成长为十八岁的少年。 邵思逸的眼睛随了母亲，一样的丹凤眼,眼波流转似水墨描画般韵味深长，看久了会入心。除了眼睛，邵思逸的外貌更多的是遗传了父亲。一样的白皙如玉，一样的清秀温润。b中的女孩明里暗里恋着他的人很多，邵康知道后也只是笑着说，他的儿子比他出息，这辈子他只勾引到了邵思逸的母亲。 邵思逸样子看着文弱，远里近里的混混却不敢惹他。曾经个不知好歹的小流氓在b中门口敲诈，专挑邵思逸这样看着好欺负的主。那天在门口拦住了邵思逸，这个看着柔弱的少年只是冷眼扫了一记。小流氓便惊的后退两步，事后有人问起，那人只是哆嗦着答“那小子身上有煞气，惹不得。” 邵思逸的名字在b中传了开，不论男女都想亲近，可他待人疏离冷漠，有人计算过他每天开口说话都不超过五句。热脸贴冷屁股的人总是不多的，渐渐地围在邵思逸身边的男男女女少了。 他依旧独来独往性子孤僻，与b大的青春蓬勃格格不入，直到高二那年暑假的夏天，邵思逸的生命里走进了一道亮丽光彩——悄然无息。 二、 为了备战高考，高三年级提前在暑假进入补课并不是新鲜事。b中是t市的重点高中向来以严苛教学闻名，八月中旬准高三班级就已经开课。邵思逸今年升入高三八班，身为班委他要早其他同学一天回校打扫教室。 邵思逸的家距离学校不过一千米，穿过两条街道就能抵达学校。b校后面有一条小巷，成天聚集一些流氓地痞，一天到晚堵在巷口敲诈勒索，本校学生很少有人从这条巷子走。邵思逸如果要抄近路，有时也会从这里过。好在没人惹他，几年来相安无事。 今天邵思逸穿着白体恤牛仔裤，一身清闲装扮出门。明天是他母亲的忌日，邵思逸想买一束菊花带给母亲，便从后巷那条路去学校，因为后巷出口有一个花店。 巷子里聚着一群小混混，将狭窄的巷口围堵严实。邵思逸看了一眼情况，微微皱眉。那群混混脸上挂着猥琐的笑，从邵思逸的方向看过去，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女孩正被这群人堵着调戏。那女孩看不清样貌，却能看清她的身子不住颤抖，显然是被吓到了。 “长的挺漂亮，以前怎么没看过你？是哪个学校的学生？”小混混凑近了要捏女孩的脸，被偏头躲了过去很是扫兴。“小样，还挺倔。呐，陪哥哥去喝两杯，哥哥保证不为难你怎么样？ 被围困的女生垂着头，双手绞着裙角默然抗议。她不说话，混混们一个个伸手去抓她的手腕，看样子是要强行把人带走。 邵思逸微微眯眼，黑曜石般的眼睛一线锋芒划过，快步走到人群边上，一脚踹在领头的混混身上。小混混跌了两步，连带着紧密的人群也散开道缺口。邵思逸眼明手快，抓起女孩的手就拖到了背后。 “呸，臭小子你找死啊。”跌了一跤的混混怒火中烧，爬起来一拳就往邵思逸身上砸。邵思逸将身后的女孩子推开两步，侧身避过一拳，反手擒拿将小混混的手臂握住压在背后，单手勒着他的脖子沉冷着笑意。“究竟谁在找死？不想废了这双手就给我有多远滚多远。b中不是你们能呆的地方。” “你小子……啊啊啊。”混混还想反抗，邵思逸箍着他的脖子，越勒越紧，凑到他的耳边轻轻吹了口气，森然道：“想死的话，就再叫两声。现在人多我不动手，信不信我有办法让你死的神不知鬼不觉？” 小混混被掐的喘不过气，脸上憋的青紫。听了邵思逸的耳语更是心惊胆战，挣扎着开口：“知……知道……放了……了我吧。” 邵思逸松开手，将小混混推前一步，拉起身后的女孩子坦然自若的从巷子里走出去。几个没反应过来的小混混刚想去追，便被人拦住道：“别惹他，惹不起的。” 小混混们终究没有再追来，被邵思逸解围的女孩乖巧的让他拉着手，一路走到b中门口才停下脚步。 “到这里就没事了。”邵思逸松开女孩的手，径直朝大门走去。身后的女孩子跳着脚喊：“喂，我叫安雅，你叫什么名字？” 邵思逸没有回头，更没有说话的兴致。安雅在身后叫不住人，索性抬起腿就往邵思逸边上跑。 “你也是b中的学生吗？我刚转学过来的，以后我们就是校友啦。” “你在哪个年级哪个班？或许我们还是同学哦。” “你为什么不说话？有急事吗？要不要我帮忙？” “你能不能带我转转b中？我今天第一次来。” 邵思逸没有搭理的意思，脚步越走越快。安雅渐渐跟不上，干脆小跑起来。 那一天的暑假校园里，空荡荡的路上一个男生快步在前，一个女生小跑在侧。一个一言不发，一个叽里呱啦。谁也不知道，这一幕竟然会成为b中永恒的童话。 纠缠过邵思逸的女生很多，往往只要他淡淡地瞥一眼，原本夸夸其谈的女孩便会噤若寒蝉。邵思逸这辈子都没见过安雅这样磨人的女生。如果时间可以倒流，他甚至想直接把她丢在巷口让小流氓们找尽她的麻烦。只可惜一失足成千古恨，安雅终究还是缠上了他。 那一天邵思逸走哪安雅跟到哪。邵思逸扫地，她跟着洒水。邵思逸搬桌子，她跟着提椅子。邵思逸洗窗户，她就忙着擦黑板。邵思逸不说话，她就说的没完没了。急的邵思逸破天荒的发了火朝她吼：“你能不能别跟着我！” 安雅乖乖地点头，丢了黑板擦就跑门外站着，时不时的还探头进来说：“我没跟着你，我等着你。” “……” 邵思逸揉了揉太阳穴，再也没有与安雅计较的力气。心中默默安慰自己，反正明天就见不到她了，忍一忍，海阔天空。 只是邵思逸料不到，他忍的不是一天，甚至不是一时。第二天高三开学，当他踏进教室门口的一瞬就感受到空前的压力。 长发披肩的安雅穿着b中校服站在窗口前，她的面前聚集了一群同学，有男有女。被人群包围的她含笑优雅，礼貌的和每一位同学打着招呼，看起来亲切温柔。 邵思逸头皮一麻，直觉的退后两步看看教室门牌，默默叹了一口气。 高三八班，他果然没有走错门。 “嗨！邵思逸！”安雅眼尖，看到邵思逸忙挥手打招呼。邵思逸心中一惊，昨天他根本没有告诉过安雅名字。邵思逸疑惑的眼神凝着安雅，安雅似有感应一般指了指他的胸口校牌，上面白底黑字写着邵思逸，高三八班。 从那一天起，邵思逸算是正式被转学到本班的安雅缠上了。 安雅就像是空投到高三八班的公主，平时举止优雅热情大方，亲切的感染力能吸引身边每一个同学靠近……除了邵思逸。自从安雅转到高三八班，邵思逸的生活被搅合成了一团乱麻。 继安雅以自己刚刚回国还不适应中文，需要学习委员单独辅导语文的理由调到邵思逸邻桌后。邵思逸的每一天几乎是在精神崩溃边缘度过。 第一次模拟考试成绩出来后，邵思逸盯着安雅语文卷面上硕大的140分数值，森然一笑唬的前后桌退避三舍生生隔了近一米的间隙给邵思逸和安雅对峙。 “你说自己中文不好，语文奇差？” 安雅无限真诚的点头，晶亮的眼睛眨呀眨呀很是俏皮。 “满分160你考了140分，这叫语文奇差？”邵思逸冷然发问，瞥了一眼自己的试卷，他才考138比安雅还少两分。 安雅尴尬笑道：“呵呵，运气运气，外加你辅导的好！” “我什么时候辅导你了？” 安雅脸上笑得更甜，“自从认识你，我中文越说越顺溜，这还不算辅导吗？而且……”安雅小狐狸似的勾了勾手指头，示意邵思逸靠近些。 如果换做平时，邵思逸对安雅的举动不会有任何好奇，更不会神差鬼使的靠近。等他凑近后，安雅身上淡淡地玫瑰香气幽幽传进鼻子里，如同她给人的感觉艳丽朝气，越是靠近这样的感觉与气息越发浓烈。安雅猛然作了鬼脸跳开来，一边跑一边笑道：“我在国外是双语教学！” 很好，又一次被耍了！ 邵思逸看着安雅的背影越来越远，幽邃阴郁的眼睛里缓缓浮出一丝笑意。轻轻地，如同蜻蜓点水般很快掠去。 三、 据高三八班传来的小道消息，安雅同学是关注邵思逸是时时刻刻，没有间隙的。 上课的时候，安雅会正襟危坐般架着书本，眼睛时不时的瞟邵思逸的侧脸。一般这时候，不动声色的邵思逸并非全无感觉。等他不耐烦了，往往会故意触碰安雅的书本。“噗通”一声厚重的书掉落在地，惊得老师同学一致朝安雅扫视。 “呵呵，不好意思，书掉了，老师您继续。”安雅的书本几乎每堂课都掉，掉多了老师也烦了，古板的历史老师特意拿了个大书夹给安雅固定，恨的邵思逸咬牙切齿。 下课了邵思逸坐位置上，安雅就跟着坐着。邵思逸跑阳台，她就站在旁边。邵思逸去男厕所，安雅就窜女厕所。校园里的师生往往会在放学后看到这样一幕，邵思逸抿着唇咬着牙脸色苍白的在前面走，安雅小鸟一般雀跃在旁，小跑着围在邵思逸周围叽叽喳喳。 八班班主任也听闻过邵思逸和安雅的流言，本想劝导两人不可早恋。瞅了瞅两人在全年级的排名，不分上下占定榜眼位置谁也不肯松口，索性也就睁只眼闭只眼。 于是，安雅缠的更欢了，邵思逸的太阳穴更疼了。 一模后的两天，邵思逸没有来上学，安雅望眼欲穿等着邵思逸，第三天人来了，脸色却苍白如纸，无论安雅怎么逗他，邵思逸一言不发趴在桌子上闭目养神。 安雅是在第二节数学课上发现邵思逸不对劲的。 “老师，邵思逸发烧了！”安雅猛然推开桌椅起立报告，正在专心讲课的数学老师快步走下讲台，看了看邵思逸的脸色，伸手探了一下额头皱眉道：“烧的很厉害，还是去医院挂瓶水吧。” 数学老师准备打电话给班主任，迷迷糊糊地邵思逸突然回过神朝安雅看了一眼，目光里似有哀求。别人不懂，安雅跟在他身边猜了他近一年的心思，岂能不知他的意图。 “老师，我陪邵思逸去医院吧。” “你？”数学老师迟疑的看了看安雅，安雅镇定地收了书本扶起邵思逸道：“习题和试卷我都做完了，我送邵思逸去医院，两节课后就回来。” 数学老师终于点了点头。安雅扶着邵思逸出了学校大门，刚要打车便被邵思逸推开。 “你回去吧，我自己去医院。” “你这样还去医院，路都走不动了还逞强。”安雅不由分说，架起邵思逸就去拦的士。邵思逸想要阻止，无奈身上没力气险些跌倒在地。看着虚弱的邵思逸无力的挣扎抗拒，安雅跺了跺脚几乎带着哭音，“你到底想怎么样吗？发着高烧不去医院，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邵思逸，你能不能乖点。” 哄孩子般的口吻，让邵思逸混沌的思绪回忆起许多往事。似乎，年幼时也曾有人对他说，小逸，你要乖点，不打针不吃药是不行的。 那人说乖点，小逸你要乖点，是谁呢？ 邵思逸皱着眉思考，看在安雅眼中哭笑不得。“发什么傻呀你，怎么和小孩子似的。” “安雅。”看清楚眼前的人，邵思逸无力的靠在安雅肩膀上轻语：“送我回家。” 身上的枪伤不能被外人察觉，医院他是万万不能去的。 安雅最终还是将邵思逸送回了家，开门的是一个文质彬彬的中年人，他是邵思逸的父亲叫做邵康。安雅帮邵康把半昏迷的邵思逸抬进了卧室，脱了外衣就塞进被子里。安雅本该立即回学校，可当她发现邵思逸的父亲手腕似乎不灵活时，毅然接过了他手上颤抖的水瓶。 “叔叔，我来吧。” 邵康手腕上的两道疤痕，顺着手腕划了一圈，很深。安雅莫名的想起电视里常有的情节，坏人总是拿着刀剑指着人说“我要挑断你的手筋脚筋。”安雅觉得那不现实，甩了甩脑袋冲邵康甜甜地笑了笑，便拿着退烧药和水杯进了邵思逸的房间。 邵思逸是在傍晚五点退烧清醒的，扭过头就能看见安雅沉睡的侧脸。 屋子里很安静，邵思逸的房间不像其他男生般杂乱。他与父亲一般喜欢将房间整理干净，让房间里透着清新的味道。 安雅睡在旁边，身上的玫瑰香味若有若无。邵思逸曾经问过她是不是喷了香水，安雅说那不是香水，而是自家花园里的玫瑰香。她的母亲喜爱玫瑰，家里前院后院栽种的全是玫瑰。料理玫瑰母亲从不假手他人，只让她跟在后面，时间久了身上便染了些许香气。这些香味是天然的，并不刺鼻。幽幽地传进鼻子里，柔和淡雅，这是顽皮的安雅平时不会有的韵味。 邵思逸凝着安雅很久很久，直到安雅清醒，他才侧眸示意安雅压着的手臂，他手麻了。 “咳咳，我没想吃你豆腐。”安雅手忙脚乱的把他臂膀塞进被子里，心虚的解释。邵思逸看着她不说话，良久才闭上眼睛道：“吃都吃了，现在才来否认。” “我……”安雅眼珠子转了一圈，目光狡黠。“我不否认，那我负责好了。” 邵思逸咬着唇不说话，安雅得寸进尺的凑到邵思逸的耳边柔声细语“喂，你喜不喜欢我？” 你喜不喜欢我？ 邵思逸和安雅之间一直隔着一层纸，谁也不曾捅破。对于十八岁的少女而言，青涩的初恋绽放在年华最美的时节，她有太多的精力与活力去面对这份早到的情感。安雅对邵思逸，是如火热情。邵思逸对安雅，却是诸多不可说。 安雅是花开正好时，那他呢？他才十八，经历的却不是十八岁的青春。 “老师说了，不能早恋。”邵思逸闭着眼睛，语气平淡不见波澜。安雅扫兴的“切”了一句，又跟着骂了一声“闷骚。” 女孩子的直觉是灵敏的，这一年来邵思逸容她忍她，是任何一个女孩不曾拥有的特权。纵然听不到心里想要的喜欢，安雅心里却很开心。“三模结束就快高考了，下个月末我们去趟普陀寺好不好？” “干什么？” “烧香啊拜佛啊，求考试顺利出入平安啊。去吧去吧，我一直想求个平安符，一起去怎么样？算是报答我今天对你救命大恩？”安雅歪着脑袋盘算，邵思逸静静地听着，半响才回了一句“迷信。” “哈哈哈，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就当你是答应了。说好了啊，下个月末，到时候我给你打电话。” 邵思逸不说好，却也没有摇头。一年相处，安雅清楚的明白这意味着邵思逸的默许，心里顿时乐开了花，走出邵家时都是一蹦一跳的。 安雅走了，卧室里也跟着安静下来。邵康轻轻推开门走到儿子床边坐下，哆嗦着双手为他掖被角。 “爸，你后悔过吗？” “嗯？”邵康抬了抬眉梢，不解。 “和妈在一起你后悔过吗？如果当初你们不在一起，妈妈不会死，爸爸你也还是有钱人家的少爷衣食无忧。而我……而我。”邵思逸说不下去，他本想说，而他就不用来这个痛苦的人世。可他是个孝顺的孩子，终究说不出伤害父亲的话来。 邵康抚着儿子柔软的黑发，突然站起来将儿子抱进臂弯里。“小逸，你的名字其实是你妈妈起的。当初甚至没有翻看字典，她就取了这个名字。思逸思忆，本来想直接用记忆的忆，你妈嫌女气，所以给你改了个谐音。其实，打从我们走到一起就知道结局的。所以他给你起名字叫思逸，因为我和她不会有未来，终究只能留下回忆。你是她留给我的宝贝，也是她留给我的追思。我和她没有什么是后悔的。如果说在这段感情里后悔过什么，那就是当初不该生下你。小逸，爸爸妈妈对不起你。” “爸……我不是那个意思。” 邵康拍着儿子的背，悠悠地叹息，“我知道我知道，我什么都知道。是爸爸没用，是爸爸太没用。” 这十八年来，爱恨别离，求之不得，他经历过太多太多。起起伏伏至今，他的心已经是一潭苦井，再也浮荡不起涟漪。 “小逸，如果可以，如果真的有幸福这个东西，不要害怕争取。哪怕和爸爸妈妈一样，路不走一遍，谁也不知道终局。” 邵思逸躺在父亲的怀里，一字一句听进耳中，他明白父亲的意思。 如果要展翅高飞，就要有粉身碎骨的勇气。 四、 前任死蝶的儿子走进了风华大门，见到了他的干舅舅凌晨风。 十八年来，这场报复游戏没有赢家。死蝶是每一个人心里的刺，疼在邵康的心，也痛在凌晨风的心。 当年八岁的邵思逸没有叫一声舅舅，纵然她的母亲要他保命。所以凌晨风听到今日的邵思逸叫他舅舅时，诧异的目光意味深长。 “舅舅，你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你报复了我爸妈的背叛，也让我的手染上了血。十八年来黑白颠倒不人不鬼的日子，我受够了。求您给我一个痛快。”邵思逸说着求人的话，却不是求人的态度。凌晨风看了他许久才缓缓地道：“放过你？那谁来放过我？” “谁都不肯放过谁，那就让天来决定吧。三个月前的任务，我接了。如果我还能活着回来，求舅舅你给我一条生路。如果我死了，我妈妈欠你的，我爸爸欠你的，甚至……我欠你的，就当……就当我们一家人还清了，好吗？”邵思逸说的很轻，很淡。不像十八岁的少年该有的沉稳。 十八年了，一笔情债生生死死，磨碎几个人的心。死蝶不会回来，邵康不会变心，凌晨风永远也得不到心尖尖上的女人。走到这一步，没有赢家。凌晨风看着眼前的少年，倔强的模样与他母亲一般无二。她……曾是自己疼在心里的爱人，也是呵护半辈子的……妹妹。 凌晨风转过座椅，弹了弹烟灰，疲倦地松了口，这场报复的游戏里他也累了。 “那你，就去吧。” 三个月前，风华接到了一笔价值一千万的买卖。雇主要杀的是身价过亿的风腾企业的总裁卓正豪一家，其中包括他的独生女儿。 邵思逸在卓家别墅探了三天，最终将狙击点定在卓家对面的民居高楼。根据风华的情报，卓正豪的独生女平时是不在家的，卓正豪忙着公司工作，家里只有妻子一人。邵思逸在等一个时机，卓家人齐聚的时机——下个月末，是邵思逸答应安雅去普陀山的日子。如果能成功脱逃，下午他就能在西平广场与安雅会和，然后陪她去普陀山祈福。 风华的情报从来不会出错，卓家人在月末一起出行。卓正豪为了陪爱妻娇女，特意从公司赶回，那一天下着下雨。 邵思逸的枪口对准卓正豪的车，下来一个西装革履的男子，在保镖护卫下撑着雨伞在别墅大门外等待。 别墅里先是走出一个菲佣，紧接着走出一对母女。雨伞挡在母女面前，看不清容貌。邵思逸端平枪口瞄准，他知道雨伞下的母女就是卓正豪的妻子与女儿。 距离越来越近，邵思逸眯着眼睛手指扣在扳机上，一点一点的收力，却在母女两的雨伞被太高的一瞬，脸色煞白再也无力扣动扳机。 雨伞抬了起来，露出母女两的脸。言笑晏晏的女儿依偎在母亲怀里，眉眼含笑欣喜的朝父亲飞吻。 突然间，混乱的脑海里联想起很多事。 “我妈妈喜欢玫瑰，我爸就在前院后院里种满了玫瑰。” 卓家别墅前后，颜色各异的玫瑰种植满院，如同玫瑰的海洋。 “我刚留学回来，以前都在国外生活的。” 卓正豪的女儿自幼留学，一年多前才返回中国。 “b中是我妈妈的母校，所以我就来b中上学啦。” 卓正豪的女儿没有进入贵族学院，而是选了一所普通高中就学。 最重要的是，风华档案上有记载。 卓正豪的独生女是随母姓的，卓夫人姓安。 呼之欲出的答案在脑海中盘旋，卓正豪的独生爱女叫——安雅。 蒙蒙细雨夹着寒风刮在身上，邵思逸如同浸在万年冰川里般寒凉刺骨，由内而外冷的不止是心。 安雅安雅，为什么卓正豪的女儿会是她？ 扣在扳机上的手指只要轻轻一动，就能轻易送卓正豪一家归天，从此以后这个世上再也不会有风华的杀手死蝶。只有邵思逸这个普通的男孩存活在世，高考结束去上理想的大学，大学毕业找一份工作，过两年再娶一个美丽的妻子，或许他的妻子还会为他生一个可爱的孩子，平平淡淡的生活，属于邵思逸的生活，他渴求了十八年的平凡生活。 然而，此时此刻握抢的杀手颤抖着手指，再也无力扣动扳机。 突然间，邵思逸很想笑，他究竟有着怎样可笑可悲的人生啊？这十八年磨灭了一个少年该有的青春活泼，他是活在阳光下的鬼，终究是见不得人的。明明想要追求光明，明明试图抓住幸福，然而眼前枪下……安雅安雅，她就是他追寻的那道色彩啊。 邵思逸缓缓闭上眼睛，将枪口移开方向。他才十八岁，人生路还很漫长。风华的死蝶不会存在一辈子，邵思逸的一生却还有其他机会。想到这里，邵思逸突然释然。手机适时响起，是安雅的电话。 “邵思逸你这头猪起床了没？我从家出发了，十分钟后就到西平广场，你快来。” 接听电话，安雅活泼的叫喊从话筒里传来，邵思逸倚着墙面脸上愁容渐渐散开，如月破出云般淡然明光。 “安雅。” “干嘛。” 邵思逸拿着手机轻轻地道：“我喜欢你。” 安雅那边显然没料到邵思逸会说出这么一句石破天惊的话，手机陡然被吓掉在地。邵思逸偏头从窗户看过去，车前的安雅正手忙脚乱的去捡手机。淡淡地笑意浮现在邵思逸的脸上，仅仅只是一瞬。因为他看见安雅头顶的红光，一道熟悉的红点——□□。 邵思逸一惊，顺着红点方向扫去。对面的一座高楼上，一身黑衣男子正举着□□对准安雅。那是风华暗部的二号杀手飞鹰。 风华杀手从没有同时出动两人的先例，没有凌晨风的授意，飞鹰不可能出现在此处。 十八年来，厌倦了报复的游戏，疲惫的不仅仅是邵康邵思逸，还有被死蝶背叛的男人凌晨风。这一次，他是真的想放过邵思逸，也放过自己。所以才会安排飞鹰出手帮助邵思逸。 天意弄人，不过如此。 邵思逸来不及感叹，来不及悲伤，此刻的他只有一个动作，举起枪对准卓正豪站着的地面。 或许，有些罪是得不到救赎的。如同他的一生，可笑荒凉。 “碰”一声枪响，射偏的子弹在卓正豪脚下划过。围拢在卓家身边的保镖迅速做出防卫架势，卓正豪在保镖的掩护下将妻女迅速塞进后座自己跟着上车。 卓家的保镖反应迅猛，训练有素。他们能判断出枪声的来源，那里正是邵思逸躲藏的房间。 枪声此起彼伏，对着邵思逸所在的屋子扫射。 令所有人惊奇的是，本该掩护的杀手突然窜到窗户前，倾出半个身子向对面大喊“快走。” 所有人都以为，他是在向对面的同伴示警，唯有对面的飞鹰知道邵思逸那一声快走只是为了暴露他的位置，他实在提醒保镖对面依旧有人伏击。 枪声雨声不绝于耳，邵思逸捂着胸口，缓缓低头看着张开的右手。素白的手掌上血红若梅，一滴一滴落在地面，像是没有尽头的在流。耳边的声音渐渐缥缈，双眼的视线渐渐迷糊。 “嘀嘀嘀”怀里的手机在震动，邵思逸想要伸手，身体内的力量随着血液喷涌而出，他……再也没有抬手的力气。 其实这样结束也很好。 他不是一个生来就能拥有幸福的人，那么就让别人幸福下去吧。 他这辈子不算长，却也不短。他用一辈子的十八年去追寻光明，渴望自由，终究还是敌不过悄然出现在生命里的一抹明丽色彩。 坐在车子里惊魂未定的安雅趴在母亲的怀里，哆哆嗦嗦地握着手机试图给邵思逸打电话。 她现在真的很想听听他的声音，让他安慰一下听他说一声别怕。 电话没有接通，身后的枪声亦逐渐远离。 模模糊糊中，安雅想要回头。风中雨中，似乎有一道熟悉的声音落在身后叫着“快走。” 邵思逸…… 安雅扭着头，却只看见雨水滴落在车窗上的波纹涟漪。 坐在车中安全撤离的少女并不知道，在她回眸的刹那，她心里默念的少年颓然倾下手臂。 风，在车外呼呼盘旋。 似在诉说少年最后的话语。 ——安雅安雅……上天没有给我们幸福的权利。 第30章 冷漠少年 t市卓家，向来会被冠上珠宝卓家的美名，不仅因为卓家是百年珠宝世家，更因为卓家流传一个美谈。卓家女儿如珠如宝，身在卓家的女儿都被宠爱到了无法想象的地步。卓正豪膝下唯一一女，从出生开始就享受着常人无法想象的疼爱。 欧书涵相信，哪怕是末世来临只要卓正豪还有一口气在，就不可能让女儿流离在外。更不要说卓正豪竟然把女儿托付给一个才十七八岁的少年。 欧书涵皱眉思索，林声声突然感到自己的手掌心被捏了一下，低头正看见思语一脸茫然又紧张的神色。林声声心知他有话要说，忙拉着思语借口问洗手间在哪里，匆忙拉着思语往洗手间跑去。 等林声声关上洗手间的门，思语才一脸愁苦的看着林声声，悄悄凑到林声声耳畔道：“臭女人出大事了，我们不能按照原定计划朝a市基地去了。” 林声声心中一沉，瞬间联想到一个人。 “是因为那个少年？” “嗯嗯嗯。”思语小鸡啄米一般点点头，“你一直不敢确定的a市因素是因为a市的市长对不对？a市的市长如果不在a市，则a市基地才能得以保全。因为只有他离开a市，副市长才有机会上台主持局面。可是你知不知道a市的市长姓什么？他姓卓，珠宝卓家的卓！在前十次的重生经历里，卓家家主遭遇刺杀，卓正豪死了卓市长才离开a市去t市奔丧。” “卓正豪的死和那个少年有关系？” “有关系当然有关系！”思语激动的挥舞小胳膊道：“他就是暗杀的第一批杀手，因为他的死，他所在的组织才疯狂报仇暗杀卓正豪的。在前十次的重生经历里，无论末世来临前杀手组织有没有暗杀成功，在这时候这个少年应该是死人啊！” 如果说a市市长在末世来临前离开的原因是卓正豪的死亡，那么卓正豪遭遇暗杀就是前提。可卓正豪遭遇杀手组织不断暗杀的前提是这个黑衣少年的死亡。可如果现在这个黑衣少年活生生的站在面前呢？ “我靠！”林声声不禁骂出声。千算万算她怎么可能算到，a市基地的命运和这个黑衣少年有关啊。早知道她当初重生的时候第一件事就应该是去灭了他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现在我们已经上了高速了，就算现在再下去要么穿过隧道，要么原路返回。不然就必须前往a市，以后再想办法离开a市，往西南而去。关于a市基地的变数，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林声声现在恨不得揪着思语狠狠揍上两下，可思语觉得自己好无辜好悲催啊。他怎么可能想到前十次重生经历里，必死十次的黑衣少年在这一世竟然活着？ 原本a市基地市长离开的可能只和杀手组织暗杀卓正豪是否有关，成败比例对半分。他怎么可能想到这一次重生，竟然连□□都没有了啊？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思语哭丧着小脸，惨兮兮地看着林声声。 林声声长长地呼出一口气道：“怎么办还能怎么办？凉拌呗！” 事到如今她还能有什么办法？a市是必然要去的，只不过已经不能久留。看样子她要重新规划一下未来的路才行。 不过此刻更让林声声费解的是，一般来说蝴蝶效应虽然可能更改人与人的命运甚至是世界的格局，可是黑衣少年重生十次的经历里都是死，为什么在这一世却活了下来？明明他都已经死了十次了，第十一次却活了？这种概率小的都可以去买彩票中奖了好么（╯－＿－）╯╧╧ 难道因为自己的重生，也悄然改变了别人的命运。如果真的是这样，她以前的记忆岂不是参考的价值会越来越小？ 林声声一边思索着，一边将思语拎出门。 此刻黑衣少年和少女已经走进了休息室。这个冷漠的少年似乎自带寒冰属性，除了身边紧紧依靠着他的少女，其他人都被他的冷漠神色震慑，竟然都没有靠近，以至于他的身边诡异的出现一圈空地。 林声声见状朝欧书涵方向看过去，只见欧书涵正和颜悦色的和那个少女说着话。小女孩一路上显然受到了惊吓，清秀的脸上犹自带着惊恐神情，攥着少年的手时刻不敢放手。 “安雅还记得欧叔叔吗？”不得不说欧书涵不愧是经历过大风浪的，顶着黑衣少年诡异的杀气竟然还能神态自若的和卓安雅打招呼。 卓安雅显然也想起了欧书涵，轻轻点点头道：“记得。” “你爸爸呢？” 卓安雅咬了咬嘴唇又摇了摇头道：“不知道。家里突然闯进来一批丧尸，家里的保镖在外面抵挡，爸爸把我安顿在书房自己去找妈妈，可等到晚上他和妈妈都没有回来，如果不是思逸来找我，我早就死了。”卓安雅想到惊恐的地方，不禁朝叫邵思逸的少年靠过去，好像身边的少年就是她在这个世上唯一的支撑于安慰。 冷漠的邵思逸对卓安雅出人意料的有着不同寻常的举动，竟然柔声的安慰着她，还将她搂入怀里轻轻拍打着她的肩膀。 “别哭了，我在。” “我知道。” “我会帮你找到爸妈的。” “我知道。” “那你还哭什么。” “我想哭就哭你管我。”卓安雅哭的更大声了，邵思逸无语的望了望天花板，手上的动作却越发温柔。 欧书涵见状也不再多问，笑了笑道：“安雅有事就去找欧叔叔，我和你家是世交，绝不会放任你不管。” 卓安雅闻言擦了擦眼泪乖巧点头道：“谢谢欧叔叔。” 欧书涵笑了笑，便走开了。 邵思逸望着他的背影，突然问：“这个人可信吗？” 卓安雅想了想，歪着头道：“我爸爸说过，欧叔叔是少数几个他能看上眼的人。我爸爸眼光可挑了，他看中的人应该不会是坏人吧。” “谁知道呢，知人知面不知心，都这个世道了，好人也会被磨成恶魔的。” 卓安雅轻轻皱了皱眉玲珑小巧的鼻尖，仰着小脸问邵思逸：“那你呢，什么时候会丢下我。” 邵思逸冷然道：“等我烦了我就丢。” 卓安雅闻言霸道地道：“哼，邵思逸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啊，不知道我很害怕嘛？” “害怕就睡觉，等找到你二叔一定可以打听到你爸妈的消息。” 卓安雅不置可否，歪头靠在邵思逸的肩膀上慢慢闭上眼。 邵思逸冷然看着周围，将怀中的少女慢慢抱紧。 见状林声声不禁在一旁哀叹：“现在的孩子还真早熟。” 欧书涵只笑却不接口，身边的思语则捂着眼睛摇头晃脑的念叨着：“非礼勿视啊非礼勿视啊。”可爱的模样将欧书涵逗笑。 “你妈妈平时都教你什么了？” “吃喝玩乐啊。”思语抱着欧书涵的大腿摇晃，一边还朝林声声抛了一个眼神，气的林声声一阵抓狂。 欧书涵点了点思语的鼻尖，将他抱起来，一手牵着林声声的手往他们的床铺位置走去。 周围的人因为丧尸的缘故都瞪大双眼，有入惊弓之鸟。 此刻除了卓安雅能睡得着，其他人都不敢入睡。 欧书涵一家坐在角落里，林声声又不自觉的朝邵思逸打量，谁知道眼神还没落在他身上，就被邵思逸的眼刀扫了过来，令林声声不禁咋舌。 “这孩子的警觉性好高的。” 欧书涵朝邵思逸看了一眼，轻声评价道：“这个少年可不一般。” 卓安雅虽然不是骄纵的性子，但也是万千宠爱集于一身长大的公主。能保护娇滴滴的公主不受丝毫伤害，还能让她在这样的情况下安然入睡，靠的可不仅仅的体贴二字。 少年的实力，只怕也不容小觑。 第31章 别无选择 休息站内出现丧尸转变的情况，对所有人的打击是毁灭性的。原本还残存一丝希望，试图坚守在休息区等待政府救援的人们，在王喜等人与欧书涵深谈之后，最后的期待也被粉碎殆尽。 丧尸病毒的蔓延超乎想象，几乎席卷了全国乃至全球。本以为政府会赶来救援，可如果政府自己也自顾不暇呢？从通讯设备被切断信号开始，紧接着电源和自来水也被切断，休息区的人都是靠便利店里的饮料、零食和手电筒维持日常所需。可毕竟有这么多的人，物资见底也就是这几天的事。没有救援，没有物资，面对随时可能进化的丧尸群，休息站内的人还有几成活命的几率？ 休息站内被召集在王喜身边开会的人都陷入了沉默，昏暗的室内弥漫着令人窒息的沉寂。 欧书涵站在靠窗的角落，清逸俊朗的脸庞上被月光染上一层的朦胧光晕，漂亮的凤眸里光影明灭，似挣扎似考量，良久才似下定决心般转身看向众人。 “与其坐在这里等死，我有一个办法，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欧书涵的话如投湖巨石，惊起万丈波澜。原本死寂一片的室内突然有了生机，所有人的眼睛里也变得饱含期待。 “大兄弟，你有什么主意快说，只要能救大家，我们都听你的。”王喜率先表态，其他人也纷纷应和。欧书涵摇了摇头道：“所有人都安全离开并不现实，这里有老有小，异能者也只是少数。” 欧书涵顿了顿，眸光在众人的脸上扫视一圈，缓然道：“如果我的办法是，让异能者抛弃所有普通人，单独离开呢？” “什么？”王喜大惊失色的叫道：“不行，绝对不行，我不答应。”然而这一次并非所有人都应和，一些异能者开始垂下头沉默不语。王喜见状环视一周，猛然起身，因为起身太猛连带着将座下的椅子也绊倒在地。只见这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喘着粗气怒视欧书涵，一字一句地道：“这里所有人都有家人朋友，无论丢下谁都是猪狗不如。欧先生，你的办法我们不想听。” “王哥……”有人想出声，被王喜狠狠地瞪了一眼只能噤声不言。 欧书涵见状勾了勾唇角，笑意却不达眼底。 “一个都不放弃这种理想化的事情只有在童话里才能实现。”欧书涵望着王喜冷然道：“无法直面生死和绝望，一昧依靠其他人的帮助，普通人迟早被抛弃。” 王喜皱了皱眉眉头，不等他开口，欧书涵继续道：“但你有一句话说的对，如果连家人朋友都能舍弃，也就不能称之为人了。逃出去的方法只有一个，从高速闯过去前往a市，那里就算再乱，至少还有军队和物资。” “你这话也太矛盾了，到底是要放弃普通人，还是不放弃？”王喜觉得自己脑袋已经是一团浆糊了，只能疑惑的望着欧书涵。 欧书涵叹了口气道：“所有人都有活下去的权利，关键在于自己是否愿意争取。如果只想着依靠异能者，普通人迟早沦为牺牲品。即使是老人和小孩，至少要学着做点什么，而不是去等待别人为自己做什么。高速前面去往a市的收费站就是一条死亡通道，任何人都要有被抛弃牺牲的觉悟。一旦发现自己会拖累队伍，就要主动离开，或者被强制离开。王喜，你的热血仗义我个人非常钦佩，可是你要记住，现在是末世，时刻想着保全，就意味着失去所有。如果普通人里有人被丧尸咬到感染病毒，你能狠下心来抛弃他吗？一个人的生命和一群人的生命放在天平上称量时，你是否有选择的决心和勇气？” 王喜张了张口，半天说不出话来。 欧书涵缓缓转身道：“我一家人后天便会启程前往a市，你有一天的考虑时间，如果考虑清楚了，再来找我。” 说完，欧书涵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讨论的人群。 此时林声声正抱着思语坐在临时铺好床垫上，林声声臂弯里的思语正睡得香甜，眼看着欧书涵走过来，林声声小心翼翼地将思语放在床上，刚想起身便被欧书涵跨前一步按住肩膀。 “你和思雨睡，我守夜。” 林声声扬了扬眉角，小声道：“你体力不如我，还是我守夜吧。” 欧书涵按着林声声的肩膀一动不动，眉眼温柔地望了一眼熟睡的思语，又转头看了看林声声。 “声声，我好歹是一个男人，保护妻儿本就是我的责任。与丧尸搏杀我不如你，如果连守夜这种事都要你代劳，我会觉得自己是个吃软饭的。” “噗嗤。”林声声不自觉的笑出声：“堂堂欧式总裁说自己吃软饭，还让不让广大男性同胞们活了？” 欧书涵微微一笑，揉了揉林声声的脑袋道：“那是以前金钱还有用的时代，如今我手不能提肩不能扛，说是吃软饭的也不为过。” “哈~这个笑话一点也不好笑。”林声声抬头望着欧书涵，眼中神色专注而认真。“就算是个普通人，你也比大多数的异能者好一百倍，能干一百倍。你既没有妇人之仁，也没有丧失人性，你所考虑的得失虽然残酷，却是最适合这群人走下去的路。” “你都听到了？”欧书涵瞬间就反应过来，林声声所指的正是他刚才对王喜所说的一番话。 林声声伸手点了点自己的耳垂道：“异能者的五感比普通人要敏感许多，不光是我，恐怕那小子也听到了。”林声声抬了抬下巴，示意欧书涵看向卓安雅的床铺，只见卓安雅身边端正坐着的邵思逸冷冷望着林声声，显然她的话邵思逸也听到了。 “哦？”欧书涵饶有兴趣的转头看向邵思逸，轻声道：“既然能听到，有没有兴趣谈一谈。凭你和安雅两个人不可能安然闯过前面的收费站，和我们联手则有更多把握。” 黑暗中的少年默然不语，冷峻的脸上显现出远超他年龄的沉稳与谋算。 “我凭什么相信，与你们联手更有把握？”良久，邵思逸才冷然开口。 欧书涵笑了笑道：“因为你只能相信我。以你的实力，想要杀出一条生路并非不可能。可安雅只是一个普通人，若想让她一路上毫发无伤，却是有些强人所难。” 邵思逸双眸凝着欧书涵，冷然道：“难道跟着你，就有胜算？” “至少三成。”欧书涵抬眼看了邵思逸一眼，少年的身上围绕着一股沉冷的气息，眼中带着对人的疏离与防范。从他进门那一刻，欧书涵一直在打量这个陌生的少年。虽然没有刻意显现，欧书涵却能断定邵思逸身手不凡，而且有着很强的戒心。这一切并非末世导致，而是少年所生长的环境日积月累养成的心性与身手。卓家没有这样的保镖，也不会雇佣这个年纪的保镖。虽然不知他和卓安雅有着怎样的渊源，有一点却可以确定，这个身份成谜的少年，绝非池中之物，对卓安雅也非常用心。 这样一个强大又有着致命弱点的少年，只怕在末世，成魔成鬼只在一念之间。 “三成。”邵思逸眯了眯眼，面上既没有显现疑惑不信，也没有不屑张狂，只是默默回头看了看熟睡的卓安雅。 欧书涵并没有急着等邵思逸的答复，而是偏头看了看王喜那群人所在的方向，目光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暗芒。 “王喜他会来找你吗？”林声声看不懂欧书涵眼中的心思，却能感觉到欧书涵在心里下定了某种主意，眼看他的眼底越发深邃暗沉，林声声终于忍不住出声问道。 欧书涵收回目光，淡然浅笑道：“他会的，人在绝境中不会放过任何一根救命稻草，而此刻的我就是他们那群人不得不去俘获的稻草。即使，我看起来与他们背道而驰。” 林声声眨了眨眼，忽而展颜扯出一抹浅淡的笑。 她看上的这个男人，无论在怎样的困境，无论他是如何的狼狈不堪，无法磨灭的是他与生俱来的睿智与冷静，正是这份超然的心智，让他身为一个普通人，却能比一般异能者更能安抚人心。 上天从来都是厚待他的，险恶的只是丑恶的末世人心。 幸而，她重生而来，幸而如今的她有了保护欧书涵的能力。 如此光彩夺目，耀眼无双的一个人，她如何能让欧书涵如同之前九世一般，从云端跌落而下，零落成泥？ 仿佛是在印证林声声的所思所想，就在她与欧书涵轻声交谈的时候，王喜那边也有了动静。最终众人还是达成一致，由王喜一人走了过来，将欧书涵约到一旁。 只是这一次，令林声声吃惊的是，她竟然无法听到欧书涵与王喜的交谈，连其他异能者的脸上也露出了疑惑的神情。 林声声眸光微转，目光落在邵思逸的身上。 自从欧书涵随王喜走到角落的一旁单独商议，邵思逸看似与之前一样守着卓安雅，眼神却时不时的撇向欧书涵他们。 正在林声声费解的时候，一旁的思语悄然捏住林声声的手，在她手上比划着。 “邵思逸的异能应该是精神系，我能感觉到一丝波动。是他屏蔽了爸爸和王喜的谈话。” 林声声不动声色的在他的小手上写字。 “这时候叫爸爸倒是挺顺口的。” 凸(゜皿゜メ)靠！怒了好么！思语心里默默掀桌，纵然老泪纵横也只能在心里默默流泪。好吧，人家林声声现在是他大爷，他忍了！ “你就不觉得奇怪，为什么邵思逸要屏蔽对话内容？” 林声声无所谓的耸了耸肩，继续在思语手心比划道：“傻孩子，妈妈今天教你一下，什么叫做合作，什么叫做诚意。邵思逸想要和你爸爸联手，总要先释出一些诚意不是吗？” “什么意思？”虽然不想和林声声多说话，越说越生气，可是思语小朋友耐不住内心八卦的因子熊熊燃烧，他的优势从来都只有未卜先知这一条，还是因为他不断重生一再经历末世的劫难。这一世重生，他感觉自己有点有心无力。很多事情偏离了原本的轨道，未卜先知已经快成为一种困扰。而他对人情世故的掌控，实在是有些浅薄。对于人心算计，更是一无所知。此刻只能做个好学生，虚心向林声声请教。 “孺子可教，既然你诚心诚意的问了，那我就大发慈悲的告诉你。你看看你爸爸的动作。” 思语翻了个身朝外挪了挪，看似拱到林声声怀里，实际上是借着林声声的身体做掩护，悄悄朝欧书涵的方向偷瞄。 “呃，似乎在比划什么。” “屋子里一堆异能者，都有着超乎常人的听力。你爸有些事情不想为外人所知，所以采用无声的交流方式。之前我们不知道邵思逸的异能是什么，他选择用精神异能屏蔽你爸爸他们的谈话，实际上是在释放自己的诚意。虽然我们此刻不知道他的异能，但后面必然有所显现。这份人情他无形中送给了你爸，你爸一旦知晓他的异能和刚才的谈话其他异能者无法听到，便会知道是邵思逸所为。你说，你爸爸是不是欠他一份人情？” 凸(゜皿゜メ)靠！怎么这么复杂！思语觉着自己还是一个孩子，大人的世界还能不能让他好好玩耍了？ “好吧，那你说爸爸是在说些什么？” “我怎么知道？我又不会读心术。”林声声故意在思语手心划了几道，疼的思语直皱眉。 “臭女人！你给我等着，我一定一定会报复回来的。” “叫妈！”林声声暗暗在思语小屁股上狠狠捏了一爪子，疼的思语泪眼汪汪的把脸偏了过去。 林声声继续淡定的比划道：“再教你一堂课，遇到恶势力，要学会低头，比如对我。” 思语闻言，精致的眉眼挤在一处，哭的更伤心了。 林声声与思语这边单方面的折磨与调*教着，欧书涵与王喜那边无声的交流也告一段落。等王喜走回来的时候，脸上神情很是凝重。反观欧书涵，倒是一派淡定从容。待欧书涵走到床边，林声声笑着拉起他的手，在他手心比划着问：“谈妥了么？” “嗯，明天就准备。” “什么时候走？” 欧书涵的眼睛在黑暗里亮的惊人，眼神中带着不容置疑的神色。“我们后天走。” 虽然不知欧书涵为什么要改变出发时间，林声声却不在追问。她相信欧书涵有着自己的而考量，她所需要做的，仅仅是在这一刻，拥着他的腰身，安然的睡去。 欧书涵守了一夜，林声声心知明天要离开休息站，也就意味着危险来临。此刻不是心疼欧书涵的时候，她必须休息好，让自己的体力和精力保持在最为充沛的状态，才能在明天的突围中更好的保护欧书涵。 林声声起床后，欧书涵便在林声声的守护下沉沉睡去。林声声眼看着休息站内的众人在王喜的安排下开始为突围做准备，在听到王喜说大后天就出发的时候，不禁挑了挑眉，将目光转向熟睡中的欧书涵，一时也不知欧书涵是什么想法。明明昨晚欧书涵告诉她，突围的时间是后天天，为什么会变成大后天？ 林声声虽然带着疑问，却始终相信欧书涵有他自己的打算，便守在欧书涵身边，直到他下午醒来。 得知后天要突围的消息，休息站的众人便开始忙碌起来。 在高速上步行完全是不切实际的想法，所以车辆是必须的代步工具。幸好休息站内有不少停放的车辆，汽油也是现成。普通人被分成了三批，一批负责车辆和汽油的准备，一批负责食品水源等物资，另一批则在欧书涵的带领下寻找其他物资。 一群人忙到傍晚，该准备的东西已经筹备妥当。 车辆以3-4人一组，家庭朋友尽量安排在一辆车上，并且分配了食物和饮料。 车队前后是异能者押队，中间是普通人。除了异能者，普通人都尽量在四肢绑扎了外壳坚硬的遮挡物，权当盔甲。头部和暴露的身躯用毛巾口罩层层防护，虽然不知效果如何，但至少能抵挡一二。 等物资准备完毕，王喜便被众人围拢在中央安排突围事宜。 “在高速公路上必然存在零散的丧尸，所以车队前后由异能者压阵。火系异能者和体力异能者集中在前方，一旦出现有废弃的车辆挡道，体力异能者负责清理前面的阻碍物，火系异能者投掷汽油瓶防止游荡的丧尸靠近。等到a市出口前的收费站，必然拥堵大量的丧尸。想从尸潮闯过去必须要撕开一个裂口，但前面堵塞的废弃车必然会成为最大阻碍。所以需要火系异能者引爆堵塞的废弃车辆，直接炸开一条通路。如果途中有车辆掉队落入尸潮，无能是谁都不会得到救援，闯过去的人直接和其他车辆汇合继续向前。要记住，现在是末世，每个人只能对自己的生命负责，不要想着依靠其他人。无论是普通人还是异能者，即使是老人和孩子，也不能成为其他人的拖累。”王喜语音刚落，人群里便传出窃窃私语的声音，有抱怨也有附和。王喜见状沉声道：“大家记住一件事，现在身处的是末世，而不是平安年代。除了自己，想要依靠别人的力量活下去，只能说是痴人说梦。若是不能早点接受现实，不妨就呆在休息站，等待政府救助，如果……你们能等到的话。” 王喜一番话，几乎是震惊全场。谁也不会想到，昨天还那般血气方刚，仗义热血的王喜，会说出这般惊人的话语。 这番话听在耳中，是如此的残忍无情，甚至有人皱了皱眉，视线直接扫向欧书涵。也不知昨晚欧书涵到底和王喜说了什么，才会有这么一番转变。然而王喜如此冷酷的转变，确实浇灭了一些人心中的幻想。 不要成为别人的拖累意味着什么？ 在逃亡的途中，他们随时有可能被抛弃！ 如果真的是这样，还不如留在休息站，毕竟所谓的全球化丧尸爆发只是欧书涵的片面之词，也许过不了几天，政府就会派军队过来救援，自己何必要跟着王喜他们一起走，担惊受怕不说，还得不到安全保证？ “王哥，我们是相信你才选你当头的，你自己是异能者就不管我们了？你这种做法，和你昨天说的猪狗不如有什么区别？” “就是啊，王哥。我们都是普通人，你们如果不管我们，我们岂不是只有死路一条？” 王喜瞪了说话的人一眼道：“我什么时候说过不管你们？” “你自己说的，如果掉队就得不到救援，其他人会继续上路，那不就是说不管掉队的人了？” “是啊是啊，王哥这样做不厚道。” 人群里又是一阵讨论，林声声抱臂靠在墙边，冷然勾唇，冷漠的笑意若有若无，显得讥讽而了然。 这一幕，她看过无数次。所谓人性，大抵真的要在困境绝望中才会体现淋漓。 善恶只在一念，所有人都有活下去的可能和机会，可绝不是强加在别人的身上。无法学会依靠自己，就不能在末世生存，这是林声声无数次经验的总结。虽然知道欧书涵一定和王喜沟通过什么，但林声声却想不通，欧书涵究竟如何说服了王喜。 人群里沸沸嚷嚷，王喜憋着一口气，脸上都涨得通红。 昨晚他和欧书涵商量的时候，还一个劲的打包票说，他身边的人个个都是明白事理的，就算说了这样的话大家也都会积极配合，谁知道才说了这么一句就引起这么多的反对。 王喜自己觉得无奈，同时深深地疲惫感也袭上心头。 如果欧书涵所说，他自己的想法永远取代不了别人。 人类，是一个个的个体组成。有无私奉献的人，自然也有狡诈自私的人。 王喜听了一阵人群的反对，良久才憋出一句话。 “不想走的，就留下。想走的，就跟我来。”说完王喜，便一个人站到另一边。 很快人群里便有站队到王喜身边的，也有在原地踌躇不前的，更有甚者直接煽动其他普通者，更多的人则保持沉默。 “大家听我说，他们都是异能者，把我们丢下就不管了，我们到时候就只有死路一条，大家伙应该团结起来，和他们抵抗到底！”一个高挑的中年妇女，扯开嗓门开始发挥自己的煽动攻势。旁边偶尔有人附和，更多地则是默然无语。 直到此时欧书涵才微笑着从人群里走出，缓步走到那位正在煽动人群的中年妇女面前。 “如果我是你，这时候一定紧紧闭上自己的嘴，防止惹怒更多的异能者。”说完，欧书涵的目光在人群里扫视一周，嘴角笑意更深。 “是不是觉得异能者很过分？可你们有没有想过，自己仰仗弱者的身份，以道德和同情心绑架别人对自己负责，则更加无耻。”说罢，欧书涵便踱步到王喜面前，冷声问道：“下定主意了吗？” 王喜咬咬牙沉默着，最终还是看了看身后跟着他的人，重重地点头道：“听你的。” 他按照欧书涵昨晚教他的说法说出这么一般言辞，不过是他和欧书涵之间的一场约定。 若是欧书涵的测验，所有人都能通过，则所有人都按照王喜的想法一起上路。 否则，则按照欧书涵的主意，只让通过考验的人一起上路。因为，生死关头，猪队友比神队友更会改变格局。 不能体谅他人，感恩别人，依靠自己，哪怕努力只是杯水车薪，至少也显示了决心。即使有心无力，也总比一些有力无心之人，更为安全可靠。 欧书涵说完话后，两拨人的冷战陷入僵局。 少数人聚集在一起，思考着怎么才能争取自己的利益最大化，让王喜他们承诺一路上绝不抛弃任何人。多数人则靠在墙角，身边围拢着自己的家人亲友，看似三三两两，但如果仔细观察便会发现，这群人都是以3-4人的组合分布着。 天蒙蒙亮的时候，欧书涵轻轻推醒了林声声，自己伸手将熟睡的思语抱了起来。 林声声这时候才注意到，一大早已经有很多人清醒，都在无声的准备着。 而昨天闹得最凶的一群人，以及几个在王喜与欧书涵第一次争执时，偏向欧书涵的异能者都还在睡梦中。 邵思逸不知从什么地方拉着卓安雅走了过来，对欧书涵道：“放心吧，他们一时半会醒不了。等我们离开休息站我就解除对他们的催眠。” 欧书涵点头道：“安雅跟着我的车在中间的车队。” 邵思逸没有任何疑惑的点头应了一声“好。”此刻仍然在状况外的卓安雅迷惘的看了看欧书涵，又看了看邵思逸问：“大家不一起走吗？” 卓安雅口中的大家自然是被留下的那一批人，这几天她只知道人群里爆发了矛盾，邵思逸对她也是神神秘秘，完全不知道他在做什么。这会儿被拉起来，卓安雅仍然在状况外。 然而邵思逸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郑重地对卓安雅说：“路上如果发生什么事情，我照顾不了你，你就跟着你的欧叔叔他们。” 卓安雅紧张的抓起邵思逸的手问：“发生了什么事？” “什么事也没有。你只要记住，除了我之外，你能相信的只有你的欧叔叔，其他任何人都不要相信。”邵思逸安抚地拍了拍卓安雅的手背，将卓安雅交到欧书涵手中。 欧书涵点头抓着卓安雅的手，一手抱着思语，朝林声声点了点头。 林声声会意的目送欧书涵拉着卓安雅，抱着思语走出房门。直到此时，林声声才收回目中的一抹柔情，朝邵思逸道：“合作愉快。” 邵思逸冷冷地点头道：“我们坐第几辆车？” 林声声笑了笑，如果可以她只想在欧书涵身边。其他人的生死与她何干？她要的只是欧书涵好好活着。然而欧书涵的愿望，却是所有人的平平安安。既然如此，她又如何能不成全欧书涵的心愿？ “第一辆，前面由我们撕开裂口。”林声声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她的风火异能不但可以叠加异能，更可以远程控制，在车队靠近丧尸前引爆前方的障碍车辆。而邵思逸有精神异能控制，不但可以在前面对丧尸进行有效打击，如果车队中间的人群发生状况，也可以及时通过精神异能加以控制，防止事态演变到不可控制的地步。 可以说，欧书涵的考量非常周全仔细，就算他将突围的人群事先排查过一遍，将有可能造成坏影响的人留下，但人心往往是最不可以控制的存在。恐惧与绝望一旦支配了人心，任何事情都有可能发生。所以欧书涵在一开始，考量的就不仅仅是丧尸，更有人心。 邵思逸与欧书涵之间达成的秘密协议，林声声并没有过问。可以看得出邵思逸并不信任其他人，包括身为欧书涵妻子的林声声，可对欧书涵却是异常信任，连卓安雅都能交到他手中。这一次突围，最前面的车队是最危险的存在，邵思逸只怕已经抱着托孤的意思将卓安雅交给了欧书涵。林声声可以想象的到，欧书涵一定会誓死保护卓安雅和思语的安全。如果想要让欧书涵不受到伤害，她比如在前面撕开一条安全通道。 所有人的行动都在事先被一一告知，所以出了熟睡被留下的人，其他人如同经过无数次演变一般，各自按照昨晚制定的方案，上了自己所在的车位置。 车队一共35辆123人，座位安排并非按照之前说的以亲人朋友为单位，而是以异能者和普通人为区分，异能者在前后车辆，中间是年轻力壮的青年人，再深入一点是有点抵抗能力的人，最内层是一个青年带着没有反抗能力的老人与孩童。欧书涵带着卓安雅和思语坐在最内层的外围。 车队以实力强弱层层推进，若是最外围的异能者失守，则有年轻力壮的普通人顶上，若是第二层失守，还有一些抵抗能力稍弱的人，最后才是没有反抗力的老弱。由于车队最里层几乎都有着各家最为弱小的人，或是老人或是孩子，外面的人就算拼尽最后一口力气，也会想办法护卫他们的周全。 这样的分布可以激发所有人的最大意志，也能防止有人会不顾内部车队的老弱自己逃跑，如同人质。 道德拘束与人质效应相互叠加，可以最大可能的保证车队团结。 王喜与林声声坐在一辆车，即使他的水系效用没有巨大的攻击力，但考虑到前方如果大规模引爆障碍物，清理的时候需要降温降水，所以王喜也被安排在最前排。 看着车队的组合排布，王喜不尽感慨道：“大妹子，你男人是当官的吧？是不是在部队做文职的官啊？怎么这么精明，什么都能考虑到？” 林声声坐在副驾驶的位置直视前方，并没有接口王喜的话。王喜有点尴尬，挠了挠脑袋，却发现林声声并不是不接话，而是此时的林声声像是变了一个人一般。原本看着清清秀秀的一个女子，竟然冷若冰霜，一双眼睛狠厉地可怕，像是千年利刃般寒光刺骨。而后座上的邵思逸也是一脸冷色，都能感觉到他周身的杀气，如果是平时王喜早就离这两人远远地，可不知为何此刻面前寒意刺骨的两个人，却让人莫名的安心。 “出发。”林声声冷冷地吩咐一声，驾驶员赶忙开车。 车速并不快，虽然名为高速，此刻却已名存实亡。路上不时会出现游荡的丧尸和被抛弃的车辆。林声声因为异能觉醒目力惊人，在几公里外就能预先发现前面的状况。而她风火二系异能的远程操控更是令人瞠目结舌。往往车开到面前才发现，游荡的丧尸早就被烧得干干净净，如果遇到车辆被燃烧，则车辆会在远处停下，等火势渐小，王喜负责降水降温，然后安排体力异能者将道路清理开。 一路上走走停停，原本一个小时就能到出口的距离，愣是走了一上午也没到达到一半的路程。 按照这样的车速，只怕到天黑才能赶到收费站。天黑本来就局限了人的视线和感官，如果在黑夜去突破丧尸潮几乎是自己往死路上闯。可如果停在半路上，虽然不会遇到丧尸潮，但游荡的零散丧尸必然会被车队的动静和灯光吸引过来，稍有不慎便会引发不可预计的后果。 中午休息的时候，所有人都紧张地坐在车子里，如同惊弓之鸟就连下车也不敢。趁着休息时间，林声声他们找到欧书涵的车，将自己的思虑和欧书涵商量了一下，好在欧书涵之前也考虑到车速问题，推算的结果便是冒险在半途修整一夜，直到明天再继续出发。 “傍晚前就停车，异能者先清理一下5公里范围内的丧尸，然后就睡一会儿，其他年轻力壮的普通青年在外围警戒，老人和孩子都不要下车，等下半夜换一部分异能者守夜，务必保证前后主力异能者能得到充足的休息。”欧书涵有条不紊的安排着事宜，王喜等人自然是附和应允，林声声虽然不困，但考虑到明天的丧尸潮，还是决定先回复自己的体力和异能。 原本所有人都按照计划进行着休整，然而晚上八点多，一声凄惨的叫声打破了宁静。紧张的人群顿时谎成一团。 林声声感官灵敏，第一时间惊醒后便下了车，赶到了惨叫来源。 惨叫是一个中年男子发出的，距离车队不过百米，只不过是在护栏外围。等林声声赶到的时候，已经有几个异能者围拢在一起，里面一坐一躺两个男子。 中年男子躺在地上不住□□，脖子上满是血迹。而另一个年轻些的男子则坐在地上捂着手腕，他们不远处躺着一具丧尸的尸体。 看到林声声走过来，几个人仿佛看到救星一般。这半天时间，林声声所展现的强大异能早已折服了所有人，不知不觉中大家都将欧书涵夫妻当做了一群人中的核心与领头，前面的异能者赶紧走过来向林声声汇报情况。 “两个人出来方便的，谁知道有一只丧尸不知道怎么摸了过来，把其中一个人咬了，另一个人为了救他也不小心被咬了手腕。” 林声声闻言点头，就近检查了一下伤势，眼中神色冷凝，情况不容乐观。 被咬了脖子的人，虽然没有伤到动脉，血是止住了，但伤口太深，已经呈现黑青色。而被咬了手腕的人，血至今没有止住，伤口一片血肉模糊。 “伤口太深，病毒已经入侵。”林声声下了判定，周围的人纷纷露出惊恐的神色。 “那……那他们……”有人支支吾吾的问，众人的目光都焦灼在林声声身上，似乎在等待她的下一个命令。 林声声刚想开口，便听到身后传来欧书涵的声音。 “声声，让他们自己处理吧。” “自己处理？这……他们怎么自己处理？” 面对众人的不解目光，欧书涵并未理会，而是径直走到两个人的身旁道：“不用担心家人。” 手腕受伤的男子虚弱地点点头道：“求你们，带我老婆孩子到安全的地方，我就算做了鬼，也会记着你们的好。” 欧书涵点点头，年轻地男子又道：“别让我老婆孩子知道，如果我活着，天涯海角我一定会去找他们，如果我死了，让他们好好活着。” 众人不忍的别过头，欧书涵继续点头。 得到了欧书涵的应允，年轻地男子终于放下心一般闭上眼睛，靠在护栏上。 这时候躺在地上的男子开始挣扎着爬坐起来，一边凄厉地喊着：“不要，求你们不要丢下我。我老婆呢，喊她过来，快去喊她过来，我不想死，我还不想死。” 中年男子试图抓住最近的人的裤脚，被人避让开后，中年男子的神态便越发显得疯狂。 “别丢下我，我还好好地，异能！对，异能！我一定是能转化成异能，我不会死的，你们别丢下我啊，救救我啊。” “老孔。”年轻的受伤男子安慰道：“别怕，我们就在这里躺一会儿，如果没事再追上大家，别让人为难，我们这样还怎么跟着车队。” 老孔闻言越发激动：“滚！有事的是你，老子没事！告诉你们，谁也别想丢下我，要死！要死一起死！” 老孔叫喊着便要扑上去抓咬靠他最近的人，却被年轻的男子一把抱住。 “快！拿根绳子来！”年轻的男子一边抱着老孔不让他动弹，一边冲人群大喊。这时候已经有人拿着绳子跑了过来，年轻的男子并没有让他靠近，而是大喊一声：“绳子给我。” 绳子被扔到他的脚下，年轻的男子捡起来便用绳子将老孔双手绑好，然后和自己绑在一起拴在一起。 老孔还在发疯的挣扎，年轻的男子却将他死死地压住，一边冷静开口道：“你们走吧，过去了，记得替我照顾老婆孩子一二，过不去，大家黄泉路上一起作伴。走吧走吧，你们快走吧。我会一直这么栓着他和我。记得给我留一把刀，如果他不行了，在他还是个人前，我会给他一个痛快。如果我自己感觉不行了，我也会给自己一刀。只求你们，记得我这一点好，没有打扰你们的份上，看顾一下我的妻儿，来生做牛做马，我也会报答。” “我会尽我最大的努力，保证你的妻儿安全到达目的地。” 欧书涵郑重地承诺，年轻地男子合目点头：“我信你。”说完，年轻男子便挣扎着站起来，拖拽着老李一路往前走，一步一步，艰难的脚步不断前行，虽然缓慢，却逐渐远离人们的视线。 “他叫什么名字？”直到年轻男子拖拽着老李消失在眼前，欧书涵才缓慢问道。 “徐志祥。” “徐志祥。”欧书涵默念一声，缓缓松开攥紧的拳头。 一旁的林声声默不作声的将一切看在眼里，心中微微叹息。她知道，这个叫做徐志祥的年轻人会被欧书涵记在心里一辈子。 两个人被咬的动静并没有传到车队，车队的人惶恐不安之际，得到的消息是打死了一只丧尸。所有人心头都压着乌云，纵然不信这样的说辞，却在心里安慰着没事。 就这样忐忑不安的度过一晚上，车队继续上路。 谁也不知道，昨夜离开车队的两个人有没有可能活着回来，但那个叫做徐志祥的年轻人，无疑让人震撼并敬畏着。 真的勇士，敢于面对生死。 而他，坦然的将自己的生死置之脑后，只为保全所有人的安全。 直到他离开，都不曾再见妻儿最后一面。 但所有人都似乎商量好一般，对第十八辆车上的母子多了几分照顾，众人心照不宣。只有那对一无所知的母子，还在抱怨着丈夫怎么不来车上看他们一眼。 这样的生死，在平安岁月里或许是一件大事，然而在此刻当下，却如同一段插曲。 天亮之后，车队再次出发。这一次，所有人的心里都越发沉甸。 只因为，这是一条死亡之路。 闯过去是生，闯不过去是死、 他们……别无选择。 第32章 突现异能 车队行驶到下午一点左右，终于快要临近死亡收费站。 林声声早已查看过前方的情况，如同想象中一般，道路上密密麻麻的丧尸与尸体，道路上血肉横飞，干涸的血色已经开始发黑，黏在道路上透着一股腥臭。废弃的车辆杂乱的堆压在一起，堵塞的密密麻麻，仿佛人间炼狱。 走到这里，每一个人的脸色都变得苍白。有些胆小的甚至在车上就吐了几回。对于前路的生死，所有人都茫然无知，绝望蔓延沉痛的让人喘不过起来，连说话的力气也似乎变得极为艰难。 林声声与欧书涵并肩而立，站在道路的最前方，像是两座灯塔一般，照亮着所有人绝望的心。 仿佛这两个人只要还站立着，就还有一丝希望。 林声声一路上遇神杀神遇魔弑魔的气势与恐怖实力早已震撼了所有人，这个看似柔弱地女子竟然是所有异能者里最强大的存在。就连邵思逸看着林声声地眼神都带着一抹复杂的敬畏。而欧书涵看似文弱无力的普通人，却是车队的主心骨，如果说林声声用武力震撼着别人，那么欧书涵所展现出的惊人智慧与对时局的掌握，说是算无遗漏也不为过。正是这样的超凡武力与智力的结合，才让所有人走到这一步。 甚至有人不禁庆幸，自己走到了休息站遇到了林声声与欧书涵，也许有他们在真的可以闯过死亡收费站也不一定。 而此刻被所有人寄予希望的林声声和欧书涵此刻正默然无语的对立相望。 一路走来二人之间的默契甚至只需要一个眼神，就能了解对方心里所想。其实如果想要全员安全通过死亡收费站也并非没有可能，只要引爆在场所有废弃车辆形成连环爆炸，就可以一次性解决现场的丧尸，毕竟现场最不缺的就是引爆物。 可是这样大规模的爆炸，不但会炸毁车辆丧尸，就连道路基石也会被一并炸毁。道路被炸所有人便只能徒步前往a市，车队里有老有小，别说是普通人，就算是异能者又能经得起多少体力消耗？ 在炸毁道路的基础上，再次让车队通过的办法并非没有。只要能将车队的车收纳进林声声的空间，徒步走过炸毁的道路，回到平坦的地面就可以继续行驶车辆。问题是林声声已然展现出双系异能，如果再展现出空间已能，只怕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等到了a市，他们夫妻二人首当其冲会成为各方势力拉拢或者围剿的对象，给自己带来无穷后患。 至于让现场的人保证，这种天真的想法欧书涵和林声声压根就没有考虑过。 如今，面对生死大关所有人都仰仗他们，一旦抵达安全地带，又有几人能真的记得这份救命恩情呢？ 林声声除了欧书涵压根就不信任这世上的任何一个人，而欧书涵从来不是一个只知人性本善，而不知人心险恶的天真孩童，他可以让自己保持人心人性，却不能不提防他人人性的流失。 正因如此，收费站的这条路走起来才尤为艰难。 车队里也有一位空间异能者，然而这位异能者才刚刚觉醒异能不久，能够容纳的空间面积连一辆轿车都不行，何况是三十多辆车？ 一路开车从丧尸潮和障碍物里杀出去不可能，思来想去还是引爆现场所有汽车比较容易实施。然而如何解决空间问题，着实让欧书涵头疼。令欧书涵都头疼的问题，林声声想了想，觉得自己更没辙了。 就在林声声和欧书涵苦无对策的时候，思语被卓安雅牵着兴奋的跑了过来，身后的邵思逸则寸步不离的保护着。 思语小腿嘀嘟嘀嘟的迈得飞快，一边跑一边喊着：“爸爸妈妈，你们快看啊。”思语跑到欧书涵面前，被欧书涵一把抱住搂在怀里。 “怎么跑这么急？外面不安全，怎么把安雅姐姐也拉出来了。” 思语闻言不开心的晃了晃小脑袋道：“小雨没有乱跑，小雨是想给爸爸变魔术。” “变魔术？”欧书涵皱了皱眉，一旁的卓安雅迎合道：“是呀是呀，好厉害呢。” 两个大小孩子一唱一和，让林声声头疼不已，一个卖萌装可爱的思语已经够让她头疼了，谁知道还有一位天真无邪的大小姐，他们以为这是郊外旅游吗？ 林声声心里默默吐槽着，谁知邵思逸接口道：“是异能。” 闻言，欧书涵和林声声不禁对望一眼，双方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震惊的神色。 “思雨感染过病毒？”当爹的开口就是关心儿子的安全问题。 “他也觉醒了异能？”当娘的脱口而出，思语眨巴着眼睛快要哭了。 “思雨是什么时候感染的病毒？你怎么不告诉我？”欧书涵慌忙将儿子搂在怀里仔细检查，眼中心疼得神色一览无遗。如果不是在欧书涵面前，林声声暴起捏死思语的心都有了，他这是唱哪一出啊？ 好在林声声反应的快，赶忙装出一副欲言又止的神色道：“我和思雨……应该是差不多时间感染的。我发烧那会儿烧糊涂了，一直不知道发生什么事，等我醒来的时候思雨好好的在我身边，我就以为他没有事，而且之前他也没表现出有异能，所以我……”林声声现在恨不得作西子捧心装哭一场，心里暗暗发誓，等会要找个没人的地方，把思语揍个半死才能解她心头之恨。 第33章 退无可退 思语突然显现的空间异能顿时解决了所有人的燃眉之急，当然这所有人里面不包括林声声。 呵，熊孩子总给自己惹麻烦，多半是惯得，打一顿就好。可问题是熊孩子他爸把娃抱在怀里柔声安慰，却用神色不明的目光打量着她该怎么办？ 林声声转身扭头吸气，默默认栽。 思语早不出现异能，晚不出现异能，偏偏在众人束手无策的当下出现异能，以欧书涵的智商不可能发现不了端倪。 林声声觉得自己被思语坑的有点冤，可现在不是计较思语自作主张的时候，不管怎么说生死面前其他都是小事，唯有活着才是王道。 眼看着人群因为思语显现的空间异能陷入骚动，欧书涵沉默片刻便暂时放下了对林声声的审视，转而对怀里抱着的思语问话。 “思雨告诉爸爸，你的空间可以放置多少东西？” 如果思雨是和林声声在同一天获取的异能而没有被发觉，他的异能等级应该比人群里半路才获得空间异能的人要高点才是。最重要的是思雨也与林声声一样重生，或许他也知晓提升异能的办法。 思语朝着林声声看了一眼，想了想才比划着小手道：“这么大。” 众人：“……” 林声声：“……” 林声声无语的在内心翻着白眼，都已经暴露出空间异能了，这时候还装什么装。 好在欧书涵很有耐心，指了指身后的车辆问思语：“那能装下多少辆小汽车呢？” “呃……”思语飞快的瞥了林声声一眼，见她连示意的眼神都懒得奉送自己，只能顶着头皮自己上，奶声奶气地道：“都能装下。” 众人：“……” 林声声：“……” 众人且惊且喜，唯有林声声望着欧书涵向她投来意味不明的目光，在心里暗暗把思语抽打一万次。 这堪比哆啦a梦一般善解人意急人所急的金手指，旁人不会深思，不代表欧书涵没有想法。此时此刻欧书涵按下心中的疑问不过是因为时机不对，等他们到了安全地带，欧书涵定然要深究。 林声声长叹一声，却也无奈。当下她无法将自己的空间异能示于人前，眼下除了思语突现空间异能的办法，她一时也没有其他主意。只是林声声想不通，思语的空间异能到底是怎么来的？ 林声声愣神思考的时候，思语已经迈着小短腿跑到离他最近的一辆汽车前，将小手贴了上去。在众人惊叹的目光中，思语触碰的汽车凭空消失。随着小汽车的消失，林声声蓦地一惊。 什么情况？！ 思语装进空间的小汽车，为什么会出现在她的绝对空间里？ 林声声还没缓过神，思语已经开始装第二辆车。思语小手一挥，车辆消失，林声声便感到自己的绝对空间又多出一辆车，不用查探也知道是思语刚刚装进去的那辆。 到了这个地步，林声声就是个傻子也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敢情思语他用的是她的绝对空间？ 虽然不知道思语是用什么手段连接了她的绝对空间，但这便宜儿子做的事情怎么就这么的欠揍呢？既然他能连接自己的绝对空间，之前为什么不早点告诉她？非要拖到现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撒下弥天大谎还要害她辛辛苦苦找借口圆回来？！ 等等…… 林声声眉头轻皱，望着不远处忙着将汽车收纳进空间的思语，心头闪过一道阴影。她本以为自己和思语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却不想思语还瞒着她许多事情。 林声声神色古怪的望着思语，而另一边欧书涵也用复杂的眼神注视着林声声。林声声隐约能感受到欧书涵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这时候她只能咬牙挺直腰板装作不知。 好在事由轻重缓急，欧书涵心里有再多的疑问，也比不上逃离充满丧尸的高速来的急迫。 既然汽车收纳的问题已经解决，便可以按照原先的计划炸毁收费站前的所有障碍物。普通人被安排在安全地带，除了火系、风系、水系和部分力量型异能者组成的突击小队，其他带有辅助性质或者不适宜进行爆破行动的异能者都被留下照顾普通人。 突击小队的队员依依不舍的和家人们道别，爆破行动有多危险所有人都心知肚明。然而背后是付出性命也要保护的亲人朋友，纵然一死也没人轻言退步。 林声声身为一行人里最彪悍的战力自然要冲锋在前，看着别的家庭拥抱成一团泪如雨下，颇有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悲壮。林声声一颗被十世轮回敲打结实的心脏，也染上些许惆怅。整顿装备之际，欧书涵抱着思语一言不发的大步朝她走来。不等林声声有所反应，欧书涵一手抱着思语，一边用空着的另一只手臂圈住林声声。清浅的呼吸扑打在林声声的耳边，轻轻柔柔，痒痒麻麻，思语被夹在中间乖巧的扯着林声声的衣领。 “声声。”欧书涵悠远清冷地嗓音像是叶子一般抚过林声声的心尖尖，令她不由地心内一紧。抬头看向抱着她的欧书涵，只见他的眼底有暗芒隐约浮动，是林声声看不清地情绪。 “别担心我，这世上能杀死我的丧尸还没出生呢。” 林声声说的倒是不假，以她现在的异能等级，比她等级高的丧尸还没有进化出来。丧尸病毒对她已经不足以构成威胁，除非遇到丧尸围城这种大规模的进攻，以林声声现在的实力，让她单枪匹马都能闯过收费站。 欧书涵自然知道自己的妻子隐藏了怎样恐怖的实力。在他们一家人独自赶路的时候，林声声几乎是以遇神杀神遇佛杀佛般的碾压姿态从丧尸群里杀出一条血路，安然带着他与思雨前行。可她的实力从不在人前显现，哪怕是和休息区的人一路在高速上搏杀生路，林声声都暗自收敛三分实力。欧书涵自然知道林声声的做法是正确的，可正是因为她一面收敛实力一面还要小心翼翼地护卫着所有人的安全，欧书涵心里才越发愧疚。如果不是他，林声声本不必如此。或许林声声隐瞒了他许多事，可有一件事毋庸置疑，怀里的这个女人如同她所承诺的一般用命在爱着他。 如此想来，欧书涵释然了。 林声声对他隐瞒也好，欺骗也罢，如果林声声不想说便由她吧。有些事情不去深究追问，难得糊涂未必不是好事。 欧书涵这般想着，垂眸望着把头埋着他胸口的林声声缓缓道：“我知道你隐瞒了我很多事。” 林声声闻言，心中警铃大作，身体都不由自主的僵了一下。 就在林声声绞尽脑汁在心里默默想着借口对策的时候，欧书涵忽而轻笑出声，“不过，夫妻之间偶尔存在一些秘密，也算是种情趣对吗？。” “……” 林声声猛然抬头，对上欧书涵晶莹璀璨的眼眸，望着他眼眸深处的笑意浅浅，林声声长舒一口气。 有欧书涵这句话，让她去丧尸堆里滚一圈，她都觉得值了！ 这个世上，她最不愿意欺骗的便是欧书涵。 可在这个世上，她最需要欺骗的，还是欧书涵。 撇开心中杂念，林声声深吸一口气道：“我走了。” 欧书涵轻轻点头，望着林声声退出他的怀抱，转身朝着爆破小队的人群走去。 普通人群里传来低声的啜泣，渐渐的越来越多的人被感染，哭声越来越大。 或许，这一去就是死别。 前锋异能者们脸上带着无畏无惧的决然眼神，纵然再多不舍，此刻也只能咬紧牙关别过脸去，毅然决然地踏上属于他们的战场。 丧尸也好，死亡也罢，亲人在后，不容他们退下。 第34章 突逢异变 爆破小队的二十名异能者分坐在五辆小轿车里，后面还跟着两辆大卡车，卡车上载着从加油站出来时装满汽油的矿泉水瓶和自制的□□。 林声声思考再三，最终还是没有取出存放在绝对空间里的军火。收费站前聚集了大批的丧尸，林声声不是没有想过拿出一些□□分给爆破小队的队员。可如果这时候轻易取出□□，必然有人怀疑她和欧书涵手里是不是有更多的军火。 思语已经在人前展现了空间异能，哪怕是突然显现的，也不乏有人揣测是否因为思语的空间里事先存储了武器，所以她和欧书涵之前隐瞒了思语的空间异能，直到在收费站前迫不得已的情况下才让思语暴露了异能。 人心本来就是这个世上最难测的存在，共苦的时候可以相互扶持，一旦安定下来谁又知道对方会不会对自己露出獠牙？ 过了收费站就可以进入a市地界，以后要和这群人生活在a市基地，为了避免以后引发不必要的麻烦，林声声决定还是不能暴露手中的军火。 再怎么说她现在的异能也有三阶，对付初级丧尸绰绰有余。之前林声声一直都隐藏了三分实力，没有暴露风系异能，只是暗暗使用了风能助长火势。如果她实力全开，并且使用双系三阶异能，照应这群人安全回到营地应该没有太大问题。毕竟这群人都是异能者，被丧尸咬上一两口也不会感染病毒，不至于危及性命。 越是靠近收费站，聚拢的丧尸就越来越多。由于废弃车辆堆满了高速道路，丧尸没有意识只能乱碰乱撞，很多丧尸都被卡在车辆缝隙之间，甚至有些丧尸因为转换的时候呆在车子里，转换成丧尸后没有开门的意识，现在还被锁在车内出不来，只能用头不断撞击玻璃。 路上到处都是杂物，和已经干涸的血迹混杂在一起斑斑驳驳，交织出令人绝望的画面。 望着前面密密麻麻的丧尸群，有几个胆小的已经忍不住呕吐起来。 林声声驾驶着最前面的车辆，握紧手中的方向盘，视线冷冷地盯着前面的丧尸群，朝旁边的人道：“我下车，换你驾驶车辆。” 旁边的男人点点头，在林声声冲下车的一刻，立马坐到驾驶座上。 林声声腾挪跳跃，从背后抽出背着的兵工铲，迎头对着朝她扑来的丧尸就是爆头。有林声声冲锋在前，其他有攻击异能的异能者也跟着林声声的脚步，朝着丧尸群撕开一条血路。力量型异能者则从卡车上一遍又一遍的搬运装着汽油的矿泉水瓶，跟在前锋开路的异能者后面一路扔下汽油瓶。 从林声声下车的地点到收费站的终点有大约3公里的路，林声声他们的目的在于开道，并不在意能杀多少丧尸，前锋异能者有几个被丧尸咬到，便有后面的异能者替换上。被咬到的异能者简单包扎一下伤口又继续向前推进。有林声声在前面开路，异能者们一路上且杀且进，有人受伤，却没一个人身亡。 眼看着林声声带着人已经冲到半路，后面抱着汽油瓶的异能者欣喜交加，哪怕体力透支，也咬咬牙继续跟上。 一路上散落的汽油瓶有的已经砸碎，流淌出来的汽油铺满道路，整个地段都充斥着一股刺鼻的汽油味。可这股气味却让奋力杀着丧尸的人，多出几分勇气。 只要将汽油铺满这条道路，只要最后一把火点燃这片地段，熊熊烈火将会吞噬一切，给他们带来光明与希望。 所有人抱着这样的信念坚持着往前，三公里的路在平时四十多分钟肯定能走完，可在这条死亡通道上，他们一路厮杀一路推进，短短三公里竟然耗去了五个小时的时间。渐渐有人体力不支，有些异能者的异能也逐渐耗尽。林声声望了一眼前面的路，回身冲到身后背着汽油瓶的异能者面前，一把夺过他的背包，咬牙低吼道：“你们先撤，后面的路我去！” 虽然知道林声声的强大，可她毕竟是一个女人。望着林声声脸上的汗珠滚滚落下，众人心里不是滋味。 这都是一个什么世道啊，竟然要靠一个女人，一个柔弱的女子保护。他们这些爷们一面敬佩林声声，一面又自惭形秽。但现实面前，不容他们不低头。 这条路只有林声声可以安然闯过去，他们不能成为林声声的拖累。 冲在前面的异能者相互示意，打着手势通知其他人后撤。 林声声一个人朝前奔跑，胸前背着满满一背包的汽油瓶也不觉得累。一手抓着工兵铲，一手时不时的从背包里抓出一个汽油瓶，重重朝着两边道路砸下。 等林声声将汽油瓶扔完返回车队时，众人传来一声欢悦的惊呼。 所有人眼中仿佛燃烧着一团跃动的火焰，在林声声返回到他们身边后，车队开始迅速往后撤退。火系异能者则站在卡车上抓起□□吼叫着朝天上抛去。 大团小团的火球从火系异能者掌心释放出来，□□接连在半空爆炸开，火星落在地面便引燃汽油。火势蔓延开来，如同一条火龙腾升而起，钻进丧尸与废弃车辆的深处。异能者的车队飞速朝着安全地带退去，火龙则迅速朝着收费站飞舞。火势越来越大，废弃车辆不断被引爆，丧尸被困在其中“桀桀”“咯咯”的低吼着，扭动着四肢在烈火里被焚烧，持续的火灾仿佛要将这片曾经如同炼狱般的地界燃烧干净。 爆炸声接二连三的传来，曾经在和平岁月里恐怖的声音，成为了所有人的希望之音。 大火持续燃烧了整整两个小时才有所衰减，困在火场里的丧尸毕竟是人的躯体，哪怕异变也不代表水火不惧。被烧焦的丧尸堆满了道路，一眼望去残酷而恶心。 纵然隔得很远，焦味依然萦绕在鼻尖，所有人捂着鼻子开始商量退回营地。 就在大家讨论的时候，林声声灵敏的听觉捕捉到一丝异响。 “吼……” “安静。”林声声大喊一声，所有人被吓了一跳，纷纷噤声朝林声声望去。 “吼……” 又是一声低低的吼叫，林声声敢确定自己没有听错，迅速转头朝声源方向望去。 因为异能的关系，林声声的视力极好。只见烧焦的收费站尽头，没有熄灭的火焰里，仿佛有东西在动。 在这样一片爆炸和烈火里，本不应该还有活物存在。 林声声的脸色渐渐凝重，其他人见林声声戒备的模样不觉一凛。 “吼……” 焦土之中，有一团漆黑的物体慢慢站立起来，模样像是一条狗。 林声声眼看着那条狗一样的怪物慢慢变大，像是个气球一般身体不断膨胀。渐渐地所有人都看到了那团物体的变化，狗一样的漆黑怪物渐渐变得如同成年黑熊一般大小，滚圆的眼睛里流淌着浑浊白色的液体，吞吐的大舌头滴着腥气的血色浓液，“吼……”一声露出锋利的尖牙。 “不好，是丧尸犬！”林声声心中莫名一沉，突然想起前世听过的传闻。 据说，在末日中期出现了一条异能九阶的丧尸犬，那时候就连人类中最强的楼清也不过是异能七阶。楼清的异能小队与那条丧尸犬遭遇后，除了楼清无一生还。后来还是异能者组成了几百人的围剿大军，才将那只丧尸犬制服。 丧尸的出现本来就是不科学的，丧尸的进化也未必遵循定理。 眼前这只丧尸犬，就是一个无法解释的异变存在。 林声声只觉得自己的心在下沉，浑身都不自觉的打着冷颤。 林声声无法感知面前的这只丧尸犬究竟是什么等级，但她可以确定，它的异能至少比自己高两阶。 三阶对五阶异能，她……没有胜算。 第35章 山路追逐 眼看着膨胀起来的丧尸犬已经站了起来，林声声当机立断大喊一声：“上车快撤！” 其他人虽然还处于懵逼状态，对眼前的异变也感到头皮发麻，林声声是他们的主心骨，她喊撤退众人纷纷钻进车内。好在他们之前已经调转了车头，此刻直接发动汽车踩了油门就跑。 丧尸犬已经进化完毕，听到了汽车引擎的声音便追了过去。 末世不存在限速一说，几辆汽车飙足马力只想尽快甩开丧尸犬的追踪。可令他们头皮发麻的是，车子已经飚速到他们能够承受的极限，丧尸犬非但没有被甩开，反而拉近了距离。 林声声的车排在第二位，从后视镜瞟了一眼，林声声不禁皱了皱眉。如果她的感觉没有错，身后追赶他们的丧尸犬的异能等级确实在五阶以上，那么这只丧尸犬的力量和速度必然也与五阶异能相匹配，追上他们只是时间问题。如果他们再继续和丧尸犬你追我赶直线行驶，迟早要抵达普通人休息的大本营。异能者尚不能对付这只丧尸犬，一旦把丧尸犬带到大本营，只怕最终的结果是全军覆没。 林声声和其他人只是伙伴关系，她可以无视他们的生死，可欧书涵该怎么办？她自己的命无所谓，可她绝对不能让欧书涵有事！ 想到这里，林声声的目光暗了暗。 欧书涵和她的命之间的选择，还需要犹豫吗？ 林声声目不斜视，冲后座的两个异能者道：“我一会儿靠边停车，你们跟着最后一辆卡车离开。” 两个异能者对望一眼，神色紧张的问：“林小姐，你要做什么？” 林声声淡淡地答：“这样下去所有人都会死，不光是我们，就连大本营的人也保不住。我记得再往前面有一个出口，我会把丧尸犬引下去，尽量给你们争取时间。收费站的丧尸已经清理干净，你们抵达营地后立即带着所有人去a市，一刻也不要停留。” 后座的异能者大吃一惊，林声声这是要牺牲自己挽救大家吗？ “林小姐，我们不能让你一个人去冒险。”其中一个异能者脱口而出，另一个异能者望了他一眼，却保持了沉默。 林声声既不觉得感动，也不觉得意外，她不是为这群人去冒险，就没必要接受他们的感动。至于别人死道友不死贫道的心态，她连愤怒的情绪都懒得奉送。趋利避害人之常情，比起她在前世经历的一切，这种冷眼旁观的冷漠反而让她松一口气，至少没有落井下石不是吗？ “不用管我，你们都下车。告诉我丈夫，如果我活着一定会去a市找他，如果我回不去，让我儿子一定要照顾好我丈夫。” 林声声没有把握保证自己能活着回来，好在思语陪在欧书涵身边。卫潇已死，那个男人也不在a市，哪怕活得艰辛，有思语的提醒和连接空间的异能，凭欧书涵的才智，这一世他一定不会沦落到前世的不堪境地。 林声声不止一次的想过，如果自己死了，临死之前也要杀了欧书涵，绝不让他一个人活在绝望的末世里。可真当她直面死亡的时候才发现，她根本不舍得！ 哪怕活的再苦再难，只要欧书涵能活着，只要欧书涵还想活着，她有什么理由带欧书涵一起走呢？ 没有了欧书涵的林声声，毁天灭地生死不计。没有了林声声的欧书涵，却未必寻死觅活毫无生机。 对她林声声而言欧书涵就是她的命，可对欧书涵而言，他还有一个血脉相连的骨肉思语不是吗？ 林声声握紧手中的方向盘，心中做出决定便没有半分犹豫。坚定的目光注视着前方，从容镇定，半分看不出这个女人是要去赴死。 后座的两个人都很清楚林声声此去凶险，她的话就如同在交代遗言。欧先生正值青年，儿子才不过五六岁。林声声反而让年幼的儿子照顾年轻的老子，这遗言交代的真的没问题吗？ 然而，此时此刻没人会在意林声声话语里的漏洞。眼前这个看起来柔柔弱弱地女子为了众人正要踏上一条不归路，无论她说出的话如何可笑，他们都要把她最后的交代带回去给她的丈夫与儿子，这是他们唯一能为林声声做到的事情。 林声声把车飞快的停靠在应急车道上，后座的两个人神色复杂的下了车。跟在后面的车辆有一两辆呼啸而过，也有一辆看到林声声的车靠边后便停了下来。原本林声声车上的两个人忙开了后门爬上去，里面的人简单交谈两句，知道林声声的意图后一个个震惊的望向应急车道。林声声摇下玻璃窗朝着他们打了个手势，车上的人挣扎几秒便启动车辆扬长而去。 林声声淡然地望着车队的车影不断从眼前划过，冷漠的双眼里残留的余温也渐渐消散，林声声面无表情的目送最后一辆大卡车从她眼前消失，缓缓握紧手中的方向盘。 踩油门、加速、开窗户、丢出手中凝聚的火球砸向后面追赶的丧尸犬，林声声有条不紊的计算着和丧尸犬的距离，不断释放火球挑衅车后的丧尸犬。丧尸犬的异能等级再高也不会生出自我意识，它只是凭借丧尸对活物的本能追逐在行动。林声声激怒了它，它便很快将注意力都集中在林声声所开的车辆上。林声声猛踩油门车速飙升，丧尸犬也紧追在后，哪怕林声声在前面的出口处和其他车辆分开，丧尸犬也只紧盯着挑衅它的林声声。 很快，林声声便带着丧尸犬从出口绕行而下，朝着省道而去。 林声声的车速是在前世无数次与丧尸厮杀突围中练出来的，此刻车内只有她一人，身后还跟着一只丧尸犬，林声声找回了以往的感觉，车速越来越快，飚得仿佛要飞起，丝毫不在意稍有不慎便会车毁人亡。 林声声一边加速，一边盘算着和车队的距离。 脱离车队的原因一来是担心将丧尸犬引到大本营造成更可怕的伤亡，二来林声声只有脱离众人的视线，才能发挥全部能力与丧尸犬一战。 三阶对五阶没有胜算，但林声声好歹是三系三阶异能，在力量和速度上又有三系异能加成。如果发挥全部实力和丧尸犬一战，未必是以卵击石。 何况林声声的空间里还有大量军火，纵然这只丧尸犬铜皮铁骨，又能耐得住几颗□□呢？毕竟她手里的□□威力和刚才的燃油爆炸可不是一个等级。 林声声心思急转，几套方案在她心里迅速成型。可她想到了所有应变的方法，却没料到老天会用地形坑她。 林声声一心想着找个视野开阔的平地和丧尸犬一战，却没想到自己方向盘左转后，竟然把她带上了一条环山公路！ 发现是环山公路的时候，林声声眼皮一跳，不得不放慢车速。左边护栏下面便是悬崖峭壁，车速过快便是找死。车后的丧尸犬已经追了上来，林声声目色一沉，猛地将车停靠在路中央，火速下车自己朝前奔跑。 丧尸犬拱着肥大的身体飞速追赶，林声声的车停下它便不管不顾的撞了上去。车辆被丧尸犬一撞直直朝着左边的护栏飞去。丧尸犬撞飞了小车闻了闻没有活人的气味，暴躁的低吼两声将脑袋趴在地上嗅了嗅，很快便问到了活物的味道，顺着山路继续追去。 一人一犬在山路上追逐良久，期间林声声从空间里取出一支机枪对着丧尸犬哒哒哒的扫射过，却不知这只丧尸犬究竟是如何异化，全身看着焦黑的烂肉竟然和钢板似的，子弹打在它身上连个弹眼都没留下。如果这里不是山路，林声声倒是可以试试□□之类的杀伤性武器。可现在是在狭窄的山路上，丧尸犬和林声声的距离又非常近，冒然使用炸弹只怕会伤到自己。 林声声心中苦叹自己竟然被地形给坑了，又不免想到欧书涵。这一路上都是欧书涵在找路指路，他的脑子就如同电脑一般将全国地形图都刻印在内，有他在一定会给自己指引一条生路，而不是现在这样投鼠忌器连空间的军火都无用武之地。 想到欧书涵，林声声猛吸一口气提了提速度。欧书涵还在等着她回去，她不能轻易死在这里。 和丧尸犬追逐到现在，林声声知道光靠速度是逃不过丧尸犬的追踪了。狗的速度原本就比人快，纵然有三系异能叠加的速度，但林声声的体力却未必能支撑到她在这场追逐赛中取胜。 逃不脱，便只有放开手脚一战。 林声声打定主意，左右两手风火双系异能交织而出，巨大的风龙裹着烈火朝着丧尸犬奔腾而去，林声声顺势抽出背后的工兵铲紧随而上。风火攻击在前，林声声武力攻击在后，丧尸犬感受到迎面而来的灼热气息，“吼吼”几声身体也跟着做出反应，一层冰冷寒霜很快覆盖在丧尸犬的表面。风火巨龙裹住丧尸犬的时候，林声声手上兵工铲迎头刺向丧尸犬的头部。丧尸的弱点在头部，丧尸犬的弱点也应该如此。只是林声声没有想到，她的兵工铲刺在丧尸犬头部，竟然像是击打在坚硬的铁石上，震的她虎口发麻。 林声声错愕的望着丧尸犬的身上散发出冰冷的寒气，燃烧在它身上的烈火慢慢被寒气覆盖，林声声感觉自己的心也变得冰凉。 千算万算，她就是没有想到，这只丧尸犬的异能是冰系。 第36章 同归于尽 林声声的三系异能分别为水、火、风，丧尸犬的异能偏偏是五阶冰系。 在同等异能阶级下，火系可以克制冰系，但丧尸犬的冰系异能比林声声的火系异能至少高两个等级，林声声的火系异能根本奈何不了它。一直被林声声隐藏的水系异能对上冰系，反而会强化丧尸犬的冰能，三阶的水火两系对它无用。若是林声声的风系异能达到5阶可以释放无极风刃，倒是可以破开丧尸犬的寒冰覆甲。可林声声现在只有三阶风系异能，即使凝风成刃，也不可能将五阶的寒冰甲切开。 这只丧尸犬能够从连环爆炸和火灾中活下来了，靠的就是一身避火冰甲。子弹之所以穿不透它的身体，也是因为它的周身被比钢铁还坚硬的五阶寒冰覆盖。林声声可不认为凭借她手上的兵工铲就能击破丧尸犬身上覆盖的冰甲。 打不过、逃不了，难不成站着等死？ 林声声眼中露出狠厉锋芒，纵身后跃几步和丧尸犬拉开距离。丧尸犬低吼着露出满口锋利的牙齿，庞大的身躯朝林声声扑去。林声声灵巧的避开丧尸犬的攻击，围着丧尸犬腾挪转动，引得丧尸犬探着脑袋左扑右跳就是近不了林声声的身。林声声腾挪片刻，逮住机会趁着丧尸犬没来得及转身的时候，举起手中兵工铲，双掌凝出一道火焰覆盖在兵工铲上，狠狠朝着丧尸犬的后颈砸去。 丧尸犬的脖子上也覆盖着一层冰甲，林声声大力砸过去的工兵铲和坚硬的冰壳撞击后，丝毫不见效果。丧尸犬“吼”地一声转过来，林声声慌忙移动身形，再次和丧尸犬形成转圈拉锯战。等丧尸犬再次露出后颈，林声声又是一铲子砸下去，这次还是没有动摇冰甲半分。林声声也不失望，继续收了兵工铲引着丧尸犬再次转圈。如此反复数十次后，丧尸犬的后颈同一位置被林声声连砸数十下，坚硬的冰甲终于出现一丝细微的裂痕。 林声声眸色一亮，她的办法虽然笨拙，但至少能给自己制造一丝生机。如今她只能依仗自己三系异能叠加的体力和速度与丧尸犬打消耗战，灵敏的身手是她取胜的关键，一旦丧尸犬适应了她的速度只怕她就没机会了。 林声声一边腾挪寻找下手机会，一边盘算自己和丧尸犬的体能消耗。丧尸犬左蹦右跳，好几次都险些扑倒林声声，好在林声声的火系异能虽然对冰甲没有作用，但至少能影响丧尸犬的速度，使得林声声几次靠着释放的火球避开丧尸犬的正面攻击。 一人一犬的斗争一时陷入胶着，整整一个多小时的僵持无论是对林声声还是丧尸犬的体力消耗都是巨大的。 眼看着太阳渐渐西落，傍晚的云霞将天空染成一片橘红色彩。林声声大口大口喘着气，手中的兵工铲被她握得死紧。 丧尸犬的后颈的冰甲已经被林声声砸得裂开几条冰纹，看上去随时都可能被林声声的下一击击碎。 然而林声声的体力已经被消耗到极限，她勉力提着步子和丧尸犬周旋，脚步却已经凌乱。 丧尸犬依旧蠢笨的被林声声带着转圈。可它的速度越来越快，林声声明明再近身一次就有可能破了它后颈的冰甲防护，可这最后一击的机会，林声声始终找不到。确切来说，不是她找不到机会，而是她连闪避都已经变得极为艰难，只能从一开始的攻击向防守转变。 天色越来越暗，林声声知道一旦天色暗下来，她就没有机会了。 左边护栏下面便是万丈悬崖峭壁，林声声咬着下唇，目光闪烁，心意摇摆。 如果注定要死，她不能将这个异化的丧尸犬留在世上，否则它迟早会游荡到a市。欧书涵没有异能，他一个人带着思语不可能离开a市。如果这只丧尸犬活着，危害到欧书涵的几率太大了。 反正都是一死，大不了同归于尽！ 五阶的寒冰护甲又如何，从万丈深渊掉下去便只有粉身碎骨！ 林声声打定主意便不再迟疑，往左跃了几步，丧尸犬跟着她转了方向。林声声将丧尸犬往护栏边引，趁着丧尸犬再次朝着她扑来的时候，林声声丢了手上的兵工铲，转了身和丧尸犬擦身而过，在丧尸犬刚刚转过半个身子的时候，林声声两手飞速擒拿住丧尸犬的前爪，压着丧尸犬朝护栏扑去。 丧尸犬猛地被撞在护栏上，狂怒的摇摆着恶心焦黑的头颅和林声声陷入最原始的角力。 林声声用尽全身力气，一边抓着丧尸犬的前爪让它不能脱离自己的掌控，一边使劲将丧尸犬往悬崖边上推。护栏被林声声和丧尸犬摇动的吱嘎作响，林声声将全部的力气都用在压制丧尸犬身上，已经无力闪避丧尸犬左摇右摆探向她的脑袋。几次闪避后，林声声的右肩最终还是被丧尸犬锋利的牙齿咬到。 此时此刻林声声哪里还有求生的*，她如今只抱着同归于尽的念头，任右肩被丧尸犬咬得血肉淋漓她也不管不顾，“啊！”得一声大吼着调动浑身的力气，一点一点将丧尸犬和她自己逼向悬崖。 护栏“吱嘎”作响，林声声三系三阶剩余的所有力量都作用在护栏和丧尸犬身上，护栏很快便支撑不住，摇摇欲坠起来。 血腥味和丧尸犬身上的恶臭味混在一起，林声声脑袋昏沉之间，突然听到远处疾驰的车轮声，在渐渐昏暗的山道上响起。 汽车引擎的声音越来越近，近的能听清它几次急刹车的声音。 明明应该小心翼翼地山路，汽车的主人将车开的跌跌撞撞，只为保证车速疾驰。 “大妹子！” 幻听吗？ 林声声想，这声音听着很耳熟。可她现在哪里还有功夫理会是不是有援兵，是不是有人来找她，面前是一只异能等级5阶的丧尸犬，哪怕来的是异能者，也不够它塞牙缝。她已经打定了同归于尽的主意，便不容这只畜生逃脱自己的掌握，要死她也要拉着它下地狱！ 护栏已经被扭曲变形，林声声还在推着丧尸犬往前。重力不断作用在护栏上，“砰”地一声，护栏终于支持不住裂开一道缝隙。林声声大喜，正要奋力最后一击，几道火光从她眼前划过，燃烧的玻璃瓶砸在她的周围和丧尸犬身上。林声声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碎裂的玻璃瓶更是在她身上划了几道血口。因为林声声受惊，丧尸犬得到机会扭着身子从摇摇欲坠的悬崖边移开身子。 完了…… 林声声闭上眼睛，绝望在心底蔓延开来。 丧尸犬已经脱离了她的压制，她已经没有力气第二次将它逼上悬崖了。 功亏一篑，便是如此吧。 丧尸犬脱离悬崖后，带着林声声拖行几步，继而从林声声的右肩咬下一块血肉在嘴里嚼着，一只前爪还踩在林声声身上，防止到手的猎物逃离。 林声声疼得想打滚，想骂人，想诅咒，可现在她只能像是一块破布似的被一只丧尸犬作为战利品踩在爪子下面，无力动弹无力挣扎，眼睁睁地看着丧尸犬朝自己张开血盆大口。 原来这一世是被丧尸犬咬死啊…… 林声声漠然地想着，其实活生生被咬死，被撕碎，看着自己骨血淋漓，身上血肉被撕扯，最后剩下骨架子，然后一点一点咽下最后一口气的经历她似乎已经体会过了。 如果可能，那种凌迟一般的痛苦，她真的不想再尝一次啊。 不过幸好…… 这次吃她的只是一只丧尸犬，而不是和她一样，活生生的一群人。 林声声放弃了挣扎，她现在已经一丝丝地力气都没有了。右肩被咬去一块血肉，虽然没有伤到筋骨，此刻也疼的抬不起来。 丧尸犬随时都要扑上来，林声声闭着眼睛不去看它，全当自己已经是个死人。 可令林声声意外的是，丧尸犬没有扑上来，身边不断有□□炸裂的声音。 林声声知道王喜正开着车子靠近自己，□□被他一个个从窗户里丢出来，砸在丧尸犬周围，让它不能靠近自己。 可这样又能坚持多久呢？林声声冷冷地想着，刚才如果不是王喜坏了她的事，此刻她已经和丧尸犬同归于尽了。王喜不过是一个水系1阶异能者，异能对丧尸犬不起作用不说，连异能等级都被压制的彻底。丧尸犬对付他，用碾压这个词汇都是侮辱。王喜来救她，不过是多给丧尸犬送了一块肉罢了。 王喜手上的□□一个接一个的砸下来，车子已经开到林声声旁边，却没有停车。 林声声感到汽车从她身边急速驶过，没有丝毫停留。丧尸犬因为被王喜的□□不断挑衅，注意力被王喜吸引。车辆从丧尸犬面前开过后，丧尸犬跟着追了上去。 一车一人在山道间展开追逐，林声声听着车声和丧尸犬的叫声越来越远，心想王喜是准备将丧尸犬引开吗？可惜他不知道，这是一只异能等级5阶的丧尸犬，哪怕自己耗了它大部分的异能和体力，王喜的车在山道上也无法摆脱它的追踪，被追上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林声声仰躺在地面，如果不是刚才力气耗尽，她也许还能试着逃离。可现在体力消耗殆尽、右肩负伤血流不止，她只觉得头晕眼花，半点力气也提不起来。 等王喜被丧尸犬追上后，那只畜生不会忘记她还被扔在半路，要不要趁着现在自杀呢？ 不对，她还有空间里的军火。 反正都是死，她不必再顾忌炸弹会危及自己。便是把整个山头炸翻，只要那只丧尸犬死了，她还是赚！ 林声声想到这里，挣扎着打开空间，就在她伸手去掏□□的时候，山头突然传来一声撞击的巨响，似有火光隐约浮现。 那一瞬，林声声觉得自己的心脏猛烈的震动着。 砰砰砰！ 那是一颗麻木不仁的心脏，重新跳动的声音。 “王喜！”林声声挣扎着坐起来，捂着右肩跌跌撞撞的朝着山顶跌打滚爬而去。 第37章 为她而来 轮回十世，林声声的一颗心早被泯绝人性的末世千锤百炼的冰冷如铁。她早就忘记心脏是有温度的，人性是本善的，人间是有大爱的。 太久太久的岁月里，她都不曾听到过心脏跳动的声音。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 收缩的心脏，跳动在胸膛之间，让林声声觉得自己终于是个活生生的人，一个有血有肉有感情的人。 她以为在这个人世，她唯一挂念的便是欧书涵，其他人事物都不在她的眼里心里，也和她没有半分关系。 可为什么，一个才认识不到几天的人。那个搓着手会憨憨地喊她“大妹子”的王喜，会为了她这个陌生人选择与丧尸犬同归于尽？ 林声声不知道王喜是抱着怎样的心情踩着油门冲上山顶，也不知道他开着汽车撞向丧尸犬，推着丧尸犬冲下万丈悬崖的最后一刻对这人世是否还有留念。 林声声只知道山巅之上，夜幕万倾中，随着爆炸声响起，冲天火光燃烧剧烈，带给了她生的希望。 以生换死，以命搏命，这是来自于一个陌生人的善意，也是林声声一颗麻木的心脏，无法承载的善意！ 林声声体力消耗殆尽，右肩被丧尸犬撕咬的伤口流血不止，失血和力竭双重压迫下，让林声声好不容易扶着栏杆站立起来的身形摇摇欲坠。眩晕的感觉迎头扑来，林声声使劲甩了甩头。 明知现在往上爬，就连王喜的骨骸也不可能找回，可林声声总想去看一眼。 然而还没等她爬行百米远，远处山顶方向传来窸窣的声响。 天色已暗，环山公路上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在这片黑暗里，山顶传来的声音突兀而恐怖。 “咔咔咔” 那是林声声熟悉的丧尸吼声，虽然数量很少，大概只有两只，但林声声此刻的身体状况别说是丧尸，就是个□□岁的孩子都能把她轻易推倒。 林声声现在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哪怕空间里放着一堆杀伤性巨大的武器，她也无力拿出来防卫，只能从里面挑了一颗□□，握在左手的掌心。林声声不畏惧死亡，却不代表愿意把一副躯体便宜给丧尸。哪怕炸的粉身碎骨，好歹是以人的方式死去，而不是丧尸口中的食物不是吗？ 林声声嘴角扬起一抹极浅极淡的笑，垂着眼眸静静地靠着栏杆坐在地上。 丧尸的声音越来越近，林声声缓缓闭上眼睛。谁知就在她闭眼的刹那，不远处传来汽车引擎的声音。 幻听吗？ 林声声闭眼想着，耳畔传来的汽车声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令林声声不禁心头一动，难道真的有车接近？ “咔咔咔” 丧尸的声音在接近，汽车的声音也在接近，林声声昏昏沉沉的大脑里交织着这两种声音，一个代表死亡，一个意味生存。 就在林声声大脑一片浑噩的时候，一声清冷的男音破空而来。 “林声声！” 欧书涵…… 林声声昏沉的大脑第一时间作出判断，她绝对不会听错，那是欧书涵的声音。 “妈咪！” 是思语的声音，软糯甜腻的奶娃音平时能掐出水来，此刻却带着惊慌失措。 林声声费力的睁开双眼，扭头看向声源。 夜色之中，两道车灯灯光像是流星一般璀璨，点亮墨染的苍穹之巅。 林声声一瞬不瞬的望着朝着她驶来的汽车，仿佛周遭的一切都化为虚无，只有那道朝着她接近的光影才是真实。 刺眼的光晕里，欧书涵清逸俊雅的面容模模糊糊。林声声脑中一片空白，怔怔地盯着朝她接近的人与车，不知是被耀眼的光线刺疼了双眼，还是心底有什么在悄然松动瓦解，林声声酸涩的眼眶里，莹莹光泽悬而不落。 苍凉的末世，除了冷心与绝望，原来……还有一人愿意为她豁命而来。 欧书涵紧盯着前方左手扶着方向盘，右手打开车窗举起□□朝着远处射击。 子弹从林声声面前飞过，自自射向靠近她的丧尸。 欧书涵的枪法奇准，哪怕是在夜晚也不影响他的精准度。 “砰砰”两枪连发，分别射向丧尸左右膝盖。 初阶丧尸的膝盖和人骨一般脆弱，欧书涵的两枪从左右膝盖骨穿过，丧尸顿时扑倒在地，虽然丧尸不知道疼痛，但膝盖骨断裂便再也无法站立。 刺耳的急刹车在林声声耳畔响起，欧书涵迅速窜出车门，几步跃到林声声面前半跪在地，一手抱住她纤细的腰，握着枪的另一只手毫不迟疑的朝着毕竟的丧尸连续射击。 林声声被欧书涵的臂膀紧紧搂在胸前，光影明灭间，欧书涵清逸俊美容颜如罩寒霜，是林声声不曾在他身上看过的冷然寒意。 几声枪响过后，两只丧尸倒在林声声十米外，欧书涵目中寒芒未退，一把抱起林声声快步将她送回车子的后座。坐在后座的思语早早打开车门，见林声声被塞进来赶紧往里面缩了缩身子。欧书涵将林声声安顿好，立即返回驾驶座发动车辆。 漆黑的夜里，突如其来的汽车如同幽灵一般，迅速穿回来时的路。 直到上了车，林声声混乱的大脑都还没有反应过来，自己竟然获救了，还是被她一意保护的人救了回来！ 良久，林声声暗哑地声音才幽幽响起。 “欧书涵，为什么你会来。” 欧书涵紧抿着唇线，目光落在前方，答的理所当然。 “你是我妻子，难道我不应该来吗？” 林声声心头一震，身体不可自抑地颤抖着，悬在眼眶里的泪终于忍不住落下。 “你不应该来的，你不应该来的。”林声声摇着头，眼眶通红，声音带着哽咽。 欧书涵把思语一起带来，是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了吧？ 如果他死了，思语一个幼童根本无法在末世保全自己。所以欧书涵将思语也带了来，他根本是做好了有来无回的打算！ 欧书涵轻瞥了一眼内后视镜，林声声神色憔悴地蜷着身体，身上血污一片，看起来像是一只被丢弃的野猫，可怜的趴在后座，完全没有平日的凌厉冷漠。欧书涵轻叹一声，悠悠地道：“声声，在你心里，我算什么？一个只能依仗自己妻子在外搏命苟且偷生的懦夫，还是没有异能只能躲在你身后被你保护周全的废物？我是你的丈夫，是思语的父亲，纵然只是一个普通人，但是在末世里总有一些事是我可以做到的。再不济，至少面对丧尸的时候，我可以挡在你们面前，让它们踏着我的尸体才能走近你们身边。” 林声声瞪大双眼，震惊地望着欧书涵。她一直都以保护者的姿态站在欧书涵面前，却从未想过，在欧书涵的心里，竟然有着为她和思语可以去死的决然与无畏。 明明……她只是一个无端空降闯入欧书涵生命的人啊！ 第38章 意识之海 林声声知道自己的三观和心态被末世扭曲的有点可怕。她可以轻易接受别人的背叛与抛弃，却无法承受别人对她的援助与善意。她以保护者的姿态护卫欧书涵，哪怕牺牲生命也在所不惜。可她从未想过得到欧书涵的回应。 说到底她骨子里充斥的是对人性的否定与冷漠！对人世，她甚至不存在任何幻想与信任。 所以危机来临的一刻，她只考虑如何自救，若是不能自救，便是死了也无妨。却不曾想过，也许有人会对她伸出援手，有人愿意为她搏命牺牲，哪怕是欧书涵也一样。 从始至终自她林声声重生的一刻，带着前世绝望记忆的她，从未相信过任何人。 然而一天之内王喜与欧书涵连续冲击了林声声冷漠的三观与心灵，她曾经说欧书涵必须适应末世的残忍，可如今她又是否适应这尚未失去希望的人世呢？ 林声声浑浑噩噩的想着，不知不觉昏睡过去。 思语将林声声的脑袋搁在自己的双腿上，咬着牙想了想，终于还是决定再试一次，看看能不能进入林声声的意识之海。其实林声声重生后他就尝试过无数次，但林声声的戒心太重，他压根突破不了林声声的心防与她的意识之海连接。 许是林声声确实体力与精力耗尽，此刻她的意识之海不再如以往一般漆黑无光，而是透着雾蒙蒙的浑白。 “林声声……” 思语弱弱地在林声声雾茫茫一片的意识之海内叫唤着，等了半天没有回应，思语哀叹一声，正准备抽身撤离，林声声的意识之海突然有了响应。 “思语？”林声声难以置信的声音缓缓响起，完全没弄明白自己现在是什么处境。 “感谢天感谢地，我竟然等到了突破你意识之海的这一天！”思语激动的大吼起来，天地良心，他就没见过比林声声还难搞定的人。当初简和楼清她们可是第一天就和他建立了意识之海的联系好么！ 林声声懒得听思语废话，直奔主题的问道：“这是什么情况？” “呃，这里是你的意识之海。简单来说就是我和你大脑的意识产生了联系，可以在意识里沟通。” “哦。”林声声淡淡道：“就是心灵通话对吧。” “是啊是啊。”思语兴奋不已，林声声终于开窍了，他实在是太欣慰了。谁料林声声的声音突然变冷，怒斥道：“既然你可以和我心灵通话，为什么之前要和我手语交流？为了避开别人的探听，你知道我有多辛苦？” 林声声不说还好，她一提起这事，思语分分钟想哭给她看。 “嘤嘤嘤，你当我不想啊，之前你的意识之海防备的比千年蚌壳还结实，我撬不开来啊。要不是你今天的体力和精神力消耗巨大，导致意识之海不稳定，我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爬进来呢。你才是罪魁祸首好么！好端端的把我当贼一样防着，我好歹还是你名义上的儿子呢！” 林声声默了，对思语的指责有点不好意思。她确实从来没有信任过思语，哪怕思语让她重生，可她对思语的防备从来没有放下。 思语等了半天，林声声竟然没有如往常一般反驳他，不禁有点嘚瑟。 “唉？你怎么不说话？是良心发现知道平时对我太残忍了么？还是你终于知道以前有多无理取闹？我好心好意给你重生的机会，你竟然不知道珍惜，一开始消极怠工不说，后来还威胁我当你儿子，利用我去给你泡汉子！你说说，这是正常人能干出来的事情吗？你还饿我肚子不给我饭吃，还一天到晚捏我揍我骂我，想当初准备物资的时候，那么重的包裹你随手就丢我身上，也不怕把我压死。要知道，我还只是个孩子好吗？亏我每次都那么尽心尽力的帮你，就连你没法暴露空间异能，我都想着怎么帮你找借口。我对你这么好，你对我这么坏，你让我太心痛了啊。” 思语叽里呱啦一阵数落，越说越委屈，越说越生气，恨不得抹一把泪水证明自己确实遭受了虐待。谁知道他不开口还好，他一开口反而让林声声想起一件事来。 “你倒是提醒了我，你的空间异能是怎么回事？你还有什么事情瞒着我？想让我对你信任，起码要拿出让我信任的资本。” 林声声冷冷开口，正说的兴起的思语瞬间闭嘴。 “啧，看样子你隐瞒我的事情不止一件啊。你这样，怎么让我信任呢？这次我身体虚弱就算了，下次你还是别随便进我的意识之海吧。” 什么叫乐极生悲？这就是啊！ 眼看着林声声的意识之海果然有了变化，刚才还雾蒙蒙地一片，此刻直接黯淡下来，思语急的大叫道：“等等等等，我们有话好说，你先别把我踢出去！” “说点让我感兴趣的东西，我就不踢你。” 林声声的本意是逼思语说出他为什么能连接到自己的空间，谁知思语是个不按套路出牌的主，空间的问题他半个字不提。可他说出的消息，却让林声声一时也没法狠心将他踢出意识之海。 “我感觉简可能在a市。” 思语自己可能没有发觉，每次他提到简的时候，声音里都带着无法自抑的颤抖，好似对简这个名字有什么阴影。 林声声此刻是意识形态，思语无法通过她的神情判断她的情绪。 过了几秒林声声的声音才响起。 “你怎么会知道简在a市，难道你和她还有联系？” 思语恨不得能把头摇成拨浪鼓给林声声看，以示自己赤胆忠心。既然选择了林声声，他怎么可能和其他候选者勾勾搭搭？他不是个随便的人好么！何况对于简，思语躲她都来不及，怎么可能自己凑上去联系？ “我能辅助的重生者只有一个，从我选择你的一刻，就和你绑定在一起。我虽然隐瞒了你一些事情，但绝对不会背叛你，这一点以后你会明白的。至于我为什么知道简在a市，是因为我听逃回去的人提到了追杀你们的丧尸犬。能够把你追杀的如此狼狈的丧尸犬，异能起码在五级以上，否则不可能压制你的三系三阶异能。而这个世上，唯一有可能产生这种异变的丧尸犬，就是简的宠物狗。那条狗在末世之前与简形影不离，既然丧尸犬在这里，那么简也很可能在附近，所以我推测她在a市。” 思语的奶娃音一如既往的甜糯，此刻却带着成熟的睿智。 林声声对那只异能等级异常高的丧尸犬早有疑问，此刻听思语这么一说更是要追究到底。 “那只丧尸犬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它是唯一有可能异变的丧尸犬？” 现在还是末世初期，大严冬时代还没有来临。除了那只异化的丧尸犬，所有丧尸都是在大严冬时代后才开始从初级一阶往高阶进化。 原本那只丧尸犬的异化原因，林声声以为会是无解之谜，如今看来思语对此并非一无所知。 果然，眼看着林声声对自己提及的话题感兴趣，为了不被林声声踹出意识之海，思语滔滔不绝的解答起来。 “感染丧失病毒后，不光是人类有可能获得异能，其他生物同样有可能，只不过几率极小，连人类的万分之一都不到。但是能获得异能的生物，基因中必然有一个隐形基因组，暂且称之为r基因。越是古老的r基因，天赋异能越高，异能提升也越快。按理说与人类基因最接近的应该是黑猩猩，但除了人类，基因中携带r基因概率最大的反而是犬类。简的那条狗是一只法老王猎犬，而且是血统最为纯正的法老王猎犬，它的体内携带的r基因无疑是最优秀的，只要有足够的晶核能量，甚至可以超越晶核等级限制，在六阶异能之前直接提取初阶晶核能量提升异能，这也算是种族和血统优势。因为我的关系，简被选定为重生者后直接留在了美国。但我选定其他人为重生者后，她的行为便由自己的意志决定。简的宠物犬在楼清被选定为重生者的一世也曾发生过异变，如果按照那一世的经历推算，简在末世当天应该是带着宠物犬在西伯利亚旅游，第二天乘坐飞机来到z国，所以丧尸病毒爆发后，简和宠物犬都被滞留在了z国。那只宠物犬有最纯正的血统，感染病毒后又曾待在极寒的西伯利亚，体内r基因已经满足了极寒进化的条件，只要吸收足够多的1级晶核，便有量变引起质变的可能。” 换言之，这就是一只天运狗，可惜沦落成一只丧尸犬。 那只丧尸犬身上古老的纯正血统，甚至是任何一个人类无法复制的存在。人类在岁月长河的传承中已经有过太多次的断层，林声声她们这些能开启三系异能的幸运儿都是祖上保佑，让他们的r基因因为返祖现象，复制了古r基因的部分结构。可即使是他们这些被选定为重生候选人的幸运儿，都无法突破晶核等级限制直接吸收初级晶核。 异能者想提升异能，只能吸收大量低一阶的晶核，低两阶甚至以下便不能促成异能提升。这也是为什么末世中后期，无数异能者为了提升异能，甚至不惜对高阶异能者下手的原因。 异能者为了高阶晶核拼得你死我活，这只血统纯正的丧尸犬却可以在六阶前无视晶核等级限制，真是人不如狗！ 可是，要完成量变引起质变的进化，尤其是提升到五阶以上异能，这只丧尸犬必然需要大量1级晶核，林声声不禁想到另一个问题。 “现在所有丧尸都还在处于初阶，哪来的晶核让它进化？” “初阶丧尸的晶核不是不存在，而是还没有凝结成核。现在丧尸大脑里的晶核可能只有芝麻大小，像是种子一样呆在大脑里，等待大寒冬来临后萌芽成长。虽然初阶丧尸的晶核能量微小，但积少成多不是吗？异能者不知道晶核的存在，可就算你知道，你也不会去生吞丧尸的大脑吧？可这对丧尸犬而言，并不是问题。” 人终究不是畜生，可丧尸犬不同，生食丧尸的大脑对它而言，不过是啃一块带着腐肉的骨头，甚至不会考虑吞食丧尸大脑是否会令它致命！ 被思语这么一解释，如果不是在意识之海，林声声觉得自己想象一下丧尸犬啃食丧尸大脑的画面都能恶心的吐出来。 沉默片刻，林声声才缓过神道：“可这只丧尸犬起码有五阶的异能，它哪来那么多的丧尸吞食？” “这就是我和你提起简的原因。”思语的语气突然变得凝重，缓缓道：“我怀疑这只丧尸犬，是简喂养出来的。” “……” 思语的话，犹如惊天巨雷，砸得林声声晕头转向。 第39章 简的记忆 林声声已经不止一次从思语口中听到简的大名。 简的祖父是英国贵族，父亲是美国富商，她自己高智商高颜值，说是才貌双全也不为过，是真正的白富美。这种人如果在和平年代就是令人羡慕嫉妒恨的存在。可哪怕是在末世，她体内的优秀基因同样令人嫉妒的抓狂。就连思语都因为简绝佳的天赋与资质，给予了她四次重生机会。 思语最终放弃简的原因，林声声从未深究。但从思语对简这个名字的恐惧和排斥可以看出，他和简之间必然有一段不愉快的经历。 如今思语又一次提起简，却是带来如此匪夷所思的信息。林声声觉得自己一时消化不来，半天吭不出一个字。 养狗养猫不稀奇，养蛇养狮子做宠物的也不是没有，可喂养一只丧尸犬是为哪般？ 难不成简和她的宠物狗主仆情深，双双感染病毒后，简不忍丢弃自己的宠物狗，所以还把它喂养在身边？ 可是也不对呀，丧尸犬没有自我意识，简不可能控制住它。而且喂养出一只异能5阶的丧尸犬，需要生吞数以万计的丧尸大脑，简到哪里去找这么多丧尸？ 林声声脑袋混乱的都快打结了，震惊之后便陷入沉默。弄得思语很是纠结，他到底要不要继续说下去？ “我也就是怀疑……”想了想，思语觉得他的说法可能吓到林声声了，赶紧补救一下。可林声声还是不理他，思语快要哭了出来。“林声声你吱一声啊。” 林声声的声音终于幽幽响起，可惜威胁意味十足。 “你最好给我说清楚，你为什么会觉得是简喂养了这只丧尸犬。关于简的事情，你要是再敢隐瞒我，呵呵……” 呵呵是啥个意思？扒皮去骨还是抽筋？ 思语抖了抖，觉得这种事林声声完全对他下得了手，奶糯的娃娃音听着更可怜了。 “我交代我交代，我全部都交代，保证一个字都不瞒你。我和你说过的，简的天赋和资质在重生候选者里是最好的，而且她体内的r基因携带着记忆因子。简曾经重生过四次，这四次的经历被储存在她的记忆因子里，在她异能重新觉醒后，会以梦境的形式零零散散的出现。” 林声声的声音变得更为沉冷，“也就是说，简也有重生的记忆？” 思语哭的更伤心了，他本以为林声声已经够不让他省心的了，谁知道祸害了他四辈子的简到现在还不放过他，这次更是变本加厉的折腾起来。 “呜呜呜~她要是有完整的重生记忆倒好了，问题就出在她的记忆是零散且混乱的啊。四次重生的记忆各不相同，所有的信息又破碎零散，这就导致简会做出一些超出常人想象的事情，比如……养丧尸犬。她可能还记得高级晶核对异能提升的重要性，也知道高级晶核获取不易，所以喂养了丧尸犬，等着自己以后挖出丧尸犬体内成型的高级晶核。也或许，她养这只丧尸犬有其他用途，但可以肯定的是，这件事她一个人做不来。也许简已经聚集了一群人在身边，毕竟她有重生记忆的片段，以她的能力想招集一批人跟着她简直太容易了！” 如果可以，思语绝对不想夸赞简，他吝啬用一切赞美的语言形容那个狂妄自大的女人。可那个女人就是有蛊惑人心的魅力，吸引一堆人为她生为她死。哪怕简只拥有重生的记忆碎片，她也会把自己当成救世主，认定这是上天的安排。虽然她曾经被选定为重生者，可那都是前世的记忆。在这一世，真正被选定的人是林声声。这一点，思语知道，林声声知道，可是简不知道！她只会以梦境中零散的记忆片段为指引，重新踏上所谓的救世之路。 然而，那条路思语已经不愿意重新走上一遍。他为简的任性已经付出巨大代价，如今林声声才是自己追寻的人，他怎么能让简来坏事？ “你能确定，丧尸犬的事情真的是简做的吗？”林声声意识到思语透露的消息有多可怕，此刻不得不收敛心神慎重对待简和丧尸犬的事。 思语想了想才道：“*不离十，世上不可能存在这么多的巧合。简的丧尸犬出现在z国，说明她大多也在z国。她的丧尸犬会异变这件事，在此之前世上只有我和她知道。如果不是有人事先知情，这只丧尸犬不可能去啃丧尸的大脑，要知道活物对丧尸犬更有吸引力。而且初阶丧尸也存在晶核这件事，也只有我和简知道。你把所有的线索联系起来，还会觉得这件事只是单纯的丧尸犬变异吗？如果没有人刻意引导，我敢保证，这只丧尸犬绝不可能在末世初期就变异！” “如果那只丧尸犬之前真的吞食了大量丧尸大脑，为什么我们这一路没看到遍地的丧尸残骸？”林声声突然提问，思语一时没反应过来，就在他愣神的当下，林声声一字一句道：“如果真如你所说，丧尸犬的变异和简有关，那么……a市恐怕危险了。” 被丧尸犬吞食的大量骨骸没有残留在公路上，数以万计的丧尸骨骸会在哪里？又有谁能给丧尸犬提供数以万计的丧尸？ 答案只有——a市。 简如果在a市，只怕a市高层已经和她联手了。 想到这个可能，思语再也坐不住了，如果他没记错，欧书涵的车正往a市行驶。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要去阻止爸爸去a市！”思语刚想撤离出意识之海，却被林声声呵止道：“你现在以什么理由去阻止？难不成你告诉你爸，说我们两个在意识之海里讨论了一番，觉得a市可能有一个和我一样重生的危险人物，并且a市已经在她的掌控中，所以我们不能去a市？” “呃……”思语顿时哑口无言。 “而且，我们必须去a市。”林声声坚定的声音再次传来，思语不禁好奇道：“为什么？” “因为……那里还有我们的伙伴。如果简真的如你所说做出喂养丧尸犬这种事，这种人就太危险了，她拥有的重生记忆都是混乱的，鬼知道还会做出什么事情。” 这一次，思语是彻底震惊了。 这是林声声说出来的话吗？ 那里还有我们的伙伴？ 她什么时候把休息区带出来的那群人当成伙伴过？ 第40章 睡眠电话 思语对林声声的评价是，这个女人很冷血很无情很难搞定，如果不是有欧书涵的存在，思语当真不知道该以何种手段引诱她跟着自己踏上救世之途。林声声和之前被他选定的任何一个重生者都不同，那些重生者或多或少都可以以利诱之，偏偏林声声这个女人连生死都不在意。自她重生以来，思语一直处于被压制的地位，最后都沦落到给林声声当儿子的地步了，说起来就是一部血泪心酸史。比起简和楼清她们将他捧得高高在上，利用他巩固自己的实力，林声声似乎好像真的就只把他当做泡汉子的手段，除此之外林声声连意识之海都对自己紧闭，这个事实令思语很是惆怅。他好歹也是引导者的身份，这么被自己选定的重生者唾弃真的好么？ 对于林声声万事不记于心的态度，思语好不容易才适应。 可现在是什么情况？ 因为a市还有同伴，所以哪怕那里有一个堪比□□一样危险的简，林声声也要前往a市，甚至是带着欧书涵一起。 这个事实让思语一度觉着林声声吃错药了。可等他再三确认后，终于发觉林声声似乎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至少……她竟然愿意称一群不相干的人为同伴了！ 对于这种情况，思语且忧且喜。喜的是林声声终于不再是一副自扫门前雪的模样了，忧的是他也要跟着去a市，与简碰上的几率实在是太大了。 “我能不能不去a市啊。”思语纠结半天，还是觉得去a市太危险，原本想着和林声声商量一下，谁知道他刚开口，林声声就断然拒绝道：“不行，别忘了你现在是什么身份。做父母的把儿子一个人丢在外面，这事我倒是想干，可你爸那边怎么解释？” 思语默了，在林声声心里果然是丈夫第一，儿子靠边。 “可是……可是……”思语支支吾吾扭扭捏捏，“可是简在a市啊，她有重生的记忆片段，或许记得我呢？” 林声声冷笑一声道：“那是我该费心的事，你怕什么。” “……” 林声声一句话把思语堵得哑口无言，有这么一位威武霸气的妈，他还是乖乖做个宝宝好了。 “那好吧，你自己多小心点。能不和简接触就别和她接触。”思语想了想，又接了一句道：“她就是个疯子，什么事都能做的出来，你一定要小心。” 思语一连交代了两次小心，哪怕他没有明说，林声声也能感觉到思语对简发自内心的恐惧。 林声声不免有点好奇，简到底对思语做了什么，让他怕成这样？ 如果是在现实里，思语一定能发现林声声打量他的眼神若有所思。可惜现在处于意识之海，思语和林声声彼此没有实体，无法看到对方脸上的神色，自然无从揣测对方的情绪。 “你进出我的意识之海有什么条件限制吗？” 思索片刻，林声声决定跳过思语和简的关系疑问，毕竟思语不对自己坦白自然有他的道理，只要不涉及她自身的利益，她没理由强迫思语，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 想了想，林声声决定岔开话题。关于简的事情，还需要去a市确认后才能有下一步打算。目前林声声更在意意识之海的事情。原本不知道意识之海的存在也就罢了，既然意识之海可以方便她和思语在不被他人打扰和探知的情况下沟通，还是有必要保留这条通话途径的，或许以后意识之海还有其他用途。 “你进出意识之海有什么条件限制？我可不可以主动用意识之海联系你？” 林声声对意识之海有了兴趣，思语喜极而泣，赶忙回答道：“在你我都处于睡眠或者昏迷状态下，只要你不对我防备太重，我都可以主动与你取得联系。这是我的能力，不属于你，所以你是没有办法主动联系我的。” “说白了也就是个睡眠单向通话机。”林声声嫌弃的口吻让弱小的心灵受到了伤害，虽然想小小声的抗议一下，可思语想来想去，林声声说的似乎也没错的样子，只能弱弱地回应道：“你要是想这么理解也可以。” “啧，一点也不方便。”林声声继续吐槽，思语憋屈不已，想了半天才组织好语言想要反驳，意识之海突然发生抖动，原本雾茫茫的一片，开始渐渐昏暗。 “啊啊啊啊，你要醒了，我要赶紧出去，不然被困在你的意识之海，我就只能睡下去了。” 思语一边大喊一边撤退，林声声这时候没工夫搭理他，因为她自己也感到一股无形的吸力将自己的意识拉扯回躯体。 “呃……”林声声的大脑还处于浑浑噩噩的状态，身体就先感受到疼痛，做出了下意识的反抗动作。她刚挣扎两下，便有一只温柔的手按住她的动作，清雅华贵的声音柔声地哄着：“声声忍一忍，再不处理伤口会感染的。” 冰凉的液体被淋洒在林声声的右肩伤口，疼的林声声瞬间清醒，眼睛刚刚睁开便映入欧书涵清隽俊美的容颜。 欧书涵贴的很近，近的能感受到他清浅的呼吸。 车内的灯光不足以照亮后座，昏黄暗淡的光线中，欧书涵清亮的双眸里若群星点点，闪烁耀眼。 如玉温润白皙的脸庞被灯光染照得迷迷蒙蒙，像是一幅展开的山水烟雨图般清冷雅逸，美好的令人忍不住屏息，生怕将他惊扰。 林声声一瞬不瞬地望着眼前近在咫尺的男子，一时忘了肩头的痛楚。 美色当前，秀色可餐。 林声声在这一刻生出几分愧疚，这样华贵美好的男子，本不是她能配的上的人。若不是因为末世，他值得这世上最好的女子倾心相待，而不是她这个用谎言欺骗了他一生的普通女人。 欧书涵此刻正用剪刀小心翼翼地剪开林声声右肩的内衣，一边在伤口淋上双氧水化开淤血，慢慢将伤口的碎布挑起。 在绕山公路上为了避免丧尸追击，欧书涵不得不先开车逃离，因此耽误了林声声的治疗。逃离到安全地带后，林声声伤口的血已经和衣服粘在一起。当时思语在睡觉，林声声处于昏迷，好在车内的背包里为防万一事先塞入了一些应急药品，找到安全地带后欧书涵便停车为林声声处理伤口。本以为林声声处于昏迷，能免去一番皮肉之苦。谁知道伤口与衣服粘在一起，哪怕撕扯的时候欧书涵已经尽可能的小心，还是将林声声疼醒。 感觉到林声声被疼醒，欧书涵拿着双氧水瓶的动作一滞。 怀里的女子明明已经疼的颤抖，却还是紧咬着双唇不吭一声。 望着这样的林声声，一股名为心疼的情绪在欧书涵心内蔓延开来。 他从未想过，这辈子竟然会让一个女子，这样疼这样痛。 第41章 莫名指令 从欧书涵有条不紊的处理伤口的架势来看，他应该学过一些应急的医疗常识。不但伤口处理的很干净，包扎的也非常齐整结实，绝对不是林声声的木乃伊包裹与蝴蝶结的组合可比。 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算什么，她家男人不但可以居家过日子。一□□法高超精准，面对丧尸也临危不乱，高智商高颜值，就连医护这种事他都能做。 面对如此十八般武艺精通的男神，林声声第一次有种错觉，自己与欧书涵的搭配其实也是另类的鲜花插在牛粪上吧？欧书涵就是那朵娇艳的鲜花，至于她……呃，还是不用太损自己了。 伤口包扎妥当的林声声一时无法入眠，只能坐在后座胡思乱想。而欧书涵正开着车往事前和休息站出来的同伴约定的地点赶。 夜路虽然危险，但比起待在原地过一夜，重回高速反而相对安全。毕竟通往收费站的那条路白日被林声声他们清理的还算干净，哪怕遇上几只丧尸也可以加速冲过去。反而是留在原地有被丧尸包围的危险，权衡再三，欧书涵决定连夜赶路与众人汇合。 等欧书涵穿过收费站，靠近约定的汇合地点时，已经是下半夜。一路上虽然遇到过三三两两的丧尸，但因为欧书涵的车速太快，丧尸追之不及，一家人总算有惊无险。 突然的一个急刹车将半睡半醒的林声声惊醒，林声声迅速反应过来，睁开双眼戒备的打量四周。只见前方有人影朝他们挥手。 “是安雅。”林声声眯了眯眼，她的视力极佳，能一眼看清来人。 “欧叔叔！” 林声声话音刚落，卓安雅甜美的声音便从远处传来。 安雅的身影由远及近，邵思逸紧随在后贴身保护，等他们两人走近，欧书涵已经扶着林声声下了车。 “欧叔叔，声声阿姨，你们能回来实在是太好了。”卓安雅双眼通红，说话的时候都带着几分哽咽，看样子是喜极而泣。所有人都对欧书涵一家的生还不抱希望，可卓安雅自觉的相信，欧叔叔一家好人有好报，他们一定会回来。 “安雅别哭，我们不是安全回来了吗？其他人呢？”欧书涵柔声安慰，卓安雅却哭的越发厉害，咬着下唇扑倒在邵思逸怀里一言不发。 林声声与欧书涵见状对视一眼，便知道有事发生。 邵思逸一边拍着卓安雅的后背，一边缓缓开口道：“其他人死的死伤的伤，逃出来的没有几个，后来我们分开逃命，我带着安雅甩开追兵后来这里碰运气，看能不能等到你们。如果今晚等不到你们，等天亮我就要带安雅离开了。” “你们遇到大规模的丧尸群了？”林声声愣了愣，下意识的攥紧欧书涵的手。 此地距离a市已经没有多少路程，按理说遇到丧尸群的概率不大。除非a市已经沦陷，不然不至于周围还有大规模的丧尸群游荡没有被剿灭。 卓安雅面色惨然，微微摇着头，闷闷地道：“不是丧尸，是a市的人。” 多可笑啊，这一路上他们没死在丧尸手里，反而死在人类手中。原本是朝着生的希望而来，谁能想到他们心心念念的避难所，为他们敲响了丧钟？ 林声声与欧书涵双双色变，他们怎么也没想到会听到这么一个回答。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邵思逸你说。”欧书涵面色沉冷，眸中神色凛冽，带着一股刺骨寒意。 邵思逸知道卓安雅此刻情绪激动说不清楚，便迎着欧书涵的目光，缓然道：“你带思语走后，我们担心长时间留在这里会引来丧尸，所以想护着老弱妇孺先赶往a市。a市外围已经筑成一道防御工事，有一群持枪的士兵把守。我们说明了情况希望对方让我们进入a市，谁知对方直接下达了射杀的指令，说是上级的命令。我们一群人四散逃离，很多人死在枪下，只有少数异能者逃了出来。我带着安雅与其他人失散，安雅想来这里等你们，我便带着她过来了。” 邵思逸说话的语气平稳淡漠，但是他胸口的起伏，出卖了他的情绪。突如其来的射杀围剿，一夕之间同伴死的死伤的伤，无论他是怎样的少年老成，此刻也忍不住内心的激荡。 “射杀。”欧书涵的声音几乎从牙缝里挤出一般，一字一句，神色冷凝。林声声能清晰的感受到他握着自己的手在颤抖，而她自己的心则在缓缓下沉。 不知为何，林声声想到了思语的警告。简是一个疯子，她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 虽然没有证据指明，但林声声总有一种感觉，这件事只怕和简脱不了干系。 只是林声声想不明白简的意图，在她重生的十世记忆里，也曾有过基地枪杀外来者的事件，但都是事出有因，何况射杀的也只是普通人，而异能者都是各大基地争相招揽的对象，在末世初期更为珍稀。为何a市直接下达射杀命令，难道就毫不顾忌里面有异能者吗？ “欧叔叔，我们该怎么办？a市我们进不去，天大地大到处都是丧尸，我们还能去哪里？”卓安雅揪着邵思逸的衣服放声痛哭，在此之前她名字邵思逸保护自己不易不敢爆发内心的惶恐，如今看到欧书涵这样的长辈，压抑的情绪再也控制不住。 面对丧尸，她害怕她惶恐。 可令她想不到的是，面对自己的同类，她更加害怕惶恐。 “我们哪里也不去。”欧书涵远眺着伸手不见五指的暗处，双眸在汽车灯光的照耀下像是火焰一般隐约跳动。 “可是a市我们根本进不去。”卓安雅脸颊上挂着泪珠，虽然说着a市进不去，却无比相信欧书涵的决定。 欧书涵想了想道：“迟早要进去的，我们只有五个人，其中你我都是普通人，思语年幼，光靠声声和邵思逸，在他们两个人都负伤的情况下，我们不可能再去寻找更远的避难所，a市是目前最佳的选择。现在进不去没关系，总会有办法的。目前我们要做的是尽快找一个安全的地方，让声声和邵思逸恢复伤势。” 林声声和邵思逸强大的异能是进入a市的保证，必须让他们尽快恢复战斗力，才能做下一步打算。 欧书涵眸光微转，瞬间从脑海里搜索到附近的一个容身之地。 第42章 公墓避难 欧书涵选定的地点确实是绝佳的藏身点，因为这里不但丧尸罕至，就连活人也没有，空空荡荡的地界里最多的是墓碑和死人，那是a市郊外的一块公墓。 欧书涵在末世来临前就在地图上标注了一些可以作为后路的藏身地点，这其中公墓与坟山是他的首选。毕竟在末世来临前，除非是清明节前后，平日里坟山和公墓人迹罕至，这就导致感染丧尸病毒的人群更不会出现在这些地方。等丧尸出现后，坟山和墓地活人稀少，丧尸不会循着活人气息来此，公墓反而成为了一个天然的避难所。 幸存者可能也会想到坟山和公墓，可当初丧尸病毒爆发的突然，谁会提前做好驻扎坟山和公墓的准备呢？最重要的是a市的城郊公墓建在一座山丘上，附近没有人家更没有店铺，连收集物资的条件都没有，a市的人压根不会往公墓来。 林声声一行躲在公墓深处，只要有足够的物资，他们完全可以呆在这里好好养伤。而物资这一条限制，对林声声来说压根不是问题。所以当欧书涵提议前往a市城郊公墓的时候，林声声几乎是不假思索的同意。至于邵思逸，哪怕顶着卓安雅惊惶的目光，依旧毫不犹豫的选择与林声声一家同行。 “呜呜，这里会不会有鬼啊，我好怕。”车子离公墓越近，卓安雅就越害怕。她毕竟是卓家千金，虽然不至于任性的看不清处境大哭小叫。可丧尸与鬼怪比起来，她一时真不知道到底哪边更可怕些，只能抱着邵思逸的左臂死不松手。邵思逸被她掐的臂膀生疼，却还是一声不吭的紧抿唇线，身杆笔直的坐在后座观察着四周动静。 欧书涵在开车，林声声坐在副驾驶闭目养神，一车五个人，唯一还能和卓安雅搭上话的也只有思语了。 “姐姐不怕，我妈妈可厉害了，就算有鬼也打不倒她！”思语想了想又加上一句道：“我爸爸也很厉害哒，小哥哥也很厉害哒，他们一定会保护好我们。” 卓安雅扯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被思语这个才五六岁的奶娃娃安慰，她一点也开心不起来。思语都不怕，她到底在矫情什么呢？ 卓安雅暗自唾弃自己，努力在心里为自己加油鼓劲，可等到了公墓，她的双腿还是止不住的发软。 a市城郊公墓是由坟山改建，此刻已经是深夜，公墓里刮起的风都带着一股森冷寒意。 公墓四周静的能够听清自己的脚步声。 欧书涵一手扶着林声声，一手抱着思语走在前面。邵思逸半拖半扶着卓安雅在后面，五个人顺着平整的山道往上，最终选定在半山腰的一处平地落脚。 等找好地方，最忙碌的便是一群人中年龄最小的思语。卓安雅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小男孩从左手心不断抽出锅碗瓢盘铺盖帐篷加一堆食品药物，整个人因为震惊，一时忘记了身处墓地的恐惧，结结巴巴的问：“思雨你空间里哪来这么多东西，连帐篷都有？” 思语的空间是在高速上暴露的，说是之前准备的就引人怀疑了。所以回来的路上欧书涵就给思语找好了说辞，他们一家脱离人群有一段时间，这段时间谁也不知道他们遇到了什么人什么事，所以思语头也不抬的回答：“回来的时候路过一个小镇子，爸爸妈妈在里面拿的。”。 对于这个说法，卓安雅倒是一脸原来如此的表情，邵思逸则神色复杂的望着身旁的欧书涵，对思语的说法不置可否。 面对邵思逸探究的目光，欧书涵神色自若的对少年笑了笑，转身扶着林声声找了块地方坐下。 对于邵思逸和卓安雅，一个是故人之女，一个身怀绝技又有强大异能傍身，无论是出于人情道义还是利益需要，欧书涵都会尽力照拂一二。但林声声和思语身上的谜团连他自己都解不开，即使这几天的相处可以看出邵思逸与卓安雅是良善之人，为了妻儿安全他也不能不提防。好在思语身负空间异能，平白无故多出的物资总算有个出处。 邵思逸见状耸了耸肩，大步走到卓安雅身边帮着她搬运从思语空间里取出的物资。 “我们两个大人坐在这边看着三个小孩忙东忙西是不是有点不像话？”林声声歪着头笑了笑，此刻的她神色倦怠脸色苍白，别说是搬运东西，便是抬一下臂膀都没有力气。见她还有力气开玩笑，欧书涵挑了挑眉，神色似笑非笑的道：“我记得你之前说过这叫锻炼。” 这话在末世来临前，林声声折腾思语的时候，可是天天挂在嘴边的。 林声声想到当初欧书涵眼睁睁的看着思语被她□□，一副欲言又止又心疼儿子的模样着实取悦了自己。如今与欧书涵对视一笑，彼此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柔和笑意。 欧书涵顺势坐下让林声声靠在他的肩膀上，抚了抚林声声散乱的刘海问道：“你的身体大概要休养多久？” 经过异能改造后的身体与常人不同，林声声如今有着三系三阶异能，伤口愈合比常人快上许多。更何况她隐藏起来的第三系异能是水系，原本就有自愈的能力。虽然右肩的伤势看着严重，但只要休息三四天，她就能恢复如初。 自己一行人呆在墓地虽然安全，但想到不久就要到来的寒冬期，林声声觉得还是应该早点进入a市，所以斟酌片刻回答道：“我明天就能恢复，你有什么打算不妨和我商量。” 欧书涵闻言不语，只是凝视着林声声，温柔的目光里带着几分失意，让林声声不自觉的反思刚才是不是说错了什么话，引得欧书涵如此失落。 “你别担心我，我的伤势看起来严重，其实也就是被咬了一块肉，不算什么的。” “是吗？”欧书涵伸手轻戳了一下林声声右肩被纱布缠裹严实的伤口，疼的林声声“嘶”的一声吸了口冷气，连眉毛都皱在了一起。 “你这样戳还是会疼的。”林声声对着欧书涵冷不下脸，只能憋屈的控诉。欧书涵见她娇嗔的模样，不觉弯了弯眉眼道：“你被戳了伤口知道疼，怎么就不知道我被你打击也会受伤呢？” 林声声刚想反驳，欧书涵的食指已经点在她的唇上。 “不要小看你男人，我虽然没有异能，却不代表没有智商。给你三天时间好好养伤，这三天除非丧尸围攻，否则你只能乖乖呆在帐篷里养伤。剩下的事情交给我和邵思逸，这关乎男人的尊严。” 欧书涵的声音温柔的像是春日里的一缕飞絮，轻悠悠地飘荡在夜色里。 放在林声声唇边的手指修长好看，虽然冰冰凉凉，却如羊脂玉般莹润白皙。望着欧书涵璀璨如星的眼睛，林声声只觉得脑中嗡然作响，半天才结结巴巴道：“好……好吧。” 美色当前，她还能说什么呢？ 第43章 掌控人心 思语空间里的物资支撑一行五人一周的生活所需绰绰有余。林声声虽然是一行人里最强战斗力，但因为有伤在身，当务之急她的任务是休养。所以从帐篷搭完床铺铺好后，林声声便被赶进帐篷休息，欧书涵顺带着把思语也丢了进去。对此卓安雅和邵思逸毫无不满，卓安雅甚至积极主动肩负起照顾林声声母子的重任。 邵思逸望着卓安雅明明怕鬼却还咬牙坚持忙前忙后的模样，冰冷的目光里渐渐染上一层笑意，只是笑意很快便被收敛，如蜻蜓点水不留痕迹。 身处末世邵思逸也不知还能照顾卓安雅多久，有他在一天自然不会让卓安雅受到半分伤害。可他担心有朝一日如果自己不在了，卓安雅一个不谙世事的千金大小姐，如何在末世求存呢？ 邵思逸心思百转的时候，欧书涵已经拎着个背包从帐篷里出来。 “随我去旁边转转如何？” 面对欧书涵的邀请，邵思逸望了一眼卓安雅，见她正忙着煮矿泉水泡面，一时半会停不下来，便收回目光微微点头。 虽然之前已经检查过四周没有发现有丧尸和活人踪迹，欧书涵和邵思逸也不敢远离帐篷，只找了个距离帐篷几十米远的大树站定。 欧书涵对邵思逸的印象颇佳，少年持重老成，外冷内热。一路走来邵思逸对卓安雅的好，欧书涵都看在眼里。少年情怀总是诗，可大难临头夫妻尚且各自飞，邵思逸却对卓安雅这个如同累赘般的存在不离不弃，甚至小心翼翼的保护唯恐不周，单凭这点邵思逸就已经令无数成年男子汗颜。 欧书涵带着欣赏的目光打量邵思逸，邵思逸也同时在心里掂量与欧书涵一家合作的可能。邵思逸不会真的以为欧书涵把他叫到一旁是为了赏月看星星聊家常。欧书涵一家虽然有林声声这个强大的战斗力，又有欧书涵的智力担当，甚至年幼的思语也拥有可以储备物资的空间异能，说是攻防一体自力更生也不为过。但欧书涵一家有长处，也有短处。林声声的异能再强大，身后还有一个普通人的丈夫和没有战斗能力的年幼儿子。一个人同时保护两个没有自保能力的人，任林声声如何强大也不免吃力。想要在末世求存，欧书涵一家需要助力，而他邵思逸正是欧书涵此刻最好的选择。 “欧先生想和我谈什么？”邵思逸没有与卓安雅一般称呼欧书涵为叔叔，站在与欧书涵平等的地位，才能让欧书涵不至于对他轻视。邵思逸的心思，欧书涵一眼望穿，却只微微一笑道：“谈人生如何？” 邵思逸被欧书涵的话弄得有点懵，完全没想到欧书涵会是这般回答。难道欧书涵找他出来不是为了商谈以后的合作吗？谈人生是什么鬼？在末世大谈人生哲理是有什么毛病？ “你觉得我们为什么要在末世苦苦挣扎？比起在末世的艰辛，死相对来说更为容易，甚至不用担心自己变成丧尸那般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欧书涵还真的就顶着邵思逸的一脸问号谈起人生，邵思逸一时没反应过来，冷漠的脸上难得出现一瞬呆滞的神色，令欧书涵不觉莞尔。 “人是*的集合体，太平岁月里对金钱权势的渴望令人奋发向上，在丧尸末世对生存的渴望又促使人爆发无穷潜力艰苦求存。*在不可控制的范围里象征贪婪，而在可控的范围内则意味着奇迹。你很聪明，也很有才能，拥有的异能也非常强大，但你还年少，所以也许知人心，却未必会识人心。识人心，却未必会掌控人心。我不知道你曾经经历过什么，以至于你时时提防小心谨慎，从不轻易相信外人。但作为一位长辈，我所能奉劝的只有一句话。攻击才是最好的防守，一味的提防也意味着失去主动权。就如同现在我和你站在这里，你所能做的仅仅是聆听我的建议与想法，然后选择取舍。而我所做的则是把握与掌控。在我开口的一刻，你已经失去主导。现在我想提出合作的建议，你愿意听吗？“ 欧书涵淡然开口，眸中隐约浮现清浅笑意，凝视着邵思逸的眼神，带着长辈般的慈祥和善。但他一开口，邵思逸便知道欧书涵在教育自己。 对于欧书涵，邵思逸钦佩他的才智，也相信他的为人，这也是邵思逸敢把卓安雅托付给欧书涵的原因。可如同欧书涵所说，正是因为自己心里带着对外人的疏离与谨慎，他宁可带着卓安雅独自上路，也很少与人结伴同行。 与其说欧书涵在叫他相信别人，不如说欧书涵在教导他如何利用人心。 人的*无穷无尽，正是因为对生存的渴望导致人疯狂，甚至做出泯灭人性的事情。但也正是因为人有着活下去的*，才有可以利用的间隙。邵思逸所拥有的强大精神异能，就是他可以利用别人的筹码，对欧书涵一家来说也是同样。可终究是邵思逸失去了主动权，乖乖的等着欧书涵来找他。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姜还是老的辣。 “多谢指教……”邵思逸涩涩开口，抿了抿唇，终于道了一声“欧叔叔。” 欧书涵作为长辈在教导他，邵思逸愿意承这份情。 “既然你叫我一声欧叔叔，想来劳烦你一两件事，你应该不会拒绝。”欧书涵眸中神色怡然，对于欺负了少年郎这种事他半分不觉得惭愧。 邵思逸是璞玉不假，正是因为尚是璞玉才需要精心雕琢。刚者易折的道理，正是邵思逸当前所要学会的第一件事。在没有碾压别人的强大实力时，所谓的平等不过一句空话。想要不被人轻视，唯有强大自身。 末世人心纵然沦丧，若是加以利用，未必不能达到预期的效果。 善恶皆在一念，而他的一念，则在生死之间。 好好坏坏，善善恶恶，谁又能说的清楚呢？ “你说吧，只要是我能做到的事情，我一定达成。”邵思逸不再与欧书涵提所谓的合作条件，欧书涵已经将路放在面前，相信他，或者被他抛弃。邵思逸很快便权衡出利弊，合作在无言之间已然达成。 欧书涵悠悠地道：“我没有异能，单独行动危险万分。而你不但有异能，更有不凡的身手。我看过你的手掌，能推断出你以前用过枪，而且枪法应该不错对吧？”欧书涵说的是问句，却带着肯定的意思。 邵思逸不再隐瞒微微点头道：“可惜我身上带着的枪没有子弹了。” 欧书涵微微一笑，从背包里取出十匣子弹外加两把自动□□递到邵思逸手里。 邵思逸无比震惊的盯着欧书涵递过来的□□和子弹，卓安雅说欧书涵一家堪比哆啦a梦，难不成他们真是哆啦a梦？食物药品之类的物资还能说是从超市和药店拿的，可□□子弹是随便能在大街上捡的吗？ “这是我一位朋友送我的防身之物，现在送给你。天亮后我要你前往a市防御工事的出入口观察是否有车队出入。” 邵思逸皱了皱眉，凭他的身手和异能探查情况小菜一碟。可欧书涵要他观察车队出入情况是什么道理？a市不是已经封锁了吗？ 似乎是看出邵思逸的疑惑，欧书涵笑了笑道：“a市内部有大量幸存者，再多的物资也有匮乏的时候。a市的高层必然会派人去a市附近的城镇寻找储备物资。我们直接进入a市首先就会被防御工事的守卫拦截甚至枪击。所以我们要进入a市，必须要让人带我们进去。寻找物资的外出者就是最佳选择。” “可是外出寻找物资的人未必愿意带我们进去，你想挟持他们？” 欧书涵闻言轻叹道：“挟持威胁是最下等的手段，哪怕能进入a市想必也不会有好日子过。最好的办法，是让他们求着带我们进去。” 邵思逸眉头紧锁，不等他想明白，欧书涵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的任务是探查情报，我的任务是制定方案，安雅负责后勤，声声需要养伤。这几天我们便各司其职吧，第一次合作，希望我们能合作愉快。” 欧书涵从头到尾都是语气温和，眉目和善，可邵思逸就是从这个看似文弱的长辈身上感受到一股强大的压迫力。比起林声声超凡的战斗力，邵思逸一时拿不准欧书涵一家到底谁更厉害些。 第44章 千金娇女 对于欧书涵派邵思逸独自出去探查这件事，卓安雅虽然满脸的担忧却没有阻拦。怔怔地望着邵思逸离开的背影，卓安雅忍不住举起两手在胸前握拢，心中默默地祈祷。欧书涵在一旁陪着她安慰道：”邵思逸很快就会回来，不要担心。“ “嗯。”卓安雅用力的点点头道：“我知道，他很厉害的。如果没有我的话，就算是神不知鬼不觉的混进a市也难不倒他。” 卓安雅出神的望着远处，神色渐渐黯淡。 “这一路上都是他在保护我，如果没有我，他会轻松很多。欧叔叔，有时候我真的好害怕，害怕自己有一天会拖累邵思逸。我什么也不会，身娇体弱胆子还小，就算想吃苦有时候也是有心无力。我不想成为邵思逸的累赘，可是我没有异能，什么也帮不了他，时常还会因为我的缘故让他置身险地。我有时候会想如果邵思逸丢下我就好了。如果他丢下我，我一定不会怪他，甚至会觉的解脱，至少我不会再拖累他。他对我这么好，如果是以前我可以回报他我所拥有的一切，可是现在的我一无所有，想到这些我甚至想死了算了，可是我又想活着见到爸爸妈妈。这样软弱无能又怕死的我，连自己都唾弃。欧叔叔，我该怎么办呢？” 卓安雅迷茫的望着欧书涵，渴求从长辈那里得到训导。她身来富贵，娇身惯养，突如其来的末世将她推入绝望的深渊，是邵思逸用他尚且青涩稚嫩的双手牵着她迈过一个个坎坷的坑洼。然而卓安雅纵然不谙世事，却也知道这一路行来邵思逸是有多苦多难。 少男少女间朦胧纯情的爱意让邵思逸一往无悔，可卓安雅却惶惶不可终日。她不知道自己在邵思逸心中的好感还能让邵思逸坚持多久。她不担心有朝一日被邵思逸抛下，她只是害怕，害怕自己不再如邵思逸记忆中美好。害怕她自己有朝一日满身泥泞，深陷污秽，害怕自己的无能娇弱会拖累邵思逸。如果有一天会让邵思逸嫌弃，她宁可将最美最好的一面永远保留在邵思逸的心底，哪怕是以死亡的方式。 在邵思逸面前，卓安雅从来不敢透露自己内心的半分情绪，生怕自己一时的钻牛角会引得邵思逸多愁烦忧。邵思逸表面冷漠，看似无所不能，其实心思敏锐，卓安雅自觉已经拖累邵思逸良多，着实不愿让邵思逸被她悲观的情绪影响，所以一路走来卓安雅看起来还是那个天真无邪的千金大小姐，然而她的内心却时刻有着自毁的冲动。这样负面的情绪直到避开邵思逸，直到面对如同长辈一般的欧书涵才敢爆发。 欧书涵轻叹一声，伸出手掌轻轻揉了揉卓安雅的头顶。 “安雅觉得自己没有用，可你有没有想过，在邵思逸的心里，你意味着什么？在末世苦苦求存，身体遭受的苦痛，远远比不上心灵遭受的打击。一夕之间，人生观世界观价值观都遭受颠覆，再强大的灵魂也会觉得疲惫。如同你所说，从某方面来说你拖累了邵思逸，但你又何尝不是他在末世苦苦支撑的精神寄托呢？”望着卓安雅蓦然瞪大的双眼，欧书涵清亮的眼眸里浮现隐约笑意，目光落在林声声母子所在的帐篷上，声音里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暖意。“既然你都有了随刻被抛弃的觉悟，为什么还要害怕陪邵思逸走下去呢？再弱小的人，也可以给予别人慰藉，心灵上带来的抚慰，在末世比任何异能都要强大。邵思逸将你当做精神寄托，你接受他的保护，从某些方面来说你们两个人是平等的付出。如果担心自己成为累赘，那就努力让自己存活下去。你是女孩子又没有异能，与丧尸搏斗不占便宜，那就提高自己的身体素质，至少在逃跑的时候不会拖后腿。我可以教你一些基本的格斗技巧，虽然对付丧尸没有太大作用，但在末世需要提防的不仅仅是丧尸，还有穷途末路的人类，他们有时候比丧尸还要可怕残忍。“ 闻言，卓安雅黯淡的眼神骤然一亮，亮晶晶地眼睛里充满欢欣雀跃的神情。 卓安雅心知即使提高体能，学会格斗技巧也打不了丧尸，但只要她能提高自保的能力，是不是就可以帮到邵思逸哪怕只有一点点？ “欧叔叔我学，我愿意学，无论多苦多累我都会坚持。做饭洗衣服的活都可以交给我，哪怕我现在不会，我也可以慢慢锻炼。” 对于卓安雅的积极态度，欧书涵极为赞赏。如今没人会在意卓安雅卓家明珠的身份，即使卓正豪夫妇还活着，若是没有异能，怕是也给不了女儿半点保护。无论卓安雅之前在温室里如何娇养，如今的她只能直面风雨。 “除了格斗，我还可以教你一些野外求生的技巧，以后总会有用处。” 卓安雅眉眼弯弯，眼中带着仰慕的神情，不禁感叹道：“欧叔叔真厉害，什么都会。您以前是公司总裁，为什么会学习这些技能？” 欧书涵摇头苦笑，“都是以前我外公与爷爷教的，当初他们也是为了让我防身。不曾想在末世，这些技能连防身都困难。” 欧书涵学习的只是基础格斗技巧，面对丧尸并没有优势，这也是为什么他让邵思逸独自前往a市外围探查的原因，因为少年不但拥有强大的精神异能，更有绝佳的身手。纵然不曾与邵思逸交手，但邵思逸对战丧尸的时候欧书涵曾经留意。邵思逸利落的身手与凌厉的杀气，甚至在特种兵出身的李越之上。 而此刻，被欧书涵信任着的邵思逸正如鬼魅般穿梭在草木之间。 刺探情报，藏匿暗杀本就是邵思逸所擅长的技能。原本他以为这些技能会在黑暗里陪伴他一辈子，不曾想有朝一日，取人性命的手段会被用来救命。 第45章 A市巨变 如同欧书涵推测的一般，邵思逸潜伏在a市外围不到两个小时，就发现有五批军队卡车载着士兵和异能者进进出出。车队去往的方向各不相同，邵思逸不敢打草惊蛇，只暗自记下每辆卡车的车牌和大致人数。等车队陆续回归后，邵思逸才悄然离开。 邵思逸回到墓地的时候，已经临近傍晚。林声声休息了一天气色已经好了很多，邵思逸远远地便能看到她抱着思语席地而坐，母子两人大眼瞪小眼，旁边的欧书涵正挽着袖子教卓安雅格斗动作。 欧书涵瞥了一眼邵思逸靠近的身影，神色不变。卓安雅正全神贯注的跟着欧书涵的动作软绵绵的打着拳。 邵思逸看了一眼卓安雅的动作，心里默默摇头。但考虑到卓安雅初学者的身份，邵思逸决定保持沉默，以免打击到卓安雅的积极性。 “安雅你的柔韧性很好，但协调性就有点差了。你再下蹲二十分钟，然后去煮开水泡面。”欧书涵将卓安雅平举的双手微微抬高后，便从她身边走开。卓安雅全神贯注的做着下蹲动作，丝毫没有察觉邵思逸已经回来。 邵思逸望着卓安雅憋得通红的小脸，额头的汗珠沿着两颊的轮廓不断下滑，扎起的马尾辫已经散乱，一看便知道她今天已经训练了很久。 “我回来了。”邵思逸的声音从背后响起，卓安雅身体顿时一僵，却始终没有回头。欧书涵微微点头，转身对着邵思逸道：“别打扰她，我们去旁边说。” 林声声见状把思语往旁边一丢，站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层笑眯眯的道：“乖儿子，你就陪着安雅姐姐一起下蹲吧，你这小身板不好好锻炼，迟早是丧尸的盘中餐啊。” 有这么诅咒自家儿子的母亲吗？思语暗暗翻了个白眼，换来的是林声声揉捏他的一爪子。 眼看着思语一脸憋屈却无可奈何的模样，林声声心情大好，丢开思语便朝着欧书涵他们走去。 “a市确实有车队进出，以十辆车为一组，分别前往不同的地方收集物资。车队里除了普通士兵，每组配备两个十人的异能小队，但奇怪的是每个车队后面都会有一辆卡车载着十几个普通人。“邵思逸顿了顿，语气沉闷的道：“但是车队回来的时候，我没看到普通人也跟着回来。”林声声闻言皱了皱眉，明明现在还没有起风，林声声却不自觉的拢了拢胸前的外套。 早上跟着出去，回来的时候却失去踪迹，其实他们三个人都明白那些普通人去了哪里。 想到a市已经拿普通人当丧尸的诱饵，林声声心里不觉冷笑。 这才是末世初期，有些人就已经迫不及待的对自己的同胞出手了吗？ 邵思逸看了看欧书涵夫妻凝重的神色，暗自握了握拳头道：“我们要不要换个避难所投奔？我总觉得进了a市未必是好事。” “恐怕不行。”林声声摇着头反驳道：“先不说路上遭遇丧尸的危险，光是思语空间里储备的物资根本不足以支撑我们长途跋涉，最重要的是我们压根不知道下一个避难所在哪里。冒然上路就是找死。” 其实林声声反驳的理由都不是真正的缘由，物资和避难所她都有准备，如果可以她也想带着欧书涵他们寻找下一个避难所。可问题是再过几天寒冬期就要来临，在寒冬期来临前他们必须找到安定的居所，a市目前是他们唯一的选择。但是这些话不能对邵思逸明说，林声声只能以物资和未知的路途做理由。幸而这些理由已经足够动摇邵思逸。 “看来a市是非进不可了。据我观察每个车队的领队都不是善茬，我们想混进去怕是不容易。” “无妨。”直到此时欧书涵才淡淡开口，清冷的眸光里幽暗沉冷，似有暗芒浮动。“只要他们还惜命，我们就有机会。既然他们以人做饵，我们不妨以牙还牙。” 林声声皱了皱眉，与欧书涵的目光交接一瞬，似有所悟。“书涵你是想……把他们也喂丧尸？” “有何不可？”欧书涵轻笑无谓，勾起的唇角弯成好看的弧度，眉眼间却如冰似水般寒凉，如讽似讥笑，带着一股寂灭的苍凉冷意。 林声声怔怔地望着欧书涵，心跳像是漏了半拍。 这样的眼神，是平日里的欧书涵所不曾展露过的，却也是林声声所熟悉的。十世重生记忆中的身影与眼前的男子重叠交映，林声声心神一凛，迈开步子跨到欧书涵身前一把抓住他冰凉的手，放在掌心里摩挲着想要捂热。 “声声。”欧书涵一愣，敛了眼中寒芒反握住妻子，轻声问：“怎么了？” 林声声涩涩的道：“没事，起风了我们回帐篷商量吧。你看你的手，多凉啊。” 欧书涵笑了起来，精致的眉眼里如冰雪融化，寒凉尽消。 “好。” 邵思逸左看看右望望，一时无法插足林声声与欧书涵之间的谈话，仿佛两个人自成默契，把外人屏蔽彻底。 林声声不知为何心底会有一阵莫名悸动，当她看到欧书涵眼中流露出的寂灭神色时，脑海里不禁回忆起前世欧书涵玉碎的身影。 这一世，卫潇已死，而她也拥有了足够保护欧书涵的能力。可为什么心底还是有一股难以言喻的不祥预感，仿佛有什么事情将要发生。 林声声暗自凝眸，想到思语一再提起的简，心绪越发烦躁。 这一世脱出思语和她掌握的事情已经太多，蝴蝶效应引发的一连串巨变已经让原本记忆中的情状颠覆彻底。从高速的变异丧尸犬开始，到思语揣测简出现在z国，就连a市的情况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重生前的十世记忆里，末世初期的a市绝对没有出现过枪击外来者的情况，更没有发生过拿普通人做诱饵引丧尸这种丧尽天良的做法。 到底是哪一个环节出现了问题，导致一系列的巨变呢？ 林声声脑海里不禁想到思语不断提起的简。 而此刻，在a市的电视塔顶端的旋转餐厅里，一位金发碧眼的女子正高举手中的酒杯，朝着面前跪倒匍匐在她面前的人群做了个干杯的姿势。 “愿主保佑你们。” 第46章 梦境天使 “愿主保佑你们。”金发碧眼的美人朱唇轻启，姿容明艳，媚眼妖娆。轻眯着眼睛像是一只波斯猫般慵懒的横卧在宽广的真皮沙发上。 跪倒在她面前的人群一个个面色如灰死气沉沉，很快便被士兵押了出去。 卓正明晃着杯中的红酒走近简的身旁站定，神色怡然的道：“如果有人能活着回来，一定要感谢简小姐的临别祝福才行。” “主爱世人，我是主的奴仆，自然要送给世人祝福。”简抿了一口红酒，缓缓放下，眼皮抬也不抬，对着卓正明问道：“卓市长，我让你找的人还没有下落吗？” 卓正明摇摇头道：“人海茫茫，我到哪里去找你说的孩子。更何况他也不一定在a市。” “不可能。”简斩钉截铁的道：“他是上天派来的天使，注定要在我身边，我有预感他一定就在a市，你要尽快帮我找到他。否则，你我都会有□□烦。” “你说的孩子真的有那么神奇？”卓正明眼中带着一丝兴味，简已经够神奇了，她口中的天使又会带来怎样的奇迹？ 当简第一次出现在他面前，告诉他人类将会面临天罚时，他真的以为碰到了疯子。然而不出一天的时间，简对他预言的事情便成为了现实。街头开始涌现无数见人就咬的怪物，简将他们称为丧尸。丧尸病毒一开始在a市蔓延的时候，卓正明可谓是焦头烂额，甚至已经做好了随时撤离a市的准备。就在那时候简第二次找上他，向他预言不久之后所有通讯系统将会失效，a市乃至全国甚至是世界都会陷入丧尸末世。果不其然，过了没多久a市便失去了外界的联系。从那时候起卓正明几乎将简奉为神明，简说的话对他而言就是圣旨。简告诉他会有异能者出现，卓正明立即想办法让人搜寻异能者，并且组织了一只私人的异能队伍。简说丧尸无药可救只能灭杀，他果断调派兵力镇压，虽然一开始激起了民众的反抗，但事实证明他是对的。正是因为他的英明果断，才保全了半个a市。 卓正明不禁有点得意，曾经反对他的人都自食恶果。那些伪君子们一个个同情心泛滥的试图挽救感染丧尸病毒的人群，最终的结果就是他们自己也变成了丧尸，最后被自己下令灭杀。 如今所有人都不得不承认，是他和简的联手挽救了a市幸存的人群。虽然a市犹如孤岛一般失去了外界的联系，但这样也挺好。如今的a市已经在他掌控之下，他就是a市的主宰！ “那个孩子是主赐给我的天使，拯救世界少不了他的帮助。他会为我预言未来，如同启明星般指引我前进的方向。否则我就是一只迷途的羔羊。”简将酒杯重重的磕在玻璃矮桌上，神色冷傲。“所以，如果卓市长不想死的话。就尽快帮我找到他。” 简这几天已经无法入梦了，没有梦境的指引，她渐渐有点力不从心。而且梦境中有些片段似乎被她解读错误，简认为这是因为主赐予他的天使不在身边的缘故，当务之急是找到梦中有预言能力的天使，否则她将寸步难行。 卓正明见简的脸色有些凝重，心里也不禁有些着急。 如果简口中的天使真的有预言能力，他真的要加快脚步找人了。否则天使落入别人手里，对他对简都是威胁，他决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对了，昨天有人汇报，你养在高速的丧尸犬被人杀了。” “什么！”简脸色大变，面容狰狞地站了起来冲到卓正明面前。“是谁这样大胆，竟然敢杀了我的宠物！” “是一群外来者，我已经下令射杀。你看要不要想办法再养一只宠物犬？” 简颓然地摇了摇头，不是她不想养，而是她不知道该去哪里再找一只可以变异的宠物犬。在梦境里是天使告诉她，她的宠物犬有变异的能力。但梦境断断续续，她只记得天使说过，变异的宠物犬可以快速提升异能等级。结合后来梦境里出现的晶核，她便大胆推测出一个结论。将宠物犬丧尸化并且养大，之后剖开丧尸犬的大脑取出晶核，她便可以轻易获得一枚高阶晶核。原本一切都按照她的计划进行，可是该死的竟然杀出一群外来者杀了她的宠物犬！ 简被气的抓狂，猛地踹了一脚玻璃矮桌，“砰”的一声玻璃碎片四溅开来，卓正明被吓得赶紧退后几步，简冷笑一声，一挥手便形成一股风将四溅的玻璃碎片卷了回来。 卓正明擦了擦额头的汗珠心有余悸，简瞥了他一眼心中暗骂没用的东西，嘴上却安抚道：“卓市长不用担心，我下手有分寸，不会伤到你。” 卓正明尴尬的笑道：“我知道我知道，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出去了。” “好。”简抬了抬下颌，转身回到沙发上，再也不看卓正明一眼，目光透过窗户望着远处。 主给她的旨意不会错，她就是主派来的救世主。可是为什么梦境里一开始就在她身边的天使始终没有出现？ 就在简为找不到梦中的天使大发雷霆的时候，她心心念念的天使正被林声声揉捏着粉嫩地小脸颊。 “乖宝宝快睡觉。”林声声笑的一脸狡猾，思语抖了抖小身板，坚决摇头。 思语现在万分后悔告诉了林声声意识之海的存在，如今林声声倒是不防备他了，只不过变本加厉的在意识之海里折磨他。 原本意识之海只能由他单方面进入不假，可是耐不住林声声会威胁啊！ 欧书涵一直以为儿子这两天太累，所以一直在睡觉。殊不知思语是被林声声胁迫，在意识之海里与她联系。在欧书涵眼里，林声声母子二人温馨的抱在一起入眠，实际情况则是思语被林声声领进意识之海一遍又一遍的反复回忆前十世重生的细节。 如果没有邵思逸，林声声在帐篷里小声点和思语对话也不会被察觉。可邵思逸也拥有异能，想在耳力惊人的邵思逸眼皮子底下商量事情，林声声还没那么蠢。 “你到底睡不睡？”林声声捏着思语肥嘟嘟地小脸颊道：“你别指望你爸会来救你，他现在在和你思逸哥哥商量事情，就连安雅姐姐也在忙东忙西，这里只有你和我，要么睡要么跪，自己选一个。” 林声声说这番话的时候，帐篷外的邵思逸摸了摸鼻子。邵思逸以为思语闹着不肯睡觉惹林声声生气了，遂没有往心里去。只是林声声这样教育小孩子，是不是过于简单粗暴了？ 邵思逸在为思语的教育问题忧心忡忡的时候，思语终于在林声声的淫/威下，选择乖乖仰躺在床垫上。 “我有一个问题想问你，以前觉得可有可无，但今天总觉得不问出来不踏实。你和简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以至于你提到她的名字就像老鼠见了猫？” 思语刚刚踏进林声声的意识之海，便听到林声声的声音悠悠渺渺的传来。 意识之海里的氛围顿时凝结，过了许久，思语的声音才缓慢响起。 “因为，她杀了我呀。” 第47章 隐藏危机 林声声想过无数种可能，却不曾想到思语和简之间竟然是受害者与凶手的关系。 对被选定的重生者而言，说思语是再生父母也不为过。思语的目的是辅助重生者拯救世界，重生者与他之间应该不存在利益分歧。 既然不存在利益分歧，那么简杀害思语的原因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是思语隐瞒了真实意图最终被简发现后杀害，还是简与思语之间发生了不可调和的矛盾？林声声不担心后者，但如果是前者，只怕有些麻烦了。 “简为什么会杀害你？”林声声语气带着质疑的意味，思语隐瞒了她太多的事情。以前不管不问是因为不在意生死，如今她有活下去的*，绝不能浑浑噩噩被人算计犹不自知。 林声声开口的刹那，意识之海变得有些昏暗，思语心知林声声对他产生了怀疑，以至于意识之海对他产生了排斥，顿时委屈的不行。 “你是不是又不相信我了。”思语不知道为什么心里会有一股难言的沉闷，当初简杀他的时候，也曾有过这样的感觉，像是一块巨大的石头压在心尖，沉甸甸的喘不过气来。 “为什么我一提到是被简杀死的，你就怀疑是我做了错事。你不了解简的为人，甚至没有见过简，对你而言简就是一个陌生人，可为什么我曾被她杀死，你的第一反应是怀疑我呢？” 因为你来历不明，因为你身份成谜，因为你意图未知，因为你诡异莫测。 林声声有太多的理由怀疑思语，面对思语委屈的控诉，林声声只能保持沉默。 思语等了半天不见林声声说话，心里越发难受，这让他想到简杀他时蔑视的眼神。 “林声声，你也只是把我当做工具吗？” 思语突如其来的问话令林声声不由一愣，还没等她反应过来，思语已经自言自语道：“我虽然隐瞒了你很多事情，可也帮了你很多忙。如果换成爸爸的话，你一定不会怀疑他吧？如果我真的是你的儿子的话，你也不会怀疑我吧？”思语软糯的声音越发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可惜我不是。” “思语……”林声声开口想劝慰两句，可还没等她组织好语言，思语已经默默地退出意识之海。 什么情况？ 林声声愕然不已，思语怎么就退出意识之海了？难道因为她的不信任，伤害到思语弱小的心灵了？ 应该……不至于吧？ 林声声不知思语为何会突然和她闹别扭，如果只是因为自己不信任他就闹脾气，未免有些莫名，思语也不是这种人。细细想来，思语的情绪突然低落是从自己因为简杀害了他而对思语产生质疑开始的，加上思语那句“你也只是把我当做工具吗？”，林声声觉得这事怕是和简脱不了关系。 原本是为了从思语那里打探简的情报，谁知道思语竟然和她闹脾气，林声声很是无奈，强迫自己从睡梦中醒来。思语明明早一步退出意识之海，可他却躺在林声声旁边一副熟睡的模样。 林声声知道思语在装睡，想要伸手把他摇醒，可想了想就算思语肯搭理她，此刻她自己也不知该和思语说些什么，便怏怏地放下手，重新躺回到思语身边。 帐篷内的林声声与思语各怀心思，帐篷外的欧书涵与邵思逸、卓安雅忙着商讨进入a市的计划安排。之所以把卓安雅也拉过来商量，是因为欧书涵知道卓安雅的二叔卓正明是a市的市长。进入a市只是权宜之计，欧书涵迟早要带妻儿离开，但他不能替卓安雅和邵思逸做出离开的决定。卓安雅毕竟身娇体弱，长途跋涉危险重重，让卓安雅和邵思逸跟着他和林声声未必是好事。如果可以，欧书涵想将卓安雅和邵思逸托付给卓正明。但对于卓正明的为人，欧书涵没有打过交道不好评价。是否要让卓安雅和邵思逸去投靠卓正明，欧书涵很想听听卓安雅的看法。 “除了逢年过节，二叔一家很少回本家。不过毕竟是一家人，如果我们去找二叔，他应该不会不管我们。” 欧书涵皱了皱眉问道：“你逃出家门的时候，你爸爸有没有交代你去投奔谁？” 卓安雅摇了摇头，提到生死未卜的爸妈，卓安雅心里难受，眼眶不由红了一圈，却努力不让自己哭出来。 当时丧尸突然冲进卓家大院，家里的保镖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一群丧尸围在前院撕咬。卓正豪当时正要带女儿出门，眼看家中遭到袭击，当机立断把身边的女儿送到书房的密室避难，而他自己则返回二楼解救妻子。卓家被丧尸侵占后，卓安雅一时无法从书房脱身，幸好邵思逸从天而降把她带出卓家。之后卓安雅便跟着邵思逸一路逃亡，失去了父母的下落。 遭受袭击的时候，卓正豪怕是没想到电影情节里的末世会降临，所以并没有安排女儿的后路。卓安雅和她二叔不亲，两家关系一直不咸不淡。如果是平时卓安雅去投奔卓正明，哪怕是为了面子问题，卓正明也会收留侄女。只不过如今已经是末世时期，卓安雅以为靠着血缘关系便能让卓正明收留她的想法未免有些天真。 “你们遭受枪击那天，你有说明自己的身份吗？” 卓安雅继续摇头道：“当时我还没来得及说，对面就已经开枪了。” 卓安雅没表明身份，卓正明便不知道卓安雅已经来到a市。原本欧书涵是想让卓安雅去投奔卓正明，但听了卓安雅的说法，只怕卓正豪与卓正明两家关系未必亲密。 “声声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明天我们就想办法进a市。安雅，我的想法是你和邵思逸先跟着我们一家，暂时不要去找你二叔。等找机会和你二叔接触后再做打算，你看怎么样？” 对于欧书涵的提议卓安雅并无异议，与其去找关系冷淡的二叔一家，卓安雅觉得还是跟着她的欧叔叔更安心。卓安雅愿意跟着欧书涵一家，邵思逸自然不会反对。比起将卓安雅托付给别人，他更相信自己的保护。原本邵思逸还在担心如果卓安雅要去投靠她二叔，自己该找什么理由留在卓安雅身边。如今卓安雅想跟着欧书涵一家，反而正中他的下怀。 邵思逸正出神的时候，蓦然听到欧书涵在叫他的名字。 “明天我和声声单独出去，邵思逸你呆在这里保护安雅和思语。等我和声声将事情安排妥当再来接你们。” 邵思逸脸色微变，神情有些古怪，与欧书涵对望一眼，邵思逸才缓缓开口：“把思语交给我，你放心？” “我把你和安雅扔在墓地，你放心？”欧书涵不答反问，看着少年一瞬呆愣的神情，欧书涵心情大好。林声声喜欢欺负自家儿子，而他却对邵思逸颇有兴趣，时不时的打趣一二也算一种乐趣。欧书涵莞尔一笑后，慢慢收敛了笑意，对着邵思逸和卓安雅道：“把思语放在你们身边，你们可以不用担心我和声声一去不复返。我将思语托付给你们，若是我和声声遇到不测，思语便拜托给你们了。” 留下的思语，是制衡也是托付。 邵思逸心知欧书涵将人质交给他的同时，也将一份责任交付与自己。邵思逸不知欧书涵是哪来的勇气敢做出这样的决定，但是面对欧书涵温和而又隐含锐气的目光，邵思逸重重的点了点头。 “你放心。”仅仅三个字，已经代表少年重逾千斤的承诺。 第二天一早，欧书涵便带着林声声离开了墓地。两人开着车一路往西，直到靠近a市郊外的清水镇才停下车。 据邵思逸这两天的探查，a市每天都会派车队前往郊外的城镇收集物资。清水镇虽然不大，但镇子上有一个大型的食品罐头加工厂，a市收集物资的车队每天都会来这里。清水镇里面的丧尸被清理的很干净。欧书涵和林声声一路行来，只在镇外遇到三三两两的丧尸。 林声声将车子停在清水镇外，将汽车收回空间后带着欧书涵在镇子上七拐八绕，很快便找到了罐头加工厂。加工厂门口铁门紧锁，光是前门就有几十个武装的士兵持枪守卫。 林声声躲在墙角朝内探查了一下情况，眉心微微皱起，朝身后的欧书涵比划了一个手势，欧书涵会意点头，两个人又绕到了加工厂的后门。 “这工厂里有古怪，里面有大量的丧尸存在。”林声声的耳朵动了动，敏锐的耳力让她察觉到工厂内丧尸嘶吼的声音。欧书涵闻言点头道：“邵思逸说每天都会看到有车队往清水镇来，但是回城的时候车队最后面载着的普通人都没有跟着回去。镇子里的丧尸几乎被剿灭干净，并不需要用普通人做诱饵引开丧尸，你觉得每天被运送到这里的普通人去了哪里？” 林声声与欧书涵对望一眼心头微颤，神色悚然的望着不远处的加工厂，眼中暗芒涌动，不自觉的握紧双手。 这是一家罐头加工厂，现在没水没电机器无法运转，总不可能把人运进去手工加工食品罐头。更何况如果只是出于物资储备的需要，为什么a市一开始不将所有车队都派来把工厂内的物资全部运送回去，反而要每天分批次的运送呢？再加上前后门的守卫情况，工厂内又有大量丧尸的存在。林声声心里划过阴影，有一个可怕的想法在脑子里不断回旋。 高速上变异的丧尸犬是怎么来的，被丧尸犬吞食的大量丧尸残骸去了哪里，这些问题似乎在这里得到了答案。 “一群畜生！”林声声咬紧牙关，面上如罩寒霜。“他们是在这家工厂里喂养丧尸，那些普通人是被运进去做丧尸食物的。” 欧书涵闻言并没有感到意外，林声声曾经告诉过他丧尸进化后会产生一种晶核，晶核可以令异能者提升异能。昨晚邵思逸向他提起清水镇每天进出的车队和失踪的人群时，他就已经隐约猜测到这种可能。 “这群不知死活的东西，丧尸一旦进化到二阶，普通的铁笼根本困不住大批的丧尸。他们现在能把丧尸养在工厂里，不过是因为丧尸还没有进化。一旦丧尸进化到二阶便会破门而出，清水镇会一夜之间出现大量的二阶丧尸。到时候别说是杀丧尸取晶核，只怕连附近的a市避难所都会沦陷。他们这种做法，根本就是在自找死路。”林声声的声音越来越冷，眼中寒意渐深。 光是一个清水镇的加工厂还养不出足够高速上那条丧尸犬变异的丧尸，数以万计的丧尸绝不可能是在这一处被养出来的。除了清水镇，附近一定还有其他丧尸喂养地。所有喂养地的丧尸加起来会有多少，林声声已经不敢去想象。一旦寒冬期过去，初阶丧尸进化到二阶，a市如何抵挡这群高a市异能者一个等级的丧尸围攻？更何况进化到二阶的丧尸不但力量速度会提升，身体表面溃烂的肌肤和体内的骨骼也会慢慢变得坚固，连异能者应付它们都会变得吃力，何况是普通人？ 思语说简是一个疯子，如果喂养丧尸这件事真的和她有关，那她就不只是一个疯子，她更是一个彻彻底底的恶魔，一个会将整个a市都拉进地狱的恶魔！ 林声声之前不知道a市的情况已经恶化到这种地步，现在不是他们一行人要如何进入a市的问题，而是a市能不能进的问题。一旦寒冬期过去，面对大批二阶丧尸围攻，林声声都不敢保证自己能独自逃生，更何况她的身后还有欧书涵他们？ 寒冬期即将来临，此刻离开a市寻找其他可以避难的地方路上危险重重。但a市隐藏的危机就如同定时炸/弹一般随时可能让a市一个城市的人都粉身碎骨。 进退两难之间，林声声将目光落在欧书涵身上。 “书涵，a市进与不进，我听你的。” 第48章 身染罪孽 林声声当初之所以选择a市作为一家人投奔的避难所，是因为a市在她记忆里曾经是末世后期的五大基地之一。然而这一世a市发生巨变，避难所高层非但没有把握末世初期的短暂喘息机会扩展基地规模，反而作死的畜养丧尸。一旦寒冬期结束，进化到二阶的大量丧尸随时都会将a市的幸存者推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虽然此刻重新选择避难所，路上危险重重，但好歹还有逃生的可能。但如果进入a市，林声声几乎找不出一条活路。纵然她有三阶的三系异能，一只二阶丧尸她能杀，十只二阶丧尸她也能应付，上百只二阶丧尸她能突出重围，可如果是上千乃至上万只二阶丧尸围攻，她只有被撕咬殆尽做丧尸口粮的份。 如果是林声声自己，她肯定会毫不犹豫的选择离开a市重新选择避难所。可欧书涵和她不一样，她可以对一城的人命视若无睹，但欧书涵在乎。如果为了保全欧书涵的性命而强行将他带离a市，只怕欧书涵将一辈子背负对亡者的愧疚活在世上。末世已经如此艰难，林声声又怎么忍心让欧书涵变成连他自己都厌恶的人？ 重生以来的这条命原本就是白赚来的，若是欧书涵想要救人，她林声声刀山火海又何惧一闯！ 面对林声声信任又坚定的目光，欧书涵心中一暖。林声声总是这般直白的向他表白爱意，也实实在在的用性命履行她许下的承诺。 君生我生，君死我死。君忧我忧，君喜我喜。 仿佛自己的喜怒哀乐都紧紧牵连着她，爱君逾生死，大抵便是如此。 欧书涵不自觉的伸手抚着林声声的脸颊，唇间绽开一抹柔和的笑意。 “傻瓜，哪怕进城我们也不是去送死。我怎么舍得让你和思语枉送性命？” 林声声的眼眸倏然一亮，她知道欧书涵不是狂妄自大的人，他既然说这话，心里一定有谱。 “你有办法解决这些被畜养的丧尸？” 欧书涵轻笑道：“这些丧尸自然要解决，但a市危机的根源不在这里。归根结底是a市的政策出了问题。无论是对待普通人，还是畜养丧尸，a市的掌权者都没有正确应对。长此以往，就算解决了面前的丧尸，以后还是会有其他问题产生。如果不能从根源解决，a市的沦陷只是早晚问题。” “这个道理我也懂，可是a市的高层不是我们能左右的。” 欧书涵微微一笑，明明带着笑意，语气却骤然肃杀，“那便□□。” “□□？！”林声声冷吸一口气，不确定的试探着问：“你该不会是想让我去暗杀现在的a市高层吧？” 欧书涵眉眼弯弯，眸中笑意越发深沉，含笑着道：“暗杀掌权者对a市没有半点好处，甚至可能造成a市的动荡。□□的办法有很多种，有些事不需要我们亲自去做。哪怕在末世，权力争斗也不曾止歇。我记得你之前说过，在你重生前的a市有一位英明的掌权者，如果我们扶持他上位，a市的危机便有转圜的余地。” 林声声点点头道：“这倒是，可是我们现在势单力薄，连接触到a市高层的机会都没有，又怎么扶持别人上位呢？” “这里不是有现成的机会吗？”欧书涵点了点林声声的鼻尖道：“重生在这个世界的你，本身就具有万千可能。乱世成就英雄，末世也同样如此。想要扶持英明的掌权者上位，首先你要凌驾于众人之上，成为所有人的希望。只有这样，你才可以获得a市的话语权。” “道理我懂，但是该怎么做？” 面对林声声的困惑，欧书涵的目光望向不远处的罐头加工厂。 “放出加工厂里圈养的丧尸，造成足够震撼a市的伤亡。” 林声声猛吸一口冷气，她算是明白欧书涵的意图了。a市的人之所以敢肆无忌惮的圈养丧尸，是因为他们以为这些丧尸不具备威胁性。如果a市的人发现丧尸远比他们想象的可怕，不是人类可以掌控的生物，便不会再有喂养丧尸的想法。 “你想达到什么样的效果？” 欧书涵眼中神色凛冽，声音也变得肃杀冷漠，说出来的话惊得林声声半天说不出话来。 “我要这里的守卫全军覆没，可以做到吗？” 全军覆没！ 林声声的耳力极佳，可她还是停了几秒，才确定自己没有听错。 欧书涵见状叹了口气，勾了勾唇道：“声声，我不嗜杀，却也不畏杀。杀一人而救百人如果是罪是孽，我不怕一肩扛下。更何况这里的人没有一个可以称作无辜。” 杀一人而救一人，是善是恶？ 杀一人而救百人，是善是恶？ 杀一人而救万千人，是善是恶？ 直到此刻林声声才恍惚明了，如果以简单的善恶来评价欧书涵这个人，未免太小看欧书涵。 欧书涵的心里对小恩小义，小仇小怨从不在意，甚至不屑。他的心太大，所以个人荣辱填充不了他胸中的丘壑。他的心太广，所以他心中的善与恶都基于大局之下。 或许在一些人眼里，欧书涵也是手染鲜血的恶魔。 可这样的魔，却用一身的罪孽度化苍生浩劫。 这样的欧书涵让林声声心疼的想要落泪，可她哭不出来，只能瞪大眼睛注视着欧书涵，一字一句的对他说：“书涵，你想要做什么就去做。你救人我陪你，你杀人我也陪你。就让我们把a市搅弄的风云色变，我倒是想看看朗朗乾坤到底能不能重现在末世！” 欧书涵紧握住林声声的手，万语千言尽数化为柔情落在眼底。 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林声声是个行动派，一旦打定主意便积极执行。由她亲自动手的话，后门的守卫加起来也不够她塞牙缝。但欧书涵的目的是让这些人都死在被喂养的丧尸手中，只有这样消息传回a市才会导致人心惶惶的局面。 林声声甚至不敢动手打晕这些守卫，毕竟发生喂养的丧尸逃脱事件，a市不可能不派人调查。一旦被发现守卫在丧尸撕咬前就失去知觉，只怕会引起a市高层的警觉。 如何神不知鬼不觉的放出工厂里关押的丧尸，并且让现场的守卫一个也逃不出去才是当前的难题。 第49章 人命草芥 讲道理，林声声虽然有三系三阶异能傍身，但不代表她会飞檐走壁。想要神不知鬼不觉的避开后门守卫潜入工厂内部，这就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挑战。好在林声声虽然没有办法，但她身边还有欧书涵这个智力担当。就在林声声瞪着面前的后门守卫绞尽脑汁也想不出办法时，欧书涵心里已经有了对策。 听完欧书涵的计划，林声声仰天长叹，“果然费脑子的事情就应该交给你。” 欧书涵轻笑道：“我现在也就这点用处了。” 林声声望着欧书涵如玉般的俊颜，心里默默道：“不，哪怕你一无所有，一无用处，容颜俱毁，跌落尘埃，我也不会嫌弃你。因为在你所不知道的时空，我就是在你最狼狈卑微的时候遇见了你。” “声声，给我一把□□。” 林声声尚在出神之际，蓦然听到欧书涵的话不由一愣。 欧书涵眉梢轻挑，语气温和的道：“你若离开我身边，我总要有件武器防身。” 林声声暗恼自己思虑不周，忙打开空间挑选适合欧书涵的武器。林声声垂着头一门心思的给欧书涵挑选武器，没有察觉欧书涵眼底转瞬即逝的暗芒。 林声声把选好的□□与子弹放在欧书涵手中，细细叮嘱道：“我等会儿把你送到清水镇外找个地方躲起来，汽车太显眼，我给你留一辆摩托车，以防不备之需，你会骑摩托吧？“ 欧书涵点点头，林声声继续道：“如果你发现状况不对就立即离开，不用担心我。凭我的异能，无论是丧尸还是这里的守卫都难不倒我。” “好。如果我们失散，就在墓地汇合。” 林声声想了想，清水镇到墓地一路上还算安全，欧书涵有枪有摩托应该可以应付，遂点了点头。待欧书涵检查完□□和子弹，林声声做了个行动的手势，两个人悄然从墙角退了出来，直奔清水镇外。 林声声在清水镇外仔细检查几圈，确定周围没有丧失踪迹后，才找了一个相对偏僻安全的民宅安置欧书涵。 离开欧书涵后，林声声终于可以放开手脚。经过两天的休养，她的状态虽然没有恢复到巅峰，应付欧书涵交代的任务却是足够。 清水镇内的丧尸虽然被a市清剿，但不代表清水镇附近没有游荡的丧尸。三条腿的□□难找，两条腿的人不难找，丧尸也同样。林声声去清水镇外的路口转了一圈，便绑回了两具丧尸。 两具丧尸在普通人面前张牙舞爪，面对林声声却如病猫一般不堪一击。林声声用绳子把两具丧尸反剪了臂膀装进汽车的后车厢，然后把车开回清水镇，将两具丧尸解了绳索，用绳子系住两具丧尸的腰，再把绳子扣在一颗粗壮的大树上。 丧尸没有智商，明明林声声这个大活人就站在它们面前，两只丧尸本能的朝前扑咬，却不会自己解开绳索，只能被拉紧的绳索固定在原地踏步踏。 林声声冷笑一声，将汽车收回空间转身就走，留下两只丧尸滑稽的挥舞着双臂踏步。 欧书涵让林声声混入a市车队的普通人里，她自然不能穿着一身干净整洁的衣衫出现在人群。林声声找了户人家从空间翻出一套旧衣服换上，又把自己重新装扮一番，对着镜子照了照，林声声很满意现在脸色苍白，神色委顿的自己。当然，眼神再空洞点，脸上的表情再麻木些就完美了。 林声声把自己装扮完毕后，估算着时间a市今天的车队应该要来了，才回到清水镇外把两只丧尸的绳子解了，像是遛狗一般踹着两只丧尸往加工厂的方向走。 如果这时候路上有活人看见这惊悚的一幕，必然以为自己在做梦。丧尸末世竟然还有如此彪悍的女汉子把丧尸当狗遛，这等匪夷所思之事说出去都不会有人相信。 林声声怕两只丧尸的嘶吼声会惊动工厂内的守卫，在两只丧尸嘴里各塞了一块破布，两只丧尸嘴巴被堵住又被林声声踩在脚下，就连扑打地面的双手都被林声声扣在背后，真真是动弹不得。 林声声摆平两只丧尸后便静静地躲在原地，等待a市车队的到来。 林声声所在的位置就在加工厂对面，两排民房之间的巷子正是一处死角，林声声躲在巷子的垃圾箱背后，外面很难察觉有人。 临近中午的时候，远处终于传来一阵汽车鸣笛。林声声估计那是车队与加工厂内守卫的暗号，果不其然鸣笛之后，加工厂的大门便被打开，从里面跑出一队持枪的守卫。 车队最前面的领队下车和守卫寒暄几句后，挥手示意身后的车队队员全部下车。最后一辆卡车经过改装，后车厢完全就是一个铁笼。卡车司机下车后将遮盖着车厢的篷布拉下来，一群衣衫褴褛的普通人像是牲口一般蹲坐在里面。司机打开铁笼门，笼子里的人一个个被士兵粗暴的拽出来。 一群普通人神色凄惨，面容憔悴，有几个胆小的人下了车便跪在地上不断磕头求饶。他们用力的磕着头，声音咚咚咚的像是锤子一般砸在地上，很快便将额头染得鲜血淋漓。 车队的人对此情景早就见怪不怪，甚至嘻嘻哈哈的指着几个下跪的人，吹着口哨叫嚣着：“用力点，再用力点。” 几个异能者看见热闹聚集过来，一个穿着t恤四肢健壮，左臂还有青龙纹身的壮汉走向求饶的人群，在一个文弱的中年人面前站定，伸出脚挑起他的下巴道：“来，先舔干净，看在你女儿昨晚把我伺候的舒服份上，我给你一个痛快。” “畜生，你这个畜生，我女儿才十二岁，她才十二岁！”中年男子看清纹身男的模样，浑浊的双眼刹那清明，眼底滔天恨意汹涌奔腾，令他不管不顾的扑向纹身男举着拳头想要砸在仇人身上。可还没等中年人近前，纹身男甩起一脚踹在他的胸口，中年男子像是沙包一般横飞出去摔了很远，仰头瘫倒在地面奄奄一息。 望着眼前的一幕，林声声以为自己早就心如铁石，却还是不可自抑的握紧双手。当初的自己，不也是这般被人践踏在脚下吗？如果可以，林声声真想冲出去大杀四方。可是想到大局，她不能不忍，只能默默扭过头去，不再看向眼前的一幕。 最后还是守卫的领头人看不下去，使了个眼神让身边的守卫把倒在地面的中年男子架回来。 “行了老赵你也适可而止些，这人都快没命了，你还和他呕什么气。”守卫领头拍了怕纹身男的肩膀，纹身男骂骂咧咧两句后，接过领头递给他的香烟走到一旁。 车队里的异能者三三两两的聚集在一起大声讨论着任务结束后找什么乐子，守卫们则押着普通人准备往加工厂走去。 而此刻，躲在暗处的林声声也开始有了动作。 第50章 全军覆没 押送普通人的车队异能者们因为已经抵达目的地，整个清水镇内的丧尸又被清理的非常干净，觉得已经完成任务的车队人员自然放松了警惕。眼看着送来做丧尸养料的普通人被加工厂内的士兵押解着往大门方向走，早已习以为常的异能者们便三三两两的四散开来，或聊天或嘲笑或冷眼旁观，就等着交接完毕后返回a市。 谁知就在最前面的普通人堪堪踏进大门的一刻，变故突生，一只丧尸从加工厂对面的巷道里窜出来，朝着人群最为密集的地方张牙舞爪的扑过去。 异能者们显然没料到加工厂附近竟然会有丧尸游荡，就在他们怔仲的几秒钟内，丧尸已经逼近。惊恐的普通人群哭喊着四散开来，与丧尸比起来，士兵们的鸣枪示警显然威胁力不足，转眼之间大门口便乱成一团。等异能者反应过来，各种异能不要命的齐齐砸向丧尸的时候，巷口又出现一只丧尸。守卫的领头神色一凛，示意众人戒备。 异能者们毕竟不如士兵们训练有素，能来清水镇这种安全区域押解普通人的大多在a市高层那边有点门路，仗着有异能跟在大部队后面作威作福久了，并没有什么实战经验。看到丧尸只会一股脑儿的砸技能，至于准头就不在他们考虑范围了。甚至还出现水系异能者射出水柱把火系异能的火球熄灭，火系异能者把冰系异能者的冰锥融化之类的低级错误。别说是配合，不给现场维持秩序的士兵添乱都做不到。 好在异能者虽然不给力，但士兵们训练有素。一开始因为普通人的逃窜和异能者的慌乱而乱了阵脚，但很快持枪的士兵就找到作战节奏，将两只丧尸射杀当场。 等确定巷口没有丧尸再出现后，士兵头领才敢派几个人过去检查情况。而四散的普通人也一个个被捕捉回来。这其中还有几个可怜虫慌不择路从对面淤泥塘滚下去，被拖上来的时候已经是泥人了。 几个士兵围着普通人挨个挨个清点一遍，确定人数没有问题后，赶紧将人押进加工厂。异能者们面面相觑，脸色有些不好。在他们的认知里清水镇属于安全区域，出任务没有危险还能赚积分，不靠后门是进不了清水镇车队的。可如今清水镇突然又出现了丧尸，他们不得不考虑这里的安全问题。 “头儿，人我们已经送到了，现在赶紧回去吧？”纹身老赵凑到车队队长面前一脸讨好，车队队长微微点头，冲着加工厂的守卫首领道：“附近估计有游荡的丧尸晃道清水镇了，杨排长你带人好好检查一下，我回去把情况汇报上级。” 刚才丧尸出现的时候，车队异能者半点忙没帮上，现在反而第一个要撤，嘴上还美名其曰是要回去汇报情况，杨连长虽然心里鄙视但嘴上还是道：“好，你们回去小心点。” 杨连长话音刚落，工厂内传来几声凄厉的叫声，撕心裂肺夹带着无尽恐惧的叫喊声令在场人不由头皮一麻，紧接着便是一阵阵丧尸的嘶吼声由远及近，杨连长听到声音便觉察到不对，刚转身便看到有几只丧尸从工厂里窜出，紧接着一只又一只的丧尸从工厂里扑出来。 “连长，丧尸跑出来了。” “快把大门关上。”杨连长一声令下，门口站着的几个士兵便要去推大铁门，但已经有丧尸窜到他们面前，几个士兵忙着与丧尸搏斗，铁门没有关上，越来越多的丧尸从铁门里跑出来。 杨连长见状额头冷汗连连，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加工厂内的情况。当初他被上级调派到清水镇负责看守丧尸的时候，他就想过这样的后果。加工厂内有几十个铁笼，加起来喂养了超过两百只的丧尸。这些丧尸如果全跑出来，绝对不是他们一个连的人可以控制。就算在场的还有车队的几十个异能者和士兵，杨连长也不觉得有镇压丧尸成功的希望，当机立断大喊一声：“所有人放弃抵抗，赶紧逃。” 而此刻站在楼顶俯视下方的林声声嘴角挂着冷笑，手中风刃袭出，正对喊话的杨连长胸口。 杨连长蓦然胸口剧痛，幸好风刃只是割开了他胸口的衣服和肌肤表层，没有伤及内里。 “是谁瞎丢风刃？”杨连长怒目而视，正在胡乱释放异能的异能者们也被变故吓到了，几个风系异能者更是面如土灰。刚才他们挥舞着风刃杀丧尸的时候，根本没有固定方向。谁知道是哪个不开眼的误伤自己人？然而这时候谁也来不及解释，工厂内部已经完全失守，丧尸纷纷从工厂内涌出，众人脸色剧变，争先恐后的爬上车想要驾车逃离，可楼顶的林声声岂会放任他们离开？ 刚才趁着异能者混战的时候，林声声已经刻意收敛了风系和火系异能等级，造成异能初阶的假象，用初阶风刃破坏了前后排几辆车的油箱。如此就算后面有人调查，也只会以为油箱损坏是异能者与丧尸混战所致，又岂会想到在这场混战里，一直有位高阶异能者冷眼旁观并引导局势？ 从天而降的火球点燃了地面的汽油，车队顿时陷入一片火海。这时候才有人察觉到楼顶有人。林声声丝毫不显慌乱，反而冲着楼下惊惶的人群挥了挥手，森冷笑意落在楼下逃命的人眼里，如同来自恶魔的嘲笑与讽刺。 杨连长望着楼顶一身泥泞的林声声瞳孔微缩，他记得这是刚才押进加工厂准备作为食饵喂养丧尸的普通人之一。为什么一个普通人会突然拥有异能？不对，从她进去后丧尸便破牢而出，难道是这个女人把丧尸放出来的？ 杨连长心思百转，以看疯子的眼神怒视林声声，林声声见状心知杨连长甚至在场有不少人都反应过来，丧尸的暴动和她有关。 可这又如何呢？ 将死之人哪怕发现再多的秘密，也只能含恨黄泉之下。她既然敢肆无忌惮的出现在众人面前，就没有打算放在场的人一条活路，就如同他们对待那些被当成丧尸口粮的普通人一样。 被引燃的汽油越燃越烈，中间的车辆被阻住去路，前后排的汽车随时有爆炸危险，被阻挡在中间的车辆因为这片刻的阻碍，车队四周已经被密密麻麻的丧尸围拢。 腐烂的恶臭味萦绕在鼻尖，被困在车上的士兵和异能者们面上惊慌恐惧，丧尸群与他们之间只隔着一层玻璃。 “咣咣”的声响从四面八方传来，前窗后窗两边的车窗贴着无数丧尸腐烂狰狞的脸，胆小的人吓得在车内惊叫，几个艺高胆大的异能者推开车门想拼死一搏从丧尸群里突围，可车门刚刚被打开，就被丧尸用胳膊或者手指扣住门板。丧尸没有痛觉，哪怕胳膊或者手指被夹断也不会松开。丧尸没有智商，但凭借对活人气血敏锐的感知，只要车门出现一丝缝隙，丧尸们都会不约而同的蜂拥到车缝前。无数的丧尸手指被伸进缝隙，车内的人尖叫着去拉车门，几个反应快的勉强把车门关上，反应慢点的则被丧尸突破车门，只要有一只丧尸钻了进去，整车人面对的就是残酷的虐杀。 一时间血腥味和丧尸的恶臭味漂浮在空气里，那是令人窒息且绝望的气息。 一面倒的屠杀很快便结束，除了残余的几辆汽车紧闭着车门，车内的人惊惶的蜷缩在座位上，甚至不敢抬头朝窗外打量一眼。 但很快丧尸们又瞄准了幸存者，无数的丧尸围着几辆紧闭车门的汽车，举着僵硬的臂膀使劲敲打着车窗，丧尸越来越多，汽车的窗户终于支撑不住产生了裂纹。 在一声声尖锐凄厉的叫声之后，又一场屠杀无情的展开。 十分钟不到的时间里，整个车队和加工厂逃出来的守卫全军覆没，只残留了一地的血迹和残骸。 躲在林声声身后望着眼前一幕的人群面容惨白，浑身颤抖。如果不是林声声救了他们这群人，原本被这群丧尸残杀便是他们了！想到自己刚才离死只有一步之遥，人群里渐渐传出低低地啜泣声，慢慢的哭声越来越大，三三两两的人无论认识还是不认识，在此时都抱成了一团。不知是为劫后余生而雀跃，还是因为眼前如同炼狱的场景而害怕，亦或者他们只是在哭自己的命运，也或者有人为这样惨淡的人生而绝望。 林声声等他们哭了一阵才淡淡道：“你们要哭我不反对，但现在的情况还没有时间让你们坐下来伤心难过。楼底下还有无数的丧尸，现在它们虽然上不来，但你们也下不去。等a市的人发现车队迟迟不归肯定会派人来查探，到时候你们还是免不了一死。是留在这里坐以待毙，还是豁命博出一条生路，全看你们自己。” 听了林声声的话，人群的目光全部聚焦在眼前泥人一般的女人身上。 人群里从始至终一言不发的两个男人对视一眼后，年长的男人缓缓开口道：“怎么豁命一搏？” 林声声面带赞许的朝年长的男子打量一眼，这男子看起来五十岁上下，他旁边的男人更年轻些，大概三十岁左右的年纪。两个人看起来狼狈瘦弱，身上带着累累伤痕，但两个男人的目光带着一股不屈的锐意。从普通人被拖下车开始，他们一直站在人群内，一开始的时候既没有磕头求饶，被她救上楼顶后，也不似其他人般感恩戴德，他们虽然也感激，但看着林声声的眼神带着探究的意味。即使看到楼下的惨景，他们面色苍白，却很快能调整好心态，听了林声声的话后，第一反应是自救，而不是如同其他人一般带着乞求的眼神望着林声声。 “在我回答问题前，我想先问问你们还想回a市吗？” 林声声话音刚落，年长的男子还没有回答，其他人已经连连摇头叫道：“不回去不回去，打死我也不回去，那里就是一个魔窟，根本不拿我们普通人当人，我们活得连畜生都不如，打死我们也不回去。” 其他人纷纷附议，林声声扫视他们一眼，把目光落在年长男子身上。 年长的男子微微想了想，问道：“有可能回去吗？” “如果你想回去的话，我会想办法。” 年长的男子闻言，坚定的点点头道：“我想回去。” 林声声不问缘由，微微点头道：“好，我知道了。”然后便将目光落回人群道：“如果你们不想回a市，我有两条路给你们。第一，自杀，这样还能让自己痛快点。第二，潜伏在a市周围的城镇，等待时机。” “我们不能去其他地方吗？”有人不解，a市对他们这些普通人太过危险，如果被人发现他们这些原本应该当做丧尸食饵的人却安然活着，面对他们的只怕是生不如死的后果。在他们看来，远离a市才是最好的选择。 林声声扫了人群一眼，淡淡道：“远离a市你们要去哪里？一路上遇到的丧尸你们有能力自保？更何况，没水没粮没车没武器，一无所有的你们又能走多远？” 人群陷入死一般的沉默，没有人能反驳林声声的话，a市危险，路上更危险，他们这群人根本就是进退无门，没有后路！ “可是潜伏在a市周围，我们能等到什么时机呢？” 林声声笑了笑，这时候她还不会将计划对这群人和盘托出，只是意味深长的道：“谁知道会有什么时机呢？但能活一刻便是一刻吧，再不济总还有死这一条路。你们都差点被当做丧尸口粮了，还有什么磨难，是你们熬不过去的？” 众人你望望我，我望望你，终于咬牙齐声道：“明白了，我们会找地方潜伏下来。但我们都是普通人，没有异能，也没有武器，想要潜伏下来也不容易。” “我有一个藏身地点，可以带你们过去。你们躲在那里，一时半会不会被人发现，至于粮食之类的物资，加工厂里不是有很多吗？“ 林声声指了指楼下，加工厂里驻扎了守卫，自然有物资存储，只要将物资搬运到林声声所说的藏身地，他们好歹能解决一时温饱。 眼看着人群里还有人犹豫不决，林声声垂着眸光，眼中神色不明。 某些人的心思，她太懂了。眼看着有她这个强悍的助力在，他们便想牢牢抱住她这根大腿。明明只是萍水相逢，她救了他们一次，凭什么还救第二次呢？ “路，我只能给出这两条。我不可能保护你们一辈子，如果连你们自己都因为自己是普通人而妄想不劳而获，那别人轻贱你们的生命，不也是应该吗？“ 林声声冷眼扫视，人群里再有不甘，也没人敢和林声声正面呛声。 很快所有人便达成共识，先和林声声一起离开加工厂去她所说的藏身地，后面的事情他们也需要慢慢筹划。 第51章 错误预言 林声声想要带楼顶的普通人离开并非易事，且不论楼下围困他们的丧尸群。想要将这批普通人安然带离清水镇，首先要有代步的工具，否则以这群人的体力徒步走到墓地已经艰难万分，更何况沿路还有丧尸游荡，林声声护着欧书涵一个人容易，但要护着这么一群人却是有些强人所难了。 楼底下的车辆大多已经破碎无法使用，就算可以使用，林声声也不能用，毕竟a市的人一旦来调查，如果发现车队的车辆数量不对，首先就会对这次伤亡惨重的丧尸脱逃事件心生怀疑。好在林声声的绝对空间里还存着几辆巴士，对于代步工具林声声并不烦恼，转身对着人□□代道：“我先下去引开丧尸，并且去找一辆能够运送你们的车辆。我把丧尸引开后，你们就去加工厂的存储室搬运一批物资，记住不能搬空，一定要留一下东西在存储室。然后你们就去清水镇外等我。我找到车辆后，会甩开丧尸去镇外和你们汇合。” 对于林声声的提议，普通人没有异议，也不敢有异议，纷纷点头称好，然后人群自觉主动的分派任务。几个男子随手找了根铁棒抓在手里在前面护卫，身后的老弱妇孺一个个手搀手，相互扶持着跟在身后。林声声对他们的识趣非常满意，让众人在原地待命后，便独自一人推开堵在顶楼通道的铁门，手脚灵活的窜了下去。 加工厂内的丧尸已经全部被吸引到加工厂外，虽然楼顶传来活人的气息，但比起眼前鲜血淋漓的尸体，丧尸们更容易被血腥味吸引。此刻便忙着撕扯分食车队的异能者和守卫尸体，暂时还没顾上楼顶的人群。林声声对于丧尸的习性太过了解，所以她并不担心楼顶普通人的安全，只要她能把丧尸吸引走，这群人就能安然从楼顶逃离。至于怎么将这群丧尸吸引走，林声声心里早就打定主意。 初阶丧尸对活物的气息非常敏感，只要是活物，无论是人类还是家禽走兽，丧尸都会凭本能对他们进行追逐撕咬。而气血对丧尸的吸引力是不相同的，就比如比起其他家禽走兽，丧尸更喜欢人类的气血。而活人身上的气血，又比死人的气血对丧尸有吸引力。而外露温热的鲜血，又比活人身上隐约散发的气息更容易吸引丧尸。这也是为什么楼底这群丧尸对刚死的尸体的兴趣比楼顶那群普通人要浓郁的缘故。等车队的尸体变得僵硬，血液也变得冰冷凝固，丧尸便会将注意力转移到楼顶那群人。林声声手中握着一把裁纸刀，轻轻在胳膊上割开一道口子，温热的鲜血沿着左臂向下流动，在白皙的臂膀上蜿蜒出几道血色。 随着林声声的走进，埋头啃食尸体的丧尸纷纷调转头，脚步虽然迟缓，却都朝着林声声的方向接近。 活人只要受伤流血就很难逃脱丧尸的围捕，最终原因是活人身上流出来的血，对丧尸而言就如同致命的罂粟花一般诱惑。丧尸无法抗拒活人身上留下的鲜血气味，一旦闻到便会穷追不舍直到将猎物撕咬殆尽。 此刻的林声声无疑就是丧尸们最美味的猎物，它们毫不迟疑的朝着林声声接近，而林声声则催动异能，左手风刃右手火球厮杀出一条通道，冲出丧尸的包围圈。 林声声在前面故意引诱，身后越来越多的丧尸被她身上的气血吸引，加入到追捕的行列。就算有没被吸引的丧尸，林声声也会再绕回去，直到丧尸闻到林声声的气血钻出车门。所有丧尸都被林声声吸引后，林声声望着层层密密朝着她扑来的丧尸群，目中眸光锐利，如同锋利的刀刃扎在丧尸的身上，带着刺骨凛冽的寒意。 眼看着林声声头也不回的带着几百只丧尸离开加工厂，楼顶被方才林声声舍身引诱丧尸一幕震撼的人群纷纷从呆愣的状态惊醒，在年长男子的带领下疾步而下，一部分人被分去抬物资，另外一批人则先逃往镇外。 加工厂内的普通人很快便疏散开，最后一行人抬着物资经过车队散落着的残骸前，头也没回的朝着清水镇外而去。 林声声带着一群丧尸在清水镇内左转八绕，心里不禁庆幸简不知道丧尸的进化是要经过严寒期的，否则简如果整出什么幺蛾子方法真的让这群初阶丧尸进化了，她还真没现在这么游刃有余的带着丧尸兜圈。不过这时候林声声算是彻底明白，思语说简的记忆并不完全是怎样一回事了。 初阶丧尸的进化是在严寒期之后，脑内的晶核种子产生变化成长为晶核，丧尸之间再靠吞噬晶核进化等级，至于活物的气血对丧尸虽然有吸引力，但实际上无论丧尸吞食多少活物，只要活物体内没有晶核，丧尸都不可能进一步进化。简的丧尸犬之所以进化，那也是因为吞食了无数丧尸的晶核种子的缘故。简一心一意喂养丧尸，但她根本不知道丧尸根本没有所谓的饥饿感概念，对活物的追逐与撕咬甚至啃食只是它们的本能，就算不给它们喂食活物，这群丧尸也死不了。简用活人喂养丧尸，只是她自以为的喂养。实际上除了牺牲无辜者的性命，她什么目的也没有达成。 简拥有的记忆只是来源于前世的片段，这些记忆虽然是真实的，但因为记忆的零散杂乱，导致简获取的信息是不完全的。所以简虽然知道丧尸可以进化，却不知道丧尸并不是靠吞食普通人进化，而是吞食晶核。虽然简知道晶核可以提升异能等级，但她不知道晶核要在寒冬期之后才能结晶成核。可简偏偏就是依仗这些零散的记忆碎片，做出了一个又一个匪夷所思的决定。思语说她刚愎自用，还真是没有评价错。 林声声一边逃窜，脑袋还在不断运转。没有其他人的拖累和监视，林声声终于不用收敛自己的异能等级，此刻面对初阶丧尸的追逐，林声声觉得自己有点像是欺负小孩赛跑的大人。丧尸想要追上她的脚步实在太难，她便不得不放慢节奏让丧尸不远不近的跟在身后。在镇子里绕了足足有半小时，林声声才加快速度，转眼便从丧尸群面前扬长而去。留下突然失去活人踪迹的丧尸因为没有追逐目标，而在原地打转转。 林声声甩开丧尸群后，便找了块空地从空间里取出一辆巴士。林声声在前世里别说是巴士，就是卡车她也开国无数回，这时候再丧尸末世也没人维持交通，她只要能发动巴士开动起来，便无人能阻拦她的去路。 想到欧书涵还在镇外等着自己，林声声赶紧一个箭步上了巴士，掏出车钥匙便发动巴士。等林声声开着巴士到镇外的时候，原以为一群普通人会坐在原地休息，谁知这群人竟然围成一个圈，似乎在讨论什么的模样。 林声声的巴士一靠近，人群便主动让出一条路，林声声这时候才看清人群中央站着的欧书涵和另一个军人装扮的男子。 “书涵。”林声声跳下巴士冲到欧书涵面前，仔仔细细检查后见欧书涵身上虽然沾染着血迹，却不是他自己的，才稍微安下心神问道：“这位是？” 林声声的目光落在军人装扮的男人身上，男子回了个感激的笑意，朝着林声声敬了个军礼。 欧书涵还没开口，人群里年长的男子已经走到林声声身旁介绍道：“这位是我的养子林枫，之前他被派出a市围剿丧尸，不知道我和旭儿被送到加工厂喂食丧尸，等他赶回a市知道消息后便独自一人前来搭救我们。路上林枫遇到了几只丧尸追逐，幸好在镇外遇到了欧先生，两人合力杀了追逐的丧尸。” 林声声瞥了一眼人群身后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丧尸，对自己丈夫的杀伤力不禁有了新的认识。想到欧书涵的外公曾是军中高层，欧书涵自小长在他外公和爷爷身边，虽然欧书涵后来继承了欧氏集团，但他小时候怕是也接受过外公的指导，枪法和格斗技巧，想来也是欧书涵的外公亲自教导出来的。欧书涵看起来文弱，但实际上他并不是一只弱鸡，这一点林声声早就知道。只是她更愿意将欧书涵保护在自己的羽翼之下。可她的丈夫，哪里是那种活在女人背后的小白脸？他就如同明珠一般，即使蒙尘，一旦拂去尘埃，便是光芒万丈。 林声声目光复杂的望着欧书涵，欧书涵看到妻子的目光，不禁走近柔声道：“不要担心，我没事的。” “嗯。”林声声闷闷地应着，不知所想。欧书涵轻叹一声，揉了揉林声声的后脑勺，拉着她站在自己身旁道：“洪老，这里不是谈话的地方，我们先转移到安全的地方，有什么话到了那里再说吧。” 被称作洪老的年长男子点点头，他一声招呼其他人纷纷响应，默默上了林声声开来的巴士。 欧书涵和林声声走在最后，等他们上了巴士，洪老的儿子洪旭积极主动承担起司机的责任，虽然他身上有伤但不影响开车，比起林声声开起巴士的风驰电掣，洪旭开车则要稳上许多，免去众人的颠簸之苦。一路上遇到丧尸，洪旭也很快便能甩开。在欧书涵的指引下，巴士在傍晚便开到了欧书涵一行人藏身的墓地。 为了掩人耳目，洪旭在林声声的带领下将巴士停在后山，其他人则相互搀扶着爬上坟山。 邵思逸一早听到动静便带着卓安雅和思语躲藏起来，等发现欧书涵传递给他的暗号后，才敢走出来。 等林声声和洪旭回来的时候，人群已经四散开来，整理物资的整理物资，铺床的铺床，烧饭的烧饭，明明是坟山，却显出几分人气来。 林声声他们原来的帐篷谁也没有碰，这会儿反而成了人群里待遇最高的存在。眼看着林声声和洪旭回来，欧书涵对着林声声招了招手，林声声会意点头，带着洪旭走了过去。 欧书涵扫视一眼四周，对林声声使了个眼色，夫妻二人走在最前面，后面跟着洪老、林枫和洪旭。至于卓安雅和思语，则被留在了帐篷里休息，有邵思逸的保护，欧书涵不担心会出什么事情。 等远离了人群，欧书涵找了块落脚的地方，这时候没桌没椅，五个人也只能站着说话。 “欧先生，现在有什么话，我们双方不妨直说吧。”洪老脸上虽然带着疲惫，但比起初见时候的狼狈，此刻的他带着几分上位者的气势，给人的感觉并不强势，也没有攻击性，却有一种令人信服的力量。 对此林声声并不感到意外，事实上从她第一眼看到洪老的时候便已经认出了他。这位洪老原名洪靖康，正是林声声十世记忆里那位力挽狂澜，将a市一手打造成实力前五位基地的人物。在那一刻林声声不禁庆幸自己和欧书涵决定在今天行动，才及时挽救了洪老的性命。只要洪老不死，前世的记忆便还不算偏离原来的轨道。 欧书涵并不认识洪老，但林声声的眼神告诉了他，洪老此人可信。林声声拥有前世的记忆，且她并不是一个轻易相信别人的人，洪老既然能得林声声的看重，欧书涵便知洪老的身份绝不简单，甚至欧书涵隐约猜测出，洪老可能就是林声声之前一直提到改变a市命运的人。 “洪老，我是晚辈，您叫我小涵便是。我重新为您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妻子林声声，您刚才看到的孩子是我和声声的独生子思雨。”欧书涵气质温文，语气谦和，很快便赢得了洪老的好感。林声声夫妻二人原本就对他和儿子们有救命之恩，如今再看二人并非挟恩以报之辈，心里更是对这对夫妻赞赏不已。 “小涵，你不嫌弃我倚老卖老，那我也就不和你客套了。我知道你们今天前往清水镇一定不仅仅是为了救人，不知你们原本是什么打算，可否和我说一说？我毕竟是a市的人，枫儿现在在a市也还有些势力，或许对你们有所帮助。” 洪老是聪明人，林声声从天而降救了众人性命，又在加工厂挑起纷争，借丧尸之手将车队异能者和加工厂守卫尽数围杀，肯定不是一时意气。更可况林声声他们还有坟山这样的藏身地，更不会是漫无目的的前往清水镇。洪老现在打探二人的意图，更多的是为了替林声声他们打算。毕竟林声声和欧书涵看起来并不是a市本地人，有他们这些a市内部的人提供帮助，能让林声声他们少走不少弯路。 欧书涵明白洪老的想法，当下也不再隐瞒，把自己一行人的情况细细道来。 “原本我们是想前往a市避难，但我们一行人除了我们几个，其他人都直接被外围的守卫枪杀。冒然重新寻找其他基地，对我们而言太过危险，后来我们打探到a市似乎在清水镇畜养丧尸，所以我们打算挑起清水镇的纷乱。趁着a市平定丧尸的时候，想办法混进a市。” 洪老点点头，欧书涵这个年轻人虽然和他儿子一般大，却比他儿子和养子要聪明许多。欧书涵所谓的混进a市，洪老差不多能猜到他的意图。一旦清水镇丧尸脱逃，a市肯定要派人镇压。林声声拥有双系异能战力强大，欧书涵枪法精准头脑灵活，如果在丧尸之乱中表现突出，肯定会被a市的人招揽。毕竟之前前往a市的时候，守卫只当他们是无用之人，一旦他们展现出强大的能力，在丧尸末世，尤其是现在a市各派纷纷抢□□力的当下，林声声和欧书涵这样的人才必然会被人关注。 欧书涵原本的计划不过是给他们自己提供一个展现的机会罢了，谁知道误打误撞竟然挽救了他们这群普通人。这样看来，这对夫妻还是心善之人。 “现在为了救我们，二位的计划怕是泡汤了。”洪老呵呵一笑，见欧书涵神色不变，不气不恼，不禁点头道：“不过我倒是有个办法让二位进入a市，我这位养子在a市还能说上话，让他带你们进去不是难事，但如果由他带你们进去，只怕你们不免被我的事牵连。” 洪老说到这里神色不免有些黯然，“不瞒二位，其实我原本是a市的副市长。丧尸出现后我一力主张保护普通民众的安全，被市长记恨，等到了后来丧尸事件越演越烈，a市很快便失去了外界的联系。那时候市长卓正明面前出现一位自称神的使者的外国少女，她不但预言出丧尸末世，更预言了异能者的出现，在她的怂恿下，卓正明把异能者和普通者区分开来，甚至用普通人去喂养丧尸，据说是因为丧尸成长后可以让异能者进化。我因为阻止卓正明残杀普通人，被他排挤孤立，幸好我的养子林枫手上握有一部分兵权，之前他不敢对我动手。谁料到他竟然趁着枫儿外出，突然对我下手，把我和旭儿抓了起来，甚至送去喂养丧尸。今天如果不是你们出手相救，只怕我和犬子都要命丧黄泉了。” 洪旭闻言暗自悲切，拍着父亲的肩膀安慰，而林枫则是抿着唇握紧拳头站在一边，眼神中透出野狼一般的凶狠神色。他的养父是真正的为了a市民众考虑，对卓正明的步步紧逼也一忍再忍，为的不过是维持a市高层的权利平衡。卓正明纵容异能者，只相信异能者的力量，对普通人却如同牲畜一般对待，最后甚至通过了让无用的普通人沦为丧尸口粮的议案。 就是因为普通人喂养丧尸议案的通过，养父洪老才不得不与卓正明公开叫板。异能者拥护卓正明，而普通人只能仰仗洪老。一开始洪老还能勉强维持双方的矛盾，可到了后来因为受到自称神的使者的外国女人的蛊惑，越来越多的异能者为了所谓可以提升异能等级的晶核，开始变得不折手段，到处在街上抓捕所谓违反治安的普通民众。名义上是对他们实行关押，实际上是送到了丧尸培养地喂食丧尸。 直到洪老得知真相，可一切都无法挽回了。异能者们为了追求力量已经变得麻木不仁，而卓正明则通过他手上掌握的兵力，将普通的群众控制在a市的集中营内集中看押。如今的a市权力已经变得两极分化，普通民众被关押在集中营内，而异能者和异能者的家属们获得了a市的最好的物资和待遇，就连卓正明手上的普通士兵，也不如异能者风光无限。 林枫对a市的现状痛恨不已，唯一支撑着他的便是自己的养父，只要养父不倒下，只要养父还带领着他们反抗，林枫便觉得这个世界还有希望。可谁知道他不过刚刚离开a市几天，养父的那些拥护者们便出卖了他，让养父一家差点沦为丧尸的口粮。 一路上养父都在劝慰林枫，那些背叛自己的人是迫不得已，可林枫暗自发誓，如果有机会，背叛养父的人他一个也不会放过！ 林声声对于林枫的眼神并不陌生，甚至有一种两人是同类人的感觉。林枫见林声声在打量自己，脸上有些不自在，微微避开林声声的目光，林声声轻笑一声将目光转开。 现在一群人里做主的俨然是洪老和欧书涵，期间也是他们两人在交谈。洪老介绍了自己的情况后，又把a市目前的情况告知欧书涵和林声声，语气里带着沉重，甚至有一股无言的悲戚。 “我并不知道那个所谓的神的使者是什么来历，但我知道她一定不是什么神的使者。哪有这样轻贱人命的神使呢？a市已经被她和卓正明搅合的乌烟瘴气，除了异能者和一些士兵，其他人都已经活不下去了。普通人就算想要反抗，可他们都被锁在集中营里，每天连一顿温饱都没有，很多人都饿得瘦骨嶙峋，已经传出饿死不少人的消息。我一个人势单力薄，其他人又为了保全自己，或者是受到那个神使的蛊惑不愿意出头，如今的a市对普通人而言，和地狱也没什么区别了。” 洪老微微摇头，提到a市普通人的惨状，不禁闭紧双眼。 欧书涵顿了顿，方缓缓开口道：“末世人心沦落，所幸还有洪老这样的人。既然如今的a市已经没有普通人的活路，洪老何不自己打造出一个能让普通人也能活下去的a市？” “你……”洪老震惊的望着欧书涵，眼看着欧书涵面容镇定，神色淡然，心头不禁微颤，他听懂了欧书涵的言下之意，也从欧书涵的眼中看到了决然。“你是不是一开始就打定这个主意？” “□□吗？”欧书涵轻笑无谓，“乱世已至，能者居之。洪老有心为民，手上又握有部分兵权。之前您已经在鬼门关走了一遍，现在藏身在此也未必有活路，就算不为了a市的民众，不为您自己，您也该为家人考虑一二。他们身为您的家人，在a市已经没有容身之地，既然如此，您还有什么好怕的？若是成功，则可以解救a市万千民众和自己的家人。若是失败，也不过是一死而已。” 洪老怔了怔，沉默片刻才道：“我个人家族荣辱生死是小，□□我也不是没有想过，只是我的力量太弱小，根本没有成功的可能。” “但是现在有了。”欧书涵粲然一笑，眸色晶亮。“之前洪老会输，是因为卓正明占据先机，并且有您所说的神使预言，所以令追随者依附在他们身边。说到底，谁能让他们活着，他们就跟随谁不是吗？” 洪老点点头，卓正明身边的人之所以对他忠心，归根结底还是因为神使效应太过强大。所有人生活在末世都惶惶不可终日，而神使的预言又是那般准确，为了更好的活下去，这些人自然听命于卓正明和神使。这也是自己不可能赢过卓正明的原因。包括用活人喂养丧尸这种丧心病狂的举动，无论换成谁都可能被反驳，但这个提议出自神使，所有人便不约而同的选择支持。只因为他们相信神使提升异能的办法。 “我现在依然没有办法对付卓正明身边的神使。”洪老苦涩的笑了笑道：“所以我只能输。” “不，现在您已经有了对付她的办法。如果我说，那位神使得预言大多都是错误的呢？” “你……什么意思？” 欧书涵眉目轻挑，唇角笑意清冷，一字一句道：“因为我也有预知的能力，所以我断言，那位神使的预言大多是错误的。” 欧书涵一语落，震惊诸人。 林声声面上神色不动，心里却掀起了惊涛骇浪。要对抗卓正明和简，最好的办法便是先破除简的优势。一旦简的预言错误，那么她的拥护者便会动摇，转而投向自己一方。这原来也是欧书涵和自己讨论的办法，可问题是那时候林声声是想暴露自己，或者让思语出头，谁知道欧书涵一肩扛下，林声声知道欧书涵是为了她和思语的安全。 欧书涵知道这个世界不存在三系异能，自己的水系异能也被特意隐藏，所以林声声自己如果再暴露出自己有预言能力，只怕会惹人怀疑。而思语，林声声舍得他刀山火海任意来去，可欧书涵不舍得！不舍得妻儿涉险的结果就是欧书涵自己立成靶子。 可是此时此刻，林声声心中再怨再怒，面对欧书涵坚毅的目光，她也不能再反驳。心里只能暗自决定，进入a市后一定要速战速决，不能让欧书涵背负太多的仇恨值。 “你也有预言的能力？”洪老片刻后才回过神，神色激动的抓紧欧书涵的手道：“你说卓正明身边那位神使得预言大多是错的，这话当真？” 欧书涵笑着点头道：“我何必拿这种事和您开玩笑？不知那位神使是否预言过不久之后，将会有一场大雪，这也意味着严冬期来临。丧尸的晶核进化也不是通过吞食活人，而是在严冬期后，丧尸会自行进化。等丧尸进化后，脑内自然会出现供异能者升级的晶核。” 洪老听完欧书涵的话之后，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抖动着唇角，眼睛瞪得滚圆，浑身都在不可自抑的颤抖着。 如果欧书涵说的都是真话，那么卓正明的所作所为岂不是更加十恶不赦？ “错误的预言，错误的预言，为了一个错误的预言，卓正明他们竟然牺牲了那么多无辜者的性命，这群人简直猪狗不如，猪狗不如！”洪老气的破口大骂，一时悲从中来，竟然落下眼泪。 望着老人在四个晚辈面前落下泪水，每个人的心中都沉甸甸的。 仁者爱人，洪老的泪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他所珍惜的民众们。林声声不禁在想，难怪当初洪老可以凭一己之力维护了a市基地的平和，在他身上，林声声看到了和欧书涵一样的品质。那不是她可以企及的高度，但如果让她选择，她愿意追随这些可敬之人的脚步。 他们所行之路，一定是这绝望的末世里引领众人的光明之途。 第52章 一城人命 洪老虽然感伤，却终究不是悲秋之人。不过片刻便收拾了心情，与欧书涵认真讨论起夺权事宜。 洪老曾是a市副市长，欧书涵身为欧氏总裁，如果换做其他人，肯定以为夺权之事不过是天方夜谭，单凭他们几个人无疑螳臂当车不自量力。可洪老和欧书涵身上偏偏就有这种让人信服的力量。当洪老和欧书涵聚精会神的讨论时，林声声与洪旭、林枫三人默默地站在身旁，既不参与讨论，也不打扰他们的谈话。三人互相对视，相互一笑。 欧书涵与洪老自有他们的默契，而林声声和洪旭林枫也有自己的坚持。如果欧书涵和洪老有心开天辟地，那他们便是欧书涵和洪老手中劈裂天地的刀刃。 这一刻，苍穹之下，万顷无声，偶有风动，林中窸窣。在这样静阔的天地间，欧书涵与洪老的身影似那般高大宏伟，只能让诸人仰望。 末世啊末世，有人沉沦有人绝望，也有人在浮沉之间伸出臂膀。 林声声望着欧书涵和洪老默默想着，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果然是至理名言。谁能想到已经麻木的自己，还会有热血澎湃的一刻呢？ 如果说连她这样历经十世，对生死都已经冷漠的人都能重燃热血，那这个人世，是不是还没有坏到无可救药的地步？ 问天无语，万籁无声，林声声觉得答案对她而言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在这一刻下定决心，打败简，哪怕是死也要打败简。 如果简这位所谓神的使者将众生引向了歧途，那她林声声便弑神杀神，化身为魔。纵然满手血腥，也在所不惜。 洪老与欧书涵一直商讨到夜晚，期间卓安雅曾经牵着思语在邵思逸的陪伴下来叫众人回去吃饭。但看到欧书涵他们一脸严肃的神情，卓安雅和邵思逸突然意识到什么，默默地拉着思语离开。等欧书涵他们回到帐篷的时候，其他人已经找了地方各自安寝，只在欧书涵他们的帐篷里摆放了一盆阳春面和一包榨菜。 从加工厂里搬运回来的物资并不算多，榨菜对众人而言更是奢侈品，但这群普通人却碰都没碰，而是将榨菜留给了商议事情的欧书涵他们。无论是出于感激报恩，还是这群人知晓好歹，但他们的举动无疑令人欣慰。 欧书涵并没有拒绝普通人的好意，他笑着招呼林声声去分面条，然后带头打开榨菜。有些好意，他不需要拒绝，而是铭记。 眼看着欧书涵他们吃饱喝足，躲在一旁各自装睡的普通人才稍微安下心来。被林声声救回来后，他们一直担心会被林声声他们赶走，毕竟他们没有异能没有武器，甚至体力也因为这些日子的折磨而渐渐不济。他们所能做的并不多，唯有一颗感恩图报的心，希望能让人明了。 洪老和欧书涵商议的结果是欧书涵一家先随林枫进入a市，洪老与其他人留在坟山墓地，等欧书涵他们在a市安排好，再想办法将坟山的诸人接回去。欧书涵没有想过将思语留在坟山，毕竟林声声的空间异能不能暴露，进入a市后空间异能对他们的计划至关重要，带上思语对林声声算而言是最佳掩护。更何况在这样的末世，若是他和林声声都不幸遇难，还有谁能照顾他年幼的儿子？生生死死，他们一家人总要在一起。 原本欧书涵是想让卓安雅和邵思逸留在坟山，虽然卓安雅和她二叔一家并不亲厚，但有这份血缘关系在，欧书涵不想让卓安雅为难。更何况此行祸福难料，原本只有他们五个人，不得不把卓安雅和邵思逸带上。但现在山上也有不少人，相互照应着相对安全，虽然邵思逸能力出众，但留他在山上保护卓安雅，欧书涵更为放心。 谁知第二天欧书涵一家准备出发的时候，卓安雅已经拉着邵思逸走到了欧书涵面前。 阳光照射在明媚的少女脸上，像是会发光的宝石，光彩熠熠。 “欧叔叔，我昨晚和邵思逸商量好了，我留在这里陪大家，邵思逸跟你们一起进城。” 卓安雅说话的时候，邵思逸一直垂着头，眼中神色不明，态度上却没有半分排斥与抗拒。 欧书涵皱了皱眉道：“安雅，这里也并不安全，让邵思逸留下来欧叔叔才能放心。” “我知道欧叔叔担心我的安全，可我知道欧叔叔你们进城是要做大事的，声声阿姨一个人既要照顾你和思语，又要办事，一定忙不过来。邵思逸有精神异能，身手又好，一定可以帮上忙。邵思逸跟你们去，可以帮助更多的人，如果让他为了我一个人留下，我岂不是太自私了？” 卓安雅的声音甜美稚嫩，说出的话还带着几分青涩天真。一路上邵思逸将她保护的很好，她虽然没有历经生死，却看到过太多的生死别离。尤其是昨晚听到普通人群聊天时向她提起a城的情况，卓安雅想了很久。以前的她是卓家明珠，千金之女，生来就比旁人幸福。可是如今的她再也不是父母掌心百般疼爱的明珠，如今连父母的下落都已失去。没钱没权没势没能力，处处都要别人保护的她又凭什么高人一等，享受邵思逸和欧书涵他们的疼惜爱护呢？ 她的欧叔叔和声声阿姨为了一城人的性命奔走搏杀，她又怎么能无动于衷的看着呢？ 邵思逸毕竟是少年天性，有着属于他的少年热血。纵然邵思逸看起来冷心冷肺，但卓安雅知道他其实也仰慕欧叔叔那样的人。如果不是因为自己的拖累，邵思逸一定会毫不犹豫的选择跟着欧叔叔他们进城。 所以卓安雅和邵思逸谈了一夜，最终打动邵思逸的是卓安雅对他说：“邵思逸，我也想学着在丧尸末世生存。如果离开你我就活不下去，我的内心便一刻不得安宁。迟早有一天我会对你疑神疑鬼，生怕你将我丢下。我不想自己变成让你讨厌的样子，也不想让我自己变成令自己厌恶的人。还记得你我第一次相遇吗？那时候你就像是出现在我面前行侠仗义的大英雄，替我打走了所有的坏人。可是邵思逸，我不想你只是我一个人的英雄。我们能不能和欧叔叔和声声阿姨他们那样，相互扶持，相互倚靠？即使我现在很没用，什么忙也帮不上，但是至少不要让我绊住你的脚步。生活在末世，本来就随时面临死亡，既然如此，我们为什么不恣意的活一次呢？” 卓安雅总是那样的娇柔可人，脸上稚气未脱一派纯真。她是真正的千金大小姐，从小在父母的手心里长大，说她不知人间疾苦也不为过。邵思逸以为这样的卓安雅是片刻也不敢离开自己的，她见到丧尸就怕，看到尸体就会哭。从自己救她出来的那一天，卓安雅一直都躲在自己背后。可就是这么一个看起来永远要别人保护的大小姐，竟然毅然决然的松开邵思逸的手，让少年去追求他心中的道与义。那一瞬间，邵思逸像是第一次认识卓安雅一般看了她很久很久，而卓安雅也平静的与他对望，仿佛在告诉邵思逸，她所说的一切都是发自肺腑。 被一个靠自己保护的女孩推开了，这样的感觉并不令邵思逸感到失望愤怒，反而对卓安雅有了更为深刻的认识。 他以为的卓安雅无忧无虑，不染纤尘。实际上他喜欢的女孩儿，要比他想象的聪明勇敢，明白事理。 连卓安雅都能在大义面前放开自己，他又怎么能纠结于儿女情长？ 那一晚，邵思逸与卓安雅两个人仿佛一夕长大。如果说末世来临强迫他们成长，那么一夜长谈则让他们懂得了何为大义，何为情深。 少年情谊总是诗，而他们则相爱于刀光剑影，血腥残酷里。 岁月还那么长，唯有当下，点点滴滴，谨记在心，如同一盏明灯，指引了少年人前进的方向。 欧书涵望着一脸坚毅的卓安雅，便没有再劝。 卓安雅与邵思逸的情形，与他和林声声何其相似，在一群人里他是最懂卓安雅的人，也是最没有资格劝阻卓安雅的人。 欧书涵不阻止，林声声更不会阻止，只是意味深长的打量了卓安雅几眼，慢慢垂落了目光。 最终邵思逸随着欧书涵一行人离开，卓安雅站在洪老身边挥舞着臂膀朝着心爱的少年含笑道别。 谁也不知道前途是何种模样，留在山上的人未必安全，前往a市的人危险重重。但所有人的脸上都带着一股生机勃勃的神色，目光迥然好似有火焰在眸中跳动。 绝望与希望，往往就在一念之间，昨天绝望的他们，为着新生的希望握紧拳头，暗自在心里打定主意好好活着。 直到欧书涵一行人从眼前消失，山上的人依然伫立在原地，良久良久，不愿散去。 洪老和洪旭被留在了山上，毕竟他们一旦露面，卓正明势必不会善罢甘休。所以最终只有林枫带着欧书涵一行前往a市。 林枫并非无脑之辈，因为心系养父和兄长安危才一时乱了分寸。等他冷静下来便不难发觉，从头到尾他都身处别人设下的陷阱之中。 卓正明如果真的想神不知鬼不觉的对洪老父子下手，便不会故意把人送到喂养丧尸的加工厂，而是应该直接在市内暗中处决。之所以会让林枫得知洪老父子被送去喂养丧尸的消息，只怕是卓正明想要借此机会将他们一家一网打尽。 卓正明这人虽然卑鄙，但在揣摩人心这块确实是好手。卓正明知道林枫爱惜手下，不会让他们陪着自己冒险。毕竟现在除了a市，他们这些人已经无路可退。就算想去寻找其他避难所，凭借一个团的兵力，先不谈物资问题，光是路上的丧尸就足以让他们全军覆没。所以林枫绝对不会带着他的手下一起去营救洪老，而是会选择独自前往。即使救不回养父，也要陪着他们一起死。只要林枫死了，他手下的士兵便群龙无首，到时候想要收编或者围剿都是卓正明说了算。 如果昨天不是林声声夫妇搅局，恐怕林枫一旦抵达加工厂，就会被人就地解决。想到这里，林枫不禁后怕，暗自责骂自己太过冲动，险些中了卓正明的诡计。假如昨天没有林声声夫妇，他个人生死是小，手下一个团的兵力如果被卓正明吸收，a市便真的无人敢和卓正明争锋了。 林枫原本是想带着欧书涵一行先去自己连队执行任务的地方和手下汇合，然后再一起回归a市。谁知一车人经过a市防御工事外围的路口时，便看到了黑压压的一群士兵。 “停车！”林枫神色大变，赶紧让林声声停车，自己大步跨下车。林枫刚刚出现，士兵顿时骚动起来。 “团长，是团长！” “团长还活着，团长还活着！” 士兵里传来阵阵欢呼，不过片刻便有几个军装士官拨开士兵冲了出来。 “团长！”林枫的警卫员小跑到林枫面前，一脸的欣慰。 “你们怎么在这里？”林枫满脸疑问，警卫员见状解释道：“团长你太不够意思了，你去救洪副市长怎么可以不叫上我们。我们得到消息的时候已经是凌晨，兄弟们立即赶了回来。a市那群畜生说你和洪副市长已经死了，前面有人要和我们谈判。后来我们又听说清水镇出了事，关押在加工厂的丧尸都跑了出来，被派去执行任务的车队和所有守卫都被丧尸杀了。”说着说着，警卫员的眼眶红了一圈，看到自己团长劫后归来的欣喜都变得暗淡，“现场没有活口，有人说洪副市长他们可能……遭遇了不测。兄弟们听到消息快要气疯了，这会儿正在和王局长闹着要说法。” 林枫瞬间明白了情况，拍了拍警卫员的肩膀问：“现在情况怎么样？打起来没？” “还没有。你要是再晚回来一会儿，估计前面就要开打了。” 林枫手上有一个团的兵力，这也是为什么卓正明一开始不敢轻易动洪靖康的原因。而卓正明选择在这时候对洪靖康下手挑衅林枫，是因为卓正明急于收拢林枫手上的兵权。只要洪靖康死了，林枫也不在了，这个团的人才会人心涣散。卓正明不会天真的以为可以不费一兵一卒就能夺取林枫手上一个团的兵力，所以他一开始就抱着打一场的主意。至于打起来会死多少人，卓正明根本不在乎。在卓正明看来人都是怕死的，只要把冲在前面的硬骨头都杀了，后面的人他再许以高官厚禄，便可以吞了林枫手上的人。 只可惜卓正明万万没想到，林枫能活着回来。 “去传我的命令，子弹上膛原地待命。” “是！”警卫员行了个军礼，立马跑步返回大部队前方。 林枫皱了皱眉，凑到欧书涵面前问道：“看样子卓正明是想和我打一仗。” “现在还不到流血冲突的时候。”欧书涵微微摇头，林枫自然知道他的意思，但现在不是林枫想不想打的问题，而是卓正明那边会不会轻易妥协。 此刻箭在弦上，谁也不愿意放虎归山。 欧书涵想了想，在林枫耳边交代几句，林枫连连点头，大步朝着防御工事走去。欧书涵朝着林声声微微示意，林声声心领神会跟在林枫身后，而邵思逸自觉接过保护欧书涵的重任站在他身旁。 如今两边隔着一道防御工事对垒，林枫一个团的兵力都压在这边，拥护卓正明的武装部队和异能者队伍则面色张狂的在对面叫嚣，只等卓正明的命令下达，便要给这群敢和他们叫板的普通士兵颜色看。 毕竟林枫不在队伍里，群龙无首再强的队伍也没有凝聚力。然而令卓正明的拥护者们意想不到的是，原以为必死无疑的林枫竟然突然出现，更为意外的是不近女色的林枫身边竟然站着一个女人。 异能者们面面相觑，情况和他们想象的不一样，就不得不暂缓行动去禀报上级。 林枫的安然归来大大鼓动了他的士兵，有林枫站在他们面前，这群士兵就仿佛有了指引，一个个情绪激昂，就等着林枫一声令下，便是开战也无所畏惧。 这是一只骁勇善战的队伍，更难能可贵的是他们没有被丧尸末世磨灭眼中的豪情壮志。林声声被他们围拥着，也莫名生出几分热血冲动，这样的感觉是她在十世记忆里不曾拥有的感觉。 对面很快便有了回应，前来与林枫交涉的是卓正明的副手王坤。眼看着林枫一方气势如虹，一个个持枪荷弹，大有一言不合便开战的架势王坤便觉得头疼。 当初他就建议过卓正明先不要动洪靖康，谁知道卓正明一意孤行，非要除了洪靖康。除就除吧，可洪靖康还有一个团长养子，卓正明只说自己有办法解决，绝不会让林枫看到今天的太阳，可现在站在他面前的是鬼吗？ 现在林枫回来了，他的部队有了领头羊，卓正明原本收买对方兵力的想法怕是要落空了。林枫如果死了，这群人可能还会动摇，可现在林枫回来了，这群人如果要反，当初就不会站在林枫那边。现在的情况真是愁死王坤了。 王坤还没想出应对办法，林枫已经不咸不淡的开口了“王局长，你如果想在这里打一仗我也不反对，不过你应该已经得到了消息，清水镇的丧尸暴动了。我昨天可是九死一生从清水镇逃出来的，那群丧尸可是凶猛无比啊。当初卓市长喂养它们的时候没想过会有今天吧？反正老子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还有什么好怕的。你要是执意和我们开战，我也不和你们打，直接冲到你们其他养丧尸的地方把丧尸全部放出来，到时候我们来一场大混战，你不给我活路，大不了鱼死网破一拍两散。” 王坤局长欲哭无泪，赤脚的不怕穿鞋的就是这么个道理。卓正明心狠，可论狂傲，他还狂不过眼前这位林枫团长。 王坤相信如果把林枫逼急了，只怕他真能做出放出丧尸鱼死网破的事情来。 “林团长我们有话好说，有什么事我们都可以坐下来谈。” “坐下来谈就免了，我养父和哥哥的尸首我都没找到，这笔仇我记着。可我手下还有这么一群兄弟，我不能不为他们着想，现在我就给你们一条路，放我们进城，然后井水不犯河水。以后我走我的阳关道，你们走你们的独木桥。反正现在这样的世道，大家不过是为了活着不是吗？争权夺利什么的，也要有命才行。” “呃……”王坤被林枫的一席话说愣住了，他已经在脑子里想过无数种可能，每一种可能都是壮士一怒，流血千里。就是没有想过林枫竟然会选择息事宁人。 林枫痞痞的笑了笑，眉梢扬起，神色却显凛冽，声音也带着几分压迫感。 “怎么，王局长觉得我的提议不好？那行啊，我们比划比划，不要以为只有你们有异能者，我这里也有高手。弟妹，让他们长长眼。” 林声声闻言点头，所谓长眼便是要立威。如今林声声要破简的神话，首先要让自己变成其他人仰望的存在。直接释放三阶异能，把底牌揭露在众人面前是不智之举，所以林声声并没有打算豁出全力，而是将异能等级调整到二阶，左手凝出一股龙卷风，朝着对面挥舞而去。 初阶的风系异能者可以凝出风刃，但像林声声这样随随便便就甩出一道龙卷风，却是让人大吃一惊了。 可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林声声右手再现一道冲天火龙，风卷火龙呼啸而去，烈烈风响，燃燃烈火，迅猛又疾速，吓得对面众人纷纷躲散。可这群人无论往哪里逃，林声声便操控着火龙卷风朝着他们而去，像是追逐耗子的猫一般乐此不疲。 “弟妹你玩一会儿，我再和王局长聊几句。” 林枫轻飘飘的话语落在脸色苍白的王局长耳中，王局长心里已经气得要骂娘了，脸上却不得不堆笑道：“林团长这边真是卧虎藏龙。” “呵呵。”林枫皮笑肉不笑的道：“知道我这边卧虎藏龙，王局长还敢和我叫板，我是不是该夸一句勇气可嘉？” 对面的王局长这次连笑都笑不出了，林声声的异能太过异常，威力不知要高出他这边的异能者几倍。强行扑杀不是不可能，但对方战力如此彪悍，想要杀她只怕付出的代价不是他能承受的。一个女人尚且如此，林枫的队伍里还有几个这样的异能高手，王坤心里没底。更何况真正的大敌是a市外围的丧尸，如果林枫真的把丧尸群招来，a市恐怕要遭受无法挽回的打击。 如今林枫不急着报仇，而只是要进城，虽然有养虎为患的危险，但对比当下的情况，似乎还是放人进来更划算些。 更何况自己一方还有神使，以后总有办法教训林枫，现在既然占不了上风，不如言和。 王坤眸光转了转，打定主意便让人带话回去给卓正明，而他自己则站在原地陪着林枫吹冷风。 很快卓正明便有了答复，放林枫等人进城，只是林枫他们的人只能在集中营区域活动，不允许越界。 听到卓正明的安排，林枫心里暗喜。他还正愁怎么接近普通人群，如今卓正明让他接手集中营区域正中下怀。真是瞌睡就有人递枕头，虽然知道卓正明不怀好意，林枫还是一口应下。 林枫带着自己的部队大摇大摆的进了a市，王坤回去向卓正明汇报情况的时候，卓正明正在私人别墅里打台球。 听到王坤完整的汇报后，卓正明皱了皱眉，问道：“你去查查那个有风火双系异能的女人，这样的人才不适合在林枫手里。” “您的意思是？” 卓正明神色淡然，握着球杆道：“如果不能为我所用，便弃了吧。” 王坤点了点头，想了想又问：“您为什么让林枫去集中营那一带呢？洪靖康虽然死了，但林枫毕竟是他的养子，在普通人里有很高的威望，如果他们联合起来，岂不是对您不利。” 卓正明笑了笑，不以为意道：“想要联合起来对付我，他林枫也要有本事养活那群废物。没米没粮，缺衣少食，很快他们自己就先乱了，我们等着看戏便是。” 王坤闻言立即心领神会，看样子卓正明早有安排，恐怕集中营那带的物资都被市长提前搜刮了。林枫连自己的部队都未必能养活，更何况是数以十万计的普通人？ “还是您老高明，林枫那个二愣子，哪能和您比。” “得了，你也别吹捧我，陪我玩两局吧。”卓正明笑着把手上的球杆递给王坤，王坤赶忙接过道：“是。” 卓正明打着自己的如意算盘时，林枫已经带着队伍驻扎进集中营区域。 所谓的集中营，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监牢。为了防止普通民众暴动，卓正明把a市分为三个区域。最安全的地域被称为市中心，卓正明和一干a市高层以及异能者们都生活在市中心。普通的军人、警察等武装力量和异能者的家属被安排在了平安区，而集中营则是距离丧失防线最近的a市北部区域。所有的普通人都被赶到了集中营地域后，卓正明便派人在集中营区域四周建了一道围墙，围墙外还有武装守卫日夜监视，一旦发现有人想要攀爬围墙越界，便会被毫不容情的枪杀。 林枫带着部队进驻集中营转了一圈后，便知卓正明打的是什么主意。 原本卓正明提供集中营普通人的物资就很稀少，走的时候更是让人狠狠搜刮一顿。林枫带人进驻集中营后，集中营便属于他管辖，但没米没粮，林枫压根安抚不了饥饿的人群。一旦集中营内断了粮食，很快便会发生暴动。 林枫的养父洪靖康为了这群普通人连命都丢了，到头来林枫却被他养父护着的普通人们逼上绝路，这对卓正明而言是最好的戏码。卓正明只要断了集中营内的粮食供应，不愁集中营区域不乱。 为了给林枫添堵，卓正明甚至让人用大喇叭在外面喊话，大致意思便是以后集中营区域由林枫的人接手，卓正明不再对集中营内的群众提供粮食供应。以后双方井水不犯河水，如果有人妄图越界格杀勿论。 林枫听着围墙外的喇叭在耳边嗡嗡嗡的传播消息，嘴角浮现冷然笑意。他一个团的兵力原本就是负责搜索周围城镇的物资，每个士兵都带足了一个星期的口粮。养活他自己的士兵不是问题，可集中营区域有十三万左右的普通人群。若是卓正明断了对集中营的粮食供应，光靠居民们自己藏匿起来的口粮，只怕撑个五天已经是极限。 “团长，外面已经有群众在闹事了，现在该怎么办？” “这么快就有人闹事，一定是有人在煽动情绪，先把带头的几个人抓了，敢再闹事就枪毙！”林枫神色凛然，眼中杀伐之意大盛。一旁坐着的欧书涵瞥了他一眼，却没有阻拦。 这时候有人可以生事，心慈手软只会让事态演化的越发严重。但堵终究不是办法，一时靠杀戮能够镇压，等集中营的粮食断绝，暴动必然无法避免。这也是卓正明甘愿将集中营区域让给林枫的原因。 将任务分派给手下后，林枫坐回到自己的位置，此刻房内只有他和欧书涵一家外加邵思逸，林枫的情绪便收敛不住，眼中也浮露担忧。 “我们手上的粮食恐怕只够支撑五天，五天之后我们该怎么办？” 欧书涵不慌不忙，指腹细细摩挲着掌心的茶杯淡然道：“卓正明手上的粮食储量情况如何？” 林枫嗤笑一声，又怒又气的道：“卓正明那边人口不到集中营的三分之一，物资储备却够整个a市坚持三年。而且他派了大量的士兵和异能者看守物资，如果硬抢怕是有点难。” 硬抢物资的法子林枫不是没想过，但卓正明这个老狐狸把物资分成多份隐藏在市中心内，还安排了几个空仓库混淆视听，想要找到正确的仓库有点麻烦，就算找到对方也派了重兵把守，甚至在仓库内安放了炸弹。卓正明牺牲一两个仓库的物资不心疼，可林枫这边是要拿人命去拼，如果最后人财两失，对林枫一方的打击是巨大的。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林枫不想走硬抢的路。 “卓正明储备的都是些什么物资？” “粮食储备肯定是最多的，还有日常必需品，其他的物资也都有收集。” 欧书涵闻言勾了勾唇角问道：“棉被冬衣之类的物资呢？” 林枫奇怪的望着欧书涵，连连摇头：“现在还是春天，冬天的物资肯定会储备，但毕竟不是粮食这类必需品，储存量比较小。” “既然如此，那我们便和卓正明换物吧。” 林枫不知道欧书涵怎么突然又跳转了话题，但他毕竟信服欧书涵，所以连连摇头道：“卓正明肯定不会和我们换粮食，他现在就是要把我们逼上绝路。” 欧书涵朗声笑道：“谁说我们要和卓正明换粮？我们要换的是冬衣棉被之类的物资。” “啥？”林枫傻眼了，一脸懵逼的望着欧书涵，眼中神色震惊，对面如果坐着的不是欧书涵，他恐怕以为对面是个傻子。 欧书涵笑了笑，出声安慰道：“原因我现在不便道明，但五天后我们便要面对无米无粮的绝境，林团长若是信我，便用剩下的米粮和其他物资交换卓正明手上的所有冬衣棉被，只要是防寒的物资你全部都换回来。不但要换，这几天a市周围的防寒物资你也要收集，五天后我保证解决所有人的粮食问题。” 林枫还是迟疑，欧书涵敛了面上笑意，淡淡道：“林团长，卓正明不会给你留活路。留下五天的口粮对你而言不过是苟延残喘，五天之后你依旧无计可施。我一家三口的性命都托付在你手中，我不会拿自己和妻儿的性命和你开玩笑。你现在可以不信我，却也不能不信我，因为你已经没有退路。既然进退无能，绝境求存，林团长何不赌上一次。若是输了，不过一死罢了，现在的局面对你而言其实也是死路一条。若是赢了，除了十三万人的性命可以保全，你还有和卓正明正面对抗的筹码。赌还是不赌，全在林团长一念之间。” 林枫望着面色如水的欧书涵，试图从他脸上读出一丝情绪或者想法，然而欧书涵只是淡淡地垂着眼眸，甚至没有再说一句话说服林枫。但林枫自己知道，对面的欧书涵哪怕一副温文模样，带给他的震慑却是从骨子里隐约散发。就如同欧书涵自己所说，哪怕林枫不信任他，此刻也不得不把所有人的性命赌在欧书涵的身上，毕竟集中营内所有人，早就没有了退路。 林枫咬咬牙，狠下心肠道：“好，我信你。” 闻言，欧书涵脸上未露喜悦，也没有如释重负的轻松感，反而凝了眉目细细交代道：“换物的事情必然引起卓正明的警戒，所以不能直接出面找他们换御寒的物资。不妨使些手段，让他们看不出我们真正的目的所在。” 林枫面露难色的道：“这可就难倒我了，我想换什么东西肯定是直接和卓正明谈，又要换到御寒物资，又要让他察觉不到我们的目的所在。说实话，这对我而言有点强人所难。” 林枫毕竟是军人，论心计和手段，在卓正明那个老狐狸面前，林枫很难不露出马脚。 欧书涵轻叹一声，他原本也不指望林枫亲自出面。林声声朝他看了一眼，动了动唇角原本想着阻止。可她太了解欧书涵的为人。纵然知道欧书涵亲自出面，必然成为卓正明一方的众矢之的，一旦事成卓正明一定会对欧书涵施加报复。可想要和卓正明这样狡猾的人打交道，他们这群人里除了欧书涵还有谁有这个能力？ “换物的事情，林团长不方便，不如由我代劳吧。我去和卓正明商谈换物的细节。” 欧书涵肯出面，林枫不禁松了一口气。谈判这种事情，他实在无法胜任。更何况只要想到和卓正明打交道，他就无时无刻想着怎么把对方弄死。为了不破坏大局，欧书涵出面无疑是最好的人选。 “与卓正明换物的事情由我负责，林团长这几天要带着人安抚民众情绪，并且动员所有人建造防御工事。集中营这个名字不能再用，一旦沿用集中营这个名称，在民众的心里会施加压力。同时要利用普通人的力量，物尽其用，人尽其职，普通人并非一无是处，端看如何利用。也不能让他们心生绝望，只能被动的接手外援，人不能自救，便无人可救，只有让他们明白这个道理，a市才有可能焕发生机。同时我们要想办法吸引卓正明那边的武装势力和异能者，所以外围的物资我们不能放弃，有利可图对方才会选择依附。声声在a市外围为了震慑显露了异能，必然会引起卓正明的注意，我猜想这几天会有人接触声声，到时候声声你借机行事。” 欧书涵有条不紊的安排后续，林枫听了连连点头，越发信服，心里的不安也渐渐平缓下来，大掌一挥豪情万丈道：“都听你的，我现在就去安排。” 望着林枫大步跨出房门，欧书涵捏了捏眉心，身旁的林声声默默握住他冰凉的手。 无论欧书涵表面看起来如何风轻云淡，他的肩头毕竟是十三万的人命，林声声知道欧书涵的内心绝对不会如同表面看起来轻松。 当欧书涵一肩选择扛下十三万条鲜活人命的时候，林声声知道他的肩上一定很沉很沉，沉重的令他无法喘息。 可哪怕肩头重逾千斤，他也不会放弃一城的人。 毕竟欧书涵，就是这样一个男人，一个让她林声声愿意重新相信人心的男人。 第53章 换物交易 与欧书涵商议妥当之后，林枫便派人去传话给卓正明。 对于林枫想要交换物资的想法，卓正明嗤之以鼻，暗笑林枫天真。他好不容易才解决了洪靖康父子，如今又把林枫逼上了绝路，怎么可能给林枫喘息的机会？ 卓正明挥手示意手下将林枫的传话人员打发走。谁知传话员语出惊人，想要和卓正明谈判的不是林枫，而是一位名叫欧书涵的陌生人。 听到欧书涵这个名字，卓正明眉心微皱，想了想才问：“你说的欧书涵可是原欧氏集团的总裁？” 林枫派来传话的人愣了愣，一时手足无措。毕竟欧书涵的身份林枫并6没有交代，该怎么回答他还真不知道。 “这个……我不太清楚。”传话人员支支吾吾了半天，最后只能摇摇头。 卓正明思量片刻，微微点头道：“我知道了，你去回话，就说我愿意和欧先生见上一面。地点就定在市政府大楼我的办公室。让欧先生单独前来，我不想见其他不相干的人。” 这是要欧书涵单刀赴会的意思？ 传话员心中虽然觉得不妥，无奈形势逼人。卓正明答应见上一面已是难得，他一个传话员实在不敢帮欧书涵做决定，只能回去把卓正明的原话复述一遍。 欧书涵倒是没有异议，爽快的答应了卓正明的要求。 双方会面的时间定在了下午三点，林枫看了看腕表不禁皱眉。 卓正明把时间掐的太紧，几乎不给欧书涵准备的时间，从传话员把话带回来，欧书涵立即出发才能赶在三点前抵达市中心。暗自唾骂卓正明老奸巨猾的同时，林枫又不得不佩服欧书涵有先见之明。早在卓正明回话前，欧书涵就已经安排好了后续事宜。因此卓正明突如其来的会面不但没有打乱欧书涵的节奏，反而有些正中下怀的意味。 林声声心知阻止不了欧书涵，垂着眼眸静静地站在门口，直到欧书涵走到她身边，林声声才轻叹一声，缓缓抚上欧书涵的脸庞。 “书涵，我不要你成为救世救民的大英雄，我只要你活着回来。你记住我一句话，若是你有事，我便是拉上千万人陪葬也在所不惜。” 欧书涵反握住林声声的手，在她额头落下轻轻地一吻，轻笑道：“夫人这是逼我下了地狱也要爬回来？” “没有你的世界，与地狱有什么区别？” 林声声凝视着欧书涵的目光，低声喃喃。 一念成魔，一念成神，她林声声的一念尽在欧书涵的生死之间。 欧书涵似乎感应到林声声无言的执着，收拢臂膀将林声声搂在怀中良久，直到林声声的情绪缓和下来，欧书涵才在她耳畔轻轻地道：“做好晚饭等我回来。” 林声声愣了愣，眨了眨眼蓦然反应过来。 欧书涵这是让她安心等他归来吗？ “好。”林声声轻轻点头，欧书涵与她目光交接，彼此眼中笑意清浅。 “我走了。” 欧书涵转身出门，一旁的林枫向林声声行了个军礼，匆匆追上欧书涵。 目送欧书涵与林枫的背影远去，林声声倚靠着房门目光怔然。思语从隔壁房间探出小脑袋，身后的邵思逸欲言又止。 单刀赴会，宴无好宴，所有人都在为欧书涵的安危担忧不已。思语和邵思逸想要安慰林声声，却一时不知如何开口。只不过思语和邵思逸担心的侧重点不同。邵思逸担心欧书涵的生死，害怕林声声承受不住。而思语则是暗自祈祷卓正明和简千万不要整出什么幺蛾子，如果欧书涵出事，林声声会灭世的，她真的会灭世的！ 思语一直不敢解除重生者的前世记忆，就是担心重生者会被前世的记忆牵绊束缚。拥有十世记忆的林声声无疑是一颗□□，稍有不慎不但会让她自己万劫不复，更会让所有人陪着她粉身碎骨。所以当思语发现欧书涵可以制衡林声声的时候，不惜装傻卖萌当人儿子，就是为了让欧书涵陪在林声声身边，让她心中的戾气渐渐消弭。 可问题是欧书涵也是个不要命的主啊，一言不合就以身犯险是什么毛病？这样下去思语真的很担心，欧书涵一个不小心把自己玩完，林声声一怒之下去灭世。 摊上这么一对不要命又杀伤力十足的爸妈，思语觉得自己心塞塞的。 可惜欧书涵不懂自家儿子的烦恼，如今的他正坐在前往市政府的车上，膝盖上摊着a市的地图，聚精会神的查看着。 从集中营区域出来后，一路上设立了无数关卡。欧书涵的座驾一路走走停停，总算在三点前抵达了市政府大楼。 与集中营区域的萧条衰败比起来，市中心繁华依旧，好似末世不曾来临一般。路上行人外表光鲜，店铺林立生意兴隆，两旁的道路上汽车鸣笛，只是没有红绿灯的指引，全靠交警人工指挥。置身其中仿佛丧尸末世就是黄粱一梦，一觉醒来还是身处和平岁月。 可欧书涵清醒的知道自己身处怎样的绝境。看似繁华的市中心外，一墙之隔便是丧尸横行。市中心的人安然享受，一墙之外却是人间炼狱。卓正明制造了虚假的繁华，背后却是无数人苦苦挣扎在生死之间，求生不能。 欧书涵双手紧握，抬眸望着庄严的市政府大楼，眼中神色莫名。 卓正明派来迎接的人很快便到了欧书涵面前。虽然不知欧书涵的身份，但卓正明言语间并没有流露出对欧书涵的重视，前台接待人员便心生几分轻视，对欧书涵的态度很是高傲。 “市长在办公室等你，走快点我带你去。” 欧书涵扫了对方一眼，脸上神色似笑非笑，从容的抬起脚步，却是几步走到那人前面，引得对方不满道：“谁让你走我前面了？你认得路吗？” “市长办公室五个字我还是认得的，为了不让卓市长久等，我便先行一步了。”说完欧书涵果真扬长而去，留下前台站在原地目瞪口呆。 末世来临后卓正明在a市可谓只手遮天，他就如同a市的土皇帝，生杀大权尽在掌握。原市政府的官员除了卓正明的心腹，其他人都被清洗了一遍。如今在市政府工作的无一不是卓正明的走狗。就连前台接待的人员都是和卓正明沾亲带故，实际上他原本只是个无业游民，因为嘴甜会奉承，卓正明便把他调到身边做前台接待。 卓正明见自己人一般都是在他的私人别墅，在市政府办公厅接见来客大多存了几分震慑的意图。以前的来客往往在路上都要和前台打听一下卓正明的个人爱好和禁忌，防止见到卓正明后惹对方不快。所以以前还真没有人敢像欧书涵这般把前台甩到一边，自己大摇大摆的进了市政府的大门。 前台被气得跳脚，心中暗自怒骂欧书涵不识相，可不论他如何气急败坏，也无法阻止欧书涵前进的脚步。眼看着欧书涵就要跨进市长办公室的大门了，前台才反应过来，慌忙小跑几步走到欧书涵身旁，不情不愿的帮欧书涵推开门。 无论市长对欧书涵是否看重，他这个前台的的本职工作就是迎接客人。如果真让欧书涵自己横冲直撞的进了市长办公室，只怕市长最先怪罪的不是欧书涵，而是他这个接待人员。毕竟市长极重颜面，自己打了市长客人的脸，无疑让市长下不了台。 好在欧书涵没有再给前台难堪，径直走进办公室，让前台大松一口气，轻轻地把办公室的门带上。 偌大的办公室内收拾的干净整洁，松木办公桌上已经没用的电脑被撤换下来，换上了笔墨纸砚文房四宝。卓正明喜欢书法，以前就喜欢在人前秀一手。如今办公室更是按照他的意思重新装修，墙壁上甚至挂了几幅书法大家的墨宝。 卓正明西装革领的坐在办公桌喝着茶，听到门口的动静神色安然，眉目不动。眼看着欧书涵走近才抬眸瞥了他一眼。 唔……果然是个人物。欧书涵身上的优雅贵气是与生俱来的，明月之姿，风采清逸，让普通人站在他身边都会觉得自惭形秽。 卓正明暗自赞叹，若是放在以前，他势必要厚颜结交一番。且不论欧氏家族几代积累下来的巨额财富，光是欧书涵母族的军方背景就足以让欧书涵屹立权力的高峰，成为人生赢家。可是现在的欧书涵一无所有，看着这样的天之骄子重重落下云端，让原本比他身份高贵的人跪在面前乞求自己的怜悯，光是想一想就能让卓正明兴奋不已。这也是为什么卓正明听到欧书涵的名字时，答应一见的原因。 只是面前清贵温文的青年人从容淡定，没有半分狼狈，卓正明不禁皱了皱眉，这可不是他期望的模样。 他所期待见到的欧书涵，应该是蓬头垢面，衣衫褴褛，见到自己后卑微到尘埃里。 “卓市长，幸会。”欧书涵淡淡开口，打断了卓正明不怀好意的打量。卓正明收回目光，眼中隐含不悦，他很不喜欢欧书涵的态度，这样不卑不亢的态度，让卓正明觉得欧书涵和他地位相当。若是以前的欧书涵，自己尚且要巴结。可现在的欧书涵凭什么？ 卓正明冷哼一声道：“看样子欧大总裁日子过得不错，外面的丧尸竟然都奈何不了你，确实是有几分能耐。以前经常听我大哥提到你的名字，不过少年人，审时度势很重要，现在有钱人的日子也未必好过。” 欧书涵微微一笑，卓正明没有开口让他坐下，显然是想给他一个下马威。欧书涵索性不接卓正明的话题，转身环顾四周点头颔首道：“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句是好句，字是好字，只是现今放在这里，反倒有些不合时宜了。” 卓正明皱了皱眉，方要发作，欧书涵已经转过目光含笑望着他道：“我个人以为，还是乱世出英雄，无毒不丈夫更加适合。卓市长以为呢？” “哦？你到底想说什么？”卓正明不动声色，欧书涵话里有话他不会听不出来。在官场和商场磨炼这么些年，卓正明和欧书涵都是人精。一句话旁人听不出深意，他们却能揣摩出对方的真实意图。欧书涵如果是为了讥讽他，断然不会这般和颜悦色，反而有些投诚的意味。卓正明来了兴致，做了个邀请的动作，示意欧书涵坐下说话。 “卓市长应该知道林枫派我来是为了商谈交换物资的事情，想必卓市长不会答应对方的要求，林枫也不是傻子，您说他为什么还要派我来这一趟呢？” 欧书涵坐下后便开门见山，谈到正事卓正明也不禁正色，搁在扶手上的手轻轻敲了敲，思考片刻才缓慢开口。 “他是想借机生事。” 卓正明不是反问，而是肯定无疑。 林枫的手段卓正明大致可以想到，他刚刚派人去集中营区域煽风点火，想让普通群众因为粮食问题和林枫直接杠上。林枫这是在有样学样，先假意和自己谈判，明知自己断然不会接受，对方再趁机以市政府见死不救的借口把矛盾转嫁到自己一方，然后煽动普通人跟着林枫一起造反。 只可惜林枫还是太嫩，他的想法虽然美好，可惜不能如愿。毕竟在强大的实力面前，再多的阴谋诡计都不过是小打小闹。 林枫手上不过一个团的兵力，加上十三万普通人也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就算林枫闹起来，大不了多死几个人，他卓正明根本不在乎。毕竟异能者才是他的根本，至于手下那些武装士兵，死就死吧他无所谓。这也是为什么当初把a市划分成市中心、平安区和集中营三个区域的原因之一，毕竟真的打起来也是平安区和集中营遭殃，压根威胁不了市中心。反正简已经有办法提升异能者的异能等级了，等异能者等级提升后，便可以外出大规模围剿丧尸，要不了多久a市外围便无丧尸威胁。到时候他便能营造一个绝对安全的a市，等简想到办法让他也得到异能，别说是一个小小a市，就连全世界都等着他和简一起拯救。这也是简预言到的未来，对此卓正明深信不疑。 “林枫那个愣头青毕竟不是他老子，洪靖康都拿我没办法，他林枫以为能威胁到我？笑话。”卓正明想明白了，不以为意的嘲笑林枫的天真。 欧书涵神色不变，轻笑道：“林枫虽然不足为惧，但卓市长何必以千金之躯和他一个草莽匹夫死磕呢？有句话说的好，兔子急了还会咬人，何况是一个武装团和十三万民众，真把他们逼到了绝境，卓市长这边多少都会有些损失。若是不战而屈人之兵，何乐而不为？” “你有什么办法？” 卓正明斜睨欧书涵一眼，暗自嗤笑。他算是明白了，眼前这个看似温文尔雅的年轻人，并不似他表现出来的君子之风。欧书涵的来历他已经找人探查过，不过是因为他们一家人路上偶遇林枫救了他一命，才被林枫带到了a市。那个有着双系异能的女人便是欧书涵的妻子，一个靠着妻子求生的小白脸，卓正明不觉得欧书涵会傻到真的去帮林枫。相比较而言，还是他能带给欧书涵更大的利益。只怕欧书涵一开始就打着投靠自己的目的。 商人重利轻义，不就是这么回事吗？ 可笑林枫那个愣头青看不明白，把欧书涵当做救命恩人感恩戴德。只怕欧书涵能够出面替林枫谈判，也是因为林枫看中了欧书涵欧氏总裁的身份。以为欧书涵比他更适合谈判，谁能想到转眼欧书涵这位救命恩人就能把他卖了呢？ 欧书涵垂着眼眸，让人看不清他眼中神色，清逸的脸庞浮现淡淡的讽意，只听到他慢慢开口，带着笑意回答道：“既然林枫想要交换物资，卓市长换给他便是。林枫手上有一个团的武器，让敌人拿着兵刃始终让人难以安寝。卓市长何不用一批无用的物资交换林枫手中的武器呢？” 卓正明眯了眯眼，笑着摇头道：“你还真把林枫当傻子耍了？拿无用的物资交换武器，呵呵……林枫没那么蠢。” “他不蠢，阴谋不成便阳谋，我们要做的便是正大光明的拿他的武器。光是养十三万人的粮食，就已经足够让林枫走上绝路。我为刀俎，他为鱼肉，林枫没有选择的余地。” 卓正明想了想，依旧摇头道：“用粮食换武器，这买卖可算不上划算。” 林枫已经是瓮中之鳖，如今林枫的困境全在卓正明的掌握，用粮食交换武器岂不是让林枫有了喘息之机？ 欧书涵见状笑了笑，轻声道：“卓市长，我方才说的可是无用物资啊，自然不可能是粮食。我不但不会让卓市长出一粒米粮，甚至要林枫将剩下的余粮也拿出来交换。” “你究竟要换什么？” 话说到这里，就连卓正明都猜不出欧书涵的意图了。瞥了一眼欧书涵胸有成竹的模样，卓正明不禁好奇，欧书涵心里究竟打着什么主意。 “我既然想投靠卓市长，自然要尽全力。若是卓市长愿意用我，林枫手上的余粮和武器，便是我送给卓市长的见面礼。” 欧书涵不直接回答卓正明的问题，反而把话题扯回到自己身上。卓正明意味深长的望了他一眼，悠悠道：“我这人从来不会亏待手下，尤其是得力的手下。欧总裁若是能如我所愿，以后少不了你一家人的好处。” 欧书涵满意的点点头，二人对视一眼，心照不宣。目光交织的一瞬，交易已然达成。 欧书涵来的时候只有前台接待，而他出门的时候却是卓正明亲自将他送出办公室的门。站在一旁的前台面色如灰，因为自己之前得罪了欧书涵而忐忑不已。谁知欧书涵走过他的身边脚步都没有停歇，甚至没有嘲讽他一句。好似他这个人压根就不在欧书涵的眼里，他就如同一粒尘埃落不进欧书涵的双眼。 欧书涵被送回林枫的集中营区域后，卓正明便叫来了自己的副手王坤细细交代一番。 王坤领命而去后，卓正明重新坐回到书桌前，嘴角笑意止不住的浮现出来。 欧书涵不愧是曾经的商业骄子，耍起手段要比自己的几个手下高明许多。有他相助，加上欧书涵那个厉害的老婆，卓正明觉得自己以后如虎添翼。这次既能收拾了林枫，又能将两员虎将纳入麾下，卓正明很是得意，甚至哼起几句小曲表达内心的愉悦。 同一时间，坐在车上回返集中营区域的欧书涵唇角微勾，回头望了一眼依旧繁华的市中心街道，欧书涵长长的叹出一口气。 此刻他的心中倒是有几分“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花。”的心痛，但那份心痛不达眼底一瞬消弭。 欧书涵回到集中营区域后，带回了卓正明的回复。卓正明答应了林枫交换物资的请求，但要求以比试的方式赢取奖励。 方法自然是欧书涵提出来的，林枫和卓正明各自压上三份筹码，双发各派一人比试，赢的人可以获得对方的筹码，而且双方筹码的价值不能过于悬殊。 卓正明之所以会相信欧书涵，正是因为欧书涵提出的方案对他百利而无一害。 欧书涵替林枫决定拿出的筹码是剩下的余粮和林枫兵团过半的军火，甚至连第三份筹码也拿不出。而卓正明在第一二场放上的是粮食之类的必需品，只在第三场放上了目前还用不上的冬日物资。实际上，根据欧书涵和卓正明的约定，第一二场林枫一方注定不可能赢。三场比试集中营区域注定要输的血本无归。而卓正明正好借此判定欧书涵是否真的效忠于他。 如果第一场比试结果有误，卓正明便可断定欧书涵诈降。但第一场的筹码，林枫一方提供的只是不过五天的口粮，卓正明拿出的相应筹码也不会高这些粮食的价值。而价值最大的第二场比试，如果欧书涵诈降，卓正明便可以临时更改方案。如果欧书涵是真心归顺，卓正明便可以轻松拿下林枫一方过半的军火。 欧书涵提出方案的时候，连他自己的忠心都算计了进去，这一点倒是令卓正明满意。所以对于欧书涵的提议，卓正明甚为支持。 至于林枫那一方，他们已经是困兽之斗，如今的比试对林枫和集中营区域已经是最后的机会，卓正明不担心林枫不答应。而林枫果不其然的传回应允的消息，比试的事情很快便被落实。 卓正明的心理算计，欧书涵一早就已经和林枫等人分析清楚。对林枫而言这不吝为一场豪赌，而他赌的不是台面上的筹码，而是对欧书涵的信任。如果欧书涵欺骗了他，他和集中营区域十三万普通人以及他一个团的兵力将万劫不复。可是事到如今，已经不容他迟疑。 不得不说林枫和卓正明都是行动派，刚刚谈好换物事宜，第二天双方便准备好了筹码物资，比试的消息也很快散发到a市的每一个区域。 沉寂已久的a市，因为这场比试像是突然间活了一般，无论是卓正明一方，还是林枫一方，所有人的目光都关注到比试上。 卓正明一方的人大多是闲的无聊，对于这场比试的结果丝毫不在乎，只当是无聊的消遣，有个乐子总是好的。更何况在他们看来，卓市长也不可能会输。既能看热闹，又能看到集中营区域那群普通人输了后凄惨的样子，他们怎么可能不开心呢？而集中营区域的群众则捏了一把汗。集中营内的情况他们不是不知，林枫堵上集中营所有的物资让卓正明答应了这场比试，实在是走投无路之举。他们能够理解，所以此刻唯有给林枫加油鼓气，希望苍天保佑，让他们这群人有活下去的希望。 在所有人焦灼的等待中，市中心与集中营的比试正式拉开帷幕。 双方的筹码都直接堆在了区域边界，双方的兵力也直接在后方压阵，防止任何一方输了恼羞成怒拒不交易，甚至大开杀戒。 卓正明没有亲自出面，而是在众多异能者的保护下坐在边界后方。而林枫则是不怕死的冲上了最前线，直接和卓正明的副手王坤对上。 王坤捧着市政府秘书费尽心思才写出来的一摞协议，唾沫横飞的当众朗读。林枫耐着性子听到最后一个字问：“说完了？说完了直接比，哪来那么多废话。” 读了很长一段废话的王坤舔了舔嘴唇，心中暗骂林枫没文化，面上却没有任何不满，而是温和的笑着道：“双方如果都没有问题的话，我们就决定比试的方式吧。第一局为了公平起见，我们市长决定比赛打靶，林团长麾下神射手无数，这局比试你们赢面颇大啊。” 林枫诧异的望了望王坤的后方，沉思片刻才说话。 “你们会这么好心。” “呵呵，林团长这话说的，我们虽然有误会，但没有恶意。就算是集中营区域的群众，那也是a市民众，卓市长哪有不爱惜的道理？林团长如果没有疑问，我们就开始吧？” 林枫想了想，觉得打靶对他还算有利，便点了点头。 后面站在欧书涵身旁的林声声听说了第一局的比试项目后不禁摇了摇头道：“卓正明真是老奸巨猾，林枫的士兵里虽然不乏用枪的好手，但怎么比的上经过异能改造强化过得异能者。我猜卓正明那边肯定有原本就擅长用枪的士兵，因为获得了异能五官感觉都有了极大提高，如果再获得某些拥有对枪法加成的异能，林枫手上根本没有人能和他匹敌。” 欧书涵不以为意的笑了笑，对于林声声的说法他也表示赞同，但更深层的原因恐怕还是卓正明对他的试探。 卓正明并不知道林声声的来历，林声声因为重生所以知道异能者的很多辛秘。卓正明不知林声声是重生而来，自然不会想到这个世上竟然还有人能一眼看穿他的计谋。在卓正明看来，欧书涵也不可能看穿他的计谋，所以这第一场比试其实是卓正明为欧书涵设下的圈套。 如果欧书涵是假意献计，第一局卓正明便要给他闷头一棍。 比试很快便结束，林枫难以置信的看着记分牌上卓正明一方抢手打出的满分记录半天说不出话来。 “啊呀，想不到今天我们运气这么好，开门红啊。林团长，那你们的粮食我们就不客气的拿走啦。”王坤扬了扬眉，眉飞色舞的神态气得林枫双拳紧握，很久才平复了心情。 “第二场你们想比什么？” 王坤望了望林枫身后的方向，察觉到欧书涵对他微微点头，王坤才慢慢道：“这武的已经比过了，我们不妨来场文斗吧。我们市长最爱下围棋，不如这第二场就比试棋艺如何？” “下棋？”林枫被气笑了，“你觉得我会下这玩意？” “哎呀，又不是让林团长自己下场，您急什么呢？你那边不是有很多普通民众吗？找一找没准就有个围棋高手呢？说起来这一局还是你们赢面大啊，都说高手在民间，谁知道你们那边有什么高手呢？” “呵呵，你当我傻？a市围棋造诣最高的九段高手不就在你们那边吗？要比，让你们市长亲自来！” 这次轮到王坤不开心了，卓市长的棋艺虽然不错，但也就是不错而已，哪能和真正的高手过招？ “林团长这不是摆明了欺负我们吗？你让卓市长和你们的围棋高手比拼，胜之不武吧？” “谁说我让围棋高手和你们比了？我让我兄弟来！”林枫回头朝人群招手喊道：“书涵！你过来。” 眼看着欧书涵缓缓从人群里走出，对面压阵在后方的卓正明不禁眯了眯眼，喜上眉梢，与身边人交头接耳道：“是人是鬼，这一局就能判定了。欧书涵的围棋造诣是业余九段，棋力不在我之下，也难怪林枫会让他出面。这林枫也是有点脑子的，可惜……” 可惜被人卖了尤不自知。 卓正明将视线从欧书涵身上收回，站起身披上外套道：“我也去活动活动。” 第二场比试为了保证双方的安全，只在最中间安放了一个棋桌，双方各派了十位公证人圆圆围观，却不能靠近双方棋手，甚至连身上的防身武器也被搜走，有些武力的也被排除在外，摆明了是为卓正明的安全考虑。 “欧先生，我们又见面了。”卓正明轻笑着坐下，执黑先行。 欧书涵的棋力确实在他之上，但这一盘棋赌的是林枫手上过半的军火，卓正明怎么可能让他赢。 “是驴子是马要拉出来溜，欧先生不会让我失望吧？” 欧书涵按下一枚白子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卓市长过虑了。” 棋路渐渐分明，卓正明满意一笑，眼中得意非常。 “我最喜欢和欧先生这样的聪明人打交道，至少到目前为止，我都很满意你的表现。” “哦？可我担心卓市长过河拆桥，对我一家见死不救。” 卓正明闻言挑眉，这欧书涵又要和他谈条件了？ “你想要什么保证？” 欧书涵再落一子，缓缓道：“第三局，我希望放林枫一马。三局三败，他不会放过我一家，迟早会反应过来你我联手做局。这也是为什么我让市长将无用物资压在第三局的原因，我要保命就不得不让林枫赢一场，否则他会当场处决我一家。只要他赢一场，便不能当场发作，我一家有了缓和的时间，便可以连夜投奔市长。而且第三局的物资对林枫而言并无用处，市长难倒不想看看他打开物资后，发现自己用全部余粮和大半武器换回的都是废物时气急败坏的模样吗？” “哈哈，确实有趣。可我如果想让他血本无归呢？” 欧书涵垂着眼睑，捏着手上的白子悬在半空，淡淡道：“困兽犹斗的道理市长不会不懂，对我一家如此，对林枫也是如此。林枫毕竟是军人，鱼死网破的事情他做的出来。林枫现在脑子里压着的最后理智就是最后一局的输赢，如果输了，我猜他会发疯。市长带了这么多的人过来，不就是怕冲突一触即发吗？” 都已经是末世了，所谓的承诺诚信都是浮云。如果林枫真的输的血本无归，命都没有了，还管什么诚信？只怕卓正明刚才赢下的筹码，林枫拼了命也要抢回去。 “穷寇莫追，市长心中应该有所顾忌。何不让林枫自生自灭呢？输了所有余粮和大半武器的他，光是集中营的民怨都能毁了他。林枫已经不值得市长出手了。” 卓正明心知欧书涵说的都是实话，微微点头道：“你说的不错，既然如此我便看在你的面子上，让他最后一局。” 欧书涵面上神色不变，看不出喜怒，连卓正明都一时猜不出他的心思。 直到卓正明以为欧书涵不会再开口，才听到他悠悠地道：“最后一局不必市长相让，林枫一定会赢。因为最后一局出手的，是我的妻子林声声。恕我直言，市长手下怕是还没有能够与我妻子匹敌的异能者。正好也让市长看看声声的本事，让我们夫妻投靠您，市长绝不会吃亏。” 卓正明兴味的瞥了欧书涵一眼，微不可查的颔首应允。 一局终了卓正明胜。 “怎么可能！欧书涵怎么可能会输！”林枫气急败坏的冲了过来，指着棋盘让懂棋的人一遍又一遍的检查棋局，直到他的人一再确认确实是欧书涵输了后，林枫才面色苍白的颓然垂头。 隔了许久，林枫才从失魂落魄的状态里转醒，气怒不已的林枫直接一拳头挥向欧书涵，打的欧书涵连退好几步才勉强站定。 林声声见状冲了出来，一把扶住欧书涵，与林枫怒目而视。林枫却红着双眼，像是野兽一般喘着粗气，厉声质问道：“是不是你在搞鬼？为什么你会输给卓正明，你的棋艺不是很好吗？为什么你会输！” 欧书涵扯了扯嘴角，不答反问，“临场对阵什么情况都有可能发生，你的士兵不也输了第一局？有时间和我计较得失，不如用脑子想想怎么赢第三局。” “第三局……第三局……”林枫喃喃，悲愤的闭上双眼。 卓正明看了一场好戏后，才用眼神示意王坤出面。 王坤小心翼翼地走到林枫身旁，在两丈的位置便站定，这时候的林枫已经毫无理智可言，他肯不敢再撩拨林枫的情绪。 “林团长，你看这第三局……” 第三局林枫已经没有筹码了，也就是说之前双方并不在意第三局的输赢。但是现在林枫已经输了两场，要想扳回局势，必须赌第三局。 “第三局……我押……”林枫环顾四周，望着一张张期盼着他的脸，攥紧拳头吼道：“我赌我的命。” “这……”王坤擦了擦汗，这和赌徒输红了眼拿手脚出来赌有什么区别？林枫怎么也沦落到这种地步了？他的命，值几个钱？ 何况林枫的命本来就是卓正明的囊中之物，但王坤不敢明说，谁让林枫是集中营区域名义上的最高领导人呢？ 人家拿出最高领导人的性命做筹码了，自己一方也不能不做些面子工程不是？ 王坤望向卓正明，只见卓正明微微点头，这是答应拿出原来筹码的意思。 “既然如此，我们愿意拿出十个大型仓库的物资做赌注。林团长，这个筹码可够得上你的分量？” 林枫被王坤的出手大方震惊到了，十个大型仓库的物资！如果是粮食之类的必需品，足够集中营区域十三万民众存活三个月。林枫暗自在心里瘪嘴，如果卓正明真的愿意拿十个大型仓库的必需品物资和他赌，他还佩服卓正明出手大方。可惜他早就知道，卓正明拿出的不过是用不上的冬日物资。 心里不屑是一回事，林团长是位尽职的演员，所以面子上的演技他还是很注重的。 露出一脸痴呆的表情后，林枫半天才回过味来点头道：“好，赌了！” 一锤定音，双方各自心中暗喜，大骂对方是傻x。 殊不知，真正拨弄乾坤，搅弄风云的那个人，目光迥然的盯着远处，缓缓回头对着自己的妻子温柔一笑。 “声声，辛苦你了。” 林声声微微摇头，心疼的扶着欧书涵摇摇欲坠的身体。林枫那一拳不敢作伪，所以用上了十成力气。欧书涵这几天耗费心神不眠不休，原本身体就弱的他生生受了这一拳，怎么可能不痛不痒？ 他所有的努力都看在林声声眼底，林声声除了心疼，此刻唯一能做的便是成全，成全欧书涵的计划，成全他救助所有人的心愿。 林声声缓缓放开欧书涵，坚定决然的朝着林枫走过去。 “最后一局，该由我们决定方式了吧？”林声声朝王坤抬了抬下巴，王坤望着她一脸杀气的模样，愣了愣神才回答道：“啊，是呀。” “既然是我们决定，最后一场我建议异能者比拼。林枫，你刚才打我丈夫的一拳，我先记着。最后一局，我来。我如果输了，我一家要杀要剐都随你。” 林枫头皮发麻，心知自己是触了林声声的逆鳞了。暗自苦叹假戏真做的悲剧，脸上却不能表露分毫，怒气冲冲地道：“好，你若是赢了，之前的事情我当做没发生过。如果你输了，要死老子也要拉着你们一家做垫背。” “呵……”林声声冷笑一声，不再多言。 第三局的比试双方商议已定，卓正明最终派出了他手下最高战力的异能者，毕竟他也想见识一下，林声声的异能究竟有多强悍。而她和欧书涵，是否真的值得自己栽培。 卓正明思绪缥缈的一瞬，区域中央的战斗已经开始。 林声声黑衣黑发，面如冷霜。像是一柄出鞘的古剑，寒意凛然剑指敌人。 对面的异能者莫名感受到一股杀意，那是真正可以激荡灵魂的杀意，是在死人堆里浴血淬炼的杀意，刺骨寒意，威风凛凛。 第54章 春日飞雪 卓正明派出的也是一位双系异能者，名叫赵民。赵民原本的职业是保镖，因此除了异能优势，还身兼格斗技能和体能优势。 原本赵民对于卓正明派他出战一个女人很是不以为意，但不知为何当赵民与林声声同时站在擂台上时，迫人的杀意迎面而来，lingo赵民不禁皱了皱眉。保镖也是在刀口舔血的职业，所以赵民本身也有杀气，可林声声带给他的感觉是不一样的。 高手过招彰显杀意，一是为了震慑，二是为了试探，第三才是宣告对方的命自己要了。而林声声浑身散发的杀气带着一股沉寂的死气，好似从刀山血海爬回的幽灵，浑身都散发出令人心寒的凌厉与绝望。 赵民收敛了心神不敢再大意，对面看起来娇弱的女人太过诡异，赵民从她的眼睛里看不到半点生气，好似这个女人对杀人已经麻木，甚至……她的眼里带着一股莫名嗜血的感觉，这种感觉令赵民很不好受，仿佛自己如同一只猎物，任林声声肆意打量，随意她生吞还是活剥。 赵民拥有的双系异能分别是水系异能和金系异能。水系异能可以克制林声声的火系，在金系异能面前林声声的风系异能也毫无用途。对此赵民还是很有信心的，毕竟他的异能掌握的非常熟练，在a市所有异能者中，除了卓正明隐藏的一枚王牌，他运用异能作为熟练，没道理会输给一个不知道哪里钻出来的女人。 可等两人交上手的时候，赵民才发觉自己大错特错。他的异能运用虽然熟练，可林声声更加熟练！赵民一开始想先用水系异能克制林声声的火系，谁知道林声声上来风火双系异能同出，又是一招风卷火龙分成四股分别从赵民前后左右四面夹击。赵民毕竟只是初级异能，和林声声提高到二阶的异能比起来力量悬殊。而且林声声还可以操控着火龙随着龙卷风自由避让赵民喷洒出的水花。结果赵民累的气喘吁吁，还被林声声烧了半边衣袖，他却连林声声的边都没沾到。 眼看着林声声站在两丈外对着他冷笑，赵民气血上涌愤恨不已。自他拥有异能以来，还是第一次如此狼狈。 但事实上也怪不了他，赵民是异能者初阶的佼佼者不假，可林声声实际异能等级是三阶，纵然收敛了异能等级，可为了立威林声声是实实在在用上了二阶异能。一阶异能的悬殊就如同五岁稚童与成年健壮男子的区别，更何况林声声拥有十世重生的记忆，比起熟练度，这个世上还没有能比过她的人。和赵民比试异能，林声声可谓是吊打。 眼看着赵民犹有斗气，林声声唇角冷笑连连，眼中冷芒浮现。再出手，她要让赵民从心理上对她产生恐惧。因此林声声直接欺身而上，选择与赵民近身搏斗。 林声声原本的风火双系异能，可谓远程专家。可她突然选择近身搏斗，无疑对金系异能的赵民有利，毕竟金系异能在防守方面的优势尤为突出。更何况赵民原本擅长的便是近身格斗？ 眼看着林声声近身而上，两旁的看客都不由一惊。就连见识过林声声的厉害的林枫也不禁握紧拳头，目光一瞬不瞬的望着擂台上的身影，生怕林声声有个闪失。 赵民眼看着林声声靠近，已经做好了反攻的架势。可当林声声真的靠近的时候，赵民才察觉自己真的错了。 林声声的速度太快，快的令人眼花缭乱。原本以为林声声在力量上有所欠缺，可真等赵民接了林声声一拳之后，赵民捂着被打疼的小腹，额头冷汗连连。 林声声快拳再出，一手反控赵民的左臂，将赵民固定的无法动弹，纵然赵民有金系异能护体，林声声一拳一拳砸在他身上发出“咣当咣当”的声响，令在场所有人都变了神色。 卓正明望着擂台上被吊打的赵民，不仅皱了皱眉，抬眸远远望去，欧书涵正朝着他的方向含笑致意。 欧书涵说要让他见识一下自己妻子的能耐，林声声果然没有令人失望。这夫妻二人一文一武，以后收归到麾下，对他而言确实是莫大助力。 卓正明微微一笑，朝着欧书涵微微点头，暗示自己非常满意。二人目光交流的时候，现场众人突然发生惊叹。只见擂台之上出现惊人一幕，林声声在赵民背后掐着他的脖子，眼中杀意大盛。赵民竟然被林声声从背后举了起来，双脚拼命悬空挣扎，他的耳畔传来林声声冰冷的声音。 “记住这种死亡的感觉，如同蝼蚁一般，在强者面前挣扎无力的感觉。弱肉强食，强者为尊，不正是你们奉行的处世之道吗？那些被你们虐杀的民众，他们死亡时候的无力绝望，你也好好体会一下吧。” “住手！”卓正明的怒吼声远远传来，然而林声声却先他一步扭动赵民的脖子，“咔擦”一声骨头断裂的声音清晰响起，原本还在挣扎的赵民软软地瘫倒在地上，已经是一具尸体。 “抱歉，下手有点重，不过比试之前似乎没有提到点到即止的要求。擂台之上，生死有命。他技不如人，可不能怪我。”林声声瞥了一眼脚底的尸体，冷傲的扭头环顾四周，只见众人望着她的目光又惧又怕。林声声的心底不觉得难受，反而有种目的达成的快意。 欧书涵想要保全这一城的人命，刚柔并济缺一不可。如果欧书涵注定要成为众人的救赎，那她便是欧书涵手中最锋利的兵刃。兵刃不需要被人尊重，只需要令人畏惧。欧书涵的手太干净了，如果注定有人要染血，她愿意成为在血海沉浮万劫不复的那一个。 林声声突然下杀手，显然出乎卓正明的意料。卓正明缓了半天才回过神来，神色不明的望着林声声，复又转向欧书涵。林枫一方正为了林声声拿下第三局欢呼，原本卓正明一方输了第三局也没什么。可偏偏林声声将赵民格杀当场，这种血腥残酷的画面令人从心底产生惧意。因此即使卓正明赢了两场，但因为赵民的死，反而是第三场的结果让他们更加震撼。 “这是什么意思？”卓正明虽然对着林声声问话，欧书涵却知道他是在质问自己。欧书涵还没有答话，林声声便扬声道：“一山不容二虎，就是这个意思。” 卓正明意味深长的望着林声声，心中在思量林声声这是不是在争夺他手下战力第一的位置。而落在别人耳朵里，却是林声声在宣告，她是a市的最强者。 众人心情复杂的看着林声声，搁了许久卓正明才叹了口气，淡淡地吩咐手下把赵民的尸体安葬，然后转身离去。 卓正明带着人离开后，依照约定带走了林枫一方的粮食和大半武器。而林枫则从卓正明那里接手了十个大型仓库的物资。 所有物资被集装箱装着用卡车运进了集中营区域，集中营的民众们欢呼着雀跃着，绝望麻木的脸上终于显现了一丝生气与笑意。 林枫趁热打铁登高而上，拿着喇叭正式宣布。 “从今天起，集中营的名字改为欣荣区。我们这些普通人即使是野草，也会如同野草一般欣欣向荣。从明天起，我们内部将实行补给制度，每一个人都可以去后勤部领取任务，完成任务的人可以换取物资。即使是老弱病残，也会有适合自己的任务。除了两岁以下的孩童，八十岁以上的老人可以每天领取免费的补给，其他人都要通过自己的劳动获取物资。那些想要不劳而获的人，我林枫在这里宣布，你可以退出欣荣区，或者去投靠市中心。我们都是普通人，可我们要让异能者他们看看，即使我们没有异能，我们同样有活下去的价值！” “欣荣区！欣荣区！” “活下去！活下去！” “我愿意干活，我什么都可以做！” “我们有手有脚，我们可以自己养活自己。” “我们不是废物，我们也有活下去的权利！支持林团长，支持欣荣区！” 十三万人的声音声震九霄，就连走远的卓正明也隐约听到了集中营区域的欢呼声。 “发生了什么事？”卓正明转头问王坤，王坤的手下很快汇报了情况。 “市长，是集中营那边，林枫要把集中营改名欣荣区。还出了一个补给制度。” “呵，欣荣区，补给制度。他林枫还没检查物资吧？没米没粮，我倒是要看看他那什么做补给！” 卓正明冷笑着关上车窗，他几乎可以想象到林枫看到物资时候气急败坏的模样。不能亲眼一见当真可惜。尤其林枫刚刚在民众面前允诺，一旦发觉他赢取的物资都是一些冬衣棉被热水袋，只怕林枫要被普通民众的唾沫淹死。 然而直到第二天中午，卓正明还是没有收到集中营区域民怨沸腾的消息。相反，以前的集中营，现在的欣荣区果真如它的名字一般欣欣向荣。原本的死城变成了一座让人有勇气和希望活下去的地方。 集中营区域的余粮全部被换了出去不假，可林声声有的是粮食之类的物资用品。更何况林声声只需要提供当天的物资，就能让欣荣区度过危机。毕竟严冬期，还有一天就将来临。 当林枫那头还有余粮的消息传来时，卓正明的太阳穴不自觉的跳了跳。他几乎可以断定欧书涵欺骗了他，可问题是欧书涵图什么？ 那一堆过冬御寒的物资吗？要那些有什么用？ 卓正明百思不得其解，可欧书涵不再出现，他又不能去欣荣区抓人，卓正明只能纠结并苦恼着。 然而卓正明的疑问并没有困惑他太久，当天深更半夜的时候，一切都有了答案。 原本还是春天的a市，从来不曾下过雪的a市，一夜之间鹅毛飞雪，天寒地冻。 第二天a市便被万顷白雪覆盖，厚厚的积雪几乎淹没了成年男子的膝盖。不过是一夜的时间，市中心和平安区接连传来当夜冻死人的消息。 而欣荣区提前一天就安排了冬日御寒物资的发放，气温骤降的那个雪夜竟然无一人伤亡。 市中心和平安区的人震惊了，欣荣区的人也震惊了！要知道当天晚上林枫的兵团挨家挨户送棉衣棉被的时候，他们几乎是以看傻子的表情迎接对方的。谁知道林枫的兵团态度强硬，让他们当晚必须穿上棉衣盖上棉被，否则第二天不发放粮食还不给接任务。当初欣荣区的民众盖上棉被穿上棉衣的时候有多不情愿，此刻就有多庆幸。 等所有人都回过味来，就更加震惊了。 林枫他们是怎么知道夜里会降温的？以前只听说卓正明隐藏了一位神使，可这位神使却没有预言到这场大雪。反而是林枫预知了大雪，并且提前做出准备。 难道说……林枫身边也有一位神使？ a市一时间陷入了诡异的状态，原本优势占尽的市中心因为突然的降温，由于冬日御寒物资不足每天都有人冻伤冻死。而原本被抛弃的集中营区域，却如同名字一般欣欣向荣重现生机。 作为卓正明的副手，王坤这两天头疼无比。他的上峰不断给自己施加压力，让他尽快解决市中心和平安区御寒的物资问题，可物资都被上峰拿出去赌了啊，就算还能收集到御寒用品，也不可能那么充足。顶多紧着高层和异能者先用，但平安区的异能者家属和武装部队，他就没有半分了。 就连异能者们，也有一部分人拿不到御寒物资，现在每天都在房间里抱怨。 没水没电没御寒物资，谁也不知道这场大雪还要下多久，王坤望了一眼窗外的皑皑白雪，心底突然直打鼓。 简神使不曾预言到这场大雪，所以他们才敢拿出用不上的冬日物资去豪赌。欧书涵和卓市长的交易，作为卓正明的心腹，王坤是知情者之一。 为什么欧书涵要设下这一局诓骗卓市长的御寒物资？ 这……真的只是一个巧合吗？ 对于卓正明给他的说法，王坤不禁产生动摇，望着窗外大雪，眼神一时隐晦不明。 第55章 三足鼎立 卓正明气急败坏的听手下传来的各种情况,茶杯都被他打碎了几十个。王坤进门的时候,卓正明正朝着后勤部长大火,望着碎了一地的玻璃渣，王坤进退为难，却不得不咬牙推门而入。 卓正明瞥了王坤一眼,便知自己这位得力手下带回的不是什么好消息。 “说吧，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卓正明努力平复情绪,重新坐回到位置上。 王坤忙了一夜至今没有合眼，以至于嗓音都变得沙哑起来。 “情况不太好，之前家家户户的物资都统一上交，包括冬衣棉都被集中保管。现在是春夏相交的季节,谁也没想到气温会突然骤降。所以留有御寒物资的人并不多。” 其实王坤心里满腹牢骚，他为了顾全卓正明的脸面才是这番说辞，但实际上大家心里都明白，原本仓库的御寒物资是绝对充足的，只不过大半都被卓正明输给了集中营。 原以为没有用的物资给了集中营，不过是对反叛者的羞辱。谁能想到一场大雪让情势完全逆转了呢？ 卓正明心里恼怒，面上的表情也变得有些狰狞。这次落入了欧书涵的陷阱,不仅是因为他大意,更因为欧书涵的行为完全不可理喻。任谁都能看出来，他和林枫之间谁更有优势。他卓正明手握a市的大部分资源和全部异能者，手中还有武装军备，而林枫那边除了一群没用的普通人，就连物资都极度匮乏。卓正明想不明白，堂堂欧氏总裁不是个笨蛋，却为什么选择了只有笨蛋才会走的路，去帮助林枫算计自己呢？ 卓正明想不明白，此时此刻他也不想去揣摩欧书涵匪夷所思的心思，如今的卓正明只想尽快解决目前的困境。 原本林枫烦恼的事情变成他的心头大患，卓市长着实心痛。可物资这东西不是他想要就能立即找到，若是放在平时，他还可以组织人手去周边寻找。问题是现在大雪封路，天寒地冻，想要寻找物资并非易事，更何况大量的御寒物资找起来也没那容易。当前唯一的办法就是把林枫手上那批物资抢回来，只有这样才能解决中心区的困局。 卓正明目光一沉，王坤跟在他身边多年很是明白他的心意。眼看着卓正明露出阴冷神情，王坤便大致知晓卓正明在打什么主意。 “既然东西是我们给的，现在想要拿回来，我看林枫凭什么和我抢。”卓正明的口气势在必得，王坤欲言又止，想要劝阻，却深知卓正明不是他能劝服的，尤其是盛怒中的卓正明。 王坤心中揣着其他心思，一面听从卓正明的安排部署行动。然而令二人措手不及的是，他们调兵遣将的命令还没下达，原集中营现在的欣荣区已经先发制人，先卓正明一步向平安区伸出橄榄枝。 平安区居住的大多是异能者家属和没有异能傍身的武装部队，卓正明对他们也没重视到哪里去，完全是看在异能者的面子上养着这些家属，至于普通士兵虽然不如异能者来的强悍，但镇压普通人还是要靠他们，毕竟在卓正明眼里，异能者才是真正宝贵的金疙瘩。 平日里因为平安区的异能者家属和普通士兵虽然待遇不如中心区，但毕竟三餐温饱衣食住行都不成问题，安全问题也构不成威胁，解了异能者们的后顾之忧，更加卖命的替卓正明做事。 可如今御寒物资短缺，矛盾便爆发了。卓正明优先给中心区的异能者们分派御寒物资，平安区的异能者家属和普通士兵因为没有御寒物资，一夜之间已经出现冻死人的情况。往日里异能者高高在上，待遇比普通士兵要高出许多，那时候毕竟不是生死关头，就算有怨言众人也都憋在心里。可现在叫什么是？异能者的命是命，他们这些普通士兵的命就不是命？他们这些人也是为卓正明刀山火海闯过的，没道理他们就活该去死！异能者的家属们也情绪激动，自家亲人身为异能者投靠卓正明，不就是因为卓正明许诺保护异能者一大家子么？如今卓正明放弃了他们这些异能者家属，自家的亲人为什么要帮着卓正明？ 加上其中还有人煽风点火，把所有人的情绪都挑拨起来，平安区彻底炸开了锅。 如果给卓正明一些时间，他或许真能从林枫那里不惜一切代价抢回物资摆脱现在的困境。可问题是欧书涵的手脚比他更快啊。 之前卓正明怎么对付欣荣区的，欧书涵毫不客气的一股脑儿全部还了回去。 煽风点火动摇人心，挑拨内斗逼上梁山，这些招欧书涵用起来也轻车熟路。等把平安区的群众情绪撩拨起来后，欧书涵火速让林枫出面，带着大喇叭去平安区和欣荣区的边界喊话。 平安区的群众看到欣荣区的大卡车一字儿排开，大喇叭震耳欲聋的传出林枫中气十足的声音时，一时间还有点不适应，甚至有些心酸复杂的感觉。想当初欣荣区可就是一个死区啊，在里面的人都是等死的，平安区虽然比不上中心区，但好在温饱不成问题，安全也有保障。可如今原本被自己怜悯可怜甚至暗自取笑的对象摇身一变站在面前伸出橄榄枝的时候，平安区的群众们心情很是复杂。可无论感情上是否能接受，现实面前他们不得不低头。 林枫的意图很明显，无非就是想要平安区的人投靠他。平安区的群众原本一致如此认为，并且坚定不移。可是等林枫开口说了一段后，众人才觉得情况似乎不是他们想得那样。 林枫要的不是平安区的投靠，而是和平安区做一次交易。如今林枫手上有大量的御寒物资，却没有足够的粮食。平安区恰恰相反，虽然平安区没有中心区的特权，但平安区的粮食等日常物资还是很充足的。如今双方手上都有对方迫切需要的物资，为什么不拿来交换呢？ 林枫喊话半天后，平安区的群众很快便做出了决定，答应林枫的交易。 然而平安区的群众还是小看了林枫的套路，他的套路从来不按道理出牌的。 平安区的群众都答应用粮食交换御寒物资了，可问题是林枫提出的交换比例超出他们的想象。按照林枫的换法，一套御寒物资都快抵上一家三口人一年的粮食储备了。黑心商人做成这样，平安区的人民表示非常愤怒！要知道，林枫手上的物资原本也不是他自己的，而是卓市长输给他的！林枫现在玩这么一出，可不就是空手套白狼么？ 平安区被派出去交涉的代表很是愤怒，对着林枫就差破口大骂对方无耻了。可林枫老神在在的坐在卡车上，一脸的淡定，甚至痞痞的笑着道：“怎么，你们也会觉得愤怒觉得不公平啊，这种日子原来集中营区域的普通人可是天天在过。你们卓市长不是有句话一直放在嘴边上吗？现在是末世，末世知道吗？良心都被狗吃了才能活下去，跟别人提仁义道德，就等着下地狱去吧。你觉得不公平可以不换啊，大不了一拍两散，我们活不下去，你们也别想活。把我惹急了，索性把御寒物资都烧了，一了白了，大家一起死。”说完林枫还抬头看了看飞舞的鹅毛大雪，叹气道：“也不知道这雪还要下多久，再下个几个，年轻点的还好，老弱妇孺可怎么办呢？再过个几天，铁打的身子也要被冻坏了。再不济，你们还有中心区养着，卓正明不会轻易放弃平安区，这点你们心知肚明。把粮食换给我们，你们也不至于饿死。你好我好大家好的事情，你们怎么就想不开呢？” 平安区代表简直快被气笑了，咬牙切齿的问道：“既然如此，你怎么不直接和卓市长交易，跑来找我们平安区做什么。我们平安区说白了也是卓市长的管辖区域。他不做主，我们怎么好擅自做主。” “啊呀呀，这个嘛，我要真去找卓正明交易，他还不被我气死？到时候交易不成，一怒之下双方开火，全都玩完了。我这批物资怎么来的你又不是不知道。”林枫说的大义凛然，一脸我很正直的模样，着实让平安区代表气的够呛。 谁都知道林枫这批物资怎么来的，亏他还好意思提出来！ 平安区的代表快要抑郁了，原本平安区是想派个军官出面的，但考虑到林枫也是军人出身，一言不合双方按捺不住开打就坏事了，所以派来他这个文职干部做代表谈判。可是古语说的好啊，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瞧！这不就让他遇上了么？ “你不找卓市长谈，却直接来找我们平安区代表，不同样让我们难做吗？”平安区代表没好气的斜睨林枫一眼，他就不信林枫想不到跳过卓正明找上平安区，日后若是卓市长秋后算账，他这个代表怕是没好下场。御寒物资近在眼前虽然珍贵，但更为珍贵的是自己的小命。“你的条件恕我不能接受，有什么问题你可以直接找卓市长商谈。” 平安区代表说完便要离开，谁料林枫在背后冷冷道：“你以为我为什么要跳过卓正明来找你们平安区？是因为我走投无路吗？不是，现在走投无路的恰恰是你们。我们不妨赌一下，若是我把同样的条件放到卓正明面前，你觉得他是会为了平安区妥协呢？还是直接放弃平安区呢？别忘了，对卓正明而言，异能者才是他的心肝宝贝。你让我去找卓正明，是把你们自己往死路上推啊。” 林枫的话震慑了平安区代表，平安区细想一阵，心里不得不承认，林枫说的句句在理。卓正明哪怕为了异能者救援异能者家属，也不会再腾出多余的力量去拯救普通士兵。在卓正明眼里，普通士兵的价值，不过比普通人高了那么一点而已。若是到了万不得已的情况下，卓正明未必不会选择放弃。 林枫见平安区代表踌躇不前，冷笑一声道：“命是自己的，只有掌握在自己手里，才是真的掌控命运。如今我和卓正明斗得你死我活，难倒……就不能再出现另外一方势力吗？三足鼎立才是真正稳固的局面，平安区与其依附在平安区或者欣荣区任何一方，都不如自己独立来的安全，不是吗？” 平安区的代表原来也是政府高层，自然不是无脑之辈。林枫只是这么轻描淡写的提了几句，平安区的代表脑子便活络起来，仿佛被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诚如林枫所说，依附于卓正明的平安区说到底也不过是随手可以丢弃的棋子而言，他们的利用价值毕竟有限。这也是为什么平安区对卓正明唯命是从的原因，不过是为了表明忠心让卓正明顾念他们的一片赤诚，多多照顾一二罢了。可现在的情况不同了，林枫和卓正明龙虎之争，虽说林枫看着势弱，可若是平安区独立，卓正明的实力也会大减。到时候为了对付欣荣区，卓正明便不得不放低姿态拉拢平安区。而林枫为了抗衡卓正明，也不得不对平安区示好。三足鼎立的局面相互制衡，反而要比卓正明一方独大，或者卓正明和林枫双方相争来的要好。 平安区代表陷入了深思，林枫也不着急，安安心心的喝着自己杯子里的水，暗自感叹欧书涵布局精妙。原本欧书涵让他来找平安区商谈的时候，他也以为欧书涵疯了。谁不知道平安区和中心区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平安区绝对不敢跳过卓正明和他达成协议。可欧书涵偏偏断言今时不同往日，平安区不但会和他合作，甚至会给他带来意想不到的惊喜。如今看着平安区代表的神色，林枫心里料定，只怕对方也动了心思。 “平安区如果独立，对欣荣区是最有利的。既然如此，想必欣荣区也不希望平安区的人出事。御寒物资的交易，不如重新制定比例，这样对我们双方合作都有利。不知道林团长意下如何？” 平安区代表瞥了林枫一眼，心里觉着平安区独立对林枫百利而无一害，想来林枫会作出让步。谁料林枫大手一挥，斩钉截铁的道：“物资交换的事，免谈。平安区不是想独立就能独立的，平安区独立的前提是欣荣区存在，如鲠在喉一般不断刺激着卓正明，平安区才有独立的可能。任谁都知道欣荣区现在最缺的就是粮食，若是不能解决粮食的后顾之忧，过不了多久欣荣区的民众就饿死了，还谈什么三足鼎立？平安区和我们交换物资，你们得到御寒物资保全自己，我们也解决粮食问题，同时平安区可以独立，欣荣区可以发展，双方处于双赢局面。如果平安区舍不得粮食，逼死了我们，到最后获利的还是中心区。说到底我的交换方式虽然看似不合理，其实是对你我双方最有利的不是吗？” 呃…… 这要放到正常商业合作上，绝对是不公平的强买强卖。可问题是在此刻的情境下，这种不公平的交换，反而是利益最大化的表现。虽然听着奇葩，但平安区代表深思一番后，突然觉得林枫的提议竟然是最佳的！ “可是……”平安区代表虽然心动，可还是有疑虑。 “你说的都对，但有一个问题，平安区如果把粮食换给你们，就轮到我们没米没粮了，到时候我们闹着独立，中心区只要掌握粮食，我们就还是不得不屈服。” “嗨！我还以为是什么大问题，原来是这个。”林枫一脸的不以为意，“你们平安区握着最大的王牌，还怕卓正明不给你们粮食？别忘了，异能者都是有老有少拖家带口的，那些亲属可都在你们平安区。你把人一字排开拉到中心区边界，一人背后搁把刀，都不用浪费子弹，你看看卓正明敢不敢不给你们粮食！他要是敢不给，他手上的异能者首先就生吞活剥了他！” 平安区代表目瞪口呆的望着林枫山大王一般的做派，瞅着林枫一张正直憨厚的脸，觉得三观都被颠覆了。 根正苗红的军官突然展现出土匪气派，怎么就这么的玄幻呢？ 可不管平安区代表心里如何吐槽，林枫的话却打消了他最后的顾忌。 等卓正明的命令下达的时候，平安区已经和欣荣区暗地里达成共识。卓正明的人刚到平安区，就被平安区的军方控制，紧接着在平安区和欣荣区的交界处双方派出无数卡车相互运送彼此所需的物资，同一时间平安区也在中心区的边界处设立关卡。 卓正明在办公室内等了半天，才等到手下的回复。然而王坤一脸沉重的带来了他绝对想不到，也不想听的消息——平安区叛变了。 第56章 恶魔降临 平安区叛变的消息,几乎让卓正明气的半天坐在椅子上爬不起来。本文由　　首发 望着眼前一言不发面容严峻,大口大口喘着粗气的卓正明,王坤心里不禁感慨，一夜之间a市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也难怪卓正明接受不了。 如今平安区甚至用异能者的家属做人质,要求中心区拿粮食去交换，就算卓正明心里有一万个不愿意,异能者们也会逼着他作出决断。这一局，无论如何都不是卓正明可以挽救回来的。 一步错，步步错。而一切的始作俑者，正是那个看着文弱华贵的青年。 而此刻惹得卓正明吹胡子瞪眼睛的欧书涵先生,正带着林声声前往去a城郊外的路上。 原本a市外围被卓正明的人层层把关，严密设防。集中营区原本被隔绝，以至于出城便不得暴露在卓正明的耳目下。可如今情况不同了，欣荣区虽然被隔绝，但平安区没有，至少平安区手上有一条公路可以直达城外，驻守的自然也是平安区的士兵。如今平安区独立,这条通道便不在卓正明的掌握之中。凭着欣荣区和平安区的友好合作,林枫很快便和平安区高层达成共识，这条通道对欧书涵一行人敞开。 如今欣荣区离不开林枫坐镇，为了防止卓正明突然发难，林枫也不敢离开欣荣区半步。所以前往郊区墓地接洪老等人的重任便落在欧书涵和林声声身上。 为了众人的安全，林枫虽然自己不能离开，却还是派了几十个士兵随行。待欧书涵一行人抵达墓地的时候，看到欧书涵和林声声归来，墓地里隐藏着的人们欢呼雀跃，一个个飞奔到欧书涵夫妻身边。 洪老被洪旭扶着走到欧书涵面前，老人的脸上带着激动神情。欧书涵夫妻的平安归来，说明欧书涵的计划成功了。 “洪老，我们回城吧。”欧书涵扶住洪老伸向他的臂膀，坚定的道。洪老深深地点了点头，身后的人群也是满面喜色。 站在洪老背后的卓安雅左顾右盼，没有看到熟悉的身影，难免有些沮丧。林声声见状走到她身旁安慰道：“现在城中局势太乱，邵思逸在帮着用精神异能监控中心区的情况，所以没能来接你。等回到城里你就能看到他了。” 安雅闻言甜甜一笑，心中像是落下一块大石，得知邵思逸平安无事，对她而言便是最好的消息。 一行人很快便被安排上车，然后回归a市。 不得不说洪靖康在民众心中的威望极高，当平安区的驻军得知洪靖康归来的消息，都不禁肃然起敬，以军礼迎接原来的副市长平安归来。虽然平安区一直依附于卓正明，但卓正明的为人和洪靖康相比较，他们内心更敬佩洪靖康。若不是当初洪靖康实力太弱，他们也不至于一边倒的帮助卓正明，毕竟活在末世，谁不是为了一条命苦苦求存呢？ 若是可以做人，谁愿意化身恶魔，连自己都厌恶自己的丑恶。 洪靖康归来的消息，再次振奋了欣荣区，同样也打击了中心区。 卓正明得知消息的时候已经不是吹胡子瞪眼睛了，说是目瞪口呆也不为过，半天缓不过神来，呆呆坐在椅子上，直到前台汇报简来了，他才慢慢回过神。 简踩着高跟鞋快步走进卓正明的办公室，开口便破口大骂：“你这个烂泥扶不上墙的家伙，你们中国有句古话叫做扶不起的阿斗，你就是！好好的局面，怎么会被你弄成这样，你这头蠢猪！如果不是你，现在我们也不至于陷入困境。” 卓正明额头青筋浮现，简进门的时候并没有关门，她这么大的叫骂只怕门外的人听得一清二楚。可是现在卓正明已经优势全无，再不敢得罪简，只能低声下气的解释道：“你先坐下来，我们慢慢谈。” “慢慢谈？呵呵，和你慢慢谈下去，只怕整个a市都要沦落到别人手里了。当初我怎么就选中了你？就算我选择帮助洪靖康，他也不会笨的把大批的御寒物资送给敌人。” 不提御寒物资还好，一提到御寒物资，卓正明也来了火气，毫不客气的道：“说到这个我倒是想问问你，你的预言里为什么没有提到这场大雪！若是你提到了这场大雪，我怎么也不可能上欧书涵的当！” 简皱了皱眉，大雪的事情她确实没有梦到过，否则她早就开口提醒了。简刚想解释两句，卓正明摇头打断她的话道：“更让我费解的是，欧书涵的布局好像一早就知道这场大雪，就如同……他也拥有和你一样的能力。你说，这个世上会不会不止你一个人拥有预言的能力？” 简蓦然瞪大双眼，卓正明的话着实惊到她了。原以为她是这个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存在，可如果还有另外一个人也可以预知，那她便不是上帝唯一眷顾的人。想到这种可能，简的心里不免惊慌。 这样的事情，她怎么可以允许发生？！能够被神眷顾的只有她，也唯有她。 “我不管对方是不是有预知的能力，总之他碍到了你的事，就不能活在这个世上，我要你杀了他！只要他死了，我们还可以重新掌握局面。” 简的眼中杀意显现，娇美的容颜也变得有些扭曲。卓正明苦叹着摇头道：“如果可以，不等你说，我早就下手了。可是你不知道欧书涵的厉害，他的深浅我还探不出，可光是他的妻子我就没办法对付。你知不知道，他的妻子是双系异能，甚至……我觉得她的异能等级，甚至在我们所有异能者手下之上。” 简难以置信的叫道：“这怎么可能，我们饲养的丧尸尚且没有进化，怎么可能有人提前提升等级？我对你说过，想要提升异能等级，必须吞噬高等级的丧尸晶核。” “原来我对你的话也是深信不疑，可问题是欧书涵这人太邪门了，这场大雪他几乎提前预知了，你又怎么知道他不知道其他提升异能等级的办法？简，你不要太自信了。如果欧书涵拥有比你更为精准的预知，我们的麻烦就大了。” 简慢慢坐在沙发上，神情变得有些恍惚。 这个世上还存在一个和她一样拥有预知能力的人，甚至有可能拥有比她更强大的预知能力。如果卓正明说的话是真的，那她以前看到的未来是不是有可能因为那个叫做欧书涵的人改变？ “不，我绝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简恨恨地道：“如果我们的人不能杀了他，那就借刀杀人。至少到现在还没有传出他有预知的能力，比起他a市的人更相信我。” “你想做什么？” 简冷笑着起身道：“我要他，成为异端，被所有人抛弃！” 直到此刻，简仍然相信神眷顾的人是她。她来自于欧洲，对于宗教迫害比中国人要熟悉许多。只要让欧书涵成为异端，她便可以用□□义对欧书涵进行审判。 “召集你的人去宣传，就说圣女有新的预言，恶魔已经降临，分裂正在进行。它将踩着圣者的骨头，踏上血腥的路途。” 卓正明虽然输了，可是简还在神坛之上。a市的人就算反对卓正明，也不会反对有预言能力的简，毕竟是她成功预言了末世的来临，并且带着a市度过了最先的危机。因此说简被a市的人奉为神明也不为过，只要她出面针对欧书涵，就算是欣荣区也会有所动摇。 卓正明眯了眯眼，对简的决定表示赞同。 如今欧书涵已经成为心腹大患，他绝不能留欧书涵在世上。 很快简的预言便传遍了a市，简的预言可谓通俗易懂。分裂正在进行指的不就是现在中心区、平安区和欣荣区现在三足鼎立的局面吗？至于圣者的骨头，在a市被称为圣女的便是简了，这是在说恶魔要对付圣女？ 卓正明的人混在民众里解释的更为详细，圣女简是站在哪一边的？是卓正明卓市长啊！现在的情况可不就是恶魔打倒了卓市长，让a市陷入分裂的局面吗？这个恶魔就是a市分裂的始作俑者啊。a市为什么分裂？是因为林枫吗？不不不，那只是一只小米小虾呀，真正的幕后高人是那个叫做欧书涵的男人。 再然后众人又联想到欧书涵的来历，似乎好像这人不是a市本地人啊，而是从外面逃难来的。丧尸末世开始的时候，外地确实有人成功逃到a市。可是到了现在，a市已经很久没有活人安全抵达了，为什么欧书涵一家可以平安抵达呢？ 突然降临的恶魔，可不就是欧书涵吗？！ 一时之间人心惶惶，一方面人们觉得无稽之谈，可另一方面连丧尸这种在影视剧里才会出现的科幻情节都出现了，还有什么是不可能发生的呢？再说虽然卓正明为人不怎么样，但简可是货真价实的神使啊。当初预言了末世的是她，预言了异能者的也是她，甚至很多没有发生的事情，简都成功预言。有句老话说得好，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围绕着欧书涵是不是预言中魔鬼的问题，a市的民众陷入了迷惘。可有林枫的维护，一时半会也没人能轻易去动欧书涵。 一时间，a市陷入了诡异的僵局，而僵局的源头便是欧书涵。 所有人都在等待，等待僵局突破的一刻。 而那一刻，决定的也是欧书涵这个人的生或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