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教图之藏腾》 (第一卷笑嗤殡仪)第一章—因果 有人说过,人生是五浊恶世,满目凄怆,仓仓皇皇的躲过一轮又一轮的严寒交替,只为最后死的体体面面罢了。恍惚就在眼前的富贵荣华,其实已经化为土灰,残碎的生灵来过又去过,路边互不相识的陌生男女爱过也恨过。这,便是喧嚣尘间。 只有一个人,四周只有皑皑白雪,像被世界遗弃,剩下孤独与之脚下累累白骨,散碎积起无尽的登顶之路。这是哪里?被四面的神秘雪山围绕,而那个人满身伤痕加之背负而来地狱中贪婪的鲜血,本是洁白的圣山为什么在此刻因为一人的浸染变得憔悴不堪,让人窒息的是他罪孽的深重。雪山为之恸哭,颤抖颠簸起无穷的积雪。 唯独他一人浑然不为所动,深沉迈开步伐,踏上尸体堆起的微微耸动的“天梯”,带着枯骸的阵阵敲打*,手中染血而腐锈的利剑在雪地上渲染,带动苍天的深红绽放。他,不疲不倦,是帝王登上龙椅那一刻的君临天下,身后的杀气牵起波涛汹涌,卷起轻薄如羽的鬼魂巨浪。即将站上最高处,最后一句骸骨却让他失去了前面所有的无惧,他停滞在面前,呆若木鸡,脑子里快速闪过一些此时不该想起的记忆。他回头看去,一路上的尸横遍地…… 就差一步,他却迟迟不愿踏上最后一级骸骨搭起的台阶,他看见了一生的罪孽,满手沾染的献血。他知道,来自地狱的号召即将到来,他颤颤巍巍跪在尸体面前,终于低下了头,掷弃手中的剑,用自己的眼泪滋润腐朽的魂骸。 心脏部位,被他浇灌出一朵冥府之花,悄然绽放。他微微露出嘴角,带着歉意和忏悔,说:“墨羽。” 人,就像一条蛟龙,强大过,也终将被禁锢于无尽的深渊。蛟龙被打下谷底的那一刹那,就是一条手无缚鸡之力的蚯蚓,他们用贪嗔痴慢疑渐渐凝聚出一股邪恶的信念。孟子相信:人之初,性本善。沐浴着朝气的婴儿,被一群贪婪环绕的淤泥之人环绕,灌输自私的思想,成为下一个淤泥中苟延残喘的——人。 如履薄冰,底下便是禁锢蛟龙的黑暗,冰面如镜,蛟龙看见了自己的人形,那人认识了自己的心性,此后蛟龙越发疯狂,它要逃离这深不见底的黑暗,它冲破最后一丝封印,将那人视为目标,幻化为一股黑气冲上云霄。 山崩地裂,神形俱散,那人堕入了谷底。从此,永世不得超生。剩下凝注的血渍,烙下二字:因果。 因果有报啊,因果有报。如何得此下场? 一切的贪婪,一切的自私!都只是一张破烂的图腾!不过是一张破烂的玩意儿罢了!!!! 徐泰猛地从床上跳了起来,耳畔似乎还响着刚才鬼魅的尖叫! 因果!因果!你活该!你该死啊!!! 徐泰早已冒出了一头虚汗,刚才那个梦说不出的惊悚,浑身颤抖之余,抱紧自己的被子探望四处无灯时的黑暗……骸骨,血迹,苍山穹窿,还有那个踏着骸骨一路冰冷的“陌生人”……所有画面又重新一一浮现在眼前。 徐泰重又躺下,可是翻来覆去睡不着。星眼朦胧,徐泰看见天边泛起一丝白光,苍白无力,就如同梦中的累累白骨交叠,趴在窗台之上,徐泰口中碎碎念叨着:因果。 最近家里来了个新管家,给徐泰安排了好一顿丰盛的早餐,母亲忙着看股票,也会时不时上前叮嘱几声,父亲是个老师,平常总是和徐泰一起到学校,却唯独今天他没有,相反,今天他很早就出去了。出生在这里,除了生活,没有人会顾及徐泰的心思,徐泰眼瞅着被“赶”出门外,站在家门口等不远处自家的接送车开来。 刚出门,徐泰攥紧了袖子,脖子向衣服底下缩了缩,呼出的热气在空气中飘飘然,徐泰继续走了几步,那热气并未散去,在徐泰后背成了一个小女孩的脸蛋,五官扭曲,两只眼睛瞪得大大的,好像是没了眼珠的空壳,刚要伸出她那像恶魔一般的双手,谁料徐泰一回头,就全部散了。 徐泰还是毫无察觉,吸引他的倒是头顶上几只盘旋的飞鸟,他用一种气愤的眼光鄙视着这几只呀呀叫唤的飞鸟,低声抱怨:“一早上就见到这几只脏东西,还真嫌我人生不够苦吗?”说罢就用捡起四周的石头,朝那几只飞鸟扔了过去,那几只飞鸟散开四处逃走了。”徐泰得意地笑了,双手叉着腰:“让你再吵着本大爷,下次再敢来,有你好看。” 就在这时,徐泰听见屋子里有动静,是母亲在打电话,好奇心驱使他伏在露出一条缝隙的门前。徐泰趴在门上,透着门缝,他看见母亲很焦急的跟谁打着电话,嘴中时不时带着几声感叹,声音一下子变得柔软起来。他睁大了眼睛顿了顿,看见母亲后面出现了一个鬼影,一直跟着母亲,直到那一刻,母亲来到梳妆台前,对着镜子开始打扮了起来,后面那个诡异的影子也越来越清楚了起来,由于光的反射,徐泰看清了,是个小女孩,青面獠牙,*还在头上溢出来,接着爆出的是一只只白色的肥虫,很享受的吮吸着她的*。但他母亲却什么也没看见,还在一边打着电话,一边涂着粉底,还带着一丝悲伤的语气,但脸上丝毫没有半分的哀伤。但徐泰没有关注这个,他关注这个女鬼。 霎时,那个小女孩转过了身,不,她只转过了头,徐泰用手捂住嘴巴防止叫出来,她的头可以三百六十度旋转,好像还很开心似得。小女孩看见了徐泰,笑了笑,消失了。徐泰松了口气,谁料,小女孩嗖的从门缝中徐泰的眼前跳了出来。徐泰就如刚才那几只乌鸦一样“啊”了一声,被在里面的母亲听见了,害的她噗通摔碎了玻璃瓶。 “啪”的一声,母亲开了门,徐泰被吓倒在地,还没回过神来,见到母亲二话不说,母亲一开始脸上还带有一丝的阴沉,那时候甚至可以吞了整个徐泰,徐泰战战兢兢地叫了声:“那个,老妈,我……我……我……”一连不知说了多少个我,但还是没有解释出来,徐泰的脑子一下子变得生锈了,想当年无论怎样做了坏事,词库中总有数不尽的借口,今天这是怎么了。后来,母亲就像在一秒内换了个人似的。带着满脸的原谅之意笑了起来:“赵管家怎么还没来嘛?不过也没事,我正要去找你,跟老师请假,今天我们有点事。” “什么,你没搞错吧?帮我请假?”多少年来徐泰最梦寐以求的就是“请假”两个字。今天真是百年,哦,不,是千年难得一遇的时机啊。 帮徐泰请假,徐泰一方面是激动的脸眼流水都要流下来了,另一方面又是疑惑和不解,今天是什么好日子,母亲会帮我请假,这时的徐泰连刚才发生的多么可怕的事情都抛至脑后了。 路上,母亲就是不愿告诉徐泰发生了什么事,只是一声不响的坐着,要知道,你越是不说,徐泰就越是好奇,好奇害死猫,徐泰在一路上已经把事情想得天花乱坠了。 刚下了车,一切就已经一目了然了,徐泰在很远处就已经听到了送葬队那吹奏的声音,走在两旁的别墅中央,两边又贴满了“百无禁忌”,徐泰第一次感觉死人又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啊——不用上学了…… 走到尽头,在最后一间别墅中,显得多么不起眼,但待久了,就会感到一丝凄凉,一丝孤独,不觉得让人毛发竖起。 走进去,呵,里面的景象真是壮观,哭像汇聚一堂,大哭在棺材边,一边拍着木板一边哀声痛哭,他们的眼睛都肿的比兔子还厉害;也有小声啼哭,躲在角落了自顾自流泪,可是在徐泰看来,没有一个人真的为死者心痛吧。徐泰第一次见到这么多人如此伤心,他不知道这些人为何啼哭,不过这样的气氛让徐泰很压抑,不舒服。 其实,最吸引徐泰的,还是那张正堂之上的照片,那上面的人却比徐泰大个五六岁吧,差不多十七八岁的样子,那笑容多么灿烂,可惜只能永恒地摆在照片上了,徐泰越看越奇怪,拉着在旁边也在咿呀两声的母亲,“这人我是不是见过啊,好熟悉啊!”母亲笑了笑,这是你爸远房亲戚,我都没见过,你怎么会见过?做梦吧。 做梦,对,是在梦里,是这个人,她也曾是那雪山上架起的一具白骨,可徐泰清楚见到了她魂魄的样子,一缕愁伤,全白的衣服,在茫茫雪地上要不是她乌黑的长发,根本看不出画面上还有一丝漂泊的魂魄人影。想到这里,徐泰冷汗直冒,紧紧握着母亲,但为了不在大众面前出丑,又显得一副很镇定的样子,像个小大人一样,对这个同龄死者,又是那个一声不吭的尸体瑟瑟害怕。 徐泰今天的心思就在这一刻被完全毁了,他不再觉得这里到底有多气派,他的冷汗不自觉的流下来,阵阵阴风扑面而来刺痛他的身体,就好像寒冬腊月就穿着一件短袖衬衫,他拉母亲的手越来越紧,恨不得把她手拽下来,他冷的发抖,这时一只手向他伸了过来,指甲长尖,手上像是涂了颜料一样盖满了鲜血,徐泰就像看见了今天早上那一只只蛆虫向他扑来,要吃掉他的脑子乃至整个身体,那只手在徐泰脸上来回擦着,冷冷的,毫无生气,徐泰总算是醒过来了,做出了反击,像是拍蚊子一样狠狠的拍打着那只手,那只手毫无动静,徐泰受不了了,无论再恶心,徐泰狠狠地咬了下去。 “你干什么,你疯了?”徐泰回到现在,自言自语道“刚才都是幻觉吗?” “什么幻觉,我看你八成是疯了,像狗一样咬我!” 第二章—蒋梦琪 站在徐泰面前的,是一位小女生。三千青丝如画,淡然眉目如月,白衣飘飘如仙。眸中溢出的水光忧伤的叫人心痛,乌发无风自扬。突然想到诗经中的一句话: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娥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这样形容她完全不为过。 “你是谁。”徐泰先发话说。 十三岁的徐泰乳臭未干,卷丝蓬发,星目剑眉,让人新生喜爱怜惜之情,洁白的皮肤犹如刚剥壳的鸡蛋,大大的眼睛一闪一闪仿佛会说话,小小的红唇与皮肤的白色,更显分明,一对小酒窝均匀的分布在脸颊两侧,浅浅一笑,酒窝在脸颊若隐若现。 对于这样的女生,徐泰还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我还问你呢,好心和你交个朋友,你反倒咬我一口做见面礼?” 这女孩可怜巴巴的看着手上那一处“牙印”,伸手给徐泰看,“你看”说着闻了闻她那稚嫩白皙的手,一脸的苦瓜样“你今天没刷牙吗,你的嘴巴也够臭的了!” 徐泰摸了摸后脑勺,笑了笑,“对不起啊,我刚才呀……”好像一个说书先生一样,说的连自己都扭曲了五官。 女孩却还是一脸不屑一顾的样子“你认为我会信?” 要知道,无论比什么,都不要比变脸的速度,女孩变脸的速度比世界上任何一样生物都快,刚才对徐泰还冷淡淡的女孩,一下子又好像刚刚认识一样,主动伸出手:“我叫蒋梦琪,是昕可的堂妹。” “小爷姓徐名泰,你说的昕可不会是……”说着徐泰眼神透露着一丝恐惧,看着遗像上的那张面孔。 “你怎么这么看我姐呢?”很明显,蒋梦琪生气了,徐泰这个初出茅庐的小子又怎么会知道女孩子的那点小心思,直到蒋梦琪哭了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外面,烟泡直冲云霄,怎么看都像逃不出地狱魔爪的弱弱虚魂,到了那所谓的尽头,自然一声嚎喊,重重堕入钢筋水泥之上。哀乐便是陪衬,如波浪般一阵接着一阵。两个小孩各自找到了自己的家人,连忙捂住耳朵,躲在家里人后面,棺材被人高高抬起,徐泰一边,忙着捂住耳朵,一个小小的转身,就见到了正在被抬起的棺材,徐泰睁大眼睛,他吓趴在了地上:他看到了棺材的内部,是一具腐烂的尸体,小女孩身上就好像穿了一件衣服一样穿着一层人皮,那是她自己的皮,她在动,好像穿着一点都不舒服,邪恶的笑容完全覆盖了它的纯真,她不像一个十几岁的小女孩,和蒋梦琪完全是一个天一个地,她挣脱着,连脱带咬撕掉了这层皮,上面还粘着一些没撕干净的血肉,又是这种蛆虫,死死咬住上面的肉,死也不放,充满脂肪的身躯还在跳动,小女孩好像很喜欢她的这层皮,先在脸上来回蹭着。后来,直接露出她那血淋淋的牙齿狠狠地撕咬着吃了下去。 徐泰吓得不敢出声,更何况他还要在蒋梦琪面前装出一副男子汉的气概。 一路上,他只能跟着母亲,躲在母亲后面,如果父亲徐璮在场,他绝不会表现有现在的懦弱,在他看来父亲就是高高在上的人物,可悲那高高在上的伟人也逃不过教书的厄运,也正是,高高在上的伟人之子,也逃不过上学的命运。 此时,蒋梦琪再一次调皮的拍了一下徐泰的后背,徐泰好像女生一样,大声尖叫了一下,引得两旁的人眼神直勾勾的看着他。 “你干什么呢,胆小鬼!”蒋梦琪被他的举动逗得哈哈大笑。 “切,本大爷才不和你一般见识,小爷在玩捉迷藏。”徐泰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一脸装出来的淡定。 “哪儿,和谁在玩捉迷藏,我也要玩!”蒋梦琪一下子来了兴趣,四处张望着。 “嘘,我在找呢,你挡我的道!”徐泰装的还算混得过去,探着头,四处看。 蒋梦琪也是一脸的紧张,两双水灵的眼睛就这样好像做贼一样,“哈”徐泰躲在蒋梦琪后面来了个措手不及,“蒋梦琪,你上当了吧!知道本大爷的厉害了吧!” 两个孩子,小打小闹上了车,踩着上车的阶梯,徐泰猛然回首,依旧心有余悸,他知道没人信他,他再怎么解释也是白费口舌,默默叹气。 人吧,就是这样,对于失去的东西,回头去追逐,却发现越追越远;渴望的梦想,伸手去获得,却感知无限的绝望…… 第三章—落花时节又逢君 我愿化作菩提一株,与你共坐身旁; 我愿割下风尘烦恼一片,陪你洽谈蒹葭苍苍。 ——狂忧黍离 车子开进黑色柏树引路下的殡仪馆,眼前的门很小,但却在无形中透着一股阴森暗黑的气息,徐泰首先看见的就是一个个排在展厅的做销售的空棺材。被护在手心里的他,对于销售也不是懂得特别透彻,看得入迷了,中间一个好像是老式的棺材棺盖突然砰地一声推倒在地,一具僵尸直挺挺地站了起来,穿着一身清朝的官服,活像香港僵尸电影中的人物。 僵尸青面獠牙,指甲也是又尖又长,好像还有抓人后陷在里面的人肉,鲜血留在官服上把官服弄得颜色更加深青,那颜色更是靠近黑色,而那就是死亡的颜色! 他看了看徐泰,好像吊了威亚一样眼睛充满血丝地冲向他,徐泰来不及闪躲被他掐住了喉咙,连声音也发不出来,跟何况是喊救命。 “住手。”说时迟那时快,一张黄色鸡血符已经贴在了僵尸头上,僵尸一动不动。 徐泰还没回过神来,等发现救命恩人时,那位仁兄已经转身摇着铃铛要离开了。 “等等。”徐泰望着道长,那位道人并没有小说中的那种仙风道骨,但跟一般的穿着黄袍,手持拂尘的装神弄鬼的道士有很大的区别,不是一表人才,但眉宇间却透出的清秀,风度翩翩中映出眼神的冷若冰霜,剑眉入鬓,丰神如玉,一支玉钗束其浓密黑发,白色的道袍更像是深山中的一缕苍烟云霄,左配冰凝神剑,右挂驱魔铃铛。虽是少年模样,但早已是饱经沧桑,与道馆中那些诵经解梦的道士简直是天壤之别。 道士没有因为徐泰的话语停住脚步,继续向外走去,徐泰生气了:“怎么会有这么没礼貌的道士。”狠狠地抓住道士的衣角“你耳朵聋了吗,没听见我说话啊。”从小到大,人人对徐泰唯命是从,这样对他不闻不问的人,少得可怜,徐泰看不下去,对着道士耍起了霸道。 “哼,小小年纪竟如此嚣张!辰希啊辰希,我们一命抵一命,现在两个也算两清,况且现在,就你这毛都没长齐的黄毛小儿,想吾和你相认尚不是时辰,只能说缘分未到,现在相认,还不是降低吾的身份……”顷刻间,化为一缕清风散去,耳畔回荡着铃铛波震的晕圈。 “喂,你等等,你凭什么说我是黄毛小儿?你自己有没有发育都说不定呢,还敢来讽刺我。”说着,徐泰却感到一阵头晕,小小身躯倒在地上。 醒来时,徐泰被母亲抱着,开始从母亲怀里挣脱。见到徐泰醒了,捋着他的刘海:“你刚才吓死我,一直掐着自己的脖子,死死不肯松手,后来就晕了,我还以为不干净的东西上了你的身呢,还好路过一人,给你喝了他的血,作孽的,那血腥场面太恐怖了。” “那人呢?走了吗”徐泰还带着一丝虚弱,拍拍身子站起来,回想着自己刚才的那个梦:“他为什么叫我辰希,什么叫缘分未到,我什么时候救过他的命。” “早走了。”徐妈见徐泰没事,这次紧紧握着徐泰的手,怕这么个大少爷遇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徐泰随着母亲来到什么七大姨八大姑的地方。 甲:你们知道吗,这小孩子死的冤啊。 乙:我也听说了呀!可不是吗,要是活着,前途无量,谁知道命薄,无缘享福呗。 丙:悄悄告诉你们啊,说啊,本来是六门祖宗托梦要带走一个人,都以为是梦琪的,连棺材板都准备好了,偏偏盖在这小可头上。 徐泰听得一头雾水,什么跟什么嘛!可回想起来,今天的事情真的是不对。但这是大人的无稽之谈,父亲教导我们不能人云亦云! “太蹊跷了,我今天一天都见鬼了吗,今天太邪!”徐泰自言自语道,后回眸鬼魅一笑:“落花时节又逢君,小生不才,让公子久等了……” 第四章—遗像 眼前的你,是要堕入深渊还是去屠杀恶龙?你是正义的骑士还是黑暗的小丑?现在有两条路,你去哪? ——徐泰 就在徐泰还被刚才的噩梦吓得回不过神来的时候,突然散开来了一股难闻的味道,这让徐泰感到一点也不好受,一阵头昏脑涨之后,尸体也补完妆被推了进来。 棺盖被开了一半,是一个少女,十七八岁。媚眼如丝,异常苍白的肤色被同样死气沉沉的装束遮盖。虽然整张脸看起来稍稍红润了一些,但还是令人背后发凉。红裙妖艳的能滴出血来,衬得她的皮肤更加细腻白皙。纤纤素指合在一起,身材优美欣长,脚趾涂了蔻丹,大波浪卷发散在胸前。 徐泰坚信世界上没有鬼,可不相信也得信了,他在模模糊糊之间竟发现那张照片上的少女的嘴扭成了o字型,五官扭曲,黑白照片让她和死人没什么两样,也是,她本来就是一个死人。蒋昕可发出的声音还算是一个小女生的笑声,那声音外表是多么欢乐,可徐泰听的出来,这高八度的笑声更像是叫声,包含了憎恨,一张亦悲亦喜的脸连恨不得整个都从照片里爬出来,她貌似看见了徐泰,拍着手很开心的说:“你竟然看得见我,呵呵,那我就要你死,我当不了掌教,你也别想!” 徐泰整个人都麻木了,他不知道他接下来该干什么,幸好他还拉着母亲的手,就在此时此刻,他多么需要这双手,虽说这双手并不能阻挡一切,当时它可以给徐泰一丝安慰。 徐泰知道没人会信他,但他还是要试一把,他摇着母亲的胳膊:“蒋昕可没死,她还活着,她在对我笑呢。” 母亲早就知道徐泰这家伙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谁会相信徐泰的话呢——没人。 母亲也不信他,他有些撒娇但也有些许的生气,撒开了母亲的手。 再看一眼那女孩,半个身子已经爬了出来,披头散发地活像电影中的贞子,阴风刺痛了徐泰的五脏六腑,徐泰腿一软,一下子倒在了地上,好像要去炸碉堡似的匍匐后退:“你不要过来,不要过来。”两只手摇着,不愿面对这个恶魔。 两旁的人都惊呆了,有些暗暗讥笑,凑着别人的耳朵说这个小孩有毛病,有些年长的带着迷信色彩说这个小女孩死的有些怨,上了徐泰的身了。蒋昕可的妈妈也不知道脸上是什么表情喜悦中带点恐惧,站在一边紧张的大口喘着气。 此时徐泰被全场所有人盯着,可没有一个人伸出手去帮助他,全场的冷漠给徐泰的童年里留下不可抹去的一段阴影,他难忘此刻所有人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傻子发疯,一个小丑在耍杂技,甚至有人在旁边送给了徐泰一声尖利刻薄的讽刺,道:“看这个傻子!” 谢天谢地,母亲从前排顺势推开一切阻挡在前的隔岸观火的观众,紧紧抱着徐泰,徐泰面容憔悴,头发凌乱,全程胡言乱语不知道再说些什么,四肢又在不停抽动,有点像是羊癫疯的症状…… 也许,当你一脚已经踏入屠龙之路,手提宝剑时,一些无知的人认为你只是一个神经病,没人会去搭理你,没有鲜花,没有欢呼,只有挑衅,只有背叛。所以,做个小丑吧。 ——徐泰 第五章—菩提阁 现在的世人啊,为何恐惧我痛割腐肉的伤?我用笔尖划过柔嫩的皮肤,是我对心灵深处无限的忏伤。我的心生活于虚无缥缈的拟境,我的心思畅游在只有我一个人的天堂,它有个好听的名字——菩提阁。 徐泰的力气在此刻却是大得惊人,他撒开母亲。一边疯狂说着“逆天改命,篡权掌教,还我命来!”,以百米冲刺的速度离开了告别室,他脑子中一片空白,不知道往什么方向跑去,心中想着去厕所冷静冷静但却凭着自己的直觉跑到了一个房间上面写着墨黑的三个大字——菩提阁。 一种邪恶的声音一直在呼唤他,“徐泰,过来吧,来吧,我带你一个没有痛苦的地方!”徐泰还是忍不住了,他开了门,黑暗了许久的房间除了尸体腐烂的味道,还有一种太平间特有的阴冷,冷风阵阵,钻入原本就不是很厚的衣服里面,一阵毛骨悚然。徐泰打了个哆嗦,淡色的唇颤抖着,秀气的眉毛紧锁。 “这里不像是厕所,这是哪儿?”徐泰嘴中还在冒着热气,这温度冷的恨不得把气体都凝华了。 黑暗中,他无意间发现了一层又一层有规律整齐摆放的抽屉,好奇心再一次驱使他去打开了一个离他最近的抽屉,好像粘了502胶水一样死死贴着,他两脚贴着其他冰冷的抽屉,用尽吃奶的力气但又轻轻松松抽屉自己像涂了润滑油一样自动划开了。 徐泰不自觉得向里面看去,塑料袋里,是一具全身*的尸体,身上已经腐烂了一半,四肢还充斥着肉嘟嘟的蛆虫,但这大多数的蛆虫也早就变成了冰冻的,这具尸体冰冷的可以说是已经冻僵了,没有一点弹性,跟外面这层铁皮没有什么两样,徐泰眼神呆滞地再往前面看去,噢!他的头呢,他竟然没有头。 “你是在找我吗,小殿下?”徐泰的耳垂到脖子被一阵阴风吹得冻僵了,他哆哆嗦嗦向后面转头,他并不愿意向后回头,但一股神秘的力量,一种诱惑的声音如魔幻版将他硬生生扭了过去。一个毫无生气的年轻人眼睛瞪的老大,里面充满了血丝,除此以外没全看不出哪点像是一个活人,徐泰还在惊讶,年轻人两颗眼珠子就这样直勾勾掉了下来。徐泰顺着眼珠掉下去的弧度看了下去,下面空空如也,只见两颗眼珠像是两个橡皮球,一直在上下跳动。徐泰这才反应过来,跟他讲话的,是一颗头颅,脑子里的一些白色液体还在止不住像火山爆发一样咕嘟咕嘟冒着泡,流在那张嘴边时,他贪婪地吐出了舌头,把在旁边的乳白色液体舔了进去,很享受似的,眼神却死死盯着徐泰不放,徐泰现在只想要活下去,他不再担心什么上课,与现在的情形相比,上课什么的都不算是什么特别恐怖的事情了,他现在只想离开这里,只想回到大人身边,但他的脚又好像灌了铅了一样死死固定在了这里。 那头颅咬着自己的牙齿发出“嘎吱嘎吱”令人全身发麻的声音:“小王爷,你忘记我了吗?” “不要不要,滚开。”徐泰不知哪来的力气眼睛一闭,用尽力气就是对朝自己飞来的头颅一记耳光,头就像是一个篮球一样,远远地飞了出去,被扔在了一个小角落,嘴里的白色液体被吐了出来。 那头还在可惜自己那液体,徐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逃了出去,如果这是在学校校运会比赛上,说不定还可以拿一个金牌什么的。 “小殿下,小殿下……” 徐泰头也不回往外跑。外面的空气虽说还存在着pm2.5,但在徐泰的脑子里,现在就是世外桃源,空气是多么新鲜,徐泰用尽最后的一点意念,跌跌撞撞回到了告别室。 告别室里面并没有人,“他们人呢,全去哪儿。”说着,徐泰终于冲破了男子汉的最后一道防线,反正现在也没人,他放声痛哭了起来。 “啧啧,堂堂男子汉竟然在这里哭,可悲可叹啊。”说着对着徐泰翻起了眼皮。徐泰回头一看,是蒋梦琪。他立马收起了眼泪,红红的眼眶是他哭过的唯一证据。 “谁哭了,你才哭了呢。”徐泰双手不停在脸上擦动着。 “你眼睛怎么红了呢?”蒋梦琪还是一副抓不住你小辫子誓不罢休的样子。 “我……我……,我昨天没睡好,我熬夜了,不行啊?” “好好好,随便你怎么解释,我就是看见你哭,你还想耍赖?”蒋梦琪不依不饶。 “切……他们人呢?”徐泰被逼得无话可说,只好引开话题。 “我带你去。”蒋梦琪一把抓住徐泰的手,对于刚从鬼门关出来的徐泰,手上还是冰冷的,蒋梦琪的措手不及使徐泰冰冷的手一下有了些许的温度。然后,这温度蔓延到了脸上,徐泰,脸红了。 第六章—烈焰复仇 曾经,有一所房子,普通的一个人住,租了80多年就走了,而这间房子,住着三个人,那请问,这间房属于谁呢? ——第三重人格的自述 全体早就完成了告别仪式,来到了焚尸的地方。 徐泰来的真是准时,机器刚刚完成了一系列操作,小棺材平平整整放在架子上,那架子正在缓缓向焚尸炉中靠近。 蒋昕可的母亲痛哭流涕,死死不肯让自己的女儿火化,当场的一大群人拼命拉着蒋母,但对于蒋母的哭喊,每个人的心里都是有一丝心软的,又有谁愿意把自己的亲人葬送于火海呢。 大家的哭声在徐泰看来一切都是浮云,在他的耳边还是一直传来阵阵使人战栗的笑声,不对,咦?怎么变成尖叫了,哦no,徐泰睁大眼睛,那照片上灿烂的笑容已经变成了一张恐怖扭曲的脸,在那张脸上表露出的只有气愤,气愤还有气愤,那个女孩在尖叫,在诅咒,对害死她的人的诅咒。 徐泰指着照片上的脸,后退了几步,觉得这是最恐怖的时刻,而大人都哪有时间顾得上徐泰的神情,都在向缓缓移向焚尸炉的棺材做最后的道别,蒋母更是一记头哭晕在地。“我他妈今天是怎么了?”徐泰今天终于爆出了他有史以来的第一句脏话。 棺材在“隆隆”作响,像是蒋昕可在拼命挣扎,可是没人看见,只有在徐泰的眼里,这一切看得明明白白清清楚楚。那棺材像是透明的一样,不,在徐泰的眼里,这棺材就是透明的,他看见了一个满身仇恨的恶魔在挣扎,在尖叫。 小女孩在一瞬间睁开了眼睛,面目狰狞,她手里突然出现了一个微微露出嘴角在狞笑的布娃娃,对着徐泰也在笑,对着他突然张开了嘴:“有因必有果!” 只听轰隆一声,门关了,大家也不再聚集在那里,来到了等候室,只有徐泰还在那里呆呆地站着。 “嘿,还走不走啦!”是蒋梦琪,她在徐泰后面拍了拍他,心思细腻的徐泰对着眼前的蒋梦琪其实还是有几分奇怪:蒋昕可可是她的堂姐诶,为什么我从蒋梦琪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悲伤? 徐泰心思单纯,对刚才那片刻思想不该有的好奇十分惭愧:也许,蒋梦琪和我一样也没见过蒋昕可罢了,想这么多干什么?之后两个人又是一阵你追我赶,离开了这里,这个充斥着邪恶,充斥着诅咒的地方。 “也许这就是孩童,忘却了一切烦恼,忘却了过去吧!” 一个身穿汉服的少年在就站在那,头顶金冠宝珠束青丝,一身绒绣黄龙袍,腰束深蓝薄丝带,手持红木白纸扇,纸扇上面只有很简单的两个朱砂金粒刻上去的“幽冥”二字,少年远远地看着他们两个,越来越远…… 第七章—火化室 “你跑太慢了,快点啊”蒋梦琪对着徐泰回眸一笑,徐泰喘着粗气“慢点,我跑不动了!” 徐泰刚刚低下头,弯下腰来停歇一会,四周一下子就安静了,没有了蒋梦琪声音的空地上,只有徐泰喘粗气的大片回音。 “蒋梦琪,蒋梦琪……”没有回答,只有回音,整个空间里,只有徐泰的声音在回旋着。 徐泰不敢信自己就这样走丢(只不过是内心害怕而已),他继续跑,整个殡仪馆像是把他笼罩了一样,只剩下他一个人,陪伴他的只有他的脚步声,在空荡荡的地方回响。 “怎么又只有我一个人了?”对于一个年幼无知的孩子来说最害怕的不是打骂,不是威胁,而是孤独,孤独对孩子来说就是没有人陪伴着玩,没有人对他打骂,甚至是威胁。 他在空荡的地方快步走着,看见不远处有了灯光,有光明就是有希望,他加快了步伐赶上去。 走上前去,他发现,这不是灯光,是火苗,殡仪馆怎么会有火苗?等等……殡仪馆——火苗,这里是……?火化的地方,“我干嘛来这个地方?该死的,作死啊?” 今天一天的事情对徐泰来说已经够可怕的了,这是要死的节奏啊! 推开了厚重的不锈钢大门,传来的是大门在地上摩擦的声音,就像是手指甲在黑板上摩擦划过的一连串吱呀的刺耳声。一排的炉子像镜子一样在天顶的阳关穿透下十分刺眼,一根又大又粗的大管子直冲向外面的天空,冒出了长龙似的白烟。 “有人吗?”徐泰多希望能听见一声回应,可是事实是除了他,没有人。 徐泰控制不住心中的恐惧,双手合拢,不停前后摇摆着,嘴中默默念着“阿弥陀佛”。 突然,第一间焚尸炉中突然间开了一个小窗户一样的小门,里面尸体烧焦的味道扑面而来,伴着一阵好像又在锅里沸腾的“呲呲”的声音。 徐泰不敢看下去,在他的脑子里,早已闪现了无数个景象,里面会是谁,它会跳出来,然后…… 徐泰看见了一件不该看到的东西,惊叫了一声,随之倒地,整个洁白的瓷砖上,有一个孩子睡在上面,他迷迷糊糊中看不清是谁,只是隐约看见了一个穿着一双青龙云头靴的男子来到跟前,他想叫,却叫不出声来…… 少年深沉的声音伴着喉结中过滤出来的杂声,在徐泰的面前,轻轻低语:“睡吧,弟弟,我背你回家……。” 第八章—我在哪里 “我在哪里?” 在徐泰身边,还是四间棺材一样的焚尸炉,同样冒着白烟,只不过,换了一个地方,这里是一件古风式的老宅,很小,灰暗的吊顶上面有一个忽明忽暗的大灯泡,后面还有一间房间,里面放满了藤椅,上面全是落下的蜘蛛网,每张椅子上都像棺材上一样,都贴了一个大大方方的“祭”字,红得像是血刚刚染上去的。 这里有很多人,很热闹,但是没有一个是徐泰认识的,也没有人关注徐泰。 徐泰注意到他们都在赶着排队,不知不觉人群把徐泰挤在了中间,这不是不知不觉,这是一种凝聚在一起的力量,很快,他就变成了面对焚尸炉最近的一个人,第一间焚尸炉开了一个小孔。 就这样,徐泰就这样硬生生得被吸了就去,里面冰凉的架尸台的四周突然伸出了四只干枯得像树枝一样的手,徐泰拼命挣扎,但是越挣扎它束缚得就越紧,徐泰像是来到鬼屋一样(是比鬼屋还可怕的地方),他就像一只来到屠宰厂的动物,手无缚鸡之力,只得被慢慢往里面运载,直至一处乌黑的地方。 这个像是地洞一样的空间只容得下徐泰一个人,他就是想翻个身逃跑也是不可能的。 突然,在徐泰的面前,有一绺阴森的绿光,光下面照着一个闭着眼睛的人头,这头越看越熟悉,徐泰一时想不起来,这种情况下想起来了也没用,徐泰看得入神,这头说变就变,眼睛一下子睁得老大。 “又是你!”徐泰总算想起来了,是那个……菩提阁的那个怪物!“卧槽,我还不想死。” 那人头也看见了被捆绑在架尸台上的徐泰,眼光又顺着转移到他四周,徐泰顺着他的目光也四周一看,在黑暗中不知道,现在看的一清二楚,是骷髅,上面还有一些没有啃干净的腐肉,徐泰两边各一个骷髅,深邃的眼窝直挺挺地看着徐泰,有还在不停的转动,看着徐泰,牙齿还在上下打磨。 徐泰叫着,眼神中充满了恐惧与绝望,他想父亲,他不想死。 这颗头对着徐泰四周又蹦又跳,一会用舌头舔着对他来说的美味,一会直接跳到他脸上,*溢了徐泰一脸。 徐泰与他的眼神对视在了一起3秒,徐泰立刻闭上眼睛,这时头颅刚要咬下去…… 一把冰冷的剑直接冲破外面的铁门,一把刺向那颗头颅…… “你疯了是吧,知道你在干什么吗,就要他永远的受苦轮回?”那位翩翩少年有些许的愠怒,但是还不失那种皇室应有的气质,腰里配着的青铜铃铛在与他的摩擦间发出来自一位少年内心的呼喊和无奈。 “这是我的事,不用你管。”说着从铁炉中一把抱过昏迷的徐泰,两旁的小鬼在那斯冰冷的逼危下,不自觉得让出来一条通往人间的大道,随着道士的凌波,两个人就这样消失在冥界的尽头…… 第九章—护教人 回首往日逍云兮,浊酒干尽遥万里。 人心道说何谁懂,不知愁客喜悲泣。 ——离 徐泰的脑子慢慢苏醒,眼睛朦朦胧胧地看见眼前一袭白纱,“这是哪?” “殡仪馆……” “你是谁啊” “护教……” “这到底怎么回事,护教人是谁?” “是我。” “我靠你个牛鼻子道士,你说话能不要这样半吊子吗?像我一样,不要整天像个死人是的满脸怨气,我又不欠你钱。”徐泰气冲冲地骂了一句,“喂,道士,那你能告诉我你叫什么啊?” “墨羽。你……”他停顿一秒:“还是不记得我吗。辰希。” “你是思维障碍还是心理障碍,你说一句话不仅损耗你十年内力,你的蠢还要你的命。” 墨羽还是像是刚从冷柜里出来一样,不只是面瘫还是对徐泰的不屑,面部的每一个毛细孔连收缩都懒得。 回过头,眼神锋利的像匕首,发出暗淡的蓝光,徐泰浑身不自在,寒毛耸立:他不会要杀了我吧? 墨从长袍中伸出纤长又寒冰般的手指,用母狮叼幼师的力度按住了徐泰的脸,徐泰的脸一下子变了形,心想:我徐小二爷从小就没被人这么调戏过,你还是第一个,有种……” “辰希,换了肉身,你不认我也就罢了,我不怪你。可你现在,话变得啰嗦不说,满口戾气粗词,为友不谊,这……哎。”这时墨羽更应该是对徐泰的一种告诫吧。 说着,一把拉过徐泰的手,徐泰被他的手冷得不自觉得往回缩,可是没用,那力道不是说放开就能放开的。 “往事不提,我们回家……吧” “啥,回家,回谁家?” “你真正的家。” “我真正的家?” “你真正的家,在……。” “在哪?” “算了,想不起来也好,我再也不希望揭开你的伤疤了。以前的痛,日后的伤,我……” 徐泰心里有问不完的问题,眼前的人他也有数不尽的话想要开口,可就像被千年寒冰冰封住了,骨鲠在喉。徐泰想起现实的问题,他与眼前的年轻人认识还不到一天,就这样跟着他离开,那父母怎么办? 墨羽犹豫了,说到徐泰的父母,他又在敬畏着什么?拿下佩在腰上的虎头铃铛,“时刻带在身边,任何东西都近不了你的身,包括‘他’,十六年后我会来找你的。” 虽然他很冷淡,但却救过徐泰的命,况且徐泰却在短时间对他有了丝丝的不舍,就好像遇到了多年未见的老朋友,可是因为种种原因,两人分别多时了…… 抬头一看,墨羽正慢慢走远直至消失,徐泰高举着那只正拿着铃铛的手,向那个远去的人挥手,整个殡仪馆充斥着铃铛的回音,一波又一波,最后消失…… 脆铃声声送白纱,虚年渺渺何处逢? 徐泰看了眼手表,十六年还有多久呢? 两个人走向了不同的道路,一个追逐着时间,一个追逐着‘那个叫辰希的人’…… 重新推开那扇门,时间并没有走得太快,只有五分钟,而这五分钟对徐泰来说却是三年。大人并没有故多关注这五分钟一个小孩的去处,也许是上个厕所,也许是吃个零食,但谁都想不到,这五分钟却让徐泰见到了永世不忘的人,一切一切都将开始…… 我们也许相遇过却没再多看一眼; 我们也许相识过却没再多说一句; 我们相认于繁华隐没于俗世…… 第十章—十六年 十六年会有多久,不知道,十六年可以让一个幼稚的孩子变得成熟,也可以让一个健壮的青年变得稳重……掐着手表算时间,徐泰有了明显的蜕变。 今年,他二十九岁,就在殡仪馆事件发生不久,又发生了许多蹊跷诡异的事情,父亲失踪了,而徐泰被莫名送出了国外,在澳大利亚上完了大学,海外的日子里,殊不知家中已经发生了巨变,他渐隐渐现的童年记忆让他迫使自己忘掉一丝丝伤疤,可难以湮没的始终不会消退,也正因为这样他知道自己永远忘不了儿时的那一场梦一般的经历,他还会记得那个人吗, “他”还会记得那个叫墨羽的道士吗。也许会,又可能会,或者,一定会。 他拿起撂在窗台却是随身携带的铃铛,又摇了摇铃,还是清脆,但却永远摇不出心中想见的那个人,遥望窗台,已是隔海相望,那种感觉到底是什么? 是小辈对长辈的依赖,还是......回到书桌前,他把这种说不出的感受一一写在了自己的小说里......给它取个名字吧,或者就叫它——三教图。 《三教图之藏腾》第十章—十六年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卷锈胄花开)第一章—宿命 我在干什么?一位如小丑般,不,我就是那个小丑一样的犯罪天才,你有这方面无穷的天赋,为什么不肯去用呢?你,到底在干什么? 没有朋友,因为不需要朋友,朋友都是用来背叛的,朋友都是用来利用的,利用了所有人,欺骗了所有人,我很庆幸,我在为民除害。当我一脚已踏入屠龙之路,手提宝剑时,无知的人认为你是个神经病,没人会理你,没有鲜花掌声,没有欢呼,只有挑衅,只有背叛…… 自我介绍下。本人徐泰,现居澳大利亚,毕业于悉尼大学心理系,只因为小时候参加了一场葬礼,却被强行送至海外,从此开始了孤身一人的生活。 彳亍在车道街边,我随意扫过擦肩而过的路人,一个动作就可以看出他的身份,低调或是傲慢,阴险还是耿直……一切的一切只是希望能读透人们内心的想法,能在我面前一览无遗暴露出来,让我不再只沉醉于别人纯真的外表之下,让我看清他们内心的丑陋,我不想做一个被蒙在鼓里的傻子,一个仍人摆布的木偶。说句实话,我不会相信任何人。从前,我相信我的父亲徐璮,我相信我的大哥何翛然,最后的结果都只是一一背叛,跑的跑,死的死。剩下我,让我无法立足在那个生我养我的地方,让我就是到现在,也不知道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想帮忙,可我无能,也许是我没有权利知道一切,所以,一切只能靠自己的眼睛和那颗冰冷诡计的心。 愚蠢至极,虽然可以读出平常人内心的想法,虽然是此系的佼佼者,被别人看作可以进特案组的天才,可是,我却永远读不出一个人。他出现在我生命中,让我对他渐行渐远,每当我想要彻底明白他,却让我对他越是陌生,我不想读他,也不敢读他,我怕他会像他的字一样,随风散去,他总是说自己孰轻孰重,也许,就是我真的进了那个熟悉的火化炉,身体真正成为一掊尘土,我也不会忘了他的名字。墨土风尘,倾世天羽——墨羽。 我总是认为他是个道士,可是我错了,那不是宗教信仰,那是他的职责,他是这世界上永远的也是唯一的护教人。 在宿舍里,我把这个铃铛放在最显眼的窗前,每次看见它,我就会看着窗外的天空,看着飞过的群鸟:他还会回来找我吗。每日擦拭这个铃铛,希望能像十六年前的那个我,用无杂天真的声音,双手捧着,把铃铛亲手送上,告诉他:墨羽,好久不见。 这已经是第十六年了,我打理自己的行李箱,顺手拿过那个阳光下明晃晃的铃铛,正在打算如何放置这个稀罕物,挂在内部的小球直挺挺落在地面的瓷砖上,一声脆爽的声音就这么在这个孤寂的房间蔓延开来。 我有点懵了,这是什么情况,那小球还是在地上不停打转,声音还在回荡延续,越来越弱,最后消失了,仿佛是一支迎宾交响乐。我拿着那个空了小球的铃铛,一边俯下身去捡。我有些失望,有一刹那想要落泪,我自讽着:为什么要落泪,你的无情,你的自私去哪里了?况且你一个堂堂七尺男儿,就因为一个小玩意哭? 我收回泪水,没有让他肆无忌惮地落下,一味的叹声摇头,像抱着夭折孩子的尸体,心里想着:算了,都十六年了,他不会回来了,徐泰你真傻,你骗了所有人,却连自己也骗进去了,最后受伤的还是你自己。轻轻放下铃铛,把它放在衣服之间,拉上最上层的拉链,看了宿舍最后一眼,关上房门,以为就此结束了。 真的结束了吗,在当年那个我看来是这样的,我以为自己的生活再无精彩,普通的活下去,娶妻生子,一直到死,但后来的我发现,我错了,我的经历才刚刚开始,我的身份,我的一切才渐渐浮出水面。 我真的只是徐泰吗?一个能看见鬼的普通人,一个爱做梦的傻子,一个处心积虑去欺骗别人却还自以为傲的愚蠢的天才?可能我想太简单了。 笑对镜子,一片黑影正从我的内心钻出来,用他卑贱却不失傲骨的笑容看着我、我喜欢他无声的笑,我刻意去模仿,始终培养了另一个自己…… 第二章—吾迟难归 下了飞机,大舅接我回的家,我长舒一口气,我明白这里的空气和悉尼无法比,可我总算回家了,总算回到了无锡,就是让我吸着毒气去死我也愿意。大舅不停找我聊天,问我国外的生活,我只是架着一张笑脸敷衍几句,他说话挺溜的,基本上没有停顿,我心里估摸着来之前说不定打好了草稿,把句子背下来了,我看着反光镜对他轻蔑一下,干净,利落。期间我还经过了那家殡仪馆,又想起了那段过往云烟,我抬头凝视。面前,离我咫尺之远,又忽的落在我的身后,我视力不佳,它渐渐模糊了,消失了。我思索着如果再让我选一次,我会犹豫了,我会想,我到底该不该进去。然而,就是这个选择困住了我十六年,我一直不明白我以后的选择又会如何影响以后的路,若我那天不进去,平平淡淡上着一天的课程,我就不会遇到墨羽,将梦琪,还有那遗照里的蒋昕可…… 到家了,家里只有我一个人,没有人来欢迎我,几个月前母亲走了,我没有去送葬,我在国外怎么送葬,我也没有哭,我不知道为什么,心里认为这个并不值得我去哭,当年把我送出去也少不了她的主意,所以,死了死了吧,再说人总是要死的。可当我踏进门的时候,我才开始怨恨自己是不是太残酷了,是不是太狠心了?反正我自己认为这样是对的就好,也没人会顾及我的感受,夸我也好,骂我也罢,我的心已经麻木了。 母亲的葬礼全是由大舅一手策划的,我不在场。 没有了母亲繁忙的身影。我开了门,却还是习惯性的喊了一句:“妈,我回来了。”,却发现无人做答,我顺势走了一遍房间,找一找一些封存已久的记忆,直到在一间房间里,我发现了一张彩色照片,那只是一张遗照罢了,对,只是一张遗照,上面布满了灰,把彩色的照片覆盖的象是灰色老旧照片,在大学,我不敢回家,不想面对现实,自以为心里是有多强大,至少还能有一丝的自身欺骗,欺骗自己母亲还是活着的。卸下包袱,摸了一把冰冷的照片,没有一点余温,和原来母亲的脸简直就是天壤之别,连带着我自己手上也全是灰尘。 我四处寻找抹布,一边找一边恨着自己,这个养了你这么多年的家,现在却连一块抹布也找不到?我恨得直接踢了面前的桌子,桌子没动,自己的脚趾估计是已经废了。一事无成的我,最后只好躺在白布罩着的沙发上,望着天花板,不知过了多久,我竟然睡着了。 一个声音渐行渐远,醒来时,我竟踏在了青石板砖上,雨后的青石板有些许的湿滑,中间踏出的青石又圆又滑,四周无人,只有零落的雨点胡乱的拍打着我的脸颊,伴着我走过这条小道。我有些莫名的担心,但却又用一种说不出的愉快感,一种释然的轻松。 一抹龙井茶的清香钻入我的鼻中,弥漫在我的脑海中,脑中开朗了起来,我有感觉,这里有人,这里一定有人!我穿过古旧的弄堂,随手拂过斑驳的城墙,这是一位历经沧桑的老者的面容,不知为何,我想起了母亲,平常那个外表光鲜亮丽,私下里也难逃时间的魔爪,也只有那个时候才可以看见她最真实的一面,一张岁月留不住的脸,丝丝皱纹,和城墙却也有的一拼。我放眼望去,弄堂悠长,如走过的人生,望不到尽头但又明白,总有尽头。两旁边是层延的木刻牌坊,记载着当年的浮华,镌刻着历史的变迁。 再次渡过古桥青瓦,屋檐的残木碎砖指引我走向一间小茶铺子。 我在遥远的河边走廊看见了印着“茶”字的郭旗,老式的藤椅,摆弄整齐的八仙桌,风卷起的阵阵炊烟不觉间在向我飘来,我顿时陷入若隐若现的缭绕云雾中。 一曲琵琶,伴着耳熟的戏曲,一位清秀的女子穿着旗袍,双交着白玉般的腿来垫起古木细弦的琵琶,我应该不认识她,心里想起蒋梦琪的样子,多年不见她,我也有丝丝的怀念。 旁边的红木椅上不知何时坐着一个人,我第一反应就是觉得这人怎么这么眼熟,朦胧云雾隐匿着他神秘的脸庞,在他身前的桌上沏着一壶茶,两只玲珑的小茶杯。他不停地向自己的茶杯中倒茶,却把另一只茶杯放在对面一张空着的椅子前,慢条斯理,温文儒雅,一举一动就体现出他独有的气质,我虽看不清他的脸,但我多么希望时间就停止在这一刻,我与那人的距离不要太远,也不愿太近,我只想静静的看着他。 我会心一笑,此刻的无语便是最美的誓言,我想我已经猜出来他是谁,而我的心里又是如此矛盾,我该用什么姿态面对他?像我这种心理素质极强的人啊,而在此刻却是漏洞百出,忘记了平常什么手势和眼神,忘记了什么细微的动作。我,如此单纯的不像自己。 “我徐泰要做事从来不知道什么叫纠结。”我挺了挺胸,双手交叉放在身后,踏出了沉稳的第一步,我的脚步从此便一发不可收拾,离他越近,心跳越快,脚步也越发沉稳。 “好久不见,谅吾有失远迎。”他淡淡地泯了一口茶,之后便轻微放下茶杯,此间不发出一丝杂声,看着我,嘴角上扬,露出了他对我有生以来第一次笑容,后朝我感叹说:“公子却近已成人,陌上人如玉诶。” 我只是一味看着他没有发话,眼眶为什么红了,我看着那个给我誓言的男人,那个让我等了十六年的男人,内心是说不出来的激动和感慨,可我为何要表现得如此激动,我轻拍桌子一跃而起,茶杯也被我吓了一跳,抖索了几下,而那个冷若冰霜的人还是依然平淡喝着杯中的茶,看见我湿红的眼眶,静静地等待我眼泪的落下,我拼命憋着,低下头,不想让他看见我现在这副软弱的模样,他默不作声,一直看着我。终于,有说话了“要哭就哭吧,忍了这么多年,不要再装得很强大了,我喜欢你依在我身边哭的样子。”冷冷的话语一下子触及到我的痛处,确实,我忍不住了,在自己的梦里哭了,眼泪落在我身前的茶中,真不明白清香的茶中落下一滴苦涩的泪会是个什么味道,反正我没喝过。 他也站起来,当年那个在我眼中看来高大的人,现在也不比我高多少,他收回了自己短暂的笑容,一脸当年冰霜冷漠的样子,我们就这么僵持着,他有些突兀,伸过他修长但却冰冷的手指。之前,我早已领教过他不留一丝余温的手,现在这双手却在擦拭我眼角的泪,我突然间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我早已抑制不住,表面连自己都不知为什么会哭,内心而是欣喜若狂,我破涕为笑,用手握住他正在擦我眼泪的手。他有些惊讶,没有表露在脸上,但手却稍稍颤抖了一下。之后,他又笑了“对不起,吾来晚了。” 我点头不语,他也许是我唯一的亲人了,就在此刻,我回家了,不仅是身子,还有我那颗本以为无家可归的心。 第一次见面梦里的见面,他对我第一次笑,我向他第一次哭。 我急急拉着他的衣袖,他没有反抗,跟着我的脚步走,不急不缓,正走在一座石桥上,我回头望了他一眼,却发现已经不是他了,是一具没有皮的尸体,没错,又是她,墨羽回来了,蒋昕可也回来了,她用一双血手狠狠掐住我的喉咙,我又见到了从前那个挥之不去的阴影。 我后退着,一步一踉跄,顺势翻过白玉栏杆,摔入河中,只听见水波溅起,有些呛鼻,我渐渐沉入水中,无法睁眼,双手双脚一起并用在水中持续扑腾着,我会游泳但在此刻却浑身无力,不知不觉我没了直觉,停止了挣扎任我的身体沉入深渊之中,我感到四周好暗,十分的压抑,心里没有一丝希望“就此结束吧” 我大喘着粗气回过神来,我还是在这个空荡荡的屋子里,没有墨羽,更没有什么蒋昕可,我叹了一声,一切都只是梦罢了。 我继续瘫着,痴迷在那座古街,越来越清晰,越来越熟悉的古街。 第三章—徐氏祠堂 我趴在沙发上一直在想:那是个什么地方,为什么我会对那里这么熟悉。 对于那个地方,我无心去寻找,打开手机刷刷圈子,跳出来一些小广告,xx古镇欢迎您,xx山庄……我手指不小心触碰到了那个小角落,点击而出浮现了那所谓的古镇,一样的格局,古道砖瓦,还有一所谓的古宅——徐氏祠堂。 随后,我拿起我书架上的一本地图,回到沙发上翻起来,一页一页耐心的过目,手指划过一张张润滑的纸张。我用一目十行的速度快速浏览翻看着无锡所有的古街。 对了,就是无锡,那是一个全是祠堂的古街,小的时候,我去过几次,而现在却也只留下碎片般的零星的记忆。依稀记得,那是个徐氏祠堂,很大很壮观,里面住下整个家族所有人都绰绰有余,可以说是江南水乡下的故宫。前厅是什么样子,我早就记不清了,反正有石山,有溪水,古董宝贝在当年的我看来也就是一个个简单的花瓶子,所以,我对前厅印象也不是很深刻。而我对后厅却能模模糊糊描述一点。那是一个四周挂满了祖先画像的地方,中间如楼梯一样一层一层摆放着灵位,我也不认识什么字,忽略了上面写的是什么也是应该的,而我眼睛却不瞎,我对这些画像却是印象最深。 画像分布在四周,中间灵位前只挂着一张,那应该是最重要的人物了吧。两旁的壁画也有区别,左文右武,没有一个是凶神恶煞,偏偏都是慈眉善目,奇怪的是,他们都十分年轻,没有一丝皱纹,可能也就二十出头的年纪。两旁穿的全是清朝官服,很明显的清朝长辫子被遮在头戴的顶戴花翎里面,头上顶着的都是明晃晃的红宝石,可见都是一品的大官。各个九蟒五爪蟒袍,文官仙鹤补服,武馆麒麟补服,脚穿黑头青龙长靴,脚踩着莲花。也是,这个诅咒已经渐渐让我淡忘了…… 引人注目的,还不算这些,那个唯一坐着的人,也就是那个在正中间的先辈。他却穿着一身红黄相印的藏家曲巴,上面印着一条龙,到后来听长辈说,我才知道,那叫应龙,是上古的一种吉祥之兽,也是我们这个族群的守护神。腰带上,布满鲜艳的宝石玛瑙,还挂着一把镶着绿松石的银做的匕首。一颗硕大的的狼牙挂在其脖子上,显出了其藏家人的风范和一身不可小觑的傲骨正气。 我就是到现在也没明白,我们一个堂堂的无锡家族,为什么会挂着西藏藏民的画像,而两边的祖先却穿着全是清朝一品大官的服饰。 我的脑中大概掠过了那古镇的真实场景,那接下我又该干什么呢?“我就应该去找他,他给了我这么明显的指示。”说着,我开始耐心打理收拾了自己的家,擦了擦要用的东西,仓促在楼下吃了一碗面便打车前往那个地方。 来到梦里的那座古镇,天上依旧下着星星点点的雨,和梦里毫无两样,我轻轻抬了抬单肩挂着的包,跨进了石头做的门栏,顿然有些迷茫。古镇这么大,我该往哪走,我停步在一个不知名的小弄堂里,过往的路人熙熙攘攘,他们从不会注意我这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我找遍了整座古镇却找不到那家小茶铺,有些泄气了,刚刚燃起来的希望却又突然间破灭了。 我像一只无头苍蝇,在弄堂里乱窜,时不时就会走到死胡同里。无意间,我的脚步停在了一个祠堂面前,这是徐氏祠堂。对此,我犹豫在祠堂门口。也许,我根本不需要犹豫,大门紧闭根本无法进入。 我本想离开,我的脚却不听使唤,离那紧闭的红木大门越来越近,我用力想推开,可是大门丝毫不动。像我这种性子,你越是不开,那我偏要进去,况且这本来就是徐家的祠堂,我进去本是天经地义,哪有让我吃闭门羹的道理? 我摸着下巴,决定晚上翻墙进来,做一回贼做的事情。 夜幕降临,我特意穿深色的衣服,背着早上那只双肩背包,躲过了门卫的眼睛,像老鼠一样窜到祠堂门口,围墙不算很高,但是要爬上去也是有些困难。我双手双脚并用,退后几步,两脚在墙上使劲向上蹭,两手抓住了最上面的砖瓦,一只手虽说是抓住了瓦片,可谁知年代已久的瓦片已经开始脱落,我一下子就抓空了,在重心的作用下那只抓空的手垂荡着。我靠还有一只手的力气努力向上攀,两只脚也开始用力蹭,但墙砖很滑,加上最近下了雨,疯长的青苔更是阻挡我向上攀着道路,我还几次都差点摔下来,还好我一只手的力量还在,怎么说我多年的健身也没有白费。 终于,我的另一只手也抓住了最上面的瓦片,这下简单了,我两手像是玩单杠一样往上面一抗。轻轻松松地,我整个身体也跟着抬了上来,我反瘫在凹凸不平的青砖绿瓦上,喘着气,心里还在一边咒骂着:妈的,老子像做贼啊,就是做个贼也不带这么累人的。 休息了大概5分钟,我又是一个转身直接滚到了祠堂里面。里面一片黑暗,我什么都看不见,在一点点月光下,我从包里摸出了自己的强光手电筒,四周安静得很,我怕就是打开按钮的声音也会惊到树上的鸟,慢慢悠悠不急不缓打开了手电。 手电的一束光直接打了下来,光柱一下子就照亮了整个走廊,我竟然可以看见走廊尽头的墙面。这里和我记忆里的差不了多少,一条奇径通幽的石子路,旁边就是一条红木柱子搭建起来的悠长走廊,石子路穿梭在假山之中。假山之上,包括四周,都是种养的滴水观音。要是早上,我还会走走那条文艺清新的小道,但现在已是夜晚,什么都看不见,谈什么赏风景看月色。 我果断选择了那条小走廊,我顺带也看了看廊道上面挂着的画,毋庸置疑全是徐姓人氏,有些认识,有些也从来没听过。走了好久,我终于走完前厅。之前,我一语不发,内心满是压抑,这可是老宅,更何况还是一个祠堂,里面的东西谁也说不明白,还是安静点好,不要引来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抱着这样的侥幸心理,我在走廊中绕了还几个来回,总算来到了*。 我看见的*一片灯火通明,像是一个与世隔绝的人间佳境,里面没有灯,照明全靠蜡烛,照亮了整个祠堂。我现在是应该被里面的美景吸引呢,还是为此感到诧异而害怕。 一个大门紧闭的地方,会有如此灯火明亮的地方,哪个人不会为此感到奇怪?祠堂是祖先住的地方,我这样冒然进来,不说自己心里过不过得去,即使没有迷信一说,还会感到脊背发凉。 我缩了缩袖口,抬了抬又滑下去的包,心里不停安慰自己:世界上哪有什么鬼,全是一群白痴自己瞎编乱造的。之后,我便悄无声息地把头探到窗外来一探究竟,里面和我脑子里的场景还是一模一样,一丝没变,那几幅画像还是依旧古老沧桑,只不过更黄了一点罢了。 中间一块跪拜垫子上一个人,盘腿坐在上面,两手持定印,我看见他手结定印于脐下,右手掌置于左手掌上,两拇指轻轻接触,又自然地将手置放于腿上。我没有敢打扰他,我暗中细细地观察他,他的长发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削去,道袍也早已消失不见,换上了正常的现代装:一件白色短袖t恤,配上外面的灰白搭配的格子衬衫。我才渐渐明白,原来他穿上现代的衣服也可以这么有型,宽大的道袍里面竟然藏着如此一位翩翩公子。可惜我这个角度看不清他的脸,我不禁从包里拿出了我的照相机,对准角度,只听快门“咔嚓”一按的声音,他猛地回过头来,一个猛虎转身。他的身体轻巧转来,稳稳当当踏地,不出一点声音。换了造型却换不了他古代的气质,我看见他手臂弯曲一手握拳放在肚前面,一手藏在身后,“可能还是道袍更适合他”我暗自细想。 我放下手中的相机,随它挂在我的脖间,我们两个就这样四目相视…… 第四章—回家 我们都盼着对方先讲话,但尴尬的是,我们都不讲话。我收回了看他的眼神,赶忙低下头,微微一笑。他的脚步很轻,我都没注意的时候,我看见他的影子在离我越来越近。直到我看见了他的脚。 他像从前一样用食指扬起我的下巴,我不知道怎么回事,我没有再像儿时一样反抗,就这样静静望着他。不知过了多久,我眼睛瞟向别处,喉间好像有痰一样假咳了几声。他好像没听见似的,实则我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听见,继续打量我的全身。 我终于还是忍不住了“看完了吗?”眼角眉毛细细向下,话语中透露着一丝想舍又不舍的纠结情绪。 “对不起”他默默向后退了几步,反身朝着我,又继续盘腿坐在垫子上,拿出手里的一串珠子,保持原有的寂静。 我对古玩又是十分的钟爱,看见他手中那串珠子,一看就是无上的珍宝,我悄悄走到他的身旁先是蹲着,后看他许久不理我,我便随手也拿了四周的垫子,并没有像他那样正襟危坐,相反,我像个小痞子,一会换一个姿势。我靠近看着那串珠子,是檀香木,最中间是一颗小馒头一样的象牙。 我正想拿来好好看看这个宝贝,谁知他的头却已经慢慢侧了过来,冷漠的眼神不带一点光彩。 “这串珠子哪来的?这该花了你多少钱啊!” “故人送之……”说着,他的眼神变得深情了些,注视着那张壁画上的藏家人,有停顿了几秒。这几秒内,他啊,也许又在回忆过去的什么事情吧。我对他的第一感觉便是认为他的故事很多,他的痛苦很多,他的心思很多…… 我内心暗暗给他取了个“墨三多”的名字,还再窃窃地笑,向他开玩笑说:“哪个不长眼的故人,随随便便送了你一串无价之宝?” 他眼神锋利,停止拨珠,无情刺向我。我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我想解释我只是随口一句的笑话,并不是有意针对他。但我又明白,他是如此冰冷的一个人,不仅是身体,也包括他的心,他应该和我一样不会轻易相信任何人,可见我在他面前说的话简直就是屁话。然而出乎我的意料,他会为我一次无意的举动而生气。虽然没有指明说出,甚至在脸上还是找不到一丝表情,但他的眼神在那一刻却是如此恐怖,我就是现在还能记起他那眼神,而且是特别清楚。 余温无存的脸上,一双空灵的眼睛,看似可以释放出极地的寒冰,我不自觉向后退去,他的眼神还是紧盯着我不放。我拌着了一块垫子,一屁股坐在上面,一副吓尿了的表情。总是感到全身来到极寒之界,起了我一身的鸡皮疙瘩。 “我……我……,对……对……不起,我并不知道它对你这么重要……!”那时的我已经吓到了语无伦次的境界。好笑还本想读读他、了解他的心理,然后趁机利用控制他的那个徐泰已经不复存在了,现在剩下了一具软捏捏的空皮囊。 我闭上眼睛转过头去,本以为他会冲冠一怒为故人,像当年他在殡仪馆徒手捏死小鬼一样轻轻松松杀了我,或许,他连力气也用不上。现在想起来都如此后怕,和那些皮笑肉不笑的人对着我是一个效果。 他挺直站了起来,满脸的不屑表露于脸上,径直向我走来,我能感受到他走过两旁蜡烛时带过的阵阵阴风,从四面八方涌来,让我脊背颤凉。 他伸出手拍拍我的肩,满脸的傲慢与不屑,我闭紧的眼睛渐渐睁开,他把手伸到我的面前,我愣住没有理他,他的手又抖了一抖,霎那间把我抖醒了。 我把一只攥得出汗的手伸向他,他接触到我黏湿的手时并没有犹豫。顷刻间有力握住,一把把我这个壮汉拉了起来。此时,另一只手却还在不停擦转着那串佛珠。 我惨白的脸上为了避免尴尬生疏不自然地淡然一笑,一脸的恭维:“墨护教,真的对不起。我徐泰粗人一个,不懂什么高尚的规矩,没有了分寸,如果有冒犯,还请您宽宏大量哈!”我艰难地站立着,两腿还在不自觉地抖,像是一口气走完两万五千里长征一样,成为了一个随时都可以瘫痪的废人。 “这不是什么必须要遵守的规矩,吾只是不愿看到一个小辈的无理取闹,更不想眼睁睁看着一个愿意为吾去死的人堕入深渊。”他的眼神溢出一阵浓浓的伤感忧郁,但又不知从何而来的一种坚定有力的感觉。“辰希,汝为何如此陌生,汝为何变得如此突然?” 我的脑子中有如晴天霹雳,为什么?我是在乎他叫错了我的名字还是在乎那一句简单的“变得如此突然”。我的嘴角带动半边脸微微抽搐了一下,呵,傻子,你在乎的是这个人。 我终于暴露出了真实的自己,一反刚才对他的纤柔,露出了我往日对待常人的那种虚伪的笑脸:“我说什么来着,大哥你认错人了,我叫徐泰,从来没有什么辰希,看来你的脑子锈了十六年还是没有转过来。我也从来没变,自打有一个骗子骗走了我的心之后,我的骨子里就已经浸满了欺骗和虚伪,我再给你个忠告:你的冷漠无法立足,我的虚伪却可以踏平险阻。 他愕然,沉默了。 过了一会儿,他朝着大门的身子突然朝向了我,挡住了我还在贪婪吸嗜的一点点光“吾没有认错,这件事事关重大,解铃还须系铃人,还要让你父亲跟你亲口解释。” 我哼哧一声:“那个老东西?哼,那个抛妻弃子,只会逃跑的废物?我根本不想找他,重要的是我们不可能找到他。” “汝不想知道真像吗?汝为什么会看见恶鬼?为什么汝父亲要逃避?为什么汝叫徐泰?为什么吾唯独找汝?” 我被他一连串咄咄逼人的气势吓到了,我不知道我先从何说起,其实这些问题也是我想知道的。我明白,只要我进了这个坑,我永远也别想出来。一旦进去,我便要为我的行为负责,代价我永远也别想知道,可能是我的性命也说不定。我到底想不想知道一切,我只是一时兴起的好奇吗?可我已经十分明白好奇害死猫的道理。 感觉顿时出现了两个人格,一个上帝般软弱善良,一个撒旦般残忍凶悍。一个不停告诉我什么叫小心行事,踏入这个这个圈就会永世不得翻身;一个挑唆着让我去打开着潘多拉魔盒似的谜底。两个人格吵得不可开交,更个可怕的是那一个个死神钩子似的问号,像是一支驱魔赶鬼的梵音,而现在我却变成了一只孤魂野鬼。 我知道是自己的心魔在作怪,可我不知为何偏偏要把这一肚子的火撒到墨羽身上,我双手捂头,深蹲在地上又是猛地起身,刚起身的那一刹那还没站稳,头还微微发晕,眼前一片黑,妥然一个病弱书生样。 颠颠颤颤了几下,我回归到正常,仇视的眼神只不过是为了掩盖我无助,不知所措的内心:“够了,你到底想干什么?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 看见我怒不可遏的样子,他看似更加平淡:“吾无欲无求。” 呵呵,我笑了,仓促敷衍的笑 “那我等你到底是为了什么?如果只是找一个普通凡人像宠物一样捉弄的话,请你放过我。因为,我不是你的狗。如果你只是为了来嘲笑我又或者利用我,那我也不是什么工具!” “吾没有找汝,是汝亲自找的吾。” “呵,好,是我错了,是我晕了头脑子进水了才来这个破地方!”我指着他,破口大骂。但是后来我也想过,我到底是为了什么才会如此生气,因为他让我多年来学的心理学一无是处?骂他让我等了这么久却连声道歉也不说?骂他……其实,我自己也不清楚。 站定了许久,我怕自己破绽太多,二话不说转身就走。踏出祠堂的那一刻,原来已经是早晨,我被遂然刺来的阳光吓了一跳,多年心中的阴郁像被拍起来的灰尘一样悚然一跳,因为无处躲藏而四散开来。 “辰希,吾等你。”这声音蔓延到我的耳朵,荡气回肠却是温情脉脉。 我不应回头去看他,反正总是板这张脸,回过去也是尴尬,所以我只是步子稍稍停迟了几秒,双手握拳,毅然走了出去。 “门开了,不用爬墙。” 他竟然就这样跟了过来,一直站在我的背后,看着我艰难地双手并用,像是动物园里的狗熊贴在墙面上向上够着游人们给的可怜施舍,我自己都感觉可笑,更别提看他现在的表情。我没了面子。在他面前别指望树立威信,第一次失败的读人实验到此结束。 和梦里的情景完全不能比。他没有笑,我更没有哭,他淡如泉阴,我燥似骄火。 我在回去的车上痴痴地笑了,搞得司机一阵莫名其妙,把我当疯子看,差点把我送去医院。我不好意思,收回刚才的笑容,心里默想:我到底怎么了? 第五章—悖天行 过后,我好几天待在家中每顿吃的都是方便面,一脸的胡子拉渣,邋里邋遢的模样,可好景不长,刚从超市买的几箱方便面被我吃的一干二净,冰箱里像刚被蝗虫席卷了一翻。 当我懒散地躺在床上,动不动就随手起床头柜的几罐啤酒,我不清楚我喝了多少酒,我也不知道我那几天到底干了些什么,昏昏沉沉就是两个礼拜。 难以想象,我颓靡了几天竟被一个电话唤醒了,是大舅,我不敢滑动按钮去接电话。可以肯定,一定是对我先痛骂一顿,让我想起那段不堪回首,想去逃避却又无法逃避的现实,然后说什么要和我断绝任何关系之类的话。我平生最讨厌的就是什么生离死别,更不要在我面前提起能让我挥之不去的过往。这是对我*裸的嘲笑,对我人格的轻浮和蔑视。 电话铃是我最爱的一首歌,可现在却成为我的催命曲,搞得我内心总有一股颤栗的冰凉。我优柔寡断,轻扣屏幕,一声颤抖的“舅。” 大舅停滞了几秒,阴郁着用干哑的喉结摩擦着,带动着声部的发音:“老地方,还有,把一个叫徐泰的臭小子给我叫过来,谢谢。” 我被大舅的最后两个字猛然一震,突如其来的不安涌至心头,接受不了一个和我从小玩到现在的亲人,一位在我心中霸气的长辈对我突兀地说“谢谢”,我该怎么回答? 冷静地回答他“不用谢”然后俨然挂上电话?还是假惺惺地跳过这个话题,和他寒暄几句“最近好吗”。 没错,我又一次出乎了自己的意料,我不明白大舅到底想对我干什么,但他也不是什么好对付的料,为了探清他到底要对我干什么,我装着一副傻样:“嘿嘿,大舅,我就是徐泰……” “你不是……” 他挂了,只留下三个字就挂了,剩我一个人在风中凌乱,我骂了句我靠就把电话扔在床上。 穿上挂在衣架上外套就下了楼…… 大舅说的老地方是一个咖啡厅,小时候对于这种稀奇洋玩意的我总是缠着他来这家咖啡厅,就算不点些东西,我就是坐一坐这里的椅子就感觉是一个高级贵族,一坐就是半天,大舅看书,而我……时不时拿本书看一会,或者就是站在柔软的沙发上看着透彻玻璃外的古老大街。 当今,咖啡厅没变,从当年的高级餐厅变成了现如今的怀旧老式咖啡馆,在这条老街上算是别有韵味。我在外面透过玻璃找大舅,看见一个不是很确定的背影,那个老家伙也老了很多啊,后面星星点点的“姥姥灰”,后背稍许的驼起,可还是像当年一样的强硬,从他的碎碎动作却看出他分外的成熟了,没有和我儿时的小打小闹,轻浮看事。 我推开玻璃门,风铃被我吵醒后发出互相碰撞的脆耳般的天籁之音。 大舅没有回头看,看着他的小说,很明显他根本看不进去,双脚不停做小混混似的抖腿姿势,眼神恍惚不定,可碍于面子,他不得不继续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余光看见窗外路过的我,一下子变得专心致志看书样。 我耸耸肩,这个老东西还是一样的耐不住性子,再老也还是一个样,我推开他面前的椅子,一手甩开自己的包,稳稳当当扔在了旁边的椅子上。他放下书,我终于看见了那本书后面的脸,“变了,全变了,我是不是认错人了?我靠,这下尴尬了……”我一脸的懵逼。 “和你老子一个样,越大越不成人啊。”他对我挑衅一笑。 一下子,我的优势瞬间提了上来,没有我的阳刚力量,没有我的精明慧眼,对付这种人对我来说就是捏死一只蚂蚁而已。 绷紧的神经一下子松弛了下来,全身放松向后靠去,活脱脱一个公子哥翘着二郎腿的形象。 我对他浅浅的一笑,“大舅最近怎么样?找我是要我帮什么忙吗?” 他手指不停在书缝间用指甲划着,一脸的轻蔑“是关于找你父亲的事情……” 我一下子明白了,又是那个墨三多,他妈真有能耐,直接把我大舅都收买了。 “是那个叫墨羽的让你来劝我的吧,嘚,告诉他,我死也不会去找那个老畜生的,叫他死心吧。如果就只有这件事的话,我还有事,我先走了。” 我刚准备拿上我的包离开,大舅一脸神秘的笑了“无知,你们徐家一个个全是垃圾,一个个不知好歹!全是胆小怕事的臭虫,你老子是,他妈的沦落到现在你也是一样的东西,难怪说老鼠的儿子会打洞,你们徐家的子孙是不是也喜欢往洞里钻?” “你什么意思?请你不要把我和那个老畜生相提并论好吗?”我回过头,一脸怒火,摆出随时准备打架的姿势。 “相提并论?哼哼,你连你老子都不如,你老子呢,遇见了麻烦就只知道躲起来。而你?还没尝试就逃了,你说你不是懦弱是什么?你不撒泡尿照照你自己现在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我竟然无力反驳,顺势看见桌面玻璃上隐藏的一张扭曲憔悴的脸,重新回到座位上去,瞬间乖巧了许多。 “我要的徐泰不是那个处心积虑的小丑,那个没有一丝感情的撒旦。我今天要找的徐泰是那个心无杂念,甚至还有一丝胆小的……小二爷。”他很生疏地叫出这三个字,说出“小二爷”的时候还有些哽咽。 好久没人叫我小二爷了,我差点忘了这个称呼,自打我出生以来,我满耳朵就是对我父亲二爷的称呼,父亲开始带我出去见识世面,他们便开始叫我小二爷。可后来父亲走了,人走茶凉,没了那些跟东跟西的人,没了那些阿谀奉承的人,渐渐也就淡忘了小二爷这个名字,现在拿出来连我自己都有些陌生。 我没说话,那是我内心一个懦弱的自己,如果真像他们说的我有双重人格的话,那我心中那个小二爷就一直不要出现了吧,我不喜欢那个懦弱的小二爷,我喜欢现在的自己,定义为一个小丑,一个外表招人可笑,内心却是险恶如渊的高智商心理变态。 “吴凯,如果你的亲外甥在你的心里就是一个疯子,一只臭虫一样苟延残喘在这世上的畜牲,那也没必要再邀我出来了,这种血缘关系你想断就断吧,我不稀罕。我也讨厌那些同样讨厌着我的人出现在我的世界里在浪费着我的时间。” “哼,断关系?那还太早,以后再说吧。我只知道现在你在害怕什么,你怕你进了这个圈就永远出不来,你怕那个叫墨羽的人会像当年你父亲的学生何翛然一样离你而去,是吧!” “那已经过去了,请你不要提我恨的人,也不要越过我的底线。”我一听大舅的话语,立刻想起了那个人,那个许诺我,答应我,到后来却死在我面前的高中生,我顿时怒火一涌而上。 “这都是关联,而开头,或者说,始作俑者就是你——徐泰!你逃避的,你想悖天而行的,都在意料之中,不要以为会点鸡毛蒜皮的小伎俩就是天才,你只是一枚小棋子!任人摆布的小棋子。” 我的无助在脸上暴露无遗,大舅也缓了过来,好像刚才太激动了,双手捂着脸坐在那里,大口喘着气,我们第一次吵得如此激烈,我也不知道怎样才能缓解这种气氛。 我不急不缓,轻飘飘的回到座位上,脸上抽搐了,吸了吸鼻子,语言不再如此傲世不羁:“告诉我这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我第一次展露出像别人求助的眼神。 那个长辈似的大舅回来了,那个貌似单纯的小二爷也回来了,接下来,终于是一场大舅与外甥的正常谈话。 “我也只是一个局外人,我认识你老子,可我终究不是六门的人,你们六门中人的事我管不着。所以,唯一的办法,唯一的答案,都在你老子那里。” “他和你就像亲兄弟一样,也只有你知道他在哪儿对吗?”我一反高傲的样子,谦虚起来。 “我不知道,料想,他之前说了好多遍关于陵阳山的事情,其他我就什么都不敢往下去想了。还有,你可以不相信任何人,但你一定要相信那个墨羽,他是你唯一可以相信的人。” “为什么,我和他并不是很熟。” “因为”他看了看外面的天“他是护教人,他只有一个职责,就是保护你,一起找到六门,寻回三教图……”说着,大舅拿起搭在靠椅上的衣服就走了。 “他是神?”我好奇追问,声音很大,怕大舅离我太远听不见。 大舅没有回头,用同样的语气回答说:“想多了,他不是神,却履行着神的职责。” 我更加疑惑,怎么又多出来几个生词?六门?三教图?护教人?到底是什么东西? 45°角仰望着天空,悖天行,哼哼,开始吧! 从那刻起,我知道我是谁了,我明白了,我叫小二爷,我叫的徐家小二爷,徐家唯一的掌教继承人。 第六章—寻,陵阳 我回到那所祠堂,那是早上,我趁此大好机会我特意走了回曲径小道,心情至少比原来明媚了吧,我自己想着。两边景也就好了,就像一个快要知道生日礼物的小孩,充满向往与憧憬。 他还是那个姿势,双目紧闭:“想通了?小二爷。” “算是,后来自己想想看你可怜,还是帮你一把找找辰希吧。”其实一切我全明白,可碍于面子,我不得不用一种势气凌人 “我看没有,你还没彻底,你只是找回了暂时的自己,你只是找回了小二爷,还有辰希,还有六门,他们都在等你一步步用血的代价揭开。” “我不是很明白,但大舅说过,我就是这场事件的起点。”我不知道下一步该干什么,估摸着停顿了一下,“走吧,我们回家,回家再说……” “哪里的家?” “呵,看你平常挺聪明的,现在脑子去哪里了?还用说吗,十六年前你就想去的地方,嘻嘻,走吧!” “回来了。小二爷。二爷,墨羽终于把小二爷找回来了……而辰希还在哪里?”我走在前头,只听见他的自言自语,我没有理会,装作没听到的样子。 我们踏出了祠堂,再回头看下这快巨大的牌匾,“徐”,一个包含了我一生的姓,我在这里开始。 我替他开了门,他看看顺摸墙布看看四周,“就你一个?” “一个人?嗯,就我一个了……”我一边忙乎着收拾自己的屋子,一边喘着气回答他。 我直起腰来找他,望见他直直凝望着那张遗照,好像是看见一位逝去的友人。 “我妈。”我拍了拍弄脏了的手,继续说“你应该见过,在殡仪馆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他转过来,带着丝丝的柔情,“往事不再提,说正事吧。快去准备准备。” “准备什么?” “你认为你父亲会生活在人声鼎沸的前山吗?”他坐在了沙发上,拍起一阵尘土。 “怎么可能。”我带着讽刺的语气。 “那你说会在哪?”他像一位老师一样,让我自己把答案抽丝剥茧般渐渐显现。 “还用说,哪里人烟稀少就是哪里?”我很佩服自己的这个回答。 “那叫无人区,别指望平整的大道,不会有安排好的山路,随处可见的商店。那是人间与冥间的交界点,那里只有赶魂人和被赶的魂魄,一堆又一堆腐烂的尸体,你说要准备什么?” “额……我去准备……黑驴蹄子?但那个赶魂人是个什么东西?” “那也是一种职业,又叫灵魂摆渡人,和湘西的赶尸人差不多,只不过赶尸人负责把尸体运送至死者家中而赶魂便是把魂魄押送到冥界。后山的危险显而易见。” “这么多年,那我父亲怎么可能还有活路呢?说不定早就尸骨无存了。”我有些暗自庆幸。 “不会的,任何生灵都不敢顶撞六门,更别提对定教徐门下手。” “到底什么是六门?什么是三教图?”我还是不知道,对此更是一脸迷惑。 “你会懂的。”他看着我,又是那种眼神,整了整我的衣领,“快去准备吧,我不可能永远保护你,你也要学会独立,学会保护自己。” “哦,是吗?但我现在有你就够了,以后也有你就够了。”我嘴角一咧,第一次对他开了一个尴尬的玩笑。 东西准备好了,我不知道他是从哪里弄来的,连走私的枪支都能收到,我原来问过他这些枪支的来历,他说会带我去认识那个提供枪支人,他是我父亲的老朋友,父亲身边一条忠实的“狗”,叫常五爷。 就我们两个人一辆车,我还耻笑墨羽这个百事通竟然连开车也不会,他很严肃地告诉我“不能忘本”我在车上抽风似的嘲笑他“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那你骑马去呀!” 见他一点也没有感到好笑的样子,我一个人在车里自嗨自闹好像也不合逻辑,被交警拦下来看见这些枪支弹药,军刀之类的违禁物品那就惨了。 我开始正经起来,我就是这样,疯了一段时间后便会开始叹气,大喜过后便是大悲:“十六年了,你一直在哪里?” 他侧头看着我:“我的存在重要吗?像鸿羽一样飘到哪是哪……” 我一时语塞,“额……不重要我会一直等你?”过后他没有一丝感触,我只好换了个话题“你为什么容颜一直没变,你可以长生不老?” 他听到这句话有点惊讶,抽搐着说出一个人的名字:“烟岚!” “啥?”我有点措手不及,“烟岚是谁?” “噢。”他恍然大悟般看向窗外,回归正题“哼哼,这很好嘛?一个活了300多年的可怜人,看惯了历朝历代,没有哪样东西是能持久的,吾服侍的主还少吗?亲眼看着王主仓央嘉措的湮没,看着六门恩师的四散,看着挚友辰希的轮回受苦,看着汝等徐门一轮又一轮的盛世衰败,经历过杀场上的生离死别,痛苦执子之手后的相忘江湖,而吾,还能怎样?” 我不知道我一句无关紧要的话题会引起他如此多的感慨,既然这样,我趁势多挖出几个答案那就太完美了 “你……活了300年?”我一脸的惊讶。 “吾只是六门恩师收养的孤儿,依承三教图中长生不老之法,定为六门三教的护教人,永世护守六门。”他说话不像是在做一份流利的简述,更像是抒情地告白于大众。 “你的意思加上祠堂的画像,也就是说一切都是关于西藏?六门是西藏人,三教图是藏教图?” 他以沉默表示赞同。 说完了这些,我再怎么问都套不出话来,我只好保持寂静,静静聆听外边车子驶过高速公路的摩擦声。 第七章—枪战 “我们现在该干什么?” 车子已经开进了安徽省,到了陵阳古街,刚来到这个陌生的地方,我一时不知道如何是好,只得左顾右盼。他倒好,一声不响,看着窗外。 “大神,不要装逼了好不好?你爷爷我很快,哦不,是已经被你拐到穷乡僻壤了,再不说话我就要种一辈子的地了。” “只管开,哪这么多废话!” “我靠,你还来脾气了是吧,我不开了,你来。”我说着就来气,像是我必须要恭恭敬敬服侍他一样,我欠他了呀?我徐泰从小到大就没有人会用这种语气和我说话,从来没有! 他根本就没打算与我辩论,只是负责沉默,在繁华的陵阳古街上沉默,在*肃立的群僧庙宇中沉默,在朴实老旧的村落里沉默……沉默,已经成了他的代名词。 还是一直往前,我们早就离开了前山,离开了风景区,这里的车越来越少,人越来越稀,来到了真正的原始森林,猿啼鸟鸣,源源不断涌来,落叶枯枝装饰了整条山路。车子开在这陡峭的山路上,伴着咔叽作响的枯叶,我的脚渐渐发软,怎么说我也只是一个新手,怎么受得了这么陡的山路? 墨羽坐在一边,闭目养神。“开稳点……” “我去,站着说话不腰疼。”我牙齿打颤,恨不得把他撕成两半,但又不能分心,只好不去理他。 过着这一段,迎来了平缓的大道,可能是刚才太专注的缘故,我眼皮子差一点就能合上,我开始犯困了,睡眼惺忪。 “停车。”开始,他说得很轻,或许是我没听见,又或许是我精神恍惚,没有理他,继续往前开。 “停车!”这次他很果断,声音分贝大了很多,我被他吓了一跳,一个急刹车就停了下来。 就在那一刹那,车还没停稳他就开门下了车,两旁都是山,再旁边就是悬崖,他下去还能干什么? 我开了车窗探出头去叫他,他一直向着左边的深山里,茂密的深处除了千年古树什么都没有,这片林子就这样牵住了他的目光,聚精会神,我想叫他,刚吼了一秒也不到,他一个手势叫我住嘴,先是在原地不停踌躇,后慢慢向原路探去,修长的两指按在树皮纸上打探林深处的一举一动,我趴在车窗上看着,反正不知道他在捣什么鬼,顺便抽根烟也好。 刚拿出打火机,他像是和里面约定好了似的,一方面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跑来,像是赛跑,更像是逃命,一边跑一面喊我小心,叫我低下头去,我向林子间望去,顿时惊呆了。 就在林子的深处,枪声惊起林中飞鸟,山猴使劲向山上逃去,树叶像是被风刮起来一样弯下一波又一波。 “这……这……什么情况这是?”头一回听见枪声,着实把我吓得不轻,第一反应就是躲了起来,看见车玻璃被打成了蜘蛛网,我脑门嗡嗡作响,除了听见外面震耳欲聋的枪声,根本不敢想象外面是什么景象。我眼睛瞪得老大,呼吸急促,看见副驾驶的门开了,更是惊恐,再定睛一看,是墨羽,他身上全是尘土,手臂上还带着伤,血染湿了他的衣裳。他咽了一口口水,一把拉住我的衣襟,连拖带拽把我拉到副驾驶的座位上,又直挺挺拉我下车,我一路被擦着,磨破了皮,当时可能太过紧张,根本没什么知觉,他一面顾着与外面的攻击者单枪匹马作战,一面摇晃着我的身体:“汝!汝!想死吗?愣着干什么,跳下去!” “跳哪?” “悬崖!快!不然大家都得死!” “我拒绝,跳悬崖还是死。还不如被打死死得干脆点。” “再不跳吾等全死汝手上……”他越来越没有了耐心,下一秒就爆了粗口。 “你们?还有谁?”我死死扣住这两个字眼,一时好奇,灰头土脸向四周看去。 “那是谁?”一个差不多20刚出头的小子也躲在不远处的一棵大树下,手里紧紧握着拂尘,穿着一身很奇怪的衣服,是长衫,是青衣……看似是但都不是,说不出的感觉,又是一个穿越过来的怪人!最注目的还是大老远也能看见的一条明显的长疤,很长很醒目,像是缝起来的一条线。 他上气不接下气,也看向我和墨羽:“你们两个是来搞笑的吗?老子叫你们跳下去是听不见吗?” 我不明觉厉,在我左边是一片宏伟壮观的枪林弹雨语,右边是深不见底的悬崖,往哪都是死。 我一直看着那个人,他灰头土脸像是和我们同一战线的,更应该说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你们爱信不信,我害死你们有什么好处吗?”他的声音很弱被枪声盖住了让我根本听不清,大概的我也就记住了这些。 “辰希,不,徐泰,相信吾!”墨羽蹲下身来,不再反击。 还没等我给他回答,他和那少年相互点头,意志坚定,在我还没看清之前,墨羽已经一把扯住我的衣袖向悬崖下冲去。 “哎!哎!等等!”我脚步交换的速度根本比不上他们拉上我跑的速度。只是他们两个很轻巧,相反在那一刻让我觉得自己是一个胖子,一个体重足足达到两百斤的胖子。 闭上眼睛默默等死,心里念着“死定了,死定了……”脸上顿时煞白,脑子里捣糨糊,一团乱麻。 他们带着我毫不费力的轻轻一跃,反正也是踩空,我只觉得脚下已经空了,失重的恐惧感油然而生,和坐跳楼机升空坠落的过程相媲美。 我以为会一直这样坠下去,不知为何,我的手臂被人紧紧拉住,像一根秋千一样把我撂在悬崖边大幅度来回荡着。我咬牙忍着已经脱臼的疼痛,无人可以理解这种可以让你痛到哭爹喊娘的程度,迫于情势还不能叫出来。 第八章—崖洞 我慢慢睁开眼睛看见他们一人缠着一根藤蔓,很明显墨羽和我的这根根本承受不住这么多重量,在慢慢撕开分裂,那声音让处在下面的我误认为是自己撕心裂肺的声音,因为当时的我已经吓到分不清南北的地步。 那个青年很认真注视着我,很严肃,怕我叫出声来。我们三个都很安静,其实我是被逼的,他们主要是打听着上面的黄毛走了没有。 终于,藤蔓受不了,撕裂声越发瘆人,此时墨羽把我荡出的弧度也越来越大,我受不了嗷嗷叫出声来,一声盖过一声,接下来我整个人直接腾空被甩了出去,想着摔下去的慢镜头,连来世都已经想好该干什么了,反正摔下去不是粉身碎骨,就是被两旁的岩石砸成烂泥。 超乎我的意料,我被扔进一口岩洞里,此时身上应该是满身青淤了,被扔进来时疼得我满地打滚哇哇大叫,眼泪止不住往外涌。 而此时,墨羽也在藤蔓断开的那一刹荡了进来,很轻松很敏捷,一个快步度到岩洞中心,来到我的身边,低下身子来查看我的状态。 不久青年也跟了过来,我一边叫一边骂一边打滚,可那个人一下子捂住了我的嘴,让我透不过气来,我拼命用无力的手撕扯挣脱出来,可我越是挣扎,越是用力扭动自己的身体,他就压的越紧,想我一世英名连跳悬崖也不死,最后竟是惨遭毒手被人闷死的! “再吵爷就把你嘴巴缝起来,和死人睡在一起。”我像是一直在锅里油炸的虾,从先前的挣扎乱跳到后来支支吾吾等待死亡,不久我就被捂到缺氧,陷入半昏迷状态,虽说全身没了力气,眼前一片黑,但还能模糊地听见两个人的对话。 墨羽仔细打量着眼前的年轻人:“汝何人……” 年轻人轻挑一笑…… “我是谁重要吗?重要的是你们这帮人好大的胆子,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要不是爷我罩着你们,小心叫你们有来无回!” 随后传来一阵猛烈的撞击,我并不清楚是谁把谁死死压在石头上,墨羽嗤之以鼻“呵,汝认为汝带着一群黄毛人来此禁地就会好到哪去?身为摆渡人汝连最基本的道理也不懂?扰乱冥界,伤身灭魂,吾今天不灭了汝,汝认为汝逃得过螨蠓血界的惩罚?那个目空一切的神尊就会饶过汝?” “你!你是谁?你怎么知道这么多?”少年目光惶恐,仔细打量着眼前的这个怪人。“你怎么知道我勾结外族?你……你……你空口无凭,搞什么?还想血口喷人?” 少年的脸上体现满脸的不屑,可是很明显,他在害怕他在颤抖,舌头打颤,喉结发音急促。没人回他…… 洞中一片寂静,墨羽站在洞口,我和你个人一人各占一角落,我躺着,他坐着,我闭目养神,他不停小声嘀咕着不知道在说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上面又是一阵阵ak乱扫…… “安静!”墨羽打断了那个少年的小动作,这一声呵斥让洞中竟传来一波又一波的回音。 寂静如一,不久上面的枪林弹雨也结束了,传来的却不是中文,我打了个抖索,竖起耳朵。呵呵一笑,墨羽和少年都听不懂了,但对我而言,我再清楚不过了,这群黄毛人就是澳大利亚来的。 “上面在说什么?”少年道,“看你一脸书生气,应该懂吧?” “哼,现在你们想起我来了?”我神情恍惚,慢慢悠悠起身,敲了敲自己的脑袋,试着让自己清醒。 我抖抖灰尘,真正的清醒也意味着我感受到了疼痛,想起来,我身上带有这么多处的伤疤和一只脱臼的胳膊。 “徐泰,别摆架子!”墨羽不耐烦了,“汝不说,吾等皆死于此。” “额……什么什么……摆渡人?什么……冥魂?什么……莱杰?……什么!”我戛然而止,不是听不懂,而是,我听到了一个再熟悉不过的名字。 “什么?”少年和墨羽异口同声。 我停顿一下,理了理大致内容:“没有那个摆渡人我们还怎么走?这帮中国人怎么就这么喜欢这磨人的地方,还有那个小畜生真是狡猾,收了钱就跑,下次叫我看见他,我让他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 另一个喉咙稍微有点粗,扯着高低起伏的嗓门:“伯明翰要我们找的是徐璮,其他的先放着,咳咳!找到徐璮再说。” “徐?二爷?他们原来是在找二爷,我的个乖乖,二爷怎么出名?我说呢,怎么刚才我收钱的时候他们向我伸出两个手指,我以为他们在摆姿势。” 墨羽听在心里,没有理他,我照着墨羽的样子,也不理这厮,况且我自己还是个重症患者,没有力气和他扯皮。墨羽一把扶起我,轻声细语:“疼否?”我还没习惯这套,有气无力骂道:“你试试?” “切!一群城里人娇声娇气,像个娘们儿!” “我!等我上去不干死你……”我怒瞪着他。 “吵什么吵,受伤了嘴还这么硬。”墨羽上下打量着我的伤口,又是一手指着少年,“汝之小辈!待吾会见辰邪,定让汝死无葬身之地!” 少年撇着嘴,表现一脸的不屑,可是在我的眼里,很明显,他在害怕,在颤抖…… 第九章—郑旸之 过了好久,上面发出了车子辗轧的声音,重重挤爆碎渣玻璃,传到洞里格外刺耳,我们又警觉了起来,听着他们开门,下车,踩着碎玻璃片,来回走:“这么回事?墨大人呢?” 我在下面听见有人在叫墨羽,本想回应,可发现墨羽消失了,洞里很暗,我又不能动,眼巴巴看着对面的少年。 “喂,你是谁啊!小小年纪来这深山老林逞什么英雄。” “你算什么东西?我的名字是你问的吗?我还没问你是谁呢!” 他等这个问题很久了,春光满面,就是在暗洞里也很清楚他一脸鄙夷的笑容,“算你有眼光,你给爷记住!爷姓程,叫我莱杰就好,记住没?你要是敢忘了有你好看!” “你没有名字?”原谅我喜欢咬文嚼字。 “我有,只是你,不配知道。” 他说完这句话以后,一根绳子甩下来,顺带着滑下一个陌生人,个子不高,30来岁,满脸黝黑,皮肤粗糙,笑起来深深的皱纹,看见我,先是一惊,接着又重返刚才那鄙夷的笑:“小二爷吗?” “嗯。” “小二爷好久不见,鄙人郑旸之,叫我旸子就行。” “净听他瞎说,叫他肠子。” “啧,莱杰,说什么呢你。”肠子很是客气,看不出一点凶样。 “肠子?我认识你吗?”我见到这位奇怪的救兵,忍着疼痛,用我最后一丝力气和他说话。 “小二爷!嘿嘿,我认识您啊,你不认识我也是人之常情,只要记住我叫什么,我旸子是你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帮手。” “好呀,徐家两二爷,狗养千万堆。”莱杰在旁边冷冷看着旸子。 还在闲扯的功夫,上面一帮人还在火急火燎找我的身影,“小二爷!没时间了,等上去再和你一一解释!” 相比之下,他可比墨羽温柔多了,总算有点照顾全身瘫痪病人的样子了,他像是对待一个较弱的女子,很轻很慢,慢条斯理把我背上,系上绳索,还问我有没有扯疼了。这一系列动作引得旁边莱杰发出一连唏嘘。 旸子把我系得很温柔,拉动上面,大家一起用力,把我很轻松就拉上去。我脱离了黑暗,外面的刺光让我睁不开眼,大家一齐围在我的周围像是观赏稀有动物一样各自在耳边碎碎语,在我听来,无非就几句话:“这……确定是二爷的种?怎么和小的时候区别好大?”说着,眼光齐刷刷盯着坐在他们车里的墨羽。 我慢慢睁开眼睛,看见一群人,一群奇怪的,人…… (第三卷陵阳迷踪)第一章—质疑 “护教大人,这真是小二爷?”一位老人双手作揖,屈身在墨羽跟前。 “放肆!那么好大的胆子,二爷的公子都敢质疑?护教大人的眼光都敢质疑?我看你们活腻歪了!”显而易见这话不是从墨羽口中说出来的,墨羽他根本连看都不屑看他们凡人一眼,在一群人还在扯淡中浪费时间,他就看着车窗外一群人,闭眼冷漠。 没人关注莱杰,也许是习惯了被人忽视的感觉,他照样可以自立根生,顺着绳子晃晃悠悠,以惊人的臂力,双腿盘着紧绕绳子,很自然就爬上来了。 看见一群人围着我,又发出闹人的啧啧声,“你们一群人再这样讨论下去,呵呵,那个至高无上的二爷就要绝后了,哈哈哈哈,到时候我就说是被你们扯死的。” 众人反应过来,我现在还是个伤残废人,他们才把我抬到车后座。墨羽不会开车,我又受了伤,莱杰不会开车又没有受伤,本不应该让他上车,自己走回去的,可他硬要钻到车里到我旁边,口口声声说要照顾我,我看他不怀好意,又想有墨羽在,我谅他也不敢放肆就随便了他,无视他就好,心想:“我就是憋死,也不和那刀疤说上一句话!这不符合我身份。” “放屁!”我冷不丁四处看去,寻找这声音的出处,但好像除了我大家都没听见,旸子听电台音乐,墨羽么……我还是不说了,那声音……我向刀疤投予死亡凝视,他嘴巴根本没有张开,匪夷所思笑着看我:“就你这菜鸟技术,还能成为徐璮的儿子?还想当掌教?省省吧,就你这小杂种还看不起你刀爷,我看你到时候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愚昧无知,我看你小子不爽很久了,以为山洞里你怎么想的我不知道?哼,还想干我?” 我十分诧异,相对于我所知的心理学方面,他的技巧像极了读心术,可又不是读心术,读心术只能读懂别人,却怎么可以和对方心与心交流呢?这在科学界是完全不可能的,这赶魂人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小朋友被吓到了?不要哭啊,哭了爷可招待不了你。” “你使的什么妖术?你是如何进入我的内心的!”我没有说话,试着用心和他交流,还真的有用。 “是不是很神奇?你以为你们外面人就什么都懂吗?你求求爷,爷就告诉你,说不定哪天一高兴,也收了你做个小跟班,这可是你一生的荣幸!”他那挤眉弄眼的样子真的让我恨铁不成钢。 “辰希,勿理这厮,区区冥术,小喽啰耍的皮毛,汝当耍猴看好了。”没想到墨羽也看在眼里,他的一番话却让莱杰无地是处。 “护教,我敬你是条汉子,但你也不用一直跟我过不去啊。” “呵!”墨羽嗤之以鼻。 “行……当我是个死人,还有,肠子你笑什么笑啊?小心我今天拿你下酒!” “行行行……”肠子嬉笑两声。 车,卷起一堆落叶,飞起,散去…… 第二章—臭脾气 “我们要住在这里?”一下车我就发起了牢骚,在我看来,眼前的哪能算是宾馆,连死人都不想住在这里。 前头茅棚搭起的草堂,什么地板,瓷砖在这里就别异想天开了,我皱巴着脸,从头愁到脚,想好了这一晚陪蛇虫鼠蚁睡觉的样子。 “切,死人就该住死人的地方,走,老肠,我们住活人的房子。”旸子笑而不答,配着瓜子看我们两个孩子般斗嘴。 我看着刀疤完成了一系列莫名其妙的动作,嘴里轻声碎念着:太上敕令超汝孤魂鬼魅一切四生沾恩 有头者超无头者 枪殊刀杀跳水悬绳 明死暗死冤曲屈亡债主冤家叨命儿郎 跪吾台前八卦放光湛汝而去超生他方 为男为女自身承当富贵贫贱由汝自召 敕就等众急急超生敕就等众急急超生。拂尘挥洒,脚尖沾起一丝尘土于地画了一些图案,纵然从拂尘中跃出三四个死气沉沉的僵尸,那黑压压的一片清朝朝服又一次映入我的眼帘,被当年那只凶神恶煞的僵尸吓得而心存阴影的那个“小孩”连声后退了三步:“这,这,这……” “没想到啊,没想到!堂堂的徐家小二爷胆量就这么点,连僵尸也怕。”我并不认识说这句话的人,这声音是从我后面一辆车上传出来的,一大帮子大个侧翻跳下车,两手拍了拍脚上的灰,跺了跺脚,竖直衣袖向我走来。对于我不认识的人,我一向沉默不语,向他们瞟了个白眼,自个儿归自个儿,爱咋咋地! 众人眼神立刻阴下来了:“好个没道理的小犊子!见了长辈,我们一帮子救你出来的长辈,你不说谢谢就算了,还没大没小?二爷的儿子原来就这个样子,怪不得二爷不要你们要来这深山老林,这犊子要是能振兴六门,我就喊他祖宗!” “呦,雷爷你别这么说,我只要他能管好一个徐门我就谢祖宗。你看他,一个连死人都怕的小崽子,哪能和那戒家少爷霁柰比?” “霁家少爷从小掌领戒教,自知人间冷暖,怎是这一个温室里长大的小孩子能比的?二爷说是要我们带他历练,我看这娃子细皮嫩肉,少了根头发二爷还要心疼呢。” 说着,引得一群人放声大笑,少数几个拍着我的肩膀,我一时没承受住,东倒西歪。 “各位爷,都是自己人,小二爷初出茅庐不懂规矩,再说小二爷刚从海外归来,一个人也不容易,与我们这些俗人擦些矛盾也是难免的,各位爷大人有大量,还请以后多包涵包涵……”旸子一脸老实样,可我没说话他倒是机灵。 “哼!兄弟们,走,喝酒去……”那个叫雷爷的人发出雷鸣般的招呼声,后面人跟着就离开了这里,就剩下我在秋风里萧瑟,旸子好声好气安慰我,莱杰和他的僵尸们自言自语……嗯?墨羽呢? 第三章—这就是人心 恍惚中我清醒过来,提着残废的半臂,一脚踢起满地的黄沙,连声骂了几个“他娘的!”接道:“什么世道?我小二爷今朝虎落平阳被犬欺?”后四顾回望找墨羽“墨羽呢?我要回家,谁要待着这畜生待得地方!我要回家!” “啧,怎么像个小孩子?”莱杰看似有点抱怨了“不要打扰我的顾客休息!” “哎……小二爷啊,不是我旸子说,人心就是这样,落毛的凤凰不如鸡。”旸子强忍着欢笑:“小二爷啊!当年二爷还在的时候,虽说我还不懂事,可我都看出来了谁对二爷好,当年有个常五爷,他们也叫他肠子,他可是真心跟着二爷的,虽说他性子冲,可他对二爷那就是忠心耿耿,难怪都说他是二爷的狗。” “然后呢?”旸子一边引我来到住所,一路上和我说了很多,我也问了很多。 “然后?二爷走了,离开六门想过安静的生活,就来无锡了,五爷不想和我们搅和,自己倒腾生意去了,表面上安安静静做个古董商,暗地倒卖些军火。” “那这些人他们是谁?” “刚才那最冲的你也听说了,现在就叫他雷爷吧!当年也不过是二爷手底的混混罢了。还有那一帮子是他自己找的小弟,他也想像当年的二爷一样做一番,谁知道呢?偏偏大人把您找来了,他心里是会有些不舒服。” “呵,当年我老子用错了人,要我来,绝对比他精明。”我拍拍旸子胳膊。 “哎……不一样的小二爷,人心,会变啊!” “我就不信,你也会?” “小二爷,我……”旸子有点害怕,嘴唇颤抖说不出话来。 “哈哈,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我不想欺负老实人,从第一眼,我就看出这人就是个被欺负的种,可偏偏对我这么好,我如果轻薄他我自己心里也说不过去。 “嘿,一群老年人,走路还没我快,有什么话题好聊的?带爷一个呗!”说是我们慢,莱杰照顾了他的“顾客”,追上我们,宁是要和我们一起走,我看他不爽,特意离他远些,偏偏他就黏上我了,我走哪他跟哪。 就这样,三个人,一波夕阳,吵吵笑笑,忘了谁是谁,忘了为什么而来,忘了为什么而去…… 第四章—我,不再是少爷 回到住所,比刚才的茅草屋好一点,可我已经不敢再抱怨了,算了,天注定。 旸子带我来到一间较干净的房间,帮我放下包,又帮我打扫了一遍,我心里虽是感激可我不屑于说谢谢。 刚坐下,硬木板把我活生生弹了出来,我心里叫苦:这什么床?这么硬?怎么睡?可我看旸子这么热心又有点于心不忍。硬木板搁着我手臂,我又想起了手臂上的伤势。 我的*声惊动了旸子,他扔下手头的东西,赶忙来看我的手臂,我看他很细心搓揉着我脱臼的部位,对于医术这一方面也是懂一些的吧。 “你学过医?”我好奇问。 “略懂一二,小时候跟阿爹上山采过药草。”第一次看见旸子皱着眉头如此严肃。 “小二爷,忍一下,马上好!” “哎呦我的娘!”就听到骨头一声巨响,然后我也麻木了…… “好了!我去拿点药草帮你敷一敷,你休息一下。” 我没有回答,闭目养神准备休息。可除了关门的声音,我却感到一丝莫名的安静,很特别,安静的有点渗人,可我已经筋疲力尽不想睁开眼去探究到底是什么。 “辰希。” “啊?谁叫我?”我翻了个身猜出来是墨羽。 “还疼吗?” “要你管?自作多情。” “刚才的事情我知道了,还在生气?” “哼,我从小到大就没受过这样的气!”说着说着我心里就是一阵怒火。 “我明白,幽冥界也是,人间也是。辰希你高高在上的日子该结束了,你已经不是邪冥王了,也不是少爷了,我说的长大你真的明白吗?” “不要你管!” “小孩子气!我不管你谁管你?辰希,是时候看清社会了。”墨羽抚着我的背,很轻很柔。 我没有理他,假装自己睡着了一样。 “明天我要去转山,你去吗?” “不去,不如睡觉!” “那你别惹事。有些事情忍着就好,实在不行等我回来我帮你解决。”看我没理他,“那……我走了,好好休息。” 刚走到门口,旸子端着一钵捣烂的药草正好见着墨羽,旸子屈躬打招呼,墨羽侧着在他耳边嘀咕两三声,旸子连连说是,接着墨羽离开了。 “小二爷……那个……” “都是男人,婆婆妈妈干什么?”说着我脱下半件衣裳,露出左膀子。 “旸子,我是邪冥王?”旸子帮我涂草药,一股灼热刺激着我的全身,也许是刺激到了我的脑子。 “说什么呢小二爷?” “没什么……我不是少爷了,别人没必要讨好我了,是吗?我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是吗?” “小二爷,我今天话说到这里。我,旸子跟你一世,你好也罢,坏也罢,只要我还有一口气,你就是我的主子,你就是少爷!” “旸子……” “好了,大丈夫煽情作甚?小二爷你睡一觉,明天会好些,我不打扰你了,告退……” “嗯。” 多少年了,这一次,我又找到了一点人情,淳朴的不带任何修饰,像是外面的绿水青山,一饮牧童长笛…… 第五章—规矩 次日,在这破地方住了一宿的我很早就醒了过来,起床时发现临间的墨羽早就不见了,被子被叠得整整齐齐,堪比军人叠出的豆腐块。 我披着外面一件单衣四处寻找,才想起昨天晚上他和老头们提及的转山朝拜的事情,记得他问我要不要一起去,我果断拒绝了,一来我没有宗教信仰,二来我不喜欢和太多陌生人一起…… 下楼时,发现我所谓的时间还早就是个我的自欺欺人,所有人起的都如此早,而我是最晚的一个,所有人齐刷刷看着呆在楼梯上的我,似是在看动物园的动物一样,露出匪夷所思的神情。 旸子从外边儿走进来,顿感气氛不对,为了缓解众人与我之间的尴尬,肠子最先发话:“小二爷起的早啊!一起吃早饭吧!吃好我陪你出去走走。” 我总算在旸子帮助下下了台,轻声走下楼梯,坐在唯一一张空着的位子上,话说回来,这唯一一张空着的位子的确与众不同。长桌一排摆开,两旁的椅子已经坐满了人,很明显是有规律的,依照老幼依次坐下,而我所在的位子却偏偏不在其中,单独一张金丝楠木座椅,摆在了长桌的始端。 我一屁股刚做下去,众人如约定俗成一般直挺挺站了起来。我心里很不舒服,他们看我的眼神很是愤怒,可我又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可气的是,他们还不说话,留我一个人这也不是那也不是。 旸子也是对我的动作愣住了,看出他的手微微在颤抖。一字一顿冒出几个字:“小二爷……这位子……是……是……护教大人的……” 我一听是三多的,也是一愣,可惜我徐泰天不怕地不怕,对我有什么规矩可言?“怕什么?护教能把我怎么样?就是我爸徐门掌教也不能把我怎么样,他算什么?” 众人沉默…… 此时此刻,一些老人私底下窃窃私语,两旁的闲人遣散了妇女和小孩,留下我和一群老头。我看情况不对也想拿个鸡蛋就走人,靠我最近的一个人紧紧拉住了我。 我看他的表情对我很苛刻,坐也不是离也不是。一个老头用手捂着咳嗽了一声,站起身来,走到我跟前,拍着我的肩,也可说是死死按着我坐下去的,他长着老茧的手摩挲在我的脖子上,让我觉得磕到了一块老木。 “咳!小二爷,我们敬你是未来掌教,可你也不能这样放肆!今天这事情,连那六门之首霁柰每年来九华山朝拜也得恭恭敬敬,不敢造次!如果二爷在场,也要让着大人三分。你!怎可如此无礼?” “那又怎样?墨羽又不在,我坐着他位子怎么了?”我就觉得自己已经开始了恶霸强词夺理的场景。 在场的人窃窃私语,不说也晓得在说我坏话吧。恍惚间,莱杰走了进来,还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摘下纱帽就坐在最后的一个角落:“吼,大伙儿都在啊,怎么不吃饭?呀!徐泰,你牛逼啊,连大佬的位子都敢坐,是不是想要尽早投胎啊!” 我撇了一眼莱杰,不想理他。 “哼,就你那点腻歪心思别人看不出来我还看不出来?我这个人直!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我不需要忌讳你什么身份,说真心的,你这个人自以为是,我早看不惯了!”莱杰毫不忌讳,耿直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可他的心里话却把我引怒了。 “刀疤脸,我告诉你,我徐泰就是比你牛逼,你嫉妒好了……论身世论财富论相貌,你哪样比得过我?” “你他妈懂个屁,自己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东西?规矩都不懂的人就是畜生。”莱杰见怒火中烧,顿然站了起来。旸子见场面闹大了,捅了捅莱杰,莱杰不给一点情面,甩开旸子继续说:“你是二爷儿子怎么了?你就是以后的掌教我也告诉你没有规矩礼法,你就是个畜生!” 其余人看这把持不住的气氛,乖乖溜走了,剩下我和旸子还有莱杰。见众人退下,我颜面扫尽,狠下决心要给莱杰一点苦头吃! 第六章—萌起杀念 见众人离去,我缓缓挪过椅子,沉稳且不失大气走到那个角落。 “小弟弟……让哥哥来深入了解你。嗯~,让我看看……”说着我轻抚过莱杰的长袍纱衣。 “你想干什么?”莱杰一脸疑惑,有些许不知所措。 我完全听不进去,审问犯人的样子摆在其面前:“让我看看。嗯,你有一条狗,和你一样丑!”说着撩起他衣服上一撮白毛。 “你!不要说三道四我告诉你!” 看着莱杰的紧张样子,我笃定了我的这个推断,更是挺起胸脯继续推理。 “你想去搭理人家,人家看不起你,整天自言自语像个智障!你就是个不吉祥的东西!” 看着莱杰手里的鸡蛋慢慢捏碎,我却一发不可收拾,说得头头是道。旸子拉我出去,我宁是不走,这些人想和我玩嘛!好!我奉陪到底。 “最重要的是,哈哈哈,你是个弃儿,你老爹老娘都不要你,不知道哪个不长眼的收留了你。哎!真为他当时这个举动可惜,当初怎么不直接淹死你?你爹娘真是作孽……”我越说越激动,哪知道这一句话恰恰激怒了莱杰。 莱杰二话不说向我扑来,把我死死按压在地,使劲掐着我的喉咙,“小兔崽子,你那点皮毛算什么?你骂我我都忍了,你说我爹娘,我今天跟你没完!” 我并不觉得害怕,反而成了一种享受,奸笑道:“没爹没娘的狗杂碎!还想杀了我?你先看看大伙儿同不同意,嘿嘿!咳咳咳。” 旸子在旁边吓得目瞪口呆,看着我们两之间的撕扯,桌椅板凳倒下一片,桌上的食物瞬间变成了残渣,堪称狼藉。 “老子今天跟你拼了!” “老子怕你啊,小杂碎,赶尸的种!” 我们在旸子面前厮打起来,肠子一时手快紧紧抱住了莱杰,试图平息我们的矛盾,外边的人不敢进来,甘愿做着吃瓜群众看热闹,麻木看着里面三个人纠缠不清。 “徐泰,你彻底惹怒我了,我警告你,你再说阿爹和我亲生父母,我……我……”说着,顺势一拳头向我打来。 可惜旸子力气惊人,死死抱住莱杰不放手。 “小二爷啊,莱杰!你们停停吧,都是自己人!”旸子哀求道。 此时的我已经到了癫狂的状态,分不清好坏,我没了意识,两眼发红,嘴角露出一丝阴笑,展出了一边的尖虎牙。乘其不备,拿过莱杰随手放在桌上的削骨匕首,紧紧握在手里藏在身后。 “你想死是吧!好,我成全你!”我完全变了一个人,一个阴暗的小人。 两眼直挺挺放出绿光,朝着莱杰的方向大步走去,接着我就没了记忆…… 事后我感受到我戳到了一处不知从何而来的温暖,冰冷的刀锋伸向莱杰的腹部,红色的液体瞬间涌出,沾满我的双手,莱杰惨叫一声,要不是被旸子扶着,他应该就会应声倒地。 “你……你……徐……”说着,莱杰嘴唇发紫,脸色煞白,抱着腹部,没了知觉。 我看见喷涌而出的献血,愈发残忍,冷笑着还想再刺上一刀,却被后面一股强大的力量包围…… 第七章—家法伺候 我正想引刀刺向挡我好事的那个人,回头一瞥,竟是墨羽! 墨羽什么时候回来的?这形势我看是招架不住了,我脑子昏昏沉沉,现在无论是谁,我都一样狠心下手! “挡我者死!”我向他咆哮道,一刀正欲刺下去,可墨羽没有一丝一毫的恐惧,身影在我眼前晃了几下,没等我反应回来,我已经被一捆麻绳紧紧绑住。 我越是挣扎却绑的越紧,“放开我!让我去死!”。 墨羽见我急躁,一掌不知打到我哪个穴位,我晕死在那个角落的血泊中…… 见我安静了,他快步看向莱杰,把轻手按着他虚弱的脉搏,又翻动他紧闭的双眼,只剩下了眼白……墨羽轻摇莱杰,“程皈,程皈!” 莱杰没有吱一声,墨羽毫不犹豫拿起落在地上的削骨匕首,我正是认为他会来杀了我,可他并没有,拿起匕首在自己手上割了一个大口子,血,永无止境的血向外流…… 他蹲在地上,任莱杰吮吸他的鲜血,先是生硬灌下去,可后来莱杰慢慢醒了过来,自己凑着要喝,真像一只贪婪的饿狼。 见莱杰有了意识,可肚子上依旧在冒血,无论他们拿了多少纱布也止不住,难怪是一把灭魂的削骨刀。墨羽摇摇晃晃站起来,吩咐外面人快将莱杰送到医院去。外面人看到了全过程,一时语尽,唯唯诺诺不敢造次,那个雷爷也看见了,催促下人快点开车过来,又是亲自背起莱杰向外跑去。 众人正要散去,墨羽也打算离开,旸子凝视自己满手的鲜血,跪在墨羽面前,死命磕着头:“大人!是我不好,是我没有止住小二爷,求大人放了小二爷,旸子愿意为小二爷受罚,大人!” 墨羽停滞在那一刻:“呵!你和当年的邪冥王有的一拼!可这徐泰不知好歹,发脾气就算了,还伤人性命!本尊今天要的不是打骂,本尊要他血债血还!”说着,墨羽扯开旸子抓住的裤脚,“来人!” “在!”外面看热闹的齐刷刷回复道。 “带到祠堂!家法伺候!”墨羽怒斥道。 大家一哄而进,把我抬进了一处不知名的地方,剩下旸子一个人呆坐在地,嘴里碎碎道:“血债血还,血债血还……” 第八章—血债血还 我被一盆冷水浇醒,当年的光辉形象不复存在。 我四处探望,对于已经清醒差不多的我,真的不清楚刚才我干了什么蠢事。我就像一条被捆缚的大虫,来回抽动,可越抽越紧,无力回天。又四处探望,一个个丑陋的嘴脸看着我。 坐在正堂之上的那个人就是墨羽,他身上的血迹还没除去就领着众人来到这里。我看着气氛不对,不敢多嘴,默默立起身。 “跪下!”墨羽这次看似真的生气了,甩起茶杯,怒拍红木桌。 我乖乖对着祖先的画像下跪,低着头默不作声,全场没有人敢出声,只有那几个老头扰人的闷咳。 “你知道你刚才干了什么吗?” “我……我……我……” “你好大的胆子啊你!杀人放火的事情都敢做出来?” “……” “今天,我墨羽替六门列祖列宗,替你父亲,清理门户!来人!请赤霄!” “什么?”众人慌了,众位长辈一齐站起来,随后排成两列跪叩于地,偏偏此时那所谓的雷爷因为是外姓人的缘故,拿着小板凳嗑着瓜子,与一帮小弟在外面谈笑唠嗑。 一位徐姓老者跪着,老泪纵横:“墨大人啊!小辈不懂事,唬几句便好,仗几板子罢了,大人请赤霄剑!这……这……这是要断我徐门之后啊!大人三思啊!大人!” “本尊要这小辈知道,什么叫血债血还!”墨羽也站起来了,在祠堂之上再三踱步。 我一听赤霄是一把剑,知道墨羽这次来真的了,吓趴了过去,脸色惨白,身上的冷汗浸透了我的衣裳,头顶上流下的汗,混杂着丝丝泪水,顿时真想抱头痛哭一番。 “请——赤——霄!”墨羽还是死心不改,嘴唇中一次一顿发出阴冷的声音。 “来喽!墨大人请!”我抬头一看,徐姓都已经吓趴在地,唯独那个雷爷乐得慌,在不经意间早就准备好了赤霄剑。 我不敢抬头,只是听见雷爷恶心的嬉笑,可过不了多久,他倒下了! 我抬头望去,墨羽手中的赤霄剑深深插进雷爷的心脏,手段极其残忍,墨羽却一脸平淡,轻易拔了出来,随着一声惨叫,雷爷over。 “跳梁小丑,误我门教,搅我家事,私动徐门瑰宝!斩!” 外面的小弟看见此景,震惊了,扔了手中的瓜子,一个个跪在门口不敢出声。 我心里欣喜,心想:漂亮!霸气!等等,我不要死……我不要死…… 杀完一个,墨羽提剑向我走来,我像是癫痫病人一样,吓得四肢抽搐,差点口吐白沫就地倒下,幸好前面各位长辈护着我,挡在墨羽面前不停叩头。 “挡我者,死!”墨羽说出一句和我刚才一模一样的话,声音震动天地。 我用脚蹭着向后退,本想逃跑。 “给我抓住!”墨羽一声令下,外面的小弟死死把我硬抓到墨羽面前,绕过那几个求情的长辈,狠狠把我扔到墨羽面前。 墨羽与我眼神对视,轻声“哼”了一句,走到我身后。 我又听见了拔剑的声音,掺和着剑鞘的摩擦,很迅速,我闭上眼睛,心跳越发加快。 后面的人哭着喊着:“大人不要!” 随后我感受到一股冰冷而尖锐的东西贴着我的脖子,慢慢下移,又消失了。 墨羽举起赤霄剑,向我砍来…… 第九章—死里逃生 我心里默念:“完了完了,这下死了,我还没有娶老婆呢,这次我要上新闻了,荒村山野无名男尸。” 当赤霄再次触碰到我时,我惯性向前躺去,认为自己会死,可我竟然没死? 我回过头,看见墨羽上手在滴血!我顿时明白过来…… 他握着刀刃,双手紧紧抓住最尖锐的地方,用唯一木质的刀柄打向我的背。 “这一棍,打你自以为是罔顾人伦! 这一棍,打你不仁不义伤及无辜! 这一棍,打你狼心狗肺以下犯上!” 我语塞,说不出的什么感受,我看他还是那样临危不乱的神态,双手沾满了血还是不管不顾,哽咽着打在我的背上,我的心在流血,这就是他所谓的血债血还?用他的血,还我的债?如果这样,为什么那个流血的不是我? “够了!别打了。”我呜咽着。 “闭嘴!该打!”他的语气再无起伏,和那个杀死雷爷的墨羽判若两人,此时的他是在自责,没有对我唾骂。他,在对自己自责! 后面的人呆住了,看见那一滴滴血流下的场景,后面的人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了,可悲的是他们除了一个劲磕头,什么都不会,大声得,扯破了喉咙:“墨大人!停手吧!” “行了。”墨羽因为失血过多说话有些有气无力,“是吾管教无方,理当同这孽障一起受罚。”说着,又是对我后背重重一击,接着说:“这一棍!打你刁蛮任性自私无情!” 我像个小孩子,哭的很厉害,我不清楚是被打痛了而哭,还是对自己一事无成的后悔,后来我也静心想了想,为什么墨羽要这样对自己?为什么! 打了多少下,我不清楚,可我清楚记得我的心疼了好久…… 最后,他已经没力气打下去了,收起赤霄,坐在属于他的座位上,我看见了虚弱的他,可他还装的一副居高自傲,势气凌然。 “松绑吧……”墨羽喝了新供上的茶,淡淡说道。 众人忙围过来帮我松开绳子,我的手麻木了,我的腿跪的抽筋了,我的背打的淤青,还有我那颗心,不知怎么的,隐隐作痛。 墨羽拒绝了老者们要带他去治疗的请求。旸子也缓过神来,见这里一片狼藉,又看见我安然无恙,悬着的心总算平静了。 “徐泰,莱杰现在还在医院,如果他有什么闪失,我定不饶你。”墨羽没有以往的愤怒,平静说完这句话。 “……” “若是莱杰回来了,第一时间给我去赔不是,听见没?” “……凭什么?”我不知道哪来的勇气。 “哼,就凭你想杀了他。” “如果我不呢?”说着,我径直走向大门,虽然满身是伤,可我就希望能逃离这里,我不想见到他! “你去哪?” 我刚想踏出大门,反身回过去,朝大堂吼了一声:“墨羽,我徐泰是死是活重要吗?跨出这个门,我的生死与你无关!” “你……烂泥扶不上墙啊你!”你个站在墨羽旁边的老者指着我的鼻子骂道。 旸子见情况不对,向墨羽鞠躬表示告退,后跟上了我。 接下来,剩余的人开始处理散乱的现场。 一人说道:“大人,这雷爷尸体……” 墨羽不放在眼里,缠绕着自己带血的纱布,冷冰冰说:“喂狗。” 第十章—沿溪座谈 “跟着我干嘛?”我看见旸子一路尾随于我。 旸子不说话,只是默默跟着。 “我问你呢!跟着我干嘛?”我忍着痛苦朝他唾沫星子横飞。 “小二爷,天黑了,回家吧……”他有些害怕我,畏畏缩缩道出几个字。 “家?呵!我哪有家?” “小二爷,不要这样……你还有我。” “你?算个什么东西?给我滚!越远越好!”我顺手捡到路边一颗石子向他扔去。 我原来就看出他不笨,他是大智若愚,可再聪明的人,他却没有躲开。 我语气平和了一些:“别跟着了!” “小二爷……” 看我没回头理他,他还是犹犹豫豫跟在我后面,“小二爷,我们能……能聊聊吗?” 其实我早也想休息,坐在前头一块石头上,面朝溪水,一个人静思。 他慢慢靠近我,坐在地上。 “起来吧,地上脏。”我没有瞧他一眼,对着溪水说话。 “不碍事,习惯了。小二爷,你瞧,陵阳,多美啊!” “嗯,是的。” “国外风景好,还是这里好?” 我没有回答,说不出个所以然。 “我也想出去看看,可是呢?我郑旸之就是山里人的命。” “所以呢?”我一脸不屑于他的煽情。 “曾经我见过常五爷,他和我说过既然都已经被人叫成狗,那也要做出狗一样的忠心!小二爷,小时候我见到你,徐二爷也在,你们一家都在,我只有十岁,却被永远灌输致死忠于徐家的思想。我躲在我父亲的背后不敢直视二爷,只是看见被抱在手里的你,当时的你多天真!我不知道你这些年经历了什么,可我知道您活得一定很痛苦。小二爷,现在二爷不在你身边了,可你还有我,还有墨大人!” “他算什么人?”听他提起墨羽,我又是来气。 “怎么可以这么说呢?小二爷,你看人比我看得清楚,连我这种愚人都看出来墨大人对你的好,你自己也看不出来吗?你看不出墨大人对待雷爷时的残忍和打你时的愧疚吗?” “看出来又怎么样?我……” “我知道,这个面子,您扯不下来,顺着他就会让你颜面尽失,是吗?”旸子顺手摘下一棵草含在嘴中。 “嗯。我最讨厌被人看不起!我是不可以被人看不起的!” “小二爷,没人看不起你,是你自己看不起自己。” “这些东西不需要你叫我。” “小二爷,我相信你会懂的……现在,我们,能,回去了吗?”他一字一顿。 “我喜欢傍晚。” “我陪你一起送夕阳……” 第十一章—百鬼夜行 我们两人就这样一句话都没有说,看着暮色,我不禁泪湿衣裳。 很快,夜色降临,旸子有些惴惴不安,我也看出一丝端倪,问他这么回事。 他有些青涩,又听见远处高山上的猿啼,慌忙站起来,拉着我就想回去:“小二爷,快!快回家!” “怎么了?我还等着看月色呢,月亮多圆啊!”我迟迟不肯回去,一旦见我哭红的眼睛,墨羽不知道又要干什么了。 “快回家,今天月亮圆的不正常!”他越发催促我,恨不得把我抱着走。 我的屁股死死赖在石头上,像是黏住了一般:“好搞笑啊你!月亮圆还不好了?” “小二爷现在是什么时候?”他见我不走,虽不想耗着可也没有办法。 “我看看……嗯……快十点了,你说,今天我们住野外怎么样?我还没试过呢!会有小动物吗?能吃吗?” “完了!完了!快子时了!今晚必定回来的!”他没有在意我那些无关的建议。 “谁?什么回来?” “我们回去已经来不及了!” “到底怎么了?” “百……百鬼夜行!” “百鬼夜行是什么?” “这陵阳山本就是幽冥界,俗话说夜走千万鬼,鬼煞走第一。而且那夜走鬼出现都有一个特征,在一个地方出现就是连续一百天,每天都会多增加一个,按着顺序,今天是鬼煞,那么明天会再出现逻陀。” “说人话,听不懂。” “今天月圆,人间就说百鬼在阳间集阴气圆满,幽冥神尊就会亲自来引接百鬼回冥界引导他们投胎,可在我们眼里就会出现一群妖魔鬼怪游行,看过这场游行的人都会被诅咒直至丧命!” “我听过,这和中元节差不多?” “小二爷,现在我们也逃不了了。听长辈说过,一会的场景会特别恐怖,我必须有几个注意点告诉你。” “注意了我就可以不死吗?”我着实害怕,身上的淤青有没有恢复,冷瑟的阴风一吹让我发抖,我唯一的信念:现在我只要活下去,什么都可以! “拿不稳,但一定要记住。” “第一,一会儿百鬼夜行在树林里要藏严实了,不要让不干净的东西看见你,也不要发出任何声音;第二,无论发生什么,听到什么声音,都不可以睁眼,要知道百鬼夜行最后小鬼是挑着空棺材游行的,看见阳人就带回冥界受酷刑;第三,最重要的,一定要切记,心里默念:人来隔重纸,鬼来隔座山,千邪弄不出,万邪弄不开!” 旸子说了好多次我才记住了那个所谓的防鬼咒,接下来,我们两个凭着旸子高超的记忆尽量往住所走去。 第十二章—黑冢 隐隐约约,前头亮起一盏灯笼,我自是欣喜,忙拉着旸子过去,却被旸子拉了回来。 “不对劲,这山里怎么会有灯笼?小二爷小心为是。”旸子把我拽到他身后,像是护犊子一样把我护到他背后。我眯起眼睛向前头瞧去,本想再走近一些探个究竟。 “不好,趴下!神尊临阳!” “神尊?”我一句话还没说完,旸子把我往树林里死命拽。 他一脚踢向我,把我绊倒于小树林中。 接下来的一幕,却让我此生难忘…… 我闭上眼睛,可以依旧能真确感受到一大波“不明物体”向我靠近。 伴着细细嗖嗖不知道是什么声音,很惊悚,又像外面有个小孩子,不停唱着童谣,什么歌谣到现在也无从考证,我吓得全身立起鸡皮疙瘩,在树林里不停颤抖。 顿时,一只手从右边伸出来,紧紧抓住了我,我认为是旸子在安慰我,这一举动让我感到安稳许多。不对!旸子刚才在我左侧啊!他是什么时候到了右侧的? 我,即使害怕的不成人样,可还是一如既往闭上眼睛,嘴角微微抽动,心里想着旸子的告诫,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不能动!被发现我就翘了。我默默念叨着:人来隔重纸,鬼来隔座山,千邪弄不出……等等……下一句!下一句是什么!我忘了!下一句!完了完了!翘辫子了! 那只莫名的手将我越握越紧,我本想甩开,可偏偏引来尖锐的嬉笑声,离我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我左手试着去碰旸子,可我已经找不到他的人了,左手来回搜寻,可偏偏,在我旁边却是一团空气。我不敢相信,睁开眼找旸子,可是…… 我在移动,我被那只手一只拖着,离旸子越来越远,可旸子却一无所知。 我正欲大声喊去,我不敢朝右看,我完全不知道我右侧是个什么东西。我已经领教过了蒋昕可,那种阴影使我再也不相信什么婀娜美女。我挣扎着,可我的嘴被神秘的力量封住而叫不出声音,被拖了十多米,我愤怒旸子怎么这么大的声音也听不见吗。我完全忘记什么手上的脱臼,背上的淤青,拼了老命抓着树枝,可这种微乎其微的力量根本就是鸡蛋碰石头,我又被拖了好几米,小径上的泥土被我翻了一路。也许,后人来到这里的时候还应该为我立个纪念碑,纪念今天我为九华山又翻了一路的土…… 停了,终于停了,它锋利的指甲掐得我肉好痛,乌漆墨黑不知道我的皮肉有没有流血。可我感觉,我这细皮嫩肉应该不流血也被掐的出了血痕。好景不长,我被那个生物高高抬起来,我看到眼前的一切…… 我瞪大了眼睛,百鬼百鬼,真是各种奇特外星生物!声势庞大,打罗敲鼓……到了后来现在我再去回想,真有些恐怖。有一只浑身是毛,乍一眼就知道这妖怪的狠毒残忍,这是荸,它见到草丛中的我,眼睛发出绿光,恨不得立刻把我啃了,我的身体完全僵住不能动弹,慢慢向那一队百鬼靠近,百鬼亟不可待,张牙舞爪,看到我,口水直流三千尺! 凶恶的赤舌,带着老人之颜的阴摩罗鬼,像蛇一样吐着舌尖的野槌,还有传说中的神兽烛九阴!神兽在两旁坚守着阵队,众鬼中,领头的却是一位翩翩少年,坐着黑金的步撵,由四只小鬼抬着,后面又是两只张起黄罗伞,两边的黑白无常,后面的两个身着将军铠甲的骷髅,两个凹进去的眼洞中是深邃而遥不可及的黑暗。 少年貌似看见了我,回头撇过的一瞬间,让我总感到似曾相识,他轻轻挥了挥手,众鬼停下,跪地,一切都是这么整齐划一。 他下了步撵,声音很柔细,对着我身下的怪物说道:“黑冢,带他回家。” 第十三章—幽冥神尊 我一听,什么?又是回家?我到底有几个家?这么多房子,政府允许了吗? “诺,神尊”黑冢一开口,吓到我了,她的声音就是乌鸦啼叫和泼妇骂街的杂糅。 这时,旸子总算发现我不见了,忙从小树林窜出来,我心里暗骂道:“啧,你不怕死吗!” “神尊,贱奴郑旸之,请神尊放过徐泰。螨蠓血界的酷刑,贱奴愿意为徐泰去受罚,还请神尊看在墨羽大人的面子上,放徐泰一条生路。”众鬼当前,群魔乱舞,旸子却没有一丝恐惧,反倒是一种视死如归的凛然。 “辰希……原来叫徐泰啊。”说着,又转向我,向我渐步走进,“辰希,你忘了吗?” 我说不出话来,被抬进最后的棺材里,动弹不得,像个傻子似的看着眼前的神尊。 “辰希是本王的弟弟,由不得墨羽!” “什么?”我的思维被搅乱了,“我可没听我爸说我有个神仙哥哥啊?” “可是神尊……” “哪由得到你?”说着,神尊宽大的袖袍一挥,一阵飞沙走石,月亮被乌云挡了起来,我只是听见旸子一声犀利的惨叫,之后便不见了踪影。 我发现自己能行动了,爬起身来,被众鬼围绕,我问那个所谓的神尊:“旸子呢?” “放心,死不了,找他的护教大人去了。” 我想离开这个棺材,众鬼盖起棺盖,神尊一声令下,提着我走向冥界…… 我在棺材里,闻到了一股檀香的味道,可我知道这不是檀香,只是味道差不多而已,思考着人生,应该说,我被那所谓的怪味迷晕了。 醒来时,我不敢相信,光明四射,金碧辉煌,我躺在一张玉石床上,四处没有什么小鬼,只有我一人。上好的沉香木桌椅,金丝穿成的屏风,窗边挂着一把宝剑,这里让我舒服得很,像是真正的家,一个住了几千年甚至几万年的地方。 心里还是不宁静,少了些东西,可是头脑里所见的都只是一片朦胧。 “这本来就是你的邪冥殿,我一直保留着他走的样子。你看,辰希,这里的每一样东西都属于你,他们都在等你回来!”不知不觉,那个幽冥神尊站在门口,双手放在背后,我不知道他在哪里多久了,从他的口气和读我心思的程度,时间应该不会短。 “为什么叫我辰希?我到底是谁?”我虽怕他,可在朦胧间还存着一丝的亲切感,可能是我误把自己真的带进了他所谓的“皇亲国戚”那一行列,真的把他当成亲兄弟了。 “看来,墨羽没有告诉你。”他做到玉床前,而我盘腿坐着。 “告诉我什么?” 一扇门,后面藏满了鲜为人知的秘密,而我,永远徘徊在门外。现在,我看着眼前这个高逼格的神尊,目空一切,可我从他的眼睛里看出来,他知道一切…… “你是本王的弟弟,你是这冥界的邪冥王,如果不是墨羽,你不会受着轮回之苦!一切的一切!都是他!”他那咬牙切齿的样子,一手握拳捶打床面,一手顺在黑袍之上。 我顺着袍子一眼扫去,青云虎头靴!那个人,殡仪馆出现的那个人是他!神尊,为什么要把我抱下去?墨羽当时出于什么原因才会救我出来? “怎么了?”他看我眼神迷离,微微一笑。 我很严肃,前所未有的认真,问道:“十六年前,那个在殡仪馆抱我下地狱,让那个什么怪物要啃我脑子,是你指使的吧!” “是本王。”他很冷静说。 “你是我哥?又想让我下地狱,又想让我去死?”我愤怒他的无情。 “辰希,我是要你回来。”他离开玉床,来回踱步。 “你?怎么让我回去?”我也穿上鞋子,一路小跑追上他。 “跟我来……” 第十四章—螨蠓血界 一路上,我路过了众人口中的螨蠓血界,一条颇陡的小道,没有什么栏杆,光滑的石道让我好几次差点滑下去,可奇怪我却永远摔不下去,我心里一阵庆幸。再向下看去,只有无尽的深渊与黑暗,从中传来阵阵呼救声。 我走一路,脚也抖了一路,颤颤巍巍。 神尊回过头来,见我蹲在地上,不敢继续走下去,只用了丝微的力气,轻轻将我背在背上,整顿衣裳后,传来春风沐雨般的耳畔叮咛:“孩子,别怕,有我在,我永远也不会让你受苦的。” “你……”他的话让我很熟悉,是否在某个特定的地方,我也听过这句话,可我再也想不起来了。 “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小的时候。我们两兄弟贪玩,厌恶了冥界的阴幽,总是向往血界那方的人间,当时你也不敢过去,一样的场景,一样的人,我背起你,我对你说了同样的话……哎……辰希……”他欲言又止。 “怎么?”趴在他身上,真的很有安全感,隐隐的神光照得我心里暖嘡。 “没什么……我要你好起来,我要你想起我!”语气坚定。比起那个打得我满身淤青的墨羽不知道神尊对我好多少! 我脑子里一片空白,我已经什么都记不起来了,被背在幽冥神尊的身上,我不慌不惧,毅然看向血界深处。 我看见一个个全身*的肉身,葬身在烈火之中,受着雷击血池之灾。熟悉的还有一条条从两旁山崖缝洞中钻出的毒物,蛇虫鼠蚁,各个降落在受难者的身上,将他们紧紧缠住,露出贪婪的眼光,一口咬下毫不留情,任凭他们如何挣脱,可依旧毫无用处,痛苦蔓延着痛苦。我听得他们声声惨叫,看他们撕扯身上的毒物,可换来的却是撤下的血皮和残肉。 螨蠓血界,只有哀嚎,只有哭泣,只有一只只伸向我,向我求救的枯手。小道只有这么狭窄,我无处闪躲,我也不需要闪躲,神尊也不需要,他眼神犀利看向远方。在我的眼里,他就是如此高大,万鬼难近!没有小鬼敢去依附神尊,他们把手伸向我,可任凭他们无力求救的血手轻轻碰到了我的裤脚,却又被鬼差无情抓回。 鬼差拿着铁叉,对着跑向我们的小鬼一插一个准,拖着残废的小鬼,将他们高高举起,又狠狠甩向火坑,任螨蠓肆意刑虐。 “为什么他们要受酷刑!”我为小鬼愤愤不平,我已经看不下去了。 “因果轮回,不是你我能定的,孽镜台前无好人。”外面烈火焚烧,酷热难耐,只有他一人,冷得透彻,面色,语言,没有温度! 快走到尽头,我要求神尊放我下来,最后的一段,我希望自己走下去。 回过头去,无边无际的苦难,像是走过了人的一生,看似没有边际,却总明白,总有尽头。一路的苦,一生的罪,都化为螨蠓血界的一袅灰烟,行了,尽头……我到了。 第十五章—散忆 踏过了螨蠓血界,踱过了奈何桥,三生石上,我找着自己的名字,我对于自己一生的伴侣甚是好奇,本想过去,可被神尊拦住了。 “为什么拦我?” “没什么,先干完正事吧,你的事情,你不想知道了吗?” 我无话可说,还是跟着他好,至少没有恶鬼挡道。临走时还是一步一回头仔细去探看那块三生石…… “到了。” 又是这里,一样的摆设,一样的氛围,不一样的排队人群,这次,我大大方方把这里走了一遍,三个冰冷的灵柩,我已经清楚知道里面是什么东西…… 排队的人,穿着粗布麻衣,脸色阴沉,眼圈沉黑,一副被打的表情,有人注意到我,没有理我,甚至他们不敢接近我。 神尊朝我挥挥手,示意我过去。 我快步走向他,他两手搭于我肩,对我寄以深切厚望,“孩子,相信我,我不会害你。一会进去不要害怕,伥鬼不会伤害你,它们可以让你恢复属于你的记忆!” 我支支吾吾,因为上次的经历,那一颗颗头颅,粘黑的牙齿,残存的腐肉,我真的不敢想我再进去会是什么样子。 神尊看出我的担忧,道:“这次,我们一起经历,好吗?” “你的意思是?你陪我一起进去?” “嗯。” 我们两个一起躺在冰冷的尸台之上,我的手还在发抖,闭上眼睛不敢朝外看去。 神尊握着我的手,靠我更近,沉稳地说道:“不要怕,我在。” 我预感到伥鬼一蹦一跳向我走来,在我身边徘徊。 后来的后来,我睡着了…… 《三教图之藏腾》第十五章—散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十六章—邪冥王 我是谁?这个问题困住我多少年? 我是辰希,我是邪冥王,我,是冥王的二皇子…… “哥!”稚嫩的辰希对着辰邪送去一声清脆爽朗的称呼,“今天我们去哪里?” 这些年,两兄弟无忧无虑,摘过冥河边上的彼岸花,在三生石畔两人嬉笑誓约,累了,坐在孟婆简陋草屋里休息…… 那年,辰希还是众人眼中的小殿下,头上戴着束发嵌宝紫金冠,从紫金冠两边垂下淡绿色丝质冠带,在下颚系一个流花结;穿着一袭绣绿纹的紫长袍,外罩一件亮绸面的乳白色对襟;袍脚上翻,塞进腰间的白玉带中,脚上穿着白鹿靴。样貌俊美,嫩白的皮肤衬得五官分外鲜明,嘴唇像是涂了胭脂般红润。 相比辰希的风流灵动,哥哥辰邪表现的却是沉稳胆识。身躯凛凛,相貌堂堂,胸脯横阔,有万夫难敌之威风。气宇轩昂,口吐万丈凌云之志气,身为大皇子的他,既是心雄胆大,又不失对弟弟的疼爱。视而有情,虽怒时而若笑。翩然玉树临风一少年! “弟弟,想去人间吗?”辰邪俯下身,擦拭辰邪额上的汗珠。 “人间是哪?” “人间?唔……是一个很好玩的地方,比冥界好上一百倍!”辰邪喝着茶,润了润嗓子,继续说:“哝,过了螨蠓血界,就是人间!” “人间……”辰邪寻思着,腰带旁边的玉佩也随之摇摆,伴着零零碎碎的脆耳声。 人间,遥不可及,螨蠓血界,异常的暗沉,而就在那暗沉的背后,就是辰邪所说的人间…… “去!” 来到螨蠓血界,这一幕幕的血腥场景吓到了初出茅庐的辰希,躲在哥哥身后,紧紧抓住哥哥的衣裳。 辰邪转过身去,朝辰希一笑,拍拍自己的后背,示意辰希上去。两人心有灵犀,辰希一把跳上:“驾!走喽!” 看到两旁的景象,辰希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了,磕在辰邪宽大的后背上:“哥哥,为什么他们这么可怜?” “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已到。他们生前罪孽太多,死后要受酷刑的。” “啊?那我刚才偷偷采了一朵彼岸花,我会不会受酷刑?”辰邪唯唯诺诺道。 “什么?你瞒着我又采?怎么不带我?” “唔……我不想去血界……”说着,辰希啼哭了起来,眼泪滴落在辰邪的衣服上。 “放心弟弟,有我在,我永远也不会让你受苦的。” “哥哥你看!我看到尽头了!哥哥哥,放我下来,最后一段,我要自己走!”辰希很激动,上下挣脱从辰邪背上跳下。 “弟弟,慢点……哎!小心摔了。” 毕竟人间风光好,虽然也有黑暗的时候,可是也有冥界不可多得的光明!两兄弟游人间的街市,尝尽人间美食,迟迟不愿回去。 时间流逝,两兄弟快活的日子也到了尽头。 辰希跪叩在天子殿下,看着哥哥辰邪加冠加冕,看着当年对他百般疼爱的哥哥变成了一个公正无情的幽冥神尊,在他的嘴里发出的只有寒冰一样的语气。他,成了恶鬼眼里最碍眼的眼中钉,心里除了尺规,再容不下一丁点冷暖人情。 此时一种冷漠正慢慢侵蚀辰邪。 身为邪冥王的辰希也有了自己的邪冥殿,他把属于他的地方装扮的和人间一般,有光明,有草木,唯独少了那份太阳的温暖,也是,连属于辰邪的那份自私的温暖,也没了。 辰希开始沉默寡言,独自饮酒耍剑,嘴上称自己自在快活,总说自己逍遥如旧。每当辰邪提酒探望时,却总被辰希拒之门外,辰邪轻快笑罢:“神尊不必如此在意我,冥间的酒喝多了无味,只盼再饮一朝人间。” “弟弟……”辰邪自知对不起辰希,一时无奈不知道如何应对。 “罢罢罢,快活自在!去去去,独人风流!” “辰希!让我进去行吗?” “辰邪!人间有句话这么说的来着?我自横刀向天笑,去留肝胆两昆仑!哈哈哈哈……快活!快活!快活!” 神尊叹声而去,辰希狂笑依旧。和着酒和泪,其实他也会在无人知晓的时候,站在望乡台上,看到人间,同冥界的魂魄一起感受生离死别。 时常,他也会想:为什么?哥,哦不,神尊为什么变得这样?连那留恋阳世,思念亲人的小鬼的不如吗?说着,漫灌一壶浊酒,晃晃悠悠下了望乡台,独步来到忘川,盘坐在三生石上,又是一阵凄凄的引魂笛。 直到有一个人的出现,从螨蠓血界的那一端出现…… 那一刻,生死门开启,引来辰希仰望已久的光明,一道强光打进冥界,一个人,伤痕累累,拖着一把宝剑,手执一张图腾,从雪山之巅而来,飘进纷纷白雪。雪血混杂,唯独手中的图腾发出万道金光。 辰希抬头看去,强光下,他看不清,没事,他正在离辰希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是谁!” 第十七章— 锋霜剑魂 我正将探清那个从生死门走来的人时,被一道霹雳电醒,地崩山摇,我摇晃几步,一个踉跄,辰邪抓我不住。 我,掉下了螨蠓血界…… 眼睛睁大,原来都是梦境,我直挺挺起身,朝着眼前大叫一声:“哥!” 我再四周回顾,又是惊叫一声:“墨羽!” 辰邪被我吵醒,我们两个坐在架尸台上,辰邪还是紧紧握着我的手,我都被他手掌捏出了汗。辰邪对我轻柔一笑:“弟弟,我在,莫怕。” 看见墨羽手提冰凝剑,辰邪立刻转变一往柔慈的态度:“墨羽!你再三闯我地府,是何居心!” “你三番五次抢走徐泰,你又是何居心?”墨羽举起冰凝,直指辰邪。 “辰希是我弟弟,与你何干?” 全程只剩下懵逼的我…… “当年是你狠心打他入轮回,当年的辰希已经被你亲手杀死了!现在在你旁边的是徐泰!他是六门的人,与你无关!” “本王的家事,要你掺和?今日你若敢带辰希离开,休怪我不念兄弟之情!”说着,从他手里凭空亮出一束光,稳稳落下一把降魔杵。 两人气势汹汹,互不相让,而我在一旁也没有多说话,默默退出“打斗场”。 辰邪嘴角微微上扬,念起法诀,那把降魔杵上的光芒越聚越多,等集聚到一定程度时,一束强烈的白光照亮了整个冥界,众小鬼吓得四处逃窜。 墨羽毫不畏惧,轻蔑道:“哼,就这点力量?当年那个大皇子去哪了?” “你不试试,怎么知道本王的功力是进是退?” 辰邪一脚用力便飞出架尸台,降魔杵直逼墨羽胸口,墨羽也依仗岩石的力量蹬了出去。霎时间,两人变成两束强光,以光速扭打在一起,打的你我不分。 墨羽长剑挥洒,刺眼的剑芒直冲而起,宛如一条冰冷绚丽的银龙。辰邪又发出一道金光,死死抵住墨羽长剑的来袭,后又一转身,降魔杵像一轻巧的小环,墨羽无法控制,任凭长剑陷入降魔杵的空洞里去。杵在辰邪手中如一只轻快的燕子上下舞动,墨羽的冰凝剑卡在杵中,迟迟无法拔出。 见辰邪玩腻了,双脚离地,重重踢在墨羽的腹部,墨羽敌不过,被抛出老远,听到石头一击闷声,墨羽被踢到了岩石边,一件白色的长衫早就是血色淋淋,嘴里还有不停地黑血往外咳,混杂着泥土和鲜血的脸上格外虚弱。可他不停尝试站起来,可偏偏脚中没力,尝试多次还是软趴趴倒下。墨羽用一种仇视的目光死逼辰邪:“来啊!继续!” “这不是你的实力,你受伤了,我不乘人之危……”辰邪龙袍一挥,回头叫我一声,准备带我离开。 一个直觉告诉我,我不能走…… 我没有径直离开,我走向那块岩石边,墨羽已是颓废不堪,我在他面前轻声叮咛道:“墨羽!墨三多!你站起来啊!我还等着你带我回去呢!你说你要保护我一辈子的,你起来啊!” 墨羽没有理我,可能是伤的太重已经深度昏迷,我一直坐在他身边,没有离开的意思…… 第十八章—诡计 过了好久,我看着远处的辰邪,我站起身来向他哀求道:“哥!救救他!” “没必要!”这句话不知是从谁的嘴中说出的,像是墨羽,又像是辰邪。 我回头看了看墨羽,他醒了过来,我还准备大叫一声,却被他突如其来抓住我的衣领,我不知所措。当我发现一切都是假的,我也真是又好气又好笑,他没有一处地方受伤,保存了原有的实力,等到辰邪远去,一举带我再次飞了回去…… “墨羽!你个小人!你怎么不和我说一声。” “没必要……难道你真希望我和你哥打起来?” “不不不,咦?为什么辰邪没有追上来?”我回头看见后面空空荡荡。脚底悬空,下面就是螨蠓血界。 “害怕就抱紧,莫让这幽冥的戾气呛坏你了!” 我感受的到墨羽丝毫没有受到任何伤害,他的实力依旧如此强大。躺在他怀里,甚至还有一点的……暖洋洋…… “你们……为什么要这样?知道假打可耻吗?” “傻子,你看不出冥界也不安宁吗?冥界有人图谋不轨,怕你留在那里会遭恶鬼陷害。” “那为什么不让神尊直接带我回去?” “哼!那你要问他,他的脸皮薄,下不了台,还要请我来和他演这场戏……” “唔……我看不像,你们两个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我翘起嘴尖,看出了一丝不寻常。 “哎!神尊自己决定的事情,我也不知道他这么想,虽说是请我去演这场戏,我看也不像。以后的事情都是命数,既然他要坚持,随他。” “什么鬼东西?”我听得糊里糊涂,看墨羽上茬不接下茬,看来他也知道一些事情。明白他的为人,心里的秘密打死也不会说,何必和他多费口舌。 生死门,俨然是推不动的…… “我们怎么出去?” “哼,本尊怎么来就这么出去!来去自如!” 我本认为他有多厉害,是要施展什么秘术吗?不错,我太高估他了…… “这冥府自有看门狗给我们开门!”墨羽朝着不远处飞来的神尊大声抱怨道:“这就是堂堂冥府的送客之道否?”。我看见此景,差点一口老血从胸口喷出…… 神尊拿出鬼符,念动符咒,生死门嘎吱枯轧地慢慢开启,震得地动山摇,我一脚不稳摔在墨羽怀里…… 此时无声胜有声,除了尴尬还是尴尬…… 墨羽紧紧抱住我,又看向一旁的神尊,对他一个挑衅的眼神,又深情款款看向我:“辰希你犯规了” 幽冥神尊也不知道是什么表情,消了气,苦笑道:“汝等继续……” 什么继续?老子直着呢!我甩开墨羽:“墨羽,我回去找你算账!还有,你们两个都不是好东西!一个打我,一个骗我!” “墨羽打你?”辰邪胸口的愤气渐渐涌现,“墨羽,汝胆子好大!连本王的弟弟都敢打?” “还不是这小厮作死去捅人家,给他点教训而已,这不还活的好好的。” “下次再敢打他,本王就真不顾及兄弟之情了,本王发出最后的警告!”辰邪把我搂向他侧。而我就十足成了两头草。 “好了,时候不早了,别给吾扯汝那什么兄弟情深。本尊不吃这一套,辰邪,徐泰我们走吧。” 墨羽拉着我往外走,而我回过头去,朝着离我愈来愈远的神尊喊道:“神尊,下次相见记得告诉我我的三生石上是什么!我会帮你带人间上好的茅台!别忘了啊!”我踌躇一秒,“哥!” 在鬼神的眼中,也会泛出泪光吗?那不是眼里进的沙子,离别的那一刻,辰邪,他哭了。 就在辰邪那日把旸子吹走的时候,也同样送去了一段话: 辰邪:墨羽君,久不见。 墨羽:汝将徐泰拐向何处去? 辰邪:就在本王这,有吾护着他,汝还放心不下否? 墨羽:别以为汝之冥界就是庇护所,吾告诉汝,汝…… 辰邪:这件事情本王知道了,天命如此,该走时终归要走的。 墨羽:汝把徐泰带回意欲何为? 辰邪:本王甚是怀念辰希,但求找回辰希,放心,就只是让其看看前世而已…… 墨羽:……能不要让他看见吾吗? 辰邪:看你来的及不及时。 墨羽:本尊还要亲驾地府? 辰邪:这也是吾要来找汝的原因。来把徐泰接走吧,他属于人间,冥界戾气太重,更何况不久这里也要…… 墨羽:我明白的,况汝何去何从? 辰邪:父皇交给我的冥界我怎么可能撒手而逃?本王与冥界共存亡。可本王怕“它”会对徐泰不利,我不想看本王宠爱着的弟弟受任何伤害。 墨羽:怎么接走? 辰邪:我会脱身来帮你打开生死门,接下来…… 墨羽:汝真的要这样?你就不想逆天改命?汝就不为辰希想想?你切记,一步错步步错,难回头啊!况且这辰希的事情已经看见曙光了,你就这样弃他于不顾? 辰邪:本王已经负了辰希,前世对他不起,愧为兄长。此生,他有你就够了。我想这次是我们兄弟两个最后一次能这么和和睦睦相见了。吾实为羡慕汝啊!本王也想陪他一生,看他长大,老去,亲自送他来到地府,再次重生为邪冥王。可时运不济,命运不许!墨羽,答应本王,无论我们之前有过什么过节,保护他,不要再让他伤心了,就当本王求你!这样让我走得也安心,好吗,墨羽。 墨羽:吾答应你,你自己,唉……好自为之。 辰邪:感谢至此 墨羽:还有,你能告诉我,徐泰的三生石上到底写的是什么? 辰邪:是你,墨羽。 第十九章—不打不相识 经过墨羽上次杀鸡儆猴的大整顿,这里的民风果然改进了不少。 旸子见我回来了,又是杀鸡又是宰猪说要补补我的身体,满脸挂着喜悦。在厅堂里慢慢吞吞也走出来一个人,呦呵,莱杰没翘辫子。 见到此情此景,我们两个还是有些许的小尴尬,说实话,也是我的不对,可我不喜欢凑合他人,降低了喉咙的声带:“你……没事了?” “死不了,小二爷,嘿嘿,今天晚上你要是不陪我喝上两杯,说不定我还真死给你看!” “喝什么两杯?二十杯都不够!” “哈哈哈,果然豪气,今晚我们好好庆祝一下!” 山村的淳朴,简单来说就是没有了灯红酒绿,只有露天篝火,你我对坐,竹凳木桌各个逃不过被搬出来的命运,铺满了鸡鸭鱼肉,还有旸子家自酿的宣酒。 漫天的歌舞,换做谁都会忘记一切不痛快。唯独那墨羽,一人我饮酒醉,喝了再多脸庞没有一点晕红,反而还多出几丝苍白。 “各位各位!大家安静!今天,我莱杰高兴!高兴什么呢?这一来……”还没说完,把我从小板凳上拉到正中篝火旁,让我站在正中央。 莱杰一身酒味,一手架在我肩上:“这一来,小二爷鬼门关走一趟不容易!嘿!你还别说,回来还变机灵了!”说着打了一个饱嗝儿。我点头向大家投以歉意的目光,莱杰这样也太不要面子了,我决定要拉他回去,他偏偏不肯走,“这二来,我莱杰陪着小二爷也去了趟鬼门关,这不!一起回来啦!哈哈哈哈,你们说,要不要庆祝?要不要高兴?” 四周鼓掌叫好,唯我觉得被一不要脸货色拉上了贼船,向墨羽求救吧,墨羽置之不理! “来来来,众人仰慕的小二爷。你跑什么呀!我莱杰这辈子认识你,值了!被你捅了那一刀,清醒了!你若不嫌弃,以后你就是我程莱杰的兄弟,你是我二哥,墨大人!就……就……就是我大哥!” 说到墨大人,莱杰带着醉步来到墨羽面前,被石头绊着,一个不稳,直勾勾跪在墨羽面前,手里的碗却死死抓住,没有洒下半滴酒水。 “墨大人!自从见到你,我就知道我莱杰一生只有你配做我大哥!我莱杰只服你一个!大哥,谢谢你当时救小弟,谢谢你滴血喂我,小弟!永!生!难!忘!”莱杰醉醺醺的样子,惹的墨羽也是渐渐收起严肃的面容,微微淡笑。 “莱杰!休得无礼!大人是你长辈,不是你大哥!”一个老者似笑非笑。 墨羽挥了挥手,“没干系,吾看好这小子,莱杰?我愿收下这位三弟!徐泰将至为老二,能否?小二爷。”墨羽也许也是醉了,脑子昏了头,竟然向我抛了个媚眼…… “大家尽兴,我和小二屋顶上数星星去……”莱杰又干上一碗,拿着一坛老酒和两个空碗,喊上我,爬到了屋顶上去。 “你没有喝醉。” “果然是学心理学的,这都看得出来。” 第二十章—铁三角 莱杰:感觉你好幼稚,像个小孩徐泰:是吗?哪里幼稚了莱杰:长得太嫩,细皮嫩肉,不像是大学毕业的人徐泰:就因为这个?莱杰:思想太嫩,你连什么叫心机都不知道,还说什么学过犯罪心理徐泰:我喜欢和罪犯聊天,这样我有归属感,符合我的身份,谁愿意和你们一群凡人玩心机,这也算吗?莱杰:心智太嫩,不是所有人都是你的佣人,你已经不是吃好穿好的富公子了,你是掌教,定教徐门的掌教,不要以为所有人都会护着你,至少我不需要这么做徐泰:可你现在就在这么做……莱杰:你有毒…… 莱杰很是惊讶,但又好像在他意料之中:“小二,哦不,徐公子,说说看,你怎么看出来我没有醉?” “醉了酒你还能爬楼这么轻巧?三步并作两步,不摔死你!” “哈哈哈,来来坐,今天可是答应我要喝二十杯的。”说是要我陪着喝酒,他盘坐于屋顶,伸手好像要去摘下夜空的启明星,眼角翻红,大声拧涕了一把,回归正常,放稳两只空碗,安静倒满两碗酒。 我正欲大口喝下去,被莱杰一手挡住,说:“等等。” 我整着疑惑,接着他说道:“第一杯……” 这一句却被站在后面的墨羽打断了,“口口声声叫的大哥,拜把子忘了本尊了?” “哪里哪里?墨大人……” “你们都没醉?” “我们都没醉,所有人都没醉,是你醉了。”这两货异口同声道。 我心里暗笑,我才喝了几碗?可又料想,他们说的醉应该不会这么简单…… 墨羽自己手里轻捻一只瓷碗,坐在我的旁边,双手扶着顶面的瓦片,叹了口气,仰天望着心空。 三个人,三碗酒,敬天敬地敬三教。 我,墨羽;我,徐泰;我,程皈,兄弟结义,生死相托,吉凶相救,福祸相依,患难共扶。天地作证,三教为盟,一生坚守,誓不违约。 其实,对于墨羽拜把子的态度,我还是想不明白,好好一个高高在上的护教大人,怎么会来玩小孩子过家家的结盟?我也实在想不通。在这三个人之中,也许莱杰是认真的,小孩子总是这样;对我而言,这东西我从没把它当回事;我看着墨羽的眼睛,看不出个所以然,原谅我的自私,把他也列人了我的行列。 说罢,三个人躺在屋顶上,望着满天星空。下面的人也散了,那一簇火丛也是渐淡渐隐,预示着快消失的黑暗,也预示着即将到来的黎明。 “刀疤,上次的事情……”我慢慢道出。 “什么事情?我忘了。墨大哥,你知道吗?”莱杰不以为然。 “呵呵,忘了吧,都忘了。” “我也真是笑话,糊里糊涂认识一个什么护教,又被拐到什么陵阳山,遇到一群怪人。”我自诩道。 “我看你才是怪人!还有小二,说说你怎么知道我有一只小狗,还有还有!你怎么知道我……我……那个弃儿那个事情。”说起这件事情,莱杰怎还腼腆了起来。 “嘿嘿,你身上的狗毛出卖了你,还是白的呢!至于弃儿么。”我摆摆头,“天机不可泄露!” “你这个人,净喜欢作。”看看莱杰咬牙切齿的样子,我愈发觉得好笑。 喝了不知道多久,墨羽保持一语不发的状态,只是躺着想事情,我和莱杰聊累了,打了个饱嗝,躺下我还没有困意,莱杰便是囫囵大睡。 “天都快亮了,睡什么睡?”怕打扰到沉睡的莱杰,我只能小声嘀咕。 “汝认真否?” “啊?” “这次结拜汝认真否?” 我完全不知道原来墨羽还醒着,悄悄坐起身,成熟了几分,“你不也没认真吗?” “唉,这个莱杰本是程门的人,可是刚出生偏偏被黑猫抓了一把,族人看他不吉祥,正要投入河中,一赶尸的老者救了他一命,这么说也是可怜人一个。我看他和我有缘,就……” “一句,你认真的吗?” “似真非真,似假非假。看吧。” 是啊,看吧,天亮了,又是一天…… 嗯,徐二爷,是时候出山了。 第二十一章—卿诀 徐二爷,本名徐璮,定教徐门掌教…… 性别男,爱好么……有点特殊,在此不便暴露。 刚起来,我就听见楼下不知是谁,嗓门出奇的大,对我父亲像查户口一样生辰年龄全部报了出来。 在我没睡够的时候,来吵着我,就是对我起床气极大的侮辱!我顺着下面一声:“有病啊下面!让不让人睡觉了?喳喳什么东西喳喳~” 下面静默了一秒都不到,接着有吱吱呀呀又是报起了户口……我实在睡不下去,骂也不是打也不是,还能怎样?下去看看呗。 酒后刚刚清醒,下楼还是会有些不稳,兜兜转转还是下了陡峭的木梯子。走到空地上,我接近了那群围城一团的人,有坐着看书的墨羽,有整理拂尘的莱杰,最中间的那个人,手舞足蹈,对我父亲的生平经历说的头头是道,我走进一瞧,看着他眼熟,可又想不起来他是谁。 “徐二爷,夫人吴诺妤……膝下有一子名……呀,徐泰。”有人拍了拍他的后背,他不耐烦向后看去,看到了我。 果不其然,是他。 “小二!好久不见!我想死你了!”说时迟那时快,立刻向我扑个满怀。 “……”表面上我没有表情,只是凑合着笑了几声,心里波涛汹涌:cmp为什么是你!阴魂不散,我到哪跟到哪,现在还来?我上辈子造了什么孽啊? “卿诀!你怎么在这里?”看见这个人,我真恨不得把他往死里揍!我们一起长大,他处处与我争,穿开裆裤时和我抢吃奶,背小书包时和我比成绩,就连我当年暗恋的妹子都被这家伙抢了去! “你不知道吗……也是,你去国外了。” 眼前的这个人,叫卿诀,和我一起长大,个子比我高,皮肤比我白,全然一个小白脸的模样。一切的一切!气得我牙痒痒!可以说,所有的优点都被这货占了去。而可笑的是,曾经在学校我还传了封小情书,上面套用一句情话形容他,现在上面的内容还记得清清楚楚:任何称之为人道的美丽,都不及初次遇见的你。行了,好汉不提当年勇,我是不会把我曾经向他表白的事情说出去的!绝不! 额……我说了什么…… “小二爷,你和阿诀认识?那太好了,不用我介绍了。”旸子从人群中钻出来说道。 “哼,何止认识!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呢!是吧,小二。”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是的,吧。” 我慌慌忙忙把旸子拉进屋子里,说:“我要解释!死卿诀是怎么来的?” “他一直都在啊!当年,二爷带着卿诀一起进的山。” “艹!带他不带我!免得我去国外。”我骂了一句,接着说:“那他下来干嘛?” “还不是引墨大人去见你老子。”一个吃瓜老人默默补充。 “我爸来这里这么久了,你们竟然不知道他在哪?”我摸着自己的后脑勺。 “不仅不知道,连去都不敢去,那是禁区,没点本事的人都有去无回的。”这句话我也不知道是谁说的了。 “辰希。”墨羽就在门外迟迟没有进来,“况不说十里长亭相送,这跨个门槛的距离也不愿与吾辞别?” “我呸!就走几步路还要我送你!去你的自力更生吧。” “啧!骂什么人嘛?吾唯怕汝将难见于吾后……” “什么?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你呀敢再说一遍吗?你呀敢断胳膊断腿的回来!我!我就找我哥去,不回来了!”我气得直跺脚,可他又走远了,不知道听没听得见。 第二十二章—碎铃 好奇墨羽为什么说这些话,这几天我十分老实,跟着旸子游山玩水,晚上回来就是摆开大吃大喝的姿态。 那天晚上,我和旸子莱杰一群人在玩斗地主,莱杰机灵,说是听到外面有什么脚步声,我被耳朵根前的打牌声吵着听不见,我说是莱杰听错了,莱杰挠挠头继续出牌。 没过多久,莱杰站起身来往门口走去,我们都好奇,问他搞什么?他坚信自己,称:“外面一定有人!”还没走到门口,一个黑影一闪而过,戴着斗笠,披着一件暗黑斗篷,就在莱杰,面前嗖得往山里跑去,莱杰朝里头的我们大声呼应:“快来人快来人啊,抄家伙!有贼!” 莱杰的声音很细,在我们里面很容易分辨,听说有贼,顾不上打牌的输赢,我看莱杰去追黑衣人,我也飞速跑出去。 出了门外,我四处环顾,莱杰早就没影了,我看外面天黑,怕又碰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准备回去,可是,我的脚被一只血手紧紧缠住。 我害怕,脚哆嗦,低头一看:“墨羽!” 瞬间的,害怕变成了担心,墨羽躺在我的眼前,满身是被鞭打的伤痕,脖子上也是被绳子勒住的痕迹,我一边痛骂谁这么狠心,一边抱住墨羽,拍着他的脸:“墨羽,你不能睡啊,墨羽!” 急的都快哭出来的我,又手无缚鸡之力,可恨自己连墨羽也抱不起来。 墨羽手抽动一下,接着发出令人揪心的*:“二爷,我错了,墨羽错了,墨羽错了……” “墨羽,你睁眼看看我,我是辰希!我是辰希啊!” 真的,听见我的呼唤,墨羽微微睁开眼:“徐泰……碎铃、碎……”一字没快来得及,他昏死过去。 “狗日的人呢!”怪于刚才的人都跑去追那个黑衣人,现在就剩我一个人看家,我哭爹喊娘均是没有用,对这里不熟,没有医院,没有医药,没有信号,就我一个活死人什么都不会! 现在回想,我真的很痛恨当年一无是处的自己…… 我使劲抽着墨羽嘴巴子,要他醒来,慢慢把他拖到屋子里,虽然过程一片坎坷,可是我总算把他弄上自己的床上。 他稍稍清醒,看我焦急的样子:“徐泰,对不起。” “对不起?对不起什么东西?当时说什么来着?你敢受伤……” 墨羽重重咳嗽几下,又是把我吓的把他抱在怀里:“三多,你不要吓我好不好,我不骂你了,你好好的,我保证不和你做对了,求你!” “困了……” “墨羽!墨羽!醒醒!陪我聊天,我不许你睡!”我紧紧握住墨羽冰冷的手,此时的我无法分辨那是他平常的温度还是受伤后虚弱的表现。 看着墨羽伤及骨肉的鞭痕,我咬紧牙,对我那个父亲咬牙切齿:徐璮,你个老贼,你害死何翛然还不够!你还想夺走墨羽?今此,我徐泰对着天发誓,不把你碎尸万段,我徐泰对不起这个姓! 第二十三章—禁地 大家赶回来了,莱杰很生气,踢了脚门槛,把帽子扔向地下:“这狗日的跑禁地去了,我看他要作死去。” 我暗暗从房间出来,下了楼,站在湿暗的角落,默默补充一句:“如果,他就是从那里来的呢?” 剩下的人私下讨论,莱杰被我一语道破,后喝口新茶,说:“什么?你认为,这是二爷?” “除了那个老贼,还有谁会把墨羽打成这样?”我眼睛发光,又回到了当年嗜血成瘾的地步,也就是说,给我把刀,我愿意立刻上山找徐璮! “墨老大受伤了?”莱杰急的跳起来,跟着一群人往我房间冲去。 我,没有上楼,听见楼上的喧嚣,双脚无力,头脑发晕,坐在地上,抱着自己双脚,尽显无助。 来来往往的人赶着为墨羽擦伤口,抹药膏,偏偏我什么都不会,我心里只想着一件事情:我要去质问徐璮!我要杀了徐璮! 外面公鸡打鸣,里面的人才刚刚停歇,一个个累趴回房间休息去。这时,我才上楼,看见墨羽已经换了身干净的衣裳,闻得他气息平稳,安安静静沉睡在那里。我坐在墨羽旁边,哪也不去,只想这样看着他,告诉自己不能哭,忍住那泛起的泪光喷涌出来:“三多,我现在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你快点好起来,从此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都听你的,行吗?” 墨羽没有回我,下面却是一阵骚动。 我在楼梯缝中打探去,是卿诀!这家伙,我不去找他,他自找上门来了。 “呦呦呦,这不是卿诀吗?来这里干什么?再给墨羽添上一刀?还是直接来杀了我?” “小二,你说什么呀,我怎么听不懂?我就是来要点柴米油盐的。” “那你怎么解释墨羽跟着你时还好好的,回来就是个死人了!”我拉起他的衣襟,把他按在墙角,只听得他脑壳撞墙的声音。 “那……那要问二爷,管我什么事?我奉命引他上去罢了。” “带我上去!或者,你也别想再上山了。” 卿诀双手摆开,笑呵呵看着我:“那禁地没有二爷允许,小心你还没找到二爷,就死在厉鬼腹中。” “那你带我上去!”我的手慢慢松下。 “小二,你是明白人。我连二爷千分之一都不及,怎么护你?到时候二爷发现了你死了,我也好不到哪去。所以,我们两兄弟,何必自相残杀?” 我的手完全松开了卿诀,沉默了一会。 “不过啊,灵体说不定能去闯一闯……”卿诀绕过我,来到后院。 我心里暗想:果然兄弟向着我。 我明白了卿诀的意思,上楼拿出被墨羽没收的那把削骨匕首,从后院出去,一路尾随卿诀。 第二十四章—阴阳眼 前端的路,和进山时的差不多,我也跟的很紧,怕是林多树茂,我跟丢了就全百搭。 过了很久,就在我眼前的卿诀突然消失了,我匆忙寻找,苦苦跟了这么久,现在要折返而归?我怎会甘心? 想我一残废,生活不能自理,现在来到野外又没有生存经验,找块石头坐下,慢慢想办法…… 脑瓜都快炸开了,还是一点办法也没有:等等,从殡仪馆那件事情看,我是阴阳眼。既然禁地鬼魂多,那我应该看得出来。 我静下心来,闭上眼睛,感受身边每一处的气息,感受到在我面前走过的“人来人往”,摆在我眼前的,就是一条康庄大道,一块木牌上刻着鲜红的几个字:珈蓝禁地。 我尝试迈出第一步,却看到两旁的厉鬼直勾勾盯着我,可不知为何,我身上瞬间散发出一道金光,众鬼退散。我想想,原来自己也这么有本事。 卿诀怎么走这么慢?过了这么久,还只是在我前面不远的地方。我走到哪,众鬼低着头背对着我,我一路好奇,猛然回头,只是看见一个身影恍然而去,模糊看见一件黑色的龙袍…… 管不了这么多,赶路要紧。有了身上这道金光,两旁恶鬼再丑陋,依旧吓不着我。 当我正得意洋洋的时候,这下,卿诀真的消失了。我走近,只剩下一块石头,布满青苔,被人用手指勾出一句话:二爷在上面,自己小心。 我“哼”了一句,老家伙这么多年了,躲在这里? 我一步一步踏踏实实,稳重脚步踩着石梯上去,俨然一座竹屋,呵,还挺大。 “当年我就说不要让泰儿陷进来,送到国外多好。” “算了,老徐,那是泰儿自己的命运,送到天涯海角都没用。” 和父亲对话的是女人,我听得耳熟,即使想起来,我也不敢相信是她。 “不行!这件事情,泰儿绝对不可以插手。” “墨羽你也打过了,有用吗,这么只会让儿子更加憎恨你。” 我听到了一个久违的声音,破门而入:“妈!” “儿子!!!”徐璮看见我,倒是有些兴奋。 只有徐璮一人,纵然我有阴阳眼,纵然我母亲只是一缕魂魄,我依旧看不到她。 清贫的家具,还有一间紧闭的房间,徐璮留着一撮山羊胡子,白发凌乱盘起,脸上是有那么一点的沧桑。 我找不到母亲,对着徐璮这个老家伙直接切入正题。 “儿子,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靠本事……” “那个,那个,多年不见啊!”父亲眼角微微眯起,脚步有点想要向我靠近。 我习惯性后退:“老王八,狗杂种!” “你还恨我?” “你抛下我们,害死何翛然,又把墨羽打成这个样子,我不恨你恨谁?” “儿子,一切为了你好,我也是迫不得已啊!至于那个墨羽么,哼,老不死活了这么多年,早就该入土了!” “杀人偿命,想赎罪是吧?我帮你。”从我后面拔出一把明晃晃的匕首,他见了,愈发冷静。 “你来的本意不是杀了我吧?那你也不需要大费周章自己前来,一旦杀了我,你什么都不知道,你只会更加痛苦,不是吗?” “你也知道。” “本来这一切你都不需要知道,既然你已经决定进来了,看来,是我徐璮前世造的孽。” “有屁快放!”我怒不可歇。 “何翛然该死,墨羽该打,因为,他们都只是你的牺牲品。” “说什么呢!” “你是谁?” “徐泰。” 第二十五章—六门三教 六门,相传是西藏的六个教派,根据佛教组成戒定慧,信愿行。又依承道家八卦,划分阴阳。由儒家的六大汉人家族,分别是阳三教的戒教霁门、定教徐门、慧教萧门;阴三教的信教蒋门、愿教金门、行教程门。 三教图,结合儒释道三教智慧的远古图腾,当时由吐蕃仓央嘉措上师保管,六门守护。可是,仓央嘉措受人陷害,不久圆寂于青海。康熙皇帝斩杀六门,誓要得到三教图,六门掌教将三教图交与多吉嘉措,由墨羽看守并带回冥界。 从此,六门流落中原各地…… “你。”徐璮一手指着徐泰,“我。就是那定教徐门之后。” “so?刚才提到的多吉嘉措是谁?” “墨羽。” “那为什么我去到地府,幽冥神尊说我是邪冥王。” “因为当时墨羽在地府看守三教图,结果使三教图流落人间,他会来只是为了寻找三教图,找完滚蛋。而你,我不知道你前世是谁,今生,这些事情不归你管,你就不要去趟这浑水。” “那何翛然的事情!你他妈作何解释?” “那是他自愿的,与我无关。” “那我的事情,也与你无关!徐璮,你个王八蛋,口口声声说是为我好,看看你干的这些事情!何翛然可是你的学生啊!你给他下的什么迷魂汤?让他心甘情愿为你去死?” “什么为我去死?他是为你去死!” “你放屁!”我匕首架他脖子上,正准备割喉给他一个痛快。 “儿砸诶,你干的什么犯罪心理不就是套话用的吗?我死了,你套谁的话去?嗯?” 我听他说的有理,无可奈何,又放下匕首,只是打他一个鼻青脸肿,气冲冲夺门而去。 “儿子。”他站在门口,接着说:“别对墨羽抱太大希望,他只是利用你去寻找三教图,找到了,会灭口的。况且徐氏祠堂里你也清楚了,他要找的是辰希,不是你,你们只是长得像,辰希是辰希,你是你,你是徐泰,我的儿子。”说到辰希,他很狡猾凑在我耳朵旁,那阴风阵阵让我不寒而栗。 “凭什么相信你个老狐狸?”我打了个哆嗦,继续说。心里又恨不得杀了他,原来他一直派人在监视我。 “因为他,没魂没魄……” 第二十六章—特种部队 “我呸,我还说你没心没肺。” 我再朝石梯下看去,众鬼虎视眈眈,我身上的金光已经消失殆尽,躲藏在树丛里,躲着的藏着的均都被我一一看破。可现在即使看破了又有什么用,除了把匕首,我什么都没有,况且我根本就不会用。 “等你多时了,我带你下去吧。”站在石阶台下,卿诀捻着杂草,双*叉,从小白脸,变成了痞子样。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我怀疑着,不敢下去。 “放心,奉命行事,害不死你。” “老家伙要求的?” “你看像吗?不用脑子想想。”他哼哧道,对我不屑一顾。 我半信半疑,可还是步步下了石阶,怎么说一起长大不会害我的吧。 自从海外之后,我们两个再没联系,我还记得小时候是多大年纪来着?忘了,父亲把他带到家里来,说是父母有事情,暂住在我们家,一住就是好几年,应该就是在殡仪馆事件之前几个月,父亲才把他送到外面去。之后也没了消息。 想想,当年我们两个熊孩子经常打架,无非就是扯衣服掐细肉,再或者就是拿着路边捡到的棍棒上演千军万马,然后开打。整个家里,管家保姆对我毕恭毕敬,父母不会如此幼稚和我玩这种小孩子家游戏,也只有卿诀,对我这大少爷没大没小。也是,那时候两个人才多大点年纪,怎么会知道大人那一套“等级制度”? 一旦惹了事情回去时,父亲又总是向着他,引我心中总是不舒服,想我一“万人敬仰”的大少爷,却在这时被一狂妄小白脸欺负,真的心有不甘。可是我们站在同一战线的日子也有,换句话说,只有我能占据卿诀,其他人没门! 渐渐长大后,不打架,可是专门互怼,你骂我一句我回你一句已经成为家常便饭。现在,他又出现在我眼前,真的让我不知是该生气还是高兴。 和我走了许久,两旁的恶鬼捧着手里剩下的残骸,又饥肠辘辘看向我,卿诀一语不发,我总是心里有万千感慨,也不好意思在如此环境下表达。 有时候,我感觉走在我旁边的就是一个陌生人,又深思熟虑下发现他就是卿诀,可是,他又不是卿诀,对于在我旁边的这个人,我总感觉怪怪的,说不出的味道。 快到出口时,卿诀突兀的嗓音让我有些陌生:“小二狗砸,你变了。” 我被噎住,也回过去一句:“咳咳,卿诀我觉得是你变了。” 卿诀一直在躲避我的眼神,让我怎么也读不出他,也看不懂他。 “嗯,都变了。” 我没有作答,他爱怎么说这么说,反正现在这里有徐老狐狸的耳目,我和他也不便多说话。下次把他叫出去,痛痛快快谈天说地。 还是那块刻着字的木雕,我本以为和卿诀在此别过,他坚持要送我回去。 心理作用吧,对于身边一切事物过于敏感的我总感觉两旁的树丛吵得过于异常,“卿诀,你听到什么了吗?” “什么?没有啊!”卿诀装模作样把自己耳朵竖起来。 “树的声音有点大。”说话间,我向卿诀靠去。 卿诀哈哈作笑:“狗砸呀狗砸,风吹树叶的声音把你吓死了吧!” 按照人的本能和礼仪,说话时应该愿意看向他人表示尊敬,同时也希望得到尊敬,奇怪的是,全程卿诀就从来没有看过我一眼,我也看不见卿诀的脸。 我扭过好几个角度,均被他发现,搪塞过去。没工夫管他,我继续探向树林深处,有一点点的黑色和金色交相辉映,而且不是一个,是一群,我看着眼熟,把我脑子中的所有人物回顾一遍。 嘴巴再次围成o字型,是那群人,一群歪果仁,各个人高马大,像是雇佣军,可他们的迷彩隐在树林里,不仔细看真的看不出来。他们来是干什么?后来,我又想到当初在崖洞里翻译过他们的语言,他们说过的,要找老狐狸,那他们就是一路跟着我来到这里的? “卿诀,树林里有人!”我眼神看向前方,紧紧靠着卿诀,在他耳边小声嘀咕。 “哪里?”他也聪明,不敢四处望去。 “树林里,躲在哪里看我们。” 卿诀瞟了下树林里,只觉他顿时轻松了许多,“哪有什么人啊,小二,你心理作用吧。被刚才的恶鬼吓傻了,回去补补觉。” 我看卿诀的眼神更加诡异,心想:原来他很灵敏的呀,怎么变成聋哑人了?想归想,我又不敢说出来,依着他的思路:“哦哦哦,是我看花了。” 下一刻起,我走每一步都小心翼翼,雇佣军没有要伤害我的意思,幸亏我耳朵灵,听到他们口中细细念的一句话:“这小子怎么一个人走?他的同伙呢?那个刀疤小崽子去哪里了?” 剩下我没的打算,为什么说我一个人在走?他们看不见卿诀吗? “卿诀!”这一叫,我嗓门出奇的大,对卿诀的心理攻破也不小,他果真上了我的当,回过头来。 他的眼睛!他的眼睛!他,他眼睛上上了一层很灰浓的翳,第一眼看,对我心里阴影很大。刚才石阶下的他站在那里,我无心看他,只是知道他会带我回去,现在看他这样子,我真的说不出的害怕。 他反应过来时,对我诡异一笑,突出嘴里尖锐的虎牙。又回过头去,回到刚才那唯唯诺诺不自信的状态。 我笃定他不是卿诀,假装淡定,告诉自己:我有墨羽,墨羽会来救我的!后挺挺胸膛,眉头呈八字:“你不是卿诀!你是谁!” 第二十七章—活死人 那人回过头去,暗自发笑:“我?就是卿诀啊!我的眼睛得了一种病。” “当我三岁小孩子呢?快说,到底是谁?”想起来,我身上还有一把削骨匕首,对他也可以构成威胁了吧。 “我真是卿诀,不信你问我问题。” “小学我们一起追的那个女生是谁?后来结局怎么样?”我回想了下过去。 “唔……你追的不是我吗?” “靠!过!除了卿诀,我还给你取了个名字,是什么?” “妖孽。” “……卿诀,你到底怎么了?”我对他这样子的病真的感到惋惜。 “等等嘛,还有呢,当你知道有同性恋存在时,你给我写了封表白信,下次我带给你看看哈。”说到从前,他一发不可收拾。 “滚滚滚!你的病,没事吗?要我说,跟着我出去,我带你去看病。尽在这里活受罪!”因为这件事,我又在对老狐狸的仇恨记载簿上加了一笔。 “不用了。我和二爷有契约,除非他死,我是不会走的。” 靠,这老狐狸真会笼络人心。此时的我,默默记下卿诀的病状,决定回去问问墨羽或者正规医生。 既然这真是卿诀,那为什么那群外国雇佣军这么眼尖的人物会看不见他呢?算了,人总有眼花的时候嘛。况且卿诀有这种病,也会连累五官的,他看不见别人,听不见声音应该也说得过去吧。都是我,自作聪明,自己吓自己,如果所有误会碰巧放在一起,那不就是灵异事件了吗。 我看着雇佣军大部队走进那禁区,没有去多管闲事就是我最自以为傲的优点。反正进去了,要么他们死,要么那个老狐狸倒霉,这样做,两全其美。古书上说什么来着: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带着一丝狡黠的我,把这份小小的自信埋藏在心里。 远远看见我的住处,这时卿诀倒是自己要求送到这里,我暗自在想:他在害怕谁?为什么就在咫尺的距离他怎么避讳?算了,我想什么呢,又想歪了,人家就是走累了不行吗,就你想的这么多!作为感谢,我习惯性伸出手去,处于主动地位的我拉出他隐在衣袖中的双手。 天杀的,冰凉蔓延着我的全身,我冷不丁看着他手,虽然没有全部露出来,可我盯着他手上一处正在腐烂的大窟窿,绽开的皮肉让我看着恶心。再往衣袖深处瞧去,他的皮肤泛白,果然对得起小白脸的称号,还有那一块块不知名的斑块。 他赶忙缩回去,支支吾吾:“到了,快回去!”说着,快马加鞭跑进山里头去。 我呆站在那,就那几步路,我自己走也毫无危险。 走到门前的那片水泥地上,一片寂静,莱杰应该赶尸去了,他说过最近死人特别多,没的办法,小小年纪不去学堂已经开始为吃碗饭劳累奔波了;看样子,墨羽还是没有好转,这时候,他也不会待在房间里不出来的;那么,旸子呢? 说曹操曹操到,旸子抱着一叠蔬菜,在口中碎碎念叨怎么最近总是少了柴和盐?正好路过厅堂看见我,手里的蔬菜散落一地,一副惊吓的表情:“小、小二爷!你回来啦,你去哪了?急死我了!” “额……”我在措辞期间,还没想到怎么解释,旸子一大嗓门,扯东家喊西家:“小二爷回来啦,小二爷回来啦,快出来啊!” “……”无语中,被一群人簇拥进屋子,我情不自禁再次回过头去,看见远处的半山腰上,是卿诀,他看向我,可是在他眼里,他真的看不见别人吗?为什么他的眼神死死盯着我? 他在向我摇手,我拍拍旸子:“看!卿诀!” 旸子一时见我回来了喜极而泣:“什么卿诀啊!看不见,小二爷,你可能太紧张了,回去我给你摆宴席!” 原来,别人也看不见卿诀。 第二十八章—该我保护你了 回到了屋子里,归还削骨匕首,第一件事就是问问墨羽的情况。 看样子,我就明白了,不用他们告诉我,一看他们脸色,墨羽状态不是很好吧。 我不顾他人簇拥,又或是说,阻拦。三步一跨上楼来到自己房间,看见房间已经被收拾干净了,墨羽也换上一套干净的白色衣服,温和如玉的他就躺在那处,唯独少了那份生气。就连当年斩杀恶鬼,决斗神尊时的那份戾气也消失了。 我搬张小板凳就坐在他身边,握着他的手,莫名的寒冷,我自知他本来全身就是如此寒冷,可是自从遭遇了这次之后,他真的是冷得透彻。冷得连我都怀疑,在身边的是不是已经成为了一具尸体? 旸子看透我的心思,也算是在安慰我,“大人身上的伤口在慢慢愈合,气息也很平稳,可是迟迟没有苏醒。” 我没有搭理任何人,抱着唯一的信念:墨羽,你一定要醒过来。可转念一瞬间,徐璮说的话充斥在我的脑海中,让我又是一阵头痛欲裂。 我抱着头离开房间,在楼道里大声叫嚷,脑海里不停是他说的话:老不死活了这么多年,早就该入土了。 我口中不停说着:“该入土了!该入土了?墨羽不要!墨羽,不要离开我。”后来一脚没有站稳,从楼梯口摔下去,摔得我眼冒金星。 旸子和众人听见楼上这么大的*,正欲跑上楼去,看见我这“滚石”顺着楼梯就摔下来了。我的眼角在流血,混着我的泪水,落到嘴边,说不清的苦涩,腐锈的血腥味,无奈的泪咸。 “墨羽,我一定要救墨羽!我不能让老狐狸得逞,墨羽不会死的。”此时,说我无能也好,从没感受过这样的生离死别,没有依靠的感觉,我只有痛哭,抱着旸子,痛哭。 “小二爷,大人是不老不死之身,他不会死的!相信我,我们都相信大人会好起来的。”旸子回头看着众人,众人也连连点头表示赞同。 我推开旸子,擦了擦绝望的眼泪,麻木无力上楼,锁上房门,磕在墨羽身边,只是安安静静看着他。我凝望他惨白的脸,想象他原来说话的样子,想象那晚铁三角结约的场景,那时他还好好的。能看透我的人,能有几个?而他,算一个。 那次在殡仪馆,他多威风,一符擒拿僵尸,一剑大扰幽冥界,他答应我保护我一生一世的,为什么誓言总是变得这么快? 今天的楼下也很安静,我锁上房门也没有出去吃饭。 那晚,我对墨羽说了很多心里话,不知道他有没有听见:“墨羽,你个笨蛋,说好的不老不死不生不灭呢?亏我还担心我以后死了你怎么办?可能原来我们之间真的存在一些误会,不过我都忘了,你为什么就这么固执?就不肯再和我多说一句吗?”我的都眼泪滴湿了墨羽的衣裳,他依旧没有一丝气息。 不知道已经多晚了,我洗了个澡,已经洗不去眼角的伤疤和眼眶周围的晕红了。 我躺在墨羽旁边,已经心灰意冷,还想尝试和他交流,没用。我懒得出去拉窗帘,看见外面的月亮,格外的圆润,月光洒在墨羽身上,让我一时分不清墨羽是人是仙,此时的环境真的很适合墨羽,冰冷不带一丝温存。 我闭上眼睛,徐璮又出现了,告诉我,墨羽始终在乎的是辰希,辰希不是徐泰,徐泰也不是辰希,找到三教图,墨羽就会离开我……很多很多,扰得我睡不着,我坐起又躺下,又是翻身靠边。现在墨羽就在我旁边,这算不算一丝丝的小激动? 得了,床上玩会儿手机吧。我打开手机,翻到qq,刷着一群陈年旧友奢靡无聊的生活,随便点上几个赞,看得我实在恶心。正准备放下手机时,跳出一条好友消息,是一个陌生人,空间被锁上了我看不见,他想加我,备注上乌黑几行字:墨羽生死,在此一举。 沉:你好。 徐:你是谁?你为什么认识墨羽。 沉:这些你无权知道。至少我可以救躺在你身边的白衣人。 这人不在安徽,不在我的房间里,怎么会知道的这么清楚?作为新时代的年轻人,我爬过房间每一个角落寻找有没有摄像头。 沉:不用找了,没有摄像头。 徐:那你怎么知道的。 沉:这你也无权知道,你只要知道他的生死掌握在你的手里。 徐:这话怎么说? 沉:记得墨羽当年送你的虎头铃铛吗? 徐:…… 沉:一切都是虎头铃铛引起的。依我看,现在虎头铃铛已经碎了吧。 徐:…… 沉:要救他,带着虎头铃铛,欢迎光临杭州西湖边古董店。 徐:说了半天,哪里盗来的消息,然后来打广告…… 沉:生死,在你手上。 徐:我会来的,哪家? 沉:渺尘。 他把我删了,我无法再过多了解,睡不着觉,那我就起身开始收拾东西,明天一早就出发。 我不想开灯,有这月光,就够了。也许,墨羽也不希望我开灯刺激他的每一寸皮肤,此后,我只是稍稍躺在他身边眯了一会。 天还没亮,我就准备出发,一切还是这么安静。最后看一眼墨羽,悄悄对他说句耳语:这次,换我来保护你。 第三十章—渺尘 订了池州到杭州的动车,我本想自己走出这片人迹罕至的地方,不然我何必这么早起来?况且,墨羽的生死要紧。 旸子应该也是一晚没睡,听见我楼上的动静,在下面等着我。我刚站在楼梯口,看见旸子,一脸惊讶:“旸子?起这么早?” “小二爷,哪去?”旸子看我背着一个登山包,知道我又要离开这里。 “你不要管,救墨羽要紧。”我回过头去,看了一眼自己的房间。 “要我送你吗。” 我心里暗自惊喜,真是个善解人意的旸子。 “送我车站吧,我定了票。” 其实,回国这么久,这次也算我出去逛逛祖国大好河山吧。 告别旸子,我一个人坐上动车,两旁的陌生人扯得我很别扭,又看见对坐一家三口,小儿子睡着了,被母亲抱在怀里,父亲继而又搂着母亲,我暗自心想:当年我也有过这样的幸福,回到过去,少了些奔波劳累,多好。 下车,一个人逛西湖真是别有一番滋味,说不定哪天找个白娘子回家,也不错。得得得,毕竟西湖六月中,风光不与四时同,前辈都形容过的地方,我也不做形容。真的是,西湖没有我要等的人,只有我要寻找的古董店。 我问了好几人,都说没有见过这里有叫渺尘的古董店,那这就奇了怪了,这人不会骗我的吧。我继续一路打探,就是没有寻出个结果,一直到了傍晚,潇潇树叶被赶落而下,过路人影稀疏,唯我一人坐在长条凳上,看着波光粼粼的西湖,心里却是波涛汹涌:老子又被骗了…… “西子湖依旧是当时一样,看断桥桥未断、却寸断了柔肠……” 是谁在唱?我当时只是直勾勾站起,四处寻找。 灯影昏暗,引我走进一处小弄塘,我记得早上来过这,这里没有这么多牌坊,也没有什么古董店。可现在感觉不一样了,前面没有灯光,只有烛影,影子衬出一袅娜女子,红妆戏服华丽,续唱到: 想当初,桥亭三月春光好,一见许郎情丝绕。但愿此生常相聚,做对同林比翼鸟。谁知平地风波起,以往的欢乐一笔销。湖山依旧人事非,徒对沧海满怀恼。 我看的入迷,把我魂勾了进去。等情绪稳定,背起背包,拿出那残破的铃铛,推开古旧的木质雕花门,看这背影,是个女子,站在正堂中央,正可谓余音绕梁三日不绝,姿色袅娜,这飞仙似的女子,应是人间难得的珍宝。 “官人!小女子这厢有礼了。”她水袖转飞,带着她的粉面红霞,对我一笑而过,微微屈下膝盖行礼。眉月弯弯,如涓水潺潺,有板有眼,一双眉眼真像水做的一般,与我这“山村大汉”格格不入。 “三唱三叹儿时曲,一曲别离又相遇,凭谁问,花解语,开哪里……” “我……这……” “小女子……告退……” “等等……诶……” 这家古董店,看来年代久了,可为什么没人知道它的存在?早上我就没看见?我向周围探探,都是价值连城的古董,这些博物馆都难得一见的宝物,怎么会在这里?嗯,应该是赝品。 “你来了,坐吧。”眼前,一个穿着中山装的男子坐在大堂的一把红木交椅上,“喝茶吗?” 我看着,三十出头的年纪,头发很黄很软也很稀,眼角微眯,也是那种不涉足人间的怪人。 “刚才那女子……” “官人。可记得,比作鸳鸯成双对;可记得,牛郎织女把鹊桥会。”他的嗓音立刻变得委婉高调起来,手指轻巧撵做兰花状。 “是你!”靠,我的天仙姐姐,就是眼前的猥琐大叔。 大叔喝了口茶:“哈哈哈哈……” 出于礼貌,也为了墨羽的事情,我这口老血暂且憋着不喷出来:“咳咳,你是谁?你可以救墨羽吗?” “谢微尘,也叫沉檀。墨兄的事情,还要先看看那破碎的铃铛。” 我递上铃铛,看他眼神不对劲。 “啧啧啧,怎么会这样?” 我紧接上去:“怎么了?” 他随身拿出一把刻刀,对着铃铛手柄轻轻刮刻,那本以为是木做的手柄竟然掉色了,紫棕色下露出乳白色的硬壳。谢微尘对着嬉笑到:“小子诶,这国宝级的古董就被你这么一摔?” “我?我也不知道这东西这么贵重呀!况且你看……”我指着木柄露出的白色部分,“这国宝级的古董不也偷梁换柱吗?” “这铃铛有生命,有自己的名字,叫紫陌,本来是成对的,还有一只叫青梧。结果紫陌就到你手上了,可惜可惜!” “和墨羽有什么关系。”我不解道。 “幽冥神尊身上配有青梧,邪冥王身上配有紫陌。这铃铛可随意幻化形态,可大可小,我当年见到的时候,紫陌在墨羽手上,还只是个别在腰带上珍珠大小的东西,掐指算算这老家伙佩戴了几百年了吧。与这主人自有灵性,铃铛碎了,主人自然活不久。” “那这白色的是什么?” 大叔搓搓头发:“这个我不能告诉你,这也许是墨羽要隐藏它的原因,依我看,是担心你害怕,有心里阴影。这手柄,你亲自问他。” “不对,墨羽身上有伤痕,不应该是铃铛的原因!”我反驳道。 大叔手指点着我的头:“你认为,小小的伤痕可以让这么强大墨羽致命?你也知道,伤痕在复原,可墨羽偏偏未醒?你能不能用你的猪脑子想想?” “那怎么办?” “我只能试试了,墨羽好歹是我兄弟,我不救他谁救?”大叔把碎铃摊在红木桌上,口袋里拿出个放大镜,把碎铃一块块摞在一起,像拼图一样尝试拼接出原来的样子,“这几天住我这里吧,不要随便走,不要碰我的古董。”他冷冷说道。 “桓儿,带他进去。”那所谓的桓儿早就躲在一屏风之后,见这大叔叫他出来,一蹦一跳。 桓儿就是一个孩子,十五六岁左右,留着长长的青丝随意披在身后。他拉拉我的衣袖,示意我进去。 里面乌漆嘛黑,什么都看不见,桓儿手执一根蜡烛,走在我前头:“桓儿?你叫什么名字?几岁了?” “哼!小小后生,对你长辈如此无礼。”桓儿虽小,气势却不低。 “啊?” “老夫桓景,说来也是东汉贵族!” 我噗嗤一笑,小小年纪历史读的不错,瞎编乱造的也厉害。 外头传来谢微尘的声音:“桓儿!切莫多嘴!” “哼,到了,这人鱼烛给你。”我顺手接过那像蜡烛一样的——长明灯。 第三十一章—怪人 在那家古董店住了几天,活的真像个古人,凭我这些年的经验,吃喝拉撒都是古董,就算你富可敌国,也享受不到这样的待遇。 后面的房间被一个个阻隔起来,我就住在其中一间,整天闲着无聊,想想墨羽又有些着急,不知道大叔什么时候可以复原那铃铛。 手机没有信号,大叔又不让我乱走,我就待在房间里发呆,做着一个个异想天开的梦,就比如,那晚如果我抑制不住体内的洪荒之力,对墨羽做了什么不该做的,那以后……嘻嘻,想来就好笑。对面那格房间里一直亮着灯,无论早晚,又时常有悉悉索索的刻刀声,我猜想也许是大叔的房间。 推开移门,我蹑手蹑脚贴在他的门上窥听。 “先生,这东西真的能修好吗?”桓儿说。 “试试吧。这也是天命,能不能渡劫,看墨宝造化。他这老东西几百年了,随时走都有可能。不过这么多年,他也活够了。” 墨宝?我心里发笑,原来墨羽小名叫墨宝! “希望墨君能挺过去。还有,我看今天来此的小辈一股子邪气,沾我身上,惹得我不舒服!” “哼哼,前世吸着戾邪之气长大的,能不邪吗?但是桓儿,这事情不能当着面说,这人我们也不知道是敌是友,捉拿不准。” 里面没有声音,我贴地更近。谁知移门一推,我统统摔下,倒在桓儿脚下。 桓儿双手叉腰,谢微尘一脸阴暗,沉思着小桌上的铃铛,对我说:“在当年,偷听是要割耳朵的……” “……我解手路过” “说谎是会掌嘴的。” “真的呀!”我急的口齿不清。 谢微尘放下手中的碎片,走进我,就在我眼前,与我零距离对视:“敢看我?是会死的……” “大叔!你有完没完?” “侮辱长辈,乱棍打死……”桓儿虽是孩子,力气却格外的大,把我反绑在地。 “看在墨羽的面子上,我饶过你,不过下次再看见你这样,别说墨羽,大罗神仙都别想救你。”谢微尘愤愤而道。 “你们到底是谁?”我也毫不屈服,幽冥界的神尊我都见过,我会怕这几个凡人? “我们是凡人?对对对,你猜的对,我们从前是凡人,现在?唔……你猜猜。”桓儿一脸不服气。 “桓儿,说了他也不懂,何必白费口舌,带他回去,封印他的房间。” 我心想,有这么高大上吗?不就锁个门嘛,什么封印房间,这两个人真会玩…… 桓儿一手把我推进房间,我在尝试开门,的确开不出来了。来回踱步,看看外面,想想八卦,其实也没什么不好的…… 在这里,我真的觉得度日如年,除了那个“仙女姐姐”有时候出来唱几支小曲,我庆幸被锁在这里,想想那个大叔穿着青衣在扮着花旦,我不知道在场会不会吐出来…… 每晚都很准时,有时白蛇传,有时牡丹亭,有时桃花扇,每天都不一样,他们总是在晚上才开门,进来的人很少,几乎没人,少数零零落落进来几个人,只是看看不买东西。我很为这两个怪人担忧啊,再这样子,他们怎么活下去? 有一天,这移门自动开了,此时的我,被囚禁“多少年”了!刚来时还是干净小伙子,现在胡子拉渣,泛起黑眼圈…… 桓儿看见我,出奇的好笑,出于愧疚拉着我用他们店里的老古董给我重新做人,帮我捋头发时,我问他:“东西是好了吗?” “一个月了,能不好吗?先生的手艺你也敢猜疑?” 我没大没小推开桓儿:“理什么理啊!铃铛给我,救人要紧!” “都一个月了,也不急这一时啊?”桓儿又重新帮我打了盆水。 “啊?一个月!这么久!墨羽不会已经被葬了吧!”我有些焦急。 “哎哎哎!怕什么,死了小爷帮你徒手挖出来。” 梳洗过后,桓儿领我来到大堂,大叔在那里闭目养神,喝喝茶,逗逗鸟,听见我们的脚步声,放下青花瓷茶杯:“桓儿,把紫陌拿出来。” 桓儿拿出来一个樟木箱,我奇怪道:这么一个小铃铛,要这么大的木箱子吗? “帮我带给墨君一点东西,连着铃铛都在这里了,路上不要打开,要墨羽亲手打开。” 虽然好奇,可也没得办法,答应这两个人,提着箱子正要离开。 踏出了门外,里面的花花世界与我再无任何瓜葛,回头望,侧耳听,一曲牡丹亭: 原来姹紫嫣红开遍, 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 良辰美景奈何天, 赏心乐事谁家院? 朝飞暮卷,云霞翠轩 雨丝风片,烟波画出。 锦屏人忒看得这韶光贱! 第三十二章—替代品 打的准备回去,动车票没有订到,只有坐大巴,路上我还在后怕:这箱子不会有易燃易爆品吧,这两个人,搞不准放在里面什么活物,那我安检岂不是要死?打开看看吧,又不敢违命,不打开吧,怕一会警察找我麻烦,可如何是好? 虚惊一场,安检过了?那应该不是什么变态至极的东西,稍稍松了口气。 左手捧着大箱子,身后再背上一个包,坐在我旁边的小伙问我这里面是什么。 我很耿直告诉他:“我自己也不知道。” 小伙子满脸说不出的好奇:“那打开看看?” “不行!”我言辞拒绝。 路程过了一半,我打电话叫旸子在车站等我,当我离开古董店时,手机才刚刚有了信号,我一看,旸子每天一个电话。现在我突如其来给他的惊喜,他赶忙放下手里的活,带着莱杰一起来车站等我。 这两个人啊,差一点举着横幅来欢迎我,我坐副驾驶,免得被莱杰看见要开这箱子。 莱杰眼尖,一眼看见我手里紧紧握着的宝贝,问我是什么?他的手已经伸出来要开这箱子了。我侧身躲过去:“干什么!这东西不能开,要等墨羽自己开!” “哼,说不定是外面那个包养的小情人给老大的吧!” 旸子反应快,反驳说:“刀疤,你嫉妒了……” “我?我?我嫉妒什么?嫉妒他现在像个死人一样躺在床上?”莱杰口无遮拦。 我脸色马上阴沉,不说话了。 “小二爷,莱杰不是这个意思啊!你都回来了,大人肯定有救了,别和这小孩子过不去。”旸子果然机灵,看我这边的气氛低沉,说起好话来直溜直溜的。 “二哥,那个,我嘴贱,我该打。”说着,重重打了自己两巴掌。 “行了行了,别添乱!吵得我心烦。”我嫌弃着说。 回到山里,我一股信念向我房间冲去,的确,墨羽还没有醒,那我暂且把这箱东西放他旁边好了。 我告诉自己一定要相信那两个怪人,虽然有些癖好,不过道行深的人都是这样的。 还是没有心情吃饭,锁上自己的方面,和墨羽共处一室,坐在床边盯着他,暗暗说:“还不醒吗?” 今天月色依旧如此,我也许是这一个月真的累了,躺上床有丝丝睡意。 就在快要进入深度睡眠的时候,我听见谁在猛然咳嗽,一阵高过一阵,是墨羽!墨羽醒了!我拍拍他的身体,使劲摇他,心想:那谢微尘果然把墨羽救回来了! “墨羽墨羽!醒醒,我是徐泰。” 墨羽还是有些虚弱,对着梦里的事情拼命喊着:“辰希!辰希!辰希!不要走!对不起,这罪不该由你受的,对不起!” “墨羽!我是徐泰!你看看我!我是徐泰!” “二爷,二爷,墨羽甘愿受罚!弄碎铃铛是我的错!求二爷绕过辰希!” 看他一个劲说梦话,说明有所好转,可为什么我就是无法把他从梦里拉出来。 这的一点力气也没了,我又趴在床上,引进一个念头:他要找的是辰希,不是你,你们只是长得像,辰希是辰希,你是你,你是徐泰。真的吗?所有的梦里,都是辰希,他真的只在乎辰希?我只是个替代品。 我想到一个办法,抱着试试看的态度,紧紧抱住挣扎抽搐的墨羽:多吉,我,是辰希。 “辰希!”墨羽喘着粗气,果然醒过来了。看他醒了,我承认是有一点激动,可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我披上外套,起床走到他身边,,又准备去叫外面人。可他紧紧抱住我,不让我离开:“辰希,不要走了。” 我现在真的很痛恨那个辰希,可又迫于无奈,搂住已经瘦骨嶙峋的墨羽,他是已经虚脱而出现幻觉了,而我就是那幻觉的替代品:“墨羽,我再也不会离开你了,你要好起来,到时候我们共赏人间,来他个不醉不归。” 我只是个凡人,语气可能不及那邪冥王的万分之一,不过徐泰就是徐泰,辰希就是辰希,我们再怎么相似,也不过是一具皮囊。 “我去叫人过来,你先休息。”我想要离开,这摊子我收拾不了,已经把持不住了。 “辰希,我不要!当年你走后,我真的好痛苦!”当年不可一世的墨护教现在却像个孩子,一个怕孤独,怕失去的孩子。 “好,那我不走了,辰希一直在你身边。” 说完这句话,墨羽睡着了,而我也累了,一个月,心神俱乏。墨羽睡在我腿上,我倚着床板,倒头就睡。 第三十三章—金樟木箱 当我醒来时,脚已经睡麻了,墨羽根本没有磕在我腿上,我横睡在床上。 起身翻几个滚,躺着伸懒腰,侧起望见床头柜的箱子被墨羽移到的我的写字桌上。 站在我眼前的男人还是带有寒气侵袭过的那个墨羽,只是瘦了一圈,白色的长袍压住他的痩骨,却逼得我喘不过气。他是什么时候把那紫陌铃铛悄无声息放在我的身旁,我揉揉眼睛,木柄上仿木的棕色已经全部退去,应该是被大叔挂掉的,乳白色的一根不知是何物。 墨羽柔柔的抚摸木箱里剩下的东西,我站在后面,他早就知道,只是不说出来。 “你,总算醒了,墨羽。” 墨羽还是有些弱不禁风:“咳咳,做了很长个梦,梦得尽头,辰希把我唤醒了。” 我现在不应该告诉他那个辰希只是一个不切实际的人物,用鼻孔笑出声音:“醒了,就好了,不要再让那些人担心了。” 他双手从木箱里捧起一叠又一叠的衣服,好几身看起来就只有蝉翼这么薄。 他对我依旧这样的冷淡,也是,我不是辰希,我学不像辰希,我也不必去东施效颦,这样也许墨羽会对我更加疏远。 “你出去吧。咳咳,还有,无论昨晚我说了些什么,做了些什么,都不要传出去,咳咳。”这声音很小,我要不是站在他身旁,估计很难听见。 “哦。”其实像我这种居功自大的人,面对他,我却没有说任何,心里只是一种感觉:我做这些都是应该的,为了他,我心甘情愿。而他,刚醒来,如此直白将我赶出自己的房间。 “铃铛,送你了,下次小心点。” 听出他的意思,就是要我带着铃铛一起离开房间呗,我又不蠢,乖乖拿起铃铛,小心翼翼离开,掩上房门。 大家都在下面等我,问我墨羽情况,我只是淡淡笑说:“醒了。”带着扫兴的样子,孤独坐在外面。 瞧见我都被赶出来了,众人心里虽是惊喜,可也没人敢上楼拜见,各忙各的去。 那总归是我的房间,我只是个凡人,总要回去睡觉吧,况且昨晚那觉一点也不踏实。我把铃铛用一块很软的黄布裹起来,用棉花塞住铃铛内部,这样对铃铛可以起到保护作用,也不会吵到墨羽。 我脚尖点步,扶着扶手上楼,站在门口迟迟不敢去敲门。 “徐泰,进来吧。” 我没有敲门,他注意到门外的我,声音已经有些恢复原来的清澈。 我推开门,眼前的人,里面内衬一件天蚕雪丝“衣”字服,外面披上一件黑色金丝蟠龙褙子,五爪蟠龙栩栩如生,映在墨羽的身后,赤足站在窗边,看着手里的一张信笺。桌子上还有一件薄如蝉翼的百金色长袍,一件御寒的黑色披风,还有一双绣有白鹤图的岐头履。 “这是谢微尘要我给你的东西?”我咽了口口水,我去,这穿的太有型了,活脱脱来自秦汉的文人墨客,气势又像是登基大典上的九五之尊,萧萧肃肃,爽朗清举,如果配上一头飘逸的长发,腰束金丝带,手握冰凝神剑,那简直赛潘安!不像我,春夏秋冬永远都纽扣衬衫,翻开衣柜可以看见:蓝衬衫,黑衬衫,白衬衫,格子衬衫,额,还有……粉红衬衫。 “当年你还是一个威风凛凛的抗日将军,诺我抗日归来,共寻三教图,结果战死沙场,又遇后来解放战争,本尊迫于形势,将这穿了百年的锦龙衣交与沉檀保管。” “我前世——不是邪冥王辰希吗?”我坐在床上,听他“讲故事”。 “期间,我苦苦找了辰希几百年,前两世,君与我无缘。” “还有前两世?” 他把木箱交与我,突如其来的沉重给我来个措手不及。 “紫陌是你的,金樟木箱也是你的。” 我看见他手里的信笺,指着想要看。 他瞧见,又看了看:“这,是我的。” 我心里想:小家子气,要么就是情书,装什么装,不给看就不给看,什么你的我的。 抚摸着手里的箱子,沉甸甸是有几分历史了,下次找个专家去鉴定鉴定,说不定还能赚一笔。 我对箱子发呆良久,有片段般的记忆,可流星般一霎而过,根本想不起来,墨羽坐在桌前,摊开那张信笺,转向我:“想听故事吗?” 第三十四章—恍惚梦回 话接上回,那冥界的邪冥王因为种种原因,被堕入轮回,从此受着生老病死之苦。 墨羽恍惚来到人间,这时,早就不是那所谓的康乾盛世,欢迎来到光绪十七年,1891. 正是慈禧当政的那个混沌末年,初来乍到的墨羽,像个流浪汉,徘徊在大街小巷,寻找辰希的转世。他的衣服绣有金龙,又没有剪发,总会引来些流言蜚语,他只能以最低等戏子的身份存活于人世。 走遍大江南北,墨羽心里也是又急又担心,享受过奢华仙家生活的邪冥王,一旦来到人间,会不会不适应,会不会太过脆弱而夭折?墨羽心里想的,便是当局关头,一定要找到辰希。 光绪三十一年,墨羽路过江苏,见一大户人家正在举办葬礼,跪在灵位前的少年,好生熟悉,是那似曾相识的感觉。少年披麻戴孝,哭声引人心疼。墨羽傻傻站在门外。 安葬了少年的父亲的几天后,墨羽一路跟随着少年,留着满清发式,长长的辫子拖到身后,头顶镶玉瓜皮帽,随声配着一个小巧的铃铛,走起路来铛铛作响。 见到有个陌生人跟在少年身后,少年当然不自觉回过身去:“哥哥,跟着我有事?” 当年的墨羽,没有被岁月洗涤过,依旧是和蔼亲切的哥哥样子:“小少爷,你的铃铛,能借鄙人沾光过目吗?” 少年挠挠头,取下腰带上别着的紫金铃铛:“给。” 墨羽抑制不住此刻的激动,蹲下身来紧紧抱住少年:“你是辰希!是你,辰希!” 少年也是二丈的和尚摸不着头脑,嘟起嘴,“什么辰希?哥哥,你认错人了,小生姜烟岚。” 墨羽平复心情,想必离别前喝了那孟婆汤了。哎,辰希,你我多年情深,怎想这一朝化为尘埃? “哥哥,若是没事,铃铛还于小生,课若是迟了,又要讨先生的板子。” 归还了铃铛,墨羽亲手帮他别于腰间,抖抖小烟岚身上的尘土:“放学后,到那棵樟树之下,哥哥给你说书唱戏,好吗?” 小烟岚没有推辞,放完学很准时赶到樟树之下,等了好久,不见今天早上那位奇怪的长发哥哥。 其实,那位长发哥哥就在不远处,遥望着他,可又不敢离他太过接近,怕会一梦初醒,醒来后发现这根本不是邪冥王。 小烟岚急了,双手呈喇叭状,到处呼唤哥哥。 “烟岚,我在这。”墨羽出现在烟岚身后,一样的寒冷,可墨羽已经很努力抑制这股寒气,怕伤到小烟岚。 烟岚很兴奋,远远跑向墨羽,抱住墨羽:“哥哥!不知道为何,我一看见你就感觉很亲切,像我父亲回来了。” “哈哈,我可不敢当你父亲,你是大少爷,我只是个戏子。”墨羽坐在树坡之上,小烟岚围在身边。 “哥哥,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烟岚躺在树坡上,单纯看向远边的夕阳。 “你叫我墨羽好了。” “墨羽?墨羽,墨羽!”烟岚说了三遍,从好奇到惊喜。 墨羽直起身,摇了摇烟岚,很激动:“你想起来了?” 烟岚摇摇头,摆摆手,只是觉得这名字很好听罢了,并没有其他深层意思。 墨羽舒了口气,又躺下去。 “今天,我就讲三教图的故事,相传在康熙年间,西藏一代有六门长老,在一个风雪交加的夜晚收养了一个弃婴……” 小烟岚听得入迷,撑着头,又有时直接躺在墨羽身上听故事…… 夕阳只剩下一点远处的暗光,不远处的姜府里,也传来仆人的声声叫唤。小烟岚哀叹一声,时间怎么这么快?可无奈长辈之命不得不从,起身收拾,拍拍干净满身的杂草,与墨羽短暂告别:“墨羽哥哥,你明天还来么?” “来。”墨羽轻声笑到,帮烟岚带上帽子。 “真的吗?那明天一定要准时哦!哎呀,娘亲又在叫唤了,我先回家了,你也快回家吧!哥哥再见!”烟岚一路飞奔回家,姜府点起灯火,墨羽一直没有离开那棵樟树,在树下,看着烟岚在院子里读书,写字。 “墨大人,这么晚了,何不回草舍一歇?” 墨羽回过头,并不认识这两个人,一大一小,大的三十岁,小的十五六岁,均未剃发,身着汉服长袍,穿着岐头履,恭恭敬敬向墨羽以汉家人的礼仪作揖。 第三十五章—不老身 “请先生原谅,墨羽眼拙,并不认识先生。”墨羽回礼到。 那个孩子倒是先笑起来:“墨大人不认识我们不要紧!我们只是邀请墨大人草舍一叙。毫无恶意。” 墨羽依依不舍离开樟树下,随着一老一少去了一处不知名的街道,抬头看看牌匾:渺尘。 插: 徐:我去过,我去过!是不是一个叫谢微尘,一个叫桓景! 墨:吾讲故事,你插嘴…… 徐:他们是谁? 墨:你问他们去,这不在我的故事范围内。 徐:靠! 徐泰心里想:墨羽描述的年纪和我见到他们时不差丝毫,难不成他们也是不老不死之质? “渺渺埃尘,可是此宅经历了风雨洗礼?”墨羽抖了抖衣袖。 “此宅在此两千年之久,传到我此,家道中落,奈何已是破败不堪。” “两千年?年纪比吾还老。”墨羽走过门廊,里面古董齐全,样样都是难得一见的宝物,怎么会说家道中落?难不成辉煌时期…… “墨大人不要嫌弃便好。桓儿,倒茶去。” 墨羽心事杂乱:本尊刚来此人间,认识本尊的早已化为尘埃,这两人为何呼我尊称?看这宅子格局,是秦汉风格,又怎么会保留如此完好?莫非,这两个并非常人? 厅堂之上,摆着两张楠木椅,扶手刻有龙头。桓儿沏茶归来,收拾而去,躲在屏风之后。 “大人有心事?” 墨羽嗅着茶的清香:西湖龙井。缓过来,继续说:“汝等?何人?” “哦哦,急着一睹大人尊容,忘了介绍,小的谢微尘,鄙号沉檀,那位是汉代大儒之后,桓景。” “桓景?莫非不是那汉代的桓景,墨羽在古籍上见过,这么会是乳臭未干的孩子?再说谢道长,墨羽不曾听过。” “哈哈。”谢微尘缕缕自己的胡须,“我,史记上并不出名,可孽徒徐福,这小子可是臭名远扬了啊,心术不正,且为一己私利而欺瞒皇帝自诩求那仙术之道,后又创立瀛洲祸害神州,致使这华夏难求一席安宁之地啊。” 墨羽有些僵持:“徐福?始皇帝的炼丹师徐福?道长也是为始皇帝炼丹求仙的术士不成?” “哈哈,惭愧惭愧。” 听到这些,墨羽赶忙跪下:“小生刚才不懂辈分,怎敢劳烦前辈们低三下四呼小生鄙名?” “哪里哪里?我们虽是久活于世,也只是一介草民,怎么可以和护教这么重要的身份相提并论?” 墨羽恭敬不愿起身。 桓儿跑来,扶起墨羽:“哎!,什么辈分不辈分,都是老不死的,怎么还会掐着时间过日子?” “墨大人,初来乍到,我们知道你在人间无亲无友,身无分文,特意邀你长居榻下。” 墨羽欲要推辞,可沉檀和桓景固执不改,只能恭敬不如从命。 这宅子生的偏僻,有缘者见了便是秦汉的宅子,无缘者遇到了,也只是一片废墟。所以,不会有人打扰。 第二天,墨羽果然不负约期,又坐在那老樟树下,静静等着烟岚放学。 不远处,看见烟岚归来的影子,他又会联想翩翩。好多次,他看见的,是一位身着黄袍的,头顶金冠的公子向他翩翩走来,可入迷之后,看到的只是一位调皮的稚童,伏在他的身边,听他讲三教六门,听他说墨羽辰希…… 有时候,烟岚没有事情,会陪着墨羽一直到夜晚,遥望天边的启明星,困意渐袭,小烟岚打了个哈欠,被墨羽护在怀中,睡着了。 墨羽抚摸着烟岚的脸,像块豆腐,水灵的让人不忍心去触碰,他想:渐渐的,辰希会长大,会老去,会死去。而我,只得站在他的身旁,看着眼前的烟岚慢慢长成辰希风华正茂时的样子,然后等着他下一次的转世,再去寻他,这样他又会忘记我,忘记自己的使命。 烟岚翻了身去,继续熟睡,墨羽闭上眼睛,开始回忆辰希的一颦一笑:辰希,是我最好的朋友,眼前的这个孩子,只是一个需要我去疼他,护他的弟弟,他真的太天真了,如果辰希知道他已经脱离了鬼怪戾气的幽冥,现在是一个稚嫩,不涉世事的孩子,也会欣慰吧。 草丛间的蛙鸣,古树上的蝉叫,扰的烟岚有些无法安然入睡。墨羽察觉到了这一切,背起烟岚的布包,轻轻抱起脆弱又瘦小的烟岚。紫陌的声音渐渐消失在樟树之下…… 把他抱到姜府门口,由仆人负责送他进去,而墨羽,也被拒之门外。坐在门口好久的他,被门前的两个灯笼照的很无助,只有在对着烟岚讲故事的时候,才会找回一丝丝辰希回来的感觉。 从此,两人约定俗成相约在古樟树下,烟岚就在那时多了一个疼爱自己的哥哥,墨羽也同时有了一个需要疼爱的弟弟。 春去秋来四个年头,十六岁的姜烟岚已经是一位文质彬彬,满腹诗书的姜府公子。现在的他气宇轩昂,离辰希二十岁的样子也越来越近。 直到有一天…… 第三十六章—本心难留 那一天,墨羽像往常在那等着烟岚,不管严寒酷暑,烟岚总会准时到达,可是只有那一天,姜烟岚没有来…… 墨羽安慰自己,可能家里有什么变故吧。他走到姜府门前,门口摆着各色各样大红的彩礼。墨羽知道了,在他看来,只要烟岚平安就好,娶妻生子的事情,也不是他能管的。 过一天,烟岚急急忙忙来到樟树下,来不及喝水,只是一味喘气。墨羽正躺在那里看书,看见这孩子满头大汗,笑了笑:“烟岚,怎么了?” “对、对不起,哥哥,我昨天……” 墨羽手指竖在烟岚嘴唇中间示意不用多说,“这,婚嫁这么重要的事情当然不用解释了,抱得美人归总归比听我一个戏子讲故事来的划算。” “不,不是的,哥哥说笑了。既然哥哥明白我的苦衷,那弟弟大婚之日,哥哥能否前来?” “这……算了吧,我怕有事。”墨羽今天没有讲任何故事,做了告别礼,径直离开了。 “哥哥……” 大婚那日,姜府披红挂彩,姜烟岚一身大红袍,宾客里没有了哥哥,说什么也不舒坦,拜天地也没有心思。他想的,只是古树之下一个会讲故事的长发哥哥。 而此刻,那间老宅里,墨羽一件件把玩着秦汉的古董。看得入迷,被擦的剔透的古董映出了一个十五六岁的孩子样,墨羽转身顺口喊了一句:“辰希!” “咳咳,墨君,是我,桓景。”同样是个孩子模样,难怪墨羽会看错。 “桓儿?沉檀呢?”同样都是被历史遗忘了几百年甚至几千年的人,这三人倒是混的已经相当熟悉。 桓儿一把拉过墨羽,“凑热闹去了呗,大哥,你家辰希今天大喜,你不去讨喜酒吃?我看那边好热闹的。” “不去不去,去了心烦,那只是姜烟岚,那不是辰希。” 插: 徐:等等!我的第一世是姜烟岚? 墨:……前面没听吗? 徐:那为什么姜烟岚结婚,你不去? 墨:…… 徐:从实招来! 墨:……不喜欢 徐:我看不像,凭我多年的心理经验,你这是矛盾心理,一方面想去,因为你是亲眼看着这孩子长大的,对他就像亲弟弟,可还有一个方面,他是辰希转世,你不想看见自己“心爱”的人和人家拜堂,还有…… 墨:够了!听不听! 徐泰小声嘀咕:不就是被我猜对了嘛,这么凶干嘛…… 有了家室的烟岚明显比从前成熟了,他的目标已经不仅仅封闭在大户人家的公子,他有雄心壮志,也想干一番事业。 当年睡在墨羽怀下的小少爷已经有野心了,每次的见面,永远是烟岚叙述自己的通途大道:“哥哥,我也快二十岁的人了,我要有自己的事业!” “嗯?什么事业?”墨羽仿佛在梦中一般:这么快?十二岁的孩子,已经快二十了 “等我学堂毕业,我要出去闯,现在满清昏庸腐败,依我看不过几年四处定会揭竿而起,我已经看见了清王朝的倒台,我要去打天下!” “弟弟,有志向是好事,可是以后吃不准就会处处危险,我……”想想辰希,有看看现在站在自己面前的烟岚,墨羽真的不想失去眼前这长不大的孩子。 “哥哥,男儿志在四方,为家为国,抛头颅洒热血,在所不辞!”现在的烟岚有些看不起眼前这个软弱的,甚至形容为“娇滴滴”的哥哥了。 可他哪里知道,这眼前的哥哥,已经是经历了几百年历史沧桑的人物,想当年也是个踏过冥府,杀过百万清兵的伟岸人物,可现在,为了这疼爱多年的弟弟,他不希望再有任何人在他眼前牺牲。 “弟弟,那,三教图……”为了拖住烟岚,他必须想个理由,让自己保护烟岚一世。 “等我灭了满清,平定天下,我用一生的时间陪你去找三教图!” “弟弟……” “哥哥,时候不早了,家中事务繁多,不便在外多留。” 想想,邪冥王不会改变本心,而这孩子,已经慢慢被尘埃迷了眼睛,过不了多久,本心,就没了。 那天以后,墨羽依旧如初,坐在樟树下等着,而姜烟岚——再也没有来过。 第三十七章—假面 宣统三年,墨羽还在日复一日等他,从不停留。 皇天不负有心人,姜烟岚二十岁生日前一天,墨羽还在想着心事,看见风华正茂的“辰希”回来了。他猛然起身,对着远处的声音喊:“辰希!是你吗!” “哥哥,是我,姜烟岚。” “烟岚!你长这么大了?都说女大十八变,我看这姜府的公子也一样。”墨羽有些惊讶。 “是这样的,听闻外面已经在闹革命了,孙中山先生发起辛亥革命,我已决定参加革命,同时又有幸考入政法学堂,我们,不久就要搬去北平了。今天特意来跟你告别。”他的眼睛里充满了一种热情,话语间透出那种壮志满怀的抱负。 “烟岚,你决定了吗?”墨羽虽有不舍,可也难以改变这孩子的梦想。 “嗯!放心我知道的,等我抗清回来,我就答应陪你去找三教图,哥哥,谢谢你这么多年来的照顾。以后飞黄腾达了,我一定好好报答你。”虽说是一介书生的姜烟岚,此时抱起拳来有模有样,像个军人的样子。 “不用了,当年陈胜吴广起义,那句苟富贵勿相忘,结局是什么?”墨羽拍拍姜烟岚的肩膀。 姜烟岚沉默不语,一时不知道如何反驳。 “你家人叫你了,注意安全,我们,有缘再见。”墨羽指着不远处的姜府。 姜烟岚突然跪下,泪流满面:“哥哥,此去一别,你我怕是……” “男儿有泪不轻弹。走吧。”墨羽也是万分的不舍,更多的,是无奈。 擦干眼泪,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姜烟岚就在这夕阳下,离开了那棵古樟树,像八年前一样的傍晚,来来去去,恍惚弹指一瞬,离死,其实又有多远呢! 墨羽目送姜烟岚远去,和夕阳一样,慢慢消失了,他爱护了八年的孩子,今朝,离他远去,从此就算再相见,只会是一个满手鲜血的士兵,再也不是那个书生稚气的姜烟岚了 那一句句誓言还在墨羽耳边徘徊,一场场打闹嬉戏的场景还像是刚刚发生过一样,甚至那晚姜烟岚沉睡的样子,墨羽再不会忘记,他,曾经有一个弟弟,叫,姜烟岚。 “烟岚,有缘再见。” 回到宅子里,看见满脸颓废的墨羽,两人早就猜出来了:“为什么不跟他去?” “虽然康熙帝杀了我王主,灭我门族。可是从那以后,历代清帝对六门也不薄,这大清的存亡,我既不会扶清,也不会去灭清,这事情,我不插手。”墨羽抿口茶。 “你放心让他去?” 墨羽看向谢微尘:“你应该早就帮他算了一卦了吧……” “放心,他会灭了大清……” 多年的战乱,历经了辛亥革命,军阀混战,外面风声渐渐平息…… “不去看看他吗?想想你的三教图。”谢微尘玩起一把秦朝的青铜剑,耍了两下,指向墨羽。 “再等等……”墨羽也手持冰凝神剑,陪他练练手。 这些年,对一个经历过几百年的墨羽来说并不漫长,只是不清楚会不会混杂着想念和担心。 过了三天,墨羽告别了谢微尘和桓景,踏上了前往北平的去路…… 南柯一梦吧,这外面的世界已经完完全全改头换面了,中西结合的场面比比皆是,人们已经剪掉了丑陋的长辫,可也回不去秦汉留发的习惯,穿西服的,穿马褂的,已经分不清谁是谁。 第一次见到电车电话这种先进工具,给墨羽带来无限的恐惧,为什么一个壳子可以记下一个人的样子?为什么一条绳就可以拉动火源?墨羽被这摩登世界迷得头昏眼花。流落在街头,无依无靠,吃了这顿没下顿,即使过着乞丐的生活,还要保持自己衣冠整洁,君子风范,这可是六门长老告诉自己的。 大街上,就他一个人穿着这样的锦龙长袍子,到处都是闲言碎语,墨羽无奈只能收起长袍,换一件黑色短褙子,溜达了许久,均是找不到姜烟岚的去处。 无助迷茫的他,坐在酒吧门口,他不知道酒吧是干什么用的,只是认为焰火足,好取暖。 从里面出来的都是富豪大款,同样,出来一个身着军装的男人,披着一件军绿色斗篷,很气派,应该是个军官。 “你,是墨羽吗?”军官使劲睁开眼睛。 “姜烟岚?”墨羽有些不敢相信,面前这个左右各搂一个妖娆小姐,喝得酩酊大醉带着一股烟味的上校,是当年那个一身小马褂,头戴西瓜帽的姜烟岚。 “哥哥呀!多少年不见了,啊?” “……”墨羽其实有些气愤。 “来来,我们回府,再来摆个大宴!”姜烟岚伸手去扶墨羽。 墨羽一把甩开:“你不是姜烟岚!滚!” “嘿,哥哥,我就是!姜上校,多亏灭清有功,从无名小卒,这不!变上校了。”他遣散身边两个小姐。 墨羽真的瞬间连死的冲动都有了,眼前这个酒鬼,一身烟土味,是当年的那个叫姜烟岚的孩子?是上辈子那个叫辰希的邪冥王?就是死,墨羽也不会相信。 “好哥哥,回我府上,住住气派的房子?”姜烟岚满身酒气。 “滚!我不认识你。”墨羽正要离开。 身后,姜烟岚拿起手里的铁器,对着天一声鸣响。 “墨羽!你不跟我,老子今天死给你看!”墨羽第一次见过这么厉害的武器,只要响一声就可以让你毙命。说来说去,始终舍不得这个护了这么久的孩子。 墨羽无奈被押进一个会动铁盒子里,坐在姜烟岚身边,一声不吭。 “哥哥,刚才,冒昧,对不起。”姜烟岚瞬间像喝了醒酒汤,很清醒。 “你为什么要这样?”墨羽希望得到一个合理的解释。 这一次认真再看姜烟岚,他已经成熟很多,留起胡子,皮肤受过枪林弹雨的洗礼,已经被折磨坏了。一举一动里少了孩子的那份幼稚,多的,是一位沾满鲜血的上校的残忍和麻木。 “清王朝,是灭了,国民党太过腐败,明争暗斗,我虽是上校,却被很多耳目盯着,稍有不慎就会丧命,我只有放弃权势,装作一副糊涂样,滥竽充数。” 听了他的哭诉,墨羽多想安慰他,如果是小时候,还能把他抱在怀里,可现在……墨羽根本不知道官场的险恶。 “那就辞了,回家吧。” “不行!现在日本对我中华虎视眈眈,我当年保家卫国的本意未改!只要蒋司令一声令下,我便为国杀敌!” 墨羽不知道该说什么,对旁边的男人真的好陌生,甚至怀疑是不是认错了人。 “哥哥,多年不见,我都快步四十了,为何你样貌依旧不变,如此年轻?” “……吃好睡好心态好。” “哎,看我这操劳的满头白发。”姜烟岚脱下军帽,满头银发,还有几根稀稀落落的灰白。 墨羽心里痛如刀绞:时间啊!你为什么要这么残忍,他只是个孩子啊! 其实,外表很奢华的姜烟岚,在家作风一贯严格,从不懈怠,这么多年的假面,真的辛苦了,弟弟。 第三十八章—今世无缘来世续 在姜府,墨羽已经不忍心再提那三教图的事情了,下定决心自己一个人去寻找,现在只要看着姜烟岚一生健康平安,真的再好不过。 再过两年,国内局势紧张,日军的疯狂扫荡,军队里也是防备紧急,姜烟岚把自己锁在会议室里,对着一张地图发呆,时不时进去几个军官讨论战事。 别说墨羽,就是姜烟岚的妻儿也很少再见到姜烟岚。 “哥哥。”姜烟岚带着黑眼圈,胡子拉渣,心神俱疲,只剩一具空躯壳,他直直靠着会议室的大门。 墨羽永远会坐在直对会议室的大厅里,只希望能在无意间看一眼姜烟岚。 随着姜烟岚一起进了会议厅,只有两个人,这会议厅显得略大。 “哥哥,江苏已经沦陷,我们那樟树也难逃一劫,那可是几千年的古樟树啊!就这么被毁了!”说着,他气愤拍桌。 “弟弟,消消气,樟树也有它的命数,就是神仙,到时间,也会走的。”说这话安慰,到感觉墨羽在安慰自己,安慰自己失去了辰希。 姜烟岚握着一根指挥棒,从柜子里拿出一个木盒子,“哥哥,樟树虽倒了,我派人冒死砍下一截,做了个木箱子,作为纪念。”说着,想把木箱送给墨羽。 墨羽忙忙推辞:“弟弟!这木箱就是你的本心,放在你身边,勿忘初心!” “哥哥,其实,我要这箱子也没什么用了。得到上级命令,我要亲自上前线,缺水缺粮,战士又死伤严重,只怕是凶多吉少。” 听见这句话,墨羽心里一丝绞痛:怎么?辰希,又要离我而去吗? 墨羽苦笑一声:“男儿有志四方,保家卫国,死不足惜。不要像我,一介戏子,胆小怕事。只是,一事相求。” “哥哥,尽管说!” “带我上前线……” 姜烟岚还是有些犹豫的,这两个人,都不希望对方有任何伤害。 “让我也去充当一会战场上的士兵吧,这戏台,太小了。上校!”墨羽说起话来,有一丝军人的感觉。 “得令!哥哥!” 两兄弟,把这生死攸关的交谈化为一句简单的玩笑。,那会议室里,好久没有听到这么爽朗的笑声了。 墨羽也算是个身经百战的将士,他不会老,不会死,任你狂轰滥炸,墨羽依旧纹丝不动,可是姜烟岚不一样,虽也是经历了枪林弹雨,可始终是血肉之躯。 不知道墨羽的身世,虽在战场上,姜烟岚依旧是自私的弟弟,军营里灯火昏暗,两个人喝着浊酒,泛着篝火的营帐里真像有水袖舞女来为将士助兴。 墨羽是喝着西藏烈酒长大的,这些陈年的酒在他眼里根本不算什么,上校的营帐里,两兄弟煮酒论英雄,谈天说地。 姜烟岚突然暗暗,带有一丝呜咽说:“哥哥是神人吧。” “这话?从何说起?”墨羽也是一惊。 “哥哥,你看看弟弟的脸,这是一脸四十来岁的脸啊!而你,是凭什么本事?保持着三十多年来容颜不改的?恩?” “弟弟,你醉了……”墨羽招架不住这些质问。 “我没醉!你知道吗,坐在你面前的这个人,是踏过多少尸体才走到这一步的?我想回到那棵老樟树下,慢慢睡一觉,你陪着我。” “过去了……” “哥哥!我已经活得很完整了,人生世事,喜乐悲欢,我都有过了。而你!不一样,你这张天给的容颜,多宝贵?啊?”姜烟岚慢慢靠向墨羽,拍拍他的肩膀。 “什么意思?”墨羽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什么意思?知道有一种针剂,此剂能让人失去所有的痛苦与知觉,西方人叫他麻醉剂?”说完,一针刺向墨羽。 墨羽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虽然有一点的刺痛,可就像小虫蛰了一口,并不算难忍。 “这是什么?” 军营里传出姜烟岚豪放不羁的笑声:“哥哥,睡一觉,此后我们天各一方。今世无缘,咱们兄弟两来世续。” 墨羽站起来,“姜烟岚,你去哪?”后来,墨羽没有了知觉,无法动弹,任人开车连夜送回姜府。 战场上,姜烟岚褪去优柔寡断,飒爽英姿五尺枪,誓与日寇血战到底,充满杀气的眼神引得他像一直封印多年的腾龙,杀气凌厉只需一瞥就能让人不得动弹,而后堕入无尽的黑谷。就是在倒下的最后一刻,他开枪朝天一声呐喊:瀛洲狗贼!践踏我神州大地,我就是死也容不得日寇杀我父老同胞! 醒来后,墨羽已经来到姜府,只觉头昏脑涨,又听见下面哀啼一片,来不及多想,墨羽匆忙赤脚下楼。 晚了,下面,已经变成了一片灵堂,白绫花圈的天地。 管事的姜夫人坐在地上嚎啕大哭,墨羽不相信这是真的,绝对不可能,他可是邪冥王,邪冥王不会死的!不会!不对,姜烟岚不会死的,我还要等他一起找三教图!这不可能。 姜夫人看见墨羽下楼,坐在楼梯上,也许是触“人”深情吧,颤颤栗栗站起来,指着墨羽说道:“墨家的,老爷用一条命换了现在的你!”后直接晕厥过去。 一个老管家也是接受不了这个事实,爬上楼梯,跪在墨羽面前:“墨先生,姜上校,带着二十九师兵团,全部阵亡!墨先生,请节哀。” 墨羽拼命摇头,“不会的!姜烟岚不会死的!谢微尘算过他的卦,他抗清成功了!他会成功的!他一定会回来的,不行,我要回前线找他!” “墨先生,这已经是抗日战争了,是那倭寇杀的姜上校啊!” “不会的,不会的,我不信!尸体呢!姜烟岚尸体呢!”墨羽猛咳一声。 “墨先生,节哀。姜上校他,马上可以回家了。” 墨羽依旧不相信这个事实,他是谁?他可是邪冥王,这么会死呢?就算投了胎,他也是姜烟岚,我记忆里那个永远的长不大的弟弟! 三天后,一辆车子缓缓开入姜府,外面的士兵一齐鸣枪致敬,哀乐正式有自己展示的机会了。墨羽也总算见到了姜烟岚,不过,换来的只是一句冰冷的尸体。 经过一系列处理,姜烟岚依旧栩栩如生,像是沉睡了一样,他只是累了,他只是睡着了,再过几天时间,他还会回来的,继续抗日杀敌,保家卫国! 没日没夜的,一袭白裳的墨羽很适合待在灵堂,陪着睡着的姜烟岚,他已经没有眼泪了,他唯一的信念就是要去寻找姜烟岚,找辰希的转世,下一世,他一定要好好保护辰希不受伤害! 是时候离开了,墨羽心力交瘁,回到那空荡荡的会议室,依稀还可以看见姜烟岚霸气威武,拍着墙上那张地图指挥前线。还有,临走时对着长发哥哥那柔情的一笑,永别的一笑。 开柜,从一叠纸张里面捧出那个木箱,做工不是很细致,不过这是一棵属于他们的樟树。 回首,是一个戴着瓜皮帽,腰配小铃铛的孩子,和着夕阳,蹦蹦跳跳的,扭头向着依旧站在古樟树下的墨羽顽皮一笑,用清纯的童声大喊一句:“墨羽哥哥,来世再见!” 第三十九章—随风而散 “这一世的事情,算是了结了吧。”回到渺尘,最后的归属。外面的万物瞬息而变,只有这里,一间宅子,三个人,被时间停止,被上天遗弃。 “帮我个忙吧。”经历了这些,墨羽已经无望了。 “请讲,我能帮到的,一定帮。”沉檀说。 墨羽拿出那个箱子,说:“帮我刻点东西。” “说吧。” 墨羽深思熟虑一番: 何求半点延圭墨,生生世世,念你深情依旧; 何求半点墨言落,情情依依,述你史册长流。 烟岚,长安一年,浮生又起,怎敌你,往日随风而去。 “断绝情念的墨大人,也有这一天?好好好,我刻。” “刻好暂且交与先生保管吧,我还有事情。”墨羽不留一丝柔情,顾影自怜。 “墨大人,这张纸,这紫铃是你的吧”沉檀把箱子交与桓儿,桓儿打开箱子,一张小小的纸条。 墨羽接过纸条: 今世无缘来世续 ——姜烟岚 墨羽将纸条紧握在手里,又塞回木箱去,“放着吧,少些颠簸,他也可以好好睡一觉了。” “这木箱,叫什么?”桓儿好奇问。 “叫……”墨羽也没想好,却又微微一笑:“思岚。” “那后来,你又去哪里了?”其实这种生离死别我并没有多大兴趣。 “我为姜烟岚报仇,不过后来去了台湾。不管如何,我活着就是为了继续找辰希下一世。”墨羽又再次回到聛睨一切的状态。 “下一世,是谁?” 他思虑了一会:“下一世,你不过是个女人,不过一缕硝烟的过往……我能指望她去寻找三教图?” “你不会喜欢上她了吧?”我眯起眼睛,抬抬眼镜,质问他。 墨羽又对我的好奇不耐烦了,“无凭无据!何故讳言秽语?” “你否定我?那木箱上下一首诗哪来的?” “你,无权知道!”刚刚恢复的墨羽一下子动这么大的气,我也不知如何是好,那就不问了呗。 “最后问一句,苟富贵勿相忘的结局,是什么?” 墨羽朝我冰冷一笑,也可以说是阴险一笑:“兔死狗烹,散了……” 第四十章— 仅有的闲适 看得出来,墨羽对第一世用情最深,其实我很好奇第二世,不知道第二世身为女子的我到底发生了什么,墨羽这个人孤芳自赏,他不想说的事情,再怎么逼他都无济于事。 这几天很平淡,,墨羽始终穿着箱子里那几套衣服,随身带着一张纸条,一个人时喜欢盯着纸条发呆,我心里也不清楚是什么感受,在我眼前的这个高挑冰冷的护教大人让我是恨之入骨,可又偏偏少不了他。他对我格外照顾,也只不过是因为我和他的朋友长了一样的外表,每次想到这件事我心里是气愤至极…… 莱杰来来去去好几回辗转幽冥界,渡了数不清的魂魄,停尸房就是他每天的工作室,里面摆着各种各样的魂魄,死的很安详的也有,车祸过后断头断身的也不是没有,鬼魂有鬼魂的语言,只不过我们听不懂而已,我常常好奇探过头去,里面其实很热闹,扯家常,一起哭泣亲人,舍不得肉身而后悔,这些话题都很常见。 每天都要晚上出发,摇着引魂铃,后背插着一把拂尘,招起一块引魂幡,口中念念上路诀,引魂诀,安身诀,最后免费为众鬼魂诵一段往生咒,对待我们活人,莱杰很活跃开朗;对待鬼魂,他那颗开朗的心变成怀着慈悲的菩萨心肠,为鬼魂做一切他力所能及的事情。我渐渐不是这么讨厌他了。 很好奇,为什么这几天鬼魂特别多,一半都是壮年轻,和我差不多岁数(其实我还只是个小鲜肉),莱杰没有抱怨一句,说:“累点也好,换来的钱多,钱多我就可以娶老婆。” 毕竟吃的是死人饭,这句话说的有点狠心了吧…… 没办法,生活就是如此残忍,天生的命运不一样。 这一天很巧,莱杰没有客人,旸子也决定休息,我和墨羽本来就没有什么事情,一起坐外面晒太阳,莱杰最喜欢斗地主,一旦有空,总可以从衣服旁大口袋里拿出一副扑克,“大家玩嘛!谁赢钱了今晚请大家喝酒。” 这话根本就没把墨羽放进去,因为他这种人,“不屑”和我们玩这些幼稚游戏…… (特别提醒:强光下玩纸牌,看书会对眼睛造成伤害,请勿作死!) “玩!” “玩!” “三缺一呀。” “我来。” 我们同时看向前方,一个人戴着面具,全副武装,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白色面具,带帽黑色长袍裹住全身,后面还披着一件黑色的斗篷,有点像死神,可是阳光这么强烈,死神来找我们还有些过早吧!再说墨羽就在旁边,法力是降了一点吧,可是对这些西方鬼怪还是可以试试…… “你是……”莱杰问,很有礼貌。 墨羽早就看出来,与他眼神对视一下,点一下头表示打招呼。 “这声音……”旸子也发现了。 “是卿诀吗……”我承接旸子的话说。 我们三个人倒是配合的很默契,黑衣人阴阴笑了几句:“果然是从小玩到大的兄弟。” “……”我无语中,接着说:“玩cosy?” “不是,得了一种病,见不得太阳,也怕样子吓坏你们。”卿诀以开玩笑的方式回答。 我回忆起当时那带着灰翳的眼睛,渐渐腐烂的皮肤,就明白了,拍一下脑门:啊呀,忙了这么久,忘记帮卿诀去问医生了。迫于尴尬,我也不敢再提。暗暗发誓,下次一定问! 墨羽摩挲茶盖,旁若无人地说:“有事吗?” “二爷请大人和小二爷一同上山。” 我松开手里握着的纸牌,气愤摊在桌上:“凭什么!我不去!” “我去。”墨羽盛气凌人。 “我不去,你们管我?”我转身准备离开。 “小二,给点面子,二爷叫你过去说不定要说什么重要的事情呢?也许,就是何翛然啊什么的。” 我停顿在哪,低头阴了会儿脸:“带路……” 旸子和莱杰坐在那里拿我开玩笑:“小二爷,打完这局再走呗。” 我笔直僵硬走在墨羽和卿诀之前,回头向这两人投以鄙视的目光:“四个炸!” 莱杰接着一句:“呀!四个王!” 后来么,只有后面的一波“傻笑”。 第四十一章—博弈 这段路,三个人,安静地让我有些慌…… 去过一次,我这次小心谨慎,告诉自己,沿途的恶鬼并不可怕,最可怕的就是尽头房子里的那个魔王,带着善良的面具,做着禽兽不如,残忍至极的事情,活活一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此时应该响起假面)。 依旧是那层层石阶,卿诀按照老规矩,停留在原地,不敢上去,也没法上去。叫我们自己走上去,然后消失在我们眼前。 我怀着忐忑的心情:今天不会要杀人灭口吧,我可是他亲儿子啊! 墨羽提前走了一级,我犹豫不决,拉住这在向上走去的墨羽,谁料被墨羽拉上来,对我冷冷抱怨一声:“二爷又不会吃了你……” “说不准的啊……”我继续停在原地。 “有动静……”墨羽耳尖,三步并作两步,也可以说是以轻功飞上去的,站在外面很服帖恭敬,表边上是在等待,其实就是在偷听。 我运动量不行,很久才爬上来,听见里面不知是在交易还是在争吵,不过和老狐狸讲话的是一个女子,放心,我听得清楚,不是我母亲。 内容我来的晚,只听到个结尾: 甲:二爷,你可想清楚了。 徐:你要的东西已经拿到了,那个没有好处的交易我不做。 甲:拿下他,定天子,夺天下,这不是好处? 徐:我还没有这么丧心病狂。 甲:甘心在这里,一直到死?只要干掉他,富贵荣华,权利天下,都是你的。 徐:抱歉,门在那! 甲:你会后悔的!我们一整支部队可就在外面候着呢! 当时我差点笑喷,对着墨羽嘀咕:一路过来,他的部队呢?不会就是我们两个吧! 徐:你坚持这样做?我今天告诉你,你的下场将和我一样!不要逼我动手! 听见脚步声,墨羽把我拉过去,藏在屋子后面,那个人满身军绿迷彩,带着帽子露出后面一截马尾辫,我在后面也只是看见她一个背影,脑海里有些熟悉,可是已经记不起来了。 “两个人还要偷听多久?啊!”徐璮早就知道我们在外面。 我们两个像是犯了错的学生,面对着凶悍的班主任。后来我一像不对,怎么变得这么懦弱了?对这种人,更应该理直气壮。 “是你自己怠慢我们!说要我们上山,又让我们在外面等这么久!你是什么道理!” 他竟然没有反驳?我还觉得不可思议了,像他的个性,笑一声都让人浑身打颤,说一句话可以包含好几个意思,心机深的像太平洋。 “不和你争执。”说着,取下脖子里一块月牙形的东西,抚摸一下,走向我。 我必须和他保持一定距离!顺后退去,被墨羽拦住了。 这家伙是有什么神力吗?这么一眨眼的功夫,这块硬硬的“月牙”已经在我脖子上了。 瞬间的神力,我却闻到他身上一股烟草味,很好奇为什么久居深山的人还会抽烟?上次见到时应该是没有烟味的,有可能我上次离他有一定的距离。 “擎苍齿就交给你了,我也想过,既然你已经跳进来了,就接受这个事实吧……”他坐下,好声好气说话。 我抚摸着那个什么什么齿,和祠堂里祖先身上带着的是同一块吧。 “擎苍齿是藏狼王擎苍的牙齿,也是擎苍的化身,可以驱赶鬼煞,魑魅魍魉也忌讳它。带着他,就是徐门掌教。” “好吧,我勉强接受。”对于这擎苍齿,我爱不释手,如果真有这样的本事,那我岂不是天不怕地不怕?我做白日梦的本领还是不小的。 “但是藏狼王不是一般人可以控制的,做不好正确的抉择,他也可以吞噬你,代替你……” 我摩挲狼牙上镶嵌的绿松石和紫玛瑙:“绿松石,紫玛瑙,纹龙藏银……唔,这年代,这材质,几百万打底……” “你!”徐璮那老家伙认真起来,后来也看出来我在调侃,打理衣裳,接着说:“不多不多,几个亿吧,转手的话,擎苍会和原来的主人同归于尽,没事,人生自古谁无死?” 我对他瞟个白眼:“恶心……” 接着,徐璮打了一个响指,“哦对!瞧我这记性。”说着,去推开内房的门,示意我们过去。 这应该不是卧房,倒像个祠堂,是缩小的徐氏祠堂。里面正中央摆着我母亲的排位,一边有一个红木书架,上面摆满各种古籍封面的书,另一边是一个柜子,紫金锁锁上了,我看不着是什么。 他伸手进口袋,塞给我一把钥匙,对我说:“钥匙给你,里面的东西,有空常来看看。” “现在!”我就是如此急不可耐。 “那不行。”他也很执着。 我真是不清楚他到底又要干什么…… 被他暗中用力赶出去,可我也不是风一吹就飘的那种人,至少我的质量还是有的。痴痴站在灵位前,那老家伙悄悄走到我身后,他已经比我矮了一个头,吃力拍拍我肩膀:“走吧走吧。”引我出去。 “无情无义!”我骂他说。 “时间不早了,叫卿诀带你们回去吧。下次也别来找我了。这三教图,藏六门从此与我徐璮无关,墨羽,好好保护徐掌教……” 我听着这话矛盾,交给我钥匙,又叫我不要来?我看这老东西到底想干什么,仔细打量他的一举一动,除了失望还是失望。 可能是我想多了,他记忆力可能不好,不然怎么会轻易把掌教之位交给我? 我们被徐璮推出来,徐璮对着下面等候的卿诀喊道:“阿卿,送他们回去。” 我和墨羽慢慢吞吞下台阶,对墨羽严肃说:“有没有感觉今天的徐璮有点怪异?” “……”他不语。 “没看出来?”我急了。 “除了二爷,谁会有擎苍齿?”墨羽不冷不热说。 走了一半的路程,我其实心里很不舒服,今天有点怪。他再怎么看,都不像徐璮,可他又有明显的证据证明他就是徐璮。 我心里烦乱,一脚踢开一块小石子,石子抖抖落落飞到前头去,刚落地的瞬间,也伴随一阵爆炸而来的热量,墨羽敏捷向我扑来,把我扑倒在地,虽然过程有些擦伤,至少我免于被这阵热量吞噬。滚滚的火焰向我们涌来,众鬼四处逃算,伴随着哀嚎尖叫,仿佛是庞贝古城那场毁灭性的火山爆发一样,刚刚碰到火星,无鬼幸免,被烤的四分五裂,炸出一团液体。 我在墨羽身下很安全,他属阴,冷似冰霜,把我扑倒在身下,我丝毫不感觉有热量袭来,只是这强烈的飞沙走石从隙缝里砸向我时,我有些疼痛。我蜷缩在他身下,抱着双脚,脸躲在其中。过了好久,风暴停下来了?墨羽站起来,拍去头顶的泥沙,他完好无损,衣服也没有烧坏,只是有点脏。 我转身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同样完好无损的还有那所竹屋,里面传来鬼哭狼嚎般的笑声,同时带来阴风阵阵,是徐璮在笑,我诧异他也没死? 这笑声持续了好久,看出墨羽脸上也是茫然,徐璮突然破门,没有出来,浑身是伤,他的左手已经没了,躲在屋子正中心,用右手指着我,发出诅咒似的惨笑,边说:“徐泰!这盘棋,我赢了!你,彻底输了!咯咯咯咯……” 我还是一张糊涂脸,墨羽已经看出老家伙的用意,在我身边说了一句话:“不好!二爷要*!”接着,墨羽没了影子,向竹屋跑去。 “*!不行,那是我爸呀!”我尝试赶上墨羽的速度,可还是差一段距离。 那竹屋烧的异常汹涌,留着里面一个到处乱跑挣扎的“火人”,火势太过厉害,徐璮挣扎不过几秒,已经倒下了。 墨羽赶到时,第一要紧的就是跑进火场,把徐璮的尸体背出来。 我一边跑一边对墨羽挥舞着钥匙,对墨羽大喊:“柜子!柜子里有重要的东西!” 墨羽听见我的声音,又一次冲进火场,柜子虽然大,可对于墨羽这根本就是小菜一碟,可惜庞大的柜子在火场里难以辗转,墨羽拖着柜子出来时,看出他已经满头大汗。 里面还在熊熊燃烧,我全然不顾旁边那具父亲的尸体,手脚无力,钥匙被我抖在地上好几次,最终拿稳之后,带着惊喜打开柜子,瘫痪在地:“这……这……” 第四十二章—是在下输了 柜子里是空的……没错!是空的! 我被旁边的这具尸体骗的彻彻底底!可是他到底要阻止我拿出来的是什么? 回想,我一定要想起来,他的眼神,除了柜子,书架,灵位……灵位是母亲的,他爱我母亲,不会动手脚,还有……书架! “墨羽,书才是重点!快,把书拿出来!”我扔掉钥匙,站起来依旧眩晕,可坚持说完才倒下。 墨羽二话不说,要说拿书,这次墨羽很迅速,看样子是把所有书无一留下全部带出来了。 “小二爷,小二爷……”不远处有人在呼唤我。 我没得那闲工夫去回应他,不停翻书,被送出来的书好多内容还被保存下来,幸好只是烧坏了表皮,有些边边角角也被烧烧黄了。只是我掂在手里,貌似缺斤少两没有拿全。 书太乱,一时间根本读不完,我只有找关键字,可是密密麻麻,现在的我看起来心烦,指不定下一刻就有撕书的冲动。 站在我旁边的两个人是莱杰和旸子,看见眼前徐璮的尸体,很奇怪,头部以下全被烧焦了,唯独面部完好无损。 我收起书,准备回去慢慢看。 坐在地上的我,先是仔仔细细收拾垒叠好这些书,把他交给在一旁已经目瞪口呆的旸子。 又回到烧焦尸体处,充满杀意怒视那具尸体,后如以足球一般,使劲全省力气猛力对着尸体踢了好几脚,被莱杰及时制止,把我往后面拉。我一边向前,一边破口大骂:“徐璮你个王八蛋!徐璮你不得好死!你死不足惜!死了我也要叫神尊把你剥皮抽筋!你他妈以为烧了一切一了百了是吗!你他妈两腿一伸,两手一摊把一堆破事情往我身上推是吗!” “徐泰!够了,他是你父亲。”墨羽低着头,阴沉道。 “好。”我指着面前的尸体,继续骂:“徐璮,你烧什么呀?你不就是怕我们发现你的秘密吗?你不就是不希望我们找到三教图吗?你不就是不想让我知道你是怎么亲手杀死何翛然的吗?啊!你说话。” 莱杰一松懈,我立刻挣脱而出,坐在尸体身上,扯起他的衣领,对着他狂抽巴掌,他倒是毫无反应,我手上已经打红了:“你不是说你赢了吗?你倒是起劲啊!活到最后才是赢者,你有本事再站起来啊!” “够了!徐泰。”墨羽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这次换成旸子和莱杰一起把我拉住,我再看一眼尸体,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刚才是我打的太用力了吗?这脸皮怎么边边角角泛起缝隙来了? 墨羽比我先发现,我冷静后,重新挣脱他们,蹲下去,好好研究眼前的这具尸体。 不是我残忍,已经几乎疯狂的我,和墨羽一人半面,扯起这具尸体的面皮,扯下一张二爷的皮,剩下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 第四十三章—换脸 我和墨羽几乎异口同声,“我们又被骗了!” 旸子和莱杰站得远,不知道我们发现了什么,也走进一探,莱杰欲言又止,可还是说出了真相:“难道?这焦尸不是二爷?” “我就说有古怪!墨羽你还不信我!我和我爸好歹住了十几年,我怎么会不知道他不抽烟的习惯?”我开始责怪墨羽。 “那这个人是谁?” 如今只剩下一具无脸尸体,我们无法认出。而真正的二爷也已经跑得无隐无踪了吧。 “徐璮啊徐璮!怎么会有这么多人为你牺牲卖命?你到底对他们做了什么?”我仰望苍天,讽刺自己:“一环套一环,我还是太嫩啊……” “徐泰,你已经很不错了,至少看出二爷在阻止我们拿到这些古籍……”说是在夸我,其实我看出墨羽眉间的失望神情。 “走吧,站在这里不舒服。”莱杰要求离开这里。 “等等,好歹为我爸卖命,让他入土为安也好。”我一时起善心,想要埋葬眼前的可怜人。 “徐泰说得对。” “小二爷,我帮你……”旸子补充说。 我们把这具无名尸体葬在竹屋旁边,也不知道立个什么碑,叫他无名有些太过平凡,墨羽轻声细语,一语闪过:“二爷这样一定有他的用意,他要迷惑的也许不仅是我们,也有那帮雇佣兵,我们顺着二爷的意思,将计就计,就写二爷名字。况且二爷一定是和那人换了面皮,下次找到二爷,再把名字换过来也不迟。” 那块墓碑上,墨羽用冰凝神剑轻轻一挥,烙下:徐门掌教徐璮之墓。这几个字样。 “现在可以下山了吧!”莱杰已经等不了下山了,我很好奇他今天为什么对这片禁区这么敏感。 下山的路上,我问旸子和莱杰怎么敢走进这里,他们解释说看见我们山上火光一片,群鸦飞向天,怕我们有危险,就不顾死活来了。 “我们认为你一个人用四个炸太浪费了,帮你解决两个,我们四个,一个一个炸正好平摊!”莱杰一句倒别有用意,说的也好像很有道理。 走出禁区,那块木牌依旧不倒,还是写着:珈蓝禁地,我哀叹一句:从此以后,这里再也不是禁地了,是厉鬼坟。说完这句话,我急急追上前面的三人。 殊不知,那块木牌上,有些褪了色的珈蓝禁地慢慢消失,重新被一只无名的手写上鲜红的“厉鬼坟”。 我感觉有人在跟着我们,回过头去,又是那件暗黑龙袍一闪而过,我会心一笑。 第四十四章—局中局 后来的那几天,我闭门不出,带上眼睛,重回大学考博士的生活,没日没夜看书找细节。 结果……细节没找出几条,谜团和眼泪倒是堵住了下水道…… 当我花了一整个白天整理完所有书籍的位置后,晚上打开小台灯满怀信心的寻找一些谜团的答案。 出世篇: 我清清楚楚地记得那个晚上,因为那天夜已经很黑了,将近凌晨三点的时刻,外面的雪依旧没有停下,反而更加肆无忌惮。 整个医院里估计也只有这产房和走廊才会微微弱弱亮着灯光了,诺妤突然早产,这突如其来的惊喜倒是让我有些措手不及。 我在外面等了很久,坐立不安,踱步良久,踢门而进的冲动都有了。里面喊救命的声音也是一阵盖过一阵,我心里祈求祖宗保佑:祖宗啊,保佑诺妤和咱徐家子孙平安。我愿意从此不参加六门之间的党斗政权。 后来,果然灵验了,朦胧一声婴儿啼哭,护士把一个婴儿抱出来,粉粉嫩嫩甚是可爱,肉嘟嘟的脸和我粗糙的大手一比较,连我这种不问世事的人都会感叹。这孩子哭声格外响,响彻整个医院,惊动天地万物。 在我手里啼哭不停,我又刚刚身为人父,也会害怕起来。这时,医院的尽头走过来一个人,躲在黑色的斗篷里,像是停尸间出来的年轻人,脸色特别惨白,特别瘦弱不堪,可又强劲有力。我有意无意几次想躲过那年轻人的视线,只能引他离我儿子更加接近。 也许是我太过紧张了,他只是想瞧瞧我儿子而已,当他的手伸向我儿子的脸庞,他的哭声渐渐小了,当他把自己的手指任我儿子吮吸时,我儿子竟然对着他笑了!我有些嫉妒这个年轻人的魅力。 年轻人转而朝向我,冷冷对我说:“这孩子,没人保护好的话,活不过三个阶段。” 我很严肃问他什么意思? 他说:“这孩子有三次劫难,13岁,15岁,32岁。如果现在交给我,我可以保他不死。” “你到底是谁?”我被他一番话震惊了。 “我是谁不重要。” “我的儿子!我不会交给你的,这三个阶段,我会保护好他,至少墨羽不是吃素的!” “徐掌教,既然你执意如此,那我可以告诉你保住孩子的方法。” “是什么!”我有点迫不及待。 “在这三个阶段,找三个人,替他去死。还有,需要一个东西。”年轻人不留一点温情,说起话来寒气逼人。 “什么东西?我都可以得到。” 年轻人指着病房里的诺妤:“徐夫人三十年的寿命……如果这样说,也就是还能活二十年。” “寿命!用我的不行吗!”徐璮有点焦急。 “女子的阴气或许可以稍微遮住这孩子强弱的阳气,帮助孩子成功渡劫,而一劫,十年寿命……” “一定要我妻子?其他女子,就不行吗?” “可以,除非承认这孩子不是她亲生的。” 我思量许久,回答他:“我明白了,等等,既然孩子喜欢你,取个名字吧。” 年轻人转身要走,只留下一句话:“他的命,重如泰山。” 我估摸着这句话,重如泰山?重如泰山……那么,叫他徐泰! 我想把这个名字告诉年轻人,可是年轻人已经走到了走廊尽头,消失了。 等我醒来,我才发现原来我在陪床上打盹,孩子已经在诺妤手里睡着了。 诺妤问我给儿子取什么名字?我毫不犹豫说出:徐泰,重如泰山的泰。 徐泰怎么突然醒来了?或许是听见这个名字,对着我笑的很灿烂,我抱起儿子,看见外面晨曦初起,泛起朝阳,一夜寒风化为暖阳,一袭雪雨降做埃尘,徐泰似乎很享受着雨雪初晴,沐浴阳光的感觉,那我就把他举起,让他尽情吮吸这天地宇宙! 这可是我徐璮的儿子,为了我的儿子能健康长大。我,从此将不惜一切代价…… 2000年12月1日 我似懂非懂,按那个年轻人说的,13岁时蒋昕可死了,15岁时何翛然死了,现在我29岁,那等我32岁,是我?还是哪个替死鬼? 废话的过程我也不多提了,一本书包括我第一次喊爸爸,第一次学会走路,第一次上幼儿园,第一次上初中,第一次认识——何翛然。 替代篇: 既然说好不再涉及六门的事情,我准备做一个老师,这对我并不困难,更何况只是个高中历史老师,更是小菜一碟。 泰儿现在已经14岁了,13岁的那劫很成功渡过了,也没有引人过多猜忌。可15岁,我又该选谁? 我发现每个礼拜,泰儿很喜欢来学校,这里总会留一些体育生,而泰儿貌似对篮球很感兴趣,奈何他还小,个子不及那些一米八的哥哥们。泰儿因此被排挤了好几次,即使能摸到篮球,也会被推倒好几次,我远远看过去,唯独有个学生对他特别照顾。 他是我们班的学生,叫何翛然。从此以后,何翛然和我儿子关系胜似亲兄弟,泰儿竟然求着我一起去教室上晚自习,我都觉得不可思议。 每次坐在后面的泰儿,作业还少,就会盯着何翛然的背影发呆,那种眼神很像一对热恋中的情侣。作为父亲的我,必须阻止泰儿这般堕落,我瞧瞧眼前这个正在埋头苦读的何翛然,露出久违的微笑,只有在六门争权时才会出现的微笑…… 我看不下去了,这一章的回忆太多,我一时有些接受不过来,喝杯茶,抬头看看外面的绿色,思虑了很多,后又接着回到案前,后面我就可以知道一切,包括他如何迷惑何翛然,让他去为我心甘情愿的死…… “fuck!” 当我往后翻的时候,所有关于何翛然的事情全部消失了,也就是说,被人为撕掉了那一部分,只留下一张书签夹在中间滥竽充数他的章页:想看见?可你只是个loser。 我再次气头涌出体外,远观还可以看见身上炽烈燃烧的赤龙!后面的故事那也没意思看下去了。 我把所有再次摞在一块,用手指衡量书册高度,轻轻掂量一下,这是缺斤少两的东西!肯定少了几本。 我下楼去找墨羽质问:“墨羽,你确定所有书都在这里?” “你怀疑我……”墨羽鄙夷不屑,用鼻子出气。 “没有,但是我可以告诉你,三教图的下落被当做交易,送给上次的那个女人了。”我用同样的语气回答他。 “你认为……二爷会这么轻易交给别人?”墨羽用骨感嶙峋的手指轻挑手里的神剑。“我斗不过二爷,只能猜想。也许那下落是假的,要么,是交给了六门中的人。” “如果假设成立,六门里面有叛贼?” “我希望是第一个假设。”墨羽面如死灰。 “老狐狸真会玩手段……我要是像他这么强,那多好。” “徐泰,今年多大了?”他这突兀一问,倒是让我想起那三次劫难。 “29。”我轻浮一说。 “姜烟岚29岁,已经是上校了。虞镜萱29岁早就是有夫之妇了,你呢?” “我……”我被质问的无地自容,突然想到一个完美的答案:“开玩笑……我29岁遇到了你。” 回到房间,我也在想这些事情,快要32岁了,我该怎么办!我不想和我父亲一样为了活命而杀人,难道?我必须死了吗! 霍去病,23岁;刘弗陵,22岁;王勃,27岁;孙策,25岁;周瑜,36岁;纳兰性德,30岁。下一个,就是我徐泰,32岁…… 第四十五章—绝交断情谊 既然我已经决定不再牺牲任何人,你们我也不会再让我的朋友们因为我,受到任何伤害。 我彻夜都在想这些事情,我该怎么保护他们,也许,最好的办法,就是离开他们。 对于同一屋檐下的那些人,永远都是他们在保护我,我也想保护他,可是我做不到。那么,对不起了,我的朋友。 墨羽睡习惯我的房间,在那好几天都和我同睡一张床(不要想歪,纯属友谊),他特别喜欢看书,恰巧我随身也带了几本书,不过都是心理研究,他表面上像在看,看不清楚他到底有没有读进去。 那天晚上,我特意拉上窗帘。 “想干什么?”墨羽侧过身去。 “没什么,嘿嘿嘿。”我贼眉鼠眼,汉奸像,补充道:“你爱我吗。” “……”该怎么说呢,他当时不愿意回答这个问题。 “如果……” “没有如果!辰希不会对我这样的!”他重重合上书。 “可是,我不是辰希,我是徐泰。实话告诉你,那天叫醒你的不是辰希,是我,徐泰。”我这张嘴就是守不住。 “……不会的。” “我不稀罕安慰你,你是在借我找到辰希,找到三教图,是吗。” “不是的……”他的话很果断,同时对我也很残忍。 “我不是辰希,只是你思念他的一个替代品。” “辰希是你三世的结合,战场上他有姜烟岚的果断刚强,酒壶边他有虞镜的阴郁惆怅,对待自己爱的人和信仰,他就有你的叛逆固执。” “那你对待三世呢!”我步步引导他。 “姜烟岚兄弟亲情,他要的是我的爱护;虞镜夫妻爱情;徐泰,你……”他瞪大眼睛,突然想明白了,又低下头去:“我们,只是朋友吗,主仆关系……” “呵!好一个主仆关系。” “徐泰……”他站起来,从身后抱住我 我挣脱而出:“行,知道了。”后又面对墨羽:“我不需要保镖,我的生命里也不需要你,我明天就离开这里。我要回到我自己正常的轨迹。” 那一天晚上,我们两个出奇的安静,谁也没有搭理谁。 他一夜没睡,我也起的不早,当着他的面,收拾完自己的衣服。 出门前,我失望不想再回过头去看见墨羽,只是毫无感情对他说:“以后,我们两不相欠。我从来没有认识过你,从来没有来过这破地方。”出手无情关上门。 墨羽和我一门之隔,我还停留在门外,站了好久,他也在窗口站了好久,目送我的远去…… 第四十六章—谁家的哈士奇 我回到久违的家中,没错,我的逍遥日子又回来啦! 厮混在酒吧,彻夜喝酒,即兴上去弹几首吉他赚赚外快。不过这样自由的日子,钱却成为我一大难题,这些钱根本撑不到月底,每次到月底,我就是一个干干净净的蓝孩子,身上“一丝不挂”。 月底的时候,我也喜欢坐在桌前写一写那几天遇到过的所见所闻,写过了小时候殡仪馆的梦魇,接着我遇到了他,被他带到陵阳山,遇到好多的陌生人,经历生生死死。 我边写边转笔,一个滑溜,笔掉在地上,低下头去捡笔的瞬间,我的狼牙荡在胸前,来回晃悠。 我解下擎苍齿,握在手里叹生气,外面的月光透进来,皎洁如初,擎苍和我一样,对着月光无尽的贪婪。我决定停下手中的笔,躺在阳台的地板上,正要准备睡觉了…… 我以为是自己的梦,梦里我被一样东西咬住了衣袖,用前爪不停刨我,我忍无可忍:“什么东西啊!” “我饿了!我饿了!我要吃肉,小瘪三我要吃肉。” 我昏昏沉沉睁开眼,旁边是什么时候多来的一只狗子,还是一只会说话的狗子。 “奇怪,哈士奇这么会说话!”我慌忙起身。 “什么哈士奇!老子是一匹高傲的藏狼!嗷呜~” 大晚上的,我看见四周的居民开灯,朝我这里一阵唾骂:“谁家的哈士奇!大晚上让不让人睡觉了?” 我也探出头去,连忙抱歉说:“不要意思,我家的,我这就捂住它的嘴,对不起对不起!” 哈士奇很生气,龇牙咧嘴向我投以绿光,“我敢说我是哈士奇!想当年我也是一代藏狼王,跟着六门南征北战,怎么在你嘴里就成了哈士奇!是可忍孰不可忍,嗷呜~” 我死死捂住它的嘴巴:“你给我闭嘴!我是你主人,我说你是哈士奇,你就是哈士奇!” “呜呜呜呜~我饿了,我已经十几天没有看见肉了。”它小声说。 “我也是,要不?我们吃清炖哈士奇,红烧哈士奇,白煮哈士奇?啧啧啧,想想那个味道……” 它两前腿离开地面,蹲伏在墙角,前腿做交叉状:“嗷~” “月底了,委屈几天,以后我再挣。”我走向那个角落,把他架在肩上,像对待宠物狗一样对待那只身经百战的擎苍。 不知道擎苍心里怎么想,也许:我千秋一代哈士奇,呸,擎苍狼王,现在被这个小子当宠物狗?我不甘心啊,下次跑出去举报你虐待神兽。 “以后你的名字就叫哈士奇,不许反驳,就这样。”我趾高气昂对着擎苍。 “嗷~怎么可以这样虐待我,我可是狼王!” “你不说?我以后还要给你买狗粮,笼子,带你洗澡,打预防针……照这样说,是你在虐待我啊,哈士奇。” “什么?你不给我吃肉就算了,给我吃狗粮那种低俗的东西?还不让我上你床睡,睡在冷冰冰的笼子里,你的心不会痛吗!哇~” “……”我摸索了自己的下巴,“这家伙还真以为自己是人类了。” 它四处走动,这里嗅嗅那里闻闻,到处找吃的:“我说你这个瘪三,为什么不去挣钱养我!” “没工作,太累不想干。”我慵懒睡在沙发里。 它咬出我一本犯罪心理,大致翻翻:“怎么不去警察局?算你的老本行。” 我沉默一刻,后飞快抱起哈士奇。它眼睛瞪得像铜铃,很惊悚看着我,心里想:这二货要干什么! “哈士奇你怎么这么聪明!我明天就去。” 哈士奇无语中…… “为了奖励你,今天你可以睡沙发,不用睡地板。”我朝他挥手,自己房门一锁,呼噜大睡。 “呜呜呜~二爷,墨大人,我想你们了。”听见哈士奇在外面呜呜抱怨。 第四十七章—龙抬头,坟头血尸起 龙抬头,坟头血尸起…… 我打电话给了我一个澳大利亚的同学查尔斯。他和我一样,毕业于悉尼大学心理系,不过他家里有钱有势,父亲又是石油公司大boss,让他帮我找个工作,这应该不会困难。 “hello,charles.” “徐泰,我最近在学中文,准备来中国发展,说中文我听得懂。” “那最好,我是找你有事情。” “找工作嘛,听你这嗓音好几天没休息了,你这人说话急促,是在怕长途太贵,那就是缺钱。所以我看你是最近缺钱要找工作。” “别和我玩这套……知道就好。” “我认识一刑侦局队长,恰好在无锡。最近愁着没有好的人才,我会和他去说,最近注意下楼下报箱,看看有没有信件。” 嘟嘟嘟嘟…… 我就是这么有个性,缺钱不能阻碍我阴冷装逼的个性。 从那以后,我经常叫哈士奇楼下去看看有没有信件,可是迟迟没有关于我的信,全是小广告…… 过了一个礼拜,我开门进家里,哈士奇坐在门口摇尾巴,对我一副鄙夷:“你猜猜今天有没有信。” “废话少说,把你屁股给老子抬起来,坐着我的信还想威胁我?” “靠,怪我屁股太小了,遮不住……”哈士奇忿忿不平,还特意在信上蹭了两下才离开。 我忘穿拖鞋就跑过去准备撕开,可是信封外面什么字都没有,除了我家的住址还有我的大名,其他也没有提到发件地址和人名。 “我看这不像是来自刑侦局的信吧?” “我拿上来的时候也觉得不像,可是这信上就是有一种特殊的血腥味道吸引我,而且说不定里面有什么好玩的呢?”哈士奇踢踏两下,抖抖身子。 “呀,你个畜生掉毛!”哈士奇抖我一身灰毛,我回到沙发上掐住它软捏捏的脖子:“一会你给我舔干净!还有这封信,如果里面是什么残忍血腥的东西呢!说不定是加了铁粉的芯片*?你个混蛋想谋杀亲主!” “咳咳,我确认过了,应该只是一张纸。”说着自己去拿扫把乖乖扫地上的狼毛。 我拆开信封,的确里面只是一份干净整洁的信:龙抬头,坟头血尸起。 我把内容一字一顿读出来,哈士奇听得敏感字样,大叫:血尸! 它把扫把随地一扔,四蹄子快速靠近我,两后腿支撑着,站在我的案台前:“血尸!” “这寄信人盗墓笔记看多了吧……”我随手放在桌上。 “鞥,亏你找了这么久,那要的东西就在眼前,现在你准备拱手让人了?” “我要的是刑侦局的工作证,不是这看不懂的几行字。”我伸个懒腰。 “大丈夫怎么可以只有这些目标?你不是在找三教图吗?血尸就是三教图的代称。”哈士奇貌似很懂的样子,接着说:“当年由于一张三教图引起天下动乱,人人生起贪婪自私心,致使神州四分五裂,尸横遍野。以血尸为代称,时刻铭记那段耻辱历史。” 我重新坐在案前,又仔细睹视这张纸:“这句话什么意思。” 哈士奇接过纸条,对我一字一句翻译:“二月二龙抬头,坟头是地宫的陪葬墓室,连在一起就是。” “三教图会在二月二的时候,出现在地下冥宫?”我恍然大悟。 “正是!” “那我们一人一狗怎么去?” “你傻吗!我看这次地宫之行步步危机,怎么不去找墨大人。” “墨大人?墨羽?其实我在想另一件事情,我猜想,三教图的下落应该是被作为徐璮交换的利益送给那个女人了。这封信应该就是发自那个女人,她怕老狐狸欺骗她,把这秘密同时告诉我,这样一来,我就是徐璮不遵守承诺后的牺牲品。” “不管是不是这样,怎么说也要去一探究竟。快把墨大人请过来!”哈士奇已经很久没有见到墨羽,看出他对墨羽很思念。 其实,我何尝也不是呢! “可是……” “可是什么可是,你是放不下面子还是不敢去?一旦三教图落入贼人之手,那天下又要不太平了……”哈士奇已经把我手机找来了。 “行吧,我当一次救世主,为了天下苍生……” 墨羽这人行踪不定,我只能选择打给旸子。 “小二爷!上次不告而别,下次能不能别让我们担心了。” “墨羽呢……” “墨大人,你离开后他也离开了,不知道去哪里了。” “知道了,我这里有重要的事情,你来我这里一趟。无锡古镇,徐氏祠堂见。” “小二爷,莱杰抢着也要来,这,他说他很想你。” “嗯,我也很想你们……” 第三卷完结,2017年8月22日 (第四卷秦皇冥宫局)—第一章寻人启事 《三辅故事》记载,楚霸王项羽入关,曾以30万人盗掘秦陵。在挖掘过程中,突然一只金雁从墓中飞出,一直朝南飞去。斗转星移过了几百年,有一位太守张善还见到了这只金雁。从此留下“黄金为凫雁”之说…… 寻人启事 这不过是个传说罢了,像我们这种祖国新一代的花朵只会把这些作为睡前小故事,拿出去装逼用的未解之谜。 既然这几天还没有警局的消息,那我还是先忙这三教图的事情好了。 我自以为是地认为墨羽会像从前一样,一个人守着这祠堂,也说,我邀大家去祠堂不是不无道理,这样省了去寻找墨羽的时间,尽早想办法。 在祠堂等了三天,墨羽连个影子都没见着,倒是把旸子和莱杰等来了。 这么重要的事情,我料想旸子和莱杰即使来了也不会起到什么突破性的作用。那又用什么用,以后出去这两人也算是我的左膀右臂,至少一个人有武在身,一个人又能招魂引魄,日后如果我真的确定是要做掌教的话,少不了这两货。 “小二爷。” “二哥。” 我背对着他们,看着祖先的画像,摆出一副当家的样子,又低头叹气:“你们看得懂吗?” 他们拿起纸条,血红的字迹,后异口同声:“血尸!” 我回过头来满怀期待:“你们知道!” “血尸就是三教图。”旸子解释说。 “知道我这次叫你们过来的意图了吧。” “可是墨大人失踪了。连带着那一叠书籍,我们不知道他去哪里了。”旸子急的跺脚。 莱杰倒是很平静:“不急,墨大哥应该会回来的。他做事都有他的道理,我们不懂罢了。” “即使墨羽回来了,我们能该干什么?只是少他一个来保护我们的话,我一个电话,国外雇佣兵马不停蹄过来。”我很骄傲认识查理斯这个朋友。 “没有墨大人在场,凭刚刚执教的小二爷,这人心不稳啊!”旸子站于祠堂正中心,对我跪下,双手抱拳。我连忙扶他起来,都是自家人,什么掌教不掌教,我只是徐泰。 莱杰在紧急的时候脑子依旧灵光,对我说:“二哥,妖魔鬼怪,人心最恐怖。连一个二爷我们都败下阵来,就别说面对我们的是五个拿捏不准的掌教。” “那我们怎么办?当务之急是找不到墨羽,其次无法笼络人心,你们都说了,徐璮当年和他出生入死的那些兄弟都已经散了么。” 旸子打开手机,我们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赴会,期间我们必须找到墨大人,至于人心的笼络,旸子说过,找到墨羽后再做进一步打算。我也看出来,他已经心中有数,虽然不知道是谁,不过我相信旸子,应该可靠。 “墨羽会去哪里呢?”我磨蹭头发,绞尽脑汁找到他的下落。 莱杰凑在我耳边:“小二,我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当初二爷命令卿诀送你们出去,发生火光爆照,那么请问卿诀去哪里了?” 我突然想起这个问题,既然徐璮会利用卿诀,那一定和卿诀安排好了的,不会这么容易让他死,这枚棋子徐璮用完,我们还要接着用。 “卿诀和墨羽的失踪,你们认为是关联的?”我问莱杰。 “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猜错了不怪我,有可能二爷手段就是如此残忍,要把这禁区斩草除根也说不定。”莱杰有些没有信心。 我拍拍莱杰的肩膀,这不怕,我相信莱杰的第一直觉。 我们三个人各坐一边,要是平常,我应该带他们去大城市逛逛,看看风景,帮他们买些纪念品,请他们吃饭。可是这样的情况,我们怎么有心情出去玩? 我胸口一阵灼热,擎苍齿疯狂拍打我的胸口,疼得我死去活来。握紧胸口的擎苍齿,灼烧的疼痛让我面部扭曲。 “嗷呜~你们竟然把我忘了……”哈士奇从狼牙里剥丝抽茧般挣扎出来。 “哈士奇!你下次出来能不能温柔点,疼死我了,哎呦喂。” “哈士奇?我家小白都没有这么气派的名字,下次也换个名字去。”莱杰欲要触摸哈士奇,可偏偏哈士奇很孤傲,躲开了。 “哈士奇!小二爷,这名字也只有你想得出来,好好一只神兽现在这么可怜。”旸子看见擎苍的可怜样,竟也会笑出来。 我心里暗想,哈士奇怎么了,多好听的名字…… “徐泰,抱歉,你和我还没有完全融合,我出来有些困难……不过,你们忘记了?我的嗅觉宇宙第一,我对墨大人的气味再熟悉不过了,帮你们找到墨大人,小意思。” “那墨羽,现在在江苏吗?”我弯下腰问它。 哈士奇吐吐舌头,憨憨一笑:“在杭州……” 第二章—千年等一回 现在的我听见杭州的时候,就会把谢微尘和桓儿带进去。墨羽虽然说过谢微尘是徐福的师父,可我怎么看他现在就是一个戏子,至于身处戏里戏外连我都琢磨不清楚。桓儿虽然长得玲珑可爱,可他曾经始终是一个老头,这是我见过他后永远都挥之不去的阴影。 我狡黠一笑,看着莱杰和旸子:“我知道墨羽藏在哪里了。” 来不及带他们领略水墨无锡,我们一伙人便马不停蹄奔向杭州…… 西子湖畔,莱杰唠唠叨叨问东问西,旸子还算矜持,莱杰扯住我:“二哥二哥!这西湖我只在戏曲里面听见过,白蛇传我还能唱一段呢。不过现在真的来到这里,我为什么这么激动!” “淡定淡定,一片湖而已,没什么大惊小怪的。”上次来过这里,第二次我已经不是很兴奋了,开始教导莱杰怎么矜持。 他们问我墨羽在哪里,我只是静心坐在长石凳上,翘起二郎腿,忧郁点起一根烟,稍带些伤感道:“等一会你就知道了。现在时间还早,要不旸子,你带莱杰先去逛逛,你们注意安全。” 莱杰还像是三岁小孩,远远也就只有他一会买糖人,一会蹲下撩水泼了旸子一身湿。我痴痴望过去,好喜欢这样的感受,不急不缓,世界静止在这一刻,人们的本心保留在少年时期,忘了其实自己已经是白了少年头的惆怅客。 世界祥和的只有时间在走动,我眼前的人全部模糊消失而去。我揉揉眼,眼前这么回事?恍然一叶扁舟向我而来,乌篷船,船上坐着两个古人模样。 我掐自己尽量清醒过来,才发现眼前出现一个老者站在河边脉脉情深。同我一样的性格,也爱穿纽扣衬衫,不过已经有点改了风格,多偏于古风唐装的样子。他已经老的不成样子了,白发苍苍,眼睛已经模糊看不清,即使带着厚厚的老花镜,依旧眯起眼睛,双手持着拐杖,有时候站不稳会颤抖两下,敲着柱仗发出咳咳两声。他拼命使自己站稳后,眼光又投向西子湖。 我无声无息靠近,站他旁边,双手叉在裤袋里:“老人家,在等谁呢。” “等一个该等的人。”他的眼光就从来没有移开过西子湖。 这是巧合吗?这声音就是我的沙哑版,至少我是听得出来。 “这个人什么时候会回来?” “多少呐!我等了他多少年,我忘了。可他答应我会回来的。”老者长长叹抒一口气。 “你要等的人是谁?我下次帮你问问。” “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什么?老人家,你说清楚一点,或许我能帮你!”我听不懂这老者絮絮叨在说什么。 “我在等你要等的人。” 我有些诧异,夕阳下我模样照进西子湖,粼粼波光里,那位老者对我一笑,后又消失无影无踪。 我起身,朝四处找他,“你是谁!” “你是谁?”后面出来一个陌生人,和刚才的老者又不是同一个人,他接着说:“你在等人?” “算是吧。应该是我在找一个人。” 眼前的男子寥寥几根白发,风吹摇曳下愈发蓬乱,喝过酒后眼睛红了一圈,“我看到了我的过去。” “可我不是你。”我呵呵对他一下,随他如何抒情。 “十年了,我已经老得你不认识了?”他看我的眼神有些绝望了。 “你是谁啊?”我不耐烦眼前的大叔。 大叔也接着消失了。 “大哥哥。”换来一个小孩子,扯住我的裤脚。 这不是我五六岁的时候嘛! “大哥哥,我找不到家了,呜呜呜~”原来我小时候长这样,我弯下身,拉着童年徐泰的手:“你家不是在无锡吗?” “大哥哥你认识我吗?那你能不能带我回家?”童年的影子很稚嫩,我不想用言语伤害他。 “你能先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吗?”我擦拭孩子涌出的泪水。 孩子也消失了,不带这样玩的吧! 沧海桑田,我只在眨眼间看过历史千年轮转,日新月异,在我眼前飞快而过,我看的头晕。 晃晃头清醒下,又是开头的老者,我离他几尺之远,却无法动弹。 孤独的背影,只有落叶和飞过的灰雁作陪衬,断桥上还在唱着婉转的“白蛇传”,老者老泪纵横,悲伤念出一首诗: 过梦 浮生悠悠两梦霞, 何处共生得蒹葭。 十年西杭湖畔过, 可识那人鬓白发。 墨羽,等我,我来了…… “墨羽!”我被老者诧异到,僵在原地却又堕入无止境的深渊。 “我在。”醒来,我已经在渺尘的古舍里。 第三章—棋子 我醒来,墨羽就在我身边研究那卷古籍。 “大哥,我说的没错吧。给他开开眼界,他就会想你。”桓儿也在我旁边,抽过我枕着的青瓷枕,我的头磕在床席上,哎呦疼痛一声喊。 墨羽双腿盘着又为我做了回人肉靠枕,虽然冷了些,可还是很舒服,我调整位子感到不合适,想要起身,被墨羽拦住,揉揉我的头,“还疼吗?” “傻了,你是谁啊!”我朝他开玩笑表示自己没事。 他转而又对桓儿说:“桓儿,快把黄粱枕换归原位吧!” 桓儿蹭蹭两下跑出去。 “徐泰,我知道你那天的苦衷了。你还希望一个人承受这么多劫难吗?”他呵护我,像是对待手中的拨珠一样温柔。 “我……” “不要说了。” “可是我刚才真的看见……” 他对着我“嘘”了一声,“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 “可我始终不是辰希,我……” “辰希再也回不来了,我找他也是无望……” 我对这件是还是过意不去,我只不多是个替代品而已。 桓儿突然跑过来,气喘吁吁,对墨羽说:“墨大哥,你带来的年轻人醒过来了。” 墨羽扶起我,带着我去拜访拜访那个刚刚醒过来的年轻人。推开房门的一瞬间,我竟然不认识这个眼前已经重度腐烂的人到底是谁,可根据他的眼睛我可以看出来,他是卿诀。 “墨大人,这是哪里。二爷呢?”他看见我也在场,躲到被子里誓死不肯出来见人。 谢微尘坐在卿诀旁边:“卿诀,你放心,在这里的人都不是活人,你也不用避讳。”我瞬间哑声指指自己,谢微尘在鄙夷说:“除了那徐泰。” “我真的不知道自己得了什么病,我怕传染你们,你们让我走吧,让我自生自灭!”卿诀呜咽两句。 “卿诀,你这不是病……”墨羽过这话时有些逃避,“其实,你早就死了。” 啊!连我都大叫一声,这个人能说话能走动,不是活人竟然还是个死人!卿诀竟然死了,我和他这么多年,关系这么好,卿诀竟然已经死了? 难怪当时没人看见他,他也看不见任何人,那白点就是尸癍,所以他才会逐渐在腐烂。 “我,已经死了……”卿诀也同样大吃一惊,他无法接受自己已经死了这个事实,反驳说:“我为什么什么都不知道!” “想必你是已经和二爷签了生死契了吧。”桓儿争着说。 我推推桓儿:“什么是生死契?” “先秦有古话: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这就是生死契,签订了生死契,一方死去另一方也会慢慢死去。如果中途解约,也会有同样的效果。” “可二爷说签了生死契我就可以自由了!”卿诀与桓儿争执。 桓儿摆摆手,大儒学士的稀罕样,“非也非也,他的自由,就是解脱生死的意思吧。” 我靠在门口,可怜卿诀的心思单纯,“卿诀啊卿诀,连徐璮的话你都敢相信你的心思是有多单纯啊。只可惜你父母会怎么想。” “我没有父母……”卿诀低头说。 “什么?那你到底怎么会认识我爸的!”交叉的双手瞬间垂下。 按照卿诀的说法,徐璮就好像一个神人一样,知道他父母双亡,一人住在破陋草屋里,一脸慈祥把他接回我们家里,从此像对待亲生儿子一样对待卿诀,那段时间他消失不见并不是被送回家,相反,他被送到陵阳山的禁区冒死为徐璮探路,过了几年徐璮看他把禁区的一切整理井井有条,做了犯法的事情之后便在这里准备颐养天年。 桓儿也为卿诀可怜:“卿诀啊卿诀,你被二爷利用了这么多年,你看不出来吗?从他一开始接到自己家里,他就是在密谋啊!用几年的时间让你信任他,再用几年的时间利用你去做小白鼠……怎么还不够吗?” “我不管什么利用不利用!反正二爷对我很好!” 我也插一句:“卿诀,你的二爷只是表面功夫很高,扯下面具就是一个禽兽你都不知道?” “那如果我已经死了,那二爷不是和我一样生不如死?” 我哼了一声:“他呀,披着别人的皮,逍遥法外。他既然狠心解约,那他就有他自己的办法不受到伤害。他会在乎你?” 被我一语道破,卿诀还是不肯接受这个事实,坚持己见二爷是好人。 墨羽把我们转回话题:“那现在有办法防止卿诀尸身不腐吗?” 我也对谢微尘投以期望的目光,看他的样子,如果他不愿意那我就死皮赖脸。 “呵呵,当我这里是太上老君的兜率宫啊还是藏宝阁啊。” 我和墨羽的脸色有些难看。 “不过还真有!可是要一个前提。”他从上侧格子里抽出一块玉,掂掂分量,展示给我们看:“这块叫烟灵玉,取自和氏璧一角。可是,除了天子,谁都难以佩戴。” 我彻底灰心了:这都什么年代了,怎么可能出现封建王朝的天子!这不存心让人难堪吗?我对着老头抱怨说:“老头你找茬吧,不给我们就不给我们,编这么多故事干什么!” “哝,不信你可以试试。” “切。”我接过玉,也不是很重啊,这么就带不起来呢。给了谢微尘瞟了一眼,随意带上,结果下一秒了不得!我仿佛戴上了千斤重的巨石,赶忙喊救命,来不及大家救,因为太重跪在谢微尘面前直不起腰。 桓儿在一旁肆无忌惮的笑,谢微尘帮我取出,献在墨羽面前:“墨宝你要不试试?” 墨羽不屑离开:“我不做作死的事情。” 该死的石头害得我别了腰,一时间站不起来,拿着石头对于卿诀来说,那又怎么办? 卿诀听见外面外面的动静,心里起了疑心,拿起眼前的烟灵玉,对我说:“这个东西只有天子能带,是吗?那你们还指望我能干什么?” 谢微尘胸有成竹,催促他说:“你先试试。” 出乎意料,卿诀很轻松带上,马上起了作用,腐烂的地方慢慢修复,只不过眼睛里的灰色无法改变,过不了多久,他又回到原来的样子。 “我好了!我好了!谢谢先生,谢谢先生,卿诀感激不尽。” 除了谢微尘,墨羽没有触动,桓儿和我却是一脸迷茫,眼前的人是以后的天子?这不是异想天开吗? 我终于可以走进卿诀,来到他身边,问他:“以后准备做什么?” “我的身躯是你们救的,以后让我跟着你们一起去找三教图好吗?我什么都会做!”卿诀跑拍拍胸脯,回到以往的猖狂。 我们准备离开渺尘,出去讨论关于那张纸条的东西,我们三人打开大门,回头,渺尘已经不见了。 在颓垣的走廊里,我们和一个少年擦肩而过,他的帽子带的很低,出于时间紧迫,我们也没有过多关注他。 他消失在走廊尽头,打开渺尘的大门。 谢微尘和桓景正在擦拭古董们,对于突然闯进的神秘顾客,他们一脸惊讶,“请问,有什么需要的吗?” “少废话!麒麟泪拿来!” 第四章—伪装 过了这么久,旸子和莱杰还没有回来。 “久吗?不过一台戏的功夫,掰掰手指就过去了。” 卿诀竟然也做起唱戏的动作,一指深情指向我:“咿呀~一事精,百世精;一无成,百无成啊~” 我看向墨羽,“这是要逆天?” 墨羽平静如初:“和沉檀待在一起太久,傻了……” 卿诀:“……” 他们两个人偏偏要和我挤在同一张长凳上,真是不知道在外面要有一定的安全距离吗? 等到旸子和莱杰回来,他们两个倒是玩到不亦乐乎…… “卿诀!你在这着!你的眼睛真漂亮……”莱杰玩疯了,给卿诀来了个深情的拥抱,我们瞬间石化…… 我呼叫旸子过来:“墨羽找到了,具体情况他也清楚了,这下面……” 旸子朝墨羽点点头:“想必墨大人也知道了,要稳住人心,先要关门放狗,而那只狗,就是……” “常五。” 在陵阳山上,旸子和我简单介绍过常五爷,“可是他只对徐璮忠心耿耿,我和常五爷素不相识,他这么相信我?” 墨羽从衣袖里拿出一块手帕,我还嫌弃他怎么这么娘,肉色的,还——带着血…… “你把二爷的皮带来了!”莱杰恐慌不急。 “徐泰,你不是二爷,可以伪装成二爷……”墨羽冷不丁给我一个大大的白眼。 卿诀瞧见这张久违的脸庞,眼光躲藏起来不去看。 “我没有老狐狸这么老谋深算,况且我和他动作细节是不一样的,万一被识破了,那怎么办。” “那个山寨的二爷都没被看出来,你可是他亲生儿子,又怎么可能被识破呢?放心小二爷,我们在场的人都是你的拖!” 旸子的安慰起了一点作用,那一切都回去再说吧。 我们所谓的回去也只是回宾馆,听说常五在浙江温州做文玩生意,也有时候倒卖古董,走私军火,不过他在那扎根稳,没人敢惹他。 我和墨羽住在一间,放心是双人床标准间,你们别想歪。对于要伪装二爷这个大胆的想法有些不太敢确定,这么不切实际的东西是怎么给他们想出来的? 墨羽喜欢站在窗边揉磨自己的那串珠子,时常就是一磨一天。 我也关注过他那珠子,油光锃亮的似乎可以挤出油来,如果要我转手卖出去应该可以支持我三年的饭钱。 “这串珠子这么透,你磨了几百年了吧,他对你很重要。”我没有脱鞋就累趴在床上,换个舒服的姿势看着他。 “这串叫天珠,是长老们在最后一刻用自己的元神化成,能防止我肉身腐烂。也是他们留给我唯一的纪念。” 现在,已经没有人会对墨羽构成任何威胁,一个个他敬畏的人,他所有真正付出感情的人,都已经消失殆尽,至高无上的他可否也知道高处不胜寒的意思,也许就是因为多年的孤独让他铁了心要找回辰希。 “和那块烟灵玉是一样的效果吗?说道烟灵玉,为什么只有卿诀才带的起来?” 墨羽迷茫远眺,被哀愁缠绕的身子微微颤抖,感慨道:“因为他是天子。” “笑话!这是什么时代了?他还能起义造反不成?” 墨羽低头思虑一会儿,只剩下揉磨的娑娑声。突然,天珠在他的手中停滞不转,“我……不知道。一件古董只会承认一个主人,或许卿诀前世是皇帝。” “我认为他前世是天子,今生是不可能了。”我把头捂在枕头底下,希望自己快点睡着,因为我最近对着一大堆事情已经失眠好久了。 “我这里有安魂子,要不要点一支?” 我承认,现在最佩服的人就是墨羽,虽然从来没有上过大学,可他懂得比我多,看事情也比我透,就连小心思也懂得太多了。 这安魂子和当年我在百鬼夜行的那晚也闻过,既然知道了这味道是安魂子,那我也不会再担心有没有副作用了,神尊和墨羽这对死敌,都对我照顾有加。 那晚,我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睡得超级死,这可是几百年来都没有享受过的安稳。不过唯一的缺陷就是半夜我梦到一片白灰的雾气,朦胧有人在喊辰希…… 过后,我的身体一阵燥热,又是千斤重的东西压在我身上使我挣脱不开,无法动弹。忽感一只冰凉的手划过我炽热的肌肤,抚摸我的脸颊,他的手顺势往下,我的腿上一阵凉意。倏忽,星星点点温热落下,感觉在被吮吸,肤色通红,呼吸急促,喉头发不出声音。我憋着一口气。手无助的朝空中抓去。不知是抓住了什么,滚烫的不像话却只得任这个骑在我身上的男人用他的嘴唇亲吻,又暴露出湿润的舌尖贪婪吮吸我的肉体。 不过当我早上醒来的时候,看见是墨羽这个禽兽站在我旁边,那颗安稳的心碎成渣了,第一反应检查衣服有没有乱,裤子可否有被扒过的痕迹! 我尖叫一声摔下床,墨羽听见我尖叫慌忙醒来,揉揉额头,好像还很不清醒的样子。 “你昨天干了什么!你上我床?”我真的怕失了节操,以后在妹子面前岂不是连头都抬不起来?第一夜就送给这个,这个,这个形容不出的老东西! “emmmmmm……” “说啊!我的衣服怎么破的!”我委屈无奈。 “是你自己扯得,和我无关……” “我裤子怎么脱了!你!”我已经气的连骂人的力气也没有了! “你说你热,我就帮你脱了……”墨羽的眼神似乎与往日不同了。 “……”嘴上没有说任何话,心中却是亿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老子的节操!老子以后怎么见人,墨羽你这个禽兽,我要把你碎尸万段! 墨羽帮我拿来外套,顺手递给我,这算对他昨晚罪行的愧疚吗?不行,这笔账我记住了,还是有些可惜我的节操,枉我一世英名啊! 第五章—画皮 旸子和莱杰已经敲我门了,催促我们下楼吃早饭,恰巧我当时离门很近,刚开门,脸还是红扑扑熟透了的苹果样。 “哈哈哈,小二你涂胭脂啦!”刚开门的瞬间就见到了莱杰。 我用尽全力怒吼:“滚!”接着若无其事解释说:“这天气太热了!”我随意扇袖,装作很燥热的样子。 “燥热?都已经冬天了,你和我说热?你们……”莱杰指了下我们两个,奸笑说:“啧啧啧!” 我急了,一把把他推开房间,被我拒之门外。后火急火燎把墨羽压在墙上,说:“昨天晚上的事情,你要是敢说出去,我打得连你妈都不认识!” “我没有妈……”论补刀,除了墨羽还有谁…… 第二次来到西湖,没有白娘子,只有这一段生不如死的黑历史,好吧西湖永别了,我再也不想踏足这里。 回去,墨羽用一种秘术帮我贴上了徐璮的脸皮,尝试很多次,除了墨羽解开秘术,否则任何人撕扯不下来的,同样也不会留下任何修补的痕迹,连缝隙的边边角角都十分服帖。 我带着像中了诅咒,压在我脸上喘不过气,也不清楚我的脸以后会不会受到影响,如果一直这样下去,我的毛孔不透气怎么办,希望不会烂掉。 “徐泰,你放心,这就像带了个面具,我在一处隐蔽的地方开了一道疤痕作为出气口。”墨羽黏贴我的脸。 “这是橡胶做的吗?”我闻着味道没有橡胶味,到时候有一股子血腥味。 “这就是你父亲的人皮。” 难怪我感到怪异不安,这是真皮!我坐立不安,握紧的手心开始出汗。 “你怕了?”墨羽问我,“当年姜烟岚踩在血肉模糊的时候还是冷静指挥作战,怎么到你这一世就这么胆小?” “谁说我怕了?解剖尸体我都没吐,这点小意思。”我强制自己要冷静。 卿诀不敢进祠堂,他害怕见到那张熟悉的脸,特意躲避起来,只不过这里只有卿诀对徐璮的一举一动熟悉,没有他的指导我完全学不像。 暂时还有一个问题:我和徐璮身高格格不入,难不成说徐二爷二次发育?这也有些不切实际。 说墨羽是个秘术通不是盖的,他开启一种幻术,维持我三日1米78的身高,我的腿矮了一截…… 旸子请卿诀进来,见“二爷”端坐在祠堂前的椅子上,卿诀腿软跪了下来。 “卿诀!是我,我是徐泰,嘿嘿怎么样,像吧。” “二爷不会开完笑的,最多是发自内心的奸笑,胜券在握的自信小二你还没有。” 那我怎么办? 过后的时间,我和卿诀两个人在祠堂里不停练习,就比如二爷走路有王者归来的气势,威仪自现,自有一股威仪压人的模样;相较于二爷的坐姿,他就像桑海桑田下一口屹立不动的洪钟,头不下垂,颈不扭曲,肩不耸,胸不含,背不驼,髋、膝不弯,同时交谈的过程中,二爷习惯闭眼倾听不过多说话,除了常五和卿诀,他永远与别人保持一段距离。 还说了很多徐璮的小毛病,就比如抽烟永远取最中间的那根,说话喜欢说一半等等…… 噢,对了,记得去染点白发。 墨羽当晚给我灌输了一切关于徐璮和常五的记忆,我现在万事俱备,只是少了残忍麻木的底气。也许,这需要我明天随机应变了。 墨羽忌讳徐璮的样子,自觉不和我同一房睡,这样我轻松许多,睡前刷牙洗脸的时候,我看见镜子里陌生的面孔,显示有一点的恐惧和惊慌,这不是我,我现在是二爷,告诉自己我现在是那个手段极其残忍的二爷,一个杀人不眨眼,玩尽手段的老狐狸。对着镜子对自己露出犀利一笑:“二爷,你好。” 第六章—常五 本来是打算直接从杭州出发到常五的古董店,可是后来怕出岔子,我们一行人只能先回到无锡计划好一切再行动。 像这种古董店,渺尘除外,都是在人流密集的地方,常五开的那家也不例外,就在著名景点仁济古庙旁边。 墨羽的心思不知道去哪了,莫名带出来一个空包背在双肩,一直打探两旁的小店,路过一个毛绒玩具店,没有告诉我们一声直接进去,我们一行人走在前面,就连他去哪里都不知道。 我沿路倒退,从门口看见他在挑选毛绒玩具…… 我跟着拐进店里,好奇原来墨羽也有“少女心”,这真是说出去能让人笑掉大牙。 “哼,一会你会感谢我的。”他示意收营员买下手中的人偶,自己掏钱后塞到包里。 走到常五的店里,不是局里人还真看不出这间古董店其实暗藏玄机,外面一个招待我们的小伙,并没有看见所谓的常五爷。 伙计擦拭手里的玉璧,吹一口气又轻轻擦拭,看见我们这么多人同时走进这家店,自以为能有一笔好生意,笑呵呵招待我们:“喜欢就看看,这批都是新进的古董。” “我找你们老板。”旸子直切正题。 “我们老板不在,有事找我。”伙计春风得意。 莱杰很生气,拍着柜台:“跟你们老板说,如果不认这个老主人,叫他尽管躲在里面好了!” 我拨动念珠,站在前面闭眼高傲不理会。 “钟灵,叫他们进来。”里面的漆黑房间里突然传出一位中年男性的声音,声带应该损坏了,说话很粗糙。 我前脚已经踏了出去,被墨羽抓了回来,冷冰冰地眼神暗示我这也是常五在试探我,很明显,如果我进去了,那么还有主子仆人之分吗,要主子亲自走进去,这很不符合二爷的性格,幸好,如果我跳下了这个坑,到里面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我退了回来,同时示意莱杰,莱杰走在我前头,朝着幽黑的走廊挺着胸脯大声喊着:“二爷在此!你个狗奴才不出亲自引接,还要我们二爷屈尊降位走进去不成?常五,二爷限你一分钟之内立刻出现在二爷面前,不然我们砸了你的店!” “二爷是忘了吗,常五腿已经废了,现在也是一半身子入土之人,常五想要亲自跪在二爷面前却也无能为力啊!现在就还请二爷看在常五跟着您这么多年的份上,可怜可怜这条半死不活的狗吧。”常五的话里除了虚伪还是虚伪,这不带半点感情的叙述真让我觉得恶心。 墨羽此时推搡着我,暗示我可以走了,旸子卿诀殿后,莱杰开路,墨羽走在我身边。 伙计礼貌把我引进内屋,里面的走廊长到无法看见尽头,两旁都是动物的标本,直勾勾的眼神让我有些脚软,幸好后面墨羽扶着我防止我摔倒。 面前两个黑衣大汉,这么昏暗的环境下还戴着眼镜,拦住我们,要求安检。我们什么都没带,除了墨羽背包里的布娃娃被查了很久,不过既然只是一个人偶,还是放行了。可是我们的手机被没收了去。 路过好多间紧闭的房门,来到一间石室,门口两个兵马俑高大威武,这几千年的历史文物现在却残存在这么神秘的一处古董店里,没有拿出去展示,实为可惜。 又出来几个黑衣人,拦住跟在我身后的一群人,连墨羽也同样被拦住,我有点慌张,没了这些靠山,我一个人怎么演?墨羽给我使了一个眼色,让我靠自己,随机应变。 钟灵给我个眼神要我进去,我犹犹豫豫踏在门口,冷不丁被钟灵推进去。 好大的一间封闭的石室,有点像古墓的样子,只是多了家具少了一口棺材而已,墙上敦煌飞仙的壁画映入眼帘,我仿佛置身于大漠黄沙之中。 “常子记得二爷说过隐居去了,今朝什么风把二爷吹来了。”坐在石凳上一个中年男子,乍一看就是北京那种遛鸟文玩的中年大叔样,不过看他黝黑却强壮的身躯,以及坐立走姿,不难看出他是军人出生。和我预料没错,他的脖子上留有一道很深的疤痕,应该是跟着徐璮时弄上的。我看向他那条腿,好得很,那里是残疾人。 我看出他在怀疑我,随手把珠子砸在桌子上,不可一世说:“常子!你胆子挺大呀,怀疑我。还骗我这条狗腿有毛病?”我指着他的腿说,其实心里虚的很:完了,不会被他看出来了吧。 常五也看得透彻,做了两手准备,站起来请我坐下,把刚泡好的茶送到我面前:“小五怎么敢,小五只是好奇罢了。再说,这腿是残是瘸,不应该二爷最清楚吗?怎么是二爷自己忘了常子这腿从来就没有受伤过,反倒怪起常子来了?” 我拍案而起:“常五你娘的不想活了是不是!”砸了面前一青花瓷的茶杯,狠狠摔在他脚边。 常五赶紧跪在我脚边:“二爷严重了,常子从前和您开玩笑二爷您从来都是宽宏大量的呀!哎呀,常五脑子不中用了,忘了此二爷非彼二爷了!二爷,你有话慢慢说。”后对着外面喊着:“来人,上茶。” “现在三教图又有下落……”我时刻记得卿诀说过,徐璮说话喜欢说一半。 为了试探我,常五慢慢向我靠近,我一拍桌案,痛骂道:“你活得不耐烦了是吧!” “小五不敢,二爷您的意思是要拿到三教图。” 我沉默表示答应,喝一口茶。 “二爷,这事情您放心,来,抽根烟。”常五从口袋里拿出一包黄鹤楼,作为强迫症,我习惯性从两旁拿,突兀冒出一个年头,卿诀的教导还真挺有用,我的手僵持了零点几秒,果断抽出最中间的那一根,虚惊一场,希望常五没有在意。 常五盯着我每一个细节,看见我取出中间的烟:“哈哈,二爷的习惯还是没有改。” 他凑过来帮我点烟,又退了回去和我保持距离。我忧郁吸了一口,冷冷瞥着他说道:“你试探够了吧……” 常五放下警惕性,再次严肃跪下,跪下我的脚边:“二爷,小五不是这个意思,小五只是觉得不可思议,二爷当年发过毒誓不再涉及六门,现在突然找到小五,小五有些诚惶诚恐。” 深深吸一口烟,站起身狠狠踢了他一脚,他倒是没有动弹,我却被弹出去几米,装作自己很生气的样子,气愤走近他:“亏我当年对你这么好!你今天怀疑你的主人?”我抓住他使劲抽了一巴掌。 他朝我冷笑,我担心他是不是看出来什么了?又或许只是为了试探我,我可不能上当! 常五开动石室四周的按钮,突然跑进一群黑衣人把我按住,捆坐在石椅上,又给我铐上手铐。 “常五!狗娘养的畜生!”我尽量使自己声音越响越好,让外面的墨羽他们听见,以便能及时救我。 “是!我是狗娘养的,我是畜生!而你,假冒二爷跑我这里来,你是何居心?” 我宁死不屈,冷静笑说:“想我徐璮怀疑了这么多人,现在却被自己的人怀疑,报应啊,报应!” 墨羽他们好像听到里面的动静,不过怎么挣扎也进不来,对着里面的常五大喊:“常五!你不认识二爷,你连我也不认识?” “既然可以假冒二爷,你们一样可以假冒墨羽大人。我凭什么相信你?”常五自己拿出一根烟,冷静抽了起来。 “常五!小心我爆破封印,血洗你古董店!” 难怪墨羽他们进不来,原来有封印。 “墨大人,别白费功夫了。这是当年二爷下的结界,除了我和二爷没人可以解”转而,他看向我:“二爷,你怎么不解开封印,让他们进来救你呢?” 我没有讲话,转过头。 见我还是不肯说实话,他命人捂住我的嘴。替我向外面的墨羽说:“墨大人!二爷他已经招了,你们看着办吧。” 我火恼挣扎,祈祷外面的墨羽不要上当! “他就是二爷。”墨羽冷静回答道。 “你们是预谋好了吧。墨羽,等着听他的惨叫吧。” “你想干什么?”墨羽有些不安。 “我来撕了他的脸皮,我倒要看看,到底是谁有这种本是可以冒充二爷。也许,要怪就怪他那一记巴掌太轻,没有二爷的力度。” 要是一眼看过去,这张脸皮与我皮肤贴的很好,可是他手里拿出一把拆信刀,准备对我下手。 当年荆轲刺秦王没有成功,倒是留下一股子邪怨之气留在里面。我就不信我扯不下你这张脸皮。 我大喊大叫:“墨羽!救我,救我呀!” “常五,你儿子常钟灵在我们手上,你敢动徐泰,别怪我对你儿子不客气!” “钟灵?钟灵!” “爸爸!救我。” 常钟灵被挟在墨羽面前,墨羽持剑架在他喉颈上无法动弹。 “墨羽,暗中耍诈,小人!”常五同样拿出一把枪顶在我头上以此威胁墨羽。 “墨羽!救我。” “爸爸!救我。” “这样吧,墨羽,我们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不然一样两败俱伤。” “把徐泰放了。我就放了常钟灵。”墨羽傲视常五。 两房僵持不下,常五解开封印带着我一起出来,四周布满了持枪黑衣人,把我们围成一圈。 “放了徐泰。”墨羽冷冷说。 “这小子原来叫徐泰,不过看起来对你们很重要是吧。”他不屑看向墨羽,说:“钟灵啊,为了二爷,你恨我也好,怨我也罢,牺牲一个你换这个徐泰,太值了。” 莱杰从暗处走来:“哦?是吗,这小女孩是你女儿吧!”原来莱杰又挟持了一个16岁小姑娘。 “毓秀!” “那现在,两个人,换一个徐泰值吗。”墨羽不急不缓慢慢道出。 “卑鄙无耻!我数到三,一起放人。” 三…… 二…… 一…… 常五放过我,同时墨羽莱杰放出钟灵毓秀两兄妹。我冲向属于我的团队。可我们是来找常五有事情的,这样就走了也太不值了。 “下次别让我看见你们。趁我还没改主意,赶快滚!”常五急不可耐,一手拉着一个孩子,询问有没有受惊。 “我们是来找你办事的。” “我不会帮你们的,快滚!” 墨羽轻蔑说道:“你看看你儿子是谁。” 常五侧过头,常钟灵变成了刚才墨羽购买的毛绒玩具。常五火冒三丈。 外头店里传来一阵呼唤:“爸爸,你们里面怎么了?啊!” “钟灵!”他粗略数了一下我们的人数,接着问:“还有一个人去哪里了?” “常五爷,你在找我还是在找你儿子?”从阴暗的一侧出现一个身影,如死神般向我们靠近,走在常钟灵身后,用刀抵着他的后背推搡着常钟灵向前。 卿诀这霸气的出场给我们增加了不少气势,外加他冰冷透彻的皮肤和一双浓灰的瞳孔,杀气威逼常五。 “你们要什么都拿去,对小孩子下手算什么男人?” “常五,二爷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现在该辅佐小二爷了……”墨羽淡淡说。 “小二爷?徐泰是二爷的崽子?”常五貌似对我有些不敢置信。 我被扯着十分难受,嘶哑着向常五解释:“三教图,三教图现世了。”我一手从衣服口袋里抽出那张纸:二月二,坟头血尸起。 常五撒开我,回头正欲离开,“你们年轻人的事,我老了,该服侍的也服侍完了,让我这把老骨头回去歇歇,颐养天年的不行吗?” 我抢先跑到他的面前挡住他,“这事情关乎我的父亲,关乎何翛然……就凭徐璮一个人,可以牵连出一大波无辜的人。我们找不到徐璮,找不到三教图,找不到一丝线索,现在好不容易有了一个机会,却因为你一句颐养天年而全部葬送!你知道你的拒绝代表了什么吗!”我愤懑朝他大骂。 他倒是再次抓起我的衣领,把我举起几厘米,对着我斜着嘴笑着:“小畜生,你父亲叫你没大没小了吗?三教图与我无关,那个什么何翛然狗屁不是,二爷也隐居了……” 他还没说完,被我的大笑打住了,“呵呵呵,好,隐居了,你说的是那陵阳山的坟头吧,隐得草都长满了,这地方真是隐居的桃园啊?” “你娘的放屁!”他攥着我的衣领更紧了,眼神中那股怒愤恨不得把我碎尸万段。 “哼,我放不放屁,你不是一眼就看出来了吗?再问一次,帮,找到杀死徐璮的凶手,或是不帮,那也简单,就让凶手逍遥法外,最后找到你,那就是和徐璮一样的下场。” 后来,常五冷静下来,驱散了他身边的人,同时我们也放走了钟灵毓秀两个孩子,而他磕在石椅上沉思好久。 第七章—扶苏公子 我们同时也很耐心的在旁边等他的回应,可此时莱杰不耐烦了,“喂,死了啊,你到底这么说,再怎么耗着也不是办法。” 常五咳嗽了一阵,大叹一口气,仰天长笑,脸上挂满无奈和沧桑:“呵呵。二爷啊,二爷,常五没有保护好您老,应当去那黄泉路上陪你一起走,现在出现了这个小二爷,唉……不论是真是假,我,愿意为你们徐门献出我这微不足道的命!” 后回过头来仔细端倪我的样子,在我四周转悠一番:“呵~二爷,有您的影子。” “那您就是答应喽?”我激动地握着他的手,因为粗糙不自觉又伸了回来,向他傻笑,揉揉自己的后脑勺:“老五爷,谢谢您嘞!” “呵,小子,刚才多有得罪啊。下次啊,装人要装像一点,别这么快被人识破了啊!”他拍拍我的肩说到。 莱杰靠着那尊兵马俑,拗着手鼓掌“呦呵,皆大欢喜吗?那我们下一步是……” 墨羽拉过我,把我拉在他的背后,忽视莱杰的存在,指着那尊巨大的兵马俑说:“秦始皇陵。” 卿诀与莱杰很快成为了好兄弟,两个人在古董店打成一片,墨羽告诉我说,这叫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也许因为先天和后天的缺陷使他们更加能相互理解对方的感受吧…… 众所周知,秦陵地宫坐落在骊山脚下,南依骊山,北临渭水之滨。现在看来就是一个小土包,并不如此引人注目,可让人万万也想不到的是,着山包下便是一座幽深而神秘的地宫…… 最早记录这座地宫的人属太史公司马迁了,据史记记载:“始皇初继位,穿治郦山,及并天下,天下徒送诣七十万人,穿三泉,下铜而致椁,宫观百官奇器珍怪徙臧满之。令匠作机弩矢,有所穿近者,辄射之。以水银为百川江河大海,机相灌输,上具天文,下具地理。以人鱼膏为烛,度不灭者久之!”同时,正因为这如此奢华的地宫,同时吸引着一群群盗墓贼铤而走险,不过看似没什么卵用,进去的,没有一个出来过。 在去骊山之前,墨羽停住在杭州待了三天,特意去光临了一下渺尘…… 墨羽、我、卿诀、莱杰、还有常五带着的的一帮子人,而常五等人提前开车去了陕西打探,摸清那边的情况和底细。我和墨羽、莱杰、卿诀一起去找了谢微尘,这里只有谢微尘属于秦汉时期,又服侍过始皇帝,也许,向他请教再好不过了。 “老头子,我们来看你来啦!”莱杰没大没小就砰砰砸门。 “啧!莱杰!老头子是你能说的吗?没大没小!”卿诀一把拉住莱杰后衣领,把他甩了出去…… 莱杰不服气了:“他不老吗?他不老吗!凭什么不能叫他老头子!哼!” “他是我的救命恩人!你有没有点素质?你个刀疤脸!” “他是你的救命大恩人,却不是我的恩人,如果他肯送我几件老古董,我就喊他老爹。”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在门口吵了起来…… 我没有在意他们两个嬉笑玩闹,好奇摸着头上两边杂碎的头发:“奇怪了?怎么不开门?不在家吗……” 墨羽在后面默不作声,眼神渐渐凝聚,仿佛是看透了门内的一切,双手慢慢抬起,运行了一股白色的气源,这股气越来越强烈,达到了一定的浓度,墨羽转身一运气,气体打散了在门口的莱杰和卿诀两人,摔他们个十万八千里。同时,门也被冲成两半! 那两小子起身拍拍灰,抖抖土,朝着正往里边走的我大骂:“妈了个!这门需要这么运气大费周章吗!老子踹一脚就能进去,怎么地还要殃及鱼池?” 我受不了了,满脸问号:“骂我干啥?砸门的是墨羽,关我叼毛事?” “不骂你骂谁?墨羽我们不敢骂,你不是墨羽小基友身下受吗?只许墨羽殃及鱼池,我们就不能指桑骂槐?”莱杰坐在泥地上,指着我不客气说着。 “就是就是!莱杰赞一个,哈哈哈哈哈哈哈。墨羽身下受!吼吼吼吼!” 我捂住莱杰的嘴:“就你这张嘴,老子早晚撕碎了它!记住,老子又直!又!攻!” 他们两人相视一笑,后看向我,笑得人仰马翻:“嘚嘚嘚,大总攻,噗嗤!” 唉,刚才还吵架来着,现在两人一拍即合,相互扶持着站起来。 我懒得和他们吵去,随着他们闹,自己只是叹了口气摇摇头,踏着门板就走进了渺尘。 这哪里是什么渺尘?眼前的一切都像是假象,我揉揉眼睛,看见墨羽痴痴站在厅堂,踩着破碎古董的声音,不知道如何是好。 眼前,像是被抢劫了一样,没有沉檀,没有桓景,古董皆被砸碎了,书画全部撕烂,木架被推翻得一丝不剩。我们无法想象这里到底经历了什么,像是一片被屠宰后的古董的坟地! 墨羽忽然间往内阁方向跑去,我紧跟在他们后面,莱杰和卿诀没有跟来,蹲在大厅为这些古董感到可惜。 “墨羽,你去哪?”我渐渐体力不支,跟不上他。 “别跟来,回去!危险!”墨羽越跑越快,把我甩下一大截。 眼见跟不上了,我只能停止脚步,发现这是一个长得可怕的深隧道,暗得很,我不知道自己在那,只有两边前方有盏似曾相识的人鱼烛,我咽着口水,靠着墙一路向前。感觉我走了好久,可那人鱼膏离我还是有一定的距离,我开始大迷糊,不会是鬼打墙吧,这房子外面看起来也没有这么大,怎么走了半天走不出去了呢? 我犯着迷糊,这一路很安静,开始时我还叫了几声墨羽,可是没有理我,我也放弃了,一路上没有什么声音,可后来,我停下来不再追那人鱼烛,一个人靠墙坐着,一边骂着特娘的,一边揉着自己的脚。打了一会盹,听见有脚步声,我抬头看路的尽头,人鱼烛忽明忽暗,缥缈间柔柔得像个舞女一般伴着一路的脚步声向我走来。 我有些害怕了,问远处是何人,那人没有理我,因为直觉,我认为他不会害我,我没有逃跑,决定一探究竟,问问他是谁,说不定还能帮我走出去。 那人就离我三米之内,我才看清了他的脸,他朝我行礼,文质彬彬的向我问好。 “桓景兄弟?不!你不是!你是谁?”我清晰得看得出他长着桓景的脸,却比桓景成熟,个子也比桓景高,可他的气质与行为却与桓景不相像。 “嗯,公子扶苏……贤家可是迷了路?”他手里握着人鱼烛,趁机让我仔细打量了他。 眼前的公子如果真是公子扶苏的话,那也完全不为过,承袭时穿的秦朝玄色袍服,头发披散,左边配着一把剑,右边挂着一块玉珏,脸色苍白如润玉,形体偏偏软似水,然话语中也是柔中带着刚劲的力道。 我支支吾吾学习对他也作揖详说道:“我……迷路了……” “噢,这不难,贤家跟紧吾,吾引贤家见光明。”他眼睛眯着向我笑。左手拉起我,右手执着人鱼烛,带着我返回。 奇怪,跟着他,很快就见到了出口,我嘴里嘀咕着这么回事。他见我疑惑,回头呵呵说道:“这是道家一脉玄门的法术,依照八卦阵的形式,在阵内设有乾坤坎离震艮巺兑分别代表天地水火,雷山风沼泽,而贤家正是陷入了兑卦之中,如深陷沼泽之中难以自脱。” “明白了,其实……”我其实真正想问的是扶苏的身份以及出现在这里的原因罢了,这怎么出来我也听不懂,无关紧要。 “贤家好奇吾的身世以及死因吧。我其实早就该消失了,不是吗?吾只是苟延残喘活在下一世的身上,现在,肉体没了,吾应该走了。”扶苏很温柔,对待我十分客气,看不出来这是暴君的儿子。 “公子,我虽然不懂你说的什么意思,可我看见你的风度举止温文儒雅,认为有一句诗很适合你,是……”我还没说完,就被他的笑打断了。 “非也非也,呵呵,因为这样的温文儒雅断了吾一世的性命,使吾做了亲弟弟刀下的冤魂,父皇苦了心将吾发配,本是要吾断了这软性,天意却将这一行变成了一道不归路……”扶苏苦笑,眼神却一直看着前面的光明处。 聊着,后面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扶苏拉着我的速度也越来越来,后来直接跑了起来,我问他那是谁,他一边跑一边说:“是我放不下的人……” “那为什么不等他!”我有点生气,后面的声音听着越来越像谢微尘。 “为什么?因为不忍心生死离别。”他很果断,一心只想冲到出口去。 还有十米,总算到了他向往的光明,他松开我的手,我停滞不前,他却缓缓走向前去,眼睛里泛起了泪花,我喊他,他头也不回,只是留给我们一个影子。 就差一步,他就可以解脱了,他迟迟不走了,停下来,仰天大笑。我想,他是在等谢微尘,等到谢微尘跑到我身边,却被他搭设的一道金色微透明的墙挡住了。 谢微尘大喊:“公子!别走!扶苏殿下!请殿下留下来!” “哼哼,沉檀,遇到公子,还不行礼吗?”扶苏两手放在后面,头仰天,试着阻止自己的泪水流下,声音微弱呜咽。 “是。”只见谢微尘眼泪直流,却不失身份,一步步完成了对待扶苏应有的礼节,微微曲曲站起身,举手加额,颤微哭泣抽搐,后鞠躬九十度,然后直身,双手再次齐眉。接着双膝跪地,缓缓下拜,手掌着地,额头贴在手掌上…… 这个礼仪很安静,很隆重,谢微尘忍着哀痛不敢出声,只剩下悉悉索索的抽搐。 “沉檀,谢谢汝复活了吾,桓景很好,墨羽很好,徐泰很好,汝也很好。这次的灾祸不在天不在地,不在任何人,这是吾的命,汝无需自责。下次,记得帮吾算一卦,看看吾又将投胎哪家,命数如何。呵,也谢天,再也没有人会生在帝王家了!” “公子……”我也轻悄悄喊了一句发自内心的话。 “徐泰,珍惜这一切,就像刚才吾引汝走过的路,即使深陷沼泽,莫担心,因为墨羽永远会拉着你走出去的。现在,你可以走出去,只需一步,汝就抵达光明,而吾,灰飞烟灭。” 谢微尘不敢抬头,因为也是身受重伤的人,没有力气跪着,呜咽一声倒在地上,摩擦着向前爬,双手磨出了黑血,嘴脚也沾着一些污血,还在不停地说着:“公子,莫走,公子……”。他在以卵击石,用自己所有的力气想要打破这堵墙。 扶苏*执剑,君临天下,背对着谢微尘,嗓子有点哽咽但又十分果断:“谢微尘听旨!” 谢微尘停止那无谓的挣扎,头叩在地上,一字一顿:“微臣……在!” “从今以后,汝不准念吾,想吾!汝要学会和世人好好相处,不惊世间一花一木,不伤红尘一人一畜!” “臣!遵旨。” 扶苏指尖触碰着外边阳光下的灰尘,又回到的和蔼的时候,对我们说:“谢微尘,我们之间的感情,我明白,这世上即使真有捅不破的纸,只要沾上了水,哪有不破的道理?爱就是爱,为什么要隔着这层虚无缥缈的白纸?” 谢微尘沉默不语,我也哑然失声,同样想起来墨羽,引发了我对墨羽的思考。 “行了,扶苏这个名字,汝好好放在心里吧。”说着大步走向了外面。 谢微尘瞳孔放大,声嘶力竭哭着,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站起来,晃悠了几下,嗓子已经哑了,估计以后是再也唱不出曲儿了。 “扶苏!君是君,臣是臣,臣当年未能保君平安,一统天下,所以臣用这几千年的生命来偿还!千年,臣只说一句!扶苏,您既是公子殿下,您也是臣最爱之人。” 扶苏在阳光下慢慢消散,最后,他回眸一下,用红肿的眼睛深情看着谢微尘,歪着头吐了吐舌头:“沉檀,谢谢你的话,这句话,我等了几千年嘞!” 我朝着外面情深说道:“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扶苏殿下……” 阳光下,扶苏消失了,那堵墙也消失了。我扶起昏厥的谢微尘,突如其来的重量让我身子向后倾,墨羽出现在我身后,搂住了我,一手接过谢微尘,驼在背上,一边拉着我的手:“看来,是我错了,扶苏,他对你没有恶意。” 扶苏与谢微尘的这层纸,被一滴泪捅破了…… 第八章—君臣 我们将谢微尘放在床榻之上,一起等着他醒来。 他在昏迷中也十分痛苦,身体也一直在挣扎着,牙齿紧咬着,灌药灌汤皆无济于事,嘴里碎碎念叨着扶苏的名字。 我问墨羽是怎么回事,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墨羽也只是含糊不清,只能凭着自己的猜测。 “应该是有人杀了桓景,而两千年来,扶苏一直活在桓景的身上,桓景死了,扶苏也就散了……” 谢微尘突然醒来,用微弱的气息支撑着自己,断断续续哽咽着:“麒麟泪,呜呼!麒麟泪被人拿了。” 卿诀拿来一个靠枕,又把谢微尘扶起来,背着靠枕,谢微尘继续说道: 那天,你们带走了卿诀,趁机有一群人跟着你们进来了,等你们走之后,一个带着鸭舌帽的女人领着一支十人的部队闯了进来,逼我们拿出麒麟泪。我使用玄术将他们困在八卦阵里,可那个女人用阴阳术破了八卦阵,在我们不知的情况下偷袭了我们,将我打成重伤,昏迷过去。麒麟泪是桓景随身带的东西,在与他僵持,其余人用你们现代人的设备杀死了桓景!那女人拿走麒麟泪,同时逼出扶苏公子,扶苏与她相持不下,又因为少了肉身,便…… 谢微尘说不下去了,这一段痛苦的回忆,将成为谢微尘两千年来最难以忘却的噩梦。 “麒麟泪是什么?干什么用的?”我回想过去,当时是有一个带着鸭舌帽的女人与我们擦肩而过,可是她并不是过多引人注目,没人在意她,谁知,她成为了一切噩梦的始作俑者,如果知道,谢微尘不会受伤,桓景不会死,而扶苏也不会离开了…… 因为自责,所以我不敢说出来我们曾经见过那个女人,她曾经在我的记忆里出现了好多次,陵阳山上怂恿老爹的人是她,现在在渺尘展开大屠杀的也是她……我简直对她恨之入骨! “麒麟者,牡曰麒,牝曰麟。许云仁宠,用公羊说,以其不履生虫,不折生草也。麒麟泪,则为悔泪愧泪,能将逝者残魂纳入泪中,以此休养生息,只待重塑肉体,便可重生。麒麟泪也可以困住生人,将生人锁在迷幻之中,享受虚无缥缈的幻梦,使之永世难以解脱。”墨羽盯着一副麒麟的画,详细描述了一遍麒麟泪的作用。 “活了两千年,只是为了等扶苏殿下,现在殿下他走了,我要这古董店还有什么用?”谢微尘嘴角翘起,颓废与绝望布满了整张脸。 “你,不只是嬴政炼丹的术士这么简单吧……谢微尘。”墨羽神情凝重。 “我不知道我是谁,我的记忆是从一座小岛开始的,众人都叫它——瀛洲……” 第九章—瀛洲 我不知我是谁,我的记忆从一座小岛开始,后来,大家都叫他瀛洲…… 从睁眼那一刻起,谢微尘就已经是18岁的模样,陪伴着的是一位白发的年轻人,白裳白屡,从头白到尾的装束让人禁不住怀疑起他的年龄,明眸皓齿,是谢微尘对人的第一印象。在他看来,人就是一种善良的物种,像师父一样…… 在这座岛上,他学会了说话,学会做一个人基本的礼节,初时,谢微尘的生活是美好的,是桃花源里那样的无拘无束,虽然看不见人间的喧嚣,至少有师父的陪伴,这就够了。 看过了白昼与黑夜的交替,谢微尘也开始有了人应该有的感情,他怕蛇,喜欢鱼,他说:“我喜欢鱼,因为它只有七秒钟的记忆,这样,我就可以忘记七秒钟前看见的那条蛇!” 师父呵呵一笑:“那你知道人的记忆有多久吗?” 谢微尘摇摇头,师父一边为谢微尘绾起青丝,一边感慨而说:“人的记忆……从出生到死去……” “那师父,人岂不是很痛苦?我既是人,我岂不是也会很痛苦?”谢微尘回头,握着白发少年的手说。 “不会的,只有经历了,才会明白痛苦的滋味。” “那师父经历过痛苦吗?”谢微尘盘腿坐着,面对着白发少年。 白发少年抚摸着自己的满头白发,顺势拉过谢微尘的手让他感受一下:“哝,这就是痛苦。谢微尘,你知道为什么你叫这个名字吗?” 谢微尘继续摇摇头。 “你要感谢苍天给了你做人的机会,就算自己只是这天底下渺小的一粒尘埃,你也要用这尘埃的全部力量去体会人生的喜怒哀乐。” 那天晚上,谢微尘趴在白发少年的怀里,聊得很晚,睡得也很香…… 第二天,谢微尘起身找不到师父了,旁边除了一张图腾,其余的空空如也,他四处呼喊,跑遍了整座岛屿,找不到师父的影子。 “师父会回来的。”谢微尘细细嘀咕,回到昨天的那个地方,展开那一张图腾,上面写了好多秘术,长生不老,返老还童,家财万贯…… 谢微尘随手一扔,随意说道:“这有什么用?又没有让师父回来的法子。” 一个人过了不知道多少个春夏秋冬,谢微尘无赖地趴在树上看着海的远方,眺望间,他看见一艘小木船正在向自己缓缓驶来。 “是人吗!”谢微尘兴奋一跃跳下树去,疯狂跑到岸边等待着那人的到来。 他穿得很华丽,应该是一个很富有的官员。谢微尘安安静静等着他上岸,用师父教过的礼节向他行礼。 “仙家,小辈徐福有礼了。不知这可是蓬莱仙岛?” 谢微尘慌了,这人准是把自己当成仙人了! “仙家,小辈前来只是来求的一味长生不老的金丹,望仙家宽宏大量。” “我没有金丹,我也不会长生不老的什么方法,可是我师父会,不过他不知道去了哪里。” 徐福搓了搓自己的小胡子,又回礼说:“那仙家尊师走后,没有留下什么宝贝吗?” “有啊,不过一张图腾吧。”谢微尘引着徐福走进自己的住处,将图腾拿与那人过目。 “这上面的文字,小辈看不懂啊?” “你看懂干什么?这是我师父留给我的,我看得懂就好了!”谢微尘一把抢过图腾。 徐福奸笑一声:“是是是,不知仙家可愿收小辈为徒,小辈愿意永远服侍仙家。” “收徒弟?我也可以有徒弟吗?”谢微尘很是兴奋。 “仙家尊荣鼎贵,不收徒弟真的是可惜了!”徐福贼眉鼠眼,向着谢微尘屈躬暧昧。 谢微尘的印象里,人都是善良的,和师父一样,此时的他根本没有想到,眼前屈躬卑微做戏的小徒弟徐福以后将会做出什么惨无人道的事情吧。 谢微尘收了徐福做徒弟,领着他游览瀛洲大地,徐福一边观赏一边称赞:“师父,这大片的肥沃土地,不开拓个国家出来,真是可惜了啊?” 谢微尘还没有说话,徐福就抢先跪在他面前,说:“师父在上,吾愿前往故土,率领千名童男童女来此为师父开拓疆土,尊师父为一国之君!” 谢微尘再三退让,却始终抵不过徐福,只能放着徐福再次坐着小舟离开。 等到徐福欺骗了秦始皇,率领了千名童男童女再次登岸时,眼前的他已经是判若两人了…… 第十章—背叛 等了很久,还是留了谢微尘一个人在这座荒岛上一个人住了很久,当他再次见到徐福的时候,他静静站在岸边等他登岸。 徐福由两个童子扶着登岸,踏上岸边,他对视着谢微尘,像是毒蛇一样的眼神,看得谢微尘很不自在,他走到谢微尘身边,礼节并不隆重,稍稍鞠躬。 谢微尘不知道他要干什么,痴痴呆在原地,徐福挺着腰板,示意两个童子,一人一边捆住了谢微尘。 “徐福!你要干什么!”谢微尘不解,试着挣扎出来。 “老师父,这肥田良地,给你这么一个什么都不懂的俗人,这真的太不值了,不如给我,让我来创造一片国土,开土封疆,这岂不是更好?到时候后人只记得他们的天皇叫徐福,谁会知道这东瀛的主人谢微尘?哈哈哈哈哈哈……”徐福满脸阴险,用手指轻轻拍打谢微尘的脸部。 “可是你说过,你……” “对!我是说过!可是为什么我就一定要遵守诺言?不仅如此,我还要拿到三教图,还要长生不老,与日月争辉!” “你想都别想!三教图是师父的,死也不会给你!”谢微尘第一次尝到了被人欺骗的滋味,很难受,不好过的滋味。 “是吗?那么别怪我不客气了,来人!给我打!打到他把三教图交出来!” 谢微尘被推倒在地,拖到了悬崖边。徐福将谢微尘的脸摁在地上。 疼。石子刻进脸颊。 徐福凑近谢微尘的耳朵旁“师父,要不要再考虑一下?” 谢微尘喘着粗气 “不” 徐福拽着谢微尘的头发,左手掐着他的脖子,将谢微尘整个脑袋悬在崖边 “师父,徒弟,失礼了。”徐福退后,朝谢微尘深深作揖一拜。 谢微尘感到自己的脖颈被锁在悬崖边,坚硬的石头抵在喉结处。 “呃啊!” 腰部穿来一阵的刺痛感。紧接着,大腿,后背……先是皮肤传来的刺痛感,再是渗进血液里的钝痛感。无助,内心的荒凉和身上的灼烧冲击着。胸腔一股子血,喷涌而出。 周身是空气的流动声音。是鞭子在空中的声音。眼前是无尽的悬崖。恍惚间,师父来了。恍惚间,什么都没了。 一下 是我错了么? 两下 师父,我错了么? 三下 师父,我该怎么办? 四下 师父,他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五下 师父,你在哪儿啊? 徐福站在一旁,看着谢微尘一动不动的趴在地上。歪头问“死了?” 身边的人说“差不多了” “哎呀,真没意思,差不多了就扔了喂鱼吧……”徐福一脸无辜,看似又没玩够的感觉。 第十一章—胜者为王 在大海里漂了多久?不知道。 水是咸的,就像是在伤口上撒的盐,而谢微尘漂浮在大海之上,仰面朝着天空,呼吸微弱,一面泡在海里的背部已经烂透了。 “师父……吾何错之有?为什么!为什么老天不让我死个透彻”谢微尘撑着最后一口气,不知道自己会漂到哪里去…… 与此同时,在咸阳宫中,大殿门外正跪着一位相貌昳丽的公子,一双钟天地之灵秀的秀眼正坚定注视着大殿之上的龙椅,耳畔传来的,是四面八方无辜术士被活埋后冤魂的无助呐喊。 “扶苏!你还有什么话说!”迎面走来一身华丽端庄的黑色龙袍,双手各有一侍女搀扶,玉带两侧一侧配件,一侧挂着及身长的大型玉佩,走起路来发出清脆悦耳之声,这声音就一直徘徊在九龙柱边。 “陛下!天下刚刚安定,边远地区百姓尚未归附,儒生们全诵读并效法孔子的言论,而今陛下却用严厉的刑法处置他们,臣担心天下会因此不安定。希望陛下明察!”扶苏继续跪着,朝着嬴政三跪九叩。 “糊涂!你身为朕的长子!连朕的心思都不懂,那天下人还有谁能懂?那些儒士诽谤朕,评议朕!说朕这是暴政,说朕戕害黎民百姓,且为一己之私筑建长城,修筑灵渠!”秦始皇气得吹胡子瞪眼,指着扶苏骂道:“那朕且问你!长城不筑,拿什么抵御匈奴?灵渠不修,你让朕如何统一天下!” 扶苏被逼的无话可说,点头连连说是。 嬴政拍了拍扶苏的肩膀:“扶苏啊,朕凭着这渺小之身,兴兵讨伐暴乱,靠的是什么!啊!靠的是武力的压制,朕要让天下的子民归顺于朕,朕要让那些残兵败将败地心服口服!懂吗!” “臣……愚昧。然,陛下此举不但不能让民心归顺,只会官逼民反,到时候……” “住口!你给我住口!”嬴政忍无可忍,拔剑架在扶苏的脖子上,迟迟又下不了手,长叹息一声,一脚踢开扶苏,收回佩剑:“扶苏,性软弱,将来如何统治天下?朕今要你前往上郡监督大将军蒙恬的军队,协助蒙恬去修筑万里长城,抵御北方匈奴。” 扶苏满脸无奈,迷茫无措,只得叹息叩头,谢恩:“臣,遵旨……” “去吧……只有强者才能统治这万里江山,勿要辜负了朕这一番心意,朕盼你早日归来……” 扶苏遵从父命,即刻启程不得有一丝耽误。 就在门外,却被一个稚嫩的孩童挡住了去路,“胡亥,你来作甚?且早日归去,免得父皇罚你。” “兄长,你要去哪?”胡亥跳起拉住马头上的绳子,停止了扶苏前行的脚步。 “乖……兄长去为父皇打江山,等胡亥长高了,兄长就回来了……” 胡亥满脸天真,被扶苏抱上马,扶苏刮了下他的鼻子,与他拉钩,胡亥傻笑:“那亥儿定要多吃些,早些长大!” “嗯,亥儿乖,时候不早了,回去吧。赵高,带小皇子回去……”扶苏轻轻放下胡亥,回眸温柔看了一眼胡亥,策马扬鞭,扬长而去,剩下一路尘土飞扬。 胡亥走在前头,赵高跟在后头小跑。突然,胡亥望着眼前这座咸阳宫停止了脚步:“太傅,那是父皇的大殿!以后就是兄长的大殿了!” “小殿下不想要这座大殿吗?”赵高卑微奸笑。 “我?我还小,况兄长是嫡长子,怎会轮到我做皇帝?”胡亥用稚嫩的手指着自己。 “只要小殿下想要,老奴就帮殿下夺回来。”赵高跪在胡亥的耳边,悄悄和他说。 “不行!兄长会回来的,到时候不仅这咸阳宫是他的,连这天下都是他的!我不会和他抢的!” 赵高老奸巨猾,面容露出阴险和肯定的神色,对着咸阳宫轻蔑一笑:“呵,他不会回来了……” 第十二章—浮生若梦 一程山路渲染满纸荒唐言…… 扶苏一行车马劳顿,赶着前往边疆,就在一处不知名的海滨之处扎营休息。 “殿下……皇帝也有他的难处……陛下只是护子心切,望子成龙。” “唉……父皇的心思吾怎会不知?宇宙洪荒,三皇五帝皆以仁政收复民心,开天地文明,若皇帝执意以武服人,此打江山容易,然守江山难啊!何以万世为君?”扶苏整理袍裳,威仪坐在海边,眺望远处,开拓万里疆土,难道非兵戈不可了…… 扶苏眼神迷茫,愁肠百结,心中惋惜:“这辽辽天下,泱泱大国,竟会难得一知己兮,呜呼哀哉。” “殿下,海中有人!救否?”一个陪同的小书僮指着远处的大海,跑向公子扶苏。 “救人!见死不救非君子也!”扶苏不善游泳,急忙命人全部下海救人。 在岸的奴隶陪同,无论老少,皆下水扑腾救人。 等士兵把昏迷的溺水者救起,谢微尘平躺在沙滩上,满脸发白,嘴唇发紫,身上泡出了一层死皮,背部已经腐烂发臭。 “这身行头,倒像个术士。公子,你看这……”陪同摇了几下谢微尘,不见苏醒,站起身踢了他两脚。 “能不能活?” “不敢保证……” “救!”扶苏公子眼神坚定,蹲下身子大量眼前的弱冠少年。 “可是行期延误,怕皇帝陛下降罪于公子。” “虎毒尚不食子,父皇难不成还要车列了吾?”扶苏抱起湿透的谢微尘,摸到了背上的腐肉,谢微尘轻啮一句疼。 扶苏面无表情,换个姿势把谢微尘背在背部,谢微尘微微苏醒,睁开双眼,看不见眼前的人,只是摇摇晃晃,不知所措,无力挣脱说:“汝何人?吾没有三教图……没有……” 扶苏继续面无表情,用疼爱的语气说:“安心睡觉……” “吾……”因为伤势太过严重,谢微尘呼吸微弱,昏昏沉沉的睡过去,这一觉,总算可以安稳一点了,至少不会再有小鱼吃着你后背的腐肉……” 恍惚一觉,便是三天。这三天,公子扶苏无微不至照顾着谢微尘,给他换药,亲自喂他吃药,虽然换来的结果常常是药不入喉,食不下咽,吐的扶苏一身苦水…… 陪同的下人看着却不愿意了,跪在扶苏脚下,“殿下!此等充其量是跑出来的奴隶,殿下贵为龙子,断不可亲自照料!” “不知道……吾也不知,只是觉得此并非常人,不然?伤势何等严重依旧只是昏迷而已,此可是在海上漂浮了许久之人所可忍受的?吾只是面熟,看着亲切罢了……”扶苏站起身,踏出了门…… 床榻上的谢微尘数睡着,耳畔传来师父的声音,柔软细腻,就像洒向干涸大地的阳光,同样滋润着谢微尘。 “师父!尘儿想您……” 浮生若梦,谢微尘,诚心对待身边的一切,君臣相融,共护千年长久…… 第十三章—一见如故 在梦中,谢微尘被师父推开,掉下了无尽的深渊…… 谢微尘挣扎着醒来,满腔的绝望,眼前模糊一片。缓了许久才发现周围陌生的环境:一群服饰华丽的达官显贵围着他,还有许多宫女站在两侧。他已经怕了这样的场景,他裹起被子猛地后退,将自己的脸埋在被子里,缩在角落,双手抱着自己的大腿,用尽力气抗拒着;“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放心,我不会过来的。” 温润的声音抚慰着谢微尘。谢微尘抬头看,在那些达官显贵的身后有一个散发端坐的背影。周身散发出来的气质让人忍不住靠近,移不开眼睛。 仆人在一旁倒茶,他咪了一小口,不一会儿放下茶杯,接着问:“汝从何处来?怎会出现在大海之中? 谢微尘不清楚眼前这些人的身份,害怕他们就是下一个徐福,垂眸不言语。 扶苏见这人有些胆怯,不知所以。便整了整衣袖,抖抖灰尘,站起身对谢微尘说:“无妨,吾等并无恶意,若真是难以言喻,不说也罢……”扶苏转身欲离开。 紧接着进来的了一个看上去比谢微尘还要小的童仆,看见谢微尘的样子:满脸的污垢虽然被擦干净,可是身上其他被抽打的地方留下的痕迹却永远也不能被抹去。一道道,鲜血淋漓,触目惊心。谢微尘眼神傻愣愣的望着前方,双目无神,满嘴念叨着:“师父……师父,徒儿想您。” 小童仆见状气不打一出来:“汝个小子,不知好歹,公子日夜守护于汝身边,煎药喂汤,汝却待公子这般疯疯癫癫,没心没肺!到底让我家公子心寒!” 谢微尘听了这般话,羞愧难当,渐渐放松了警惕,回神盯着扶苏,但依旧是一副茫然的表情。小童仆看他愚痴的样子,摇摇头:“也可怜扶苏公子,公子从小便担负天下重任,被培养成了一个政治的工具,何曾感受过父疼母爱?公子一向待人仁善,可陛下不近人情,将公子远贬他乡。公子这么久却换来个一无所有。如今救个人,却连感谢也没有。这世道当真是让人寒了心啊。” 谢微尘不解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一会儿盯着扶苏,一会儿又凑近小童仆向他傻笑。扯扯他的袖子,双膝跪在床上,朝着小童仆行朋友之间的礼仪。 小童仆拉开袖子,在空中抖动几下,嫌弃着说:“啧!离我远点!公子怎么会救下你这么一个傻痴儿!” “嫌脏就给吾离开他!”扶苏微怒的声音传来。 ”本来还一脸嫌弃的小童仆即刻换了副面孔,将手缩进袖子里成了一只待载的畜生:“啊!殿下恕罪!小奴掌嘴! “嫌脏便给吾出去!”扶苏站在门口,霸道的指着门外。 谢微尘被突然发生的一切吓坏了,又缩回被子,畏畏缩缩只露出一双泪汪汪的眼睛。 扶苏上前温柔的讲谢微尘的被子向下拉了拉。不知是什么在作祟,谢微尘竟然不起反抗,任凭扶苏帮自己整好了被子。 “实为抱歉,奴才无礼,是吾管教无方。” “师父……”眼前的扶苏,和那白发少年长着一摸一样的脸,只不过稍加干净清秀些,如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莲。简单的发饰簪子点缀着乌黑亮丽的秀发,就像是年轻时师父的模样。 “师父?汝师父是……”扶苏一脸疑惑,还没说完,就被谢微尘紧紧抱住了。 “师父,徒儿找您找的好苦啊。”谢微尘双手箍住扶苏的脖子,将头埋在扶苏肩上嚎啕大哭:“师父,徒儿把家丢了,徒儿再也回不去了,呜呜呜~” “你……叫什么名字?”扶苏没有挣脱,用手轻轻拍着谢微尘的后背。 谢微尘停止了哭泣,推开扶苏,委屈的说:“师父,徒儿谢微尘啊!这名字可是师父亲自告诉徒儿的!师父怎么忘了!” 外面的随从太监跑进来,翘着兰花指,尖声叫着:“放肆!这是当今皇帝大皇子公子扶苏!怎么会是汝一贱民的师父,快给奴家起开,撒手!”作势上前要拉开谢微尘。 “哦?大皇子殿下……”谢微尘松开双手,对着窗外大声笑起来。 “嘿!这贱民还笑得出来!看我不……”说这,老太监受气浮沉就要一巴掌打上去。 正挥至半空,被面无表情的扶苏一把拦下,扶苏看了一眼谢微尘,又示意老太监放下药便可退下。 “吓着你了……” “不会……人……不都是这样阴晴不定吗?”谢微尘掀开被子,准备穿上鞋子离开这里。 扶苏拉住他的手,欲要挽回:“去哪里?你已经没有家了……” 谢微尘顿了一顿,转而又放纵不羁的大笑,任乱发肆意缠在身后。继而冷笑了一声:“呵。吾虽未出仕,然师父以礼教之,吾仍是懂得什么,君臣之道恩义为报。” “既然懂得!吾要汝从此以后扶持吾,不得离开吾半步!”扶苏似笑非笑,目视前方的路。 谢微尘自顾自穿鞋,不言语。 “怎么?想抗旨?”扶苏刻意对着谢微尘冷言冷语,可手却握着谢微尘,越握越紧…… 谢微尘抬头与扶苏对视,刚刚一副痴傻癫狂的模样全然不见。谢微尘深深的看着,似乎想把扶苏整个人看穿了。良久扶苏先撒开手,欲转身离开。谢微尘缓缓跪下,跪叩在扶苏脚边:“臣,遵旨……” 第十四章—话中话 夜深人静,谢微尘偷偷拿出一把匕首,双手紧握着锋利的刀子,一刀捅向自己的腹部,剖开肚子,顿时鲜血喷涌而出,混着三教图一同流出来…… 因为超人的体质,即使谢微尘被碎尸万段,依然不过是晕倒一段时日,却怎么也不会死去。 因为剧痛,谢微尘*不止,额头上全是汗,左手握着刀关节泛白,可又不敢惊扰别人。汗珠顺着衣服往下直流,谢微尘只能拿着旁边一篮子针线自己为自己缝伤口。 草草了事之后,他虚弱无力,趴在桌边,痛苦着翻开三教图,运用三教图上记录的方法运气,再加上集天地灵气的体质,谢微尘很快缓过了神。谢微尘想回到从前18岁青葱的样子,阳光,正气,可是为什么还是回不去了?是少了什么? 第二天,阳光透过树荫的空隙,照射在他的脸上,而他也早早来到扶苏寝室门口,跪在门口,静等扶苏开门。 昨天扶苏已经把这个原始三皇五帝直到秦始皇统一六国,开辟大秦帝国的故事全部说给了谢微尘听,也把自身的遭遇也复述了一遍: “殿下为什么要相信我。” 扶苏微微一笑“因为我是你的师父,不是吗?” “可殿下贵为龙子,怎可以潦潦草草搭救一人,还如此疼惜我?” “疼惜?因为是我救了你,所以,你的全部都属于我,时刻待在我身边,陪着我,就是你的职责。” 谢微尘抬起来,看着眼前的公子。儒雅的不像话,可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却一点都不奇怪。脸上是温柔与邪魅的交织。谢微尘只是觉得熟悉的感觉扑面而来,他缓缓低下头 “臣遵命。” …… 扶苏一觉醒来就趴在窗户上看见了外面的谢微尘。 贴身老奴悄悄凑过去:“殿下要不要召谢微尘。” 扶苏轻笑一声,摆摆手,免了。 谢微尘抬头望见木门被推开,扶苏就在自己的眼前,一袖隐在身后,一袖扶起谢微尘。 谢微尘迟迟不愿起身,“耽误殿下行期,臣罪该万死,愿陛下即刻启程!” “你的伤,好了?” “嗯。” “撒谎!背后腐肉烂骨,一日之内便好了?当我是小儿好唬!” “殿下若不信,容臣解衣请殿下过目。”还没说完便已经松了衣带。 扶苏走近谢微尘,扯扯自己的衣领,漠视着身边的花草,唯独眼睛目不转睛盯着谢微尘,说:“脱!” 谢微尘坚定自己,脱得已经剩最后一件衣服,扶苏却一把拉他起身,抱起谢微尘,朝着自己的寝室走去:“身为我的属下,你的一切都是我的,你的身体除了我,谁都不可以多看一眼。” 谢微尘被吓得半死,满脸通红,被扶苏扔到他的床上,扶苏摘下帘子,坐在谢微尘身边,命令说:“给我躺下,让我看!” 谢微尘遵从他的旨意,背朝天躺在床上,脱下最后一件衣服,内心有些不知所措,可是羞耻中混着一点邪恶的小心思。 扶苏坐在谢微尘身上,躺下磕在他的背上,抚摸其后背,所摸之处无不让谢微尘动容,就仿佛被甘雨滋润的万物。 “怎么?是好了。”扶苏凑着他的耳朵根,轻声细语。 除此以外,扶苏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挺身离开床榻,脱离了谢微尘的身体。为谢微尘穿上衣服,一边系衣带,一边冷漠着脸说:“我想什么时候走,就什么时候走!不是你说了算的。” “可是……!”谢微尘穿上衣服,拉住将要离去的扶苏。 “没有可是!吾为君,汝是臣,君君臣臣,父父子子,胆敢抗命不遵!”扶苏打开门,让阳光洒在自己身上,深吸了一口气,定了定神,便离去了。 谢微尘思考扶苏刚才的话,分明很简单却被谢微尘想得相当复杂,总认为扶苏话里有话。 “君始终是君,臣只能是臣,一旦越界,那必遭天谴!” 谢微尘总结出这样的道理,心里却如尝了胆汁般苦涩。 第十五章—君为贤君,臣做良臣 过了一周,扶苏才集结人马继续前行。因为谢微尘不善骑马,便被扶苏强制拉上自己的马,谢微尘坐在扶苏跟前,扶苏将谢微尘环在自己的两臂间,谢微尘动弹不得。 “殿……殿下……这样,不好吧”谢微尘既是恐高,更是担心众人对扶苏的非议。 “怎么?”扶苏目视前方,头凑在谢微尘肩膀上,手臂环的更紧了。 “臣完全可以步行的,谢殿下体恤。” “累死了你就欠我一条命,这笔交易不值得……” 谢微尘不敢顶嘴,沉默不语就表示遵旨了。 “谢微尘,喜欢什么东西?”路过一片海岸,扶苏眺望远方大海,指着天边,念到:“这片海喜欢吗?” “殿下,臣喜欢鱼,自然,臣喜欢大海。”谢微尘低头抚摸马的鬃毛,腼腆一笑。 “那日后赐你一方沧海,如何?” 谢微尘继续低头无言,良久叹了口气:“殿下,这山川大海皆有灵性,皆属宇宙自然,师父尝告诫微尘,需感恩一草一木,水月镜花,人何尝不是如此?渺小一物,做得了一世的君王?何敢奢求做永世的君王?既然万物不属于一人,何必要强行推归于自身?” “怎说不能长生?若能长寿,那这四海八荒岂不皆属君王,皆归于大秦?”说到这,扶苏长叹一口气,扬鞭在夕阳下划过一道,踏破祥云,策马而驰…… “殿下为何叹息?”谢微尘不解,回头仰望扶苏。 “只可惜,凡人怎可长生?痴人说梦话。纵使日后万里疆土,泱泱天朝,何能与日同辉?虽是尊为九五至尊,最后还是归于平静,化一抔尘土。” “臣愿为殿下效犬马之劳,帮殿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日后殿下君临天下,君做贤君,臣为良臣。若皇帝想要长生,臣必能炼制不老丹药,供殿下享用。”谢微尘闭眼,幻想着到时扶苏被尊为秦二世,举世无双,供万人敬仰朝拜。 “呵,吾若想过,父皇英明怎会不知道?反倒是迎合有些怪迂苟合之徒,卢生、韩终、徐福、侯生皆投奔秦朝,弄地民不聊生,父皇吞下所谓的长生不老丹药,龙体抱恙,日渐萎靡,这分明是霍乱朝纲。那徐福更是罪无可赦,欺君谎骗千名童男童女,结果一去不复返!” 谢微尘听到这个名字诧异不已,胸腔突然噎住了一口气,憋的脑子发晕,眼前漆黑一片,一阵猛喘,“哇”一声吐出了血来。 第十六章—变天 谢微尘突如其来的一口鲜血将马的鬃毛染的鲜红,灼烈的刺眼。马被吓得够呛,仰天长啸,倏忽一下前蹄离地,腾空一跃,差点把谢微尘甩出去。 扶苏一手紧紧抓住缰绳,一手托着谢微尘,不慌不忙。两人就这样在马背上大幅度倾斜着。 前方的侍从急忙下马,帮着牵起马头绳,又慌张跪在地上大喊饶命。 “退下吧……汝等何罪之有?”扶苏安抚马头,等马安静下来,依旧坐在马背上,把谢微尘护在自己的胸前。扶苏脸上微怒,凑在谢微尘的耳边: “谢微尘,你骗我?你不是说已经痊愈了吗!” 耳边的暖风吹的谢微尘心里痒痒的,谢微尘的脸也慢慢的红了。耳夹也有那么一两点红色,像是染坊里的姑娘点缀的红晕。 “臣不敢,估量是触景伤情,回想往事不堪忍受,引起旧疾复发。”谢微尘勉强直起腰板,可是被扶苏稍微用力就被卷进扶苏的大袍子里。 扶苏愠怒而视,不看谢微尘,路上也再没有理谢微尘一句,不过手中却紧紧的抓着谢微尘的衣袖…… 到了边塞要地,众将士皆排出阵列引接扶苏公子,大将蒙恬也是规规矩矩在帐外相迎 看着扶苏生气,谢微尘心里愧疚,可是又不知道怎么解释,徒劳的心内焦急。 在营帐门口徘徊良久,想好了措辞,准备进去解释,却被门口两个士兵用枪戟冷冰冰拦了下来,“公子命令,一概人等若非急事不可入内。” “那我……等他。”谢微尘退后几步,跪在地上,这一跪便是一个上午。 跪到中午,太阳毒辣,又加塞外飞沙走石,谢微尘的膝盖钝疼,额头上的汗也顺着脸颊流下来,浸透了衣领。可是扶苏没有半点出来的意思。 过了不久,眼见帐门敞开,谢微尘微眯的眼睛吃力地睁开,可是出来的不是扶苏,而是一个扶苏贴身的老太监,“谢公子,回去吧,殿下不见任何人。” 谢微尘没有理会老太监,先是对着帐门三跪九叩,行礼完毕,对着营中声嘶力竭大喊:“罪臣谢微尘,上瞒欺君之大罪,下负殿下之苦心,甘愿前来领罪。”说毕,身子一软,正要倒下。 不知何时,扶苏已经来到谢微尘面前,一手揽过谢微尘,一手勾起他的双腿,抱起来走进自己的军营。 老太监跟在扶苏身后,一同进入这营中。 躺在床上,谢微尘自知自己已经苏醒,可是偏偏睁不开眼,像是被黏住了眼皮子,全身又像被压着一块千斤重的巨石,挣脱不开,作罢,只能听着扶苏于老太监的对话。 “殿下胸怀天下,以仁德治国,又视谢公子如珍宝,为何不放过谢公子这一小小之过错。” “他要死了,谁来辅佐我?他可以不顾惜自己的身体,但他的命是我的,我怎能不顾惜!” “陛下大德!不过老奴听闻朝中传言公子收复一术士,可漂浮于海中数月,皮烂骨毁而不死,又能炼制长生不老丹药。陛下听闻大喜,然赵高谗言挑拨曰‘扶苏公子欲承袭王位,待陛下驾鹤归西而得长生不老,与天地同寿。’始皇大怒,今此以东巡收归谢术士。” 扶苏起身执剑,银剑出窍,折射外边万道金光涌进帐内,洒在谢微尘身上:“长生又能如何,人生虽然苦短,若能得一人心,那也好比长生,父皇执意长生,那边派谢微尘炼制丹药即可,何故多此一举,大费周章?依我看,皇帝亲自前来,必是有要事托付。” “可皇帝陛下龙体欠安,一经波折,怕是……” “我也担心这个……若真是中途驾崩,又逢乱臣作祟,那后果不堪设想。” “那殿下打算如何?” 扶苏深深地看了一眼谢微尘,“万事何必勉强?若微尘能制成丹药便是好事,制不出来……保他安全。” 突然外面风声大作,乌压压的一片。老太监走近窗,脸色惶恐惊讶,刚才阳光明媚,现在的外面却是飞沙走石,狂风呼啸。如此怪异的天气把老太监吓得站不住。他哆哆嗦嗦的跪下 “公子,变……变天了!” 第十七章—锦鲤成双 谢微尘醒来已经是几天之后,当他睁开眼睛,第一眼看见的就是身边多了一个鱼缸,两只锦鲤正在里面嬉戏游玩。 “鱼!”谢微尘兴奋地说出来。 “喜欢吗?吾派人找来的锦鲤,寓意成双成对。”扶苏从门口出来,一手捏着袖子,对着谢微尘和蔼一笑。 谢微尘掀开被子起身,来不及穿鞋,便单膝跪地,对着扶苏感激不已:“谢殿下赏赐!” 扶苏眉头一皱,冲上前,一把抱起谢微尘。“你怎么回事儿?你现在身体还没好。”说罢,把他轻轻放在床上,义正言辞地说:“要谢我,便给我好好休息。” 这几天,谢微尘乖乖听话,在床上躺着,时而盯着鱼缸里面的锦鲤鱼发呆痴笑。扶苏每天都会从百忙之中抽空去陪伴谢微尘,有时他不进内室,只是隐在一旁看着谢微尘。阳光下谢微尘的笑脸,热热的,暖着扶苏的心。 “殿下,这鱼可是一对?” 扶苏手指在鱼缸轻轻画圈,漾出微微的涟漪,鱼儿也随着波纹一起游动 “当然。” “那……会有小锦鲤了?!” 扶苏深深的看了一眼谢微尘,微微一笑 “这是,双雄鱼。” “双,双……雄?!!”谢微尘诧异的看着扶苏。 扶苏自顾自低头逗鱼 “怎么,双雄鱼就不能是一对了?” 谢微尘貌似听懂了扶苏的内意,脸上泛红,羞涩一笑。 扶苏见谢微尘笑了,躲开谢微尘的眼光,眼神瞥向锦鲤,偷着乐。 谢微尘从未见过笑得如此灿烂阳光的扶苏。 在别人眼里,他就是一个触摸不到,只能跪着被人仰视的高贵公子。他的一举一动被所有人监视,稍有不慎就可能让自己万劫不复。 所以扶苏从小被灌输着礼仪道德观念,不止是因为身份,更多的是为了生存。 他不可以对别人笑,这样会有损大公子的威严。他不可以信赖别人,他不可以交朋友,因为他不清楚,那些人是因为他是扶苏,还是秦王的大皇子。 人人关注的只是秦始皇的大皇子扶苏。只有在谢微尘面前,他终于可以做一回自己,做20岁少年想做的事情,虽然是腼腆一笑,足够让扶苏感受到真正的幸福。 边塞的天气阴晴不定,谢微尘趴在房间窗台上偷偷看着扶苏如何与战士缔结契约,如何收获了大量民心,他会在烈日酷暑亲自分发冰饮,在狂暴雨天不顾延期的后果,铤而走险停止工期,让战士回屋休息。 “殿下似乎乐在其中,咸阳宫内丰衣足食的生活不好吗?”看着扶苏的模样,这个问题卡在谢微尘的喉咙,咽不下去但也说不出来。 外面下起了绵绵细雨,扶苏和谢微尘两人坐在屋檐下赏雨品茗。 扶苏坐姿倒端正,谢微尘跪坐面对扶苏,一手伸出屋檐去感受雨水的滋润。 面顾无言,这几日谢微尘已经开始按照三教图上写的研究丹药的研制,可偏偏实验了多次,都无法炼出金黄色的长生不老药。 老太监也每天催促扶苏赶紧炼制,始皇帝临驾启程,若赶来时不献出丹药,一来便是欺君,二者免不了赵高再进谗言…… 扶苏心知肚明,可仍然不急不缓,当着谢微尘的面从来没有一句怨言,也从来没有说过丹药的事情。 这次两人好不容易抽出空来,终于可以促膝而谈。 “丹药进程如何?”扶苏看着外面的细雨霏霏。 “万事俱备,只欠一支药引,可是臣愚钝,不知那位药引到底为何物。” 扶苏轻蔑一笑,谢微尘看出端倪,问道:“公子可是急用?” “不急,你慢慢来,我们,有的是时间。” 话音未落,蒙恬慌慌张张冲进来,正欲禀报,只是说了一句:“扶苏公子!大事不妙……” 扶苏不慌不忙,示意不要说话。 蒙恬咽了口口水,大口喘这气说了句:“是。”便退至门外等候。 谢微尘眼见扶苏离开自己的房间,又看见蒙恬在门口跪下死命磕头,嚎啕大哭。 扶苏倒是不介意发生了什么事情,回头温柔看了眼谢微尘,痴痴情深。又向他点了点头,意思让谢微尘心安。 第十八章—长城阔论 又过了三月之久,这三月,谢微尘想尽一切办法解决最后一方引子,皆无济于事…… 一日整,谢微尘停在扶苏特意为他临时搭建的炼丹房里,满怀信心地等待炼丹结果。 “还是黑的!”谢微尘满脸遗憾,暴躁着踢翻了炼丹房中的一切,颓废地抱着自己坐在地上大哭起来,手重重打着自己的头,哭喊着,“废物,真没用!” 正巧一只铜葫芦滚落到门口,碰到了扶苏的靴子,扶苏见到此景,眉头一皱,蹲下身子捡起地上的葫芦,悄悄整理起散乱的东西,摆正桌子,端正好葫芦,走到谢微尘身边。 扶苏拍抚着谢微尘的后背,谢微尘抬起头,用哭红的眼睛看着扶苏,慌忙跪下磕头:“臣死罪!不知殿下驾临,仓促慌乱,污秽肮脏面目浊了殿下!” 扶苏捏着谢微尘的下巴,轻轻抬起,用手擦去了谢微尘的眼泪。手指滑过谢微尘的眼角,转了方向,捏了捏谢微尘的脸,轻笑 “卿如莲般浊而不染,和谈污秽?” 扶苏拉起谢微尘,一手牵着他向外走 “怪这屋内污浊,玷污了卿。不如随吾出去走走,陪吾同游这万里晴空。” 谢微尘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被扶苏握住,一时有点恍惚。良久才反应过来,抬头嫣然一笑 “臣遵旨。” 站在长城之上,一览无余万里江山如画,远处海天一线,苍鹰翱翔天际,所见之处皆是大秦疆土。 扶苏指着远处的海关,关外便是一望无际的海洋,谢微尘随着扶苏的手指一同望着远处。 “卿可有悔恨之事?” 谢微尘摇摇头,瞭望远方,长叹息一声:“回殿下,臣无可恨之事,亦无可恨之人……” 扶苏惊讶道:“徐福亦然?” 谢微尘顿了顿,已经好了的伤好像又在隐隐作痛。谢微尘闭了闭眼,睁眼时,眼中一片清明。谢微尘笑着说:“回殿下,亦然。” 扶苏一把抓住谢微尘,将他按在城墙之上,谢微尘来不及躲闪,被磕得生疼,闭眼*一声。 扶苏与谢微尘面对着,扶苏温柔一笑:“呵,那徐贼欺汝笞汝,侵略汝之国土而霸占之,且不知足,胁迫汝交出长生不老药,卿不怨?” 谢微尘一字一顿地说:“无怨……无悔。” 扶苏轻蔑笑了一句,松开了谢微尘。 “好一个无怨无悔,心甘情愿。卿还真是大肚啊。” “殿下,人皆有私心,徐氏亦有,若人人皆有机会,试问殿下,谁不愿意开疆拓土一尊为王?谁亦不愿长生?” 扶苏磕在长城之上,望着远处的烽火台:“卿可解吾之私心?” 谢微尘低头沉思一会儿,抬头望着天空说:“殿下之私心在于天下苍生,殿下九五至尊,一统天下,百姓安居乐业,夜不闭户,边塞无战事,开疆辟土,民有所乐,官有所忠,将有所勇,足矣……” 扶苏大笑鼓掌叫好,“哈哈,知我者微尘也。”接着,又回归平静,拍着谢微尘的肩膀:“那卿之私心为何?” 谢微尘坚决果断,毅然跪下,磕了三个响头,一跪不起回答道:“臣之私心在于殿下,殿下是天下人的殿下,可公子只能是臣的扶苏公子,公子喜,臣喜,公子悲,臣悲,公子危难,臣愿赴死,公子称王,臣愿跪叩成臣!公子做明君,臣做贤臣。” 扶苏哈哈大笑,蹲下来手指挑起谢微尘的下巴,与谢微尘四目对视,惊喜说:“谢微尘,狼子野心。” “臣不敢。” 过了一会,扶苏起身,拉起谢微尘,牵起谢微尘的手一同下了长城,离开时,在谢微尘耳朵根边轻声细语:“谢微尘,今天的话是你说的,你敢反悔便是欺君!” 第十九章—沙丘政变 始皇帝这次出行带着小儿子胡亥一同前来,行至沙丘。 近几日,嬴政已经下不了榻了,胡亥,李斯和赵高时刻伴在嬴政身边,那一双双秃鹫般贪婪的眼神时刻盯着眼前这个年过半百的老人,一旦死去,恨不得立刻冲过来贪食其腐肉。 “亥儿……朕找了一辈子长生不老之法,咳咳……仍落得如此不堪,朕时间不久矣……” 胡亥跪在地板上,匍匐爬到嬴政的床榻上,痛哭流涕:“父皇寿与天齐,莫要说这悲丧话!” “呵,寿与天齐?朕亦想寿与天齐,可天不许朕这么做啊!长城未修完,匈奴蠢蠢欲动,六国子民不安,朕!怎能作罢!扶苏!苏儿啊,父皇只想再看你最后一眼啊……”嬴政老泪纵横,艰难起身,手指着窗外,向往着天空。 说罢,千古一帝撒手人寰…… 胡亥大哭一场,肝肠寸断,撕心裂肺。赵高假哭了几声,过来安慰胡亥:“陛下保重龙体,请陛下以大局为重。” “陛下?太傅莫要口出狂言,父皇尸骨未寒,仙逝前一口一个扶苏,这天下定然是皇兄的,怎会有错?” “陛下,陛下你想啊,现在除了尔等三人之外,可有第四人知道皇帝驾崩之事?倘若传出去,难道咸阳宫那些皇子皇孙不会蠢蠢欲动,叛乱嘛?到时候别说这是不是扶苏公子的天下,是不是大秦的帝国也难说喽!”赵高阴险一笑,在龙撵中随意踱步,完全不把嬴政看在眼里。 “那……如何是好?”胡亥擦去眼泪。 “依老奴看,陛下先由李斯丞相护送着回咸阳,圣旨已有老奴与李斯丞相拟好,陛下大胆放心回咸阳称帝便好。而老奴呢,带一对人马前去接引扶苏公子回宫,到时候陛下要不要这皇位,扶苏是死是留,请陛下一人定夺!” 胡亥不懂世事无常,捋捋头发,装作很懂的样子,说:“太傅言之有理,请太傅早日接到兄长早日回宫,到时候我……朕!大摆酒宴!” “喏!” 李斯赵高走出龙撵,赵高交代了李斯一些事情,如何伪装皇帝还活着的样子,如何草拟圣旨…… “李丞相,陛下年幼,老奴也怕众臣欺压陛下,皇亲国戚不服陛下,依老奴,陛下回宫后,当务之急便是登基,接着……”赵高做了一个砍头的动作,后对着李斯奸诈一笑,“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对那些人不必留什么情面,让陛下感受下杀人的快感。” 李斯有些不好的预感,可是胡亥对赵高百般信任,纵使李斯万般无奈,也只能由着赵高乱来。 赵高拿着草拟的圣旨带着一对人马准备离开。李斯牵制住赵高的马头,问到:“赵太傅准备如何处置扶苏公子?” 赵高“哼”了一生,摆摆马头,端正坐好,如饿狼般眺望远方:“扶苏,必死无疑!” 第二十章—离别 谢微尘这些日子一直和扶苏在一起,恍惚间像是回到了和师父在一起的时光。谢微尘很满足现在的生活,简单又幸福。 “能为殿下完成统一大业,共看大秦繁华!臣足矣!”谢微尘已经完全臣服于扶苏,他对扶苏的感情除了君臣之外,更多的是挚友,是能共卧一张床榻,共吃一碗饭的亲密挚友。 公元前210年的寒冬,大雪纷飞,如此凄凉的景象像是预示了接下来惨淡的结局。 月黑风高,刺骨的寒风凛冽在荒野之上,赵高诡异的眼神,如利剑般刺痛人心。一大队人马冒然闯入营地,门口士兵拦住不让进,赵高一人当先举起假圣旨,一手提剑斩下了士兵的头颅,鲜血溅到自己脸上,他贪婪吮吸舔了舔嘴边的血,对着士兵的尸体吐了口唾沫:“贱民,挡爷的道。”说这又提剑准备对下一个趴在地上的士兵下手。 “住手!赵大人深夜前来,不来我营下喝酒取暖,倒是在这大开杀戒,赵大人好雅兴……”扶苏披着一件羊皮的披风斗篷,因为前些日子的寒冷天气近日偶得了风寒,身子十分虚弱。但如今的情况怕是不能卧床休息,更是不能显露出一丝病态。 “公子殿下,奴家是来给你带好消息的。”赵高收起了剑,一手捧着圣旨,一手指着圣旨,一脸的虚伪做作。 扶苏面若寒冰,惨白厚重的脸上在月光下更显沧桑。对于赵高的满脸阿谀扶苏完全不看在眼里,并没有一丝惊喜,只是召来一个士兵,凑着他耳边轻说:“严加把手谢微尘的营帐,无论发生任何事情,都不允许放他出来。” 小兵照办,带着一支军队严加防范,谢微尘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还在潜心研究药引子的他内心只有一个信念:无论如何,只要长生不老药炼制出来,扶苏就没有危险。所以,他并没有过多关注外面的骚乱。 扶苏和赵高相互推迎着进了扶苏的营帐,扶苏遣里面的兵卫出去,这里只有三个人:扶苏、赵高、蒙恬。 赵高假惺惺地哭泣,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趴在桌子上不肯起来。 扶苏很平静,看着孤影下的灯芯飘漾,却看不清赵高的阴险,假装安慰他:“太傅何事如此伤心欲绝?” “大皇子殿下,陛下他!驾崩了!” 扶苏听的这个消息,心下一震。满腔的热血一下发作起来,致使扶苏猛烈的咳嗽起来。扶苏心急站起身,摇摇晃晃走到营帐中心,扑通一声跪下,对着天上叩了三个头,倒地大哭起来。 “父皇!孩儿不孝,未能伴您左右,未能效忠,父皇今朝这一去,竟不顾江山社稷,儿女私情!呜呼哀哉!”扶苏哭成泪人,再加上得了风寒,咳嗽更是严重。 赵高见时机差不多了,重重假咳了一声,哎呦站起身,走到扶苏面前,摊开圣旨:“扶苏、蒙恬听旨!” 蒙恬扶起瘫在地上的扶苏,两人跪叩听旨。 “朕上承天道,下顺民心。大公子扶苏,假仁假义,罔顾人伦,懦懦无为,胆小怕事,笼络人心,欲争太子之位,居心叵测,非帝王之选,念其孝心可嘉,特赐御剑一柄以自刭陪葬,随父孝葬。大将军蒙恬夺其军权,随扶苏同往。” 扶苏一听,如晴天霹雳,晕倒在地。 过了一会儿,扶苏苏醒过来,脸色惨白,眼神凝重,看着窗外纷飞的大雪,竟狂癫发笑,笑声震天动地,忽而又大哭断肠。 “蒙恬将军,我扶苏一世英名,却葬送在这不忠不孝的名义上?呜呼!”说罢,缓步走到御剑前,抚摸着剑,冰冷而刺痛人心,扶苏哭泣着握着剑:“父皇!儿臣不忠,罪名无数,不配为大秦皇子,谢父皇仁义道德,儿臣这就来向您请罪!” 蒙恬不顾三七二十一,便一脚踢开剑,却被一旁偷乐赵高呵斥:“大胆!蒙恬将军是要抗旨嘛!难怪陛下会对扶苏公子和蒙将军心怀猜忌!你们这就是要叛乱啊!” 蒙恬跪下,抱着扶苏的腿解释说:“陛下如今在外,还未立太子,派我率领三十万大军把守边疆,让公子你来监督,这是关系天下安危的重大任务!如今只因一个使臣到来,你就想自杀,你哪里知道这不是奸诈的诡计呢?臣请求大公子重新去请示一下,等请示之后再死也不迟!” 赵高急了,见此招对蒙恬不见效,便开始怂恿扶苏:“大公子啊!既然这是陛下的旨意,扶苏公子您一向对皇帝毕恭毕敬,父慈子孝,一旦抗旨,那殿下下了黄泉,如何向皇帝陛下解释呢?” 扶苏已经颓废起来,头发散乱,拿着剑的手颤颤巍巍,最后还是做出了决定,对着蒙恬将军一笑而过,道:“如果父亲命令儿子自杀,那还要再请示些什么呢?赵大人,扶苏我死而无憾唯有两件事情放心不下,请大人成全。” 赵高见扶苏中计了,同意了扶苏的请求。 “第一,罪臣死后,请二世皇帝善待我儿子婴;第二,愿皇帝陛下放过谢微尘,他……无罪。” 赵高没有理会扶苏,挥挥手示意让他去吧,就走出了帐营。 “谢微尘,我们的愿望再也不能实现了……对不起。”说完,扶苏便自杀而死。 赵高看扶苏已死,对着自己的人马说:“这里的人,一个不留,就说蒙恬叛乱,全部诛杀!” 《三教图之藏腾》—书里的次元(1) 墨羽慢悠悠走向徐泰的书房,像在自己家一样肆无忌惮。书架上,密密麻麻暗黑色的心理学研究书,要是平常人,看见这么压抑的房间,谁都不会想走进去,而墨羽却面无表情轻轻松松的样子。徐泰从外面探出半个头,思量着他又想干什么。 不等他客气话说出来,墨羽眼睛早已锁定上了书架上唯一整套不是关于犯罪心理学的书,像是古卷一般的封面,与架上的众多书格格不入。 墨羽纤长的像是小女生似的细指夹住了一本,从众书里抽出,轻飘飘翻了几页,大致看了一遍,猛力合上。 “徐泰,吾欲吃茶!”墨羽好像头一次这么激动,四处探看,找了张软椅就坐下,整个人就陷在里边儿,正正规规开始阅读第一章。 “……行吧!”徐泰对于家里这么一位太爷,就是恨的牙痒痒也没拿他没办法,谁叫自己前世作孽认识他呢……怕他弄坏自己房间的高级东西,嘴上说着去倒茶眼睛还是死死盯着墨羽。 “吾身上有金银财宝乎?”墨羽侧眼看着徐泰,很是温柔。 “啊?没有啊……”徐泰脸上咻地红了起来。 “且汝含情脉脉视吾何意??惩得针眼汝不知乎?”墨羽一个大反差把徐泰吓了一跳,脸色由晕红瞬间退到煞白。 “行行行……”徐泰自己不知道说了几个行,才渐渐反应过来,慌张跑去找茶叶。 不一会儿,徐泰端上来满满一杯子茶,墨羽轻泯一口,却差点喷了出来……“算了,小辈无能无才,仗汝做事无希无望……” 徐泰装作没听见墨羽的嫌弃,却是笑嘻嘻凑到跟前,“看书呢?” 墨羽没有理会 徐泰看了内容:“盗~墓~” “笔记。”墨羽接上话,一股子冷漠“吾三岁识字,且这区区数字暂不由汝费心……” “你读过吗”徐泰靠在窗边。 墨羽读的津津有味,没有听进去。眼睛傻愣愣瞅着里面的一行字。 “三叔写的,这作家不错!”徐泰自言自语。 “张……”墨羽说出一字 “我看过的小说也就这一本。” “起……” “你听我说话没?”徐泰不耐烦地说。 “灵……” 只见墨羽嘴角上扬,眼神轻蔑:“非多年来所未见异次之友!” 《三教图之藏腾》—书里的次元(2) 墨羽轻浮看着这三个字,口中碎碎念着,重复着“张起灵”。 “你着魔了?”徐泰虽是是知道墨羽的性格,可是偏偏心里对他还是有一丝丝的不放心。 “张……起……灵……” “你不要吓我。”徐泰蹲在椅子前,摇着墨羽的胳膊,其实他内心是想扇他一巴掌,这样清醒效果好,可就是不敢啊…… “张……起……灵……” “再这样我把你扔出去,不要你了!”徐泰径直前去开门,这次看起来是玩真的了。 墨羽也毫不客气,转身就走出门去,口中还是像和尚念经一样说着张起灵的名字。 “啀,你给老子回来!老子叫你走你还真走?老子叫你去死你干不干?快给我回来!!”徐泰没料想到墨羽还真能干出格的事情,鞋都没换下楼去追墨羽。 “你干嘛去?”徐泰拽住墨羽的袖子,死死不放。 “刚才有人叫我去死……” “我看谁敢叫你去死!你给我回去看门!不许乱跑!” “啧,就知道你不忍心……”墨羽三步并作两步上了楼,又回到他霸占着的软椅上,继续看起了盗墓笔记 “靠!要脸吗?”徐泰唾弃着,站在天台上,似有一种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即视感,一种老当益壮的沧桑迎面而来。 徐泰是托着沉重的身躯强硬上的楼,刚进家门,墨羽随手把他撂在一边,又开始了大爷的生活。 “三多!我们来谈谈!!” “谈情?不要!”墨羽满脸的嫌弃。 徐泰眼眸深邃,夺去墨羽手中的书。 “你要和我谈什么!”被抢了书的墨羽有些怒不可竭,可又不是真正的发怒。 “十六年前,是谁说来我家保护我的?” “本尊!” “十六年后,你看看你现在在干什么?” “保护你!” “吼?保护我?那怎么变我服侍你了?” “你又没危险……” “好,我无话可说!下个话题……” “什么?” “张起灵……” 《三教图之藏腾》—书里的次元(3) “哦哦哦,张起灵啊?你要说什么?”墨羽翘起二郎腿,一副欠揍的表情。 “张起灵是书里的人物!你为什么碎碎念,对他情有独钟啊?”徐泰看似平淡,内心其实是很不服气,用他的话来说就是吃醋了。 “书里的人物?我们都是书里的人物!有什么大惊小怪的……我们的生死由著书的人决定!” “那张起灵呢?”徐泰的指尖划过盗墓笔记。 “和我们一样,只不过作者不一样!” “那他就是活人喽?”一丝的激动蒙蔽了徐泰。 “嗯哼,那如果张起灵是真的,你爱我还是爱他!”墨羽眉宇挑动,冰霜的脸隐约浮现一种猥琐之感,不像第一次见他那样漠然冰冷。 “废话,当然是……” “嗯?” “等等,我为什么要喜欢男的?你在逗我?”徐泰学着墨羽泯了泯刚才泡的茶,果不其然是要喷出来了…… “哼!”墨羽娇气满满。 “哼啥哼?” “我饿了!煮饭去!” “行吧……哎?你去哪?”徐泰盗墓笔记没看几页,就被墨羽收去,安安稳稳重新放回了书架。 “我出去一趟,找个老朋友,对了,今年是第几年?”墨羽拍了拍衣袖,保留着老一辈的习俗,照着镜子整装出门。 “2017……”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拿出手机的徐泰眯起眼睛看着手机上的日历。 “看不清就去配眼镜,叫你一直盯着手机不放……” “那我出去了,现在他应该出来了……唔,还有,我不回来吃饭了,可能要很晚回来。” “那你叫我煮饭干什么?” “怕你饿着……你饿坏了胃会不好的!”墨羽缕着徐泰的发丝。 “那你去找谁?这么重要?” “一个老朋友吧,很久不见了。” “去哪找?” “长白山……” “那你不要在外面给老子闯祸,知道没?” 墨羽没有答应,应声而来的像是讽刺的话语,“哼哼,张起灵!” 《三教图之藏腾》—最新消息 墨羽离开了这里,不知道是生是死。 虽然徐泰有胃病,墨羽也嘱咐过要准时吃饭,可徐泰丝毫没有听进去,当初徐泰辞退了特案组的工作,现在就在古镇里开了个小茶馆:墨禅茶社。和当初梦里的场景一比一还原,离开陵阳山时,顺带着旸子出山,由他管理这间茶社,引来的大多是老大爷和中年艺术家等等没有事情干的人群,这样生活小资小味还过得去。而旁边,威严古旧的徐家祠堂依旧没有对外开放…… 现在的徐泰活脱脱一个生活残废小青年,除了泡面真的什么都不会。泡面吃多了,脑子也估计秀逗了,整天行尸走肉般穿梭在茶馆和家这两处地方,不例外每天不吃早饭又熬夜打游戏的慢性自杀。有成功从小青年升级胡子拉渣的忧郁大叔。 那天,徐泰的手机铃响起,依旧是张国荣那首“千千阙歌”没有变。当年莱杰骂他一根筋,认准一首歌再也不变的痴子,现在好了,没有他这么叽歪,徐泰的耳朵边清净许多。 “喂。”徐泰一声沙哑。 “喂,先生你好,请问有兴趣……” “嘟嘟嘟嘟……”虽说是个小妞打来的,声音听细腻,可没等小妞说完,徐泰就挂机了。 在徐泰看来,这种声音磨人的小妖精,只要说到有兴趣这三个字,保证连着:投资商铺。徐泰已经懒到无可救药,相比听他讲完这些费 话,然后抱怨一句没兴趣,不如还没等他说完就挂机,多犀利!徐泰扔下手机,一头又要躺进被窝,手机又响了,徐泰唾骂句 “狗娘养的推销!”,后又气愤接通电话:“喂!” “是徐泰先生吗?你好这里包小姐。”又是刚才那妞。 “老子不包小姐!信不信我举报你们!” “不不不!徐先生别误会,我不是要包小姐,我姓包,叫晓洁。” “……有事吗?” “是这样的,一位先生突然闯进我们这里要求我打给你,不然,血洗我们宾馆。” “谁?” “墨羽先生,他……他现在逼迫我打电话给你,告诉你,问你有没有按时吃饭,胃病有没有……复,复发……还……还有,能不能帮我报个110?” “电话我打过了,警察马上就到,在警察来的时候呢希望你赶紧跑!越远也好!他这个人杀人不眨眼,我怕溅到你,会不舒服的。哦!还要找个有网络可以看电视的地方,这样你明天醒来就可以看见最新新闻:一持刀大汉疑是神经病发作,与特警武警,中国人民解放军集体对峙!现已被收回其管制刀具,并关押于青铜门内,由青铜门内一神秘男子负责看押!” “徐先生,不要这样说……我,我看墨先生是……是个好人。”包小姐几乎使用一种吊丧的哭声说完了这句“谎话”。 “包,你说的话连我都几乎相信了呢!哈哈哈哈哈……墨羽是好人?我跟你姓!就他这种人不人鬼不鬼,哈哈哈哈……等等,说话犯二,他不亲自打过来是他不会打电话吧!哈哈哈哈……”徐泰笑的前俯后仰。 “徐先生……请慎重!我不是一个人!”徐泰听着这句话好生的变扭,感到事情不对劲。 殊不知,在长白山边的一个小宾馆,一持剑大汉用剑威胁着前台少女——拨电话……哦忘了,全程免提! 《三教图之藏腾》—十年青铜——致盗墓笔记 是的,多少年了。 像那品过的数不尽的茶,仔细尝尝,依旧是那原来的味道。茶味,正浓,正是韵温淡雅的火候。街道,一轮又一轮的攒动人流,唯他屹立不动,多像啊,像他身后那把迟迟不愿腐锈的古刀,人影渐逝,前人老去,死去,化去……任凭他,不老不死,不生不灭,天给的命,又是谁,给你的魂?为何?你这么固执;为何?你在等的人;为何?久久不愿归去。 青铜门后,那个人应该出来一年了吧。不敢想象他的样子,也许失忆了许久,他忘了他的过去,那些留在心里的伤痕悄然淡去,谁是王胖子?潘子又是谁?还有……吴邪。 墨羽站在长白山山顶,居高凌傲,腰配那把亘古不变的冰凝神剑,风吹乱他初留起来并尝试绾起的长发,微冷,冰霜。看着一个接一个自称稻米的游客马不停蹄上山,但没人看得见他,因为我们不在一个次元。 他轻蔑哼哧,像是毒蛇攻击前发出的斯斯警告,双腿盘坐,跏趺于寒峰。神剑敲打得沧桑多年的岩石铿铿作响,墨羽口中碎碎念动什么,在嘈杂的人声鼎沸中掺杂着,化为乌有。 “张起灵,好久不见。” “咳咳咳……”后面不知不觉站着一个男子,伟岸身躯,背着一把古金黑刀,默默把自己样貌藏在了藏青色外套下,露出半臂麒麟。 “看看下面,都在等你。”墨羽不用回过头去就明白站在自己后面的那个高挑男子是谁。 男子不语。 “本来我认为我已经算冷漠了,徐泰已经受不了我这样子,后来我才明白,我说话要钱,你个闷油瓶说话要命。” 男子依旧不语。 “不认识我?” “嗯。”男子正欲下山去。 “我认识你,张起灵。”墨羽直身站起,凭那山高险峰拍打自己的襦裙。 张起灵混沌停住了:“你……认识吴邪吗?” “认识,可我不知道他在哪。” 两位对视而立,外加长白山顶呼啸而过的卷风,两个人,两把刀,一个比一个冷漠。 “你是谁?”男子双手慢慢伸向背后的刀柄处。 “墨羽。”墨羽见机,反倒轻松了起来。 “铁三角,张起灵,吴邪,盗墓笔记。” 张起灵没有紧张,收起刀,渐渐走近墨羽:“你,非我次元。” “差不多。” “怎么找到这里的。” “不可说,不可说。”墨羽左手结着手印,向天仰望,接着说:“张起灵啊,看看,看看!多少人,等你回家……其中,还有吴邪啊。” “他们……都是我的朋友。你?呢?”张起灵对着长白山一片的喧嚣,反倒担心起了墨羽。 “随风而来,随风而去……鸿羽罢了。” 张起灵没有吭声,顺着岩石一路下山去了。 墨羽还是站在原地,对着张起灵的背影说道:“张起灵!杭州去吧,那有亲人在等你!张起灵!走走我中华大好河山,每一隅,都是你的家!” 看着张起灵愈发模糊的背影,墨羽心里对着自己感慨:你我同命不同运,你守着吴邪,我护着徐泰,而你可以忘记一切,这世上,也只有我承受着几百年来的痛苦。 说着,又看了看下面欢迎张起灵回家条条横幅拉起,漫山遍野,墨羽也消失了,带着一丝懊悔: 有人等他回家,独留我一人,懊悔终生…… “谁说的?”身后又是一熟悉的声音。 墨羽回过头…… 《三教图之藏腾》— 绑架作者 墨羽见得奇怪,回眸一瞥:“徐泰?你、你怎么来了?”又见徐泰后面捆着个人,样子似男似女般俊美,穿得似僧似道般得体,可无论如何,永远改不了他逗比的气质。人家戴眼镜都像个读书人,唯独这人戴着黑框眼镜,逗逼气质散发地一发不可收拾。 “这是谁?”墨羽回想过去,却从来没见过这个人。 “哎!别提了。这就是我们大名鼎鼎的作者。” 墨羽惊吓着后退,可惜后面就是山崖,只能停住脚步:“你!你把我们书的作者都‘请’过来了?” “嗯哼,快喊我大佬。” 墨羽忙跑过来,看着作者,直呼惊奇。 作者被眼前的事情吓傻了,脚软趴了下来:“你!你、你们把我绑到长白山来了?” “怕了吧……这就是你们这些所谓的作者创造的次元。” “哇哈哈哈哈或或或或或……想我此生唯一的愿望就是来此,我居然真的来了!张起灵张起灵张起灵!” 墨羽看着眼前的作者,心里一阵颤抖:“徐泰,这作者可靠吗?如果下次中二病一犯把我们都写死了怎么办?” “我就是担心这个呀,不然我绑回来搞什么?当我这么在乎他还想带他见张起灵?” “张起灵张起灵张起灵!我要去见小花潘子王胖子,黑瞎吴邪张起灵啊!嚯嚯嚯。” “作者大大,那还真不好意思,张起灵刚走……” “哇……徐泰你个兔崽子,要不是刚才和你吵嘴,我能晚吗?” “你还和小爷说?你不说小爷丑,我会把你绑回来?搞笑的你。” 墨羽看不下去,“吵什么吵啊你们,你是原作者?徐泰怎么可能把你绑过来?” “还不是因为你……” “怎么又怪我咯?”墨羽指着自己说道。 “行了!一切事情下山再说……” 墨羽对着作者还是比较恭敬,唯独这小二爷不依不饶,一路上硬是不肯松绑。 墨羽徐泰走在前头,著书作者被拉在身后,看着满山的人群:“我忆轩今天也算来了趟长白山了,谁叫前面两个不争气的家伙,人家的爱情都萌芽了,这两人连个土都不见得,艹!” 这些话被前面两个人听见了,两人脸色发黑,私下交谈到: 墨:这家伙为什么是我们作者,我看他很不爽…… 徐:好巧,我早就看他不爽了。 墨:怎么办?怕冲撞他不得好死。 徐:怕什么,先打他一顿再说。 墨:怎么打? 徐:拉到小树林,蒙上黑布,一阵暴打! 墨:同意! 就在徐忆轩还在碎碎抱怨,殊不知,两双黑暗的眼神投向他,嘴角45°上扬,然后…… 《三教图之藏腾》—你有我就够了 墨羽和徐泰在长白山天池旁,给大家送了个浓墨重彩的见面礼:鼻青脸肿的三教图作者——徐忆轩。 两人把忆轩拖下山去,把他囚禁在一间咖啡馆里。两个人私自跑了出来,剩下忆轩在玻璃窗后面哭爹喊娘,骂着两个不肖子孙。 “长白山——好啊。有吴邪有小哥,有盗墓笔记的一切。”徐泰踱步在街上,看着来来往往的“藏青”,各个手里拿着吧黑金古刀,满捧着印上“盗墓笔记”的明信片。 “他们,成功了。”现在的墨羽顿感身旁的凄凉,这种感觉不知从何说起,可能是对盗墓笔记人物的一点点嫉妒吧。 “三多,他们成功了,他们有家,他们有自己的亲人,我没有,我什么都没有!”走在路中间,徐泰突得停下脚步,踮起脚来抓住墨羽的衣襟,他的眼眶,湿了。 “徐……” “不要说了,按照套路,你只会说‘徐泰,你还有我。’可我要的不是这样的感受!我也想要……”当年那个自以为是的小二爷真的流下了眼泪。 两人不走了,就坐在路边的茶摊。熙熙攘攘的人群,吵着闹着,嘴里尽是“张起灵”。 山头那边,面面藏蓝的旗帜,条条盗墓笔记的横幅,传来清清楚楚的呐喊:张起灵,欢迎回家! 墨羽倒是一语不发,心里应该也有触动,又看向一旁趴在木桌上痛苦不堪的徐泰,抚摸着他哭泣抽搐的后背:“徐泰……你想要什么?” “我、我也不知道,我不清楚,我告诉自己,我不可以有那样的念头,绝对不可以!”徐泰眼圈红的像是得了红眼,原本粉嫩嫩的皮肤经过这些事情已经变得憔悴。让人看了真的很心疼。 “我们不盗墓,我们和他们不一样。”墨羽从来就没有安慰过任何人,对于徐泰这突兀的眼泪,墨羽既不希望袖手旁观,他也想安慰徐泰,可他不知道徐泰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青山不改绿水长流!” “张起灵,生固吾王,死亦无双!” “稻米一家亲!” 一排又一排的人流,漫山遍野的口号,在徐泰心里,完全就是一把把刺痛的匕首,深深扎进他的心坎。徐泰愈发不堪,摇头直喊头痛。 墨羽走到徐泰身后,用双手为他盖住耳朵。这是墨羽唯一能为他做的事实。 “徐泰,我们的故事不在这里,我们的终结在冈仁波齐。”墨羽稍稍掀起一点盖住的缝隙,保证这句话只有徐泰能听得见。 “不可能的,你还指望那个傻逼作者能有多大成就?想要有这么多爱自己的亲人,不可能。我徐泰就是这个命!我徐泰就只有一个人,没有人会来看我们的故事,没有人会来为我们哭泣,只有我们两个人跑来跑去,到头来,一无是处!”徐泰像个孩子般啼哭着说完这些。他的泪,也只有墨羽看得见。 “忆轩他还没写完,我们还有时间,如果我们都不相信他,哪还有什么读者。我们可是他亲手创造的,我们就是他,他就是我们。”墨羽被徐泰刚才的话说的蒙住了。 “好笑,墨羽,你说对了。我们的思想是忆轩创造出来的,那刚才我说的这番话,是我想的?还是忆轩?刚才你那些安慰的话,又是谁!” “这个……”墨羽被这强大的逻辑引上了一条歧途。 “我哭?我为什么哭?我们都是假的,是作者的寄托,作者把一切他想要而遥不可及的东西赋予在书里,赋予在我们的人生。现在,我们和作者串线了,他连他自己都不相信自己,我们怎么相信他?” “徐泰,你醒醒,你不是忆轩,忆轩不是你。”墨羽轻搂着徐泰,那是一份难以割舍的爱。 “就是!三多,没有人会来可怜我们,今天是稻米的节日,我们都是稻米,我们应该开心。那为什么,今天忆轩偏偏要写这样文不对题的篇章?” “我不管你是徐泰还是忆轩,只要你坚持下去,总有一天,这盛大的场景就属于你。”墨羽用衣袖擦拭徐泰滴滴直落的泪珠。 “用自己虚构的人物来安慰现实中的自己,哪个人不会说这是神经病?” “如果,是其他小说的虚构人物呢?”墨羽看见眼前的一人,撇撇嘴。 “徐泰。”眼前,又混进一个虚拟次元的人物。 徐泰抬起头:“吴邪!” 《三教图之藏腾》—泰邪 真的是,林子大了没有什么不可能发生,这串线串的太彻底了,先是张起灵,后来又搬来了作者大大,现在连吴邪都来了? “你是?吴邪?小三爷?”为了表现自己,徐泰蹭着墨羽的衣裳,擦干了眼泪。不要问为什么,作为一个有精神洁癖的男主,是不容许自己衣服上留有眼泪这种液体的。 刚才,小三爷就在不远处,本是来找小哥的,偏偏就遇上这两个人这在“谈情说爱”,矗立在那良久,听见了全部。 “其实你并不是一个人。”小三爷点了支烟叼在嘴上,眯着眼望着长白山上的稻米,接着说:“你起码还有那个傻逼作者在努力,为你们努力。” (不远处的咖啡馆,作家大大连打好几个喷嚏,后又拿出自己的草稿,开始奋笔疾书……也许,他的逗比只是为了博君一笑罢了吧。)正方桌,长条凳,三个人,两个次元。外头人头攒动,与这三人毫无瓜葛。 徐泰紧靠墨羽,怕是失去了依靠,接着对小三爷愤愤而谈:“就凭他?他能干什么?连自己都不相信自己。和你那南派三叔一个天一个地,虽说都姓徐,命运却不一样!” 不知为何,吴邪身上发出一股强烈的气场,一种不用走路就可以带风的气场,“对!就凭他,他能把你写出来,在书里他就是造物者,或者是说,他就是这本书的上帝。只要你信,他会成功。” 徐泰竟无话可说,又开始无赖模式:“够了!没人会来可怜他,也正如此,没人会来可怜我们的故事!”自鸣得意的他对小三爷一阵挑衅:风呢?你的风呢?你倒是吹啊! “因为你的生活不够精彩。”小三爷把烟拈在手里。 “吴邪,你看看!我们书里一群人围着这破内容出生入死!你小三爷不是不知道,所以,在你看来,死才最精彩,是吗?” 小三爷把烟掐了,看向徐泰的眼神有些冷:“如果说死才是最精彩的,那我宁可不要这精彩。” “那你凭什么说我生命不精彩?一定要和那个张起灵一样?一定要活的像你?”徐泰这暴脾气,跳起来,又翻桌的冲动,幸好墨羽夹在中间,双手按着桌子,徐泰翻不动罢了。 墨羽其实认为这样挺好,这两个人性格差不多,都是从纯洁到阴暗,让一个经历的过来人去帮助徐泰,也许这样会好很多。 “你的生命不精彩,是因为你的生命中没有……”小三爷把视线拨开。 “什么?”徐泰尴尬坐下,本本分分。 “波折。” “哈哈哈哈,父亲抛下我们跑了,对我最照顾大哥死了,你还想什么波折?” 小三爷二话不说,扯上自己的袖子,又显出半身皮肉,这哪是什么皮肉?是一条条蜈蚣似的伤疤。徐泰看看自己,完好无损,除了晒退了几层皮,被所有人保护的彻头彻尾。 “……” “还有什么话可说?”小三爷冷冷说。 “……” “那就好好的。你要告诉自己,你是一个普通人,但是你是独一无二的人,你所做的每一件事都会有它存在的价值,事情一旦开始,就要坚持。懂吗?小二。” “……” “我希望看你成就的那一天,走了。”吴邪,当年那个天真无邪的,被人护着的犊子。今天,终于成熟,教起了自己的后生。 “干什么去?” “还能干什么?”小三爷邪魅一笑,“回雨村度假去。”抬头望望那群迟迟未回的稻米们,又接着补充道:“和他。” “哎,真有意思,留下我这里一个大摊子?”徐泰瞥向一旁吃瓜的墨羽。 “不然呢?我已经累了这么久了。”小三爷百无聊赖道。 “那,祝你好运。”后,徐泰握拳轻敲着墨羽的胸膛,“也许,我们的故事,开始了……” 墨羽看见徐泰走出来了,轻轻松口气:“我希望,不要有结束的那天。” ps:本文感谢南派三叔笔下小三爷客串,感谢妖孽(卿诀)剧情提供,感谢小于台词提供,感谢看到现在的教徒们! ——狂忧黍离 《三教图之藏腾》—不如归去 承接着上面,吴邪走了,留着徐泰和墨羽两个人开启了属于自己的故事…… 这长白山,是属于盗墓笔记的,两个人也不便久留,速速回到了咖啡馆。 那个作者还没有离开,眯着眼睛,纤嫩的手时不时顺着眼角抬了下自己的黑框眼镜,远远看过去,分不清是男是女,太过男生般俊秀,可又太过女子般柔情。简略粗糙的亚麻中国风与他这年纪过于不符,年纪比莱杰还小个三五岁,可显露着墨羽似的老成。 徐泰去吧台点了两杯焦糖玛奇朵,墨羽先行坐在了作者忆轩的眼前。忆轩明白他们的存在,恰恰当做看不见,笔尖磨砂于白纸之上,墨羽安守本分,不敢过多造次。 徐泰挪开椅子,看见桌子上排放的三教图原稿,竟不知不觉伸手要夺过来,可是如此轻巧的纸张,却像是被钉子定住了一般,徐泰死死撩不过。 墨羽也开始尝试喝咖啡的滋味,手指在木头桌上的纹理中来回摩擦:“徐泰,没用的。” “好吧。那我看看总可以吧”徐泰站起身,小心翼翼走到忆轩的旁边。 这一页,只出现了一个人的名字——何翛然。 徐泰有些迫不及待,想看作者写下去,可作者就是不写,因为还没有发展的缘故,写的这些徐泰也看不懂,除了看见何翛然,他什么都不知道。 忆轩变了一个人,脱离了逗比的样子,只是一副柔情寡断的翩翩公子,抬头笑着看徐泰:“怎么?想看?” “嗯,何翛然——是怎么死的?” “天命,劫数。到时候你会明白的。” “能改吗?像吴邪说的那样,不要有人再死了,如果你愿意大发慈悲,把何翛然救活吧,让我母亲逃离那场车祸,也要蒋昕可不要再祸害人间了。”徐泰敛尽的一世风华化为了此时的忧伤离愁。 “对不起,这些人就是这样,我改不了,改了,我写这书干什么?”忆轩露出一副无奈的神情,眼角虽有一丝的感伤,可对这些虚构的人物,他还不会注入过多的感情的。 徐泰抽动鼻子,嗓子因为刚才已经沙哑了:“那告诉我,还有人,会死吗?” 忆轩不作答,只是仰着外边的茫茫雪山,盘弄手中的一串海南黄花梨,发出诡异却又实属无奈了长笑。 “我该回去了。不然的话,谁都活不成。” 拒绝了两人的送别,离开时,墨羽和他在门口说了一些话,至于是什么,只有他们两个人知道。 关上门,墨羽喝下半杯咖啡,过多的回味让他感受着一代又一代的生老病死,看着外面忆轩瘦小的身影消失了,对着徐泰问道:“看出什么来了。” 徐泰闭上眼睛,回忆着忆轩的样子:圆形脸,温和圆滑,在金钱方面靠不住,协调性强,可有时会言而无信;粗眉,容易意气用事,有勇无谋;醉眼,两旁的黑眼圈诉说着经常熬夜,身体不佳。端坐时右腿交叠在左腿上,两小腿靠拢,个性冷漠,总认为他人心理不健全。还有最后一点。 徐泰还想装大佬,可墨羽自己就看出来了:“极端心理。” “你怎么看出来的?”听得见,徐泰的牙齿恨得滋滋作响。 “你以为,我们看人只看表面?看他穿得文质彬彬就是弱官人?” 徐泰眉毛下垂,眉头皱成八字。 “每支笔排放整齐,纸张叠的服服帖帖,这是强迫症,和你一样。上篇他的逗比是真的,现在他的阴郁也是真的。他虽穿得很文雅,可他左手手背有刻骨的刀伤,右手很干净,为什么?” 徐泰看来,这些都难不倒他,“他喜欢自残,迫于以写字,他必须保护自己的右手不受伤害,他想要自残在自己明显的地方,选择了左手,现在的他,纠结在生死边缘。就这些吗?墨羽。” “你认为?” “他还是个——gay。”徐泰的脸色有点阴沉。 “何以见得?”墨羽也觉得不可思议。 “吧台小姐这么好看一个人物,他一眼不瞧。” 墨羽噗嗤一声,接着说:“我也不瞧。” “靠,这一样吗?你又不是人。” …… “严肃严肃,你看哈,他这个人手机不离身,屏幕和背景都是同一个人,说明他喜欢这个人啊。” “你这不是推理,你这是八卦……人家作者什么私生活要你管。”墨羽有些不耐烦了。 “嘿——你这人,哎,算了……” “说说,你怎么把他带过来的?” “哎……说来话长……” 徐泰说了什么,墨羽根本没有听见,他手里紧紧我着一张纸,是一封犯了黄的信纸,上面写了密密麻麻很多字,墨羽把他深深藏在自己的心口处: 泪,无情却又滚烫,顺着脸颊不停滑下,笑着自身如此的晶莹剔透,像一把锋利的刀,直*的胸口,滚落,向前,深深直坠我的僧袍之上。 我尝试冷静,我尝试不去想,谁会明白?当真正的匕首插进胸膛的那一刻,你会感到温暖,前所未有的愉快,解脱了,成不了的大道就随便它吧,你也不是菩萨,你连自己也救不了。你,一事无成。 你的努力,加重了你的罪孽;你的汗水,淹死了你的未来。别人就是比你强,别人就是比你好,你在别人眼里就是扎西莫多,驼背丑陋的白痴!你,活着干嘛? 每个人是要为表面上的光鲜亮丽买单的,越是光鲜就堕得越深,来吧,只要一步,像你的学长一样的洒脱,或是从现在的地方一翻而过,或是拿起你最爱的军刀,狠狠刺向自己。记住要快一点,对自己狠一点,不要留一丝情面,反正你的情面早就没了,不要留一丝活口,现在的宽仁只是日后重蹈覆辙的垫脚石,想想,痛定思痛,痛何如哉! ——徐忆轩 《三教图之藏腾》——中秋特别篇 生之是,人生何愁苦相聚,把酒言欢唯今宵。 今晚的乌云已经掩不住月光的皎洁了,直照苍黄大地,可知冥界那望乡台上的孤魂们,看见亲人的脸庞是否清晰?神尊也非铁石心肠,无意间混入人群。今天他穿得格外朴素,反改龙袍顶冠,披散着长发,墨色的玄衣轻裘裹得他一人即便身处人群也如此孤独。挥动纸扇,冷风吹得腰间银铃叮铃作响,明白了高处不胜寒的道理,可惜他不知道什么叫身寒。他也混进人群,也不过为了看看人间烟火。 其实,只为一睹人间悲欢离合罢了…… 琴弦唱思量,奈何桥冷寂再也没有竹马孩子的嬉笑声,彼岸花还在等待一人回眸,今天的神尊走路很轻,眼眸甚是如月光一般可以溢出澈清的甘漓,巧笑于三生石旁,嘴角微扬:“蟾宫凄冷阑珊意,片羽吉光甘如饴。” “好一个片羽吉光甘如饴。”身后传来少年嬉笑,伴着双手鼓掌赞叹。 没人敢对神尊如此没大没小,除了一位狂妄的少年郎。辰邪回过头,站在桥头的青年好生熟悉,又如此陌生。 被风卷起衣角,少年微微一笑:“大家都在等你过节呢,你不去,我们就不算团圆了。” “大家?过节?”辰邪有些懵。 “大家!你的亲人。”少年轻挑眉梢,牵动嘴角露出小虎牙。 “我……哪有亲人?”辰邪尝试让自己明白现实,他现在只是一个孤家寡人。 “哦?”忽如其来袭起朦朦胧胧的薄雾,少年的话语就如同这薄雾般神秘。“听过一句话吗?”从薄雾中传来一句话。 “什么?”神尊疑惑不解。 “教徒,不分你我……哥哥。”徐泰如孩童般无赖。 彼岸花再次被拾起,刻下中秋明月,烙下一桌三五友,几小瓷杯,相聚会。今天,我们不谈三教;此刻,我们相诉婵娟幽幽。 忆轩在此携三教图众主角们恭祝大家:中秋快乐! 《三教图之藏腾》《三教图之藏腾》——中秋特别篇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三教图之藏腾——复饮酒乎(清明特别篇) 死之是,故人清魂,相思一碗酒,可否重新来过? 今朝有酒今朝醉,请不要落下任何一个已经长眠的人,挽回黄泉路上的亲友,共饮一杯谈笑不迟。 不愧是人间,不悔又清明。忆当年,辰邪牵着辰希的手来过人间,往昔的热闹非凡,物非人更非,唯一轮明月清凉自在独挂天边…… “神尊!怎么才来啊!你再不来,他们所有的积蓄可都要输给我了。”改不了的习惯,莱杰随身带着一副扑克,一空下来就斗地主,现在他已经对斗地主炉火纯青了。 旸子从储藏室里拿出上等的好酒,置在小石桌上,不急不缓一杯接一杯倒满,又呼唤厨房里的人把菜端出来,招呼大家说:“大家有什么吃好饭慢慢聊,酒席备足,今天好不容易相聚一次,我们来他个不醉不归怎么样!” “我赞同!我可是饿得脑子都转不动了!我不客气了啊。”莱杰起身第一个走向饭桌。 卿诀投予我邪魅一笑,又先后向辰邪墨羽微微点头,“大佬们,你们继续聊。” 墨羽一手挡住卿诀,卿诀有些疑惑,墨羽接着说道:“都是自己人,遮遮掩掩干什么?斗篷脱了……” 徐泰本想站起来,可是被墨羽一手死死摁住,钉在沙发上,迫于压力与无奈,顺着墨羽的话说下去:“对呀,卿诀,这里都是自己人,脱吧脱吧。”这句话从徐泰嘴里说出来,莫名的*…… 卿诀款款卸下暗黑的斗篷,闫然浮现久违的面孔,除了眼瞳的深邃颜色有些与外貌不符,其他也算正常。 莱杰一把拉走卿诀,在他耳边细细碎语:“走走走!让他们哥们儿三个处快活日子。”之后,也向徐泰投向鬼魅一笑。 徐泰坐在中间,左边是墨羽,右边是辰邪。 “所以?你们是不准备让我吃饭了?”徐泰冷冷说道。说实话,被夹在两个大男人中间有点尴尬的气氛,又加上这两个人当着徐泰的面明争暗斗…… “辰邪,听见了吗……徐泰饿了……你还不放手让我们吃饭去?”墨羽拨动手里的珠子。 辰邪也不甘示弱,帝王将相皆不放在眼里的霸气:“弟弟!我们吃饭去!” 说是带着徐泰去吃饭,两个人暗中较劲,一个一边按住徐泰,徐泰就是想挣脱也无济于事。被逼急了,徐泰怒吼:“他们两个大男人有完没完!说好的吃饭呢,你们压着我几个意思?” 三人僵持好久,最终辰邪起身,先行离去。因为身体麻木,徐泰伏在墨羽身前,挣脱想着起来,这次却怪徐泰是真没力气。 墨羽护着徐泰,轻挑下巴:“你该休息了……” “休息你妹啊!老子要吃饭!扶我起来,快点!两位大佬一人一手扶着我,说是扶着,其实就是押犯人的姿势把我摁在板凳上。 大伙依次坐下,倒满了所谓的黄泉,后集体举杯而饮,附带枝枝折柳,对于清明,神尊是再熟悉不过的了。在这一天,只有地府里面异常热闹,生人哭咽着逝人,逝人同样思念着生人。 可是很庆幸,在此,大家好团聚着,活生生的站在一起把酒言欢,这也许就是所谓的幸福,现在徐泰总算明白为什么吴邪宁愿放弃精彩也奢求一霎那的团聚。 “其实,被大家欺负取笑着,挺好的。”莱杰突兀说起这句文不对题的话,发出了这不合时宜的感慨…… 大伙笑了,小二爷也嘴角倾城一撇,敬莱杰一杯:“在坐的,不论是人是鬼,是仙是神,这里就是一个三界混杂的庇护所,我小二爷今天不求天不求地,就求各位莫要狠心分离,就求不要因为一张三教图而损了我们家里的一亲一友!” 愿有来年,尔等于此再复饮聚乐而无离愁别绪! 若有来生,愿无来生,欢聚定瞬此刻,一腔黄泉热血饮醉江湖忧愁! 三教图之藏腾——大粽子(端午特别篇) 徐泰一觉睡到自然醒,没人吵没人闹,就连擎苍也被他拒之门外(擎苍的内心正崩溃中……) 梦里也是笑的,露出舌头舔舔自己的小虎牙,蜷缩在被窝里就像只大粽子!睡得挺好,无声无息过来一个人,一把搂住徐泰,把他包在被子里,徐泰怒发起床气:“王八蛋墨羽!不要抱我!艹。” “哈哈,泰少爷,你看看几点了,再睡个几千年你就是个真正的大粽子了。”墨羽脱了鞋上了床,压在徐泰身上,整理他凌乱的头发,双手扑在枕头上,却一把扑空。 徐泰似只王八似的把头埋进被子里,嘻嘻一笑:“我不!我不!你让我睡会儿,就一会儿!”说这在被子里乱蹦。 墨羽整个连被带人一起抱起来,像是抱了一个球,看着徐泰邪魅一笑,任凭徐泰缩在被子里挣扎,一边叫着:“臭流氓!墨羽不是人,你娘咧! “端午假期还不陪夫君玩玩?工作这么久,做傻了?一回家就睡根本不看吾一眼,你哥总以为我们吵架了……” 墨羽把被子里的徐泰撩在沙发上面,一把推翻徐泰,咬住他的耳朵,手从被子下探进去:泰大少爷,今天玩什么呢? 徐泰红着脸缩进被子里:不玩,没睡醒呢。 墨羽将半个身子隐进被子里,将脸窝在徐泰的脖颈处,一嗅,恩,这大粽子,可真香。墨羽张嘴:没事,一会就醒了。 徐泰:呃啊,墨羽!我……我……特……妈,生……气了! 墨羽抬起头,挑眉:哦? 手下暗暗加大了力气 “我靠~” “还气么?” “墨羽!你……我操你十八代祖宗……!” “不讨厌你还不喜欢了”墨羽将怀中的人翻过来,双手扣在后面。恩,大粽子要扎紧,不然会散掉。 端午节的粽子有什么好的,不如这个粽子好。 端午节的早晨,好啊。 墨羽看着身边累的睡着的人,揽进怀里,在额头上亲了一口 “泰少爷,端午节快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