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古神迹》 小说主线 关于这部小说的主线,其实说起来有些模糊,并且很多时候,写到后来,很有可能与先前的谋篇布局有较大的出入。此书大致主线如下: 一个醉酒赌约的驱使下,黄藏海等人无意间在荒废的道观之中找到了一口古老的石棺,打开石棺后,石棺之中有一张奇怪的白纸。同行的何书香突然反目,欲杀黄藏海在前,设计陷害黄藏海在后。 后在巧合之下遇到老同学萧翎,为顾及萧翎的安危被迫与三爷合作。却没有想到这居然是一个精心设计的圈套,不过此时此刻他已经四面受制,无路可退。 在危机四伏险象环生的寻宝探秘冒险的过程中,黄藏海很快发现,有太多的人想要杀他,又有很多人义无反顾的帮助他。活在谜团之中的他将如何抉择,又将何去何从? 大地之眼、世界之脊、月亮之山、太阳之泪、黄金之城、铁流之盾,神秘的白纸,古老的图画,诡异的水晶骷髅,还有他自己特殊的身份……随着一个个谜团的揭开,一层层真相浮出水面,一个七万四千年前被毁灭的远古文明最终慢慢摘下了它神秘的面纱。 这里有惊心动魄的冒险,这里有匪夷所思的谜题,这里有光怪陆离的现象。 古老的文明,神秘的遗迹,让我们切换视角,跟随黄藏海的脚步,走近另一个世界…… 总的来说,这是一部破解远古文明的小说,刺激的冒险以及烧脑的揭秘那是必不可少的元素,外加江湖之间的纷争以及精彩的打斗环节,更会使读者带来全新的体验。简单的说,这部小说不是纯粹意义的盗墓小说,但却有异曲同工之妙。 第一章、醉酒赌约 我叫黄藏海,曾经是个军人。在执行一次任务的时候,一颗子弹擦着我的头皮飞了过去,不光在脑袋上留下了一条长长的疤痕,而且留下了脑震荡的祸根,一激动就头疼的毛病。 这颗子弹虽然没有要了我的命,但却结束了我的军旅生涯。 来到社会,才发现自己空有一身拳脚,别无一技之长,只得找了个公司,当了个保安,也开启了保卫大门的任务。 刚上班不久,我所在的公司发生了一件事情,被一个毛贼惦记上了,可就在他卷了财物想要开溜的时候,被我逮了个正着。我的英勇之举挽回了公司的损失,老板龙颜大悦,我就自然而然的荣升为保安队长,并给予我了特别的照顾,单是工资就比同行高出两倍。 我的生活算是步入了正轨,想着买套房子,买辆车,娶个媳妇,要个小孩,从此平平淡淡波澜不惊的生活下去。 可是,看似一件平常的事情,却彻底改变了我的人生轨迹,从此也被卷进了一场万劫不复的塌天大祸之中。 这天,我悠哉悠哉的半躺在老板椅上,嘴里叼着半根烟,嘴里吸进去再从鼻子里喷出来,好不悠闲惬意。 也就在这个时候,门咔嚓一声被打开了,老板走了进来。 我的这位老板不到三十,乌油油的秀发齐肩,在任何时候都闪烁着白亮亮的光泽。新月眉毛樱桃嘴,水汪汪的大眼睛粉嫩嫩的脸,笑起来肯定很迷人,不过我从来没见她笑过,不仅冰着一张脸,身上也总是黑西装白衬衫黑裤子白色高跟鞋,似乎永远都生活在工作中。 她看到我吞云吐雾,皱了皱眉头却没有说什么。我赶紧掐灭了半截烟头丢进垃圾桶,讪讪的笑道:“老板,您来了。” “十一长假快到了,你给手下的那几个保安把工资发一下。还有,我妹妹她要去山上露营,你回去准备一下,咱们一块去!”她说话的声音很好听,但又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以我以往的经验来看,她要是在军营里,肯定很优秀。 这位年轻漂亮的女老板可真够意思,正愁十一长假没处去呢,和美女老板一起露营,那可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呀。我心里暗自兴奋,可做梦也没有想到,这次旅行,就是一个可怕的恶梦的开始。 第二天,老板的妹妹来了,还带了一个男的。她的妹妹和她很像,只是,她妹妹脸上总噙着一抹微笑,很招人喜欢。我听老板叫她小静,那就叫她小静好了。那个男的应该是小静的男朋友,长得也是眉目清秀,鼻正口方,相貌堂堂,举止儒雅,与他的名字何书香倒也十分切合,只不过何书香这个名字怎么听都像是一个女人的。 好在老板还没有男朋友,我就不算电灯泡,免去了不少尴尬。我这人长得膀大腰圆,臂壮腿粗,模样有些凶恶,与那影视演员周比利有点相似,再加上顺着脑袋侧面一道白森森的疤痕,倒也不至于被当成老板的男朋友。 我听小静叫她倩姐,她本家又姓薛,我终于还是知道了她们的名字了。 翌日,我们已经打点好了一切行装。薛倩一如既往的职业装,只不过脚上换了一双白色运动鞋,脸上依然刻板冰冷,敢情她把露营也当成了工作,只是地点不同而已。 薛静就不同了,白色的毛衣,红色的帽子,再加上那抹笑容,不知道能迷死多少男人。何书香则穿了一套运动装,头戴太阳帽,这与他儒雅的举止显得格格不入,看起来,这家伙对自己的衣着注重实用性。 我们一行四人驱车来到了砍刀山下,砍刀山是我们所在地区最大的山,形状像一把砍刀而得名,山中林木葱郁,环境清幽,倒是个休闲放松的好去处,不但可以放松心情,也可亲密接触大自然,让成日成日生活在大城市的人们得到心灵的净化。 据我所知,砍刀山上原先有座道观,但由于人们观念的改变,道观香火不旺,久而久之,道士也都还了俗尘,道观也就荒废了。 公路直到砍刀山脚下,山上就没有路了,我们只好徒步上山,由于砍刀山又陡又高,等到我们爬到半山腰,也就离道观不远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等我们安扎高帐篷,点燃一堆篝火,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随后,我们架起了烤架,烤上了烧烤,打开了几瓶酒,一边吃烧烤一边喝酒。烧烤很美味,酒也是好酒,不过两瓶酒下肚,我们四个人都有些醉了。 借着酒兴,薛静结结巴巴的问:“你们……你们去过……去过道观吗?”说完手一举道观的方向。 “道观荒废了好多个年头了,估计房子都坍塌得差不多了,你那地方干啥?”我回答道。 薛静说道:“很多深山古院之中都会有神奇的宝藏或者秘密,很多书上都这么写的。” 何书香笑了笑,说道:“小静,你是小说看多了吧?” 薛倩醉酒之后还是一本正经,说道:“你不是已经很有钱了吗?还想那些宝藏干什么?” 薛静嘟着小嘴说道:“我只是觉得生活太枯燥,太乏味了。” 薛静说者无心,姐姐薛倩却是听者有意,她的脸上露出一抹憔悴以及无奈。我也看得出来,薛倩如此努力绝不仅仅为了她自己,或许,更多的为了她这个妹妹。而她付出的苦心,妹妹却一点都感受不到,这对姐姐来说,心里会有怎样的感受,甚至于我,略想一下,心中也有一种莫名的酸楚,有这样一位姐姐,有这样一个妹妹,对她们来说,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 我决心帮薛倩一下,于是对薛静说道:“小静,我们打个赌,要是道观里没有宝藏,你就得帮你姐姐做一个月的助理。要是道观里有宝藏,宝藏就归你,你看怎么样?” 薛静想都没想就答应了下来,我知道她图的是一时的高兴,而不去考虑输了的后果。 何书香走到我的身边,凑近我的耳朵说道:“如果曾经有个道士在道观里埋了宝藏,又恰巧被小静找到,你的苦心恐怕就要付诸东流了。” 我说道:“先不说道观里有没有宝藏,即便是有,恐怕早就被人挖走了,怎么可能留到现在?” 何书香却跟我玩起了文字游戏来,说道:“自古宝藏,有缘者得之。无缘的人,就算是掘地三尺,也未必能够找到。” 我哈哈一笑,说道:“得嘞!哥们也不跟你争辩了,估计你也是看书看多了吧!” 何书香脸颊一红,再也不说话了。 我们很快就到了道观前,只见目光所至,到处是残砖碎瓦,颓墙败壁,一周遭林木森森,四下里荒草丛生。手电光扫到之处,蛇虫鼠蚁四处乱窜,有没头没脑的窜到我们的脚边,惊得薛静哇哇怪叫,一蹦一跳的好不滑稽。 我见她害怕这些爬虫惊恐万状的样子,给了她一个台阶下,劝说道:“小静,几只小动物都把你吓得如此厉害,干脆主动认输得了。” 没想到这丫头煮熟的鸭子嘴硬,外强中干的说道:“我才不认输呢!我刚才,刚才大叫只不过是为了壮胆!” 我听她这么一说,哭笑不得。四个人踏着没膝的荒草一路前行,走过一百多米的路程,眼前赫然出现了一栋阁楼,阁楼虽然已经老旧,但保存完好,与周围破败的房屋比起来,显得极为的突兀。 我的心里暗暗思忖,这阁楼经年累月风吹雨淋,又没有人修葺维护,还能保存得如此完好,指不定里面会有什么古怪。 想到这里,我抢步上前,走到他们前面,说道:“这阁楼不同寻常,大家都小心点。” 不料话音刚落,只听嘎嘣一声,一块地板登时落了下去,地面上出现了一个四四方方黑咕隆咚的洞口来。 我们一时间目目相觑,谁也不知道这里面有什么。我大着胆子举起手电向里面照去,却见是一条暗道,三面是光滑的砖墙,地下是约呈六十度角的阶梯。 难道真是弄假成真,里面真的有宝藏?我心里想着,眼睛却瞟了三人一眼。薛静两只水汪汪的大眼睛闪着亮晶晶的光泽,充满了好奇和期待,像她这种涉世不深且被姐姐百般呵护的女孩子,对钱财的概念还处于模糊状态,对世间百态仍然保持着天真和无邪。薛倩则不同,创业过程中的千难万险已经把她磨砺为一个不折不扣彻头彻尾的女强人,对很多事情早已经看透,因此对这个世界表现出一种冷漠的态度。不过在她的心里,自己的妹妹就像是自己的女儿一般,甚至可以为自己的妹妹付出一切。她的表情一如既往的冰冷,但我可以感觉到,她的视线始终不离薛静左右,足矣看出她对妹妹的感情之深。何书香在不经意间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但很快隐去,重新恢复了原来斯斯文文的模样,但即使他的脸色可以掩饰得滴水不漏,他的眼睛却出卖了自己,眼神里的贪婪之光显露无遗,似乎就要燃烧起来。这使我对他暗自提防,如果楼阁地下果真有宝藏,也不至于手忙脚乱。 第二章、石棺白纸 我们四个人举着手电,蹑手蹑脚的朝通道内走去,约莫走过三四百米的距离,眼前的洞道陡然一拐,拐弯处还有一片亮光,一闪一闪的像是火光。 我们停在原地一会儿,便又向前走去,走过那个拐弯,眼前的景象登时让我们大吃一惊。 眼前是一个巨大的硐室,硐室四面都有一个柱状喷口,喷口之上燃烧着熊熊烈焰,把整个硐室照耀得如同白昼。硐室之中是一片广阔的湖,湖水清澈见底,荡漾着淡蓝色的光芒。湖水中心有一座假山,假山上安置着一口石棺,石棺表面竟是些弯弯圆圆的抽象图案,初看时像鱼鳞,再一看又像云纹,仔细看又像木头纹路,这种感觉十分的奇特。 一座铁索桥径直的将眼前的通道与假山相连。我们相互对望一眼,谁也没有说话,顺着铁索桥走到了假山上面。走近石棺,我们更加惊奇的发现,石棺上那些弯弯圆圆的图案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已经不见了,整个石棺之上光滑锃亮,甚至能在上面看到自己的影子。我心中暗暗称奇,不自觉的用手摸了摸,却感觉毛毛糙糙,疙哩疙瘩,完全没有滑溜溜的感觉,这下我就更加奇怪了。然而还没等我奇怪多久,只觉得石棺一阵,咯吱一声,竟然就这样打开了。 石棺之中只有一副残缺不全的骸骨,骸骨之上却覆盖着一张白纸,让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是,骸骨早就腐朽不堪,发黄发黑,但白纸却是如雪一样白,就像是一张刚买来的素描纸。 我从石棺中刚拿出白纸,耳后忽然一阵凉风吹拂而过,只见何书香举着一把匕首朝我脖子上扎了过来。 我早看出这家伙贪得无厌,却没有料到他会在这个时候对我下手,要不是他带起的那一阵微风,我恐怕将横死在他的刀下。我见他的匕首已经扎了过来,情急之下身体向前一躬,匕首擦着我的后脖颈的皮肤划过去。我知道他一击不中,肯定不能轻易罢了,也顾不上什么,一个翻身翻进了石棺之中。几乎就在同时,何书香又一刀落空,见我躲进石棺之中,一脚将棺盖踹合上,试图将我活活闷死在里面。我岂能让他奸计得逞,双腿齐出蹬在了棺材盖子上,意图将其踹开。岂料何书香早就一只脚跺在了棺材盖子上,并向下猛压。 这何书香虽然有些手段,但想把棺材盖子重新合拢那也不是简单的事情,毕竟我在军营里的那几年并不是白混的。双方就此僵持不下,现在比的就是耐力,谁能坚持到最后,谁就是赢家。 “黄藏海,我知道你很有能耐。不过眼下,你在下我在上,你赢不了我。只要你把那张白纸给我,我就放了你,你看怎么样?”何书香阴恻恻的开口。 “原来,你上山露营是假,来这里取宝才是真!” “很多事情,你没有必要知道!” 正当他说话之际,我双腿带劲一顶,趁机从石棺里翻了出来,却见他的刀已经冲我刺了过来。我一个翻滚躲过了他的刀,借势再一滚,就落进了湖中。 到了水里我抬头一看,只见薛倩两姐妹都已经倒在了铁索桥上,嘴里还流着血。一阵寒意遍体传开,他居然在我毫无察觉之际连杀两人,如此手段,思之着实令人胆寒。此时此刻,何书香已经纵身一跃,从铁索桥上跳了下来,我赤手空拳自知不是他的对手,从水里游出来后就夺路而逃。 正好前面的石壁上有一个洞窟,我想也没想一头钻了进去,打开手电沿着洞道拼命狂奔。我不知道何书香是否从身后追来,卯足了劲向前跑,好在很快跑出了洞穴,也来不及喘口气,直接向山下跑去。 见何书香没有追来,我在一片树林之中歇了一口气,从口袋之中取出那张白纸,本来想着这白纸被水浸泡,想必烂得不成样子了吧,摊开一看,白纸如故,不仅没破,还没湿,甚至于一点褶皱都没有。我的心中更是大为惊叹,这绝对不是一张普通的白纸。但想到薛倩姐妹无故受害,心中也不是滋味,要不是自己的那个玩笑赌约,或许她们就不会……我的心底一阵阵内疚难当。 我穿过树林,快速下山,来到公路边,看到薛倩的车还在,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可是,很快,从车后走出一个人来,正是何书香,他嘴里叼着半截烟,看到我来了,顺手将烟头一扔,说道:“我已经在这里等了很久,我知道你一定会来。”他的语气冷了下来,“怎么样?还是那句话,白纸给我,我放你一马!” 第三章、反咬一口 趁着何书香不注意,我用脚挑起一块石头攥在手里,举手就朝何书香砸了过去。没想到何书香还真有两下子,脑袋一偏石头擦着他的耳朵飞了过去,并没有砸到他。 不过就在他偏头躲避石块的时候,我已经几步冲到他面前,抬脚就踹。何书香没料到我的速度会这么快,一时间猝不及防,被结结实实的捱了一下,只听嘭一声就被我踹翻在地。 我打开车门,发动汽车,踩油门这一系列动作如同行云流水,一气呵成,从开始到结束也不过两秒钟的时间,何书香爬起来的时候,我已经绝尘而去。 回到城里,我找了一家宾馆住下,折腾了半天,早就已经累得不行,躺下就睡着了。 我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我本来是不喜欢看电视的,不过可能是因为闲得无聊,破天荒的打开了电视,结果电视一打开,我直接就是一身子的冷汗。 “昨晚十一点,在城外砍刀山古道观之内发生了一宗恶性杀人事件,两人当场死亡,一人严重受伤,送至医院抢救后脱离了生命危险。” “根据幸存者描述,四人无意间在道观地下发现了一处宝藏,凶手黄藏海见财起意,连杀两人刺伤一人后卷携宝物逃跑……凶手手段极其残忍,对社会危害严重……本市刑警队已经介入调查……” 接下来就是何书香可怜兮兮的回答记者的问题,这孙子巧舌如簧,妙语连珠,把当时的情况描述得要多凄惨有多凄惨,把那女记者唬得是一愣一愣的。 他娘的,昨天晚上只顾着逃跑,却忘了报警,这下子可好,打狗不成,反倒被狗咬了一口,现在可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我走到窗边掀开窗帘往外面一看,外面全是密密麻麻黑压压的武警,把整个旅馆包围得水泄不通,宛如铁桶一般。 我明知道逃跑的机会渺茫,但慌不择路之下,顺手拿了水果刀,夺门而出,却见对面的门半掩着,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一头窜了进去。 一女子正躺在床上看肥皂剧呢,看到我突然窜了进来,吓得失声尖叫,我几步跳过去捂住了她的嘴,拿水果刀在她面前晃了晃,说道:“别叫!否则我宰了你!” 我长相本来就有些凶恶,加上脑袋上的疤痕,不说穷凶极恶,也是面目狰狞。那女子在惊恐之下点了点头。 我放开了她,随即关了门。只听走廊里传开一阵急促整齐的脚步声,我知道那些警察已经上来了。 “千万别耍花招,否则,在警察抓到我之前,我保证先杀了你!”我威胁道,随即跑进卫生间,打开了莲蓬头,水稀里哗啦的流了出来,随后,我仔细的听着外面的动静。 不一会儿,就听到警察敲门,那女的开了门,只听那警察问:“你见过这个人吗?”显然他拿着我的照片。 “没有。”随后对警察说,“看他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一定是个杀人犯吧?” 那警察似乎注重到卫生间的动静,问道:“卫生间里的是谁?” 女子呵呵一笑,回答道:“我闺蜜。怎么,看你年纪轻轻的,还单身吧?把我闺蜜介绍给你怎样,你看她现在可是一丝不挂……” “注重你的修养!”那警察打断了她的话,“打扰了!”说罢,很快离开了。 我从卫生间里走了出来,她用她那双黑葡萄般的眼睛望着我,声音有些发颤:“你是杀人犯?” “我像杀人犯,是吗?”我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问道。 她先是点了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说道:“你看上去像,但我觉得你不是!” 我笑了笑:“怎么说?” “你的脸看上去像是坏人,但你的眼神告诉我你不是坏人。况且,如果你真是杀人犯,也不会蠢到大摇大摆的到这宾馆里来。”她说道。 “刚才的事,请你不要放在心上,我也是迫不得已才这样做的。”警察来的快,去的也快,也该是我离开的时候。 我开门要走,她突然说道:“你觉得你跑得了吗?既然你是无辜的,你应该去警察那里说清楚!” 我说道:“说不清楚的,刀把子攥在人家手里。”说罢,我就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我在躲躲藏藏之中度过,心里虽然没有底,但好在没发生什么事情。 这天晚上,我独自在街上走着,忽看到三个染着头发纹着纹身的小青年在路上堵着一个姑娘,其中一个还对人家拉拉扯扯,意图不轨。 这种事情没看到就罢了,现在让我遇见,自然不能让他们胡作非为。当下走过去,大喝一声道:“哥们几个!想干什么?” 第四章、夜斗黄毛 其中一个壮实的家伙转过了身,伸出手来拍了拍我的胸脯,随后指着自己说道:“傻大个!知道哥几个是什么人吗?少管闲事,滚滚滚……” 可是下一刻,他哎呦一声捂住了自己的裆部,其余两个见到那家伙被揍,当即抡起拳头向我打来,结果我一个给了一拳,都给撂倒了。三个人爬起来就跌跌撞撞的跑了。 “谢谢你。”那姑娘见三个小青年跑了,赶紧道谢。 我正要说不用谢,一看她却惊讶的说:“怎么是你!” 她叫萧翎,高中三年的同桌。我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她,而且是在这种场合之中。 “你怎么这么晚了一个人走在大街上?”我们她。 她思索了片刻,说道:“跟男朋友吵架了呗,一生气就跑出来了。本来想着他会来追我……” 我不好问她为什么生气,只是说道:“以后就不要大晚上的到处跑,外面其实很危险的。” 她没有说话,和我一起走了很久,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两个人就这样静静的走着。老半天她才说:“真巧呀,这个世界还真是小。” 我也不假思索的回了一句:“是呀,这个世界有时候还真是小。” “唉黄藏海,你有没有女朋友了?” “你说得没错,这个世界,有时候还真是小!”我正要回答,忽然从路边的树丛中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接着就走出两个人来,一个正是何书香,另一个是个光头,整个脑袋上一根毛都没有,就连眉毛也没有,凶神恶煞的。 两个人走上前来,何书香就笑盈盈的介绍道:“这位是湛龙,你可以叫他龙哥。哦,对了,刚才那三个痞子就是他的小弟。” 我笑了笑,说道:“看起来,龙哥是来兴师问罪来了!说吧,你想怎么样?” 湛龙直截了当的说道:“我知道你在军队里混过几年,手底下也有两下子。所以,三爷请你替他办一件事情,只要这件事情办妥了,新闻上的东西,也将如同泥牛入海一般消失。你觉得怎么样?况且,事成之后,也少不了你的好处!” 何书香阴恻恻的说:“你可以不答应,但我可以保证,今后你就像一只生活在阴沟里的老鼠一样,见不得阳光!” “出了什么事?”萧翎问我。 我并没有理她,也没有回答湛龙的话。 “呦!这里还有一个大美女。”何书香两只眼睛放光,“如果你现在是一个人,我们可能拿你没辙,可现在……” “我答应!”我脱口而出,“只要你们放了她!” “她必须一起走!”湛龙说道。 何书香也跟着附和:“只有带上她一起,你才不会溜走!” “好吧!只要你们答应不伤害她!”我无可奈何。 “这个你尽管放心!”何书香说道。 不会儿,开来了一辆白色的面包车。我们刚跳上车,只听嗤啦一声,汽车一阵呼啸,便已绝尘而去。 估摸着过了十分钟,面包车驶进了一处村庄,在村中街道上七拐八绕,耽搁了大概十几分钟,汽车行驶到了海边停了下来。 海边停靠着不少渔船,但只有一艘亮着灯。只见有三个人甲板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看到我们来,就迎上前来。 走在前面的是一个干巴老头,整个人像是被抽干了血一般,浑身皮肤如同树皮,眼窝深陷,颧骨高耸,头上根根可数的白头发,像薄雾一样覆盖在头顶上,他的这副模样,不清楚的人,恐怕是以为刚刚从坟墓里爬出来的。 紧跟着老头的是一个年轻人,面庞白净,半边的头发一片金黄,盖住了一只眼睛,一只耳朵上挂着一个骷髅头耳坠,露出的手臂上纹着一条蝎子,一看就是那种流氓无赖的打扮。 最后面的是一个胖子,圆滚滚的,恐怕站着和躺着没有两样,腆着个啤酒肚,估计站起来看自己的脚尖都够呛。 黄毛几步走到眼前,先是色眯眯的看了萧翎一眼,接着扒着我的肩膀,说道:“听说你很牛x,杀了两个人!” 我推开他的手:“人,不是我杀的。” 他撩了撩半边黄头发,说道:“干我们这行的,得要有点本事才行。我这人最没出息,除了会点拳脚,就只会吃喝嫖赌了。”他又望了一眼萧翎,继续说,“哥们儿跟就你赌一把,我们耍两下凑合凑合,假如我把你弄翻了,这娘们儿就是我的,怎么样?” 我看了萧翎一眼,她的脸色即刻变得煞白。正要开口,只听那老头锯木头似的声音响起:“黄毛说得没错,倘若你连他都打不过,那我们也就只好将你送到局子里去了。” 我心中清楚,自己自己没有回头路可走,心中一狠,说道:“既然如此,我也就只好得罪了。” 其他人各自退开,我和黄毛在甲板上相互对峙。 只见黄毛身体半屈,挤眉弄眼,抓耳挠腮,发出吱吱的声音,像极了一只猴子。 “疯猴!”我心中暗想。疯猴是猴拳的一种,顾名思义,就是像疯猴子一样,能够在很短的时间里抓得一个人体无完肤,更有甚者,能将人的整条喉管撕扯下来,当真是狠辣无比,因此,疯猴向来不入正典,只在黑道流传。 此时,黄毛几个着地翻滚已经逼至眼前,我基本上没有做出任何反应,就被他抓住了双脚,使劲一拽一拖,我立脚不稳,仰面摔倒在地。黄毛一击得手,当即拖拽着我的双腿向后拖拽,试图将我拖出船外。我急中生智,双手抓住栏杆,整个身体陡然一阵旋转,登时间摆脱了黄毛的束缚。他万没料到我有如此一招,当即愣了一瞬,也就这一瞬,已经给了我机会,双脚接连打横里踹出,一连数脚,只听嘭嘭嘭嘭几声,黄毛被踹翻在地,贴着甲板滑了两三米。他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不过我已经到了他面前,身体一跃,半空中一脚扫了过去。我料定他会蹦起来,果不出我所料,他一蹦,我的脚就不偏不倚的扫在了他的脸颊之上,只听砰一声,他整个身体就已经飞了出去,撞到了栏杆之上,又被栏杆上的麻绳反弹翻倒在地,爬起来时,身体已经是晃晃悠悠的了。 黄毛哪里吃过这样的亏,一抹嘴角的血渍,跳过来就要和我拼命,干巴老头手中的拐杖一伸,拦住了他,说道:“赌有赌的规矩,既然是输了,愿赌服输,休得造次!” 第五章、面见三爷 湛龙哈哈一笑:“三爷看中的人,有几次走眼过!” 干巴老头走到我的面前,拍了拍我的肩膀,说道:“从现在起,黄兄弟就是我们当中的一员,都是自家兄弟,大家理应相互帮衬!” 我们回到了船舱,船也开始在夜幕中行驶。萧翎一直寻死觅活,大吵大闹,我们害怕她的叫声会招来海警,只得是将她绑在一棵柱子上,堵住了她的嘴。 吃饱喝足后,所有人都沉沉睡去,唯独我,翻来覆去,没有半点儿睡意,想到自己往后将和老鼠一样生活在暗无天日的阴沟里,心中更是忐忑。 我翻身下床,从柜子里摸出一瓶酒,来到外面,望着满天繁星和那一盘洁白如玉的月亮,一口一口的灌着。 举杯消愁愁更愁,一瓶酒下肚,虽然脑袋晕乎乎的,但心底仍旧空落落的,不知何去何从。 酒这东西,消愁解闷没有一点作用,麻痹人的神经倒是挺有能耐。恍惚之中,我打开了一扇门。 门里的灯亮着,虽然不怎么亮,甚至有些昏暗,但我确清楚的看到,绑在柱子上的萧翎,正瞪大双眼,无比惊恐的看着我。 我咯咯一笑,打了一个酒嗝,手一抖,酒瓶掉在地上,骨碌碌的一阵滚动之后也就停了下来。 我拿掉了塞在她嘴巴里的毛巾,又解开了她身上的绳子,可就在这时,她突然扑到了我的怀里,嚎啕大哭起来。 我一边拍着她的后背,一边安慰她不要害怕。不知过了多久,萧翎停止了哭泣,但我们依旧像原来一样拥抱着。 在酒精的麻醉下,我突然感到浑身燥热难耐,失去理智的情况下,我哪里还有什么思考的能力,伸出手就去解萧翎衣服上的纽扣。萧翎居然没有拒绝,更没有反抗。就这样,她一丝不挂的在我的面前,月光从船顶的缝隙里照了进来,照在了她的身上,美人如玉,我哪里还把持得住…… 第二天,我醒来的时候,一眼就看到萧翎正忙着穿衣服,冷汗当即就下来了:“昨天晚上,我做了什么?” 萧翎的脸刹那之间红扑扑的,如同一个熟透了的苹果,羞答答的说道:“我已经是你的人了。” 我正不知所措间,她突然扑上来,抱住我:“我的第一次都已经给了你,我知道,你是个军人,你会好好对我的,是吧?” “我……”我如鲠在喉。 “其实,在学校时,我就已经喜欢上你了。自从你参军后,我朝思暮想,寝食难安,就是盼望着你回来。”她抱得我更紧了,“现在,我们终于在一起了,只要我们能够在一起,哪怕前面刀山剑树,火海油锅,我都陪着你!” 我的心底五味杂陈,不知道我该不该接受她。不过,作为一个男人,作为一名军人,总不能提起裤子不认账吧。哎!都说喝酒误事,借酒消愁消到了人家怀里去了,这酒他妈的不是什么好东西。 我担心萧翎因此会闹出什么事来,也就只好先答应她,不过我们能否走到一起,或许得看看那些黑道大爷们是否点头了。 我带着萧翎来到了众人所在的仓房,湛龙见到我,就哈哈大笑,说道:“黄兄弟,真没想到,只是一个晚上,你们就已经……”说着他的两根拇指相互碰了碰。 萧翎的脸刷的一下红透了,低垂着头。 昨天晚上喝酒的时候,众人都自我介绍了一番。先说干巴老头,本人姓潘,因手中拐杖不离手,便有一个潘拐子的名号;那胖子姓李名星,但他长得跟个面包似的,人人都叫他李面包。 潘拐子扬了扬手,一脸严肃的说道:“这次三爷招我们回小岛,恐怕不会是小事,大家都要有些心理准备才行啊。” 这三爷,我昨天听他们说起过,提起他,牛x得很,在苏门答腊岛边买了一个小岛,养了几千的保镖,还与一伙雇佣兵有着很大的关系。 三爷买了个小岛,过着神仙般的生活,周边还有众多小喽啰鞍前马后的伺候着,俨然成了一个草头天子。这些年中国经济的发展火箭一样迅疾步,蹦出来了许多亿元户,他们纷纷效仿三爷,在三爷的小岛周围又买了小岛,学着三爷过着纸醉金迷,花天酒地的奢靡生活。 这些亿万富翁的纷至沓来,无形之中却给三爷设置了一个天然的屏障。在众多亿万富翁的团团簇拥之中,三爷表面做着正经的买卖,实则暗地里经营着见不得阳光的勾当。 渔船在湛蓝无边,波光粼粼的茫茫大海中漂泊了数个星期之久,其间的种种繁缛之事也就一笔带过。 碧蓝的海天相接处,慢慢的浮现出一个岛屿来,岛屿之上,绿树成荫,花团锦簇,一栋栋白墙尖顶的楼房高低错落,不愧为一处堪比天堂的所在。 渔船行驶到船坞处停靠下来,立马就有十数个荷枪实弹的保镖前来迎接,但看这些保镖,一个个横眉竖目,虎背熊腰,黑衣黑帽黑裤黑皮靴,只在脖子上系着洁白的毛巾。手中更有捷克的蝎式,以色列的乌兹,奥地利的斯太尔,美国的英格拉姆,端的是威风凛凛,霸气十足。 下船后,潘拐子吩咐其他人各忙各的去,他则领着我和萧翎七拐八绕来到了一幢楼阁之中。 潘拐子打开房门,只见房间里并没有我相像的般阔绰豪气,仅有着的桌椅板凳都是陈旧不堪之物,现代社会基本上见不到这些物设了。 只见在一张椅子上端端正正的坐着一个人,此人四十岁出头,眉清目秀,目光炯炯,嘴边留有十几厘米长的胡须。身上穿着一套灰白色的长袍马褂,手上摊着一把白扇子,乍一看,像是个旧时教书的私塾先生。 第六章、日本忍者 眼前的这位恐怕就是那位三爷了,他与我想像中的黑帮大佬可差得太远了。俗话说,百无一用是书生,眼前这个看上去书生模样的三爷,真如传闻中的那样翻云覆雨,只手遮天? 正当我疑惑间,潘拐子向三爷介绍道:“三爷,这位是黄藏海,军人出身。黄毛在他手下吃过亏,我想他对三爷有所帮助,所以把他带来了。”随后又一指萧翎,“这位是黄夫人。” 三爷请我们入座,随后摇着扇子说道:“承蒙兄弟们抬举,都叫我一声三爷。其实鄙人没有什么本事,只会些舞文弄墨,琴棋书画这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他顿了顿,继续说道,“黄兄弟前来投奔,也是给我面子。只是你刚来就要为我办事,实在过意不去,有什么怠慢之处,还望黄兄弟海涵呐!” “三爷言重了。要不是三爷,黄某人恐怕就要永远面对铁窗了。” 三爷和我不过是点面之交,萍水相逢,可我却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感觉他那双眼睛能够透视一切,甚至就在这短短的几分钟里,已经掌握了我所有的一切。 按礼,我应该向三爷说一句道谢的话。不过恰待我开口要说之际,一个保镖走了进来,看了看我跟萧翎,又看了看三爷。 三爷摆了摆手,说道:“什么事?说吧!” 保镖说道:“三爷,井上先生来了。” “请他进来,顺便把湛龙他们叫来!”三爷吩咐道。 不多时,三个日本武士的走了进来。 领头的是一个老头,应该就是保镖口中所说的井上先生,他一头的白发,皱巴巴的皮肤垂在脸上,犹如两个麻袋挂在脸颊之上。不过这老头却是脚步如飞,带着一股子风,脚下的木屐竟没有发出一丝一毫的声响。我是个军人,至少我认为是,手脚底下自认为也有些能耐,对拳脚之事也如数家珍。如他这样木屐下不留声音的能耐可以看出,这家伙绝非等闲之辈,实在是不容小觑。 他身后紧跟着一男一女,男的一套黑色武士装扮,脑袋上系着一条白色绸缎,鼻子下有一小撮胡子,腰间别着一长一短两把武士刀,手中提着一个皮箱。女的身穿一套绣有樱花的和服,长的也是新月眉毛樱桃嘴,水汪汪的大眼睛粉嫩嫩的脸,不过,她的脸上不带一丝微笑,总是阴沉着脸,虽然美但让人感到寒碜。她的手上也提着一个皮箱,只不过比起男的要小一号。 等所有人都来齐了,他们一一相互介绍。 井上全名叫井上武彦,是日本伊贺忍者直系传人,在日本武术界享有很大的威名。 松下泽,也就是那个男的,是井上武彦得意门生,擅长五行遁术,刀术也是出神入化。 女子叫山口百惠,有个绰号叫血姬,暗器和用毒的行家,据说,招惹到她的人,活不过三天,而且死得惨不忍睹。 “井上先生能够亲自前来,算是给足了鄙人面子,说吧!有什么可以效劳的?”三爷首先开口。 “效劳不敢当!”井上武彦说道,“三爷肯帮忙,也是我家主人的荣幸!”说罢,他向松下泽使了一个眼色。 松下泽即刻会意,干净利落的将手中的箱子往桌面上一放,随即打开,只见箱子里面,全是黄灿灿的金条。 “这里是一百根金条,算是订金,事情办成了,我家主人另有重谢!”井上武彦说道。 “够意思!”三爷一边扇着扇子,一边问,“不知井上先生所来何事啊?” 井上武彦叫山口百惠打开她所带的皮箱,皮箱打开后,拿出一个密码盒。我在一边看得分明,她手中的密码盒可不是普通的密码盒,它安装有自爆装置,一旦强行打开或是密码错误,密码盒都会发生爆炸,而且依照忍者的一贯作风,恐怕就连想要打开密码盒的人都得完蛋。 山口百惠葱白的手在盒子上轻轻抹过,盒子咔哒一声打了开来,只见盒子里面,有一卷发黄的纸,像是羊皮纸但又不是,表面还有鱼鳞状纹路,显得古老而又怪异。 第七章、古老地图 山口百惠小心翼翼的拿出纸卷,摊在桌面上,却是一张地图,确切的说,是一张地图的碎片,上面的标识和线条由于年代太过久远,已经严重失真。 不过,地图上有一个图案显得异常的清晰,甚至清晰得有些诡异。我心中暗暗好奇,不由得凑近了一些。这个图案,是一个骷髅头的形象,本来没有什么怪异之处,只是仔细看去,就会发现,他好像是飘起来一样,闪闪烁烁,恍如黑色的骷髅状火焰。 只听井上武彦悠悠的说道:“这张地图,是我家主人从一个二战老兵那里得来的。据那老兵说,他是在瓜达卡纳尔岛战役中被美国佬打散,无意间在一座奇怪的废墟中找到的。”井上武彦走上前来,小心翼翼的将地图翻了过来,只见背面描绘着一个骷髅头的形象,除了有一些狰狞可怖之外,倒也没有什么奇特之处。只是在骷髅头的下方,写着几排奇怪的文字,这些文字弯弯圆圆,七扭八歪,像是苍蝇爬过的一般,看不出与哪一种文字有相似之处。 井上武彦继续说:“为了这段文字,我们研究了五十多年,终于窥伺到了其中的端倪。上面说的大概意思就是,找到这个骷髅头,就可以破解一个遗落人间的古老秘密。” “噢?”潘拐子忍不住插话道,“你知不知道这是个什么秘密?” 井上武彦正要回答,一边的松下泽就抢先开口说道:“要是知道,我们就不会来了!” “我家主人和三爷是老交情了,如果三爷能够帮助我们破解了这个秘密,我想,整个世界都会因此震惊的。”山口百惠说道,她的声音和她的长相一样,空灵动听。 整个过程中,三爷都没有说一句话,只是静静的听着。 井上武彦又将地图翻了过来,指在了骷髅头上,说道:“这里处于苏门答腊岛深处热带雨林之中的一个死火山口,火山喷发后,这里留下了一个深不可测的洞穴,当地土著称之为‘大地之眼’。我们的目的地就是大地之眼。” 何书香略微点点头,突然问道:“井上先生,我一直都很好奇,好奇这张地图的来历,不知道井上先生可否告知一二?” 他的这个问题一出,就连三爷都不由得挪动了一下身体,可以看出,他也很好奇地图的来历。 井上武彦微微一笑,说道:“距今七万四千多年。” “七万四千多年?”李面包开口,“那时候,人类恐怕还光着屁股漫山遍野的跑,怎么可能有地图呢?况且,苏门答腊岛甚至在现代都如此荒蛮,更别说那个时候了。” 井上武彦慢条斯理的解释道:“世界上很多科学家都已经证实,七万四千年前,地球上爆发了一次巨大的火山喷发,名为多巴火山,它是人类科学可以查证的最大的火山喷发。”他顿了顿,接着说,“我们可以大胆猜测,多巴火山毁灭了一个人类文明,而我们,就是他们残存的后裔。这张地图的来历,也就可以自圆其说了。” 三爷摸了摸下巴,略作沉思,随后说道:“按井上先生所言,倘若我们解开了这个秘密,就可以将人类文明的历史推前上万年。” 潘拐子也说道:“如此,地图所指,是他们留给后人的。也就是说,里面肯定有不少宝贝。” 一听说有不少宝贝,黄毛等人立马激动起来,一时间,嘈杂不堪。 我的心中却不由得咯噔一下,要是三爷得到了这些宝贝,恐怕不会甘心于做一个小小的岛主,指不定会给世界捅出多大的娄子。且不说有没有宝贝了,此次深入苏门答腊,进入大地之眼,指不定遇到什么凶险,能不能全身而退,恐怕还是两说的事。 我心中正想着,三爷当即举手制止住大家:“这次行动,路途险恶那是免不了的。你们进入大地之眼后,切勿乱了套,一切都要听从潘爷指挥。好了,大家着手准备,三天之后,准时出发!” 日月穿梭,时光流逝,三天的时光很快过去。 直升机起落台上,我们一行十人先后进入一架黑鹰直升机。直升机里一切装备齐全,包括武器、食物、饮水和医药。 直升机的一侧,还安置有一挺火神加特林机枪。湛龙一看到火神,早就高兴坏了,比划了两下,说道:“有了这个,坦克来了都能直接轰成碎片!” 李面包白了他一眼,说道:“这事让你去打飞机的!” 众人一听这话,当即是哄堂大笑,湛龙一脸尴尬:“打飞机,就打飞机,怎么了?”敢情这家伙不知道什么叫打飞机。 就在这个时候,另有两架直升机向我们飞来,但看里面的人,满身军火,简直武装到了牙齿,不用多想,他们是三爷请来的雇佣兵。 第八章、空中缠斗 只见那些雇佣兵一个个虎背熊腰,五大三粗,一身草绿色迷彩制服,眼睛上戴着太阳镜,手里端着ak-47,端的是威风八面,杀气腾腾。 ak-47性能高度可靠,而且结构简单,分解容易,清洁和维修十分方便。在与美制m16正面较量中占据了绝对上风,包括敌人在内的称赞使ak-47一战成名且名扬天下。当然,ak-47当之无愧的成为了枪中之王,成为正规军乃至雇佣兵、恐怖分子的不二选择。 一个个雇佣兵向我们这边吹了口哨,扬着手向我们打招呼。 三架直升机并排飞行,在半空中双方人员不时吹出响亮的口哨或是吼上一嗓子,再不济就打个手势,以作交流。 直升机的飞行速度虽然比不上战斗机,但速度也着实飞快,几个小时的时间,脚下的大海已经被成片成片的热带雨林所取代,密密匝匝的树冠随着山势的起伏连绵不绝,恍若一片苍翠的海洋,起起伏伏,无边无际。 直升机飞得不高,几乎擦到了树冠,螺旋叶搅动的气浪激起一圈圈绿色波浪,簌簌作响,煞为的壮观。 飞行不久,眼前出现了一座高山,只见高山拔地而起,直插云霄,山中林木郁郁葱葱,山间更是云雾缭绕,波诡云谲,透露着一种大自然原始而神秘的气息。 突然,山后先后冒出三架绿色的直升机,只见直升机上站满了人,但看他们的装束,绿、黑、白、棕四色相间的迷彩制服,头盔上系着红带子。 潘拐子脸色一沉,喊道:“大家小心,这些都是红头军!” 潘拐子话音刚落,只见得一个红头军扛起一根火箭筒,对准一架直升机当即开了火,我们左侧的直升机直接中招,只听轰隆一声巨响,整架直升机连带所有人都被轰成了碎片! “他妈的!”湛龙大吼了一声,托起火神对准那架直升机闭起眼睛就是一阵扫射。 只见一条火龙霎时喷射而出,对方直升机之上登时间血肉横飞,火花四溅,如断线风筝一般,带着一股黑烟坠入了茫茫林海之中。 也就在湛龙扫下一架敌机没过几秒钟时间,我身边的李面包突然扛起一根火箭筒,只听啵一声,他浑身的肥肉陡时一阵摇晃,脚底却硬是纹丝不动。我不禁咋舌,当真是人不可貌相,功夫巨星洪金宝,虽然是个胖子,但人家耍起功夫来那也是有模有样,而我身边的李面包,绝不是普通的胖子。 正想着,只见那颗火箭弹直直的射了出去,直穿舱门而过,却没伤到那架直升机一丝一毫。我心中大为遗憾,刚才觉得李面包是个非凡之人,没想到这么大的直升机也打不中,也不知道故作深沉的三爷看上这胖子哪一点。不过,下一刻,我的这个想法顿时就烟消云散,因为,眼前的直升机虽然安然无恙,但后面的直升机已经在炮火之下分崩离析。 好一个炮打翻山!我心中暗赞。 也就在这个时候,右侧的直升机也随着一阵黑烟坠落了下去,原来对面的敌机上,有一个黄毛老外发射出一颗火箭弹。 我立马端起m16就是一梭子,那黄毛老外正安装火箭弹,就被我一梭子打在了身上,身上登时间绽放出数朵殷红的血花,向后仰倒。他背后的同伙在他背上踹了一脚,把他踢出了直升机,尸体如同一颗炮弹般落了下去,正好砸在一棵枯树上,登时间被枯树的枝桠戳了个肚破肠流,惨不忍睹。 湛龙关键时刻掉链子,被他打落一架敌机之后,火神机枪却不争气的罢工了,一颗子弹壳卡在了枪仓之中,怎么弄也弄不出来,急得湛龙满头大汗。幸亏两架敌机先后被打落,我们这边也是火力全开,双方势均力敌,一时间僵持不下。 只是,我们把所有的注意力全部放在半空中的敌机上,却没料到地下丛林之中隐藏的危险。 黄毛耍疯猴拳炉火纯青,其人也是灵敏如猴,在双方猛烈交火之际,已经看到丛林之中有人穿梭来往,恰有一颗火箭弹自下而上,穿破树荫,向我们的直升机破空而来。危机迫在眉睫,黄毛慌忙向驾驶直升机的松下泽大喊:“小心下面!” 不用黄毛提醒,松下泽早已经察觉丛林之中有异动,操控直升机连忙躲闪。不过,火箭弹岂是说躲闪就能躲闪得了的,直升机再快也快不过火箭,虽然躲闪迅速,但火箭弹击中了直升机尾翼,直升机顿时失去了平衡,歪歪斜斜,摇摇晃晃的斜斜向下坠落而去。 “大家准备!找机会离开飞机!”潘拐子的声音响起,生死一线之间,他的声音之中,满是颤音。 第九章、丛林恶战 直升机在一阵剧烈晃动之下,大幅度旋转着,向下坠落。 一旦直升机坠落到地上,即便有天大的能耐,也将命丧黄泉,有死无生。因此,必须在直升机尚未坠落之前摆脱它,众人虽慌不乱,井然有序的一个接着一个拉出腰间的保险绳,扣在直升机底盘上的扣环之上,随即向背后一跳,荡着保险绳向下滑去。 我顾不上其他人,把枪往背后一掀,抓住保险绳向下滑。滑到半道,我随即解开保险锁,身体借势向一棵大树上跳去。我的运气还算不错,落到了一个大树杈上,树杈是上长满了凤梨科植物和兰花,羊舌组成的草甸。 我坐在上面喘了几口气,缓了缓心神,刚才形势危急,只顾上了自己。现在暂且安全了,却与其他人散了,心中就不由得担心起萧翎的安危来了,她不说是自己的女朋友,也是自己的老同学,要是这次有个山高水低的,那将如何是好。 想到此处,我往地上望了望,这不望不要紧,一望之下,心里面直发憷。这里离地面的垂直距离至少有三十几米,虽说我没有恐高症,不过这一望,两只脚也有些发软,不由自主的打起哆嗦来。 我揉了揉腿脚,缓缓紧绷的肌肉,正当我打算在这里休息几分钟再行打算之际,丛林之中传来几声沉闷的枪响,我的心中更加担心起萧翎的安危来,当下也顾不上多想,心一横牙一咬,抱着树干就滑了下去。 我在飞速下滑的同时,眼睛也一眨不眨的注视着地面上的风吹草动。可是怕什么开什么,就在我滑行到离地面不到五米的时候,丛林之中窜出两个红头军,他们很快就发现了我。 可我先下手为强,双腿往树干上猛地一蹬,身体借力在半空中来了个翻转,手往背后一拉,握住枪,凭着感觉对着两个红头军啪啪就是两枪。这一切说起来慢,其实只不过一眨眼之间的工夫,一个红头军的咽喉处登时绽放出一朵血花,脖子连带脑袋猛地一晃,身体就栽倒了下去。 另一个红头军见状,举起枪朝我这边就是一梭子。我已经落地并顺势翻滚缓冲,子弹几乎是擦着我的耳朵边飞过,但却没伤到我一根汗毛。我知道,他的同伴被我射杀,他的心里早被恐惧占满,心理面临崩溃,即便我站立不动,他也未必能打到我。并且,无以复加的压力使得他按住扳机不放,子弹很快就被他浪费殆尽,而这也就造就了他必死的命数。 然而,我的枪口硝烟还没有散尽,一只脚从天而降,势如陨石落地,一脚就将手中的枪踹飞了出去,我基本上没有做出任何反应,就结结实实的捱了一脚,整个身体向后灌倒,但我本身就在军营之中练得如钢似铁,这一脚虽然重,但我也承受得起,反手向地上一撑,身体就站了起来。袭击者数脚连踢,招招不离要害之处,我向后急退,但雨林之中树木众多,后背很快撞到了一根树干之上,袭击者一脚已经直奔我面门踹出,好在我反应不慢,倒也堪堪躲过这一击,军靴落在树干之上,一块树皮就被生生的撕了下来。 我急退之际,也大概摸清了袭击者的腿法套路,心中已有了御敌之策。袭击者心高气傲,步步紧逼,欲速战速决,这一切无不成为他致命的破绽。当他又一次踢来,我再不躲闪,硬是受了他这一脚,不过双手已经同时探出,瞬时箍住了袭击者的脚踝,并且迅速上抬,同时出脚猛踢对手大腿内胯,接连数脚,身体随之向前一倾,将其掀了出去。 此时此刻,我也看清楚了袭击者的模样,浑身皮肤黑如木炭,唯独两只眼睛和一嘴的牙齿白得令人忍俊不禁。不过此人壮硕如半尊铁塔,浑身肌肉寸寸暴凸。不过此时他双手捂着大腿,龇牙咧嘴,甚是好笑。 黑大汉吃了这么大的亏,哪里肯善罢甘休,伸手抽出腰间一把锃亮的ak-47军刺,横劈竖刺,大吼着向我发难而来。 我接连躲过黑大汉的刀锋,很快发现他虽然每一次出刀皆是狠辣无比,但早已心浮气躁,毫无章法,破绽百出。我一矮身躲过了他一次刀锋,手上早已拔出腰间的疯狗战术刀,一刀刺进黑大汉小腹左侧,随即转到他身后,一脚踹在了他的后腰之上,只听嘭一声,黑大汉一个踉跄扑倒在地,顿时震起一层枯黄的落叶。 他翻身爬起,但我手中的疯狗已经抛掷而出,在空中旋转着,瞬即不偏不倚的钉在了他的眉心处,一股如小蛇般的血水从创口处缓缓流出,他的身体随之也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我拔出疯狗,在他的衣服上擦干净了血渍,手上的一个臂章引起了我的注意,臂章是一个骷髅头的标识,被一支长剑刺穿,剑尖一滴鲜血滴落。标识下方,还有一段英文字母,翻译过来是“滴血的骷髅”,也就是“滴血骷髅。” 我的脑袋顿时嗡的一下,眼前一花,差点就跌倒在地。 第十章、潘爷之忧 我想起了曾经在边界线上巡逻时遇到的一件事情来。 那是三月里的一天,可能这个时候很多地方已经大地回春,花香鸟语了。但在边境线上,寒风凛冽,头上虽然顶着个太阳,可我们依旧感受不到一丝的暖意。 地面上铺了一层厚厚的寒霜,耳边不是掠过一阵阵狼嚎,高亢洪亮,悠长苍凉。狼在军人的心中有一种独特的象征,因此,听到狼嚎,一种粗犷的豪气油然而生。 当我们越过一座长满荒草的小山之后,就来到了一条小溪边,正要过去,一个战友就喊了起来:“那边有状况!” 我们连忙往他所指的方向跑去,只见小溪里半躺着一具尸体,尸体腰部以下都被冰冻的溪水封住,脑袋也被野兽啃了一半。 我们以为是一个毒贩子越境贩毒,遭遇恶劣天气与同伙走散,迷失了方向死在了这里。当我们用兵工铲挖出尸体后,发现此人西装革履,穿戴极为讲究,不像是毒贩子。更蹊跷的是,在他的胸膛上有一个血窟窿,我们一看就知道是被枪杀的。暂且不说他是什么人,因何而死,但我们在他的手里发现了一个袖章,而这个袖章就是滴血骷髅的标识。 我不知道这件事情调查得怎么样了,但看到滴血骷髅的再次出现,心中更是一阵莫名的后怕。 就在我撕下黑人手臂上的标识时,感觉肩膀被人拍了一下,我一个激灵陡然暴起,攥起疯狗战术刀,转身就是一划。 “是我呀!”潘拐子的拐杖抵住了我的刀,我的刀也就离他的脖子仅仅半寸之遥。 我见是潘拐子,放下心来,收了刀,连忙向他道歉。 潘拐子摆了摆手,又看了看地上躺着的尸体,树皮般的脸上露出一抹难看的笑容来:“这人是你杀的?” 我点了点头,问道:“潘爷,其他人呢?” “我们从飞机上下来时,就已经散了。”他叹了一口气,“哎!也不知道这茫茫林海,暗藏有多少危机,我担心他们会出意外。” 我把臂章递给潘拐子:“看看这个!” 他接过臂章只看了一眼,我就发现他的身体哆嗦了一下,只是瞬间就恢复如初,故作淡定,说道:“这滴血骷髅什么时候和红头军混在了一起?” “他们不是一伙的?”我顿感诧异。 “当然不是。”潘拐子回答,“红头军只不过是为钱卖命的亡命之徒,说白了也就是一伙乌合之众,不足为虑。不过这滴血骷髅,可大有来头,他们没有巨大的利益是不会出手的,难道……” 我的心底不由得沉了一下,问道:“难道什么?” 潘拐子沉吟片刻,说道:“俗话说,针孔大的窟窿也能进斗大的风,大地之眼的秘密恐怕在那帮日本鬼子那里捅破了。那么,这样一来,一切都可以自圆其说了,红头军是有人雇佣来想借此灭了我们,滴血骷髅也坐不住了,这次倒是热闹非凡了。不过……”他话锋一转,“如果真是这样,那三个小日本可能别有用心,我们得尽快找到他们,否则他们恐怕有性命之忧!” 我们哪里再敢耽搁半分,慌忙动身四下里寻找。 走过不久,只听一声大吼:“臭娘们,竟敢暗算小爷!”随即就是一阵枪响。 “是黄毛!”潘拐子说着,一齐寻声跑了过去。 刚见到黄毛的身影,山口百惠就在林中一阵窜腾,数枚梅花镖就向我们飞射而来,我们慌忙躲闪,但山口百惠早已经踪影全无。 我们跑过去,正要开口询问黄毛的情况,他的脸庞骤然变绿,随即遍身窜腾起缕缕绿烟,几乎还没发出一声惨叫,身体就已经软倒在地,腐烂不堪,死状惨不忍睹。 潘拐子面色煞白,说道:“我们得赶快找到其他人,这几个日本人心狠手辣,倘若我们不聚在一起,很容易被他们各个击破。” “潘爷!”潘拐子话音刚落,就有两个人一边喊着一边走了过来。 只见何书香、李面包二人走了过来,但却没见到萧翎。 “萧翎呢?”我跑过去问他们。 李面包说道:“我们没遇到她,恐怕……” “她在这里!”李面包的话被另一边的一个声音打断。 我寻声望去,只见井上武彦三人从密林之中走了出来。萧翎在他们手里,双手被保险绳反绑着,嘴巴被一毛巾堵住,松下泽手中的刀架在她的脖子上,锋锐的刀锋划破了她的肌肤,鲜红的血流了出来。 “你们放开她!”我大吼了一声。 “放开她?那是不可能的。”井上武彦阴恻恻的说道,“哼哼!不过,只要你放下手中的枪,解下身上的武装带,跟我们走,她这条命,或许能够活下去!怎么样?黄先生,这个交易不错吧?” “黄兄弟,不要去!那些小日本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的!”潘拐子连忙劝道。 第十一章、赌上一赌 我看了潘拐子一眼,倏然间发现,他的脸上有一抹莫名的担忧,我不知道为什么,但这担忧转瞬即逝,我心中却只想着萧翎,只当是错觉。 我冷冷的盯着松下泽的眼睛,当然也不会傻到把自己的枪丢掉,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对松下泽说道:“你最好把萧翎放了!” 松下泽嘴一斜,说道:“你以为我不敢杀死她?” 我微微摇了摇头,把手中的枪一举,瞄准了松下泽的脑袋,玩乐似的说道:“我们不如赌上一赌,看看你的刀快,还是,我的枪准!” “呜呜……”萧翎瞪大了眼睛,眼眶之中一片水汪汪的,难以置信的看着我。 松下泽老半天都没有说话,我继续说道:“如果你没有这个胆量,最好还是放了萧翎。瞧瞧你也长得人五人六的,挟持一个女人,算什么男人,难道你们日本人就这样下流无耻吗?” 松下泽哼了一声,刀锋一转,收入了刀鞘之中,和井上武彦两人一道消失在了丛林之中。 见这三个日本忍者离开,我心中的石头总算落了地,不由得长长的吐了一口浊气。其实,我早看出,潘拐子、何书香、李面包三人与井上武彦、松下泽、山口百惠势均力敌,倘若硬拼的话,只能是两败俱伤。而老谋深算的井上武彦欲借挟持萧翎,要挟我并入他们的阵营,意图灭了潘拐子三人。可惜,被我识破。我料定他们不会杀萧翎,因为一旦杀了萧翎,只会多出一个敌人。 我解开萧翎身上的绳子,她突然扑到了我的怀里,抱住我,一激动,眼泪就止不住的流了下来。我有些后怕,倘若刚才松下泽没头没脑的来那么一刀,我恐怕哭都来不及。不过我的心里更清楚,很多时候,都不能感情用事,这样只会令自己方寸大乱,或许看起来合情合理,其实结果多是事与愿违。 湛龙冷不防从树上跳下,对我说道:“兄弟,你这招可真是绝了,不战而屈人之兵,愣是让那三个小日本灰溜溜的走了。” 李面包看到湛龙,十分高兴,问道:“你怎么跑树上去了?” 湛龙解释说:“我哪里是跑树上去的。飞机坠落的时候,我落在了这棵树上,折腾了半天才爬到了半截,正巧看到黄毛正与两个红头军厮杀,我正要下去帮忙,就看到山口百惠从树林里窜了出来。她先是杀了两个红头军,接着不由分说就给了黄毛一飞镖,黄毛中镖逃跑。我知道我不是山口百惠的对手,只想着等到她离开再做打算。没想到你们刚好先后到来,我正想下来,就看到那三个小日本押着萧翎来了,我本来是想下来帮忙的,可是见到黄兄弟三言两语就把他们打发了,所以到现在才下来。” “敢情你这丫的躲在上面光看好戏了!”李面包埋怨道。 潘拐子面色沉重的说道:“这些日本人到底想要干什么?不久前还和我们和颜悦色的合作,怎么突然就变脸了!” 一直都没有说话的何书香开口说道:“不管怎么说,他们已经动手了。我担心的是,红头军还有滴血骷髅都与他们有脱不开的关系。” “你也遇到了滴血骷髅?”潘拐子诧异道。 “何止遇到,我还亲手宰了一个!”他顿了顿,继续说,“可我遇到的,都是一些小鱼小虾,真正的角色,恐怕还在后头。” 李面包虽然看上去跟个大肥猪没有什么区别,可脑袋并不糊涂,他说道:“他们应该都已经打上了大地之眼的主意,只不过现在,想除掉几个对手而已。” 我的心中本来有很多疑问,突然间觉得边境线上以及杀害妻子的凶手或许就是滴血骷髅的人,现在又听到日本人与他们有关系,不由得问道:“这伙人是什么来历?那个井上武彦口中所说的主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潘拐子说道:“黄兄弟,你有所不知,他们是日本黑道中一个叫樱花社的成员,至于井上口中的主人,甚至他自己都不知道是谁,更不用说是我们了。” 正当我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说话时,丛林中倏然起了雾,雾气滚滚,很快遮盖了周围的一切,伸手不见物。 我们深知是非之地不可久留,当下相互扶持,按着指北针所指方向,深一脚浅一脚的在浓重的雾气之中跌跌撞撞缓缓前行。 一路盘坡转径,攀葛揽藤,不知道过了多久,雾气渐渐散去,眼前豁然开朗,出现了一处开阔地。 第十二章、群犬斗虎 丛林之中,暗无天日,不见阳光,我们之中也没人戴表,因此不晓得时间。此时此刻,只见红日平西,茫茫天际红霞无边,金光照耀之处,如梦似幻,美不胜收。 在遮天蔽日的丛林之中疲于奔命,此时看到一片开阔之地,自然感到无比亲切。当下,众人商议,就在此处安营扎寨,等明天一早,再行出发。 可就在我们着手准备扎营物什之际,只听嗷呜一声惊天彻地的嘶吼,自丛林之中窜出一头吊睛白额的斑斓猛虎来,只见猛虎体大如牛,额头上一个王字黑斑,端的是威风凛凛。浑身蛋黄色夹带黑色镰刀状斑纹,腹部乳白色,四肢粗壮,利爪如钩,一条尾巴又粗又长,如同一条钢鞭,甩动之际,呼呼作响。 猛虎嘴边胡须鲜血淋漓,想必是刚才啃过什么野兽留下的。 湛龙见窜出一头老虎,慌忙举起枪就要射击,潘拐子突然举手制止,说道:“别开枪,我感觉这只老虎身上有古怪?” “能有什么古怪,森林里出现一头老……”湛龙的话还没说到一半,一道黄光从森林之中蹦出,却是一条野犬,野犬浑身橘红色,仅有两只耳朵是黑色的,体型瘦长,比一般的警犬要小上一号。 野犬刚窜出来,就如同一道火光一样张开嘴就向老虎尾巴咬去,但老虎已经转身就是一口,咬住了野犬的后背,一只抓住往野犬头上一按,一咬一扯之下,可怜的野犬就被老虎撕成了两截。 也就在这会儿工夫,丛林之中又窜出十几条野犬,已经将老虎团团围住,条条野犬都盯着老虎,龇牙咧嘴,发出嗷嗷的叫声。 老虎左突右冲,始终没有冲出包围圈。却有几只野犬突然向老虎侧面分两股夹击,试图使老虎左右不得相顾,老虎岂是那般好惹的,尾巴一扫,爪子一拍之下,就有一条野狗飞了出去,一条野狗被拍成了肉饼。冲上前的野犬当即就退了回来。那老虎突然扑向一条野犬,被老虎盯上能落什么好,转瞬之间就被撕成了碎片。 短短几分钟时间里,就有数条野犬殒命于老虎爪牙之下,剩下的野犬已经成不了气候,对老虎已经够不成任何威胁,老虎意图突围出去,窜进树林。 可惜,又有十数只的野犬从树林之中窜出,还没等老虎窜进树林,就又一次被团团围住。这次出现的野狗明显比先前的要大,要强健不少。 我身边的湛龙惊诧的叫道:“这些野犬成精了不成?” 何书香也冷冷的说道:“哼哼!这些野犬也够狡猾,先拿老弱病残去消耗老虎体力,现在真正的精锐才出现,恐怕这森林之王就要倒霉了。” 我也说道:“这还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如果老虎尽早窜入丛林,或许还有一线生机,这样开阔的地界里,它只有死路一条。” 果然,老虎开始嘘喘了起来,而且已经是方寸大乱,几次扑咬,都被野犬灵巧躲过。野犬围着老虎狂吠不止,并且试探性的发出攻击,激怒老虎。 突然,一只几乎脱光了毛的老犬悍不畏死的冲了上去,老虎怒火中烧,哪里知道是计,扑上去咬住了老犬的头颅,一口就已经将其咬碎,血花脑浆迸溅而出。其余野犬突然一拥而上,有几条咬住了老虎的肚皮,野犬当真是凶残无比,竟把一条肠子拖了出来。老虎当即吃疼不已,一个站不稳就翻倒在地,老虎还没有死,四爪还在四处乱蹬,野犬就已经享受起大餐来,很快就把老虎的心肝肠肺都掏出来吃了。 奇怪的是,野犬吃光了老虎的内脏,对其余血肉秋毫无犯,在老虎尸体周围围作一圈,蹲坐着。 残阳西下,红霞褪去,夜色朦朦胧胧,十几条野狗一动不动的蹲坐在一只死老虎周遭,诡谲异常。 “它们在干什么?脑袋在祈祷?”李面包首先说出了心底的疑惑。 “管它们干什么,干脆几枪突突了算了!”湛龙说道。 “休得胡来!”潘拐子骂了一声,“这些野犬行为怪异,不知道想干什么,还是不要招惹的好!” 何书香也开口说道:“潘爷说得没错,我看,它们倒像是等待什么东西?” “不好!是非之地,不……”潘拐子面色一变,但一句话还没有说完,我们的四面骤然一亮,无数火把已经向我们围拢了过来。 一群又矮又黑的土著瞬间就把我们围了个水泄不通,他们的手里拿着尖锐的长矛,齐刷刷的对准了我们,长矛的尖端,还滴落着黑红色粘稠的汁液,一看就知道是剧毒无比。 第十三章、原始部落 我们的枪也对准了他们,可是每个人心里都再清楚不过,即便我们拥有先进的武器,但他们可以仗着人多势众,再说他们手里的毒矛也不是摆着玩的。俗话说,双拳难敌四手,好汉不敌人多,不管怎么说,只要动起手来,吃亏的只会是我们。 我们举起枪对着他们,他们则举起毒矛随时抛掷,不过,双方都不敢轻举妄动,一时间陷入了僵局。 我的耳边除了火焰的跳动声,就是身边那些人粗重的喘息声。余光中,我看到萧翎苍白的脸颊,她仅仅靠着我,我能清楚的感受到她在不断发抖。 我的手一松,枪滑落在地上,发出咔哒一声响,随后我举起手来。 “你疯了!”湛龙说道,“这些可是食人族,要是被他们抓住,非得生吞活剥了不可!” 我把目光望向了潘拐子,我们当中,只有他见识最广,再者三爷吩咐过所有人都要听他的,因此他的决定,实际上就左右着所有人的命运。他见我看他,嘴角抽动了一下,似乎也知道已经没有选择的余地,也就只好把枪给丢了。并且说道:“你们也照做,眼下的情况,拼命就是死路一条,投降或许有一线生机。” 先是何书香,接着是李面包和湛龙都陆续放下了手中的枪,举起了双手。那些土著见我们放下枪,相互对望了一会,也都放下了毒矛。 这时候,有一个人从人群中钻了出来,只见此人虽然矮,但身躯强壮,头发披散,额头上箍着一圈虎皮,目光如炬,鼻子上还横穿着一根骨头,这位恐怕就是他们的首领。 那首领走上前来,对着我们叽里咕噜的说了一通我们谁也听不懂的语言。 潘拐子何等的老奸巨猾,小眼睛一转,计上心来。一般陌生人见面总会问你叫什么,来自何处。当然,这位首领恐怕也就在问这个,当下,潘拐子手舞足蹈的比划了一阵,那首领似乎明白了他的意思,居然笑了,虽然笑的不招人待见,不过我心里的石头也在这个时候落了地。 只见潘拐子知道首领明白了他大概的意思,从腰间摸出一块系着中国结的玉璜来,递给了首领。 首领接过玉璜看了看,随即还给了潘拐子,对众土著举起手来大吼了一声,那些土著全都放下了手中的毒矛。 潘拐子对我们说道:“捡起枪,跟着他们走!”说罢,抢先一步跟着首领走。 “为什么要跟他们走?”湛龙一边捡枪一边问道。 潘拐子回答:“问那么多干啥?照做就是了。” 只见那些土著用藤条把老虎手脚绑在一根木棍之上,由六个一连串的土著扛着走,那些野犬则跟着他们。我顿时明白了过来,敢情这些不是野犬,而是土著的猎犬。 一路无话,我们跟着他们来到部落之中,那些妇孺老幼已经在长房前搭起了柴堆,点起了篝火。 土著人用刚刚猎捕的老虎肉烤熟,招待我们。首领特意还搬来了自己的酒给我们喝,别看这些土著一个个歪瓜劣枣,说白了也就是原始人类,尚未被文明开化。不过他们的酒,清香浓郁,喝过之后,唇齿留香,久久不散,回味无穷,喝了还想喝。 吃饱喝足,土著们开始手拉手肩搭肩,连作一串,围着篝火又跳又唱,热闹非凡。我们也被欢快的气氛感染,钻进人群之中,跟着他们的步伐跳过来跳过去,时不时喊上一嗓子,好不惬意。曾经只道是原始丛林之中部落茹毛饮血,荒蛮不化,没想到他们也拥有自己的快活之处,也有自己可爱之处。他们在这片森林之中生活了上万年,至今仍然崇拜自然,敬畏自然,与大自然和谐相处直到现在仍未改变。倒是我们,万物之灵,众生之长,为了自己的私欲,贪婪的掠夺大自然的一切,殊不知,破坏的只不过是自己赖以生存的家园。 跳的累了,大家都围成了一个个小圈,说说笑笑,听不懂的,也就手舞足蹈一番,让对方听懂大概意思就行,图的只不过是一个乐呵而已。 “你就不能不跟他们走吗?”萧翎突然问我。 我叹了一口气,说道,“哎!我也想回去,回去过平平淡淡无忧无虑的生活,可我已经没有回头路可走。” 萧翎的头靠在了我的怀里,望着我,伸出手抚摸着我的脸颊,柔情似水:“不管你去哪里,我都会跟着你。” 一阵暖意涌向我的心头,想起了高中时的欢乐时光,想起了我们谈恋爱时的点点滴滴。本来以为,毕业之后,我们将会不再见面,殊不知人算不如天算,该是你的还是你的。只是我没有想到的是,我们竟是在这种情况下相遇,想起曾经的往事,不禁唏嘘不已,感慨万千。 第十四章、万丈深渊 三爷果然是个老谋深算未卜先知之人,在部落里早准备了一批物资,包括武器弹药、食物饮水、医药、探洞器具。他像是早已料到会发生意外,只是我搞不懂既然他已经知道日本人心怀鬼胎,为什么还要和他们合作,恐怕这里面的利害只有他自己知道。 我不愿意想太多,当然,我也不会去问潘拐子几人,更没指望他们告诉我答案。 我们带着装备物资随着部落首领来到了一个湖边,上了一艘独木舟,告别了部落首领,随后朝湖中心的一座小岛划去。 湖水波光粼粼,表面浮着一层薄薄的雾气,透过雾气望过去,湖中的小岛显得有些朦胧迷幻。 潘拐子开口说道:“前面就是大地之眼,是远古火山喷发后遗留下来的遗迹。我们在这里倒是不觉得什么,如果我们从高处俯视,就会发现,整个湖连带里面的火山岛,就像是一只巨大的眼睛,火山岛就是瞳仁。大地之眼也就由此得名。” 我们很快登上了湖心岛,岛上地势平坦,地貌平滑,好像是有人刻意打了一层水泥一样,只是长年累月被雨水冲刷,表面形成了波浪状或者是鱼鳞状花纹,反射出的阳光星星点点,亮晶晶的,仿佛上面铺了很多小灯泡一样。 湖心岛的正中,是一个直径十数米的天坑,天坑接近圆形,只是周遭有些碎裂的痕迹,布满了神经网络般的裂痕。天坑直上直下,表面更是滑溜异常,也不知道究竟有多深,反正望不到底就是了。 何书香蹲在天坑边缘,点了一支香烟,吞云吐雾一会后,说道:“我和三爷来过这里测量过洞的深度,有一千三百多米。也就是说,把美国的帝国大厦三个摞在一起放进去,也冒不出尖来。”他站起身,将还没有抽完的半截烟弹进天坑里,吐出满满一口烟气,继续说道,“假如有人告诉我,这里是通往地狱的通道,我甚至都可能会相信。” 李面包肥胖的脸上,掠过一抹愁云:“或许,我们还真的在往地狱里钻。鬼才知道,这地下会有什么。”他抬起头望着天上亮白的太阳,若有所思的说道,“也不知道下去以后,还有没有看到太阳的机会。” “李面包,你怎么突然间变得跟林黛玉一样多愁善感了?我们是怎样一步一步的走到现在的?刀口上舔血刀尖上打滚的日子已经数不清了,还怕一个狗日的鬼洞?”湛龙说道。 听湛龙这么一说,李面包的面子显然有些挂不住,嘴角动了几下,似乎想要说什么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来。 我们背着降落伞包一个接着一个就跳了下去,由于没有风,我们都是垂直降落到天坑底部,但用了大概十几分钟的时间。到了底下,已经是黑咕隆咚一片,伸手不见五指,仰头望去,顶上只有一丁点儿的亮光,这种感觉就像是晚上天上只有一个星星一般,由于我们身处地下,这看上去还一闪一闪的,这是空气扰动的结果。 我们把降落伞绳收好,至于降落伞就直接扔在了原地。 我们打开手电,查探周遭的情况,石壁光滑,表面有很多流状斑纹,虽然颜色看上去不怎么样,斑纹却是千姿百态,有如木头纹路的,有如波涛翻卷的,有如瀑布倾泻的,有如云团涌动的,个个不同,却相互紧密相连,浑然天成。 我们的左侧有一个大洞,倾斜着向下延伸,我们顺着洞道走了两三个小时,洞道依旧没有起一丁点变化,我们甚至有一种感觉,我们好像都没有移动过。 湛龙首先忍不住了,开口说道:“我的老天!这什么时候才到头呀?”说罢,一屁股就坐在地上,这一坐不要紧,只听喀喇一声,湛龙触电般跳了起来,这恰好洞顶不是太好,头又撞到了洞顶的岩壁之上,又是哎呦一声惨叫。 众人看他倒霉又滑稽的模样,不由得哈哈大笑。 这李面包虽然胖但不呆,反倒精明得很,他在湛龙刚刚坐过的地方捡起一件物事,我们凑过去一看,却是一个罐头瓶子。被湛龙刚刚一屁股坐下去,已经严重变形。 “你们看看,还有没有其它的没有?”潘拐子说道。 这洞道之中不是怎么宽敞,前后五六米的地界都能看得一清二楚,没有看到第二个罐头瓶,我们又向前走了一二十米,依旧没有。 我说道:“有人在我们之前,来到了这里,而且,可能只是一个人。”我为什么这么说,因为刚才那种罐头,只有拳头大小,两个人压根儿就分不过来。倘若是几个人走在一起,也不可能只有一个人吃罐头。 第十五章、暗洞魅影 几个人都认为我说的有道理,不过湛龙很快提出了心中的疑惑:“那个人是怎么下来的?我们可没见到洞底有降落伞,总不能是爬下来的吧?” 潘拐子回答道:“这个倒是简单,一把火烧了就是。只是我们当时没有注意到而已。”他沉吟了片刻,说道,“眼下的情况看起来,井上武彦那三个小日本没有走在我们的前面,但不知道前面这位是何方神圣?孤身只影,想来手底下颇有些见识个手段。” 何书香说道:“我刚才观察了一下洞壁岩石的情况,发现岩石上有些气泡遗留。因此,如果我猜测得没错,这个洞道是地下气体流动所致,照此推断,洞道尽头是一个巨大的空间。” 李面包伸出指头往罐头内侧一刮,两根指头揉了揉,随后凑到鼻子前嗅了嗅,方才说道:“这个罐头刚吃过不久,如果我们全力追上去,可能有机会追上那厮!” 我们也好奇敢独闯大地之眼的人物究竟是不是传说中的三头六臂,当即加快脚步向洞道深处行进而去。 这洞道越往深处就愈加狭窄,并且开始弯来绕去,坡度也是陡然加剧。 洞壁本就滑溜,加上表面有一层水,此时坡度突然加剧,几个人哪里还能站得住,一个接着一个就猛地滑了下去。我们就像坐上过山车一样,飞速下滑,由于洞道七歪八扭,一时间更是头晕目眩,分不清上下左右,甚至不晓得自己是什么人了。 天旋地转的不知下滑了多久,陡然砰的连续几声,随即我就感到浑身一凉,四溅的水花霎时落到了口鼻之中,由于毫无防备,呛得接连咳嗽起来。 举起手电四下照了照,眼前是一个小池子,不大却很深,池水清澈见底,在手电光的照射之下泛着幽幽的蓝色。 我们几个游到了岸上,还没走几步,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得是目瞪口呆,愣在当场。只见得平滑的岩石地面上有很多白森森的骨骸,这些骨骸并不是平铺在上面的,或斜插,或镶嵌,长长短短,大大小小,横七竖八,眼光所至之处,白花花的一片,看得人是怵目惊心,汗毛直竖。 离我不远,有一副相对完整的骷髅骨骸,他就像是陷在烂泥里面一般镶嵌在岩石地面之上。骷髅头嘴巴大张,头骨皲裂,两只手扭曲得厉害,骨骼周围的岩石还有搅动的痕迹,虽然只是一具枯骨,但我依然能够想像他临死之前的痛苦惨状,心中更是胆寒。 “这就对了。”我的耳边传来潘拐子有些阴阳怪气的声音,不由得将目光望向了他,却也见到其他人也正看着他。 潘拐子呵呵一笑,解释道:“假设七万四千年前,这里有人。多巴火山喷发前,肯定是先搅动地下水流,这里又处于赤道之中,气候炎热潮湿,断然会有许多沼泽。地下水受热以及地底压力喷出地面,夹带着沼泽的泥浆,突然之间淹没村庄以及城市,来不及逃离躲避的,都被泥流裹挟,死于非命。尸体在泥浆之中,皮肉很快腐烂殆尽,骨骸沉在其中,缺氧高压之下,年深日久,变成了化石。历经千万年的地质变迁,沉入如此之深的地下实属正常,也没有必要大惊小怪。” 看着遍地镶嵌在岩石里的骸骨化石,潘拐子等人在黑道上混迹,过着刀尖上打滚的生活,倒是丝毫不在意,我曾经也是一个军人,虽然现在是和平社会,但也见过血肉横飞的战斗场面,也已经是见怪不怪了,只是有些惊奇而已。萧翎可不一样,她毕竟是个女孩子,早已经浑身哆嗦,面色发白,我出言安慰了她几句,方才不那么紧张了。 我们正准备提脚前行时,咔嚓一声突然掠过耳畔,湛龙当即喊了一声:“是谁?” 几束白晃晃的手电光当即向发声处照了过去,只见一个黑影倏的一闪,转瞬之间窜进了洞道深处。 “追!”潘拐子喊了一声。 我们几个提起枪就冲了上去,满地的化石虽然存在地下深处成千上万年,却是已经松脆无比,脚踩在上面沙拉作响,伴随着脚步声在深邃的地下来回回荡不绝。 前方的地面陡然断开,像是用一把巨斧劈做两半,断崖边上一栋房屋框架倾斜着镶嵌在断崖边沿,因年代久远,木质已经完全碳化,形成了我们熟悉的乌木,仅凭两根乌木柱子支撑,欲倒不倒,摇摇欲坠,颇为的奇特。 一个黑衣人,直直的站在框架之上,看起来已经是无路可走。 第十六章、忍者截路 我一眼就看出她是一个女人,不过她打扮的着实令人大惑不解,头上戴着一副斗笠,斗笠四周垂下黑色的纱巾,遮住了她的脸。夜行衣下的身体玲珑有致,不知道她是否花容月貌,不过身材绝对让很多小青年流鼻血。背上挂着一把宝剑,宝剑遍体也是黑色,甚至系在剑柄上的装饰都是黑色。这个在武侠剧里才能看到的人物居然在此时此地真真切切的展现在我的面前,不禁感觉如在梦境之中。 不过,黑衣女子手臂一抬,只见一根细绳从她的手背上射出,嗖的一声,直飞对面而去,又听远处传来叮的一声,女子倏然间如同风筝一般飘进了黑暗深处。我们连忙举起手电朝着女子消失的方向照去,只见对面一个黑影一闪,消失在远处乱石嶙峋之中。 我跳上乌木框架,目测两岸的距离不过十几米,当下取出十字弓,扳开弓翼,搭上钢丝箭,瞄准对面一个稳固的岩石,扣下了扳机。只听哒一声,钢丝箭嗖的一声射了出去,又听叮一声,钉在了那个岩石之上。我正要叫上他们去追,不料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 我回头一看,只见井上武彦、松下泽、山口百惠带着十数个身穿黑白相间的武士装的忍者呈一个扇形向我们围拢了过来。 我深知我们几个不是他们的对手,正想叫上他们离开,意外发生了,而且极为的严重。 李面包突然脸色一变,不知从什么地方抽出一把狗腿刀,一刀就照着湛龙兜头劈去。湛龙丝毫没有防备,被李面包一刀劈了个正着,李面包出刀迅速且狠辣无比,一刀劈下去,湛龙哪里还有个好,当即鲜血掺杂着脑浆迸溅而出,落了个李面包满脸满身。 何书香见状,举枪对准李面包扣下了扳机,可是枪没响。 李面包哈哈大笑:“开枪前,最好看看枪里有没有子弹!实话告诉你,你们睡大觉的时候,我要把你们枪里的子弹全都卸了!” 何书香听罢,举枪就往李面包砸了过去,李面包只是一偏头就躲了过去。何书香见砸不到李面包,当下抽出一把猎刀,几步上去,就去砍李面包。 李面包正要拔砍在湛龙脑袋上的狗腿刀,可惜刚才实在用力过猛,刀卡在了湛龙脑袋的颅骨之中。何书香的刀已经向他削了过来,李面包再想躲避,已经为时已晚。但听得叮叮两声,何书香的刀上骤然迸溅出两朵火花,刀从他的手中脱落,李面包也由此逃过一劫。 我正要出手相助,潘拐子出手拦住我,浑浊的眼睛之中突然涌现出一抹别样的情感,问我:“你的承诺,还算不上?”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男子汉大丈夫,岂能出尔反尔!”我斩钉截铁的回答。 “好!”潘拐子拍了我的肩膀,在我的手里塞了一件东西,言辞冷峻,“我信你!这件东西绝不能落到任何人的手里!快带着萧翎走,慢了,我们都得没命!” 潘拐子刚说完,就拎着拐杖跳下乌木框架,直奔井上武彦而去。 我看了潘拐子的背影一眼,又看了看萧翎一眼,扣住钢绳就滑了过去。 “别让他跑了!”只听身后松下泽大喊了一声,随即就听到一阵枪响,只感觉钢丝猛地一晃,随即一沉,我心中暗叫不好,这帮龟孙子打断了框架。我一只手慌忙抱住萧翎,一只手死死箍住钢丝绳,向荡秋千一般荡了过去。耳边风声呼呼作响,但却清楚的传来潘拐子沙哑的声音:“小人!” 手电筒的光束正对着前面照着,可以看到眼前的岩壁飞速的向我们靠近,一旦撞到岩壁,我们还能落个好,恐怕撞成肉饼还是轻的。我哪里还能想那么多,手猛地一松,我们就斜斜的向下坠了下去,我只是期待着底下会有一条河或者不怎么高,但这无疑是拿着两条性命赌博,赢则生输则死,由不得我们选择。 或许是我们命不该绝,我赌赢了,下面虽然很深,但却有一条平缓的地下河,我们双双落进了地下河之中。 我抱着萧翎游出了地下河,刚才的那一幕到现在还心有余悸,当时不觉得,现在安全了,身体却不由得发麻,倘若我不敢果断放开钢丝绳,现在恐怕已经在奈何桥喝孟婆汤了。 萧翎更甚,早被吓得魂不附体,呆若木鸡,老半天才缓过神来,刚缓过神来,就猛地扑到我的怀里,哭得稀里哗啦,眼泪啪嗒啪嗒的落到我的肩头。 第十七章、古画美人 等到萧翎哭得消停了,已经过了很长时间,我有些疲惫,困意也随之袭来,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当下发现萧翎头枕着我的腿睡着了。 耳边除了萧翎均匀的呼吸声,就只剩下地下河微弱的流动声。我正要睡一下,却忽然想到潘拐子塞给我的东西,那是一个手指粗细,十几公分长的竹筒子。 我拧开竹筒,里面有一卷棕黄的纸,纸看上去有些年头了,散发着一股子霉味外加烟熏味。我小心翼翼的把纸卷抽了出来,慢慢展开。 在手电光下,随着纸卷缓缓展开,一幅画渐渐显露了出来。 画中是一个八角亭,亭子左侧有一簇竹子,右侧是一丛牡丹,牡丹花开七朵,颜色各异,还有一个含苞欲放的花骨朵儿。 亭子中设有石桌石椅,石桌上摆放着一只玉净瓶,瓶里伸出两支柳叶。 椅子上,一女子手肘抵桌面,双手托腮,望着玉净瓶,秀眉微蹙,目光迷离,若有所思。 “潘拐子给我这幅画干什么呢?”我心中暗想,“难道画中藏有什么秘密?” 可是,我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什么异常,除了画本身已经有些年头之外。我将画重新放回竹筒,小心揣好,闭了手电,往岩壁上一靠,眼睛一闭就睡了过去。 梦中,我趴在一张石桌上,当我抬起头来,一眼就看到了插着柳枝的玉净瓶,透过交叉的柳枝,我看到了一张微笑着的脸。一张清秀可人的脸,卧蚕眉下一双丹凤眼,水汪汪亮晶晶的,仿佛是一汪清澈的湖水。 我对她突然之间有一种莫名的熟悉,仿佛是千年不见的恋人,又仿佛是日日相思的妻子,久别重逢的那一种既高兴又悲伤的感觉。 她站起来,在摘了一片竹叶,一瓣牡丹,放进青花瓷茶盅之中,倒进玉净瓶的的水。我走到她的身后,轻轻的搂住了她纤细的腰肢,下巴贴在她的肩膀上,她幽幽的体香钻进我的鼻子,让我就像喝醉酒了一样,沉醉在迷离的状态之中。 茶盅之中腾起一阵白滚滚的水汽,杯中有乾坤,只见白汽散尽之后,我看到了另一番景象。透过朵朵白云,眼前是一片苍翠欲滴的森林,森林之中,白墙红瓦尖顶如塔一般的建筑拔地而起,高低错落的塔形建筑组成了一个城市,城市之中道路纵横交错,道路之上人来人往,熙熙攘攘,一派和谐繁荣的景象。 忽然一阵塌天般的巨响,滚滚的烟尘铺天盖地席卷而来,眼前的一切骤然间被烟尘笼罩,我也慢慢醒了过来。 这个梦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说白了也不过和画中的美女见了一面。不过让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是,梦中那种接近于现实之中的微妙感觉,那种喜欢一个人与其在一起的感觉,我从来都没有过。 或许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吧,老婆刚刚离开不久,我就另觅新欢,对她心存愧疚,方才有这样的感觉吧。想到此处,我眼睛一酸,一颗泪水就从眼眶之中滑落了下来,料想她泉下有知,不知道有多伤心难过。 萧翎不久醒了过来,我们顺着河道向前行进。眼前愈加开阔,只是地面上到处都铺满了尖锐的碎石,踩在上面喀喇作响,碎石滚动之下,使得最简单的走路都困难重重。 我们相互搀扶,深一脚浅一脚的顺着河道向前走,突然发现有一个黑影正朝着我们这边走过来,只见他一瘸一拐的,走得有些艰难。走近一看,居然是何书香。只见他衣衫褴褛,满身的血污,眼镜也不见了,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潘爷呢?”他刚走到眼前,我就问他。 何书香苦笑了一下,说道:“那李面包着实厉害,我被他打下了断崖,好在断崖下有条河,我侥幸捡回了一条命。潘爷和那几个小日本打斗,也不知道现在是否还活着。” 我们继续前行,碎石地很快被沙地取代,顺着沙地走过不久,眼前出现了一片湖泊,湖水并不清澈,手电照过去,湖水泛着茶色,里面更是漂浮着许多黑色的絮状物,让人感觉很不舒服。湖面很是广阔,手电筒照不到对面边缘,也不知道究竟有多大。我们没有船,只得顺着湖岸向前行走。 洞中无日月,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单调的湖岸上出现了一件物事,走近一看,竟是一栋塔形的建筑,建筑遍体漆黑,斜插在湖岸的沙子之中,即便如此,建筑也有七八米之高。看到这座塔,我的脑海之中倏然掠过梦中所见到的情景,白墙红瓦尖顶的塔形建筑。 第十八章、大地狱花 我们走进斜塔之中,里面虽然不算宽敞,至少也是一处容身之所。走到这里,我们已经是又累又饿,决定在这里休息。 我们分吃了一盒罐头,我们所剩下的罐头不多,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出去,只能是省着点。 吃完罐头,我们打算就地眯一下,只觉得地面猛地一颤,外面也是陡然一亮。 我们在好奇之下,抬眼向湖面眺望,只见原本平静的湖面涌起了一阵又一阵的波涛,一轮又一轮的波浪哗啦啦的拍向湖岸的沙滩之上,激起一层层几近一米多高的浪花,腾起白色的雾气,四处滚滚蔓延而开。 伴随着湖底轰隆隆的闷响,湖水忽然像是沸腾开了一样,水浪滚滚,水花四溅,水汽弥漫,湖面一阵剧烈翻滚,只听嘭一声巨响,从湖中骤然弹出一巨物,足有十几米高,散发着火红的光芒,在如此光芒的照耀下,湖面上空的水汽霎时染成一片橘黄,宛如熊熊烈焰,冲天接地,猛烈燃烧。 我们早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得是瞠目结舌,但也看清楚了此物的模样。此物竟然是一个椭球形花骨朵儿,足有一个集装箱般巨大,遍体火红,间有金色纵线贯穿其间,金色纵线之上一米多长的利刺犬牙参差,利刺闪烁着淡蓝色的荧光,恍若霓虹灯一般充满奇幻色彩,美轮美奂。一根巨大的花梗将花骨朵撑起,左摇右晃之下仿佛有风吹动,我们甚至有一种诡异的感觉,感觉自己就像是池塘里的蝼蚁,仰望着遥不可及的荷花。 “大地狱花!”我口不择言的说出口。 何书香和萧翎都转过脸来难以置信的望着我,他们的表情就像是听到千古奇闻般诧异,甚至比看到眼前的大花还要惊奇。 我尴尬的一笑,说道:“我曾经在一位老人那里听说过这玩意儿,原先我以为是怪力乱神之说,没想到它竟然是真的存在。” “那它为什么会叫大地狱花呢?这名字听起来还真够瘆人的。”萧翎问道。 我解释说:“听那位老人说,大地狱花只是大了点,与一般的花没有什么区别,对其它生物构不成任何的伤害。只是花朵枯萎后,会在地上留下一个大洞,洞穴深不可测,也是古人无知,认为洞穴可直接通向地狱,于是就有了这样一个名字。我猜,大地狱花只不过是上古遗留下来的一种植物而已,只是大了点罢了。” 我话刚说完,大地狱花的花骨朵倏的一闪,火红的颜色慢慢褪去,变为乳白色,接着渐渐被宝石蓝覆盖,花朵也缓缓绽放开来,随着花瓣的绽放,露出玫瑰红的花蕊。花瓣散发出的光晕与花蕊释放的光芒交界之处,出现了一个柱状的七彩光圈,恍如一个万花筒,美轮美奂。更加奇特的是,光圈之中,一波波涟漪轮番变幻,波谲云诡,眼花缭乱,美不胜收。 幽深的地底世界之中,一朵美丽的大地狱花近露它的光彩,我们早被如此壮观美丽的景象震惊,直到大地狱花枯萎,失去了光泽,周围也重新陷入了黑暗之中。 我们靠着斜塔上坐着,这个时候也没打开手电来照明,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到地面上去,还是省着一点为好。突然发现,我们平时司空见惯的光,在此时此地,居然是那么的珍贵。 “呵呵呵呵……”我的耳边,突然传来何书香有些无奈的笑声。 “你笑什么?”我问道。 何书香止住了笑声,老半天,都没有说话。 却是萧翎说道:“何先生,你是个有故事的人。” “有故事,的人?”何书香的声音有些怪。又听他问我,“黄藏海,你也是一个有故事的人,对吧?” 我随口敷衍了一句:“活在这个世界上的人,谁还没有故事呢?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人人都有几句难以说出口的话。” “说实在的,我羡慕你,怎么着你也是一个军人,站得直坐得端,走得正行得稳。我这人没有什么出息,也没有什么远大的理想,只是想着写几个字挣几个钱,与自己心爱的人一路相随便已经足够……”何书香说起了他曾经的往事。 第十九章、书香往事 “你们是不是觉得“何书香”这个名字像个女人的名字?你们知道这是为什么吗?”何书香问我。 “我怎么可能知道?”我向来对这些无关痛痒的问题很不感冒,有些不耐烦的说道。 萧翎似乎对这类问题很熟悉,她小声的回答:“为了,一个女人。” 我觉得萧翎的回答有些白痴,因为在我的心里,像何书香这样细皮嫩肉的小鲜肉,并不会去专心对待一个女人,移情别恋是他们生活的一部分。这样的人没必要担心找不到女朋友,这张脸本就是长着让女人为之发狂的。 “没错,这个名字像个女人的,也是为了一个女人。我曾经的名字叫何宜山,不叫何书香。”何书香有些忧郁的说道,“想当初,我是那么的爱她,我也以为她也一样,只可惜,我错了。我们是在图书馆认识的,我喜欢看书,大学时一有空基本上都泡在图书馆里,只不过信了那句话,知识改变命运。其实不尽然,改变命运的不是知识,而是手段。” “那天,我们在同一刻拿了一本书,迷信说是机缘,科学说是巧合,我认为是天意。那一刻,那一个眼神,我们就彼此认识了,我也就无可救药的爱上了她。” “她叫徐书香,和她的名字一样,她的身上总是散发着一种令我无可自拔的书香,当她说她也爱我的时候,我感觉我是地球上最幸福的那个人。” “大学时光,就在和她相处的日子里飞速流逝。毕业后,我用光了我在大学时的所有积蓄,买了一枚钻戒,骑着自行车去找她。可惜,可惜我万万没有想到,她上了一辆她都可以叫爸爸的人的宝马。我喊她的名字,她那漂亮的脸从车窗里伸出来,告诉我:‘宁可在宝马里哭,也不愿在单车上笑!’” “她居然是这样一个女人,她整整骗了我三年,而我居然不知道!”何书香自嘲道,“可我的心里只有她。不知道为什么,我当时涌现出这样一个想法,自己得不到的,即便是毁了,也不能让别人得到,况且是那么一个癞蛤蟆。你不是愿意在宝马车里哭吗?我就让你在宝马车里哭个够!” “从那天开始,我就一直蹲守在那个大老板的别墅前,等待合适的机会下手。我整整等了三个多月,终于有一天她独自开车出去,我在半道上截住了她。哼哼……被那个老板包养了几个月,她居然有些发福了,当然,身上那还有什么书香,早被庸俗的香水味吞噬。” “她理直气壮的告诉我,她已经有了那个老板的孩子,老板已经打算和原先进入更年期的老婆离婚,让自己转正,从此以后,自己要什么有什么,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当时,我只觉脑袋嗡地一下,一片空白,心中更是万念俱灰。我本来是想杀了她的,不过听她这么说,我握在匕首上的手也松了开。我不值得去杀这样一个女人,这样做只会脏了自己的手。也就是这句话,我对她彻底死心了。” “徐书香离开我的世界以后,我开始了新的生活,在社会上谋生,虽然很幸苦,但也很充实。当然,另一个女人走进了我的生活,她是一个普通的女孩儿,不管是长相和学识,我也喜欢上了这种普通,这种平凡。和很多情侣一样,相互扶持,最后走到婚姻的殿堂。” “可是,可是,就在我们结婚后的一天,意外发生了,也就是这个意外,改变了我的一生。” “你们应该已经猜到了。”何书香苦涩又带嘲弄的笑了笑,“徐书香打破了我们夫妻的生活。我们夫妻开了个小饭馆,由于妻子的厨艺不错,价格公道,来我们这里就餐的食客络绎不绝。后来,妻子挺了个大肚子,饭馆也就由我掌勺,一些食客都是老顾客了,相互也认识,很多都因此祝贺我们。” “那天,徐书香跑到了饭馆,又是哭又是闹,说什么自己知道了什么才是真正的爱,说什么破镜重圆,我还是爱她的,并说了校园之中恋爱之时种种幸福愉快的事情。” “她被那个老板骗了,骗得很惨很惨。原来老板的老婆不能生育,但他们又想要个孩子,于是老板就自然而然的把目光瞄准了涉世未深的大学生。当然也就盯上了她,她还无比天真的以为自己即将过上了上层人的生活,没想到到头来只不过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我告诉她对她已经死了心,我的心里早没有了她的位置,而且我已经有了妻子,有了孩子,请她不要来纠缠我。可她依旧死缠不放,怎么也不愿意离开。我妻子听到动静,从内屋走了出来,岂料刚刚徐书香和我打闹间,一瓶香油洒了出来,妻子挺着个大肚子本来就很不方便,脚下一滑,悲剧瞬间来临。” “怀孕的女人很脆弱,还不到医院,妻子就在救护车之中咽下了最后一口气,一尸两命,我的生活从此破碎,陷入了无底的深渊。” “徐书香疯了,在大街上晃晃悠悠的走着,逢人就说,我错了,我错了……” “我也疯了,反正只要看到第三者,我就要想方设法的将她除去,我连续杀了三个小三之后,以变态杀手的名义被送进了监狱。” 第二十章、消失的湖 “你们肯定想不到,我叫何书香的原因并不是爱徐书香,而是恨她!因爱生恨恨就会更深,而且,我的家庭,我的人生都是被她给毁了,所以我才想刻骨铭心的记住她!” 何书香还想继续说下去,忽然耳边传来一阵易碎的脚步声。我们往外面望去,只见广阔的湖面已经不复存在,只留下一片平坦的沙地。只见那个神秘的黑衣女子手持荧光棒,轻盈的向沙地中一个黑乎乎的窟窿跑去,到时倏然而下,消失在洞穴之中。 我们正要追上去,只见松下泽带着四个身穿棕黄色武士装的忍者追了上去,这些忍者每个人的背上交叉背着两把武士刀,手中还提着pm63冲锋枪,由松下泽带头,接连跳进洞窟之中。 大地狱花枯萎之后,茎干迅速腐烂,在湖底留下了一个洞穴通道,湖水全都灌进了里面,湖泊也就因此消失。黑衣女子和松下泽先后跳进洞窟之中,想必断然不是胡乱为之。 我们也紧接着下到洞中,方才发现洞穴并不深,很快就到了底,底下别有洞天,另有一处广阔的空间,只是在这里,有很多赤红色的,盘根错节,四下里绵延,粗的有水桶直径,细的也有手臂粗细,想来这些是大地狱花的根系。 我们向前行进了几百米,忽见前方灯火通明,只见松下泽等人已经将黑衣女子团团围住,四个忍者已经将冲锋枪对准了黑衣女子,松下泽也已经拔出刀与其对峙,小胡子下的嘴巴露出了一丝残忍的微笑。黑衣女子单手持剑,另一只手还拿着荧光棒,一动不动的站着,丝毫不见紧张之态。 松下泽似乎不想以多欺少,当下挥了挥手,示意忍者把手中的枪放下。 四个忍者手中的枪刚放下,松下泽就已经是双手举刀,大吼一声,几步跨出,身体陡时跃起两米多高,自上而下,一刀劈出。由于他的速度实在太快,衣衫被搅动的空气震得猎猎作响,武士刀更是发出嗡嗡之声,一道白光掠过,直逼黑衣女子而去。 黑衣女子并无闪避之意,身躯微微一转,手中的剑斜向上直刺而出,只见刀剑摩擦而过,带着一抹亮白的火花,叮呤一声,剑锋骤然一个旋转,我们还没看清楚怎么回事,松下泽手中的刀脱手而落,哐当一声落在地上,左手握着右手手腕极速后退了几步。 就在松下泽后退之际,只见一个忍者已经举起了枪,对着黑衣女子就要开枪。我平生最看不惯的就是暗地里捅刀子的人,拔出疯狗战术刀,对着那个举枪的忍者就投掷了过去,疯狗战术刀旋转着在半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抛物线,转瞬刺进了那个忍者的咽喉要害,那厮已经扣动了扳机,但随着他的中招,子弹也顿失准头,没有打在黑衣女子身上,反而当场射翻了一个同伙。 松下泽望向了我们,口中咯咯一笑,说道:“这,用你们中国人的话说,叫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我淡淡的回答:“你们这些日本人,翻脸比翻书还快!” “哈哈哈哈哈……”松下泽大笑道,“你们也用不着把自己当成人物了!”他指了指何书香又指了指我,“你!和你!其实早应该死了!你们不过都是没有生命,徘徊于人类边缘的异类,都是死刑犯!”他的语气缓和了下来,“人,一旦杀了人,就什么也不怕了,况且关在监狱里的死囚,多是亡命之徒。不过,求生的欲望,谁都有,谁把他从死牢里救出来,那么就相当于给了他第二次生命,他自然就会死心塌地的为他卖命!你们只不过是棋盘上的小卒子而已。” “你放屁!”何书香涨红了脸。 松下泽阴阴笑道:“我知道你不会承认,不过,曾经你是死刑犯,现在也不过是见不得阳光的鼠辈之流而已。” 说罢,松下泽挥了挥手,带着剩下的两个忍者,转身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我不知道那个黑衣女子到底是什么时候离开的,此时此刻只剩下我们三个人和两个死去的忍者。 我拔出刺死的忍者脖子上的战术刀,就着他的衣服擦了擦刀上的血渍。随即,我捡了他手中的枪,一脚将其踢翻了过去,压在身下的手电骨碌碌的滚了出来,我正要去解开他腰间的武装带和手电,却突然感觉身后亮光一闪,我旋即转身,却看到何书香正站在我的身后。 “你干什么?”我问道,同时也警惕了起来。 第二十一章、突发变故 “哦……我的手电掉地上了。”说话间将手电捡了起来。 我点了点头,随即弯腰捡起地上的武装带系在自己的身上,武装带上还有八个弹匣和四根荧光棒。 何书香已经在解另一个忍者身上的东西,看着他的动作,我倏然感觉到什么地方不对劲,但却不知道哪里不对。想到在这样的地方,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心下也不自觉的提防了起来。我将得来的手电塞进衣服口袋里,看到那个忍者尸体上还有两把武士刀,虽然武士刀除了杀人之外似乎也没有什么用处,但转念一想,也许有用得着的地方,当下把其中一把解下,背在身上。 我刚想再搜搜忍者身上还有什么东西之际,耳边突然传来萧翎一声尖叫,扭头一看,只见一条碗口粗细的赤色藤条缠住她的腰间,向后面拖去,而她的身后,赫然是一个黑乎乎的窟窿,一旦她被拖进洞穴之中,哪能有命在。 去拔背上的刀显然已经来不及,情急之下一把抽出地上的刀,向萧翎狂奔过去。 我几步跑到萧翎面前,一把抱住萧翎,身体旋即一旋,转手一刀砍在了那根藤蔓之上,这日本人的武士刀可不愧为世界名刀,虽不说削铁如泥,吹毛断发,但也是锋利异常,一刀就砍断了赤红藤蔓。 藤蔓一断,断口处当即喷出一股血红的液体,藤蔓也紧接着缩了回去。 岂料我们还没松口气,洞穴之中骤然探出数根藤条,直逼我们而来。千钧一发之际,我拉着萧翎转身就跑。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刚才切断的藤条喷出来的液体洒在了地上,使地面异常的滑溜,拔腿之际一个踉跄两个人就双双滑倒就地,弹出的赤藤也随即缠住了我们的脚踝,死命向洞窟拖去。 我一转手把刀插在岩缝处,暂时稳住了身体,却一时不顾及萧翎,她被赤藤向洞里一拽,慌乱之间扯住了我的衣服,却听得吱一声,衣服当即撕开。我顾不了太多,一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臂,她的身体也顿时停住。 就这样,我一手死死扣住武士刀,另一只手又紧紧抓着萧翎的手臂,暂时稳住了身体。我自信有一膀子力气,只要等到何书香前来,我们就可以脱离险境。 刚才一阵折腾,也不过十几秒的时间,何书香已经跑到眼前,刚要伸手来救,却不料,也被喷溅的黏液滑倒,这一滑倒倒是没什么,却在滑倒之际,两只脚一抻,不偏不倚的撞到了我的肩上,这一撞不要紧,那武士刀再也支撑不住,咔哒一声应声折断。 “狗日的小日本,也他妈的有山寨货!”我心中连连叫苦,小喽啰用的刀能是什么好刀。只以为这次被拖拽进洞中,必死无疑。 就在我心中暗自绝望之时,只听何书香一阵抓狂的大叫,举起枪朝着洞穴就是一痛扫射,只见黑暗之中迸溅出一朵朵火花,却是砰的一声,那些赤色藤蔓之上陡然燃起了熊熊烈焰,我只觉得脚踝一松,就听到何书香兴奋的声音传来:“这东西原来遇火就着,真是天不亡我!” 我们等到洞穴之中的火光熄灭,重新陷入黑暗,方才打起手电躬身前行,走过五六米的距离,洞道陡然变得宽敞开阔,这里的赤藤基本上被火焰烧成了黑灰,偶尔剩下的,也只剩下黑漆漆的一截,还冒着青烟,散发着焦糊的气味。 “你们看,那里应该就是赤藤的主干所在!”何书香指着伸出地面半米多高的赤藤说道,只见这截赤藤有两人合围之粗。 我抹了一把脸上粘黏的液体,没好气的说道:“这东西害得我们差点就挂在这里了,老子今天非得将它的老根连根铲除!”说着,我拔出背上的武士刀走过去,岂料只听呲啦一声,黑乎乎的表面突然裂了开来,裂口处流出黄绿色的黏液,散发出犹如腐肉般的恶臭,一时间四下里臭气熏天,臭不可当。 很快,有一物从其间咕哝一声滑了出来,几乎就在同时,萧翎发出了一阵刺耳的尖叫,一下子撞进了我的怀里,吓得是簌簌发抖。我也看清楚了那物的模样,竟然是一个死人,全身皮肤已经完全被消解,肌肉也成了浆糊状,甚至骨骼也已经软化,整个人已经如同一滩烂泥,特别是那张没有了皮肤且极度扭曲的脸庞,恐怕可以让人连续做上一个多月的恶梦。 不过,何书香却在尸体旁蹲了下来,从腿上抽出一把匕首,在半液化的尸体上扒来扒去,把死者的内脏和各种零碎都掏了出来,流了一地。 看到这副场景,我最后的心理防线瞬间崩溃,忍不住腹中翻江倒海,狂吐了起来。 第二十二章、白瓷烟囱 我没有想到,像何书香这么一个斯斯文文的,有几分像女人的人,居然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不多时,何书香走了过来,只见他匕首尖上还顶着一块臂章,我一看就明白了:“滴血骷髅!” “没错。”何书香点了点头,“这家伙想来是着了道,被赤藤卷住而命丧于此。还说明了一点,他们走在了我们前面,很明显,他们是觊觎大地之眼深处的东西。” 眼下的情况看来,事情变得越来越复杂了,先是神秘的黑衣女子,后是日本樱花社,现在又来了一个滴血骷髅,大地之眼深处的东西,恐怕远远没有我想像的那般简单。 我们继续沿着洞道向前走,走过不久,忽觉身体疲软无力,饥肠辘辘,当下每人开了一个罐头吃了。仅剩下的三个罐头已经没有了,想到接下来要在这暗无天日的地下深处寻找食物,心中更是绝望到了极点。 人一旦绝望起来,就会失去斗志,失去斗志就会愈加绝望,恶性循环。一个罐头里的食物不顶多大的用处,我们疲惫得像僵尸一样机械的迈动沉重的腿脚,举步维艰。 不过,就在我们就这样停下来等死的时候,忽听萧翎喊道:“前面有亮光!” 我只想着萧翎是出现幻觉了,在这种鸟不拉屎的鬼地方,哪来的光。不在意的抬眼一看,在黑咕隆咚的洞道尽头,果然有一抹光斑。 当下我们就像是被打了鸡血似的朝光线跑去,可是跑到尽头,我们就被眼前的景象镇住了,甚至忘记了腹中的饥饿。 眼前是一大片水面,水边又是一大片平地,平地之上,竖立着数根长高低不齐的白色柱体,高的不下十数米,矮的也有一人多高。柱体表面并不光滑,而是由一块块巴掌大的鱼鳞状凸起平铺。确切的说,这柱体更像是烟囱,因为在顶端徐徐燃烧着淡蓝色的火焰,表明柱体之中是空的。 “我只听说过有天然的玻璃,真没想到,居然还有天然的白瓷,而且是如此巨大,如此完美。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岂能是人类智慧所及的。”何书香不由得感慨道。 甚至一直都战战兢兢的萧翎也说:“假如这样的白瓷柱子再多一些,这个地方光热和水的条件也已经俱备,或许会有我们所不知道的生物出现,可惜,这样的白瓷柱子太少了。” 不想,她话音刚落,水中突然稀里哗啦的一阵搅动,一物从水中窜了出来,只见得它很像鳄鱼,浑身黑褐色的鳞甲,嘴中满是匕首般的牙齿,四肢发达,尾巴又粗又长。奇怪的是,它的背上有一片像船帆似的背鳍,背鳍呈赤红色,其间有很多黑色镰刀状斑纹,显得格外的鲜艳突兀。 这条奇怪的鳄鱼并不理睬我们,窜出水面后,一摇一摆的来到一棵白瓷柱子边上趴下,背鳍兀自缓缓蠕动着。 其实,这与鳄鱼晒太阳一个道理,眼前这家伙宽大的背鳍是用来吸收白瓷柱子释放的热量,汲取能量。 想到这地下湖中有鳄鱼生存,想必湖中还有其它生物,比如鱼虾螃蟹之类的动物,有了这些,我们就可以在地下生活下去。绕开鳄鱼,我们蹑手蹑脚的来到湖边,果不出所料,湖水面有很多手指粗细的小鱼小虾,还有不少白色、灰色、黑色甚至半透明的螃蟹,这些东西常年生活在地下深处,根本没见过人,见到我们丝毫不见惊慌。 我们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见到可以吃的东西,哪里顾得上考虑什么,弯腰就去逮岸上的螃蟹。却是没料到,我们的手刚刚要触碰到它们的时候,它们就骤然不见,再一看,就见在不远处朝着你挥舞着钳子,大有挑衅之意。 我们几次捕捉,结局都是一样,我们不动它们不动,我们一动它们骤然逃离,简直把毛泽东的十六字方针玩得登峰造极。 我们本来肚子里没有东西垫底,早就头重脚轻晃晃悠悠,哪里还有什么力气与这帮无肠公子周旋,眼见逮到这些螃蟹无望,只好把目光瞄准了水里的鱼虾。 我刚想到湖边碰碰运气,却当即看到一条鱼朝岸边漂了过来,那鱼不时翻着肚皮,虽然还没死,但也已经很难游动。 萧翎跑了过去,几个趔趄之下还是跑到了湖边,伸出手就去抓那条鱼,一只苍白的手猛地从手里探出,抓住了萧翎的手腕,接着从水里钻出一个湿淋淋的脑袋,脸上更是一片血肉模糊,嘴巴的位置还不断咕哝咕哝的冒着血沫子。 萧翎吓得扑通一声跌倒在地,惊慌失措的不断向后退,口中更是连连尖叫。不过那只手却是死死的抓住她的手,丝毫不见放松。 第二十三章、血战鳍鳄 我刚听到萧翎惊恐的尖叫,当即就跑了过去,岂料被一块突出地面的石头绊了一下,一个趔趄就扑倒在地。还没等我爬起来,水中又探出一物,此物如同长蛇,但却没有鳞片,滑腻腻油亮亮,卷住那个血肉模糊的人就往水里拖去。由于水中那人还没有完全死透,一息尚存,抓住萧翎的手没有丝毫的放松,连带着萧翎就往水里拖拽而去。 眼见情势危急,我离萧翎还尚有两米之遥,跑过去救援已经是来不及了,情急之下端起枪就往长蛇状怪物处招呼,突突几声枪响过后,水中溅起几朵红白相间的水花。也不知道有没有打中那怪物,那东西倏的沉入了水里不见了踪影。 我跑过去一脚踹开抓住萧翎手上的手,萧翎吓得早就面如死灰,扑在我的怀里只顾着哭了。 此时此刻,那个人也从水里漂了出来,浮在了水面之上,只见他身上的皮肉已经被啃噬得差不多了,白骨森森,肚破肠流,死状惨不忍睹,不忍直视。 “黄藏海,小心!” 我以为是何书香在叫我,扭头去看何书香,只见何书香端着枪就往一旁扫了一梭子,只见一人身子一闪,躲到了一棵白瓷柱子后面,子弹噼里啪啦的射击在了白瓷之上,却没有留下一点痕迹。 突然我意识到刚才的喊声不对,萧翎的哭泣也在此时此刻戛然而止,同时忽觉背后一阵刺痛。 我知道背后被萧翎扎了一刀,不及多想,一脚就把萧翎踹翻,举枪对准便打,岂料她一脚踢出,将我手中的枪踢飞了出去,同时另一只脚已经踢在了我的胸口之上,我陡然往后退了几步,反手拔出了扎在背上的一把匕首,指着萧翎问道:“你是什么人?” 萧翎哈哈一笑,说道:“像你这种生活在阴沟的人,不配知道我是什么人!” “边境哨所的袭击者,还有杀死我妻子女儿的,是不是你干的?” “想杀你的人多了去了!”萧翎不屑一顾的说,“他们可以说都是因为你才死的。” 潘拐子带着几个人跑了过来,何书香知道自己不敌对手,光芒招呼萧翎向另一边退去。 刚才一动不动趴在白瓷柱子边的鳄鱼缓缓的睁开了眼睛。正好潘拐子等人跑了过来,那鳄鱼突然暴起发难,张开血盆大口就朝着一个人扑去,那人基本上没有做出任何的反应,眨眼之间就被鳄鱼扑倒在地,他本能的一抬头,就被鳄鱼张口咬住了脑袋。鳄鱼的咬合力何其巨大,加上那尖刀般的牙齿,被它咬到还能落个什么好,只听咯嘣一声,那人的脑袋就被鳄鱼咬爆,手一伸腿一蹬,殒命当场。 “大家小心!那是鳍鳄!”潘拐子大叫道。 “让我来!”潘拐子话音刚落,一个大汉一把拔出腰间的狗腿刀就冲了上去。 那鳍鳄刚刚咬爆了一个人的脑袋,尝到了血腥味,看到又有一人送上门来,脑袋一转身子一扭就朝着那汉迎面扑来,那汉斜刺里一个翻滚就躲了过去,正好翻到鳍鳄的肚皮之旁。那汉哪里肯放过如此良机,双手举刀过头顶,大喝一声使尽浑身力气就是一刀。鳍鳄遍身各处都被厚重的鳞甲骨板覆盖,将其说成一辆装甲车也丝毫不过分,那汉一刀劈下,只听当一声,竟是迸溅出一道绚丽的火花。狗腿刀刀尖下沉,重心偏向刀尖,刀体弯曲,犹如一条狗腿,因此得名,能够以最小的力道造成最大的创伤。鳍鳄鳞甲虽然厚实,但也被那汉劈出一道血口来。 鳍鳄吃痛之下,脑袋一转,向大汉拦腰一口咬了过来。大汉一击得手,见鳍鳄转头咬来,双脚往地上猛地一跺,整个身体原地跳起一米多高,鳍鳄一口咬来扑了一个空,大汉却是一个空翻跟头骑在了鳍鳄脖子上,当下就绰起狗腿刀照着鳍鳄的脑袋一阵狂砍猛剁,在他狂风暴雨般的攻击之下,鳍鳄的脑袋即使是铁铸的恐怕都得砍作稀烂,几十刀下去,那汉的脸上满是血污,狗腿刀也缺了口,鳍鳄早就是不再动弹。 潘拐子走过来,替我处理伤口,我突然问道:“这一切,是不是都是三爷搞的鬼?” 潘拐子的脸色有些难看,喃喃说道:“这件事情,我也想了很久。” “你想到了什么?”我紧问道,“他们为什么要杀了我的战友和妻子女儿?他们可都是无辜的。” 潘拐子的脸色变得沉重,他摇了摇头,说道:“这些,我都无法回答你。”他沉默片刻,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抽出一根塞在嘴里,又抽出一支递给我,点上自己口中的烟,方才说道:“黄毛一开始就死了,湛龙更是稀里糊涂被李面包砍了脑袋,如果我们不及时赶到,你也会步入他们的后尘。我做梦也没有想到,我们之中会有这么多叛徒,对此,我琢磨了很久,终于被我琢磨出一点头绪来了。” 第二十四章、潘爷之疑 “你琢磨出什么东西来了?”我问道。 潘拐子狠狠的吸了一口烟,又徐徐吐出一大口烟雾,在这个平常的动作之中,我分明看到他手中的烟抖了一下。他说道:“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现在的这个三爷是假的。真的三爷要么被他们杀掉,要么被他们囚禁。”他看着我,“或许听到这个消息,你会很高兴。” 我吸了一口烟,对他浅浅一笑:“你认为呢?” 他不假思索:“如果我是你,我应该会。” “如果你是我,你连哭都来不及。”我说,“想要杀我的人,比我的头发还要多。” 潘拐子已经吸完了一支烟,将烟屁股一弹,问道:“我给你的东西呢?” 我往身上摸了摸,却发现,那卷画已经不在自己身上了,想必是被萧翎顺手牵羊牵走了。 潘拐子露出一抹神秘的笑容,说道:“他们喜欢就送给他们好了,反正不过是赝品。” 听他说是赝品,我气就不打一处来,敢情是被这老家伙当成猴子耍了:“你拿一张假画糊弄我,有什么目的?” “我只不过是想引开他们的注意力,赢得脱身的时间。谁想到,何书香居然是他们的人,我被他冷不防踢下了断崖,幸亏下面有一条河,才捡回了一条老命。”潘拐子继续说道,“后来,我找到了其他几个三爷的人,赶紧就追了上来,生怕何书香二人对你下手。” “萧翎又是什么人?” 潘拐子哼哼一笑,说道:“只不过是你没注意而已,早在渔船上时,这娘们对何书香眉来眼去。我当时就知道她与何书香有一腿,只是没有什么真凭实据,我才没有说破。现在看来,她果然和何书香的关系很不简单。” 从我在湛龙和何书香的带领下偷渡,到面见不知道是真是假的三爷,雨林上空遭遇红头军袭击雇佣兵全军覆没,滴血骷髅的出现,日本人的翻脸,李面包和何书香露出真面目杀了湛龙把潘拐子踢下断崖,直到萧翎在我背后捅刀子。此时想起来,心里头不由得一阵阵后怕。 潘拐子拍了拍我的肩膀,说道:“很多事情,我一时半会儿也很难说清楚。只能是找到真正的三爷之后,才会有你要的答案。” 我冷峻的一笑,问道:“假如,三爷死了呢?” “那你将永远也不会知道自己是因为什么卷入进来的。”三爷略带忧愁,继续说,“不过,我相信,他即使是死了,也会把真相留下来的。所以说,我们只要找到他,不管是人,还是尸体。” 我这人脑袋不怎么灵光,况且自从脑袋中枪那件事情以后,想得太多,便会头痛,干脆也就不去想了。眼下,也算是潘拐子救了我一命,暂且跟着他们,先找到三爷再说。 此刻,那几个已经将鳍鳄的身体分解得差不多了,破碎的脑袋被踹在了一边,割下的肌肉就地在滚烫的白瓷柱子上烤制起来。 潘拐子也给我介绍起其他人来。 那个砍死鳍鳄的汉子叫张猛,人们都叫他猛子,身材魁梧,身形彪悍,有一膀子力气和过人的胆识,生性豪爽且鲁莽,喜好拳脚。 另一个五短身材,留有一撇斯大林式八字胡,胡稍微微上扬,看上去有些滑稽可笑。本家姓胡,被人唤作胡一八。胡一八是玩刀的行家,自祖上传下一套胡家刀更是出神入化,本人身上也时时刀不离身,背上的一柄环首刀据说是汉代一直传到如今,削铁如泥,吹毛断发,死在此刀下的亡魂不计其数,远到匈奴首领,中到二战日军军官,近到黑帮头目不胜枚举,此刀自然而然成了名副其实的万人斩。 还有一位,是个女人,脸上戴了半边黑铁面具,露出的脸上也是疙哩疙瘩,头发已经花白,看上去年纪已经不小。此人名为铁琳,人称铁手娘子,铁手之名来自于那一双满满老茧的手,她自小练习铁砂掌,到如今她的一双手基本上和两个铁坨子一般,据说一拳击在木头上,还能留个拳印在上面。 除了三人,其余还有七八个荷枪实弹的随从。 猛子最是爽快,走上前来,对我哈哈一笑,说道:“听说你以前是个军人,俺曾经也想当兵,可是当时天天打架,被人家在身上留了很多印记,也就没去成。等咱们出去了,好好比划比划,输了得请顿酒!” 我听他这么一说,紧绷的神经渐渐放松下来,说道:“好哇,你就等着请我喝酒吧。我不是吹牛,在军营的时候,摔跤格斗散打没人是我的对手!” “俺不信!”猛子指了指那个鳍鳄的脑袋,“你打的不过都是人,就连鳄鱼都被俺送到地府报道去了,换做是你,早在它肚子里了。” 第二十五章、夺命飞瀑 等鳍鳄肉烤熟以后,一众人分着鳍鳄肉就着带着的水吃,别看这鳍鳄长得丑陋不堪,它的肉却是又香又嫩,我还真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肉。其他人也是吃得满口流油,大呼好吃。 等到大家吃饱喝足,几个人又把烤好的鳍鳄肉打包带好。潘拐子吩咐那几个兄弟把充气皮筏冲饱气,看他的意思是要从湖里过去。 我们陆续上了皮筏,每个人都拿了一把兵工铲划水,划入湖中我们才知道,湖面异常的广阔,即使手电光照过去也看不到岸边。湖面平缓,湖水清澈见底,我们可以清楚的看到湖底千奇百怪的石笋,在蓝莹莹的湖水的衬托下,像极了海底的珊瑚礁。 虽说,水至清则无鱼,不过湖中仍然可以看到很多鱼游动,只不过由于长时间生活在暗无天日的地下,它们的眼睛早已经退化,身上的色素也褪去,甚至身体也呈半透明状,我们甚至可以清晰的看到它们的内脏和骨骼。 不过,这里并不同于地面,除了我们划船时波动的水流声,就不存在其它的任何声音,四下里死寂沉沉,安静得让人喘不过气来,感觉突然之间来到了外星球之上。 “有东西!”铁琳突然说了一句。 “我也感觉到了。”胡一八接口道。 “大家小心!”潘拐子也提醒道。 耳边传来了一阵整齐划一的枪上膛的声音,随即就感到脚下一麻,只见远处一个白影游了过来,那东西还没到,一圈水波先行到来。 “哒哒哒……哒哒哒……”众人连续开枪,湖面上水花迸溅,却没看到水下有什么异常。 我们甚至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一个兄弟忽然就捂着自己的脖子,口吐白沫,眼睛一翻,身体一颤,当即就栽到水里去了。 大伙儿见状,不禁目目相觑,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看不见的敌人往往是最可怕的,只要是人,都对未知的事物充满了恐惧。 就在大家不知所措之际,眼前突就白光一闪,我只见到胡一八已经把环首刀收进刀鞘。一件物事落在了船里,我定睛一看,竟是一条手指粗细的腕足,像玻璃一般透明,表面还长着密密麻麻的毒刺。 潘拐子当即就想到了什么,慌忙叫众人把手电关了。手电一关,四周瞬间就陷入了黑暗,不过唯独在皮筏之下,还亮着幽蓝色的光芒。 看起来,刚才袭击我们的东西,躲在了船下,如此一来,我们就拿它没办法,它却可以乘着我们疏忽大意之际,突然发动袭击。 我拎起冲锋枪贴着皮筏的边就朝着亮光所在就是一梭子,只听嘭嘭嘭几声闷响,那东西看已经藏不住了,拖起那个死去的兄弟倏的消失在水底深处。 皮筏上的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岂料就在这个时候,耳边忽就传开轰隆隆的声音,而且声音越来越大。我们的皮筏也开始不受我们控制的旋转起来,并朝着轰隆声发起的方向漂去。 我赶忙举起手电照过去,只见眼前一片湖面骤然断开,断开的地方水花四溅,雾气弥漫,白茫茫的雾气组成一道厚重的雾墙,遮蔽了所有的一切。那里离我们所在少说还有四五百米,皮筏已经很难控制,况且还腾起如此厚重的雾气,这足以说明前方的瀑布的落差根本就是我们难以想像的高度,倘若从瀑布上坠下去,恐怕连骨头都不会剩下几根。 “大家使劲!”猛子不由得大声疾呼,“别让……” 猛子的话还没说完,就湮没在轰隆隆的瀑布轰鸣声之中,旋转的皮筏也是骤然一停,随即像过山车一样,飞速向瀑布漂了过去。 我们都自觉的抓紧了皮筏边上的抓绳,面对汹涌无比的瀑布,我们什么都不能做,什么也做不了。我的心里也陡然生起了一种无力感,感觉自己在大自然面前是那么的微不足道,现在倘若有哪个人站在我面前说人类是地球的主人,我会毫不犹豫的甩给他几个清脆的耳光,人类充其量也不过就是自然的破坏者,真真正正的主人还是大自然。大自然不发怒人类还可以自我感觉良好一下,一旦发怒起来,什么地震、海啸、台风这么来一下,所谓的文明,所谓的成果,都将瞬间夷为平地,剩下的顶多就是垃圾。 我们不受控制的飞速向瀑布漂去,一百米、五十米、二十米、十米、五米——我们甚至还没有意识到什么,所有的一切都被耳边轰隆隆的巨响取代,我不知道他们怎样做,我双手死死的扣住皮筏,身体尽量卷曲,护住头颅等身体要害部位,把自己的伤害减到最低。 无数水浪击打到我的身上,平时柔弱的水,到现在却是如同水泥一般重重的撞击在我的身上,我甚至感到自己的骨骼都在一寸一寸的断裂,疼痛从皮肤一直窜入骨髓,像是无数支箭矢已经射穿了我的身体。 第二十六章、双头血蟒 很快,我就砸落了下去,只感觉落在了水泥地面上,整个身体都好似乎散架了,五脏六腑差不多快要从口里吐出来。 在白水冲击的涡流之中,我天旋地转的沉沉浮浮不知道过了多久,一只干瘦的手抓住了我的肩膀,只感觉一股大力把我使劲向上带,很快就把我拖拽到岸边。 当我爬上岸,吐了几口刚刚灌进肚子的水之后,才知道拖我上来的是潘拐子。我实在不敢相信,一个走路尚且打颤,枯瘦如柴的老人,哪来的这么大的力气。 再看其他人,猛子呼哧呼哧的拉风箱似的喘着粗气,瘫坐在地上,要多狼狈有多狼狈。胡一八抱着双手站在猛子身边,铁琳则望着汹涌澎湃的水流,目光流离不定,像是在思索着什么。 潘拐子叹了一口气,说道:“可怜跟我们一起的那几个兄弟,全都被水流卷走了,什么也没有留下。” 不想,潘拐子刚说完,胡一八就来了一句:“潘爷,你觉得我们这样做,值得吗?” 潘拐子一愣,他显然没弄明白胡一八为什么要这样说。当然胡一八也没有再说什么,他不是一个多话的人。 “值得!”铁琳突然开口道。但她也没有解释什么。 潘拐子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显然也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意思。 我倒是被他们搞得稀里糊涂,问道:“你们说什么呀?什么值不值得的?” 潘拐子笑了笑,拍了拍我的肩膀,笑了笑,苍老的脸庞显得更加憔悴,我甚至有一种感觉,他会在下一刻化为一阵飞灰。他说:“有些事情,我们解释得再多也没用,往后,你就会慢慢知道的。” 胡一八一直都望着那条汹涌澎湃且雾气腾腾的地下河,两撮八字胡都被水雾染成了白色。他伸出拇指和食指,抹了抹鼻子下面的胡子,接着说道:“走,我们该出发了。” 猛子也从地面上爬起来,衣服上全沾满了沙子,他显然是被胡一八给拽出来的,到现在,还没有缓过劲儿。 沙滩很窄,走过十几步也就没了,眼前到处都是参差嶙峋的巨石,在巨石阵中走过不久,我们来到一个峡谷之中,峡谷不深,说是一条沟其实也不为过,不过,这条浅浅的峡谷,却蜿蜒曲折一直到目光尽头,倒像是一个巨人用手指拨开乱石形成的痕迹。 峡谷之中,还有一条小河,河水呈现出一种茶色,还散发着浓重的硫磺气味。 我们沿着小河继续向前,突然眼前出现了一根硅化木,这棵硅化木足有十几个人合抱之粗,斜斜插在地下,足有七八米的高度。更重要的是,它保存得极其完美,我们能够清晰的看见树皮的纹理,甚至在伸出的一棵枝桠上还保留着一小簇松针。 不过,吸引我们的,并不是硅化木,而是在顶端悬挂着的一个物事,那东西有一个篮球那么大,通体散发着火红色的荧光,在特定的角度看去,还可以看到一抹紫金色的反光,就像是一只灯笼挂在硅化木顶端,显得妖娆美丽并且诡谲。 “那是什么?”猛子开口问道。 潘拐子一脸的惶恐,轻声说道:“我们麻烦了,这东西叫蛇涎香,据说是蛇的毒涎凝聚而来,也就是说……” 岂料他话说到半截,硅化木上骤地梭梭有声,一个巨大的蛇脑袋从硅化木背后探了出来,只见那蛇足有大腿粗细,遍体红鳞,浑身像是染了一层血一样。它略微昂着脑袋,用下巴轻轻磨蹭着蛇涎香,时不时吐出蛇信子,蛇信子在半空中不断抖动,发出咝咝声,看上去像是在喷火。 潘拐子打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对我们小声说道:“大家都轻点,乘它还在磨蹭,慢慢走过去,千万别弄出动静来。” 我们哪里还敢有丝毫大意,由铁琳带头,一个接一个的慢慢走过去,一边走,一边不断的观察着蟒蛇的动静。只见不多时又有一个血红色的巨大蛇头从硅化木背后探了出来,我的心里顿时咯噔一下,一条血蟒已经够受了,又来一条,这不是非得要我们的老命吗?不过,很快,我就发现,两条蛇竟是接在了一起,它居然是一条双头怪蛇,更可怕的是,接连处的蛇身竟有水桶般粗细,如此一来,这条双头血蟒最短也得有个七八米之长。 俗话说,怕什么他就来什么,不知道是谁在这个节骨眼上,踩到了什么,只听咔嚓一声,虽然声音不算大,但在这幽寂的地下却显得无比的清晰。我低头一看,眼睛在一刹那间直了,我的天!满地皆是白森森的骨头,只让人是怵目惊心,浑身发寒。 那双头血蟒一个脑袋骤然垂下,冲着我们吐了吐蛇信子,只见这家伙的牙齿已经突出嘴唇之外,恍如弯刀一般,寒光闪烁,唬得人遍体生寒。 第二十七章、大战血蟒 双头血蟒张开血盆大口,脖子一转,打横里只对潘拐子的脖子就一口咬下。这一下要是咬结实了,那锋锐的长牙绝对能把潘拐子的脖子咬个对穿。 别看潘拐子平时一副痨病鬼模样,走路一瘸一拐,晃晃悠悠。但到关键时刻,就像是个变了一个人似的,我只见他脑袋一缩,身躯就地一滚,双头血蟒就扑了一个空。前后仅仅不到一秒钟的时间,他就接连做了两个动作,当真是迅如闪电,这样的能耐,那绝不是一朝一夕能够练成的。 双头血蟒见潘拐子逃脱,也不追击,却直奔不远处的猛子,猛子本就是个莽汉,见蟒蛇咬过来,不躲反迎,抽出腰间的一把猎刀,举手就是一刀,不想,血蟒躲闪极其迅速,猛子这一刀当即就落了空。 俗话说,人老成精,物老为怪。那双头血蟒咬来只是个幌子,另一个蛇头却呈一个s形,已经出现在猛子脑后,而此时,猛子完全没有意识到身后的另一个脑袋。 “猛子!小心!”我慌忙大喊,却见一物打着旋儿贴着地飞来,啪一声砸在了猛子的脚上,猛子哎呦一声当即一个趔趄扑倒在地。血蟒的偷袭也因此落了空,原来,潘拐子在情急之下甩出拐杖,将猛子砸翻救了他一条性命。 不过,血蟒一击不中,岂肯善罢甘休,这头偷袭未果,另一头已经发起了攻击,直奔猛子脑袋咬去。猛子刚被潘拐子甩翻在地,况且那拐杖打的力道不轻,疼得他是龇牙咧嘴,这血蟒一口咬来,他哪里还有招架之力,哪里还有命在。 我的背上被萧翎扎了一刀,又在瀑布之中折腾了那么久,被水一浸,更是钻心的疼,想帮猛子一把也爱莫能助。虽说要不是他们及时赶到,我这条命就得栽在何书香二人手里了,不过我这伤兵要是冲上去,那最多让这条双头怪蛇填填肚皮,当点心了。我可不想冲英雄而把自己的小命丢掉。 也就在我胡思乱想之际,胡一八大叫了一声,几个筋斗就已经窜到猛子身边,一把拔出背上的环首刀,一刀就横劈了过去。那血蟒也甚是狡猾,见得胡一八横刀劈来,迅速向后一缩,躲过了刀锋。岂料血蟒奸滑似鬼,脑袋向后一缩的同时,尾巴却贴着地面已经到了胡一八的脚下,瞬息之间就将胡一八从脚到头缠了个结结实实。 另一边,一个蛇头张着血盆大口向地上的张猛咬了下去,那张猛也算是一条血气方刚的汉子,双手同时伸出,一手撑起血蟒的上颚,一手按住血蟒的下巴,而自己的头就在蟒蛇的嘴里,加上蟒蛇一嘴八排匕首般的牙齿,已经几乎搁在在了张猛的脖子上。蟒蛇的牙齿上净是粘乎乎的污黄的涎液,也不知道有多少细菌和毒素,张猛的脖子哪怕划破一点点,也绝对能要了他的命! 铁琳已经冲了上去,血蟒剩下的一个脑袋向她咬了过去,铁琳动如脱兔,很快就躲了过去,蟒蛇几次袭击,铁琳似乎都能轻松躲过。 突然,血蟒一阵长嘶,瞬间松开了箍在胡一八身上的蛇身,原来,胡一八见蛇尾卷来,已经无法脱身,索性将刀直放在胸前,如此一来,只要蛇体箍紧,迟早会被刀刃划到,万人斩何其锋利,血蟒再强悍,毕竟也是血肉之躯,这下能落下什么好去,吃疼之下松开了胡一八。 环首刀在血蟒身上留下了数个怵目惊心的血口,鲜血直流,疼得它登时间乱了阵脚。铁琳趁机对着蛇头就是一拳,她的拳头跟铁锤没有什么两样,这一拳轰在蟒蛇的下巴处,当即就有几颗尖牙应声崩落,下颚也顿时脱了臼,蛇头向后一甩就抬不起来了。 另一边,胡一八脱了险境,双手握刀,一劈而下。这蟒蛇一个头已经被铁琳给废了,身上也被划拉了几道血口,想要缠人也没戏了,仅剩下的一个脑袋还受制于张猛。即便它天生灵异,也已经是回天乏术。胡一八这一刀,直接将蛇头一刀斩断,鲜血从创口处迸涌而出,随着身体的扭动不断四处喷洒。而猛子把脑袋从蛇嘴里缩了回来,早已经精疲力尽,抱着蛇头就那样躺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在深邃幽暗的地下深处,一个人抱着一个巨大的蛇头,旁边还有不断喷洒着血水的大蛇,构成了一幅血腥而又诡异的画面。 更为奇怪的是,随着蟒蛇的死,硅化木上的蛇涎香也在极速的枯萎,最后仅剩下一个黑漆漆的空壳。而紧随着蛇涎香的枯死,那根巨大的硅化木也震颤了一下,稀里哗啦的碎为了一阵飞灰,弥漫开来。随着灰尘慢慢散尽,原来硅化木所在的地方,出现了一个黑乎乎的洞口。 猛子最是心急,拿起手电向里面一照,登时让我们所有人惊诧莫名。 第二十八章、别有洞天 巨型硅化木破碎后,在地上留下了一个巨大的洞窟,洞窟斜向下至少也有十几米深,有这样一个洞窟其实也没有必要大惊小怪。让我们惊诧的是,这并不是一个自然形成的洞窟,确切的说应该是一条甬道,有一条台阶一直通到了底下。看起来,那棵巨大的硅化木是后来才堵住洞口的。 猛子站在洞口,向里面张望了几下,说道:“我真想不通,蛇涎香枯萎之后,这根木头也就化成粉末了。” 潘拐子看上去年纪已经不小,见多识广,说道:“这蛇涎香应该就是一种真菌,它们的菌丝依附在硅化木之上,支撑着硅化木的结构。蛇涎香一旦枯萎,硅化木也会破碎。至于双头怪蛇与蛇涎香应该是一种特殊的共生关系,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照这样说起来,一切就都可以自圆其说了。” 猛子哈哈一笑,说道:“我知道了,这就像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一个窝里的小鸟,一旦有什么灾难,全都得完蛋!” 潘拐子点了点头:“也可以这么说。” 胡一八走上前,说道:“潘爷,或许我们顺着这条通道走,会很快找到我们要找的东西。” 我听他这么一说,心中就不由得嘀咕起来。说近的,我稀里糊涂的来到了这暗无天日鸟不拉屎的地下深处,老同学也稀里糊涂的变成了残忍的杀手。说远的,三爷、日本樱花社、滴血骷髅都跑到这鬼地方说什么寻找一个七万四千年前的人类文明,可据我所知,那时候的人类还光着屁股漫山遍野的跑呢?哪来的什么文明?更让我奇怪的是,还有一位孤身犯险的黑衣女侠,何书香等人居然转眼之间翻脸不认人,还有潘拐子凭什么怀疑那位三爷是假的。 我要想把这些疑问一股脑的说出来,却见潘拐子似乎看透了我心里的想法,对我说道:“黄兄弟,如今都已经到这里了,有些事情,我们也没必要瞒着你了。” “说吧,我洗耳恭听!”我的声音很冷。其实,我心里对拖我下水的这些人没有任何的好感。 潘拐子咽了一口唾沫,沉吟了半晌,问道:“你手里是不是有一张白纸?” 我冷冷一笑,说道:“何书香那孙子告诉你的吧?” 潘拐子拍了拍我的肩膀,意味深长的问:“黄兄弟,我看呐,你现在恐怕还蒙在鼓里吧?” “什么意思?” “你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卷进来?原因就在这里。” 我听他这么说,心里突然感觉麻酥酥的。 他凑到我的耳边:“现在,你应该想起来一些东西来了吧?那么一个破道观,能藏的住什么东西?” 我的心里骤地咯噔一下,当即倒抽了一口凉气,说:“你的意思是,只有我能打开那口石棺!” “你还不算笨!” “倘若当时我把白纸给了何书香……” “那你现在就已经是一个死人了。” 我盯着潘拐子。他咯咯一笑,像是锯木头发出的声音:“你用不着这样看着我。如果你不打开石棺,你一定不会死,一旦打开石棺,他们就一定不会让你活着。” “你们也不一样吗?” “只有三爷不希望你死!” “所以你才怀疑那个三爷是假的?” 潘拐子点了点头。 其实用不着他点头,我现在就能猜测一个大概,从黄毛被山口百惠灭口到湛龙被李面包劈了脑袋,就可以看出这个三爷就是假的,而李面包、何书香乃至萧翎都是这个假三爷的属下。 “三爷为什么不杀我?” “这个,得你见到真三爷才能知道。” “我还想知道,你们到这个所谓的大地之眼,找什么?” “七万四千年前,人类历史上最大的火山,也就是多巴火山喷发。它不仅在地球表面覆盖了一层厚厚的火山灰,而且让地球陷入黑暗,长达十个月之久。植物因为黑暗和寒冷大面积枯死,食物链被打断,所有生物都陷入绝境。人类自然也面临着前所未有的饥荒,由于饥荒,他们为了仅剩下的食物自相残杀,直到整个文明的毁灭。” “不过,他们为后人也留下了那个时代的文明成果。据说只要找到六个水晶骷髅头,就能揭开那个文明的谜底,得到他们留给后人的宝藏。” 我问:“那与我手里的白纸,有什么关系?” “我不知道。”潘拐子摇了摇头,他随即从身上摸出一个竹筒,“前一次给你的是假的,这次是真的。我觉得里面的画与白纸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现在我把它交给你。” 第二十九章、捷足先登 我也不知道怎的,接过了潘拐子递过来的竹筒。他倒也没有说什么,拍了一下我的肩膀,招呼猛子就要下洞道。 “等等!”铁琳突然开口道。 众人以为她发现了什么,都把目光投向了她。她来到我的背后,解开了我包扎伤口的布条,随即听到她咝了一声。 胡一八走上前,问我:“藏海兄弟,不疼吗?” 我的确没有丝毫的疼痛,只是感觉铁琳解开布条的时候,凉沁沁的。于是轻轻的摇了摇头。 铁琳在我的伤口处擦拭了一番,随即撒了一些药末在伤口上。随后听她说道:“当心,别再撑开伤口了。” 她撕了一块干净的布,替我包扎好。 接下来,胡一八把自己手中的兵工铲递给我。 五个人向洞道往下走,走到尽头,洞道陡然转了向,水平向前延伸,我们继续向前走,就看到洞道出现了几个岔道。这些岔道与我们所在的洞道截然不同,呈现出一种扁平状,四面还有流状岩体,很明显不是人工挖掘而成的,十有八九是岩浆灌注形成。流状岩石之中镶嵌着不少植物化石,多数已经碳化,不过形质尚未改变。还有少量动物的骨骸,大多已经只剩下一点痕迹。 “你们过来看!这里还有两个小日本呢!”我们正查看着流状岩体,忽然听到猛子在不远处喊道。 我们以为是樱花社的日本忍者死在了那里,忙跑过去看。出乎我们意料的是,他们并不是什么忍者。 那里靠着墙躺着两具干尸,身上的衣服虽然已经残破不堪,但仍能看出他们是二战时的日本兵。这两个人明显是自杀的,一个用刺刀捅破了自己的肚子,另一个的枪口抵着自己的下巴,脑袋被子弹嘣碎了。 猛子嘿嘿一笑,说道:“日本人把自杀当成了一种时尚了,都有本事跑到这种地方自杀来了!” “我看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我说道,“当时,日本人占据了整个东南亚,他们跑到这地方来,不外乎只有两个原因。其一,是被盟军追剿,无路可逃,无奈之下躲在地下;其二,他们来这里,是执行一项特殊任务,这两个人或许是与队伍走散,食物和水断绝之后,在绝望中选择了自杀。” 潘拐子点点头,说道:“被盟军追剿,有很多地方可以躲藏,光是这茫茫林海之中,躲进去基本上就找不到了,何必跑到这暗无天日的洞穴之中。”他又思索片刻,继续说,“或许,井上武彦那老东西手里的地图就取自这里。” 我绝得潘拐子的推断自相矛盾,说:“如果他手里的古地图来自这里,那他们为什么不把水晶骷髅头一块带走!” 潘拐子说:“或许其中另有原因吧。” 猛子在前面见我们磨磨蹭蹭的,不耐烦的说道:“你们在这里说破天也没用,那些小日本既然已经来了,就已经说明骷髅头还没有被他们拿走。可是他们已经来过这里一次,兴许骷髅头都被他们拿走了!” 我们都觉得猛子的话说得有道理,当即加快脚步,继续向洞道深处推进。 走过不久,洞道坍塌损毁得就十分严重,不少岩浆冷却后的流状岩石涌进洞道,有的地方我们只能趴在地上爬行方才勉强通过。 走在最前面的猛子一边喘着粗气一边说:“这里就算是有东西,怕是早就被岩浆裹在里面了。” 潘拐子接口道:“那些日本人既然还来,那就说明,东西还可以找到。” 我担心洞穴会在某一阶段被岩浆堵死,那我们就只能原路退回去。而这样,我们还会浪费很多的时间,消耗更多的体力,这对我们来说,已经算是致命的了。 好在眼前的洞道陡然一个转折,笔直向上,我们也就从竖井一样的洞道之中爬了出来。 “呦呵!你们看,这个洞可真是有点造型嗨!”猛子指着洞口感觉他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样。 我低头瞅了瞅,看到洞口一圈都是皱褶,我当即明白了他的兴奋点。我心中不由得一阵好笑,正要接话说他几句,眼前的洞口倏的一转,就如同一个漩涡一样,我立马感觉一阵头晕目眩,四肢疲软,不由自主的就瘫倒在地。 好在胡一八马上跑过来,扶起了我,随后吃惊的说道:“铁手娘子已经给你上了金创药,为什么还流这么多血?” 铁琳也走上前来,从我的背后抹了一些血,凑到鼻子前面嗅了嗅,眉头瞬间紧锁起来,喃喃说道:“他们和你有什么深仇大恨,为什么要用如此歹毒的手段对付你?” “铁手娘子,黄兄弟的伤?” “她……”铁琳一个字刚说出口,黑暗之中倏然闪起了几束手电光。 第三十章、不愈之伤 我们赶紧关闭了手电筒,躲在一块石头背后,探出脑袋窥伺来人的情况。 那几束手电光很快来到离我们不远处,走在最前面的那个人突然停住了脚步,接着从口袋里掏出一支香烟,叼在嘴里,点上火,狠狠的吸了一口,随即慢慢吐出来,看上去很享受的样子。 我在黑暗之中注视着他,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觉得浑身上下有一种麻酥酥的感觉,这样的感觉十分微妙,像是对他忌惮却不全是。 不多时,他已经把嘴里的香烟抽尽,脸庞缓缓的朝着我这边转了过来,只见他的脸上有一个怵目惊心的斜十字刀疤,就像是两只蜈蚣交叉着爬在他的脸上,看上去既狰狞又恐怖。 我似乎能感受得到斜十字刀疤脸已经察觉到了我的存在,甚至已经看到了我的存在。他的嘴角倏的浮现出一抹怪怪的笑容,脸上的刀疤随之抖动着,像是突然活起来一般。 斜十字刀疤脸身边还有三个极为熟悉的身影——何书香、萧翎、李面包。 何书香见刀疤脸停下来,并且表情怪异,问道:“刀爷,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我只是想抽根烟而已。”斜十字刀疤脸不温不火的回答道。 很明显,这哥们并没有把何书香的话当回事,何书香也是自讨没趣,一脸的尴尬。 “我听说井上武彦那个老棺材瓤子曾经来过这里,恐怕这个时候,水晶骷髅头已经落到了他的手中了。”萧翎说道。 斜十字刀疤脸把手一扬:“这不是你该关心的事情。我现在最感兴趣的是,你的那位老同学现在死了没有,死在了什么地方。” 萧翎露出一抹浅浅的笑容,说道:“我在刀刃上上了伤血花毒,哼哼,他现在纵使不死,也没有几天活头了!” 斜十字刀疤脸伸出一支大拇指,说道:“果然不愧为毒新娘,够狠,够毒,够辣,够黑!” “伤血花毒可阻止血液凝固,并且破坏血小板在创口处聚集,不仅血流不止,伤口也就无法愈合。而且,伤血花毒没有解药!” 我把萧翎的祖宗十八代在心里统统问候了一遍,不过,脑海嗡鸣不断,更疼得眼泪都出来了,双手死死抱着头,忍受着千锤撞击般的疼痛。 “他娘的!”潘拐子爆出一句粗口,“潘爷我这就让你这蛇蝎女人以命抵命!”说着,就拎着拐杖要跟他们拼命。 胡一八赶紧拦住他:“潘爷,现在可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眼下最要紧的是,给黄兄弟找到解药。” 潘拐子,猛子还有胡一八都望向了铁琳。 铁琳眉毛紧蹙,脸上的半个面具也因此缓缓抽动,过了好久,她终究是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说道:“伤血花毒,真的没有解药。” “可,我们不能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黄兄弟死去!”潘拐子急得眼泪花子都出来了,有几滴落到了我的脸上。 我头痛欲裂,但仍然能够感受得到那几颗温暖的泪水。我知道,任何东西都可以糊弄人,但眼泪不会,潘拐子不想让我死。突然之间,我感觉他并不是在利用我,而是…… “你们几个,没有必要再躲藏下去了,都出来吧!”这个时候,几束手电光同时照了过来,斜十字刀疤脸等人也迅速走了过来。 潘拐子把我扶了起来,当即就看到萧翎的肩膀上,有一只松鼠大小的红脸猴子。 “你为什么要害我?”我问她。 “因为,这场游戏中,你必须得死!” 我苦涩的笑了笑,问道:“我知道,你有很多机会可以杀我,为什么……” “为什么我不动手,是吗?”她打断了我的话。 我点了点头。 “这个世界很奇怪,世界上的人同样奇怪。有的人想要你的命,就像我们;可是还有的人却要不惜一切代价的保护你,就像是三爷。”她戏谑的笑了笑,“可惜,现在的三爷,他自己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却还要异想天开的挖空心思要保你周全。” 此时,斜十字刀疤脸突然抢步上前,推开了萧翎:“你们这些娘们儿就是废话太多。你们这帮人,今天都给老子把命留在这里!” 猛子也走到前面,摆开架势,说道:“哼!大家都是两条胳膊两条腿,两个肩膀上顶个脑袋,谁怕谁!” “猛子师弟,自从你跟了三爷,他妈的变得忠心赤胆了啊!” “刘师兄,良禽择佳木而栖,贤臣择明主而适。这要比某些背叛师门的中山狼要好很多!” “师父已经死了,何来背叛?”斜十字刀疤脸一时间恼羞成怒,当下就朝着猛子扑过来。 也就在这个时候,一支飞镖从黑暗中破空而来,转瞬之间已经逼至眼前,骤时扎在了红脸猴子的脑袋上,并且将其从萧翎的肩膀上抛掷了出去。 第三十一章、美女相救 “快跑!”潘拐子一把将我甩在自己背上,大喊了一声,随即撒开步子向前一路狂奔。别看潘拐子枯瘦如柴,活脱脱一个痨病鬼模样,跑得那个一个利落,况且背上还有一个一百多斤的我。 潘拐子一路风驰电掣,我耳边风声呼呼作响,一路颠簸震荡之下,我感觉伤口被撕开,血水流了出来,脊背上有时暖烘烘的,有时又冷飕飕的,这种感觉十分奇怪。不久后,我的身体逐渐麻木,呼吸变得异常困难,忽然间一个咳嗽,喉咙一咸,一大块死血就吐了出来,落在了潘拐子的后脖颈之上。 潘拐子骤然一滞,停了下来,把我从背上放了下来,一边擦拭着我嘴角的鲜血,一边哭着说:“兄弟!兄弟!你可千万不要……你要是有什么山高水低……三爷……他……不……” 他的声音逐渐离我越来越远,到后来就什么也听不到了,我也什么也不知道了。 我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意识,我的世界里只有一些昏暗的颜色四处飘荡,时而形成无底的漩涡,时而又变幻为流状,时而斑斑点点,时而如同涟漪一般四处荡漾……一些声音更是乱七八糟,萦绕不绝,有如窃窃私语,有如嘤嘤哭泣,有如恶毒诅咒,有如临死呻吟……此时的世界恍若一片混沌,一切的一切像是一无所有,又像是什么都存在,分不清上下左右前后,辨不明时间流逝生死轮回。 猛然间,我感受到一丝温暖,所有的一切都瞬间卷入了一片纯粹的黑暗之中,我也渐渐有了感觉。我趴在地上,背上的伤口一阵接着一阵的发痒,感觉到一种莫名的舒服。 恍惚间,我翻身坐起,摸了摸脊背,衣服上结了一层厚厚的血痂,伤口被绷带覆盖着,已经不再流血,有了好转的迹象。 我望了望周围,一个人也没有。我依稀还记得潘拐子背着我一路狂奔的景象,现在他们全都不见了,我想他们或许是在逃跑的时候,和我走散了,可是我身上的绷带又是谁替我包扎的? 我又抬头向远处张望,远处有一大片亮光,星星点点,五彩斑斓,闪闪烁烁,像是城市里的霓虹灯,可在这数千米深的地下深处,怎么会有城市呢。 正当我困惑间,耳边传开一阵脚步声,我寻声望过去,只见那个黑衣女子朝我这边走了过来,她的手里还提着一个行军水壶。 她看到我醒了,脚步一滞,但随即又走了上来,她走到我的身边,把水壶往我手里一递,说道:“把水喝了!” 她的声音冰冷,却是空灵悦耳,更重要的是,我似乎在哪里听过。不过,我不知道昏迷了多久,早已经口干舌燥,喉咙里像是点了一把火,接过水壶,一仰脖就把水壶里的水喝了个一干二净。喝完才说了句谢谢。 “你知道我找一壶水有多不容易,你倒好,给我喝得一滴不剩!”她嗔怪道。 “我……我实在是太渴了!” “算了,看你是伤病号,本姑娘就不跟我计较了。” “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我突然问。 “当然见过,在断崖处。”她淡淡的回答。 “你的声音,我感觉有些熟悉。” “是吗?”她显然一愣。 我说:“你能不能让我看看你的脸?” 我本来以为她会拒绝的,没想到她真的摘下了头上的斗笠,露出了姣好的面容。 原来是她,我没想到真的是她,当下不好意思的说道:“那天宾馆的事情,请姑娘不要见怪!” 她捂着嘴笑得花枝乱颤,随后说道:“看你一个大老爷们儿,怎么就这么扭扭捏捏的。再说,倘若我不那样做,你现在恐怕已经在停尸房里乘凉了。” “你是三爷的人?” “只有三爷不希望你死。” “为什么……” “我知道你有很多问题。”她打断了我的话,“不过,这些问题只有三爷能够解答,况且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我们已经耽搁了太多的时间,如果我们不尽快赶上去,我担心还有更多的变故。” 我知道问她也是白问,心说这些人也真是会推卸责任,任何问题都说那个三爷知道。我和他素昧平生,水米无交,怎么可能知道我的信息,难不成这位是诸葛亮转世,有知天识水之能,亦或者时时偷窥我的一举一动。我一个平头百姓,没身份没地位的,他犯得上这样做吗?难道……难道我的身上有他们特别感兴趣的东西,或者说我本身他们就特别感兴趣?我是越想头越大,我知道萧翎等人想要我的命,但潘拐子却又确实救了我,有人要杀我,又有人要救我,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第三十二章、奇怪的梦 我们向前面星星点点的发光处行进,一边走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闲扯着,我因此知道了黑衣女子叫戚雪。那地方看起来不是太远,但我们走了很久,那个发光的地方,似乎没有移动过。 眼前平坦开阔,不过地面上有很多碎石,走在上面嘎嘎啦啦作响,而且碎石大多尖锐,踩在上面很不舒服。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平平泱泱的碎石地上,出现了一座雕像,雕像倾斜的插进地里,将近一半已经陷在碎石堆里。我们走到雕塑前面,目测露出的部分也有三米多高,雕像线条简单,粗犷而不乏大气。只是乍一看,雕像显得无比的别扭,仔细看去,惊奇的发现,这座雕像竟然只有一只眼睛,独眼显得奇大,将近占据了整张脸一半的空间,没有眉毛,鼻子和嘴巴更是挤压似的分布在下面。雕像的线条只是象征性的,只能看个大概,不过我能感受到一股寒意自脚底板一直窜到顶梁门,身体也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哆嗦。 这时候,有人拍了一下我的肩膀,我惊得几乎跳了起来,嘴里也是“啊”的一声。 “怎么了?咋咋呼呼的?”这倒是让戚雪吓了一跳。 见是戚雪,我才松了一口气,指着前面的雕像说道:“这雕像有古怪!” “它再古怪,也不过是座石像,不要看它就是了。”说着,从自己的背包里掏出一包压缩饼干和一个行军水壶抛给我,说,“先吃点东西,走了这么长时间,就在这里休息。” 我看到那石像古怪得紧,心里发憷,对她说道:“能不能换个地方休息,这里太寒碜人了。” 戚雪笑了笑,说道:“如果你想在碎石地上睡觉,我也不介意。” 我看了看周围,石像前面有一块三四米见方的石台,她说得没有错,比起碎石地,在这里睡觉,已经算是极其舒服的了。 戚雪没有说话,把背包枕在头上,背对着我,侧躺着睡下了。 我脱下外衣,垫在头下,仰面朝天,却是一眼看到那个大眼睛雕像盯着我。我心里发寒,看到那只眼睛,就像是见了鬼一样。 我想找东西把眼睛盖上,随手在身上摸了摸,那张白纸还在,不假思索的将其盖在脸上。白纸往脸上一盖,眼前白蒙蒙的一片,就像是雾气一样,那种发寒的感觉也在瞬间烟消云散。我心头大喜,总算踏踏实实的可以睡上一觉了。 我很快就睡了过去,做了一个梦,在梦中,我卷进了白纸之中,然后就爬在了一条梯子上,向上望白茫茫一片,向下望也是白茫茫一片,上不着天下不着地,梦里的我有两个选择,要么向上,要么向下。 我思索了很久很久,决定向上爬,可就在我向上爬了几步的时候,梯子猛地一个震颤,接着就是一阵接着一阵的抖动,像是有东西从下面爬了上来,我向下一看,我的那个天,当即吓得我三魂不附体七魄不守舍,只见白茫茫的雾气之中,多出了一只巨大的眼睛,白色的眼眶之中血红血红的血丝纵横交错,盘根错节,并且不断的蠕动,黑色的瞳仁像是绽放而开的黑色向日葵,四面倒映着我的影子,似乎随时都能把我吞噬而去。 我拼了命的向上爬,哪里敢向下看一眼,我也不知道自己爬了多久,不知道那只恐怖的眼睛是否还追在身后,我却已经爬到了梯子的顶端,我已经无路可走。也就在这个时候,忽然刮过一阵黄色的烟尘,我眼前的景象倏然一变。 目光所向,苍苍茫茫无边无际的黄色大地,湛蓝湛蓝的天空之中,一轮太阳白得耀眼,炙烤着无遮无拦的大地,甚至空气都荡漾起层层涟漪。 一座骷髅神庙矗立在天地之间,骷髅神庙并不是由骷髅头堆砌而成的,而是堆砌成了一个巨大的骷髅形象,不过,骷髅头仅有一个巨大的眼窝,鼻孔和嘴巴被奇怪的压在下面,骷髅神庙看上去极端的诡异,更是散发着无可抗拒的震慑力。 我不由自主的跪倒在地,却看到,骷髅神庙周遭已经围了无数的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清一色的白色袍子,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住骷髅神庙,五体投地,不断的祈祷,虔诚无比。 我不知道他们在祈祷什么,但我能感觉到他们在忏悔,在祈求饶恕。可惜,神灵在发怒,大地在咆哮,天地相接之处一片黑潮极速涌来,却是一群不计其数的黑色蝗虫,遮天蔽日,恍若一场蝗虫海啸,瞬间遮盖了忏悔的人群。 只是在一瞬之间,所有的人都被蝗虫吞噬,只剩下一副一副的骷髅仍然跪倒在骷髅神庙前,继续忏悔,祈求饶恕。 我看着不计其数的白骨骷髅保持着同样的姿势,心头不禁一阵酸楚,却感到空落落的,怅然若失。 忽然,耳边传开一阵婴儿的啼哭,我看到一具骷髅的手里,还有一个婴儿,走过去将他抱起,亲了亲他的额头,他竟是咯咯的笑了起来。 第三十三章、梦中之梦 就在那婴儿冲着我笑的时候,我醒了过来,脸上的白纸已经不在了。我翻身坐起,只见戚雪背对着我蹲在地上正拿着那张白纸聚精会神的看着。 我拍了一下她的肩膀,正要问她发现了什么。戚雪缓缓的转过脸来,一只硕大的眼睛盯着我,嘴里还露出一抹变了形的笑容,我的天,她怎么会变成独眼人了? 我妈呀一声吓得坐了起来,浑身冷汗如雨,原来刚才是做了个梦中梦。 “怎么了?”戚雪已经在我身边了。 “我不是……不是还在做梦吧?”我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说话也有些不利索。 “你咬一下自己的手指不就清楚了。” 我伸出手指往嘴里一咬,一声清脆的喀嚓后,手指断了,可我一点痛感也没有,鲜血涌进喉咙里,居然也没有一点味道。 戚雪的脸突然自中间裂开,里面露出一只巨大的眼睛,就如同脸上突然之间睁开一只眼睛一般。她距离我如此之近,那眼睛里的血丝,瞳仁里的我惊骇的倒影都无比清晰的展现在眼前。 我的那个天,我居然还在做梦,还在做梦中梦,即便这次醒了过来,又会陷入下一个梦中梦,无休无止。 我一把抽出腰间的疯狗战术刀,一刀便向戚雪那只巨大的眼睛扎去。她竟然不躲不闪,刀瞬间没入她的眼睛里,可随即我发现,刀就像是扎进牛皮糖里一样,拔不出来了。就在此时,巨大的眼睛里骤然出现了一个黑色向日葵一样的纹路,我甚至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什么,疯狗战术刀已经不在我的手里了。黑色向日葵突然从她的眼睛里伸出来,就像章鱼一样,瞬间包裹住了我的脑袋,我眼前一黑,我又一次从恶梦中醒了过来。 我看见戚雪拿着白纸,一脸疑惑的看着我。我早被前几个梦吓得魂不附体,想都没想抽出疯狗战术刀就朝戚雪扎了过去。 戚雪一个闪身躲了过去,她瞪大双眼:“你疯了!” “你个怪物!”我大喊着,连续的恶梦让我的精神面临崩溃,早已经失去了理智。又一次向戚雪刺了过去。 这一次,她没有躲闪,而是直接出击,她的手如同一条眼镜蛇一般灵敏迅速,几乎是擦着刀刃直滑到我的手腕处,骤时死死扣住我的手腕。我左手箍起一个拳头,向她扣住我手腕的手砸去,如果这一下砸中,她的这只手也算是废了。不过,她的一只脚已经斜踢了上来,我收势不住,被她一脚踢中。同时,右手被她一扭,一股钻心的疼痛直入骨髓,疯狗战术刀再也握不住,从手中滑落,咣当一声落在地上。 不过,剧烈的疼痛让我清醒了过来,我这不是在做梦,这次可是真的,这么一想,心里也就没有那么恐惧了。可是这娘们下手也真够狠,一脚就把我踹翻在地,接着一脚踩在我的胸口之上,拔出剑搁在我的喉咙边上:“黄藏海,你是不是吃错药了!信不信本姑娘一剑劈了你!” 我刹时间冒出一脸的冷汗,倘若就这样稀里糊涂的被她给劈了,恐怕死得比窦娥还冤!当即解释道:“戚雪你听我说,刚才我以为自己在做梦……” 她打断我的话:“我看你现在还没睡醒吧?你糊弄谁呀?” “我说的是真的。”我说,“我刚才做了一个梦中梦,所以我分不清梦境和现实,所以才……才发生刚才的事情。” “会有这种事?”戚雪半信半疑,但她还是把我拉起来,说,“我可是救了你两次,我可不希望死在你的手里。说吧,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我把刚才梦中所见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她,接着看了看眼前的石像,说道:“我觉得,问题就出在这座石像上。” 她摸着下巴喃喃说道:“这座石像只有一只眼睛,骷髅神庙也只有一个眼睛窟窿,后来两次看到我都是一只眼睛,要是这里面没有一点联系,还真是说不过去。不过,你我都在石像下睡觉,为什么只有你做梦,而我没有呢?” 听她这么一说,我心里也是困惑不已,我和她同样睡在石像下,我怪梦不断,她却什么事也没有?难道她离石像远,石像没有影响她的思维?这说不过去,她离我虽然远了点,但离石像同样很近。难道她神经大条,胆子肥?这更不可能了,说起胆量,我的胆子并不小,但在这个石像面前,我的确是恐惧了。可我相信这种恐惧是因为石像本身所致,而我只是受到它的影响,假如换一个地方,所有的恐惧都会因此烟消云散。怪就怪在戚雪她不受任何的影响,什么事情也没有,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第三十四章、独眼神像 刚才的梦境仍然如幻灯片一般萦绕不绝,我的脑海里一片乱麻,想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正当我百思不得其解之际,看到戚雪秀眉紧蹙,把白纸卷成筒状,抵着下巴思索着。我突然明白过来,睡觉前我曾用这张白纸害在脸上,难道问题就出在白纸上。想到此处,我不自觉的先是望了望她手中的白纸,又仰头望了望身后的石像。 “你发现什么了?”戚雪大概是看到我的行为古怪,当下问道。 “这张白纸是我从一座破观子地底发现的,难道它里面隐藏着大地之眼的秘密?” 戚雪听我这么说,摊开白纸,先是盯着白纸仔细端详了好一阵,想来也看不出什么来。随后,她又举起白纸,隔着白纸去看石像,之后就不动了。 我以为她是发现什么了,当即问道:“戚雪,你发现什么了?” 可是,戚雪一言不发,保持着刚才的姿势一动不动,片刻之后,她的整个身体不断的颤栗起来,我甚至能很清晰地听到她上下牙齿打架的咯咯声。 我马上意识到了事情不对,慌忙走到戚雪身边去看她,只见她清秀的面庞之上挂满了大大小小的汗珠子,眼睛虽然还睁着,但眼珠子在眼眶之中不断的打转,似乎在下一秒就要从眼眶里蹦出来一般。我哪里还敢犹豫,一下抽掉她手中的白纸,她当即一个激灵就醒了过来,却举起拳头不由分说的朝我面门砸了过来。 幸亏我眼疾手快,反应迅速,否则在如此近的距离之下,挨她这一拳头,那就太冤枉了。就在火石电光一瞬间,我出于本能一把抓住戚雪的拳头,随即大喊道:“是我!黄藏海!” 可是她哪里肯听,又要发难。我情急之下一巴掌扇在了她的脸上,这种情况下,我很难控制住下手的力道,只听啪一声,戚雪的半张脸红肿了起来,嘴角甚至流出鲜血来。 这一下把她打醒了,也把她打懵了,我在落手之时心里就已经后悔了。 “黄藏海,你下手也忒狠了!有你这样打人的吗?还是脸,知不知道我们女人一半的人生就靠这张脸了!” “我……我……对不起……我……”我一时间语无伦次,不知道该怎么说。 戚雪没有理会我,从背包里取出一个棕色的瓶子,从里面倒出一种药液,涂抹在红肿的脸颊之上,涂抹之时很疼,嘴里发出咝咝的声音。涂抹完毕,她望着我一脸尴尬不知所措的模样,瞪了我一眼,说道:“黄藏海,要是你把本姑娘的脸打坏了,小心赖上你!” 我嘿嘿的傻笑道:“那感情好,省得拼死拼活的找媳妇了!” 她脸一红,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她的药液效果还真心不错,脸上的伤在说话间已经好了七七八八,尚存一丝红晕,也不知道是我打的,还是她脸红的表现。 我也不想把话题扯远了,当下沉下心来,问她道:“刚才你梦到什么了?” 戚雪略微思索片刻,把她刚才梦到的说了一遍,她的梦境和我的八九不离十,只不过梦中梦中那个独眼怪物变成了我而已。 白纸、石像、梦境、独眼。很显然,它们之间存在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而且恐怕直接与大地之眼有关,甚至可以说是七万四千年前失落的文明留给我们的。我说:“问题就出在白纸上,一旦隔着白纸去看石像,就会陷入无休无止的梦中梦中。我们与其说是在做梦,不如说是中了远古人类精心设计的机关。” 戚雪点了点头,说:“这张白纸也就一纸空文,我们不可能在上面窥得一丝半点的秘密。我们当然也无法左右梦境。因此,我们现在唯一的突破口,只能是这座石像。” 我也觉得她说得很有道理,当下两只手撑在石像之上,示意她踩着我的肩膀爬上石像,看看能在上面有什么发现。 我只感到她的脚尖在我的肩膀上一点,就已经上去了。很快,她也把我拉了上去。我们站在石像的肩膀上,也仅有它的一个脑袋高。我向戚雪打趣道:“真没想到,今天我还真的体会到了站在了巨人的肩膀上的感觉了!” 戚雪噗嗤一笑,回道:“可惜,你黄藏海即便站在巨人肩膀上,也无法成为巨人。你看,你还没有它的半个脑袋高哩!” 我突然之间感觉有些不对,但一时也不知道在什么地方不对,呆愣愣的看着她。 “你看我干什么?” 戚雪是站在另一个肩膀上的,乍一看十分正常,没有什么异常。只不过,我的心里却是有一种怪怪的感觉,感觉很是别扭,于是问她:“戚雪,你是否感觉到哪里不对?” 第三十五章、倾斜空间 戚雪一脸困惑的望着我半天之后,方才回答道:“我感觉,你似乎比以前拉长了一些。” “拉长了?这怎么说?” 她解释道:“就是你变得高了,却显得更瘦。” 听她这么说,我当即明白过来刚才为什么有那么别扭的感觉了,原来刚才我看戚雪的身体,此时以前更显得矮胖,甚至呈现出一种臃肿之态。 我把我发现的告诉她,她也十分惊讶,在同样一座石像上,看到的对方居然是一高一矮两种状态,这未免太过匪夷所思。 戚雪建议我调换一下位置,结果我们相互看到对方的情形与之前截然不同,我看她成了拉长的,她看我就成了压缩的。 我们索性坐在石像的肩膀上,思索着这种诡异现象的成因。我们想到了很多种结果,但很快就被一一否定了,最后一致认为,应该是石像的脑袋结构雕凿得比较特殊,在这种特定的环境下,扰乱了我们的大脑,形成了视错觉,所以才有了站在不同的位置就看到不同现象的错觉。 我认定,这个视错觉的源头就是石像的脑袋,当即招呼戚雪一块儿查看,看一看石像脑袋到底有什么蹊跷之处。 石像的面庞在近处看变得十分的抽象,特别是那只巨大的独眼,只见到中间有一个脸盆大小的葵花图案,周遭有一些雕凿的纹路,如果不久前看到它是一只眼睛的话,现在倒是真的没法将其联想到眼睛上去。 我仔细端详着向日葵的图案,发现即使是向日葵也有微弱的扭曲,右侧略微拉长,左侧略微压缩,看上去极其别扭,让人很不舒服。 我伸出手抚摸向日葵图案,感觉没有什么一样,只是伸过去的手仿佛插入了水中一样产生了折射,相互错开。 “难道,问题不是出在石像上?”我的心里暗自嘀咕。 戚雪也看到了眼前怪异的景象,也将手伸了过来,我们感觉突然之间成了两个世界的人,不由得目目相觑。 问题没有出在石像上,那会出于什么原因产生如此奇妙的状态?我的心里兀自胡思乱想之际,眼睛不经意间望向远处,当即惊讶得张大了嘴巴,久久没能合上。 我看到戚雪背后的地面,距离越远拉伸得就越加厉害,远处的地面抬升得更加厉害,整片大地直到目光不及之处,恍若一片巨大的坡地,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将大地掀起来了一般。我随即扭头向后看,后面的情形与前面的截然相反,越往远处,凹陷的就越加厉害,就像是一只巨大的手将整块大地按了下去。 “我们所处的地界,是一个倾斜的空间。”我吐出一口浊气,说道,“所以,我们才会看到如此怪异的景象。” “可是,我们在地面上的时候,为什么没有察觉或者感受到这一点呢?” “也许,这座独眼石像的用意就在于此吧。” “这怎么说?”戚雪望着我,她显然还没有明白过来我所说的意思。 我解释说:“其实,我们在地面上没有感觉到倾斜的空间也无可厚非。简单的说,地球是圆的,地平面实质上是弧形的,而我们很多时候都感受不到这一点。况且,我们在地上看到的石像是倾斜着的,而现在,我们并没有感受到这一点。也就是说,我们的身体早就适应了原来的状态,现在突然之间发生了改变,一时间难以适应而已。” 戚雪点了点头,说道:“听你这么说,我好像明白了。你是说我们早已经适应了我们所处的空间,因此,一旦空间发生改变,我们就以为是空间产生了倾斜或者变形甚至扭曲。”她顿了顿,接着说,“或者说,地面上的空间和石像上的空间不是同一个空间,准确的说,我们所看到的,是两个空间交错所致。” 听了她的话,我脑海中嗡地一下,旋即一阵剧烈的疼痛,双手抱头,却差点从石像上栽下去,还好戚雪及时拽住我。 “你没事吧?” “没事。”我摇了摇头,“老毛病了,一动脑子脑袋就不争气,疼痛难忍。”我抱住石像的脑袋,喘息了好一会儿,方才说道:“倘若你猜得没错,这座石像,应该就是通往第二个空间的桥梁。” 戚雪的脸色顿时一变:“他们在原来的空间基础上又建设了一个空间,这也未免太不可思议了吧?” “我们可以做一个大胆的假设,假如他们建造了一个独立的空间,用以放置他们想要留给后人的东西,那至少可以保证,这个独立空间里的物品能够保存完好。即便外面的时间如何推移,时代如何变迁。” 第三十六章、我的推测 戚雪秀眉紧蹙,显然她觉得我的推测荒诞不经,荒谬绝伦,说是天方夜谭也丝毫不过分。我一看到她的表情,就知道我所谓的推测,被她看成是笑话了,于是,我只好解释道:“戚雪,你想想,七万四千年前的东西,到现在会留下什么?七万四千年是一个什么概念,我们中华民族最远的红山文化遗址也不过五千多年,很多事物都已经损坏得无法辨认。再说,尧舜禹上古时代,也多仅存在于历史传说之中,很多东西都已经无法考证。对于我们来说,几千年的事物都已经很古老了,更甭说是七万四千年前的了。” “可是,那时候的人们,会有那么高的科技,可以制造空间?照你这么说,大灾难来临时,他们为什么不躲在独立空间之中避难,等到灾难过后才出来?”她还是不相信。 “我想,当灾难来临的时候,他们肯定会躲在独立空间里的。不过,当毁灭性的灾难到来,要想继续生存下去,除了安全的空间之外,还有其它因素也是缺一不可,譬如干净的淡水、粮食、适宜的温度、阳光和空气。据当今科学家考证,多巴火山的喷发致使地球陷入了长达十个月的黑暗,地表植物因黑暗和低温尽数枯死,而且,之后还陷入了冰河时代。可以想像,很多人类生存的必要条件都因为食物链的打破而极度匮乏,所以当时的文明注定要毁灭。当然,他们的文明成果,却是可以在独立的空间之中得以保存到现在。” 经过我机关枪似的解释下,戚雪也明白了我所说的意思,虽然我说的合情合理,不过实在让人难以置信。她凝眉思索片刻,说道:“你说的的确很有道理,也很有意思,不过,这座石像既然是进入独立空间的通道,我们该怎么才能进去?” 她的问题才是关键,倘若独眼石像是进入独立空间的通道,我们又该如何进入呢?空间通道毕竟不是我们平时的道路和山洞,只要抬脚就能进去,这上面断然还有不少文章。 我们心里都清楚,如果进不去独立空间,我刚才的推测也就只能是当成一个屁放了。当然,要想进入独立空间,也就得找到进入的方法,而方法,大概就在这座石像之中。 石像说不奇怪,它不过是座石像,说奇怪,它和白纸有着不可捉摸的联系,能让人瞬间陷入可怕的梦境之中不可自拔。这其中的关系,我们显然还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 不知道为什么,我的脑海之中,倏然掠过井上武彦那张苍老得像融化了一般的脸庞,想起了他们手中的古地图。如果他所说的没有错,古地图是从一个二战老兵手里得到的,也就是说,或许那个二战老兵已经知道了大地之眼的秘密,甚至进去过独立空间。要真是这样,他或许要把进入独立空间的方法告诉了井上武彦,也就是说,井上武彦等一帮樱花社的小日本恐怕早在我们之前一步进入了独立空间。 何书香、李面包等一帮杂碎不惜背叛三爷而靠拢樱花社,其间的种种缘由,都恐怕与大地之眼有关。他们与樱花社走得很近,倘若樱花社抢先一步进入独立空间,他们至少还紧随其后。 除了他们之外,还有关系尚未明朗的滴血骷髅,让我感到奇怪的是,这些家伙感觉飘忽不定,实在不知道他们与樱花社或者那斜十字刀疤脸有交集。 最后,就是潘拐子他们了,也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了,到了什么地方了,我在他背上昏迷之后,醒来的时候,他们就不在了。现在想起这茬上来了,就禁不住问戚雪:“潘拐子几个人呢?” 戚雪正聚精会神的查看着石像眼睛上的图案,被我一问,她的思绪也被打乱了,有些无奈的嘘了一口气,说道:“你放心,他们会跟上来的。那次我用飞镖结果了萧翎的红脸猢狲之后,那几个家伙就欲置我们死地,他害怕你受伤拖累大家,便把你交给我。”她似乎察觉到了我眼神中的一抹担忧,继续说道,“放心吧,以潘拐子他们的身手,那帮孙子还奈何不得他们。” 我不知道潘拐子他们为什么要救我,不过单凭他们在我受伤之时没有丢掉我,这份情义却是实实在在的。说实在的,他们在我的印象里已经有了一些重量了。 我点了点头,听她说我的伤,我想起来了,当时萧翎在刀刃上染了伤血花毒,中毒者伤口不可愈合,而且没有解药,可现在我不是好好的了吗? 第三十七章、空间通道 戚雪似乎明白我心中所想,抿了抿嘴,说道:“这件事其实我早想告诉你了,只是一直没有合适的机会,正好现在,我告诉你。你身上的伤没有痊愈,只是被我用我们戚家的特质蚕丝帮你缝合了创口,不再流血而已。如果你剧烈运动,伤口很容易撑开,所以,除非迫不得已,否则最好不要剧烈运动。” 我顿时间整个身体就凉了半截,不能做剧烈运动,也就说不能动武,那跟一个废物也就没有什么两样了。他娘的!我把萧翎的祖宗十八代都统统问候了一遍,心里倒是舒服了一点,可是接下来的路,想想我都头皮发麻。 “黄藏海,你也用不着担心。”戚雪继续说,“伤血花毒是从一种叫伤血花的毒花中提炼而来的,它的毒性虽然可怕,人人谈之而色变,不过,它也绝不是传闻之中的无药可救。” “你知道解药?”我不假思索,脱口而出。这种感觉就像是一个癌症病人突然间接到医院通知,说他的病是误诊,他没有癌症那般,有一种再世为人,绝地逢生的感觉。 戚雪“嗯”了一声:“不过,要想解伤血花毒,就得找到火蛛红、仙女草、十字花、九叶莲、天边水和黄泉泪。我们只要找到其中之一,你的伤口就会结痂,愈合,但会留下血友病,只有找齐其余五种,血友病才会痊愈。” 戚雪口中所说的这些东西,我别说见过,就算是听,也没听过。我刚才稍微暖和的身体,现在又降至冰点。 戚雪的目光中有一种难以名状的奇妙色彩,但看上去我的心底不觉暖意弥漫,她说:“你不用担心,我会陪着你,找到这些东西的。” 短短的一句话,所有的一切都包含在里面了,我眼睛里一酸,眼泪突然就不争气的掉了下来:“谢谢你,戚雪。” 她莞尔一笑:“瞧你,一个大男人,哭得跟一个娘们似的?”说着,她从身上掏出一张黑色的布绢递给我。 我接过布绢,感觉一阵沁人心脾的香气扑鼻而来。我擦了擦眼泪,有些尴尬的笑了笑,把布绢递了回去。 “送给你好了,我看你呀,很多时候都用得上。”她打趣道。 她的布绢上,用金线绣了一朵八角血花图案,在暗光的映射下,闪闪发光,格外耀眼。 我小心的收好戚雪送我的布绢,知道现在并不是胡思乱想的时候,看到戚雪全神贯注的琢磨着石像上的图案,我也不由得仔细的查探着上面的东西来。 石像的大眼睛里,最明显的就是瞳仁里向日葵的图案,在梦境之中,那是一朵黑色向日葵,在独眼怪物之中十分明显突兀,在我的印象里很是深刻。 戚雪的手在向日葵图案上缓缓的抚摸着,很显然,她已经发现了什么。我正诧异间,忽听喀嚓一声闷响,随即感觉石像一阵颤动,石像脑袋顶端倏的亮起了一束乳白色的光,像是防空探照灯一般直刺云霄。不过,很快这束白光发生了奇妙的变化,它的顶端出现了一个椭圆形的光斑,光斑荡漾开来,像是把彩虹撕碎洒在了里面,五彩斑斓的漪沦一圈一圈,一片一片四散而开,要多美丽有多美丽,要多耀眼有多耀眼,要多奇幻有多奇幻。 她轻盈一跳,像一只蝴蝶般落在了石像的头顶,伸出手去触摸光斑所在,当即兴奋的告诉我:“通道果然在这里!” 我也爬了上去,石像的脑袋很大,站两个人简直绰绰有余,我也伸出手,去触摸光斑,手上凉沁沁的,感觉像是伸进了水里一样,难怪她说这里是通道。 戚雪很细心,她在石像的耳朵边刻了个显眼的记号,我知道她的用意,潘拐子等人来到这里时,会很容易看到记号,并且知道该怎么做。 事不宜迟,戚雪手一伸,对准光斑发射了一只绳镖,只听叮一声,绳镖像是钉在了某个东西之上。可是,我们看到的只是一个光斑,四周并无依托,绳镖的绳子也就消失在光斑之中,这种情形的确显得怪异绝伦,似乎只有在电影里才会出现,当这样的景象实实在在的展现在我的面前时,我实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戚雪扯了扯绳索,感觉足够牢靠,方才对我说:“我先上去,如果没有危险,我再放绳子下来。如果没有放绳子,你就在这里等潘拐子他们。” 戚雪把身上的背包递给我,我知道她的意思,她是担心上面有什么危险。当然要不是我身上有伤,我绝不会让一个女人替我打头阵,况且还是一个救过我两次的女人。当下就对她说:“戚雪,我们还是先等潘拐子他们来再动身吧?” 戚雪笑了笑,说道:“如果樱花社抢先一步,他们很可能埋伏在通道周围,如果我们等潘拐子他们一起的话,很可能被他们一锅端了,再说我们消耗不起那么多的时间。况且要是被樱花社的人抢先一步拿到水晶骷髅头,对我们来说,将会极其被动!” 第三十八章、受制于人 我还想出言劝她,可是还没等我吐出一个字,戚雪脚尖往石像脑袋顶轻轻一点,就弹了上去,转瞬之间消失在了彩色光斑之中。 戚雪在前一秒刚刚离开,下一秒钟我的脑海里便是一片空白,脑袋里仿佛被突然掏空,钻进去了一群蚊子,嗡嗡作响。俄倾,头里就是一阵针扎般的刺痛,疼痛欲裂之际,双手死死的箍住脑袋,在石像上不断的翻滚,幸好石像脑袋足够大,我才没有从上面摔下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头疼稍加缓解,我站起来的同时抬眼去看光斑,料想中的绳索并没有垂下来,却见椭圆形光斑已经不如先前绚丽,颜色正在缓缓的褪去,变得越来越淡,想必很快就会消失。 我和戚雪也不过三面之缘,戏剧性的是,仅仅三次碰头,她就救了我两次。我并不知道她是出于什么原因救我,或许是受三爷的嘱托或者指示,但是她毕竟是救了我。我们相处的时间很短很短,但我能感受得到她是一个善良的好姑娘。 眼下的情况很明显,光斑之中没有垂下绳索,只能说明她不想让我上去,也就是说她在独立空间遇到了危险。虽然我身上有伤,我却不能不去管她,倘若她果然有什么山高水低,我也只能是在愧疚之中度过毫无意义的一生。 眼见头顶上的光斑愈加暗淡,我再顾不及犹豫,把背包往光斑之中一甩,身体也随即窜入其中。 我落进了水里,这种感觉跟跳水差不多,只不过一般的跳水是从高处往低处跳,而我显然却是正好相反,我不知道用什么语言形容这种感觉,反正怪到有些无厘头了。 我在水中找到了刚刚抛出去的背包,把它挎在身上,背包里并没有什么东西,抛入水中里面的空气就使得鼓胀了起来,我借助背包的浮力悄无声息的向上游。过程中我拔出疯狗战术刀,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只要上面不是戚雪,我都会不带丝毫犹豫的捅死他。 水不算深,从水中我可以看到岸边站着一个人,虽然看不清他具体的模样,但绝对是一个男人,因此不会是戚雪。 我慢慢的潜了上去,离那人更近了,他背对着水面站着,从他的姿势可以看出,他手里端着家伙。 我到他的脚边之时突然暴起,一把抓住他的后脖颈领子,他猝不及防一个踉跄当即仰倒,我反手持刀,一刀就刺进了他的心窝,只觉得手一热,鲜血如泉水般迸涌而出。 戚雪和三个大汉正厮杀在一起,虽然戚雪武艺超群,但无奈寡不敌众,双方你来我往几个回合下来,她已经明显落入下风。 我端起被袭击者的枪,正要给那三个大汉一梭子,后脑勺上就突然被抵了一支枪,随即就有一个熟悉的声音喊道:“戚雪,如果你再顽抗到底,我就崩了黄藏海!” 戚雪看到我被人挟持,本来已经刺出去的剑在中途陡然一滞,此时有人一脚踢了上来,把她手中的剑踢落。但她全然不顾自身安危,脱口而出:“你们不要杀他!” “哼哼!你都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还有心思去理会别人的安危!”一个斯斯文文的身影出现在她的面前,说出来的话却是冰冷到了极点,不用说,这家伙就是何书香那孙子。 戚雪已经冷静了下来,她望了一眼周遭的情况,淡淡的说道:“我们都已经落在你们手里,还不任凭你们摆布。像这种地方,有两个趟雷的走在前面,你们难道不觉得更安全吗?” 我们周围,生长着不少大树,很多都是两三个人才能围拢过来,树干上或缠绕,或攀附,或悬挂着不少藤蔓。不知道什么原因,所有的植物都完全枯死,甚至树干都变成了浓重的黑色,即便是这样,眼前的树林依旧浓密异常。加之在其中弥漫着白蒙蒙的雾气,散发着一股子腐烂潮湿的气味,让人感觉很不舒服。 “我偏要杀了他,你又能拿我怎么样?”萧翎用枪顶了顶我的脑袋,声音发狠。 戚雪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嘴角颤动半天,始终没能说出一句话。 “我和你近日无怨,往日无仇,你为何要几次三番都要杀我?”我说。 萧翎冷冷一笑,说道:“我还是那句话,在这场游戏中,你必须得死!” 我哈哈大笑起来,笑得很疯狂,笑罢,方才说道:“你最好给小爷来个痛快的,这样小爷去到阴曹地府,或许会念你一个好,不会在阎王爷那里挂上你的大名!” 萧翎听到我这么一说,气得俏脸通红,正要扣动扳机,斜十字刀疤脸走上前按下了她手里的枪,他望了一眼戚雪,说道:“那娘们说得没错,这地方鬼气森森,怪异得紧,留着他们或许还有用处。反正我们有这么多个枪口对着他们,料他们也耍不出什么花招!” “刀爷说得没错。况且,潘拐子他们窜腾得紧,有他们在咱们手里,潘拐子即使是大罗神仙下凡,也将投鼠忌器,顾首不顾尾。”何书香接口道。 第三十九章、金粉风暴 他们除了何书香四个人之外,还有七八个大汉,而且看这几个人的行头,臂膀上都有一个骷髅头的标识,这几个人他娘的都是滴血骷髅旗下之人。而且看现在的状况,何书香四个人八成和他们是一伙的,非但如此,地位还不小。 斜十字刀疤脸阴恻恻的一笑,说道:“我们还不想杀你们,免得你们在黄泉路上孤单寂寞,只要我利用你们把潘拐子他们宰了,结伴上路至少会更加热闹!” 面对黑洞洞的枪口,我和戚雪只能是任由他们摆布,我们被迫走在最前面替他们开路。地面泥泞不堪,到处盘踞着植物的根系,看上去完好的根系,一旦踩上去就烂做一堆泥。这片树林也不知道死了多久,偌大的树林之中居然没有一棵树活下来,这里早就成了一个死地,不仅植物尽数枯死,甚至一只蚂蚁都找不到,四下里死气沉沉,我们扑通扑通的脚步声更显得一周遭空空荡荡,了无生机。 我和戚雪相互搀扶,深一脚浅一脚的向前走,眼前除了枯死的树木和藤蔓,就只有满地的死水沼泽,仿若瞬息之间来到了末日世界,心中莫名的产生出一种难以名状的恐慌,脚步也不自然的慢了下来。很快就和戚雪拉开了距离,刚想要追上去,只觉得脚下一麻,随即一阵轰隆之声响起,一大片树林骤然间沉了下去,眼前出现了一个断崖,而戚雪正站在断崖边上,呆愣愣的望着对面。 我几步跑到了她的身边,却当即被对岸的景象镇住了。 那方土石坍塌下去以后,我们前方出现了一个裂谷,裂谷左右横亘望不到边际,更是深不可测,两块土地似乎已经断开。我们正对面,一棵足有十几米高的巨大蘑菇镶嵌在势如刀削斧剁般直上直下的悬崖裂缝处,五颗小一些的蘑菇围绕着它的主干,七个蘑菇伞盖在最大蘑菇的主干边组成了一圈阳台般的平坦地界,看上去就像是一朵巨大的花绽放在悬崖峭壁之上。更加奇特的是,大蘑菇伞盖下垂挂着不少褐黄色的菌丝,山风呼啸过处,菌丝上迸发出一团团金色粉尘,滚滚烟尘弥漫开来,在独立空间里的阳光照射下,金光闪闪,绚丽夺目。 我不知道独立空间之中为什么有阳光,反正天上实实在在的悬挂着一轮明晃晃白灿灿的太阳。当然我不知道这个太阳是不是我们平时看到的那个,不过远古人类既然能够设计出这样一个空间,足以想像到他们的科技发达到了多么可怕的程度,但事实上,讽刺的是,他们的文明,确确实实已经不复存在。 我正暗自胡思乱想,金黄色的粉尘已经飘到了眼前,这些粉尘粘附性极强,只是眨眼间的功夫,我们身边的树木,岩石,乃至我们自己身上,都染成一片金黄。 我正担心黄色粉尘会不会有毒,就听到一个大汉激动的大喊:“我的那个天!这些全他娘的都是金粉,要是把这些金子全带回去,那我们不是得天天数钱玩了!” 在场的所有人都在瞬间被塑了金身,一个个都可以跟《西游记》里的金角大王拜把子了。 “没出息的东西!”李面包骂了那厮一句,他现在的模样,可像极了金塑弥勒佛,要多滑稽有多滑稽,人家弥勒佛可是大肚能容,容天下难容之事;开口便笑,笑世间可笑之人。而这李面包,心狠手辣不说,还专门做往别人脊背上捅刀子的事情,简直就是头顶上长疮,脚底板流脓,坏到了极点。他将外衣脱了下来,双手捏住衣服领子,在半空中带劲一抖,只听啪啦一声,衣服瞬间卷起一阵风,随即带起一团黄色的烟尘。可惜的是,就在下一刹那之间,让人瞠目结舌的事情发生了,本来已经扬出去的金粉以一种极其诡异的状态重新黏附在了他的衣服上,好像是成心跟他作对一样。 看到李面包可笑的狼狈样,我的心里不由得大为好笑,倘若换做平常时候,我绝对会开怀大笑。 何书香看了李面包一眼,不温不火的说道:“这东西虽然很像是金粉,也只不过像罢了,我看这些东西的来源地,应该是那个巨大蘑菇的孢子粉。只是不知道有没有毒,或者对人体会不会有什么危害。” 就在此时此刻,有一个人指着深渊处大喊道:“你们看!那里!” 所有人都往他所指的方向望过去,只见两处断崖之处,横搭着一座金色的桥梁,桥梁大概有一米多宽,看上去就像是金色的孢子汇聚凝固而成的,只是所有人的心里都明白,那确实是一座桥梁,只不过,只有金色孢子聚集之后,方才显现了出来。 第四十章、隐形桥梁 何书香拍了拍我的肩膀,微微躬身,很有礼貌的做出一个请的姿势:“黄先生,请吧!” 所谓人在矮檐下,怎敢不低头,现在,我已经成了阶下囚,一切都由不得自己,值得硬着头皮向前走。 由于孢子粉覆盖的隐形桥很光滑,加上我的鞋子上沾满的泥浆尚未干透,无疑是加上了一层润滑剂,我刚走出四五步,就一个趔趄扑倒在地,在狭窄的桥面上滚了一滚,就已经到了边缘。我知道自己一旦落入万丈深渊,就将万劫不复,在求生的欲望驱使下,就在千钧一发之际,我一个翻身就死死抓住了桥梁的边缘。 因为太过用劲,我猛地感觉背后一阵钻心的疼痛,伤口被撑开了,只觉得温热的血水一个劲儿的往下淌。 此时此刻,戚雪也已经走上来了,他一把把我拉回到了桥面之上,手忙脚乱的帮我包扎伤口,虽然这样不能完全止血,但至少可以减缓血液的流出速度。 “别他妈的磨磨蹭蹭!快给老子走!否则,我不介意让你们提前见阎王!”斜十字刀疤脸大喊道,手中一支mp5冲锋枪已经对准了我们,并且喀嚓一声上了镗。 这座桥很窄,只能一个人勉强通过,因此我和戚雪只能是一前一后,缓缓的向前挪动着脚步。 “我们得想办法甩掉他们,否则……”戚雪的话戛然而止,因为在我们对面的蘑菇丛中,倏然涌出一股火红的浪潮,只是一秒钟不到,已经覆盖了整个蘑菇丛和周遭的悬崖,一时间如同燃起了熊熊烈焰。还有一部分,已经顺着桥梁向我们飞速的涌将过来。 此时我们已经走到了隐形桥的中心位置,想退回去已经不可能了。当然,斜十字刀疤脸一伙还没有下桥,他们是不会救我们的,或许他们正期待着我们会被这些火焰般的东西吞噬,最后尸骨无存。 那些东西速度很快,但在离我们两三米的距离时,速度陡然慢了下来,我们也得以看清这些东西的模样。原来,这都是一些长脚蜘蛛,它们的身体仅有指甲盖大小,但八条腿却有一指多长,八条腿上还长满了橘红色的茸毛,随着他们的爬行,茸毛一闪一闪的,像极了燃烧的火焰,加上成千上万只长脚蜘蛛一个摞着一个,一群压着一群,仿若燃起了熊熊烈焰,无比炫丽壮观。 “啊!这些就是火焰蜘蛛,也叫火蜘蛛,火蛛火就是它们脚上的茸毛。想办法逮一只,你的伤口就可以愈合了!”戚雪突然兴奋的叫了起来。 可我们现在的处境却十分尴尬,桥面滑溜非常,自己尚且难以站稳,更别说抓一只行动迅疾的火焰蜘蛛。 戚雪也似乎意识到了这一点,说道:“我们还是赶紧过去,对面还有很多火焰蜘蛛,到对面再想办法!” 眼下并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了,只好抬脚往前走,可我刚刚迈出一步。那一堆堆的火焰蜘蛛仿佛意识到我们对它们没有任何威胁,一时间如同潮水般涌将过来。 我们没法抵抗火焰蜘蛛组成的火红潮流,只得趴在桥上,反正要死活不成,要活死不了,都已经走到这一步了,也没有什么好怕的了。 那些火焰蜘蛛转瞬之间爬到了眼前,我当即看到,它们用鸡毛掸子似的腿往地上一扫,一大片孢子粉就完全黏附在了它们腿上的茸毛上,随即往嘴里一塞,就把孢子粉尽数吞进了肚里。我当即明白过来了,敢情这些八脚怪是冲着大蘑菇的孢子粉而来。 火焰蜘蛛实在太多,我的眼前火红一片,只见无数蜘蛛腿在眼前乱舞,这种感觉说不上有多坏,但让人很不舒服。不过,在如此之多的火焰蜘蛛层层簇拥下,我都用不着动手,嘴一张一咬,也不知道有多少只火焰蜘蛛入了口,只感觉嘴巴里乱糟糟的,我也顾不上恶心不恶心,闭上眼睛一痛乱嚼,只把它们嚼得稀烂,方才吞下肚子里,它的味道和它的长相一样,实在太恶心,几次都想要把它们吐出来,但为了活命,也就只好强忍着。 火焰蜘蛛如同狂风骤雨,来得有多快,去得也就有多快。我的眼前已经空无一物,我们好像凭空浮着一样,刚才有孢子粉附着之时,尚且举步维艰,现在隐形桥果真隐形了,想要凭空走过去,那比登天也简单不了多少。 戚雪爬过来,从身后抱住我,随即手一抬,只听咻一声,一股绳索就已经飞射了出去,叮一声钉在了岩壁之上。她往我背上一推,我们就像是荡秋千一样荡了过去。 第四十一章、脱离虎口 在戚雪抱住我的同时,我也转身抱住了她,在半空极速荡过去的时候,我们的躯体紧紧的贴在了一起,我不仅能闻到她身体散发出的令人陶醉的幽香,而且,她那玲珑有致软绵绵的躯体更让我如痴如醉,恍如在梦里一般。我突然想这样的状态能够永远持续下去,可惜的是,就在我魂牵梦绕之时,耳边突然传来戚雪呵斥:“你吃了老娘的豆腐,还想到什么时候!”随即只觉得肚子一阵疼痛,一下子翻倒在地上。 这时候了我才明白过来我们已经到了对面,看到戚雪的脸已经红到了脖子根,我顿觉十分尴尬,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要是知道你是个色狼,我可不会救你!” “这不能怪我。”我手一摊,死乞白赖的说道,“怪……怪只怪你实在太漂亮太迷人了!” 女人都喜欢听别人说自己漂亮,戚雪自然也不例外,当然她的确很漂亮。不过,在这种气氛下,说出这样的话来,感觉怪怪的。 此时我们方才发现,那几棵巨大的蘑菇已经不存在了,确切的说,已经被不计其数的火焰蜘蛛吃光了,只剩下地面上褐黄色盘根错节密密麻麻的菌丝。 蘑菇被吃光之后,露出背后一个洞穴,洞穴之中垂挂着不少手指粗细的菌丝。菌丝网络中似乎还有什么东西,因为里面光线暗淡,看得不怎么清楚,正要走近看个仔细,忽听耳边砰一声脆响,同时有细碎的石块四处迸溅。 我们往对面一望,只见李面包扛着一个气压标枪,将一支绳箭射了过来,绳箭已经刺进岩壁很深,一直没到三叉钩和钢丝绳索相接之处,到现在还不断颤动,嗡嗡作响。 几个大汉已经在钢丝绳索上扣上扣环,由于我们所在之处和对面悬崖顶端尚有一定的坡度,他们很快就可以滑过来。 我吞食了火焰蜘蛛,身上的伤口已经不再流血,眼看他们一个接着一个滑了过来,我和戚雪哪里还敢有丝毫的犹豫,攒足了脚力向洞穴奔去,一头扎进了菌丝缠绕的洞口中。 洞口处,一左一右立着两座石像,石像不大,不过一人多高。不过它们的姿势有些古怪,像极了两只蹲在石座上的猢狲。只是我们跑得太快,没来得及看清楚石像的具体模样。身后追击而来的几个人已经冲着我们开枪打过来了,一连串的子弹已经在我们的耳边炸响,石壁上迸溅出一阵阵碎石,菌丝也被打得四处崩落。 不过,洞穴之中昏暗无光,他们开枪也是漫无目的,我和戚雪侥幸没有被子弹咬到。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只听嘎嘣一声,紧接着啪一声,整个地面都剧烈震颤了起来,我在猝不及防之下,一头扑倒在地。 当我再次爬起来的时候,身后已经被一块巨大的方石堵住,轰隆隆的声音还在回荡不绝,外面所有的声音却已经被厚重的方石完全阻绝。 随着方石的落下,我的眼前一黑,就什么也看不到了。不过很快,那些垂着的密密麻麻的菌丝发出了黄色的荧光,洞穴之中的景象慢慢显现了出来。 戚雪来到我的身边,有些担心的问我:“没事吧?” 我摇了摇头,说道:“只要没落到他们手里,出什么事都不算是大事!”我嘴上虽然这么说,但心里却是一点底都没有,我往周围看了看,这个地方不大,前后左右也不过三四米,菌丝散发出的荧光算不上亮,但周围的物事还是看得很清楚的。 可是,我的目光很快停留在了前面的一个地方。那里有一个灰色的石棺,石棺表面打磨得光滑锃亮,宛如镜子一般。棺材盖子已经被打开,半边靠在棺材上。石棺边上还靠着两个人,确切的说是两个死人,尸体虽然没有腐烂,但已经成为了木乃伊。看他们的装束,一个是二战时期的日本军官,一个是美国大兵,日本军官的指挥刀从美国大兵的肚子上刺入,从后脊背穿了出来,而美国大兵用一把砍刀斜砍在日本军官的肩膀上,砍断了他的半个脖子,脑袋耷拉在一边。我再往石棺里看去,石棺里除了一堆凌乱不堪的残骨,别无他物,即便是有,恐怕也被人拿走了。 我猜被拿走的东西,应该就是井上武彦手中那张绘制有诡秘骷髅头图案的古地图。我不确定当时在这里拿走地图的是美国人还是日本人,不过它现在已经落在了井上武彦的手里,也就是说,即便当时是落到了美国人手里,现在也已经被他抢过来了。 第四十二章、二战干尸 两个死人的皮肤呈现出一种恶心的绛紫色,干枯得底下骨头的形态清晰可辨。不过怪异的是,绛紫色的干枯的皮肤表面,长着一层稀稀拉拉的白毛,白毛看上去根根可数,可是出奇的细长,卷成一圈一圈的,就好像皮肤上长着一个个漩涡一样,看上去,不由得让人打骨子里寒碜,就像无数的蚂蚁在脊梁骨里来回窜腾一般。 看到这两具干尸古怪得紧,我担心会出什么岔子,招呼戚雪说:“既然石棺里的东西被人取了去,这里也就失去了继续探索的价值,我们还是赶紧找地方出去。” 戚雪往头顶上一指,说道:“出口在上面,我们可以攀着菌丝上去。只是我担心刀疤脸一伙人还在上面,我们索性再等等,待到他们都走远了,我们再上去。” 我仰头望上去,顶部果然有个洞穴,只是被枯枝败叶给盖住了,周遭有不少菌丝垂下来,我们完全可以借助菌丝爬上去。至于斜十字刀疤脸等人,方石堵住了洞口,想要进来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况且他们来这里的最终目的还是水晶骷髅头,不会在我们身上浪费无谓的时间,方石堵住洞口,他们就会上到悬崖顶端,这样一来,只要等他们走远了,我们再上去,那也就安全了。 “嗑……嗑……嗑……嗑……”可就在这个时候,耳边突然传来一阵奇怪的声音,我一个激灵望向了戚雪,本能的拔出疯狗战术刀自卫。 戚雪同样瞪大双眼看着我,她倒是显得没那么紧张,冲我点点头,示意前去看看声音的来源。 我们几乎在同时望向了那两具干尸,美国大兵干尸的脑袋垂着,抵在日本军官干尸的胸口处,而日本军官的脑袋以一种奇怪的姿态,脸恰恰望向我们,诡异得紧,只叫人浑身汗毛不断战栗。 我们蹑手蹑脚小心翼翼的向干尸靠近,大概到了两米左右的距离,可怕的事情发生了,干尸活了,而且一活过来,他们就迫不及待的要咬人了。 日本军官的眼睛骤然一开,他的瞳仁已经消失,眼睛惨白一片,却在惨白的眼珠子上,笼罩着一层红纱般的血膜。他的眼睛一睁开,我们登时间后退了几步,一种莫名其妙的恐惧开始涌上我的心头,我见过不少死人,而复活的死人还是头一次见到,唬得我手颤脚麻,不寒而栗,上下牙齿也禁不住捉对打架。 戚雪也好不到哪里去,干尸复活,使得她花容失色,面如死灰,呼吸声也变得毫无规律可言。 那日本军官一把抽出刺在美国大兵肚子里的指挥刀,身体忽地弹了起来,瞬时带起一阵灰尘。他的身体扭曲得厉害,持刀的姿势也别扭得很,不过这哥们脚板嘭的往地上猛地一跺,整个身体就窜腾到了两米来高,双手持刀,直向戚雪劈去。这一招小胡子松下泽也用过,只不过在一招之内就败给了戚雪,敢情这些小日本都无条件的喜欢上了这华丽一招。 戚雪一只手紧抓住一根菌丝,就朝着跳过来的日本军官荡了过去,当她来到那厮面前,他手中的刀已经劈出,旧力已卸,新力未生。戚雪双腿齐齐踢出,猛地一脚就把日本军官踹飞了出去。干尸身体里本来就没有多少水分,被这么一下,整个砸在了墙壁之上,复又反弹在地上。 几乎就在同时,美国大兵举起砍刀已经向我横劈了过来,我慌忙向后急退,躲过了刀锋。岂料这哥们连劈数刀,刀刀劲风十足,呼呼作响,要是被它砍到,恐怕就算是一头大象,也会倒地毙命。活体干尸已经不同于常人,身体不知是何原因产生了变异,虽然看上去扭曲笨拙,但却是怪力无穷。想要用我手中的匕首抵挡,那只不过是螳臂当车,蚍蜉撼树,痴人说梦罢了。 我只能向后退,可是很快,我的脊背已经撞在了冰冷的石壁之上,一瞬之间,一股寒气从我的脑门一直窜到了脚底板,想到自己这下子是万万躲不过去了,死在这鸟不拉屎的鬼地方,脑海里骤时一片空白。美国大兵的砍刀已经劈了过来,情急之下,我一矮身,躲过了呼啸而至的刀锋。刀横劈在了石壁之上,带起一阵白灿灿的火花,与此同时,只听哐当一声,早已经锈迹斑斑的砍刀哪里还能这般折腾,应声从刀柄处折断。 此时此刻,我突然惊奇的发现,仍然向从前一样横向比划着,他手中的刀已经断了,做出的动作显得无比的滑稽与可笑。 第四十三章、新的危机 我心中大喜过望,敢情这哥们跟机器人也差不多,只会这一招了。只不过刚才自己太过紧张,分不清形势,方才阵脚打乱,要是被这东西砍中,对于一个曾经是军人的我来说,死得真是活该呀。 既然已经得知他的破绽,也该是他欠债还钱的时候了,我反手持刀,一刀扎在了他的胳肢窝,带劲一搅一悬,将他的一只胳膊整个给卸了下来,随即一脚就把他踹翻在地,踩住他尚能动弹的手臂,一刀扎进了他的脑门之中。令我做梦也没有想到的是,一股赤红色的粘稠液体从破口处流了出来,恶臭难当,几乎就把我给薰死了过去。 我捂住口鼻当即就是一阵剧烈的咳嗽,却看到干尸的天灵盖被从里面掀开,爬出来一只脸大的瓢虫,瓢虫翅甲呈白色,表面却似乎蒙有一层红纱,看上去很美丽,但想到这东西躲藏在人的脑腔里吸吮脑髓的场景,我遍体汗毛都仿佛都竖了起来,肚子里更是翻江倒海,但我只能忍住不能呕吐出来,要知道我们现在缺水断粮,要是把肚子里的吐了出来,那只会让自己死得更快。 瓢虫爬出来后,扑腾了几下翅膀,想要飞起来,但吃了我的一刀,还能落个什么好去,六条腿一蹬,当即殒命。 看着这只巨大的瓢虫死了,我不由得松了一口气。我心里也不由得想起曾经的一个传说来。 关于这个传说,说到这个传说,得先说说我老黄家祖上传下来的一本古书。说起这本古书,它的撰写者到现在已经无从考证。在十年文革其间,中华大地上兴起除四旧的浪潮,很多文明古迹,古董文物都遭受到了灭顶之灾。我的爷爷为了保全祖上传承,在仓促之间,把古书砌进了墙里。后来十年浩劫终于过去,可古书取出来的时候,基本上已经是面目全非,前后数十页已经损毁,仅剩下最中间的十几页还可依稀辨认。其中就有大地狱花和红纱白灯笼的记载: “大地狱花,柱高大,七八丈之余,骨朵血红,附带尖刺,有楼阁之巨。绽放而开,花瓣湛蓝,花蕊瑰丽,花间常有七彩流纹荡漾,可谓天地之奇物。凋谢毕,地表留深不可测之穴,或曰,其穴下接冥界,常有凄厉之声传至,令人毛骨悚然。” “红纱白灯笼,实属瓢虫也,大者如盆,小着也有拳头之巨,飞舞之时无声无息,恍如红纱遮盖之白皮灯笼,由此得名。红纱白灯笼在人聚之地不可见,往往出没于荒坟野冢,深山大泽,幽谷深洞之中。红纱白灯笼喜在行人头顶盘旋,伺机往头发之中产卵,卵三日孵化,弱虫入脑,吸吮脑髓,人随即成为行尸走肉,泯灭人性,嗜血成性,凶残无比!” 我脑海里回忆起书里的内容,知道这次是遇到了红纱白灯笼,知道这东西一旦出来,那可比要人命恐怖得多,想到这里,我就想去帮助戚雪。然而,还没等我迈出脚步,她已经把日本军官的脑袋给劈了下来,并一脚向脑袋踢去。 “戚雪!不要!”我当即大喊。 可是,一切都为时已晚,戚雪的脚已经踢在了日本军官的脑袋上,脑袋打着旋儿呼啦啦的撞击在了石壁之上,只听噗嗤一声,脑袋登时间支离破碎,各种零碎四处飞溅。 一只红纱白灯笼已经飞起,无声无息的飘在戚雪和石壁之间,这种瓢虫扇动翅膀的频率极其迅速,以至于听不到一丝声音,甚至看不清楚了它的具体模样,像极了一盏罩着红纱的白灯笼。这个名字也真算是名副其实。 我担心它会突然向戚雪发难,情急之下,抛掷出手中的疯狗战术刀,刀带着一股风直刺红纱白灯笼而去,但刀离它两三厘米的时候,陡然一滞,随即留掉落了下来。 我走过去伸手接过疯狗战术刀,额头上瞬间挂满了黄豆大的汗珠子。这东西的翅膀扇动的频率太快,在它的周围形成了一面空气幕墙,别说刀抛掷过去,恐怕子弹打上去,都能反弹回来。 此时此刻,又听到周遭窸窸窣窣的声音接连不断,我们往周围一看,我的那个老天,石壁之上不知何时已经爬满了红纱白灯笼,大的有车轮大,小的也有拳头大小,密密麻麻,紧挨在一起,石壁之上陡然像是飘起了一片片绚烂的晚霞,美轮美奂,妖娆无比,可是这种美丽的背后,却是令人魂飞胆丧的死亡。 第四十四章、生死一线 不少红纱白灯笼已经飞了起来,在我们周围肆意盘旋,这些虫子虽然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但它们翅膀的高频率扇动,形成了一阵阵极端强烈的震波。 我感觉身体的每一个地方都在发烫,内脏在燃烧,血液在沸腾,眼睛耳朵鼻子嘴巴里突然一热,鲜血就已经流了出来。 戚雪也是七窍流血,只是瞬间工夫,她俊秀的面庞之上,都是血液在流淌。 “这些虫子翅膀扇动,形成了高频率的震波,我们要不尽快出去,都会死在这里的。”我说道。 可是她似乎一点也没听到,我陡然间明白过来,红纱白灯笼翅膀的高频率振动,已经完全阻绝了声音的振动,因此,即使我们感觉周遭悄无声息,也无法听到对方的话语。 我指了指自己的脸,随即向上指了指,戚雪很快明白了我的意思,但就在我们刚想借助菌丝爬上去的时候,那些菌丝毫无征兆的在刹那间化为了黄色的粉末,弥漫在空中。 戚雪抱住了我,手朝天一伸,手臂上的绳索同时飞了出去,可惜,很快又落了下来,戚雪试了好几次,都没有成功。眼看红纱白灯笼越聚越多,绳镖想要射到顶上去,已经完全不可能了。 我们紧紧的拥抱在一起,干脆坐在了地上,心知此次决计是必死无疑,早已经是心如死灰。 一只红纱白灯笼已经落在了我的头顶之上,头皮随即传来一阵酥麻的感觉。我心里说:“哥们儿,你下嘴可得要利落点,现在最好给爷来个痛快的!”我转念一想,能与戚雪死在一起,纵使很快死去,我这辈子也再无遗恨,我们相遇,相识,相知,直到现在,我发觉,自己已经和她融合在了一起,没有什么能够把我们分开。 当自己真正看到死神向自己招手之时,我没有感觉有多害怕,反倒有一种长舒一口气而无比释怀的感觉。正当我以为我们都将很快死去的时候,一股强光陡然从头顶上倾泻而下,我们被强烈的阳光这么一晃,当即捂住了眼睛,当我们适应了周遭的光线,发现凡是被阳光照射到的红纱白灯笼,都会在瞬间燃烧起来,接着就只剩下碎肢残骸徐徐飘落。这真是应了那句老话,人有逆天之时,天无绝人之路! 戚雪手一举,绳镖自袖中嗖的一声直射而出,钉在了坍塌的洞口处的一块岩石之上。戚雪手一带劲,我们就被绳索拉了上去。 红纱白灯笼翅膀的振动,产生了高频率震波,使洞口处早已经脆弱不堪的枯木朽枝震塌,阳光得以从洞口处照射下去。红纱白灯笼遇火就着,它们的自燃很快引起了连锁反应,点着了飘在空气中的菌丝粉尘。由于整个洞穴基本上处于封闭状态,当下就引起了爆炸,只听轰隆一声巨响,一股强劲无比的灼热气浪在转瞬之间就将还处在半空中的我们掀飞了出去。 幸亏有戚雪的绳镖,绳镖牢牢钉在洞口的岩石上,不至于被气流抛向半空,我们因此也捡回了一条性命。 我们翻滚在地上,又重新爬起来,洞中仍然还冒着缕缕黑烟。 我们相互对视,忽然有一种劫后余生的喜悦,情不自禁的开怀大笑起来。 随后,戚雪在我的眼鼻口耳之中都撒了一些药末。自从我捱了萧翎那一刀之后,虽然吃了火蛛火,伤口已经结痂,但也留下了严重的血友病,一旦流血,就很难止住。不过,戚雪的药末效果极佳,血很快就没有再流出来了。 我们都流了很多的血,在胸前的衣服上凝结着一块块的死血,看上去简直怵目惊心。或许是严重失血的缘故,我只感觉脑袋里晕晕乎乎的,头重脚轻,站起来也得晃上几晃方才能站稳。戚雪也好不到哪里去,她面色苍白如纸,有气无力,时不时打着哆嗦。 我们相互搀扶着,向前走了几步,方才打量周围的环境。目光所至,寸草不生,到处是裸露着的黑色的岩石组成的山脉和如树根般纵横交错的沟壑网络。 头顶上是白灿灿的太阳,天空中没有一片云彩遮挡,无情的炙烤着黑色的大地,甚至于感觉空气都因此而沸腾了起来。 我们所有的装备在遇到何书香一伙人之时被他们抢了,食物和饮水什么也没有。又在洞穴之中一阵折腾,此时此刻,虽然逃出生天,但已经是强弩之末,精疲力竭,饥渴难耐。 我强自振作精神,对戚雪说道:“在这种情况下,我们最多能坚持半个小时,现在必须想办法找到水。即使找不到,我们也得找到一个躲避阳光的地方。”我指了指离我们最近的沟壑,“我们得想办法下去,运气好的话,里面或许有水,运气再好一点,水里或许还有鱼。” 第四十五章、一场恶梦 戚雪看了一眼头顶上的太阳,勉强挤出一抹笑容,说道:“黄藏海,你就别骗我了,像这样的地方,怎么可能有水。” “不到最后一口气,我们不能放弃自己的生命。”我再一次搂住了她的身体,突然间感觉,她很柔弱,她需要我的保护或者说依靠,至少,我不能让她因为我,而死去。我继续说,“戚雪,我们得活下去!必须得活下去!” 她突然哭了起来,哭得格外的厉害,呜呜的声音在这个空旷的死地,回荡不绝。 我们向沟壑走去,沟壑看上去虽然格外陡峻,但边上布满了鱼鳞状的岩突,虽然走上去极其困难,基本上是一步一挪,但至少可以下去。 下到沟壑底部的时候,我们已经花费了很长的时间,残酷的是,沟壑里面,没有一滴水,眼前算是黑色的碎石,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唯一的好处是,我们终于躲过了阳光暴晒,收获了丝丝缕缕的清凉。 我们再也走不动了,一屁股坐倒在地上,背靠着岩壁。又饿又渴又累又困,刚坐下来不久,就睡着了。 梦中,我和戚雪走在一个峡谷之中,峡谷两侧是直上直下势如刀削斧剁般高耸入云的悬崖绝壁,除非飞过去,爬是没法爬上去的。 峡谷之中是一片碎石地,走在上面咯嘣作响,让人感觉极为的不舒服。我们相互没有说话,机械的迈动着脚步,很久很久,戚雪突然问我:“黄藏海,我们究竟要走到什么时候?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我笑了笑,回答道:“不走,我们只能留在原地,所以,我们只能走,走下去。” “可是,现在,走和不走之间,还有什么区别吗?” “当然有,走下去,就有希望!” “希望?你希望前面会是什么?出口?遇到认识的人?遇到自己渴望得到的东西?” 我的脚步陡然间停了下来,但这并不是戚雪的问题让我没法回答,而是前面的碎石地突然涌动了起来,一根根尖锐的闪着寒光的利刺从碎石里咯咯吱吱的冒了出来。 我们后退了几步,却见冒出的尖刺越来越多,越来越密,到最后,眼前出现了一丛长满尖刺的植物。我们没有继续向前,而是停留在原地,只见那棵满是尖刺的植物突然之间簌簌的抖动了起来。一根长满白毛的藤条匍匐地面,几乎就在眨眼之间已经来到了我的脚边。还没等我反应过来,戚雪就一把推开了我,我一个趔趄倒在地上,藤条却如一条毒蛇一般缠住了她的脚踝,一扯一拖一拽之下,戚雪一个立脚不稳,扑倒在地。 “黄藏海,你要好好活下去!” 当我伸出手去拉她的时候,戚雪已经被藤条拖远了,我正要爬起来去追,忽然有一双粗壮的手抱住了我,而此刻,刺丛中传过一声戚雪凄厉的声音之后,一阵嘁嘁嚓嚓的声音过后,刺丛之中,吐出一具白惨惨的骷髅。 我回过头一看,刚才抱住我的是猛子,此时他已经放开了我。我嚷道:“你为什么要拦我!为什么要拦我!”照着他的面颊一拳头就砸了过去。 猛子不躲不闪,结结实实的捱了我一记拳头,他伸出手来,擦掉嘴角流出的鲜血。他刚想要说什么,突然之间又把我一把推开,我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又看到猛子被藤条缠住了手脚,在最后的时刻,他冲着我大喊道:“我们可以死,可以为你死!但你绝对不能死!” 刺丛边上,又多了一具白骨,惨白惨白的,直扎我的眼睛。我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眼泪止不住就下来了,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哭声在空谷之间回荡不绝,久久不曾散去…… “戚雪……戚雪……猛子!”我一个激灵醒了过来。 我刚睁开眼睛,就看到了戚雪那张憔悴的脸庞:“我在呢,你怎么了?” 我笑了笑,说道:“我刚才梦到你了……”我还想再说下去,可是突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她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悠悠的说道:“这里的太阳好像永远都是这个样子,永远都不会落下,永远都悬挂在我们的头顶。” 我知道刚才的只是一个梦,心里也就安心了许多,或许是我的心里有了她,方才有了这样一个梦吧。 这里是一处独立的空间,我们并不能用我们惯有的思维去定义这里的规律,它或许亘古以来都是现在的模样,我们已经陷入了可怕的绝境,进退无门。我们不愿也不敢承认的是,或许这里的太阳,这里的光秃秃的山脉和峡谷,都是远古人类有意设计的,可以说是一种机关。曾经,我接触过一些盗墓贼,他们往往将古墓里的机关说得神乎其神,什么流沙、滚石、陷阱、箭矢、毒烟、水银等等,我也相信古墓之中确实有这样的机关存在,可与眼前仿照自然力量设计的机关相比较,简直就是天渊之别,宵壤之殊,无法与其相提并论。 第四十六章、垂死挣扎 我的这种推测真的是荒诞不经,天方夜谭也没有这样滑稽,不过,远古人类既然连空间也能建设出来,那么空间里面的东西自然也就不在话下了。 “我们还继续走下去吗?” 我点了点头,说道:“至少,我们就这样坐以待毙。往前走,什么时候倒下,算什么时候吧!” “有这个必要吗?” 我已经在她的眼里看到了绝望,突然间想到她一个人跑到大地之眼深处,那需要何等的自信和胆量。而现在,这样的一个人都已经觉得一切都没有必要了。而我,与其说不甘心于就此倒下,不甘心于失败,或者,还幻想着奇迹的出现。事实上,我说出那样的话,说好听点是求生的欲望支持,说难听点就是对死亡的恐惧,也就是怕死。死亡是未知的,未知又是可怕的,而这又是每个人最终的结局。不过相对于对死亡本身的恐惧,数着时间等待死亡的滋味恐怕会更加令人恐惧。 我支撑着地面,站起来,对她说:“或许,我们最终的结果是死亡,但我们依然有两个选择,走着死和等着死,两者之中,我选择走着死。”我将手伸向她,笑了笑,“只是,我希望有一个人,陪着我走完人生之中最后一段路程,这样,即使上了黄泉路,我也不会孤单。” 我的手仍然伸着,戚雪还在思索着,时间却在我们之间缓缓流逝,很久,很久。戚雪最终还是伸出了手:“你说得没错,两个人在一起,不会孤单。” 我们沿着裂谷的石壁缓缓向前,太阳永远悬在苍穹正中,灼热的阳光依旧炙烤着空气和岩石,有些时候,光秃秃的岩石还会发出逼波逼波的爆裂声。 我们不停的机械式的向前走,困的时候,躺下睡觉,很多时候,都以为再也醒不过来了,但最终还是醒了。天气酷热得难以忍受,身体的水分流失极其严重,为了多生活一些时间,我们喝起了自己的尿液,可不过多久,就连尿液都没得喝了。 这次,我从迷迷糊糊中醒了过来,我是被饥渴弄醒过来的,咽喉里像是烧了一把火,肚子里却像坠了一坨冰,我甚至可以感觉到自己的眼睛已经变绿了。我捂着肚子艰难的将皮带系紧了一些,同时翻了个身,抬眼就看到睡在一边的戚雪,她蜷缩着,剑却抱在了怀里。 我的手不由自主的摸向了腰间别着的疯狗战术刀。咽了一口唾沫,可以连唾沫都已经没有了。脑海里不受控制的胡思乱想起来:我要杀了她,用她的血解渴,用她的肉充饥,这样不说活着走出这鬼地方,最起码也能多活几天。可是,心中另一个声音在呼喊:我是一个人,不是野兽,况且戚雪她救过自己,吃了她,即便是活下去,也会形如行尸走肉,这样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不,只有吃了她,你才能活命,不吃她,你只能是死路一条。不能,即使因此能活下去,自己也将对此愧疚一辈子,与其这样,还不如一死,再者,没有她,我恐怕早就已经死了。 我的这条命是戚雪给的,现在,该是我报答她的时候了,或许,我的死,可以让她活着出去。想到此处,我的匕首已经举在了眼前,闭上眼睛就往自己的咽喉处扎下去。 然而,就在此时,一双手突然抓住了我的手,将我手里的刀夺了去。 “你要我跟你一直走下去,可是……” 我打断了她的话,却是一阵哈哈大笑,但没笑到多久,就是一阵剧烈的咳嗽,嗑出的丝丝痰液之中,还包裹着已经变黑了的血块。我说:“我刚才是想……想吃了你,你知道吗?” 她咬了咬自己干裂的嘴唇:“我和你想的是一样的,杀了你,然后吃了你,自己能活多久就活多久!”接着又反问,“你又为什么要自杀?” “因为,你救了我的性命,我只不过……其实,这也并不是为了报恩,而是给自己找个合适理由自杀,仅此而已。”我有气无力的说道。 “你想让我活下去,是吗?”戚雪望着我,悠悠的说道,“你的眼神,骗不了我!” “或许,一个人的死亡,可以换取一个人的生存。”我说,“我希望你能够活下去!” “你以为,你的死,能让我活下去。”她戏谑的笑着,“哼哼!即便我侥幸活下去,你认为,我活着,能够无视心灵的谴责,道貌岸然的活着?这跟死去能有什么区别?” “我……”我不知道怎么回答她的话,的确,倘若她吃了我,即便侥幸活着,也将永远躲不过自己良心的谴责,表面上,我是救了她,实质上,却是害了她。 第四十七章、绝地逢生 我们拖动着只剩下半条命的身体,基本上是一寸一寸的向前挪动,现在的速度,乌龟或许也跑得比我们快。 当我们走近一个岔道,耳旁忽然传来一阵哗啦啦的声音,我们突然间意识到附近有水,当即像是打了鸡血似的,精神陡然大振,寻着声音的来源,跌跌撞撞的跑了过去。 裂谷边缘出现了一座圆锥形山峰,山峰正中是空的,白花花的水如同喷泉一般从里面喷涌而出,可惜的是,或许是地底压力太大的缘故,所有的水抛向半空,都成了白蒙蒙的雾气,峡谷之中,居然没有一滴水流淌下来。 我们是不可能像植物一样吸收水汽的,我们当即惊呆了,举手无措,这种感觉就像是漂流在无边无际的海洋之上,周边都是水,可是一滴也不能喝,这种折磨的滋味,精神胜过于肉体。而很多时候,精神的绝望往往是死亡的绝对前兆。 不过,有一句话是这么说的,上帝关上了一道门,必定会在旁边开一扇窗。在雾气的弥漫之下,峡谷之中湿气浓重,峡谷之中生长出一丛一丛的齐腰深的灌木,这种灌木枝干与石斛大同小异,只是较为粗壮,枝桠上也没有叶子,却在顶端挂满了拳头大小,番茄模样的淡蓝色果实。 在这种情况下,我们完全没有必要去顾及这种果子是否有毒。我走上前摘了一个咬了一口,味道跟番茄差不多,还夹带着草莓的清香,里面全是沙子般的种子,但嚼碎之后,味道很不错,与芝麻差不多。 我一连吃了三四个果子,感觉肚子里面有了点垫底的东西,精神也恢复了些许。当下去看戚雪,却见她瘫坐在地上,无动于衷,呆愣愣的望着我。 我摘了几个果子,塞到她的手里,对她说道:“多少得吃点,至少,我们要活下去!” 她无力的摇着头:“我吃不下。” 很多人都以为,人一旦饿了,就饥不择食,只要能吃的东西,都会不顾一切的吃下去。可是,一旦饿久了,其实反而不想吃东西了,有些人更是对食物产生一种厌恶的情绪。这可以从很多节食减肥的人哪里看得到,为了减肥,他们宁可忍饥挨饿,结果到后来,身体变得极为脆弱,肥膘倒是减下来了,却患上了厌食症,走向了另一个极端。这就是老祖宗留下了的月盈则亏,物极必反的道理。 曾经有一个男孩,对一个女孩爱到了发狂的程度,可女孩始终对他不冷不热。不过男孩不死心,整整追求了女孩达十年之久,最后,女孩终于被男孩的痴心打动了,接受了男孩的求婚 可是,他们婚后的生活并没有如同人们想像的那般美满幸福。不久,男孩开始没日没夜无休无止的折磨女孩,直到最后,把女孩残忍的杀害。 十年对女孩的追求,男孩的爱情已经到达了变态的程度,结果其实毫无悬念。一个人喜欢一个人亦或者一件事,都应该有一个限度,倘若超过这个限度,自然很容易陷入另一个极端,这就是物极必反最好的力证。 我曾经还是军人的时候,接受过饥饿训练,因此,无论饿到什么程度,都可以吃下东西。 在我的劝解和鼓励下,戚雪一点点的啃咬果实,然后一点点的咽下。可是,咽下去的果肉很快就随着一阵呕吐,全都给吐了出来。也不知道吃了多少次,吐了多少次,恐怕也是出于求生的本能,一次又一次的坚持着,直到不再呕吐为止。 吃了这种蓝色的果实,戚雪的气色开始好了许多,脸庞之上也逐渐泛起了血色。我们在这里呆了一段时间,精神头足了之后,采了一些果实,用脱下来的衣服包好,背在背上,开始了我们新的行程。 其实,我们完全没有必要把果子带在身上,因为继续向前走我们就发现,阳光虽然一如既往的强烈,不过空气显然清凉了不少,水流也渐渐多了起来,水是生命之源,有了水就有生机,光秃秃的土地开始被草地取代,再后来,草地就被森林取代,我们进入遮天蔽日,藤蔓缠绕错节的森林之中,因为这里没有人类,这里所有的一切都保持着原始的模样,未受一丝污染以及破坏。这里的一些树上挂满了或者熟或者不熟的果子,森林之中更是布满了大大小小的河流,河水清澈到令我们没法想像,味道更是让我们喝惯了漂白粉味道的自来水的人,就像是喝蜂蜜水一般甘甜。当然,我们压根儿没有必要去担心食物和饮水。 我们沿着一条白水大河向前走,突然,隆隆的水流冲击声取代了所有的一切,河流被拦腰截断,不止于此,整片大地都被截断,我们仿佛来到了大地的边沿。当我们透过白茫茫的水汽,穿过一座巨大的七色彩虹,眼前的景象,登时间让我和戚雪呆住了,如同木雕泥塑一般。 第四十八章、神庙入口 透过朦朦胧胧的雾气,我们看到了一座难以用语言来形容的漂浮在空中的神庙,从这里望过去,足有一百多米高,也就是有三十几层楼的高度。神庙是一个巨大的骷髅头的形象,更为奇特的是,仅有的一个眼窝基本上占据了半个脑袋的位置,把鼻孔以及嘴巴压缩在头颅底部。 一座两米宽的铁索桥从这里一直延伸到骷髅神庙的底部,从这里望过去,仅与它嘴巴里的一颗牙齿相连。 震惊过后,我对戚雪说道:“这座骷髅神庙,应该才是大地之眼。” 戚雪疑惑的问我:“你为什么会这样觉得?” “你看。”我指着骷髅神庙说道,“骷髅神庙的一只眼睛,基本上占据了整个脑袋的一半,显得极为的突出,突出的东西往往是他们想要表达的东西。这就像神话传说之中的二郎神,他的第三只眼睛,没有第三只眼睛,他也就不是二郎神了。况且,在这之前,入口处的独眼石像,梦境之中的神庙,都只有一只眼睛。所以我才说,大地之眼就是骷髅神庙,潘拐子所说的水晶骷髅头应该就在里面。” 毫无疑问,这座巨大的骷髅神庙,就是独立空间的终极秘密,也是大地之眼的最后结局。 长话短说,我们沿着铁索桥一路来到骷髅神庙嘴巴里的入口处,入口只是它一颗牙齿里面的一扇微不足道的门,门被强行炸开,很多门的碎片散落一地,狼藉不堪。 我们从门里走了进去,没想到,这里早有了造访者,只不过,这些人全都死在了这里。我看了看遍地滚倒的尸体,他们全都成了木乃伊,姿态扭曲得极为奇怪,仿佛在死前被什么东西在一瞬间把他们所有的关节打断,然后在剧烈的疼痛中绝望的死去。 看着这些尸体,突然有一种寒到骨髓的恐惧感,鬼知道在骷髅神庙之中,到底有什么东西,竟然能将进来的数十号人全都结果在这里。我定了定神,压制住心头恐慌的情绪,静下心仔细察看地上的尸体。 看他们的装束,应该是二战时期来到这里的,有日本人,有美国人,还有几个是中国人。刚开始,我以为他们是在互相的厮杀中死去的,不过我没有在尸体上找到一个弹孔可刀痕,这也能说明一点,他们在深入地下之后,已经在相互合作了,很多时候,面对共同的可怕的对手,大家都会抛却敌对关系,共同对付共同的敌人。 我看到地上有一把勃朗宁轻机枪,于是弯腰捡了起来,试了试,应该还能用,朝着外面扣动扳机,嘭嘭两声响了起来。或许是这里空气干燥,枪放了几十年之久还能用,对我来说,有了枪,胆气也就壮实了不少。我在一个美国大兵身上解下子弹带,里面还有两个弹匣。 我正将子弹带往自己身上系之时,眼前的一具尸体引起了我的注意。 那是一个中国军人,眼睛上还挎着一副眼镜,背后背着一个发报机,最重要的是,他胸前的衣服口袋里,有一个小本子。我走过去,从他的口袋里小心翼翼的拿出小本子,那是一本记录册,表皮蓝色,还有一个中华民国国徽,我打开记录册,翻到第一页,那里只有一个名字——黄驭龙。恍惚间,我觉得这个名字有一种熟悉的感觉,不过到底是什么地方熟悉,我又说不上来。我正要翻开第二页查看,身后陡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我慌忙把记录册塞进口袋里,站起转身之际已经把枪对准了来人。 “几十年前的破枪而已,吓不到我们的!”进来的正是何书香等人,何书香看到我用勃朗宁轻机枪对着他,就像是看小丑一样看着我。 “你大可试上一试!”我咬着牙说道,“几十年的老枪,也能嘣碎你的脑袋!” 此时此刻,戚雪也端着一支汤姆森冲锋枪对准了他们。可是,我们仅有两杆枪,而且都是过了时的,放置了几十年的枪,或许打不出两发子弹,就会卡壳或者爆镗。而我们的对面,却有着七八支有世界警察称号的德国造mp5冲锋枪对准着我们的脑袋。我甚至感觉,自己拿着一根黄瓜正和拿着西瓜刀的歹徒搏斗,丝毫没有胜算。 不过世界上的事情总是在瞬息万变,我们以为我们就要被这帮龟孙子打成马蜂窝的时候,一个大汉窜了进来,我抬眼一看,他不是猛子又是谁。 只见猛子一扯自己的衣服,肚子上居然有一圈炸药,他的手里正握着一个遥控器:“你们都他妈的别动!否则大家都他妈的一起完蛋!” 所谓狠的怕硬的,硬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猛子这种不要命的玩法,何书香一伙人登时间被镇住,面如土色,甚至身体都在颤栗。 第四十九章、共同合作 潘拐子、胡一八、铁琳三人随后赶到,潘拐子冷笑一声,“哼哼!纵然你们人在多,在这个地方,猛子身上的炸药,也足够把你们全都送到西天极乐世界!” 何书香突然把手里的枪对准了潘拐子,淡淡的说:“炸药一旦爆炸,你们同样也跑不掉!” “你大可以试上一试!”潘拐子说道,“大不了,我们在黄泉路上再打过!” “哈哈哈哈……”这时候,耳边传来看似爽朗的笑声,松下泽拍着手从铁索桥上走了过来,身后紧跟着山口百惠和井上武彦。他说道:“大家都已经到了骷髅神庙,何不抛却前嫌,友好的合作一次呢?” “少他娘的在这里当和事佬充好人。”猛子说道,“猛爷怕自己怎么死都不知道!” 井上武彦死鱼一样的老眼扫视了一圈周围的地面,不阴不阳的说道:“你们仔细看了这些尸体没有,他们死得极为的古怪,这种死法,远非人类所能及。”他沉默片刻,继续说,“如果我猜测得没有错,这里除了我们,应该还有其它活物。” 话音刚落,耳边倏然传来一阵沉闷的脚步声,外带一连串铁链子拖动的唰啦啦的响声,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大,很快似乎已经快到身边了。 随着古怪的响声传过,在场的所有人都不由得目目相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可是看到的,只不过是对方满眼的惊慌和恐惧。 古怪声音迫近,我能清楚的感觉得到脚底的地面在震颤,脚底板因此一阵发麻。 所有人手里的枪都不约而同的朝向了声源之处,那是一个黑咕隆咚的洞道,有人点亮手电筒照了过去,在手电光的照射之下,我们可以清楚的看到,洞道的地面上,四处沾染着已经发黑的血渍,看血渍分布的状态,应该是拖动之下留下的,也就是说,有东西将尸体从这里拖进了洞道的深处。 古怪的声音还在耳边回荡,每个人的神经都紧绷到了极点。 “现在,大家都有了共同的敌人,我们必须合作,相互配合,否则的话,都得死在这里!你们看怎么样?”井上武彦弯腰捡起地上的一支注油枪,说道。 其实,他说的只不过是多余的废话罢了,所有人都在合作了。我不知道这是长久的还是暂时的,但我抬眼看了井上武彦等人一眼。进来的时候,他们人数众多,装备精良,是一股不容小觑的力量,可惜现在,他们仅剩下三个人,一个个衣衫褴褛,遍体鳞伤,狼狈不堪。 我知道眼下,樱花社的实力是最弱的,他们明里谈合作,其实不过是寻求一个庇护,至少不会首先拿他们开刀,因为一旦打起来,吃亏最大的还是樱花社。 猛子收起遥控器,大摇大摆的走到井上武彦三人面前,说道:“黄毛的事情算了,毕竟猛爷也杀了不少忍者,算是给他报仇了。”随即他眼珠子一转,话锋一转,继续说,“现在你们嚷嚷着要合作,合作当然不是不可以,猛爷我是个糙人,不会说话,在我们中国,有句老话,叫做无礼不成事,只要你们把手里的那张古地图送给我们当见面礼,我们就答应和你们合作,你看怎么样啊?” 井上武彦的脸颊抽动了几下,面对猛子这种乘人之危的家伙,他似乎极为的不爽,因此,他刚开始并没有理会猛子,而是将目光转移到了滴血骷髅一伙人身上。 可惜,眼前的情况是,滴血骷髅除了斜十字刀疤脸四人之外,还有七八条大汉,人手一把mp5冲锋枪。他们当然不会把樱花社区区三个残兵败将放在眼里,合作,自然也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井上武彦见斜十字刀疤脸没有理会自己,脸庞抽搐得更厉害,脸颊垂下来的肉也不断的晃悠着,就像钟摆一般。 “也不撒泡尿照照你们的狗样子,还给脸不要脸了,算球!爷不稀罕!”猛子嘴上也不带好听的,转身就走。 可是,井上武彦一把就把他拉住,嘶哑着说道:“好吧,我们交出古地图,希望你们不要出尔反尔。” “大丈夫行得正坐得端,吐个唾沫都能砸出个坑来!你就放心吧!”说罢,他拍了拍井上武彦光秃秃的脑壳,嘴里嘀咕道,“他娘的,还真滑,滑头!” 猛子走到山口百惠面前,手一伸,说道:“古地图拿来!” 山口百惠不大情愿的解开身上的背包,拿出里面的盒子,递给猛子。 猛子眼睛一瞪:“我要的是古地图,不是破盒子!” 山口百惠整张脸庞都已经扭曲,可是迫于形势使然,不敢发作。只得将盒子打开,取出了里面的古地图,递给猛子。 猛子刚要去接,就听到戚雪一声娇叱:“小心!” 一支柳叶飞镖已经扎在了山口百惠的手上,山口百惠闷哼一声,手上吃疼,古地图滑落在地,却在下一刹那,一抹青蓝色的火焰瞬间将古地图包裹。几乎就在同时,只听轰隆一声巨响,脚下的地面为之一颤,几乎所有人都被震倒在地,随即又传来一阵凄厉的惨叫,还有铁链子拖动的声音。 第五十章、发生冲突 我慌忙爬起来,在周遭的一片慌乱之中,有人打开了手电筒,照向了进来的入口,那里早被一块巨大的灰色的方石堵死了。有几个人想要把方石移开,可惜的是,纵使他们用尽浑身力气,遍身肌肉寸寸暴凸,额头上青筋根根暴起,方石丝毫不见颤动。 “别忙活了!我们已经是出不去了!”斜十字刀疤脸咬着牙说道。 斜十字刀疤脸这么一说,那几个大汉也就停下了手头的动作,一个个累得满头大汗,气喘如牛。不过,随着方石堵住了入口,他们表现出的恐惧已经压过了一切。 但,这些都不是最主要的,那山口百惠的手掌被戚雪的柳叶飞镖钉了个对穿,但她刚从地上站起来,就朝着猛子靠了过去,丝毫不理会手中的伤。 我怎么可能不知道她想要干什么,几步跑过去,用枪对准了她的脑袋,随即喝道:“山口百惠!你想要干什么?” 山口百惠脚步一滞,停了下来。猛子也当即意识到了什么,一时间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一把拔出腰间的猎刀,举手就要向山口百惠砍去。 “猛子!别乱来!”潘拐子当即吼道,随即他放缓了声音,说道,“你不是她的对手的,估计还没碰到她的皮毛,你恐怕就会中招!” “山口百惠!你最好给我老实点,否则,我可以保证,嘣碎你的脑袋!”我也吼道。 山口百惠并没有说话,拔出手上的飞镖,甩在了一边,可是,脸上却没有露出任何表情,仿佛飞镖不是从她的肉里拔出来一样。随后她从身上取出绷带,兀自包扎着创口。 “黄藏海!你最好把手里的枪挪开一点点,否则,哼哼,你将会抱憾终身!”一个阴恻恻的声音在我的身后响起,我回头一看,松下泽已经挟持了戚雪,他的刀搁在了她的咽喉上。松下泽是一个阴狠歹毒的主,他手里的刀更是锋利无比,戚雪娇嫩的脖子上被划开了一道血痕,鲜血从创口上流了出来。 我放下了手中的枪,山口百惠哼哼一笑,抬起了受伤的手,说道:“我,一定会报仇的。” “你敢!”我吼道。 “有什么不敢的。”她笑着说,“你要看看,现在,刀把子攥在谁的手里。” 我没有再说话,眼睛死死的瞪着山口百惠,我能感觉到眼睛在充血,甚至感到有鲜血从眼睛里滴出来,恨不能把眼前这个女人生吞活剥。可是,戚雪被松下泽挟持,我心中纵然万分怨恨,但也发作不得。 在这时,一个嘶哑的声音传来:“只要你们敢伤害戚雪,爷可以保证,你们这个老头子,会死在她的前头!” 我扭头望去,只见潘拐子的拐杖已经抵在了井上武彦的喉窝处,身后,胡一八的环首刀搭在了他的肩膀上,只要胡一八手头稍稍一个动弹,井上武彦的脑袋绝对不会在他的脖子上了。 松下泽眼见井上武彦被潘拐子和胡一八双双挟持,井上武彦即便有天大的能耐,也决计不能在他们手底下全身而退。松下泽嘴角抽搐了一阵,放开戚雪,并且把她朝我这边一把推了过来,嘴里冷冷的说道:“我放了你们的人,你们也该放了井上先生了。” 戚雪的脖子上被松下泽的刀划开一道血口,我顾不及太多,慌忙找来绷带,为她包扎脖子上的创口。 刚包扎完毕,就听到猛子大喊道:“潘爷,刀疤那帮孙子进洞去了。”随即抬脚就追了上去。 “快追!要是水晶骷髅头被他们得到,我们都得完蛋!”潘拐子随即也跟了上去。 我们一个跟着一个也跟了上去,樱花社的人既然也不甘落后,不过顾及自己势单力薄,与我们总是保持着一段距离,不敢过于靠近。 我还没有看到什么,就听到耳边掠过一阵接着一阵的撕心裂肺的惨号,令得我牙龈一阵发麻发酸。 其实,说句实话,我很想知道发出惨叫的人是谁,还有,他惨叫的原因。脚下下意识的加快了步伐,很快,我就看到斜十字刀疤脸等七八个人直挺挺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头斜向上看,傻愣愣的,时不时的咝咝抽动着嘴巴。 好奇之下,我顺着他们的目光望了过去,结果,我和他们也没多大的区别了。 我们眼前,有一个圆柱形的石台,直径大概有三米多,上面一圈一圈的组成了三个同心圆,同心圆之中雕刻着黑红相间的图案,这些图案甚为突出,乍看之下,恍惚间有一种三维立体的层次感,甚至能够感觉到这些图案似乎在缓缓蠕动,换句话说,图案在缓缓的移动变幻着,有点像变化的万花筒。 第五十一章、活祭血坛 一滴一滴的鲜血如同断线了的珍珠一样滴落在了圆柱形石台上,鲜血滴落在石台上并没有像水一样流淌,更没有凝结,而是以一种奇怪的状态,形成一个一个圆溜溜的珠子,呈放射状均匀的滚落进同心圆里的缝隙之中。随着血珠子越来越多的滚进缝隙中,石台上的花纹之上,迅速起了一层血红色的絮状物,很快,就把石台染得一片通红,却是闪烁着妖艳的绿色的反光。是的,红色的物体闪烁出绿色的光芒,这种状态无法用任何言语描述和形容,透露着一种奇谲无比的色彩。 石台的正上方,悬挂着一个人,看他的装束,应该是滴血骷髅的人,他像是傀儡戏里的木偶一样被细线束缚着,每条细线都箍在他的每个关节处,每个关节上都滴落着鲜血。人身体里的血液是有限的,随着鲜血的流失,那人凄厉的惨叫已经变成了无力的呻吟,身体玩命的挣扎,也变成了颤栗似的抽搐,死神的手掌已经触摸到了他的灵魂,眼看就不得活了。 我愣愣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心中没有一丝情感,没有怜悯,没有同情,没有悲伤,没有爱莫能助,也没有幸灾乐祸,这种感觉就像是在看一场电影,对里面的人物漠不关心。而,眼前的一切,切切实实发生在咫尺之间,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这样,变得如此冷血。或许,这一路走来,经历过太多太多的死亡,对别人的死亡已经习惯了,或者是麻木了。 恍惚中,我突然看到,眼前朦朦胧胧的出现了不少白色的影子,他们高举着双手,两只脚像是扎马步一般弯曲着,不断的跳动着,有些像最近流行甚广的骑马舞。我甚至能够听到他们的欢呼,疯狂的欢呼,像是庆祝某个盛大的宴会。 我使劲的甩了甩脑袋,感觉里面像是放了一块铁疙瘩,嘭嘭的撞击着头盖骨,传来一阵沉闷的疼痛。不过,我因此清醒了不少,至少从刚刚糊里糊涂的状态中醒转了过来,那些奇怪的人影也倏然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四周突然安静得只听到周围人呼吸的声音,根据呼吸的频率判断,在场的所有人肯定都万分恐慌。 不知不觉中,戚雪的双手已经抱住了我的一条胳膊,我也不自觉的抱住了她的胳膊。她的脸庞搭在了我的肩膀上,我能听到她急促而毫无规律的呼吸。其实我也好不到哪里去,呼吸变得粗重,甚至喉咙都隐隐作痛,心脏更是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仿佛会在下一刻突然爆裂。我们相互依偎,彼此在对方身上获取些许的安全感。 说起来有些可笑,我虽然是一个军人,是一个男人,五大三粗的,其实我却是一个极度缺乏安全感的人,我一直都在为自己寻求一个安稳的庇护所,但我不知道是否找到。或许有个人说的是对的,能有人依靠是一种幸福,能被人依靠更是一种幸福。 “喀……喀……喀……”血红色的石台突然之间发出一种牙根发酸的声音。 我看着挂在半空中的受害者,似乎已经明白了死在这里的那些二战的士兵,他们诡异的死状,其实就是眼前的东西一手造就的杰作,也不知道,下一个受害者,是谁? 想到此处,我骤地觉得头皮一阵发麻,所有的头发倒竖,发根像是爆裂了一般,仿佛全部都要从头皮上跳出来一样。 “他妈的!这他妈的是一个血祭台!” “玩完了!完蛋了!大家都得完蛋!” “我们谁也跑不了,所有人都得为大地之眼祭祀!” “你们看……那些人……天呐!” …… 耳边,突然响起了很多人杂七杂八的喊声,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都在恐慌之中,嘶吼着,虽然,这一点用都没有! 在一片嘈杂声中,已经死了的受害者,突然被抛向了外面,砰的一声,砸在了滑溜溜的地面上,随即滑落到了干尸堆里。 几乎没有人反应过来,几乎不到一秒的时间,又有一个倒霉蛋,已经悬在了半空之中,他不停的挣扎着,嚎叫着,可是一点用都没有,他就像是一只扑进蜘蛛网里的苍蝇,只要是扑进去,就没有任何逃脱的机会了,只能被蜘蛛给活活吸干吃掉。 众人目目相觑,每个人都能看到对方眼里的恐惧,每个人都知道,当这个倒霉的人死了之后,就将有下一个受害者被挂上去,重复下一个凄惨的结局。虽然自己有可能逃过下一个,但始终是逃不掉的,死亡的大门已经向他们敞开,死亡只是一种时间的问题,而眼睁睁的等待死亡的滋味恐怕要比死亡来得更加恐怖和可怕。 第五十二章、镜像空间 “你们看,那边,有楼梯!”突然有一个声音大喊道,也不知道是谁喊出来的,声势甚至压过了悬挂着的那人凄厉无比的嚎叫。 这个时候,没有人会有心思去理会悬挂在半空之中惨叫连连的那个倒霉的人。恐怕只知道倘若不赶快离开这里,那些死者的悲惨命运很快就在所有活着的人身上上演。 所有人皆是慌不择路,斜十字刀疤脸当即抬脚,突然就冲了出去,直奔楼梯口跑去,那楼梯是倾斜着向上的,谁也不知道楼上会是什么,他犹豫了片刻,脸上明显抽搐了一下,似乎想到眼下的危机和处境,当下就爬了上去。 那些滴血骷髅的人眼见头头上去,谁还敢留在这里,基本上没做片刻停留,紧跟着他就跑了上去。接着是李面包,何书香与萧翎也是相互对视一眼,随即紧跟着土豆般肥胖的李面包跑了上去。 井上武彦三个日本人也跟在了何书香他们的后面。 我也正想吩咐潘拐子他们一齐上去,却见潘拐子戏谑般的看了那些人消失的方向,用一种沙哑得似乎能冒出火花来的话说道:“哼哼!你们难道就认为这些二战时候的人,都是瞎子吗?难道连那么大的楼梯都看不见吗?” 我很清楚潘拐子的意思,躺在地上的十几具干尸无一例外的都死在了血祭台之上,当时他们肯定看到了楼梯,并且肯定是爬了上去,最重要的是,他们死在了这里。 悬挂在血祭台上的人的惨叫已经渐渐隐去,取而代之的是无力的呻吟,他坚持不了多久了,很快就将一命呜呼。当然,很快就有下一个受害者将继续他的悲剧。 这个时候,一阵嘀嘀嗒嗒的脚步声从另一边响了起来,我寻声望去,斜十字刀疤脸首先出现在我们的眼前,其他人也紧接着走了上来。 我们早就已经料到这个结局了,所以我们并没有多少惊讶,而看到我们的他们,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潘拐子点了一支香烟,叼在嘴里,刚吸了一口,就突然没来由的笑了起来,他笑得似乎很开心,又似乎很无奈。但我仿佛从他的笑声中感觉到,在潘拐子眼里,斜十字刀疤脸他们就像是被耍猴人随意耍弄的猴子。 斜十字刀疤脸的脸庞由白转青,又由青转黑,脸上像是两条蜈蚣的刀疤更是不断的扭动着,似乎要从他的面上爬出来。 斜十字刀疤脸正要发作,只听“嘣”一声,悬在半空之中的那个死者,像是荡秋千一般一荡,尸体就被抛了出去,尸体从斜十字刀疤脸头上飞了过去,随即就听到砰的一声。 他们的目光随即随着尸体移了过去,当即每个人的喉咙里都发出了惊愕的叫声。 有个人语无伦次的大叫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那些尸体!我们来的地方!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话音未落,又听到另一个人已经悬挂到了血祭台之上的哭号声,别说我们没有意识到什么,即便是他自己,脸上的绝望痛苦以及难以置信的表情,恐怕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挂上去的。 所有的人都陷入无比的恐慌之中,有的人甚至发疯似的从那边的楼梯跑上去,又从这边的楼梯口爬出来,接着又是疯狂的跑上去,如此循环往复十数次,直到气喘吁吁,累得精疲力竭方才停下来,刚停下来,就像是豆腐一般瘫软在地上,呼哧呼哧的喘息着,像是铁匠拉动的风箱。 一缕灰烟在我眼前飘过,我看到潘拐子居然又叼起一支香烟,惬意的抽着。他看到我在看他,悠悠的说道:“想要从这里逃出去,肯定得破了眼前的这个玩意儿。” “你知道?”我问道。 潘拐子没有回答,只是让我和戚雪,猛子向那边阶梯向上,他则带着其他人从另一边的楼梯向下。我知道他的意思,其实也很简单,如果从那边爬上去,会从另一边回到这里,我们分别从两侧下去,就会在中途相遇,一旦知道相遇之地有什么蹊跷,我们就可以走出这个可怕的血祭台。 我以为潘拐子已经找到了问题的根本,问题的所在,也就是可以很快破解血祭台的秘密,从这里走出去。可是,我错了,我们都错了,而且错得很离谱。 当我们几乎是满怀信心的走到楼梯口,刚刚抬脚向上走,眼睛下意识的向上看的时候,刚刚有一点的信心,所有的幻想,都在残酷的事实面前,瞬息之间分崩离析。 我看到潘拐子三人也呆愣愣的看着我们,胡一八嘴上的胡子在脸庞的抽动下不断的颤抖着,铁琳的双手也箍成碗大的拳头,攥得咯咯吱吱作响。潘拐子嘴里的半截烟也随着嘴巴的张开,落到了台阶上,烟头刚好砸在石阶上,迸发出一抹火星,随即熄灭。 第五十三章、祭坛异象 我慌忙转头向后看去,匪夷所思的一幕发生了,我看到潘拐子三人正背对着我们,向另一边的下方望着。很快,潘拐子也向后望来,我登时看到他本来略有些发白的脸庞突然之间变绿了。 我知道他们也看到了相同的情景,比看到如此情景更加恐怖的恐怕就是面对此刻情景束手无策坐以待毙的滋味吧。 随着一具尸体甩了出去,我们知道,就轮到下一个倒霉蛋了,不过,这次,血祭台老半天都没有动静。 这时候,我们看到井上武彦三人突然向祭祀台跑了过去,他们围着祭台摸来看去,片刻之后,又突然停了下来,似乎发现了什么。 恐怕,问题并非出在通道里,而是祭祀台上。想想也觉得可笑,我们恐怕是盗墓小说看多了,鬼故事听多了,以为是碰到了鬼打墙,遇到了山魈,把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通道上。我们一样,斜十字刀疤脸他们也是一样,唯独井上武彦他们似乎很清楚这是血祭台搞的鬼。 这帮龟孙子应该早就看到了问题的所在,至少不会认为这是什么鬼打墙,至少早先就探究起祭坛的秘密。 我们跑了上去,刚到他们身边,潘拐子就迫不及待的问道:“问题出在哪里?” 井上武彦用白眼仁望着潘拐子,鼻子里吹了一口气,很不爽的回道:“哼哼!即便我知道什么?阁下认为,我会告诉你分毫?” 松下泽也是不阴不阳的接口道:“别忘了刚刚的事情,你老年纪大了,记性不好了也是情有可原,不过我这年轻人至少不会糊涂!” “你他妈的……”猛子刚要破口大骂,被潘拐子制止住了,说道,“我们没有必要跟几条狗计较!” “你这老东西,最好积点口德!”山口百惠冷冷的说。 这时候,斜十字刀疤脸等人也走了上来,几个大汉端起mp5把我们统统都阻在了一边。黑洞洞的枪口对着我们,我们也不敢发作,毕竟在这种情况下,这些家伙可不会想到去节约什么子弹。 斜十字刀疤脸适时的向井上武彦抛去了橄榄枝,说道:“不管之前发生了什么,我们毕竟是为了共同对付三爷,他才是我们共同的敌人。虽然现在,他早被我们牢牢控制,但也不能因为这个伤了和气,毕竟,我们的旅途才刚刚开始,我们还有很多地方要去,还会有更大更多的阻碍需要我们合作,您说呢?” 井上武彦知道,此时此刻,主动权掌握在自己的手里,谁也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或许觉得,斜十字刀疤脸的这番话也有些道理,于是一脸阴狠的说道:“那你们也应该表示一下自己的诚意,把他们都杀了!” “唉……不妥。”斜十字刀疤脸笑了笑,说道,“留着他们,很有用。这骷髅神庙,很大,我们现在看到的,只不过是微不足道的一小部分,指不定还会遇到什么,或许我们可以用他们在前面趟雷。” 井上武彦轻轻的点了点头。何书香忍不住问道:“井上先生,您已经知道,怎么破解眼前的血祭台上面的机关?” 井上武彦抬起手指了指悬在眼前的几根白色的宛如蜘蛛丝般飘来荡去的白丝,问:“你们知道,这是什么吗?” 没有人回答。 井上武彦笑了笑,说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天蚕丝。” “天蚕丝!”众人异口同声。 我的心里突然就咯噔了一下,天蚕丝不是只有武侠小说里才有吗?怎么可能出现在这个地方?据说天蚕丝织成的衣服,轻若无物,宛若云彩,却是刀剑不入,被称作天衣。 井上武彦紧接着解释道:“我有幸在一个摸金校尉手里见过这天蚕丝,一根头发丝似的天蚕丝,就可以绞杀一个人。没想到,七万四千年前,也有这东西,并且把我们这些现代人玩得团团转,真是可笑。” 说者或许无心,听者却是有意,斜十字刀疤脸等人的脸在一瞬间变得一片潮红。 井上武彦或许也察觉到自己说错了话,不自然的笑了笑,从身上摸出一个打火机,在天蚕丝上一点,一股橘黄色的火焰瞬间卷起,转瞬之间就把天蚕丝烧得干干净净。与此同时,圆柱形血祭台也开始吱吱嘎嘎的转动了起来。 随着血祭台缓缓转动,顶上血红的同心圆之间出现了一个凹槽。我不知道凹槽里有什么东西,因为从我这里望过去,看不到里面。但可以从井上武彦脸上看到亲儿子似的表情来看,里面的,绝不是一般的东西。 第五十四章、血眼之变 井上武彦像是生怕碰碎了里面的东西,伸出双手小心翼翼的朝凹槽里摸索了半天,方才颤颤巍巍的捧起一件物事,他的嘴里还不断地抽着凉气,足可以看得出他对手中的东西有多么的珍惜。 只见,井上武彦手中捧着的物事是一个篮球大小的殷红殷红的血球,血球仿佛在他的手掌心中滴溜溜的转动着,诡异的是,和原先的圆柱形血祭台一样,血球散发出的却是莹莹的绿光,想来其中的道理,在场的人,恐怕没有人能够给出任何的答案吧! 井上武彦的双手微微颤抖着,两只黄豆大的小眼睛中满是一种莫名的贪婪,甚至还不断的咽着口水。 “我说,井上爷子,你托着一坨死人血,想要干什么?难不成想要把它吞了不成?”李面包脸上满是笑意,大有讥讽之意。 井上武彦嘿嘿一笑,慢条斯理的说道:“阁下似乎不懂得其中的道理。这种血球,不凝不散,虽红却闪烁着绿色的荧光,乃是血中的极品。” “血也分等级?”何书香不屑一顾的说道,“这不是瞎扯淡吗?” “这,阁下就不懂了。”井上武彦似乎很有耐心,说道,“闪着绿色荧光的血,才是纯粹的血,称为血精,又叫做血心,或者是血眼。” “我听说过血精。”我们当中的潘拐子突然间搭话道,“他说得没错,可惜的是,最重要的一点,他没有说到。” 听到潘拐子的话,所有人都将目光集聚在了他的身上,井上武彦阴冷冷的望着他,说道:“潘老头,你最好给我说明白些,要是有一个字大家听不明白,我会毫不犹豫的割了你的舌头。” 潘拐子哼哼一阵冷笑,对井上武彦说道:“井上,我知道你肯定知道,几个人的鲜血凝固的血精,就有几个人的寿命,食者尽获其寿,也就是说,活个两三百年不成什么问题。不过,你可否知道,血精,为什么叫血眼吗?” “你什么意思?”井上武彦声音发狠,但明显发颤。 松下泽冷冷说道:“你想要挑拨离间!” “挑拨离间?哼哼,我不想,也没有这个必要!对一些不懂却喜欢装懂的人,说再多,也无济于事。” “我倒想洗耳恭听!” “哈哈哈哈哈哈……”潘拐子突然一阵大笑,但在下一刻戛然而止,“可惜呐可惜,现在,一切都已经晚了!” “什么……”井上武彦两个字刚刚吐出口,手中的血球突然之间一个窜腾,嘭一声撞在了他对面的松下泽的脑袋上,在松下泽的脑袋上绽放开一朵红绿相间的妖艳血花。 松下泽一个踉跄,仰面栽倒在地,不知五脏如何,先是四肢不举。 突如其来的变故令得所有人一时间措手不及。此时此刻,潘拐子冲着我们使了一个眼色,我即刻明白了他的意思,他的意思是说,此时不动更待何时! 潘拐子首先出手,手中的拐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刺出,尖端登时间钻出一把明晃晃的短刃,直接扎进了一个大汉的心窝,整个过程犹如美洲响尾蛇一般,快、稳、准、狠,一气呵成,在短短不到一秒钟的时间。随着一抹鲜血从那汉的胸口处迸溅而出,潘拐子手一伸一弹一叼,mp5冲锋枪就已经在自己的手里了。 与此同时,我也一脚踹在最近一人的胯下,那人猝不及防,结结实实的捱了一下,甚至还没来得及发出哀嚎就把腰弯了下去。我一记手肘就压了下来,直直砸在那厮的后脖颈子之上,我甚至可以清晰的感觉到他的颈椎因为撞击而产生的断裂。 我们每个人都得到了一支冲锋枪,而斜十字刀疤脸的属下,也尽数被我们宰了,一个都没有剩下。 “把松下泽杀了,否则我们谁也别想活!”潘拐子大吼道。 猛子提着枪第一个就冲了上去,举枪对准松下泽的脑袋就要开枪,可是就在这个时候,山口百惠突然窜了出来,手中一支女式格洛克手枪抵住了猛子的脑袋,冷冷的说道:“你敢开枪,我就送你上路!” “血精已经进入他的身体,他随时都会发生变异,一旦他成为了变异体,我们谁也活不成!”潘拐子似乎也是急了。 山口百惠已经失去了理智,尖叫着说道:“他是我哥哥,不管他变成什么模样,他始终都是我哥哥,谁杀他,我就杀谁!” 不知道为什么,猛子的身体颤栗了一下,咽喉动了动,枪也放了下去,身体也顿时后退了几步。 “你为什么不开枪?”潘拐子有些发怒。 猛子回答:“我,我不能在一个妹妹面前,杀死人家的哥哥!” “这个你也信?” “他,也是我儿子!”井上武彦苍老的身体颤颤巍巍的跪倒在地上,骤然间嚎啕大哭,眼泪就像是断了线的珍珠,一个劲儿的从他的小眼睛里不断落下。 第五十五章、他不是人 “他不是你的徒弟吗?怎么现在,他成了你的儿子?”斜十字刀疤脸看着涕泗横流跪倒在地的井上武彦,困惑的问道。 井上武彦哭号了老半天,他的眼泪甚至都将松下泽的脸庞淋湿了,此时方才微微抬起脸庞,对斜十字刀疤脸喃喃的说道:“他是我徒弟,也是我儿子。” 猛子对此嗤之以鼻,哼了一声,说道:“哼!把儿子当成徒弟看待,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这样的事情,恐怕也只有你们樱花社能做得出来吧!” 没想到,井上武彦哭得更加厉害了,哭声在整个空间之中来回穿梭,萦绕不绝。许久许久,他哭得累了,哭得连眼泪都没有了,苍老的眼眶之中虽然没有如传说之中的流出血水,不过已经干涩了不少,像极了一个干涸了的水塘剩下的皲裂的地面。方才缓缓的说道:“如果,我,不把他当成自己的徒弟,他就会被那些家伙,毫不犹豫的杀掉!” 山口百惠水汪汪的大眼睛瞪得大大的,晶莹剔透的眼泪,从她的眼眶中流了出来,顺着她细腻粉嫩的脸蛋滑落下去:“你,你是,是父亲?” 井上武彦点了点头,有气无力的说道:“是的。” “我们不是在小时候,被你捡回来收养的吗?”山口百惠难以置信的望着井上武彦。 面对不省人事的松下泽,面对泪眼婆娑的山口百惠,面对流干了泪水的井上武彦,我们所有的人,停止了一切的动作,围在他们的周围,一语不发,微微的低垂着脑袋,此情此景,已经触碰到了我们心中的最为柔软的地方,任何的举动在这面前,已经毫无意义可言。 井上武彦慢腾腾的站起身来,随后向山口百惠深深的鞠躬,悠悠的说道:“百惠,对不起,是为父的对不起你们呀。”接着,他说出了一件令人毛骨悚然不寒而栗的事情来,“我们所谓的主人,也就是樱花社的掌舵者,他不是人。” “不是人?那他是什么东西?”潘拐子首先问道。对他来说,樱花社的掌控者,想必是很熟悉,至少,曾经他们打过很多次交道。 井上武彦并没有理会潘拐子,而是自顾自的说道:“每年,中秋月圆之夜,主人都必须吃两样东西,我不知道他为什么吃,更不知道,他不吃会怎样。” “是什么?”山口百惠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 井上武彦叹了一口气,悠悠的说:“一个男婴,另一个是女婴,而且,必须是中秋那天出生的。” “他是魔鬼!”萧翎的声音有些发颤。 我好久没有听到过她的声音了,这次她突然说话,我的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目光也不自觉的望向了她,她很快意识到我在看她,眼光闪了一下,随即就移开了。 “其实,我不知道他拿男婴和女婴去干什么,吃,只是我的一种猜测,一种最为合理的猜测。因为,甚至是我,也没有见到过他真实的面目。”井上武彦咳嗽了几声,随后将目光投向山口百惠,缓缓的说道,“你们出生的时候,正是中秋,而且,主人点名要你们。我知道,这一定不是什么好事,所以,我偷偷的把你们和一家人的婴儿换掉,得以保全你们的性命。” “从那天以后,我一直都在暗中观察着你们,窥伺着你们和那对夫妇天伦之乐一般的生活。”井上武彦面带哀伤,“只要你们能够快快乐乐的生活下去,即便不能骨肉相认,我也绝不后悔,只要你们快乐,我就幸福。可惜,要不是那场车祸,在迫不得已之下,收留了你们。可是,我担心主人知道我当年偷梁换柱,他定然不会放过你们的,所以,我们一直都以师徒的名义,一直生活到了现在。可我做梦也没有想到,来到这里之后,一切都成了噩梦!” 这时候,松下泽本来一动不动的身体,突然有了动作,和很多影视剧的老套路一样,他的手指微微的弯曲了几下,随后手掌也跟着有了动作。 山口百惠高兴地喊道:“哥哥没死,哥哥还活着!” 松下泽也长长的吐了一口浊气,悠悠的说了一句:“我还活着吗?” 可,就在下一秒,松下泽的身体就不受控制的剧烈抽搐起来,眼睛歪斜,口吐白沫,四肢乱舞,遍身的皮肤就像火烧云一样,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变得通红,整个身体像极了一大块燃烧的炭火,甚至能清晰的听到呲呲的声音。 第五十六章、变异之体 松下泽骤然直挺挺的站了起来,血红的肌肉寸寸暴凸,将身上的衣服尽数撑裂开来,烂做片片碎布徐徐飘落。更可怕的是,他本来光洁的额头,突然横向裂了开来,露出一只巨大的眼睛,将整个鼻子都压瘪了下去,我们甚至能够清晰的听到鼻梁骨断裂的喀嚓声。随着一声电锯一般的咆哮,松下泽的嘴巴裂了开来,一直裂到耳朵根,暂且能称为嘴唇的地方陡然冒出尖利的犬牙,寒光闪烁,令得人打骨子发瘆。 松下泽一把掐住了呆立当场的井上武彦的脖子,随即就像是提着一只鸭子一样将他提了起来,几个窜腾之下,就消失在楼道尽头,只在墙壁和阶梯上留下几个血红的印迹。 山口百惠抓挠着头发尖叫了几声,当即像是疯了一般的沿着楼梯冲了上去。 此时此刻,耳边倏然传来一阵桀桀的叫声,抬眼就这么一看,我只觉得浑身白毛汗都起了一大片,我的那个天,那几个被我们杀死的人,额头上都破开了一个大口子,长出了一只巨大的眼睛,站了起来,扭曲着躯体,晃晃悠悠的朝我们这边走了过来。 又有不少歪七扭八的干尸,顶着一个巨大的眼睛,从另一边的楼梯上簇拥着爬了上来。 我们一个个紧绷着神经,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眼前的巨眼怪物,一步一步的后退着,生怕它们突然间扑将上来。 “哒哒哒!”也不知道谁开的枪,更不知道他的枪是不是走火,子弹不偏不倚的打在了一个巨眼怪物的眼睛上,顿时间那厮的眼睛上迸溅出一抹黑白相间的污液,整个头颅也是向后一仰,可惜的是,它的身体并没有因此倒下去,却似乎比以前站得更加稳当。这个时候,它如同黑色向日葵一般的瞳仁骤地搅动了起来,形成了一个黑色的漩涡,并且开始旋转了起来。 三颗子弹嗖嗖的从漩涡处飙射而出,下一秒,就看到斜十字刀疤脸抓着萧翎的肩膀,挡在了自己身前,她的身上,接连迸溅出三朵鲜红的血花,基本上还没瘫倒下去,就被他一脚给踢了出去,扑倒在了独眼怪物群中。 斜十字刀疤脸可真够狠的,居然拿自己人当挡箭牌,以保全自己。何书香可能是真爱萧翎,大喊了一声就要冲过去把萧翎抢回来,结果被身边的李面包一把扯住,眼见萧翎已经被巨眼怪物给包围了,他转身对着斜十字刀疤脸就是一记拳头,可是拳头还没砸到对方鼻尖,突然间戛然而止,因为,李面包手里的枪,已经抵在了他的后脑勺上。 斜十字刀疤脸啐了一口:“呸!一个女人而已!只要你想要,出去后,我找你一堆!” 何书香眼珠子瞪得血红血红的,恶狠狠的咬着牙说道:“你长这么大,懂什么叫爱情吗?啊!他妈的,像你这种牲口一样的人,爱情不过是******你懂吗?啊?哈哈哈哈……” “他妈的!你再说!我打爆你的脑袋!”李面包手里的枪已经顶得何书香的脖子都已经歪斜了。 “死胖子!鬼日的东西!有种的就开枪!小爷要是皱一下眉头,就他妈的是后妈养的!”何书香丝毫不见畏惧。 不过,刚刚何书香的糙话似乎触动了斜十字刀疤脸的心扉,他的脸庞不断抽搐着,似乎在回忆着什么,也似乎在懊悔刚才自己所做的。他推开了李面包抵在何书香脑袋上的枪。 “刀爷!哼哼!你听着,只要小爷能够活着出去,我绝不会放过你!”何书香恶狠狠的说。 “他妈妈的,老子现在就崩了你!” 斜十字刀疤脸淡淡一笑,说道:“就凭你!我随时奉陪!你杀不了我的。我也告诉你,等离开大地之眼,也就是你我了断的时候,我总不能让一个想要杀我的人活在这个世界上吧!” 萧翎的尸体已经被怪物蚕食完毕,除了几片血淋淋的衣服碎片,连骨头也没有剩下半拉子。 我的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一幕幕有关于萧翎的画面,有很早很早以前青春热情,纯真无邪的,也有和她一齐并肩冒险的,还有就是她突如其来的一刀……这一切的一切,构成了一副巨大的网,一团糟的塞进我们脑子里,它就像是一个捉摸不透的谜团,搅动着我的脑髓,脑海之中忽然一阵针扎般的疼痛! 突然,有一只手猛地拽了我一下,就听到猛子粗重的声音:“海子!还杵在那里干什么?那些怪物已经上来了!” “海子!”我突然感觉这无比的熟悉,更是无比的亲切,感觉很多人很多人都这么叫过我。可是,所有的猜想假设都像是被打碎了的玻璃,瞬间支离破碎,因为,一个巨眼怪物已经逼到眼前,我的视线里甚至只有那一个如同黑色向日葵一般的瞳仁。 第五十七章、黄色蝴蝶 一股大力猛地把我向后拉拽了去,随即就看到一把锋利的猎刀剁到了那一只巨大的眼睛上,只听噗嗤一声,一大团红白之物喷溅在了我的脸上。又听到猛子大吼了一声:“你不要命了!” 我知道,现在可不是胡思乱想的时候,当即定住心神,将脑海中繁乱的心绪统统甩了出去。一脚就把眼前被猛子劈烂了眼睛的怪物踹翻在地,不管它死不死,扭头跟着猛子就向上跑去。 可是,那些巨眼怪物已经追了上来,紧贴着我们,穷追不舍。不过,没有人敢用枪打它们,有的用刀劈砍,有的用枪砸,再不济就用脚踹,只是不管我们在它们身上弄出再大的创口,也会在数秒钟之内痊愈,恢复如初,当即又张开血盆大口冲着我们再次扑来。 我们且战且退,可是那些杀不死的怪物就像牛皮糖一样怎么甩也甩不掉,被砍翻踹倒也照样很快窜腾起来,冲上来。每个人的心里都知道,照这样消耗下去,即便我们有天大的能耐,也终将精疲力竭,被活生生的被那些怪物啃噬得连骨头渣滓都不会剩下。 就在所有人都像是等死一样挣扎着的时候,一缕幽香徐徐的飘了过来,幽香满带着一种奇怪的甜甜的味道,窜进了我的鼻孔里,突然间感觉有一种奇怪的畅快感,不过,很快,脑海中一阵恍恍惚惚,身体也不自觉的就要软了下去。 这个时候,只觉得后脖子一阵凉飕飕的感觉,就见到一群黄灿灿的蝴蝶呼啦啦的从身后飞了上来。那些巨眼怪物就像是见了鬼一样,嘶叫着扭头就跑,可惜的是,它们跑得再快,也没有蝴蝶飞得快,只是眨眼间的工夫,那些跑得慢了的,就被黄蝴蝶层层覆盖,黄色的蝴蝶像一阵黄色的沙尘暴卷过,卷过之处,只留下一堆乱七八糟白森森的骨头,不带一丝的血肉。 我用力的甩了甩脑袋,感觉清醒了不少,黄色的蝴蝶已经不在,只剩下遍地白惨惨的枯骨,乱七八糟层层叠叠。 “大伙儿快走!那些蝴蝶恐怕也不是什么善类,吃光了怪物,指不定轮到我们!”潘拐子嘶哑着声音吼叫着说道。 没有人再敢耽搁,争先恐后的向上攀爬。当所有人爬到下一个楼梯口,我们就看到了山口百惠。可惜的是,她变成了一副完整无缺的骷髅,甚至指甲盖都还贴在指骨上,只是没有一丝的血肉。身上的衣服还穿在她的身上,如果没有这套衣服,我们不敢相信这就是山口百惠本人。 她身后,有两扇对开铜门,两柄短刀交叉着刺在铜门的接缝处,想必是她试图用短刀撬开铜门,然后放出了里面的黄蝴蝶,被暴风一样的蝴蝶群迎面撞上,酿成了眼前的悲剧。 “不对!”何书香困惑的说道,“倘若,山口百惠是被黄蝴蝶给啃的,它们为什么没有袭击我们,这,说不过去!” “没错,除非……”潘拐子摸着下巴,似乎也搞不懂山口百惠的死亡。 山口百惠的骷髅并没有任何的异变,这可以说明,她并没有变成巨眼怪人。不过,很快铁琳的发现,或许能够证明山口百惠死亡的原因,她指着铜门上一直延伸到顶上四纵血手印:“手印!” “或许是山口百惠以为松下泽挟持井上武彦进入了铜门之中,正待开门的时候,被变异的松下泽或者井上武彦咬了一口,她还来不及变异,就被黄蝴蝶给啃了个干净。”何书香解释说,“而蝴蝶群飞出来以后,变异了的松下泽和井上武彦肯定如临大敌,从这里逃跑了,跑到那上面去了。” 何书香说完,指着上方,他手指所向,就在离我们十几米的垂直距离,有一个黑乎乎的窟窿,血手印也就消失在窟窿口,看起来,那两个变异体逃到了里面。 潘拐子朝着我使了一个眼色,我即刻会意,当下双手抓住夹在门缝中间的短刀,带劲一掰,两扇门咯吱一声,随即缓缓的没进了两边的石缝之中。 我正打算招呼他们进去,却发现所有人呆愣愣的望着身后,好奇之下,我顺着他们的视线也望了过去,只见黄色蝴蝶已经从另一边的楼梯口成群结队的涌了上来,想必下面的巨眼怪物已经被它们消灭干净了。 不过,成群的蝴蝶就在原地乱飞,居然没有一只蝴蝶敢于飞跃我们眼前的楼梯,似乎是在惧怕着什么。我知道,它们惧怕的绝对不会是我们,毕竟,那些巨眼行尸在它们眼里也仅仅是一顿美味佳肴。 第五十八章、蝶龙之争 此时此刻,只见一物从天而降,眼前一抹殷红转瞬即逝,就看到那一大群的黄色蝴蝶,一半的数量已然不翼而飞。紧接着又一抹红色掠过,黄色的蝴蝶就已经不在了七七八八。 心中还在疑惑到底是什么把蝴蝶一卷而尽,身后便有一股强风轰然卷起,将所有人都掀飞到半空,或撞在墙壁,或抛掷半空,或直接砸在阶梯上,使得所有人顿时间是七上八下,七荤八素,统统滚翻在地,轻的还能哼哼两声,重的直接就吐出鲜血来。 等我们一个一个从地上爬起来,还来不及喘上一口气,只见一只巨大的如同直升机的蝴蝶与一条变色龙模样的巨物纠缠在了一起,一时间是僵持不下,难分伯仲。 巨大的蝴蝶不断的扇动着它的翅膀,翅膀底下卷起一阵阵劲风,我们刚站起来,就被风掀飞了起来,紧贴在墙壁之上,动弹不得。 蝴蝶在我们的眼里,是一类柔弱而美丽的昆虫,可是眼前的这个大家伙,已经远远超出了我们认知的范畴,它给我的感觉,可以毫不费力的抓起一头大牯牛。 蝴蝶每只脚的尖端,都有两个如同镰刀般的钩子,两只前足死死扣住了巨型变色龙的口吻,钩子已经陷入变色龙的皮肉之中,使得变色龙在剧烈的疼痛之下,根本没有办法张开自己的嘴巴。另有两只中足抓住了后颈,两只后足则箍住了变色龙的手臂,坚韧的口器缠住了变色龙的脖子,整个身体在翅膀的不断扇动下,不断向后移向下压,将巨型变色龙的躯体整个向后拉扯,变色龙被迫向后弯曲,变色龙的躯体虽然极其柔韧,灵活多变,不过身体在反弓之下,又是另一回事了,脊椎在反方向作用下,会变得很脆弱,倘若脊椎在反方向被绷断,它的末日也就来临了。这刚刚交上手,变色龙就在猝不及防之下,落了下风,四处受制。 巨型变色龙前半身处处受制,后腿在地面上不断扑腾,锋锐的趾甲将地砖碎屑都抓了出来,在地面上刨出一个大坑,可惜的是,不管它如何的挣扎,似乎都很难扭转这被动的局面。所有人都认为,变色龙绝无回天之望。可是,随着变色龙越刨越深,身体也就随着越陷越深,被蝴蝶下压反弓着的躯体则也渐渐直了起来,巨型变色龙躯体直起来的时候,便有了喘息的机会,但得喘息之机,岂会轻易放过。只见一条犹如绿色蟒蛇一般的尾巴从乱屑之中窜了出来,那巨大的蝴蝶虽然制住了对手,但其实自己也因此受制于人,当然也就无法招架突然袭击而来的尾巴。它本可放开变色龙以求躲避,可惜的是,好不容易制住的敌人怎会甘心就这样放开,踟蹰之间尾巴已经逼至,几个旋转之间已经牢牢箍住了蝴蝶的身体,而且是越缠越紧,箍缠之际,发出甲壳断裂喀喇声,几个呼吸之间,蝴蝶翅膀扇动的频率明显慢了下来。 变色龙瞅准时机,把蝴蝶从背上扯了下来,往地上猛地一砸,随即就抛掷了出去。蝴蝶的一对前足被硬生生折断,整个身体也轰砸在厚重的墙壁上,落下来的时候,只是扑腾了几下,就已经不在动弹。身上的甲壳多处被撕裂,流出青绿色的黏稠的血液来。 变色龙也好不到哪里去,蝴蝶的两只前爪依旧牢牢的钩在它的嘴吻之上,其余几处被撕扯出了一片片巨大的创口,脖子上更是被蝴蝶锋锐的口器划拉了一道怵目惊心的血口,鲜血迸涌。这场战斗谁也没有讨到好处,完全是两败俱伤玉石俱焚的结局,变色龙也已经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时了。 本来以为事情就这么结束了,但很快我们就看到我们错了,不光是错了,而且错得很离谱。 巨型蝴蝶翅膀上五彩斑斓的鳞片不断闪动起来,一波连着一波,恍如流动的彩虹,美轮美奂,变幻无穷。却见一条条鲜艳的毛虫一排排一队队从巨大的蝴蝶翅膀上下来,就像是一支纪律严明的军队,浩浩荡荡的向变色龙直扑了过去。随着毛虫的离开,蝴蝶的翅膀迅速变得黯淡无光,紧接着就像玻璃一样,裂痕纵生,支离破碎,土崩瓦解,最后只剩下满地碎屑狼藉,美丽的蝴蝶褪去最后的芳华,玉碎朱沉。 毛虫大军一层层一片片爬上了变色龙的身体,见缝就钻,有的从创口处钻进去,有的从鳞片接缝处钻进去,变色龙疼得翻来覆去,挣扎不休,不过,很快,它的动作停止了,身上的毛虫也没有了,看起来,最终的胜利者还是那只巨大的蝴蝶。 第五十九章、美丽奇迹 潘拐子看着死去的变色龙,还有变色龙躯体上时不时探出脑袋来的毛虫,咽了一口口水,对众人说道:“我们留在这里的时间够长了,也该是离开的时候了。” 说罢,他首先抬脚提步,向不知道走过多少次的楼梯走去,其他人也陆续跟了上去。 “但愿,这是最后一次走了。”我的心里暗暗祈祷,我似乎对眼前的楼梯产生了一种莫名的畏惧。嘴上也不由得长长的嘘了一口气。 “你在想什么?”身边的戚雪望着我,她面容很是憔悴,红扑扑的脸蛋有些皴裂,不过她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依旧是那般的明亮,恍若月光下的一汪泉水般清灵。 我摇了摇头,并没有说什么,也不想说什么,只是机械的迈动着脚步,跟着其他人。从一开始到现在,我始终是最无知的那个,始终是最被动的那个,始终是被别人所左右的那个,稀里糊涂的走到现在,能活下来,简直就是一个奇迹。虽然,很多时候,我想过,扭转这个被动的局面,可惜的是,无论我如何挣扎,始终无法摆脱束缚自己的大网。我感觉,自己就像是耍猴人手底下被随意耍弄的猴子,无比的滑稽与可笑,又是那般无知与可悲。 突然,我看见,何书香冲着我笑了一下,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冲着我笑,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只是我始终看不透这个倏然闪现的笑容,更看不透他这个人。何书香,用文质彬彬这个成语来形容他一点也不过分,单是从表面上看,他就与所有人格格不入,就像是一个刚走出校园的尚未被世俗玷污的大学生。 很明显,何书香与斜十字刀疤脸之间已经产生了间隙,而且还不小,只是在眼下的这种情况下,还不至于爆发出来而已。 我们上了一层楼,来到了另一个空间,很明显,这里比先前要大很多,而且要宽阔很多,最重要的是,美丽很多。我们刚刚进来,还没多久,一个一个的已经是呆若木鸡,愣在了当场。 眼前平平泱泱的地面上,一排排一列列伞状喷泉足有数十座之多,在四面墙壁镶嵌的荧光石以及周遭摆放的珊瑚石的衬托下,熠熠生辉,一圈一圈的彩虹状光斑在伞状喷泉表面印射出七彩斑斓的光晕,眼花缭乱,目不暇接,美轮美奂。 如果说,伞状喷泉已经是神来之笔,那么,站立在伞状喷泉之上的,恐怕已经没有任何词汇去描述这荒古的奇迹了。站在伞状喷泉上面的,是一个个亭亭玉立,宛若月里嫦娥般的美丽舞女,她们身上披着光彩夺目的纱衣,缀满各种说得上的说不上的珍珠宝石,加上她们各式各样的动人舞姿,美得令人窒息,或如蜻蜓点水,或如孔雀开屏,或如斜风飞燕,姿态万千,珠光玉丽之下,动人心扉,不知道什么是现实,什么是梦幻。 老半天,众人才陆续回过神来,潘拐子捋了捋下巴处没剩下多少的胡须,说道:“眼前的这些舞女,恐怕都是一些有形无质的假象罢了,可不能被她们所迷惑。” 他说得很有道理,毕竟能够站在喷泉上的,绝不可能是人。 不过,听了他的话,猛子半信半疑的伸出手去摸索,没想到他一个踉跄就颠倒在地,指着眼前的舞女,颤颤巍巍,语无伦次:“我的那个老天爷!那……那……喷泉……喷泉是假的,那是水晶做的。” “即便是水晶做的,那有什么大惊小怪的?”李面包戏谑的看着猛子,“一个大老爷们,竟然被吓得魂不附体,可笑,真是可笑!” 水晶做的喷泉自然不会流动,我们看到它流动的现象,恐怕是周遭的光线制造的错觉,至于上面的舞女,不是幻象,也该是雕塑,真的不值得大惊小怪。 可是,猛子接下来的话,令得在场所有人三魂荡荡,七魄悠悠。只听他说道:“舞女……舞女的脚……的脚,是软的,而且,还有体温,就像是我们一样!” 猛子话音刚落,只听到耳边倏然传来一阵悠扬动听的音乐,那些舞女居然开始在水晶喷泉之上翩翩起舞,翩跹的舞姿千变万化,而且每个舞女各不相同,一时间满眼都是款款跳舞的婀娜身影,所有人像是在万花丛之中,如痴如醉,如醉如痴。 恍惚间,一个翩跹起舞的舞女飘落在了我的面前,在我的眼前不断舞动着她那性感窈窕的身段,围着我一圈接着一圈,散发出一种令人难以抗拒的幽香,香气一股脑的钻进鼻孔之中,使得我突然间魂牵梦绕,心猿意马,浑身更是燥热难耐,一种原始的冲动在我的身体和意识深处不断蕴酿,恍如即将喷发的火山一样,需要痛痛快快的发泄一次。 第六十章、闯美人关 眼前的舞女倏然停止了舞步,两只如葱段一般的玉手伸了过来,搭在了我的肩膀,搂住了我的脖子。我只感觉皮肤一阵麻酥酥软绵绵暖烘烘,一种难以名状又无可抗拒的舒适感自表面的皮肤直窜入心海深处,甚至感到心灵深处灵魂的都无比畅快。 忽觉一缕暖悠悠的气息吹拂在脸颊之上,就见一张美得无可挑剔,漂亮得令人窒息的面容,夹带着一股沁人心脾的香气迎面扑来。突然间,我意识到,自己的手已经搂在了舞女纤纤细腰上,触感所及,柔若无骨,软绵绵的仿若棉花一般,甚至能从指尖上感觉到一种甜丝丝的感觉,这样的感觉很是微妙,很难用任何语言加以描述,总之一旦陷进去,便难以自拔。 我终于感受到了周幽王为何千金买一笑,烽火戏诸侯;吴三桂为什么冲冠一怒为红颜!原来,有些时候,最为简单,最为原始的感情或者说情绪,才是人们最难以控制的,做出一些让人无法理解的事情,恐怕也是情有可原的。 我们纠缠在了一起,那舞女身上散发出的幽香更是让我迷醉,就像是喝醉了酒一样,恍恍惚惚间,我的眼前朦朦胧胧的旋转出一个漩涡,和它出现时一样,漩涡消失的时候,也自然而然却有一种说不出的奇异的感觉。 忽然间,脸上感受到了一丝凉意,就听到耳边有哗啦啦的声音,随即就听到了风铃一样的声音:“来呀,来呀,快来呀!” 我缓缓的睁开了眼睛,当时睁开眼睛很自然,不过后来我每当想起这件事情,也总觉得后脖子上凉沁沁的,不自觉的打哆嗦。眼前,是一个不大的水潭,水潭的水很清,在明媚的阳光下,散发出晶蓝晶蓝的光彩,在水面粼粼波光的映衬下,显得更是美丽无比。 随着一圈圈涟漪荡漾开来,一张绝美无双的脸庞慢慢的从水中钻了出来,她很自然的冲着我微笑着,手不停的拨动着水花:“来呀,你看这里的水多么清呀!来嘛!” 我咽了一口口水,心中的燥火早已经压抑不住,可以说已经完全没有了理应,一头就扎进了水里。 女子朝我这边游了过来,可就在她刚要触碰到我的时候,眼前的景象包括那个妖媚的女子,一齐被撕裂了开来。 我就在这一瞬间猛地清醒了过来,只见得眼前有个女人不断抽搐着,下一刻就变成了一副冒着青烟的干尸。 周围还有不少这样的干尸,戚雪已经被那些美丽的舞女团团围住,虽然她的剑术出神入化,然而双拳难敌四手,在舞女的围攻之下,已经显现出了疲态。 此时我方才看到,那些舞女的指甲都有一筷子多长,寒光闪烁,锋锐无比。戚雪的身上已经划拉出了几道血口,鲜血淋漓。 我哪里还敢再做犹豫,当即几步冲了过去,打翻了几个舞女,一把把戚雪拉进自己的怀里,二话不说举枪就扫,十几个舞女接连倒地,随着一团团青烟窜腾而起,都变成了一副副干瘪瘪的尸体。 那几个舞女刚刚露出真面目翻倒在地,脖子忽然就是一紧,箍得我当即就喘不上气来,嘴巴大张,舌头也伸了出来。正当我不知所措的时候,耳边听到一阵撕心裂肺的叫声,就像是一条狗突然间掉进了滚烫的开水里。 我的脖子随即一松,下意识的往身后一看,只见一个妖艳的舞女向后退着趔趔趄趄的栽倒在地,而我的脚边,齐齐的掉落着两只手臂,还在不断抽动着,指尖上卷曲着的螺旋状的指甲,尤其怵目惊心。 戚雪手持着剑,剑依旧闪烁着银光,依旧崭新如故,锋利如故。不过,她的手不断抖动着,虽然幅度不大,但频率很快,这足以暴露出她心底深处的紧张的情绪。 我手中枪里的子弹很快就打光了,射翻的舞女干尸不过十几个,十几个舞女在所有舞女之中显得微不足道,只不过九牛一毛而已。我们还没有喘出一口气,就被紧随而来的舞女干尸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了个水泄不通,严严实实。 奇怪的是,这些妖物只是围着我们,并未对我们发动攻击。似乎忌惮我手中的枪,或是戚雪手中的剑。 我丢掉手中的枪,用山口百惠留下的两把短刀取代,对戚雪说:“我们,恐怕,就要死在这里了。” 我能听到戚雪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她说:“我没有想过,我居然会死在这种地方。”她说话的时候,略微带着一丝笑声,有一种自嘲的意味。 “或许,我是死得最为稀里糊涂的一个吧!” “你不想死,我知道。” 我用后脑勺碰了碰她的头,苦涩的笑了笑:“到这个时候了,我希望自己死得明白些。临死之前,你难道还想继续隐瞒下去?” 第六十一章、丑态百出 戚雪刻意闪避着我,此时此刻,她选择了沉默,来了个一语不发。我也没指望从她的口中得到什么,也知道我顶多得到三爷长三爷短的含糊答案。我突然间意识到,永远也别指望别人帮你揭开自己想要知道的谜底,哪怕只是一层薄薄的窗户纸,谁胆敢首先戳破窗户纸,或许早已经有另一个人在另一边举着一杆枪对准了这个不速之客。 人,一定要靠自己。我很孤单,孤单得像整个世界都在和自己作对。而眼前的这些人,不管是要杀我的还是要保护我的,恐怕目的都是一样。而我,只不过是他们必不可少的工具,或许并不包括我,他们需要的,只不过是我的躯体,或者是躯体的一部分。 但愿,这只是我的胡思乱想。忽觉咽喉处一阵疼痛,用手一抹,手上全染上了殷红的血,还有很多,都流进了衣服里,顺着衣角一滴滴的滴落在地上。 我只觉得一阵眩晕,嘴唇也干得厉害。知道自己中了伤血花毒,虽然吃了火蛛火,但仍然有严重的血友病。刚才那锋利的指甲已经划破了我的皮肤,如果不采取相应的措施,我的血迟早就会流干的,我也将会稀里糊涂的死在这里。 虽然我心有不甘,但我不想继续被所有人玩弄,或许死在这里,还是一种解脱。正当我这样想着,戚雪忽然咦了一声,说道:“她们好像在惧怕着什么?” “或许,她们只是累了。”我打趣道。 话刚说出口,脑袋又是一阵天旋地转,我知道,身体里本来就不多的血液流得差不多了,眼前净是流星般四处滑动的金星,头重脚轻之下,昏昏沉沉的一头就栽倒在地。 戚雪手忙脚乱的包扎着我脖子上的创口,焦急得满脸都是汗珠子:“黄藏海,你受伤了,为什么还一声不吭?” 我干涩的露出一抹笑容,缓缓回答道:“我说过,希望我能死得明白些。” 她把头摇得就像是拨浪鼓一样,一个劲的说着对不起:“我不是不想说,我是不能说。” 我把头偏向另一边,不再看她。 另一边,铁琳正架着胡一八,被几十个舞女围困其中,铁琳每一记拳头击出,都有一个舞女倒地,但又会有另一个舞女将空缺填补上。而她架着的胡一八,八字胡已经被哈喇子浸湿,垂涎三尺,一脸的猥琐,曾经的正气如今已经是荡然无存。 再看其他人,有一个算一个都跟舞女纠缠在一起,身上一丝不挂,如同一条条肥胖的蛆虫一般高频率起伏,正做着最原始的动作。 可紧接着,我惊奇的发现,何书香趺坐在地,双手合十,眼眸微闭,一副辟谷入定的模样,纹丝不动。那些妖媚的舞女居然近身不得。 “哈哈哈哈哈哈……”我突然间一阵疯狂的大笑,笑罢,方才说道:“谁也跑不了,都在这里陪着这些舞女吧。有这么多美女相伴,黄泉路上,或许不会那么孤单,那么寂寞吧!” “不!我们一定能出去,一定能!我们谁都不会死!”戚雪大为兴奋,一把把我拽起来,搀扶着我向其他人一步一步走去。 令人难以置信的事情发生了,我们走到哪里,哪里的舞女干尸就像是见了鬼一样,避之唯恐不及,尖叫着一哄而散。 何书香眼睛缓缓睁开,望了我一眼,漫不经心的说道:“是你的血液,这些干尸怕你的血液。” 随着那些舞女干尸散开,其他人也一个个从梦幻中解脱了出来,意识到自己一丝不挂,当即羞愧难当,无地自容,七手八脚的捡起地上散落的衣服,直接就往身上套,也不管是正是反,一时间弄得狼狈不堪。 何书香指着他们所有的人,笑得几乎抽过去,随后来到潘拐子面前,一边笑一边说:“潘爷,你老这么大的一把年纪了,没想到精力还如此充沛,让我这个后生都有些望尘莫及了。” 潘拐子老脸一片潮红,面对何书香的嘲讽,一时间无言以对。 “他妈的!你有本事再说一遍!”猛子突然跳到何书香的面前,用猎刀指着他,浑身都在颤抖。 “哼哼哼!”何书香阴恻恻的一笑,说道:“别以为你们人多,我就怕了你们,有能耐我们单对单的斗,谁输了谁就是龟孙子!” 猛子也是寸步不让:“单对单就单对单,猛爷难道会怕了你不成!今天不把你弄趴下,老子他妈的就不姓张!” “慢着!”斜十字刀疤脸站了出来,制止道,“大家的处境都一个样,倘若现在打起来,我想对任何人都没有什么好处。” “你是怕到时候遇到危险的时候,找不到替你挡子弹的人吧?”何书香不屑一顾的说道。 第六十二章、奇怪的树 猛子和何书香最终没有打起来,因为斜十字刀疤脸的话的确在理,只是何书香对此很不感冒。每个人的心中都跟明镜似的,眼下这种情况下,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那绝对是无可否认的绝对真理。按照潘拐子的话来说,那就是所有人都必须拧成一股绳,即便有什么天大的仇怨,等活着出去,再一一了清也不迟。 骷髅神庙就像是一座山似的,整体高度少说也有一百多米,而我们刚刚进入第二层就遇到了如此多的危险,将近一半还多的人就此永远留在这里。 我走到哪里,哪里的舞女干尸就很快的让来了一条道路,我不知道那些舞女干尸为什么会害怕我身上的鲜血,但这对于我乃至其他人来说至少不会是什么坏事。不过,他们看我的神情,与看那些舞女干尸眼神,其实也差不了多少。 只有何书香若无其事的对我说道:“黄藏海,你有没有觉得三爷料事如神,要不是他不惜代价的为你保驾护航,进来的人,恐怕都见不到往后的太阳了。”他说完,眼神不经意的瞟了斜十字刀疤脸一眼,眼睛之中表露的含义不言而喻。 李面包似乎很不爽,至少嘴上分寸不让:“何书香,骷髅神庙并没有你想像的那么小,稀里糊涂的来到了这里,只不过侥幸而已,我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往后会遇到什么,谁也说不清楚了。” 这次虽然情形令人很腌臜尴尬,却没有耽搁太多的时间,也算是有惊无险。很快,我们在前面不远看到了斜向上的楼梯,眼前的楼梯有些特别,楼梯上镶嵌分布着不少盘根错节的墨绿色根系,就像是公路边榕树伸展的根条。 潘拐子停下了脚步,抬起头向上张望,随后,对众人说道:“上面好像有一棵树。” “我看未必。”何书香指着楼梯上的根系,说道,“你们仔细看,见过会有蠕动的树根吗?” 听了他的话,所有人下意识的低头观察楼梯上的树根,果然看到脚下的树根正蠕动着,只是蠕动的幅度很微弱,不仔细看,很难看得出来。 李面包咝了一声,缓缓说道:“如果,前面的是一棵食人树,那可就麻烦了。” “要是真是一棵食人树,还没等我们看到它的真实模样,早被吸成肉干了。”猛子接话道,当然也不忘讽刺李面包几句,“你放心吧,这个时代兴盛减肥,食人树也不喜欢吃油脂食品。” 李面包没有理会猛子,自然也就没有接话,一声不响的跟着斜十字刀疤脸向上走。何书香落在最后,略微低垂着脑袋,剑眉紧蹙,似乎在思索着什么。自从斜十字刀疤脸利用萧翎为自己挡灾之后,他们已经是彻底分裂,即便表面看不出什么来,何书香的心里一定会盘算怎样弄死斜十字刀疤脸,或许,他等待的,只是一个合适的时机。 楼梯的尽头,是一个宽阔的平台,就像是阳台一样向外突着。有很多藤蔓延伸到这里,横七竖八的编织着,深入其中,就像是猛地扎进了热带雨林里一样,只不过,这里的光芒不怎么强烈,还饱含着棕黄色的像是战争过后硝烟弥漫的景象,使人感受不到多少生机。 透过层层叠叠的藤蔓,可以看到一根麻花状藤蔓歪七扭八的向上生长着,这棵藤蔓巨大得令人无法想象,最细的枝条也够三四个壮汉手拉手合抱,上下皆看不到尽头,不知道是从下面长上来的还是从高处垂下来的。 “这不是树!”许久没有说话的铁琳说了四个字,但接下来并没有任何的解释。 “你看到了什么?”胡一八也是一个话不多的人,但他对铁琳像是有一种莫名的关切。 铁琳没有说话,只是手斜向上指着。 顺着她的所指,我们看到粗大的藤蔓和细小的藤须交错缠绕之处,有闪烁着淡淡的蓝莹莹的光泽,只是藤蔓太过密实,谁也看不清楚那是什么。 潘拐子向猛子使了一个眼色,示意他前去看看,猛子正要动身,我一把拽住了他,也不知道怎么装成的一脸惭愧的模样,说道:“从前都是你们身先士卒,在前面趟地雷,今天就让兄弟我打一回前锋吧!” 猛子自己拿不定主意,只得向潘拐子望去,潘拐子正要开口,我朝着自己的脑袋一指,说道:“我这个人命硬得很,子弹打到脑袋上只会擦着头皮跑,不会要了我的命。况且,自从进入大地之眼,感觉就像是一个傻瓜蛋,我想,自己也应该知道点皮毛吧?” 潘拐子没有制止,他只是叹了一口气,说道:“有些时候,不知道,或许是一件好事。” “可惜,我不是你们想要的那类人,至少,我并不喜欢当一个快乐的傻瓜!”我即刻反驳。 第六十三章、万年不死 潘拐子还想说什么,我已经抢步向前,一把推开了猛子,抬脚就走到了一根藤蔓之上。我迈出的这一步,对其他人来说当然代表不了什么,但对我自己,却具有重大的意义,我不再被任何人牵着鼻子走,而且必须争取主动,否则,将来有一天自己对他们没有了什么用处,恐怕现在一心想要保全我的,也将毫不犹豫的杀了我。 我将一把武士短刀别在腰间,另一只手倒拿着另一把,矮着身子蹑手蹑脚的向前走。走到大概一半的位置,我停了下来,并且蹲了下去。 后面的人知道我发现了什么,身后也传来潘拐子的询问,我举起一只手,示意他们不要出声。我不是故弄玄虚,而是真的发生了状况,刚才我缓缓前进的时候,头上感觉黏糊糊的,还透着一丝暖气,而且头皮痒痒的。 我借着余光向上望,当即倒抽了一口凉气,因为我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而且他的眼睛也正直勾勾的看着我,他就是井上武彦。他的确就是井上武彦,不过现在的井上武彦,已经不算是人了,更诡异可怕的是,这个家伙的胸口处出现了一个篮球大小的眼珠子,盯着我的,正是这只眼睛,而滴在我头上的,是从他那个只有着一张环形钩牙脑袋里流出滴下来的。 看到纵横交错的藤蔓之间出现了这么一个变异的怪物,我不敢有丝毫的举动,生怕那变异体突然扑下来,在这种地方,上不着天下不着地,任凭有天大的能耐,恐怕也没有任何的招架之力。 我停下来的时候,潘拐子等人也已经警觉了起来,很快,他们就看到了我的正上方井上武彦的变异体,所有人的枪都对准了他,一旦他有什么动作,这么多枪,足够把他打得千疮百孔,体无完肤。 我几个翻滚来到了枝桠交接处,背靠粗壮的主干,心中多少有了底。将短刀横在胸前,做好了准备,一旦那东西下来,就要与他殊死搏斗。 变异体爬在藤蔓上一动不动,只是时不时眨动着那一只巨大的怪眼,像是对我们没有多少兴趣,又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我深吸一口气,扭过头向后看,只想着那东西发起袭击时能找到一个躲闪腾挪的空间。可是这一看不要紧,竟顿时僵立当场,那发着蓝莹莹光泽的物事里面,居然蜷缩着一个赤条条的人,那人漂浮在蓝色的液体之中,更加令人不可思议的是,一根手指粗细的血管从藤蔓的末梢一直连接在那人的肚脐上,这很像胎儿在母亲肚子里的模样。 好奇之下,我挪动着向前凑近了一步,眼前的物事变得更加清晰了。里面蜷缩的人是一个男人,看他的体态,大概有个二十几岁的模样,我能够感觉到眼前的这个人还活着,只是处于休眠或者假死状态,如果他到现在还活着,那就无疑意味着他已经活了万年之久,这对我们所有人都难以想像。 突然之间,我意识到了一个难以置信的结果。谁都知道,一个人,一个国家,乃至一个文明,谁都想永远存在下去,长生不灭,长盛不衰,不管是宗教还是科学,都在向同一个方向努力,只是唯心与唯物的区别罢了。 七万四千年前的人类,也绝不会希望看到他们千辛万苦缔造的文明在多巴火山的爆发下就此毁于一旦,因此,他们在多巴火山爆发之际,断然是做了诸多的准备,在灾难过后重新统治地球,继续延续自己的文明。 而眼前的这株无比巨大的植物,恐怕就是他们的杰作,目的也是显而易见,让眼前的这些人在合适的时机苏醒,依靠他们的聪明才智,返回地面,继续延续他们古老而先进的文明。 想到现在很多人为了活够一百岁绞尽脑汁,从高空、丛林、深山、海洋之中寻找各种各样让人延年益寿的东西,从这些大多数人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里提炼出的精华就称之为高端保健品。折腾来折腾去,该得病时照样得病,死到临头还不得上西天取经,年过一百者依旧寥寥无几。可人家,什么也不做,光是睡觉,轻轻松松就是上万年,这要是被那些富豪高官们知道了,还不挤着堆来这里睡觉。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想到了这些乌七八糟不着边际的东西,自己的脑洞也未免太大了些。我甩了甩脑袋,脑海之中不再胡思乱想。也就在这个时候,脑后骤然枪声大作,我下意识的一扭头,变异体只有一张嘴的脑袋已经扑到眼前,张开血盆大口就咬了过来。 第六十四章、一落千丈 那张环形大口咬过来之时,我当即就愣了一下,而这一愣神的时间,已经足够把我的这条性命给结果了。一瞬间,我的脑海里一片空白,只知道这回恐怕是躲不过去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我的面庞陡然一阵燥热,就像是一盆热水当头泼在了脸上。我本能的闭上了眼睛,随即往脸上一抹,睁开眼睛时就看到那东西拼命甩动着脑袋,只见他的脖子上钉着一把猎刀,殷红的血水迸涌而出,如同喷雾器一样四处飞溅。 猛子大吼着朝着我这边冲了过来,绰起已经打光了子弹的mp5直向变异体砸去。变异体在藤蔓之上行动极为的迅速敏捷,身体向后一倾,就已经躲过了猛子的轰击,只听啪嗒一声,mp5砸在了藤蔓上,顿时间分崩离析,破碎的零件四处飞溅。 变异体向后倾倒,整个后背完全暴露在我的攻击范围之内,我心中暗自窃喜,如此千载难逢的机会岂能轻易错过。手上也没闲着,变异体倾倒过来之时,我手中的武士短刀就已经扎了过去。这一切说起来慢,其实也不过电光火石一瞬间而已,我满以为变异体刚刚躲过猛子的袭击,肯定会顾头不顾尾,这一刀他是吃定了。 可是,让我做梦也没有想到的是,变异体闪避的速度完全超乎了我的想像,他就像是一记闪电,基本上就是一眨眼间就在我的视野里消失得无影无踪。我的刀刺了出去,猛子在轰砸之际,产生的惯性让他不受控制的向前扑,结果是,我手里的刀直刺向他的胸膛,悲剧看似已经无法避免。 可是,我实在太小看猛子,太小看他的实力了,他猛地向前一扑,整个人趴在了藤蔓之上。而我手里的刀几乎是擦着他的头皮刺过去的。不料我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忽然一道白光在眼前掠过,一把猎刀就已经扎在了猛子的后肩膀之上。我抬眼一看,那变异体已经甩开了脖子上的猎刀,自上而下直接向我扑了下来,情急之下我顾不及太多,举起武士短刀向上一捅,此时他的嘴已经咬了过来,武士短刀直接扎在了他的嘴里,只听噗嗤一声,一股血水混杂着涎液浇了我满脸满身,变异体吃疼之下,两只手本能的去抓扎在嘴里的短刀。我冲着他那只硕大的眼睛一连踹出数脚,变异体站立不稳,当即一个跟头就栽了下去。 我没去管变异体,伸出手扶起猛子,正要说什么,脚脖子骤然一紧,一股大力猛地把我向下一拽,我一个趔趄,身体一个摇晃,就被他拉拽了下去。 我没看到拽我的是什么,但我知道是井上武彦变的东西又爬上来了,我一个疏忽大意,就被他拖了下来,并且一个劲的向下坠落,大有拉着我同归于尽的态势。 我只觉得下落的速度越来越快,说来也奇怪,眼前到处都是纠缠交错的藤蔓,基本上如渔网一样密实,可是我愣是没有撞上一根。 这时我才意识到,我哪里是在下坠,分明就是变异体拖拽着我在密集的藤蔓丛中左突右闪,极速向下窜去。 这种感觉就像是坐过山车,只不过这次没有那么好玩。突然,我的身体猛地砸在一条藤蔓之上,砸得我差点背过气去,几秒钟过后方才缓过劲来,这才意识到我被变异体横拖倒拽着顺着一条粗壮的水平藤蔓向前极速奔跑。我的手里还攥着刀,此时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往藤蔓上一刀就扎了下去。山口百惠的刀可不是一般的刀,不说吹毛断发削铁如泥,但也锋锐无比,瞬间就在藤蔓上划拉开了一道大口子,不少白色的浆液当即就涌了出来,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随着白色浆液源源不断的涌出来,刀划拉的速度就陡然一滞,停了下来。 俗话说狗急跳墙人急拼命,我被变异体折腾得基本疯了,一只手抽出腰间的刀,一只手拔下扎在藤蔓上的刀,一转身双刀就齐齐斩下,变异体刚好转过身来,结果两只手被我齐齐砍断,他的两只手还没落地,我手中的两把武士刀已经同时捅进了他胸前巨大的眼瞳之中,登时间黑的白的红的绿的一股脑的喷溅而出,又一次淋了我满脸满身。我早已经被逼疯了,杀红了眼,双脚一齐蹬出,跺在两把武士刀刀柄之上,武士短刀再次扎进去的同时,变异体也被我踹了一个跟头,栽倒在地,创口处鲜血汩汩流淌,身体在一阵剧烈的抽搐之后,再也没有了任何动静。 我抹了一把脸上污七八糟的东西,刚刚还没觉得什么,现在突然感觉浑身酸软无力,仰面朝天躺倒在地,大口大口的喘息着。或许是太累了,没过多久,在不知不觉间,睡了过去。 我是被一股恶臭熏醒过来的,睁开眼睛就看到一大堆的螃蟹、马陆、甲虫、蟑螂爬在变异体腐烂不堪的尸体上大快朵颐。 第六十五章、民国日记 我站了起来,踉踉跄跄的向前走了一段距离,直到看不到那堆恶心的东西方才停下来,望了望周围的情形,却让我的心凉了半截,感觉肚子里像是坠了一个冰坨子。眼光所至,都是密密麻麻纠缠不休的藤蔓,上下左右前后一眼望不到头。 我摸了摸身上,除了一把疯狗战术刀,只剩下潘拐子给我的那幅画和那张奇怪的纸,还有就是从电报兵尸体上找到的日记本。 我想翻阅一下日记本,看看里面会记载着些什么,当然如果与我们无关,我就会毫不犹豫的丢掉。于是,我从口袋里掏出日记本,刚打开第一页,“黄驭龙”三个字刚映入眼帘,手却不自主的哆嗦了一下,这一哆嗦不要紧,日记本哗啦一下,从我手中滑落,我不自觉的伸出手去捞滑落的日记本,整个身体却因此失去了平衡,一个歪斜差点就栽落下去,幸好双手抱住了藤蔓,方才稳住身体,没有落下去。日记本在实现之中呼啦啦的扇动着徐徐下落,却正巧不巧的扣在了一根手指粗细的藤条之上,左右摇晃了两下,终于还是停了下来。 我虚脱无力的望着挂在藤蔓上的日记本,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进食了,甚至连日记本都拿不稳了。 又向周遭扫了一眼,除了藤蔓还是藤蔓,上不着天下不着地,到哪里能找到能吃的东西。这时,我想起小时候经常上山,剥山核桃的树皮,刮树皮与木质部之间的肉质皮吃,甜甜的,味道很不错。或许,眼前的藤蔓的肉质皮也可以吃,倘若可以吃,如此多的藤蔓,绝对不会饿死我的。 想到此处,我拔出疯狗战术刀,往藤蔓之上一扎,登时间,白色的浆液渗了出来,一股浓郁的清香扑鼻而来。 “也许,这白色的浆液可以吃吧?”我想到,手下意识的蘸了蘸浆液,伸出舌头舔了舔,没有异味,也没有一点儿的味道,就像水一样,只是比水要黏稠很多。 人在饥饿的情况下,恐怕什么都敢吃,哪怕那东西有毒,饿死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很多时候,长痛不如短痛,毒死或许比饿死要好得多得多。 我没有被毒死,因为树藤的浆液没有毒,如此一来,我完全没有必要为食物和水发愁了,如此多的藤蔓,只要我愿意,甚至一辈子生活在这里都可以。 等有了精神,我小心翼翼的爬了下去,把挂在细藤上的日记本给取了上来,坐在一根枝桠上,开始逐页翻看起来,使我没有想到的是,日记本里记载的事情,居然和我有莫大的关联,日记本里记录着一件让我难以置信的一件事: 那是1942年看似平常的一个春天,一列从沈阳来往北京的火车上,从半道上上来一队日本兵,本来一队日本兵上火车实属稀松平常,毕竟当年那里是他们的地盘。不过,这对日本兵有些奇怪,清一色的百式冲锋枪,腰上还别着王八盒子,更奇怪的是,他们居然没有一个领队的。 这队没有领队且装备精良的日本兵上车之后,火车里的气氛顿时变得有些怪异起来,很快,在各节车厢里,出现了很多奇怪的人。 先是有一个拉着二胡哼着调子的干巴老头,他嘴上虽然咿咿呀呀的,但两只黑葡萄般的眼珠子却始终盯着不远处的七个围坐在一起的日本兵,那几个日本兵正一边撕扯着桌子上的烤鸡,一边叽里咕噜的扯东扯西。 老头子的眼睛里闪出一丝困惑,这些日本鬼子一个算一个都是酒徒,只要见到他们坐在一起吃肉,酒那是免不了的,可眼前的这几位,光大口吃肉,不见大碗喝酒,其中一定有着什么蹊跷。 他在火车里已经等待了很久很久,虽然日本鬼子碰到不少,可是猎物始终没有出现,这伙日本兵当然很快就引起了他的注意。 老头子不动声色的逐一查探着这几位,突然发现其中一个留着小胡子的鬼子皮大衣上有一个微微的突起,任何细微的异常都逃不过他的眼睛。他知道,眼前的这个看似寻常的日本鬼子身上藏匿着十分重要的东西,否则也用不着如此偷偷摸摸,而且,八成就是他们苦苦等待的。 猎物终于还是憋不住了,老头子的嘴角不经意间露出一抹难得的微笑。手中二胡的调子也如同那个露出的微笑一样,不经意的变得凄婉忧伤起来,声似滴血,音调苍凉,恍若一位久经沙场的老将军,回望茫茫无边的沙海,怆然涕下。 一个戴着礼帽,穿着西装的年轻后生,一身干干净净妥妥贴贴,不紧不慢的从老头子的面前走过,向那七个日本兵走了过去。 第六十六章、功败垂成 年轻人一步一步走向那几个日本兵,对面的门口突然出现了两个浪人,腰间别着一长一短两把武士刀,这两把武士刀是有来头,据说长刀是用来杀人的,短刀则用来自裁。当日本军队在中华大地之上烧杀掳掠,浪人紧随其后作威作福,所以火车上出现两个浪人本不足为奇。 不过,这两位来得不仅有些巧,而且,自以为耳聪目明的老头子甚至没有察觉到他们开了,如同幽灵一般,最重要的是,他们的脚上还穿着木屐。 “他们,是樱花社的人!”樱花社的人不单是丧尽天良泯灭人性,而且个顶个都是忍术高手,不知道有多少英雄好汉,爱国志士死在了这帮畜牲的屠刀之下。老头子意识到日本鬼子早就有了充足的准备,并且很有可能在等待着他们自己上钩。 年轻人已经走到了离七个日本兵三步之遥的地方,停了下来,心不在焉的掏出一支烟叼在嘴里,点上火吧嗒吧嗒的抽了起来。他在等待老头子的暗示,动手。 可老头子心里十分清楚,浪人的出现无疑在告诉自己,如果现在冒然出手,恐怕还没摸到自己想要得到的东西,他们早就血溅五步,功亏一篑。 他只要把悲伤的曲调转换成轻松的,年轻人便会撤回来。但是这次,也不知道为什么,向来经验老道沉着冷静的他莫名其妙的变得紧张了起来,手一哆嗦,只听“当”的一声,琴弦应声绷断。 老爷子的脑袋里登时间嗡的一声,眼前净是金花闪烁,一时间不知所措。因为琴弦绷断声也是一种信号,而且是动手的信号。 就在老头子一愣神的瞬间,年轻人已经动手,他的手往桌子上一拍一扫,一把百式冲锋枪已经在他的手里,七个日本兵基本上没有来得及反应过来,就已经脑浆迸溅,呜呼哀哉。 但他当即发现,本来站在身旁的两个浪人突然之间不见了踪影,就在他一愣神之间,只听头顶上方风声呼呼作响。年轻人下意识的仰头一望,两个浪人已经双手举刀,自上而下,正对着自己的脑袋,直劈而来。 年轻人想躲已经来不及了,下一刻眼看着就要身首异处。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老头子几步就窜了过来,往地上一点,一纵两米多高,半空中一脚就踹在一个浪人的身上,手中二胡同时一扫,不偏不倚的砸在另一个浪人的面颊之上。 那两个浪人有些狼狈的落到地上,被二胡打了脸的家伙摸了摸自己的脸,啐了一口血痰,阴笑一声,冷冷说道:“传闻黄家父子身手不凡,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不过,今天你们既然主动送上门来,那就留在这里吧!” “你们尽管可以试上一试!”老头子轻蔑的笑了笑。 小胡子身上的东西是一截竹筒子,此时已经拿在了年轻人的手里。 车厢里不断有脚步声传来,其中还夹带着不少日本人的叫喊,日本兵恐怕已经包抄了过来,一旦他们到来,黑压压的枪口之下,他们谁都逃不了。 两个浪人知道胜券在握,他们并没有急着动手,大可在援兵到来之时,活捉这两个不速之客。 老头子先发制人,大喝一声就朝着两个浪人冲了过去,两个浪人举刀就劈,岂料老头子出手迅捷无比,两只手就像两条伺机而动的游蛇,恍若一阵风掠过,就扣住了他们的手腕,一扭一推一折,他们的手在手腕处应声折断,两个浪人顿时发出了杀猪一样的惨叫。却在下一秒,叫声戛然而止,因为老头子一左一右双双扼住了浪人的咽喉,浑身带劲一推,两个浪人的脑袋同时磕在了窗户之上,只听啪啦一声,窗户瞬间支离破碎,用浪人的脑袋撞出一个窟窿,两个浪人,脑袋也满是玻璃茬子,血肉模糊,鲜血淋漓。 “父亲!”身后响起了儿子的声音,他往后一看,竹筒已经打着旋儿向他飞了过来,伸手将其接住。 只见他的儿子一手拿着一支百式冲锋枪,对着一边的车厢扣动了扳机,突突的枪声顿时充斥了整个车厢。 可是双拳难敌四手,好汉架不住人多,另一边也涌来了大批的鬼子,就在他的眼前,儿子的身上满是血花迸溅,他却无能为力,因为他心里清楚,他手中的竹筒,比任何人都要重要,哪怕是自己的儿子,哪怕是自己眼看着一天一天长大的儿子。 老头子顾不及太多,也来不得有丝毫的耽搁,身体一纵,越窗而出。岂料火车顶上也埋伏了不少日本鬼子,他刚刚落地,一梭子机关枪的子弹噼里啪啦的就迎头打了下来,幸而他身手敏捷,躲过了一劫,但即便如此,肩膀上也被子弹咬了一口。 第六十七章、特别任务 黄远山半躺在病床上,苍老的脸庞之上满带悲怆,两行浑浊的老泪在皲裂的面颊之上迤逦逶迤,占据了所有的空间。肩膀上的绷带仍然渗透着殷红的血渍,不过在丧子之痛面前,肉体上的疼痛已经是微乎其微。 自从黄驭风在火车上死去,他已经有三个儿子先后死在了日本人的手里,每每想到此处,他不禁捶胸顿足,热泪盈眶,但他更痛恨的是那帮入侵的丑恶之徒,恨不能食其肉寝其皮饮其血。 黄驭虎坐在门口,手中杵着一把刀,头靠在门框之上,闭着眼睛,呼吸有些急促,谁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这时候,黄驭虎忽觉面颊之上一阵风掠过,他微微睁开眼睛,知道自己的弟弟黄驭龙来了,而且是风尘仆仆。 黄驭龙戴着一副眼镜,长得也是文质彬彬斯斯文文,但做起事来与此却是大相径庭,甚至判若两人,总是风风火火,咋咋呼呼。 黄驭龙把一张嘉奖令递到黄远山面前,兴奋的说道:“委员长亲自颁发……” 黄远山却劈手夺过他手中的嘉奖令,在手上一捏就丢在了地上,弹了几下,滚了一滚。黄驭龙正要弯腰去捡,后脖子一紧,被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黄驭虎拉站起来,有些沙哑的说道:“三哥的血,就值这张破纸吗?” 黄驭龙脸上的兴奋和喜悦瞬间被惊愕所取代,他一点都不明白,反驳说:“三哥为国捐躯,死得其所,我们应该为他感到骄傲!” “啪!”一记脆生生的耳光落在了黄驭龙的面颊之上,黄远山收起了哆哆嗦嗦的手,沉默半天,方才喃喃说道:“早知道,你只有这点出息,我情愿让你握锄头把子,也不会送你去学堂了!” 黄驭龙低垂着脑袋,黄驭虎也一语不发,黄远山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你们五个弟兄之中,自小属你最为聪慧,因此,我有心让你读书,期望着你有一天能够出人头地。可你母亲早不在了,我也没有什么出息,守着家里的那一亩三分地,也仅够全家人一日三餐勉强糊口。为了你学业有成,你大哥毅然参了军,如今这个世道,除了当兵还能得到一点军饷……他是豁出自己的性命,来赚取你的学费。可我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你大哥杀了很多人,很多无辜的人,据说,他杀得最多的,就是红军,而且很多都是军官。” 黄远山的眼眶里蓄满了泪水,声音有些哽咽:“红军都是穷苦的百姓,也是为穷苦百姓打天下的军队。他杀了很多红军,也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如此凑巧,你二哥有一天看到了你大哥杀手无寸铁的俘虏的血腥场面,他在老百姓眼里就是十恶不赦的刽子手。从那天开始,你二哥立誓为民除害,从那天开始,两个人从此决裂,兄弟反目成仇,你二哥毅然决然的参加了红军。” “两个人从此成了死对头,你大哥那样做只是为了钱,你知道,你大哥得到的奖赏,去了哪里了吗?”黄远山看着黄驭龙,问道。 黄驭龙嘴唇动了动,但始终没有吐出一个字。 黄远山拍了拍黄驭龙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道:“他只是为了你的学习。”他顿了顿,继续说,“很多时候,理由总是很简单,也很残酷。你二哥不会理解他,你也不会理解他,当然我们也不会理解他,其他人更不会理解他。” “后来,日本鬼子来了,国共合作,你大哥二哥在各自的战线上奋勇杀敌,他们本来可以血染沙场,马革裹尸,可惜,他们死得不明不白,谁也不知道,凶手是谁。”说到这里,黄远山从身上摸出了两张白色手帕,手帕上绣着两只鸳鸯,“这就是从他们身上找到的,我想,它是凶手刻意留下来的。”他沉默许久,方才自言自语说,“我们的敌人,可不单单是日本鬼子。” “可现在,日本人,是最主要的敌人!”一个金发碧眼的美国人大步流星的边说边走了进来。 “哦,詹姆斯先生。”黄远山礼貌性的打了一个招呼,“有什么事吗?” 詹姆斯笑了笑,双手张开:“太平洋战争的序幕已经拉开,用你们中国人的话说,那就是势如破竹,如入无人之境。” “你就别说大话了。”黄远山有些不耐烦。 “在瓜达卡纳尔岛上,出现了一伙奇怪的日本军队,所以,我们这个特别行动小队,又有事情忙活了。” “就我们几个?” “当然不是,除了我们,还有很多中国人和美国人。”詹姆斯似乎不想透露太多的细节,但黄远山明白,这与他们劫到的竹筒有莫大的关联。 詹姆斯转身就走,不过刚走到门口,他又转过脸来,说道:“噢!对了,在此之前,我们还得去一趟东京,给那个樱花社制造点气氛!” 第六十八章、突来噩耗 日记写到这里,便戛然而止,黄驭龙为什么没有继续写下去,其中的原因恐怕早已不得而知了。或许,是因为以后遇到诸多困难和危险,没有时间和机会写下去;亦或是因为为了保密的需要不便透露,也许他的这没有写完的记录也是他偷偷藏匿起来的。 我靠在一个形如倒置拱桥一样的藤条上,暖烘烘的阳光照在身上,有一种昏昏欲睡的感觉。日记就罩在我的眼睛上,正当我快要睡过去的时候,有一个名字倏然窜进了我的脑海里——黄驭虎,突然之间有一种极为熟悉以及亲切的莫名感觉。 “黄驭虎不是我爷爷的名字吗?”我喃喃自语,仿佛是不经过脑子思考就说出来的。 可是,他怎么会是一个军人呢?我想到,他怎么看怎么都不像个军人,他不就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农夫?难道他一直都在隐藏着自己的真实身份,乃至自己的行为举止? 小时候跟爷爷一起生活的情景历历在目,佝偻得下巴基本上和膝盖贴在一起的脊背,还有那支比他身体还要高出一个头的竹节旱烟,他坐着站着和躺着基本上没有什么区别。他经常一边吧嗒着旱烟一边在云蒸霞蔚中给我讲稀奇古怪的事情,可我始终忽略了很多很多,比如那一双亮闪闪炯炯有神的眼睛,就像是皴裂的土地上的一泓清泉。还有他虽然佝偻得不成人样,干农活依旧丝毫不逊于平常人,每每想起他割草的情景,感觉草地上突然碾过一个车轮,过处就寸草不生了。 我是被爷爷一手拉扯大的,从记事那一天起,我就没见过我父母,每当向爷爷问起有关于父亲母亲的事情,爷爷总是讳莫如深,含糊其辞。不过,他的眼睛里总会有泪水涌动,也时常唉声叹气,当时我不知道爷爷为什么会这样,是有难言之隐还是另有缘由,直到现在,我依旧一无所知。 想到这些事情,我不由得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浊气,居然没有发现,刚刚眼泪在不知不觉间已经流到了腮帮。我扫了扫周围,一周遭除了藤蔓还是藤蔓,纵横交错,纠缠不休,只是粗细曲直尚有一些区别。四下里很安静,听不到任何的声音,一路走来危机不断,担惊受怕,眼前的安静与祥和却成了一种难能可贵的享受了。 思绪倏然回到了两年前的春天,那年的春天比起往年来得要晚得多,清明时节还飘着徐徐白雪。不过让我难忘的不是姗姗来迟的春天,而是…… 这天中午,军营食堂,我和左东明和商问一边吃着饭,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扯东扯西。这样的场景在军营里上演了无数个来回,我们早已经习以为常,不过我总觉得怪怪的,心里头有些酥酥的,有几次菜都差点塞到鼻子里去了。 左东明见到我魂不守舍的模样,打趣道:“我说海子你是打非洲过来的吧,怎么冻得连鼻子嘴巴都分不清了?” 商问接口说:“我看非洲也没那么热,去年不是在武汉,有个黑人还不是抱怨这里的天气比他们家还热吗?我看呐,海子八成是丢了魂了。” 他们见我不搭话,也觉得没意思了,左东明蹭了蹭我,问道:“你怎么了?” “不知道为什么,我感觉心里酥酥的,甚至感觉身体轻飘飘的。”我放下筷子,早已无心吃饭,杵着脑袋,坐着呆呆的发愣。 “叮铃铃,叮铃铃……” 这时候,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我心不在焉的接听:“喂!” “你爷爷去世了!你快回来!”声音很急促,很焦躁,听得出那是邻居的声音。 当即只觉得一阵晴天霹雳砸在了我的脑袋上,不自觉的再想说什么,对面已经挂断了电话。 我僵住了,手机从手中滑落也丝毫没有觉察,直到啪嗒一声落地,方才回过神来,可惜,手机的屏幕早像结了一层冰花。 我向上级请了假,当天就火急火燎的往家里赶,我刚走出军营大门,而后忽然有人喊我的名字。 我脚步一滞,孙惠敏已经跑到了眼前,把我的手一拉,一架崭新的手机就已经落到了我的手心里:“别忘了打我电话。” 我不自觉的点了点头,刚要说句谢谢,她已经开口:“我们马上训练,没时间了,记住打给我电话。”说完就跑开了。 我心烦意乱的靠在汽车里,窗外的景色飞速后移,恍惚之中,孙惠敏的笑脸突然浮现在我的脑海之中,挥之不去。 第六十九章、迷雾重重 当我回到家里的时候,太阳已经落山,万丈红霞将整片天地映照得像燃烧起来,熊熊烈焰似乎将所有的一切层层包裹。 我推开破旧的房门,当即一抹灰尘就落了下来,劈头盖脸撒了我满脸满身,视线也顿时一片模糊,我抹了一把脸,视线再度清晰,眼前不大的屋子里一片狼藉,所有的物事乱七八糟的散落着,甚至土墙上也被砸得百孔千疮,看起来,爷爷去世之后,有人在家里掘地三尺。他们在寻找什么?有没有找到?我来不及也不愿意多想,我的脑海里满满都是爷爷的影子。 我发疯似的跑到邻居家,咚咚咚的砸着门,李叔开了门,他看到我,僵硬的笑了笑,呆板的说了一句:“海子,回来了。”就没了下文。 他们正在吃饭,吃得也很简单,一盘土豆丝和一锅青菜汤。李婶见到我冲了进来,放下碗筷,站起来转身就往内屋走。 “李婶!”我出口叫住了她。 李婶像是没有听见一样,并没有停下来。 “别躲了。”李叔慢悠悠的说,“你忘了侄子是干什么的?我们用得着怕他们!” 李婶终于停下了脚步,转过脸来,此时我才发现,她的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脸颊上还包着纱布,纱布上还有殷红的血渗出来。 李叔叹了一口气,说道:“那些人杀死你爷爷之后,还在你家里翻箱倒柜,砸墙揭瓦,就这样折腾了一个星期才离开。”他顿了顿,接着说,“有一次他们嫌你婶做的饭不好吃,加上或许是他们没在你家里找到想要的东西,把火气都全撒在你婶子身上。” 我沉吟了片刻,问道:“你们看清了他们的模样了吗?” 李叔说:“他们一共有四个人,手里都有枪,都把脸捂得严严实实的,我们看不清他们的模样,吃饭的时候也让我们回避。不过,我可以看得出,这四个人都是女人,而且,听她们的声音,应该很年轻。” “女人?”我大为困惑,自言自语,“她们是什么人?” “她们杀了你爷爷之后,就把你爷爷的遗骨丢在了外面,我们想让他老人家入土为安,但是她们不让。后来,在我们的苦苦哀求之下,才准许我们安葬了他。”李婶哭着说,“她们不准我们把这件事情张扬出去,说一旦让别人知道,就会杀了我们。所以我们等她们走了好几天,估摸着不再回来方才通知了你。” 离开李叔家,踱步来到爷爷的坟头钱,跪倒在地,心中痛不欲生,脑海里一片空白,禁不住嚎啕大哭。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身心俱疲的我拖着松垮垮的身体晃晃悠悠的回到了家里,打来屋里昏黄的白炽灯,满眼狼藉一片,无以复加的悲痛又一次袭上心头,眼睛里一酸,泪水就如同断线珍珠一样一个劲的往下落。我无心睡觉,只好收拾起家里的一片狼藉,或许这样,我就能知道她们在找什么。可是,爷爷一直不让我看他的很多东西,我又怎么能知道丢了什么。 我头一次在突然之间感受到了爷爷的神秘,他对自己的一切都是一如既往的讳莫如深,我甚至一丁点儿都不了解他,似乎除了知道他是我爷爷。 家里的物事很古老很破旧,并且很多都被那几个家伙摔得稀烂。这时候,在一处墙脚很不起眼的地方的一样东西引起了我的注意,那是一本霉变得面目全非的一本书,看上去就像是一块土坷垃,它是爷爷允许让我看的唯一一件东西,里面记载着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只是前后数十页都已经粘在了一起。 我把古书小心翼翼的捡了起来,想起小时候只会看上面怪模怪样的图画,看不懂上面的文字,于是打算仔仔细细的看上一遍,这时候我才发现它是民国时的拓印本,并不是古本,想必古本已经落到了她们的手里了,或者早就遗失了。 里面记录了大地狱花等等一些奇怪的事物,只是当时我把它们当成神话怪谈来读,并没有把它放在心上,直到进入大地之眼,看到真正的大地狱花,才意识到里面的东西并非虚妄之谈。 看着看着,睡意袭来,不自觉的就躺在了爷爷的榻上,刚躺上去那会儿还昏昏欲睡,可就在我快要睡着的时候,身体忽然一个激灵,就像是从什么地方陡然砸下来一样,睡意全消。 爷爷给我的感觉并非和蔼可亲,他佝偻得几乎成了圆圈的身体总是在我小时候带来一场场噩梦,长大后又觉得他很怪异,而且,爷爷的脾气时时喜怒无常,令人捉摸不透,所以我一直都不自觉的远离他。 现在他死了,悲伤之后,我方才意识到,他虽然一直都是我最亲近的人,但他的身上始终笼罩着一层迷雾,我甚至一点儿都不了解他。 第七十章、前因后果 回忆至此,我似乎已经明白,日记本里面所提到的黄驭虎应该就是我的爷爷,这并非只是他们的名字一样,最主要的是,日记本里的黄驭虎参与了一个奇怪的行动或者说是计划,里面甚至没有提到有关于计划的蛛丝马迹。由此看来,写日记的黄驭龙在很多地方都在有意隐瞒,避开要命所在。 如果爷爷就是日记本里的黄驭虎,那么一切都显然对上号了,他本身的神秘,他不让我碰他的东西,那本怪诞的古书,父母的无故失踪,还有他的死,甚至是我卷到这场塌天的漩涡,这一切的一切就都可以说得过去了,只是,所有的真相,我还不清楚罢了。 回忆这些事情的时候,我的脑袋一直都在隐隐作痛,当我把这些事情联系起来,正想捋出一点头绪的时候,突然“嗡”的一下,如遭雷击,头一阵剧痛,身体也跟着一阵痉挛,差点从藤蔓上栽了下去。 我尽量将脑海里的种种疑问抛却,方才稍加缓过劲来,手不自觉的摸了摸脑袋,并且摸到了那一条枪疤,它就是我头疼的始作俑者和罪魁祸首。我的手不由得一阵哆嗦,想起了突如其来的那声枪响,到现在我仍然心有余悸,不寒而栗。 那四个人其实没有离开,一直都在村子里守株待兔,换句话说,他们的真正目标是我,就在我刚打开门,脚尖还没有跨出门槛,一颗子弹带着爆裂声迎面射来,我甚至没有感到一丝疼痛,就已经失去了所有的意识。 当我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躺在医院里了,是李叔他们发现了我,及时把我送到了医院之中。 我的脑袋骤然间又是炸开一样的疼痛,我这是怎么了,枪疤不是在一次执行任务的时候留下的,怎么会?怎么会是在回家的那一次?此时此刻,另一个画面又在脑海中浮现而出: 楼道里,我和战友们持枪匆匆跑步向前,突然间在拐弯处闪出一个人影,端起枪朝着我们就是一梭子,事情来得太过突然,我甚至看到无数的子弹如同暴风骤雨般扫了过来,随即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我躺在藤蔓之上,满脸爬满了汗珠子,呼吸都有些急促起来。我不知道哪个是臆想,哪个才是真正的回忆,仿佛一切都被打乱,显然,我的记忆,有一段,陷入了混乱不堪的境地。 我的思绪又飞到了后来的事情上,石棺里的白纸,何书香煞费苦心的报警,戚雪的出现,直至偶遇萧翎,登上贼船。似乎都是顺理成章,但傻子都能想得到这一系列的事情都是有人刻意安排,故意给我下套,拖我下水,至于为什么要拖我下水,或许只能是和爷爷的死有关吧。 不过接下来的事却更加让我百思不解,红头军的袭击;合作的樱花社突然反目杀死黄毛;李面包何书香等人临阵倒戈劈了湛龙;潘拐子说三爷是假的;还有半道上出现的戚雪以及斜十字刀疤脸。或许,谁都不想让对方得到所谓的水晶骷髅头吧。 这时候,我想到了潘拐子给我的那张古画和从石棺里取出的白纸,于是把它们先后取了出来。白纸自是没有什么好看的,即便是有什么猫腻,凭我的这点资质,恐怕也找不出什么来。 我摊开了那一幅古画,里面的什么都没有变,亭子是原来的亭子,竹子是原来的竹子,牡丹是原来的牡丹,女人还是原来的女人,一点儿都没有变,当然也不可能起什么变化。我盯着古画看了许久,没有看出什么端倪,就把古画和白纸一道卷了起来,正要收起来,不经意间突然发现白纸与古画交叠之处起了变化,出现了很多粗细不一的线条相互交错,吃惊之下正要重新取出看个仔细,只听得上面有人喊我的名字。 我慌忙收起古画白纸,抬头望去,只见戚雪和猛子一前一后下来了。 “你们怎么下来了?”我尽量装出一副惊喜的样子。 “潘爷担心你有危险,所以让我们下来找你。”戚雪说。 我对戚雪的话很不以为意,心中更是冷笑,我死了恐怕你们就得不到想要的东西吧。虽然他们不止一次救过我,但我对他们没有丝毫的感激,甚至觉得这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 说话间,两个人都来到了我的身旁,猛子拍了拍我的肩膀,呵呵一笑,说道:“大家都是兄弟,兄弟之间理应相互帮助。”恍惚之间,我发觉猛子的眼神有一种不易察觉的意味,这样的眼神,我从来没有在其他人眼睛里看到过。 “既然你没有什么大碍,我们就上去找他们会合吧,他们还在等在上面呢。”戚雪催促道。 我不假思索,脱口而出:“他们爱等就等吧,我不想跟着他们。”接着,盯着戚雪的眼睛,放缓了语气,“倘若你想回去,你大可自己回去!” 第七十一章、巨藤之外 戚雪的眼睛骤然泛红,甚至呼吸都有些急促,难以置信的盯着我:“我们为你做了那么多,甚至几次三番救了你的命,你就这样报答我们?” 我一阵大笑,接着说道:“够了!如果不是你们,我怎么会落到如今这份田地?如果不是你们,我现在应该和普通人一样过着平凡的生活,这一切都是拜你们所赐!” 戚雪低垂着头,许久后方才抬起头望着我,眼睛里泪光闪闪,说道:“那一颗子弹虽然没有要了你的性命,侥幸逃得一死,不过你的命运已经注定由不得自己选择。我承认,是我们骗了你,甚至是挟持了你,可是,我们当中,并没有人对你有任何的恶意。” 猛子也叹了一口气,悠悠说道:“戚雪说得是真的,我们当中,不管是谁,都在极力保护你,哪怕失去自己的生命,也在所不惜。的确,我们是有私心,但我们保护你,却是无可置疑的。” “我不想在回去,我不愿意和那些人……”我抱着自己的脑袋,烦躁不安,语无伦次。 戚雪走了过来,用那双黑葡萄一样的眼睛注视着我,沉思良久,咬了咬嘴唇,说道:“我说过,我会陪着你,找到所有的解药。即便你不想回去,甚至不愿意相信,我都会和你一齐走下去,不管迎接我们的是什么。” 我靠在一条藤蔓之上,脑海之中一片混乱,不过心里很清楚,这件事我是永远也躲不过去的,既然躲不过去,倒不如坦然面对,那么多人对此赴汤蹈火,我又何必退缩。刚刚我没有答应戚雪和他们原路返回,只要是因为,我隐约中有一种预感,所谓的骷髅神庙只不过是一个幌子,一个陷阱,水晶骷髅头恐怕不在骷髅神庙里。 我和戚雪向前走了几步,发现猛子并没有跟上来,转过头看去,只见他蹲在原地,一步也不曾挪动。我冲他笑了笑,说道:“猛子,你难道觉得那个地方很舒服,打算在那里睡觉?” 猛子愣了愣。 “来吧!难道你不愿意和我们一道?”我继续说道。 猛子嘿嘿一笑,说道:“我还以为你们……” “我知道你担心什么?依照潘爷他们的能力,骷髅神庙还不能困住他们。”我打断他的话,“先找到水晶骷髅头再说吧。” 猛子和戚雪皆是一脸疑窦丛生,不约而同的望着我,我没法和他们解释心头的预感,他们正想说什么,被我伸手阻止,因为前面不远处又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液泡,像一个注满水的气球悬挂在一根藤蔓的末梢,里面蜷缩着一个人。里面的人就像是睡着了一样,让人不禁联想到尚在腹中的胎儿。 “他还活着。”戚雪喃喃说道。 “你们看,上面和下面,还有更多。”猛子也说道。 我们的上方和下方都可以看到不少蓝色的液泡,呈螺旋状结构上下延伸到我们看不到的所在,他们依赖这株巨大无比的藤木提供所需的营养,整整过了数万年之久,时至今日依旧安然无恙。 “你们知道,地球上最长寿的物种是什么吗?”我问。 猛子不假思索的回答道:“乌龟,千年的王八万年的龟。” “不对,是海龟。”戚雪反驳道。 “都不对。”我说,“目前人们熟知的最老的龟是五百多岁。不过,它也不是最长寿的物种。在美国加州有一棵刺果松已经活了五千多年,也就是说我们的红山文化刚刚兴起的时候,它就已经存在了。如果条件适宜,植物往往是最长寿的,由此看来,这株巨藤能够活到现在,也就不足为奇了。” “你的意思是说,他们借助植物长寿的特点,提供这些营养,让他们在休眠的情况下活了几万年,这实在太难以置信。”戚雪说。 我吐出一口浊气,说道:“假如他们醒过来,未必是什么好事,所以,我们必须得在他们尚未醒过来的时候,找到水晶骷髅头。” “那边好像有一幢房子。” 我们顺着猛子所指望过去,只见藤蔓之间,有一像城楼的建筑。我们七拐八绕来到那里,发现那只不过是一座桥梁的支架,一座银白色吊桥与此相连,而此处正是巨藤的边缘所在,偶尔有几根藤蔓突出,也只是屈指可数。 吊桥的另一边淹没在白茫茫的云雾之中,不知道通向何方,但隐隐约约可以听到隆隆的水声轰鸣,甚至能在云雾间看到一挂彩虹,令人不可思议的是,眼前的彩虹竟是白色的,只不过是浓淡不一的白色相互递进组成的,七种不同的白色铸造的彩虹,其美丽程度丝毫不逊于七色彩虹,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与周边的云雾浑然一体,相辅相成,更令眼前的景色无比壮丽,如梦似幻。 抬头仰望,依旧能看到巨大的骷髅神庙,它被巨藤支撑着,看似摇摇欲坠,其实稳如泰山,悬浮云顶,威严肃穆,却始终难以磨灭其中的邪气。很难想象,当时的人竟会对独眼神像顶礼膜拜。 第七十二章、极致壮丽 “我们一直在寻找的水晶骷髅头不在骷髅神庙之中,而是,在桥的另一边。”我指着桥的另一边,对他们说。 “你为什么这么说,说不定桥只是另一条通道而已。”戚雪对我的话充满质疑,“而且,倘若水晶骷髅头不在骷髅神庙之中,骷髅神庙不是显得太多余了吗?” 我摇了摇头,说道“骷髅神庙本身是个陷阱,进去的人基本上就注定了结局。只是骷髅神庙历经数万年,与巨藤的结合处出现了破损,我也不会想到这一点,可惜的是潘拐子却还依旧自以为是的不肯离开。” 戚雪的脸上终究还是露出了一抹慌张,可她还是很快把慌张的情绪隐藏了过去,却盯着我的眼睛冷冷的说:“我不信,除非,除非你真的能找到水晶骷髅头!” “哈哈哈哈哈哈……”我突然一阵发狂似的大笑起来。 本来烦躁不安的猛子也望向了我:“你笑什么?” 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止住笑,我说:“我不知道它在哪儿,不过我能感觉得到它在什么地方。” “感觉?”戚雪冷笑。 猛子摸着脑袋,随即摇着头。 “你们大费周章把我请来,恐怕不单是请我来帮你们这么简单吧?否则比我有能耐的人,应该会有很多的,不是吗?” “好吧,我们跟着你去找!”戚雪听出了我的弦外之音,淡淡一笑。 “骷髅神庙之外,未必比里面安全。”说话间,我拔出了疯狗战术刀,反握在手里。 猛子也攥紧了猎刀,冲着我点点头,嘿嘿一笑:“至少,这里,放得开手脚。” 我们沿着吊桥一路向前,很快走进了浓郁的云雾之中,也不知道为什么,四处飘荡的云团还有雾气,正在慢慢消散,头顶上也露出了瓦蓝瓦蓝像是能滴出水来的天空,空中一轮明晃晃白亮亮的太阳普照这里的一切。 “那不是什么白虹!”猛子突然大声喝道,“我的那个老天,它居然是水管!” 我远眺望去,之间云浪翻滚之端一座圆柱形巨型水塔矗立其中,说不出的巍峨壮观,淡蓝色的水流在水塔之中急速下落,在水塔之中形成螺旋状水流,变幻莫测,波诡云谲。 当云雾散尽,这里也终究露出了它的庐山真面目,周遭的一切尽收眼底,一览无余。 此时此刻,我们方才发现,四面都有一个巨大的水塔,通过水面反射的阳光更是波光荡漾,熠熠生辉。原木眺望,每座水塔之中流出的水聚合成湍急澎湃的水流,自刀削斧劈直上直下的万丈悬崖一泄而下,轰隆隆的如同雷鸣般砸进四面悬崖中心的湖泊之中,翻银滚雪间腾起磅礴巨浪,激射出团团雾气,萦绕其间。 巨藤根一个巨大的漩涡飞速旋转,却是无声无息,不知道是本来就没有声音还是被轰鸣的瀑布掩盖。 瀑布离我们很远因此,声音不是很大,我不知道倘若我们靠近瀑布,强劲的声波会不会震得我们七窍流血而死。 弧形水管自骷髅神庙顶部连通着水塔,大概是从巨藤里流出的,眼前的巨藤大到无法想象,起码有上千米之高,藤条缠绕相互交错,分秒之间就有数吨水被吸上去,然和从顶端重新释放,开始了新的循环。 “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如此庞大的植物?”戚雪惊叹。 “这么大的一棵树上,也不知道有多少个人挂在上面,这些人……” “这是一棵人造植物!”我打断猛子的话,脱口而出。 “人造植物?” “对!”我回答,“他们煞费苦心的制造出这株巨藤,就是利用植物长寿的特性让他们的人在休眠之中活下来,并在条件适合的时候,重返地面。” 猛子有些摸不着头脑:“植物虽大,可是养活的人数量毕竟有限,这些就算是侥幸回到地面,恐怕也掀不起几朵浪花。” “不!”戚雪反驳道:“如果真是这样,悬挂到上面的人,绝对是当时的精英中的精英,或许,只要一个人,就足以颠覆世界。” 猛子嘿嘿一笑,说道:“你就吹吧,小时候我的梦想就是改变世界,后来,读书了,长了点见识,觉得改变世界不现实,理想也就变小了,梦想变成了改变国家。后来,又发现改变国家不现实,又决定改变自己的家庭。再后来,我可悲的发现,自己连自己的家也改变不了。最后,我他妈的发现,我什么也没改变,却被身边的人给改变了。现在,谁要说他能改变世界,我绝对会跑过去帮他改变改变自己。” 我突然间发现猛子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这一路走来他从来都很少说话的,他更不像是一个话多的人,所以,说出这样的话来,我甚至感到十分惊奇。 第七十三章、破茧而出 “说那么多做什么?你们看,那边是什么?”戚雪伸手指向吊桥的另一边。 我和猛子向着戚雪所指望去,只见前方三四百米处,有一金光闪烁之物,金光算不上有多强烈耀眼,不过却出奇的扎眼,只是注视短短数秒钟,眼睛就已经发酸得眼泪都流出来了。 “那东西好像是金子做的,真没想到,金子的光芒还真是刺眼呐!”猛子一只手遮住眼睛,脸上尽是贪婪的神色,恨不能跑过去敲一块下来揣回家。 不想猛子话音刚落,戚雪就惊惶的喊道:“别去看它,那是毒金!” “毒金?什么是毒金?”我和猛子异口同声。 在我的印象之中,戚雪一直都是处事不惊,纵使遇到危险,也会沉着应对,可在此刻,我可以清楚的看到慌张和惶恐爬满了她的面容,甚至脸色都是一阵青一阵白的。 我们转过身,背对着远处的金光,戚雪坐在了桥面之上,几颗泪珠倏然滚落,仿若陷入了一段悲伤的往事:“毒金,其实并不是金子,确切的说,是一种名为望天草的真菌的孢子聚集而成的。” “什么是望天草?”猛子忍不住插话问。 “望天草,很可怕!”戚雪的声音在剧烈的颤抖,反倒问了我们一个奇怪的问题,“你们知道,什么叫做‘望天’吗?” “我没听过。” 我却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凉气,因为曾经我在一本书里见到过“望天”,于是说道:“‘望天’,是一种可怕的刑罚,旧时山贼土匪,绿林草莽用‘望天’处死**之人。” **者被抓后,双双脱个一丝不挂,牢牢绑缚,随后将其置于削尖木桩之端,尖锐的木桩自**刺入,因人自身体质以及挣扎,将越刺越深,受害者缓慢的受尽痛苦折磨而死,最后,木桩破体而出,自受害者口中穿出,因受害者死后仰头望天,所以此种惨绝人寰的刑罚就称之为望天。 戚雪点点头,继续说:“毒金就是望天草的孢子,它可以借助反射的光线传播孢子,因此,一旦孢子的数量达到一定的程度,眼睛就会失明。想当年,我的妈妈就在地里挖到了一块毒金,回到家里眼睛就看不见了,为了治好妈妈的眼睛,爸爸花光了所有的积蓄,变卖了家里所有值钱的东西,四处寻医问药,终究还是没能治好妈妈的眼睛。后来……妈妈永远的离开了我,但她的去世,成了我永远摆不脱的噩梦,她死的时候,嘴巴里长出了一棵血红的望天草……” 戚雪再也无法说下去了,哽咽着,抽泣着,早就已经泪流满面。 我和猛子都没有说话,心里除了对望天草的恐惧之外,也对戚雪凄惨的身世感到无比的难过。我,何尝不是呢,相对我,戚雪或许还是幸运或者幸福的,她至少知道自己的父母,而我,自记事起,从来都没见过自己的父母,也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从小就跟着驼背的爷爷生活,爷爷对我虽然很好,不过我与他之间总有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隔膜,这让我感到非常的别扭。 “你们看,那些人活过来了!”猛子突然大喊道。 我下意识的抬头一看,只见那些悬挂在大液泡里面的人一个接着一个从里面爬了出来,眨眼睛巨大的藤蔓上,满眼都是赤裸的人影,挨山塞海,一浪盖过一浪,密密麻麻的向吊桥聚拢而来。 这些人的长相和我们也差不多,只是皮肤泛着一抹浅浅的蓝色,这些人有男有女,却都是年青精壮之辈,身上一丝不挂,在吊桥之上摩肩接踵,黑压压的一大片,说不清楚到底是壮观还是其它什么。 猛子狂咽了一口唾沫,干涩的嘀咕道:“要是,这些人,全都是女的,那该有多好呀!”他拍了拍我的肩膀,两只眼睛似乎已经放出万丈金光,指了指前面几个赤身女子,口水都要流出来了,“你看,那些女人个顶个,哗!多正点啊!” 我伸手敲了一下他的脑袋:“正经点!”眼神不自觉的望向戚雪。 戚雪脸颊一片通红,猛子也意识到自己不应该说那样的话,尴尬的笑了笑,摸了摸自己的头发! “小心!”戚雪骤时一声娇叱,手中的长剑已经划出一道弧线。 原来,一个女人突然之间尖叫着扑了上来,结果被戚雪手中的长剑削掉了脑袋,蓝色的血浆从腔子里迸涌而出,窜出一米多高,登时间就把脑袋掀飞了出去,无头的尸身在本能的驱动下,向前蹒跚了几步,一个趔趄栽倒在地,只是血液依旧汩汩流淌,一大片桥面都成了蓝色。 “往后撤!”戚雪又一剑刺出,刹那间刺入了一个蓝血人的胸膛,鲜血飚射而出,顿时喷了戚雪满脸满身,仿佛从染缸里爬出来的一样。岂料戚雪尚未把剑从对方的身体里拔出,又有两个蓝血人一左一右扑了上来,一个拽住了她的一只胳臂,另一个从侧面掐住了她的脖子。 第七十四章、悬空之门 我和猛子哪里敢怠慢,当即就窜了上去,扑到近前,一把揪住那家伙的头发向后带劲一拽,那人吃疼之下惨嚎之间当即放开了掐住戚雪脖子的手,身体也不由自主的向后一仰,我丝毫不带怜悯,手中的刀毫不犹豫的扎进那人的咽喉。此时此刻,猛子已经拧断了另一个人的脖子,我当即抓住戚雪的肩膀,拽着她向后退。也不知道什么原因,戚雪居然没拿稳剑柄,拔出三分之二的剑脱手,依旧刺在那个倒霉蛋的胸口上。 也就在这一瞬间,七八个蓝血人已经嘶吼着扑了上来,戚雪想要拿回宝剑显然已经来不及,可是她依旧发疯了一样,挣开我的手,不顾一切的去拿剑。 猛子用猎刀劈翻了一个蓝血人,抬脚踹倒了两个,却有更多的人悍不畏死的冲了上来,这些人虽然没有尖牙利齿,不过但是数量上的优势就足以轻松碾压我们。猛子自知双拳难敌四手,当即叫道:“快跑,否则我们都得被这些怪人活活撕碎。” 可是,戚雪已经挣开我跑了过去,岂料一个蓝血人已经持剑在手,正当戚雪跑过去的时候,一剑就横劈而出,好在戚雪躲避迅速,方才没有做剑下亡魂,即便如此,锋锐的剑锋依旧将她的头发削下了一大片。 戚雪只顾得躲避,一心尚且不能二用,况且眼下时态紧急,又有几个蓝血人一同扑了上来,戚雪虽然竭尽全力躲闪,无奈空间受限,加之对方人数众多,还是被一个蓝血人扯住了自己的头发,戚雪头皮吃疼,闷哼这本能的去抓头发,与此同时,那个持剑的蓝血人已经瞅准了时机,一剑就向戚雪的身体扎下。 眼见情况千钧一发,已经不容我有丝毫的犹豫,攥住疯狗战术突击刀,照着扑到眼前的几个蓝血人的身上一人扎了一刀,这说起来慢,也不过短短呼吸之间,我也不知道我的动作为什么会那么迅速干脆利落,也许是听戚雪讲了自己的身世之后,有一种同病相怜的情感在里面吧。 那几个中招的蓝血人还没有倒下,我手中的刀已经掷了出去,同时自己也紧随其后,恍如饿虎一般扑了上去。到在半空中打着旋直逼持剑的蓝血人,不偏不倚的钉在了前者的眉心,他的头随即向后一仰,但手中的剑依旧毫不偏移的扎了下去。 我嚎叫着冲上前去,一拳砸在了抓住戚雪头发的蓝血人的咽喉处,我甚至能够很清晰的感觉得到他喉咙爆裂以及颈椎断裂的声音,同时另一只手也抓住了戚雪的衽口,向后猛地一拽。剑已经扎了下来,虽然避过了要害部位,但也刺穿了他的小腿,耳畔随即传来戚雪凄厉的惨叫。 几个蓝血人扑了上来,猛子也割了挡在他前面的最后一个蓝血人的喉咙,他捂着自己的脖子,咯咯的还没有倒下,就被猛子一脚踹翻在地。猛子踏着那人的尸体跑了上来,我也一把把戚雪拉到自己的背上,这时候有一个蓝血人而且看上去一个十分美艳的女人抓住了戚雪的脚踝,当即反方向向后拖拽。猛子见状,说时迟那时快身体一旋,早转到了我的身后,伸手一刀就劈了下去,那女人的手自手肘处被猛子一刀斩断。在这要命的关头,猛子也顾不上怜香惜玉了,早已经杀红了眼睛的他,绰起猎刀就是一阵横劈竖砍,当即就有三四道蓝色血花四下迸溅,几个蓝血人中招之后,哇哇呀呀的朝后退去。 “快走!我这儿快要顶不住了!”猛子大叫道。那几个受伤的蓝血人刚刚后退几步,后面的人就已经如海浪般涌了上来,基本上是践踏着那几个受伤的蓝血人扑上来,他们在无数只脚的踩踏之下,在一阵惨嚎之中,很快丢了性命。 我知道猛子是豁出性命来掩护我们,但我顾不及猛子的安危,因为心里像是明镜里一样,我不可能再去帮他,更不能有丝毫的拖沓,心一横牙一咬背起戚雪往前面狂奔而去。 猛子也边打边撤,一层层的人在他的前面倒下,又有人一层层的如狂风骤浪一般涌将上来,猛子已经招架不住这些蓝血人的狂轰滥炸,气力更是即将耗尽,粗重的喘息声如同打雷。猛子一刀捅进冲向前来的一人的心窝,但他还没来得及拔出刀,就有无数只手仿佛千手观音抓了上来,直接向猛子抓了过来。一旦被这些手抓住,那无疑比凌迟碎剐没有什么区别,猛子自然很清楚这个结果,所以他很明智的舍刀逃命,扭头就跑。 猛子跑了过来,我早就停了下来,因为眼前已经没有路了,一座金光灿灿的巨门堵住了我们的去路,金门拔地倚天,直上云霄,却就那样悬浮于我们的面前,嵯峨巍巍,壮丽无比。 后面的蓝血人如同行军蚁一样涌了上来,前面又有巨门堵路,正是前无退路,后有追兵,进退维谷,看起来,我们的生死早已经注定。 第七十五章、水晶骷髅 我本来以为我们这次将在劫难逃,有死无生,我放下戚雪,和猛子一起贴着金门门面背靠着金门,大口大口的毫无规律的喘着粗气。 猛子的脸望向我,粗犷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淡淡的微笑,说道:“我们可能,可能今天会死在这里。我可不想死在这群孙子手里,兄弟我先走一步了。” 说罢,猛子一个侧身就要跨出桥边的栏杆,我知道他的意思,他要从这里跳下去,或许这样,可以死得好看一些。他的脚刚跨出栏杆一步,就被我一把拽住:“猛子,你想要……” 我的话在中途戛然而止,并且被眼前的不可思议的景象给镇住了,眼前的桥梁之上,所有的蓝血人,层层叠叠的跪倒就地,面向金门五体投地。 猛子长长的吐了一口浊气,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很无辜的说道:“要不是黄老弟你抓住了我,我真是比窦娥死得还要冤枉。” 我没去理会猛子,而是皱着眉头兀自嘟囔道:“这些人冲到这里,难道就是为了对金门三拜九叩?”我一脸疑惑的转身细看金门,金门应该不是戚雪所说的毒金,因为看上去眼睛并没有任何的不适,巨大的金门表面有不少粗犷简陋的线条,组成简单的人形图案,人形皆是个个高举,并排而立,像是投降的模样,这些人个顶个的都是睁着一个独眼,从我们这个方向仰视,发现上面所有人的眼睛仿佛都紧盯着我们,让我不自觉的打了一个寒颤。 “他们把独眼人视若神灵,所以他们并不是惧怕我们或者是金门,而是金门上描绘的独眼神像。”不知何时,戚雪已经站了起来,本来我担心她的伤势,眼睛下意识的看了她的脚一眼,创口已经包扎好了,只是创口太深太大,到现在,依旧留着鲜血。 我一脸担心的望着她:“你脚上的伤……” “没事。”她摇了摇头,勉强笑了笑。 戚雪头发蓬乱,发根多处隐隐泛红,应该是不久前被蓝血人拉扯造成的。衣服也已经破烂不堪,身上也有多处创伤。 戚雪心思细腻,她很快发现金门上的图案有异,便对我们说道:“你们看,中间那个人的眼睛,似乎与其余人的不大一样,好像有一种凸起来的感觉。” 听她这么说,我也仔细看了中间那独眼人的眼睛,他的眼瞳明显比其他人要大得多,而且很像一个黑色的向日葵,况且很容易看到那人的眼瞳雕刻得比其他人精细得多,而且与他简陋的身体简直难以形成对比。 “他的眼睛并不是雕出来的,而是,好像是放上去的。”猛子也说道。 黑色向日葵离桥面不是很高,伸手可及,况且我的个子比一般的人要高出一些,所以我想了想就伸出手去拿黑色向日葵。 “妈的,这些人全都站起来了!”猛子的声音在我的耳边响了起来。 我偏过头去看那些人,之见那些虽然没有向我们发难,但都站了起来,一个一个的用怨毒的眼神瞪着我们,好像我们杀了他们的老爸抢了他们的老婆一样。 很快,那些蓝血人向我们走了过来,我知道他们如果走过来,我们的下场会有多么凄惨,顾不及多做犹豫,慌乱间伸手把黑色向日葵给抠了出来。谁料黑色向日葵背后竟然是一面明晃晃的镜子,扎得我眼睛一阵酸痛,手一个哆嗦间,哪里还能拿得住黑色向日葵,哐当一声就砸落在地上,露出了背面的镜子。 也就在这个时候,一束黄灿灿的光从天而降,由桥面上的镜子反射照向了骷髅神庙巨大的眼窝之中,那里也像是有一面镜子,又一束光射了过来,不偏不倚的落入金门上的镜子上。 那些走过来的蓝血人停下了脚步,又听得金门一阵轰轰隆隆作响,他们像是见了鬼一样扭头就跑,抱头鼠窜,吊桥之上顿时间陷入一片混乱,有不少人被挤出吊桥,拉长的尖叫不绝于耳,纷纷湮灭于底下深不可测的漩涡之中。 短短几分钟不到的时间,成千上万的蓝血人能跑的都没了踪迹,那些被踩伤踏伤的在吊桥上到处都是,可是他们依然向巨藤的方向拼命爬动着。 巨大的金门终于缓缓打了开来,露出了一个并不怎么大的方形空间,里面有一尊真人大小的石像,石像跪倒在地,头颅低垂,双手高举,手上托着一面托盘,托盘之上,安置着一个鹅蛋大小的一个白水晶骷髅头,骷髅头的额头只有一个巨大的眼窝,并且把鼻孔和嘴巴挤兑得不成模样。 这就是他们不惜一切代价,不择任何手段想要得到的水晶骷髅头,为了它,不知道死了多少人。 感慨片刻,我伸出手去取水晶骷髅头,此时突然从身后窜出一个人影,早我一步一把抓住了水晶骷髅头。 第七十六章、鹿死谁手 我被那厮撞了一个踉跄,差点就颠倒在地,不过他虽然拿到了水晶骷髅头,但在转身之际,我已经回过神来,他正想夺路而走,被我猛地抓住手肘,随即一手刀劈在了那厮手腕之上,他手陡然一松,我趁机夺得水晶骷髅头。 我刚拿到水晶骷髅头在手,那人的一只拳头带着呼呼的风声只取头部而来,我一缩头他的拳头就擦着头皮扫过,我正想一个翻滚躲过他的纠缠,那人却是眼疾手快,抓住了我拿着水晶骷髅头的手腕,这使我不容脱身。 好在此时猛子大吼了一声,攥起猎刀几步跑来,直向那个袭击者当头就是一刀。岂料那家伙敏捷异常,一脚踢出,只听嘭的一声,猛子的手里的刀被踢飞了出去,他甚至还没来及愣神,又被那只脚连续踹出,猛子顿时被踹翻在地,翻滚了几下,随即就吐出一大口鲜血,虽然几度挣扎,但再也爬不起来了。 此时,我终于看清楚了袭击者的真实面目,原来这厮就是松下泽的变异体,眼看猛子起不来,而且看起来,依靠我自己的能力,恐怕很难再保住手中的水晶骷髅头了。 就在这个时候,眼前一人从天而降,却是那个斜十字刀疤脸,他在落下来的时候,身体在半空中一个打旋,手一转整条手臂就已经箍住了松下泽的脖颈,顿时把他整个给带得砸落在地,甚至整座桥都为之一颤。 两人刚落地,两只手肘向前猛地一抵,同时两只脚一道踹出,登时挣开了斜十字刀疤脸的纠缠。 斜十字刀疤脸被松下泽踢得滑出了三四米,不过就在滑行之间,斜十字刀疤脸一个鲤鱼打挺就站了起来,双手猝然成钩,一伸一缩,身体前倾几近三十度角,前后晃悠,欲倒不倒,活脱脱一只正欲捕食伺机而动的螳螂。 松下泽也一个筋头站了起来,几个箭步一跃而起,直逼斜十字刀疤脸而去。可是,松下泽刚到斜十字刀疤脸眼前,就被斜十字刀疤脸箍住了脖子,随即几脚如雨点般落在松下泽的身上,接着他放开了松下泽,双手连叼带打,水泼不进,把松下泽玩得像一个篮球一般,整个过程他都没有任何的还手余地。 松下泽被斜十字刀疤脸打翻在地,嘭地砸在地上,那只硕大的眼睛里布满血丝,仿佛像是裂开的玻璃一样。他在桥面上挣扎了两下,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可是他刚站起身体,斜十字刀疤脸大喝一声,脚尖向桥面一点,整个身体就原地蹿起,一只脚打横里如同一条铁棍扫出,不偏不倚的扫到了松下泽硕大的眼睛之上,他的眼睛虽然奇异,但哪里架得住斜十字刀疤脸如此扫击,顿时间爆裂开来,黑的红得黄的绿的白得迸溅而出,随着松下泽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嚎,一个跟头就翻下了桥,如同一颗炮弹一样落进了那个巨大的漩涡之中。 斜十字刀疤脸揉了揉自己的手指,抖了抖身子,接着就向着我们走了过来。此时猛子也歪歪斜斜的站了起来,擦了擦嘴角的血渍,刚想说话,斜十字刀疤脸冷笑一声,抢先开了口:“哼哼!猛子,没想到你这么差劲,变异体的三脚猫功夫你都吃不消。看起来,师父交给你的螳螂拳,都还给他老人家了。不应该,真不应该呀,为什么他看中的是你!而不是我!” 猛子没有说话,斜十字刀疤脸也许觉得自己的话太多,也就没有理会于他,伸出一只手向我走过来,一边走一边说:“黄藏海,你最好把水晶骷髅头交给我,我可以放你一马!” “站住!”我也伸出手,做抛射之状,“你再敢迈动一步,我就把它给扔下去!” 斜十字刀疤脸脚步一滞,停了下来,声音中半带请求半带阴冷,说道:“你想怎么样?” “我只想知道真相。” “真相?什么真相?你总得把自己的问题尽量问得简单些。” “你知道。” “那好吧。”斜十字刀疤脸有些无奈的说。 “你手中的水晶骷髅头,只是我们寻找的六个骷髅头之一,只要聚齐六个水晶骷髅,就可以揭开远古时代的一个惊天秘密……” “我可不想知道这种不着边际的所谓,真相。”我打断他的话,当然我也不想听这些敷衍我的话。 斜十字刀疤脸知道蒙混不过去了,咽了一口唾沫,悠悠的说道:“你的身上,有一个秘密,正因为有了这个秘密,所以,有的人要杀你,而有的人,却不惜一切的保护你,保护你的说白了也就保护你身上的秘密,杀你的,当然也就是因为这个秘密。” “什么秘密?” 斜十字刀疤脸哈哈大笑起来,像看傻瓜一样看着我:“你身上的秘密,你自己都不知道,我怎么知道?” “你耍我!”我勃然大怒。 斜十字刀疤脸摊了摊手,漫不经心的说道:“我只知道这么多,但我知道,你身上的秘密与眼前的水晶骷髅头有很大的关联。倘若你把它丢下去,我相信你这辈子将永远无法得到解脱。” 第七十七章、重返地面 “你在威胁我?” “如果你认为是,那就是!”他又一次伸出手来,“黄藏海,你现在,可以把水晶骷髅给我了吧!” “你认为,我会给你吗?”我戏谑的盯着他,或许是这一路我都是傻不拉几的跟着他们,因此当我终于取得主动,我的心里不知怎么的,感到十分爽快。 斜十字刀疤脸没有说话,只是把手默默的收了回去,当然他更没有迈动脚步,只是那样静静地站在原地。我有些疑惑的看着他,不知道他想要干什么,但心里的警惕丝毫也没有减少。 戚雪正了正身体,双手撑着慢慢站了起来,她的脚上已经是鲜血淋漓,脚边也流有一大滩鲜血,她脸色苍白,嘴唇更像是结了一层霜一样,她缓缓的说道:“他在拖延时间,好像是在等人,又好像不是。” 可是,随即,戚雪身子一歪,终于是体力不支,我赶紧伸手搂住了她,支持着她不让她跌倒,然而,余光所见,斜十字刀疤脸已经跑了过来。 猛子也随即跑了过去,攥起拳头迎面格挡,可惜,斜十字刀疤脸已经早早出手,一记拳头就把猛子砸翻在地,巧的是,他的手边就掉落着那把猎刀,再加上斜十字刀疤脸一心想要得到水晶骷髅,并没有顾及倒翻在地的猛子,结果是大意失荆州,猛子一把绰起猎刀,举手照着他的脚脖子就是一刀。 斜十字刀疤脸本是习武之人,虽然是一介武夫,但对武功的造诣也可以说到达了登峰造极出神入化的地步,虽然没有看到猛子出手,但也有一种微妙的本能,慌忙间收脚,但哪里还能来得及,虽然躲避迅速,但还是结结实实的挨了一刀,一个趔趄就俯面扑倒在地。 “你敢暗算老子!”斜十字刀疤脸何时吃过这样的亏,即便是变异了的松下泽也被他三拳两脚就给收拾了,一时间恼羞成怒,大喝一声一个翻滚就来到猛子面前,猛子哪里是他的敌手,手中的刀被其劈手夺过,手一翻就向猛子的脖子上扎去。 在此之前,我已经冲了上去,斜十字刀疤脸手里的刀正要扎下去的时候,我已经到了他的身后,一手箍住他的脖子,一手拦住了他持刀的手,使出浑身解数拽着他往后拖。 这个世界上的东西总是在瞬息万变之间的,这句话说得一点都没错,就在我们三个人相互纠缠不清的时候,一只血淋淋的手骤然出现在桥边的栏杆上,一张血肉模糊的脸随即探了上来,我看到此物,心中连连叫苦,他妈的,这东西都成这个样子,居然还没有死!手头也顿失分寸,斜十字刀疤脸因此得了片刻喘息之机,对于他来说,这一点时间已经足够,手肘当即向后一击,我见得他迎面扑来,我慌忙歪头躲闪,虽然躲过了他的袭击,却是让他摆脱了束缚,当即暴起,一拳随着一声暴喝甩到了我的面门之上,他的拳头和一个铁锤差不多,我只觉得一阵剧痛,感觉整张脸已经稀烂,捂着脸翻来覆去,疼痛难忍,惨嚎不止。 “就凭你们这等货色,还想跟我……”斜十字刀疤脸的话陡然间戛然而止,随即就听到咯咯嘎嘎的一阵声响。 我顾不及疼痛,抹了一把眼睛上的血水,模模糊糊间看到早已面目全非的松下泽已经从背后掐住了斜十字刀疤脸的脖子,虽然他死命的用手肘锤击着松下泽,但已经变异了的他似乎感觉不到丝毫疼痛,把斜十字刀疤脸横拖倒拽着向桥边拉去,随着一声凄惨的嚎叫就被松下泽拖拽着坠下了吊桥。 鲜血源源不断的从被打破的鼻子里涌了出来,根本没有停了下来的迹象。我心里清楚得很,自己现在患有严重的血友病,而且现在猛子比我还惨,戚雪更是失血过多,自身难保。哪里还会管得上我,看起来,我是在劫难逃,九死一生了。 我能感觉到身体里的血液不断向外流,身体越来越虚弱,意识也越来越模糊,慢慢的,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我以为我会就这样,再也醒不过来了,可是我终究还是醒了过来。 我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床上,身边的另一张床上,猛子睡得正酣,时不时打着呼噜。我以为自己在医院里,但听到耳边有海浪声传来,偶尔夹杂着海鸥的鸣叫以及呜呜的海风。 我扭头向窗外望去,外面是蓝盈盈的海水泛着粼粼的波光,才知道自己是在一艘船上,看样子是一艘游艇。我离开了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回到了地面,捡回了一条性命,恍如隔世。可我并没有一点轻松的感觉,心中的疑云让我想到了李贺的一句诗:黑云压城城欲摧,不知道这一团一团的黑云,不知何时才能散去,重新看到光明的太阳。 我正胡思乱想间,门吱呀一声打开了,我以为来者是潘拐子,但来的是胡一八,他的身后,紧跟着铁手娘子贴琳,我正要开口,胡一八把食指压在嘴唇间嘘了一声。 第七十八章、真假三爷 “我知道你心里压着很多疑问,但现在不是说这些问题的时候。”胡一八小声的说道,“很多事情我们都不能说,一旦说了,或许,我们的命就没了。” 说话间,胡一八悄无声息的把一支手枪塞到我的手里,正当此时,两个黑衣人正巧从外面经过,胡一八故意放高了声音:“多注意自己身体,平时别胡思乱想,好好休息。” 我看到窗外有一个人朝里面瞟了一眼,随即才跟着同伴离开。待他们走远,胡一八才说:“三爷要对那个假三爷动手了。” “就是我们先前看到的那位?” 胡一八点点头。 “当时三爷在什么地方?”我问。 “他被假三爷挟持,被关押在岛上的一个地下室里。” 我笑了笑,对他说的话感到很不理解:“三爷逃出来了?” “没有。” “既然没有,他恐怕都自身难保,怎么可能对假三爷动手?” 胡一八笑了笑,他的笑容很僵硬,并且带着一股不易察觉的恐惧,悠悠的说道:“这就是三爷的可怕之处,身陷囹圄,依旧对外面的事情了如指掌。”他顿了顿,继续说,“此次大地之眼之行,假三爷手底下的势力已经被消灭得七七八八,红头军不复存在,滴血骷髅名存实亡,除了跟我们一齐下去的人何书香逃得一线生机外,其他人都已经葬身其间。” 我还想问,可是胡一八当即制止住我,说道:“很多事情是不能问的,需要你自己去探求,因为我一旦说了,我很有可能被——”他做出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随后,他喊了几个人进来,叫醒了猛子,架着我走出了船外。 我抬眼一看,方才意识到了我们已经回到了三爷的小岛。此时船已经在船坞停泊下来,我因为受伤不浅,被两个黑衣大汉搀扶着登上岸去。 潘拐子带着胡一八和铁琳走在最前面,身旁还有几个荷枪实弹的黑衣大汉保驾护航,我和猛子跟在后面。我没有发现戚雪的身影,心里突然间担忧起来,难道她没有从大地之眼逃出来,正想去问潘拐子,可潘拐子已经早走远了。猛子拍了拍我的肩膀,向我使了一个眼色,示意我不要胡思乱想,恐怕接下来有一场血战了。 我摇了摇头,将脑子里杂乱的东西甩了出去,加快了脚步跟了上去。这一路上我们没有遇到任何的阻碍,一直走到岛中心的广场上,潘拐子突然停下了脚步,手一伸示意众人停下来。 潘拐子向周遭瞥了瞥,嘴角露出一抹浅浅的笑容,仿佛胸有成竹一般,朗声说道:“都出来吧!到这个时候,还有什么必要躲躲藏藏?” 潘拐子话音刚落,广场四周的房屋窗子骤然打开,窗子里面出现了很多人,手里都端着突击步枪,对准了广场上的所有人。 潘拐子一声冷笑,继续说:“光让这些小喽啰出来有什么意义,难道你这个头目就甘心当缩头乌龟吗?” 这时候,前方的地面咔嗒一声,出现了一个暗洞,有一个穿着长袍马褂的人不紧不慢地走了出来,他确实就是先前我见过的那位三爷。 “你既然知道,我是假的。你为什么,还敢来?”那人看了潘拐子一眼,轻蔑的说道。 潘拐子笑了笑,嘲弄的说道:“因为,你永远不可能是三爷的对手?” “三爷?哼哼!他现在,不过是我的阶下囚,你说,谁是谁的对手?”他说话的时候,虽然看似镇定自若,但却难以掩饰眼睛里的慌乱。 “是吗?”潘拐子不以为然的说道,“可惜,你们的位置将很快得到置换!” “置换?这个词你用得可真好!”说罢,他拍了一个响亮的巴掌,两个大汉推着一个特制的轮椅从暗道里走了出来,坐在轮椅上的,是一个跟那人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只不过他的手脚和脖子都被钢索牢牢的固定在轮椅上,动弹不得。 假三爷拔出一把手枪,抵住了三爷的脑袋上,冷冷的说道:“只要我打死他,你们的三爷也就没了,所谓的置换也就无从谈起了!” 被禁锢在轮椅上的三爷突然间哈哈大笑,笑得咳嗽了起来,随即偏头望着前者,说道:“我的性命,完全掌握在了你的手里,你的手指一动,我也就完了。都到这个时候了,你留着我的面皮有什么用?” “你说的是!不过,我很喜欢做你时候的日子,到现在居然成了瘾,真害怕离了他,我会因此生不如死!”假三爷淡淡的说。 很明显,三爷并不知道假三爷的真实身份,只是诈他露出庐山真面目,可惜的是,假三爷虽然有些慌张,但他却不是傻子,不到最后的时候,谁也不知道最后的赢家。 第七十九章、谁是赢家 三爷咽了一口唾沫,说道:“你现在不过是一个跳梁小丑罢了,至于你的真实身份,其实也不怎么重要,因为,你死了之后,什么身份,都将毫无意义!” 三爷话音刚落,那些守在窗口的人已经完全变了模样,本来迷彩制服完全被黑色所取代。看到眼前的景象,假三爷的脸颊不断抽搐着,攥着枪的手微微颤抖。 “没有想到吧,你的那些小喽啰,早就被我的人取而代之。”他瞥了一眼假三爷,接着说:“现在,你不过是孤家寡人一个!” “啪!”假三爷扣动了扳机,一朵血花在三爷的脑袋上绽放开来,溅了一脸的血浆。他疯狂的大叫道:“你算什么东西!你只不过是我的枪下亡魂——你们还不快动手!” 我的视线里,忽然一道白光闪过,胡一八突然出手,举刀就照着潘拐子的脖子横劈而去,可是,潘拐子的拐杖就已经护住了自己的脖子,只听当的一声,拐杖之上一抹火花迸溅而出。与此同时,铁琳一掌直击潘拐子的胸口,潘拐子着实身手不凡,出手挡住了铁琳的手掌,但铁琳的铁砂掌可不是用来摆设的,只听噗的一声,潘拐子当即就猛地后退了几步。 只见,潘拐子手中拐杖猛地一转,一柄亮晃晃的刀刃从拐杖中抽了出来,手一晃,刀刃便直刺胡一八而去。潘拐子出刀迅疾如一道闪电,我几乎没看清楚他手头的动作,潘拐子手中的刀就已经递到了胡一八的胸前,胡一八再想躲,已经来不及了。 可是就在此时,铁琳一把推开胡一八,潘拐子的刀也刺进了她的身上,一股殷红的血喷涌而出,溅了潘拐子满脸满身。铁琳双手握住他的刀刃,口中吐出一大口鲜血,居然露出了一抹笑容,说道:“你才是三爷!” 潘拐子明显一愣,但还是一脚踹开了铁琳,后退了几步,指着假三爷吼道:“既然你知道我才是三爷,为什么还要装模作样?” “既然你装成了潘拐子的模样,我为什么不能装成你的模样?” “我还是太小看你了!”潘拐子揭开了脸上的人皮面具,露出了他的真面目,果然和原先的三爷的模样一般无二。他接着说,“不管怎么样,你今天是跑不掉了!” “是我太低估你了!”假三爷叹了一口气,接着说,“我虽然棋差一着,但你今天想要困住我,也没有那么容易!” “嘿嘿嘿!”三爷张开了双手,其中一只手上赫然出现了一支手枪,对准了假三爷的胸膛,“我今天实在想不出,你会怎样离开这个地方!”假三爷离他不过三四米的距离,即便他有飞檐走壁的本事,恐怕也逃不过一颗子弹! 岂料假三爷一扯衣衫,露出胸口上绑缚着的一圈炸弹,慢慢向前迈动了几步,淡淡的说道:“你再有本事,也奈何不得我,别看我身上的炸弹微不足道,但也足够将你的小岛夷为平地。”他顿了顿,继续说:“现在,你还觉得我能不能离开?” 三爷的手颤抖得厉害,手中的枪也是吧嗒一声落在地上,老半天才回了一句:“算你狠!” 假三爷径直走到三爷的面前,挑衅式的撞开了他,随后来到了胡一八的身边,拍了拍他的后背:“兄弟!带上她,一起走吧!” 胡一八微微抬起脸,一脸怨毒的瞪着三爷,几乎是咬着牙说道:“这笔账我先记在你的头上,总有一天,我会让你付出以此十倍的代价!” 三爷嘴角一动,露出一个弧度,无所谓的说道:“奉陪到底!” 胡一八抱着铁琳的尸体,跟着假三爷向船坞不紧不慢的走去,胡一八走到我身边的时候,冲着我笑了笑,并没有说什么,但我恍惚明白了他的意思,他像是在说,兄弟,自求多福吧! 不久,三爷走到那个替他死去的人的面前,伸出手摸了摸他的脸,手上粘了一大团血污,他望着自己颤巍巍的手,喃喃自语道:“原来,他早就知道你是假的,他只是一直利用你在我面前演戏。” “他是潘拐子?”我开口问道。 他摇了摇头,慢条斯理的说道:“根本没有潘拐子这个人,根本没有。” 我愈加迷糊了,追问道:“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三爷吩咐几个大汉将早已面目全非的尸体抬下去,随后才说道:“潘拐子是杜撰出来的,这个世界上一个不存在的人,我之所以这样做,无非就是保证自己的安全,这个世界上想要我的命的人比比皆是。所以,我一直都在以潘拐子的身份在外面活动,而用另外一个人装扮成我的模样替我作掩护。”他停顿片刻,继续说道,“这一路走来,你也看到了,所有人都心怀鬼胎,任何人都会在你猝不及防的时候捅你一刀,唯一能让自己活下去的,只能是时时刻刻都要提防所有人。” 第八十章、救一个人 这时候,我突然间想起了戚雪,从我醒过来到现在,一直都没看到她,于是向三爷问起她来。三爷呵呵一笑,说道:“你用不着焦心,她很好,不久你就会见到她的。” 听了他的话,我心中的石头也就落了地,三爷见我的神色缓下来,拍了拍我的肩膀,说道:“别想太多了,接下来的时间你最大的任务就是好好养伤,天大的事,等你伤好了再说。当然,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就是了。” 小岛的控制权回到了三爷的手上,小岛随之迎来了三天通宵达旦的喧嚣,周遭的富豪,海盗地痞,流氓黑社会,还有一向支持三爷的那伙雇佣兵纷至沓来。我知道,三爷不仅是庆贺东山再起的喜庆,最重要的是在显示自己的实力,虽然大地之眼一行死了很多人,遭受创伤,但依旧可以只手遮天。 这段时间里,三爷吩咐几个美丽的女人照顾我和猛子,虽然环境清幽雅静,但我的心情并没有丝毫的好转,反而更加烦躁不安。猛子就在隔壁,也时时来我这里唠嗑,不过,很多个晚上,他都搂着个女人暖被窝滚床单,一直搞得那女的嗷嗷乱叫,气喘吁吁才肯消停下来。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无聊的三个月转瞬即逝,我的身体也已经痊愈了,平时没事可干,除了跑跑步游游泳锻炼锻炼身体之外,偶尔搂个女人满足满足自己男人的需要,想想三爷的照顾也算是无微不至。 不过这样的日子很短,三爷很快找上了我。 刚见面,他就说了一句很奇怪的话:“其实,你我的命运有很多相似之处,很多人都会莫名其妙的的想要你的命,哪怕这个人与自己素昧平生,甚至无冤无仇。藏海,大地之眼之行,你也应该意识到了这一点,你自己的命,并不是你决定的,很多时候都由不得自己,你说是也不是?” 我点了点头,不过有一点不敢苟同,至少想要他的命的人,或多或少都被他得罪过,退一万步来说,即便他没招惹过谁,他现在拥有的一切,是能够让很多人眼红的。当一个人拥有的令人流口水时,有关他的口水也就会越多。但想想,他说的话不无道理,对于我来说,已经无路可走,要想继续活下去,必须找到一座靠山,哪怕自己是别人手里的刀子或是指尖的棋子,至少活着,才能离自己想要的真相更进一步。 三爷见我半天没答话,于是说道:“我知道你心里有很多疑问,但我却不能告诉你。不过,有关于六个水晶骷髅的事情,我不会隐瞒你丝毫。” “你知道下一个水晶骷髅在什么地方?” 三爷摇了摇头,说道:“到现在还不知道具体位置,我所取得的信息中,只有世界之脊,哦,是脊背的脊。” “那不是青藏高原吗?或者是喜马拉雅山脉?” “青藏高原被人们称作世界屋脊,但与世界之脊相去甚远。能够称之为世界之脊的,至少能够横贯东西,或者纵贯南北,喜马拉雅山脉和青藏高原虽然足够大,但不够长。所以,世界之脊只有两个地方当之无愧。” “那两个地方?” 三爷笑了笑,说道:“一个是大西洋中脊,另一个是科迪勒拉山系。”他进一步解释说,“大西洋中脊处于海底之中,基本上可以排除在外。科迪勒拉山系北至阿拉斯加,南抵巴塔哥尼亚,第二颗水晶骷髅头就在科迪勒拉山系之中,只是它太大了,我们得找到具体位置才行。” 我一时间哭笑不得,这个所谓的线索,有没有也没有什么区别。 没想到三爷胸有成竹的说:“这个具体位置的信息,在一个人的身上,只要找到他,我们就可以寻找第二个水晶骷髅了。” “你知道那个人?” 三爷从身上拿出一张相片,放在了桌面上。这个人一看就是一个东南亚人,皮肤黝黑且泛红,满脸的胡茬,头发短且卷,眼睛很圆很大,或许是皮肤黑的缘故,牙齿显得很白,像是含了一嘴的钻石。 三爷伸出手指在照片上敲击了几下,随后说道:“这家伙叫唐突,原来是缅甸人,后来被掳到了印度尼西亚,原因就是他的身上隐藏着有关于第二颗水晶骷髅具体位置的秘密。” 紧接着,他有找出一张照片,照片上的那人肥得像一头海象,整个脑袋像是直接扣在了肩膀上,也不知道是下巴还是脖子在头下边围了三个圆圈,与这家伙相比,李面包简直就是孙子级别了。 三爷将它推到我的眼前,说道:“这家伙原来是中国香港人,有一个外号叫江大脖子,别看他长成这副模样,手底下还有些招数。就是这个江大脖子劫持了唐突,他意图在他的嘴里抠出些水晶骷髅的线索,可是到现在,好像还没有从唐突的嘴巴里问出什么来。”他戏谑的笑了笑,“本来嘛,他不可能问出什么。”他脸色一沉,“所以,我们必须尽快救唐突出来。黄老弟,这件事,你应该能够胜任吧?” 第八十一章、不速之客 我没有说话,但心里清楚,三爷下达的任务,我是非做不可,因为我别无选择。 他似乎看透了我心中所想,两只手在眼前支成塔状,像是思索了半天,方才悠悠的说道:“我知道这对你来说太为难,你帮我找到了白水晶骷髅,对此我很欣慰,不过,办这件事,你确实是最合适的人选,希望你不要推辞。” 我心里跟明镜似的,三爷说这些软话只不过是先礼后兵之举,我也并非是他口中最合适的人选,他选我的缘由我不得而知,但我知道,如果我不答应,那就一定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于是只得点点头,说道:“三爷说哪里话,只要三爷一句话,黄某人自当竭尽全力。” “嗯。”三爷点点头,随后从抽屉里取出一张地图来,拍在我的手里,“地图上就是江大脖子的老巢所在,回去好好研究研究——噢,除了猛子之外,还有几个人会来,你们好好准备准备,我看过了,今天晚上没有月亮,月黑风高杀人夜,哼哼!正是瞒天过海的好时候。” 我知道三爷的意思,这几天来总是阴雨连绵,看起来没个十天半个月是停不下来了,而这种天气之下,正是偷袭的绝好时机。 我回到房间之中,猛子正在里面磕着花生等着我,看到我一脸沉重,就知道出事了,于是开口就问道:“三爷是不是又让我们——”他往自己的脖子上一抹,其意不言自明。 我一屁股坐倒在沙发上,夺过猛子一颗刚剥好的花生米抛进嘴里,随后说道:“你说对了一半,这次三爷的主要目的是救人。” 猛子嘿嘿一笑:“我只听说过他老人家杀人,还从来没有去救人的先例,难道这次他是打破常规,来个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了?”随后他又嘀咕道,“他老人家早该吃斋念佛啰!” “别想那么多了。”我双手枕着后脑勺,漫不经心的说道。 “他让我们救的那人是谁?” 我将照片随手丢在茶几上,说道:“你自己看!” 猛子正要去拿照片,门突然被敲开了。 “进来,门没锁!”我随口喊了一声。 门吱呀一声被打了开来,我本来以为来的是戚雪,可惜的是,进来的人虽然和她一个性别,但不是她。进来的女人还被一个眼镜哥搀扶着,乍一看就是一个病号,不仅如此,扶她的那哥们一看就是个书呆子的模样。 猛子一看到他们进来,随口说道:“你们走错门了吧?” 听到这话,那两人并没有转身出去,似乎没听到一样。随即传来女人风铃般动听的声音:“你们那位是黄藏海?” “我就是。”我说。接着又问,“你们找我有什么事?” “是三爷吩咐我们来的。”那女的说。 “不会是跟我们一起去救人的吧?”猛子不可思议的望着他们,“如果是,那就算了吧!” 我盯着女人仔细看了看,别说这妮子长得还真好看,柳叶眉瓜子脸,脸颊上的小酒窝衬托着她弯弯的嘴巴好像随时都在微笑,美中不足的是,她双目失明,因此两只眼睛紧闭着。这让我想到了一个成语——天妒红颜。 我正为她感到惋惜之际,却听到她说道:“桌子上有三十二颗花生,其中有两颗被虫吃过!” “别再猛爷面前胡言乱语啊!”猛子赌气似的说道,手开始拨弄起茶几上的花生,嘴里还嘀咕道,“如果说得不对,我就把你们轰出去。” 不多时,猛子嘿嘿一笑:“嘿嘿!你们也看到了,只有三十一颗,哪来的三十二颗!”猛子脸上虽然惊诧不已,但也想对她捉弄一番。 “还有一颗,在你袖子里。”女人不温不火的说道。 猛子顿时脸色大变,抓挠着头发,走到她的面前,盯着她的眼睛看了老半天,嘟囔道:“难道你是假装闭着眼睛,其实是看见的?” “我确实看不见,但我能感觉到周围的事物,虽然不能说和看见一样,但很清晰。” “真是神了!”我也不由自主的感慨道。 “我叫谭梦秋,很高兴认识你们。”接着她又对我们介绍眼镜哥,“他叫莫一是。” 猛子也接口道:“我叫张猛,叫我猛子就行。”我正要开口,又被猛子抢先一步,“他叫黄藏海,西藏的藏。” 我说:“别听他胡扯,我叫黄藏海,躲藏的藏。” “这有什么区别吗?”谭梦秋反问道。 我尴尬的笑了笑,说道:“区别可大了,同一个字,念法不同,差距也就有十万八千里。” “唉!这位兄弟,怎么一句话都不说呢?”猛子望着莫一是。 “他患了失语症。” 我顿时间被弄得哭笑不得,这三爷可真够意思,专门带些残疾人过来,一个盲人一个哑巴,难道说残疾人过去,那些家伙就会动恻隐之心,对我们会网开一面? 第八十二章、一言不合 猛子走上前,拍了拍莫一是的肩膀,开玩笑似的说道:“唉,哥们,刚才谭梦秋的能耐已经让我们瞠目结舌了,不知道你有什么本事能让我们开开眼界呢?” 谭梦秋替他说道:“莫兄弟的本事,到执行任务的时候你们就知道了,何必现在就急不可耐呢?” 猛子随口说道:“我知道,他应该就是你的眼睛,是吗?谭大美女?”猛子的话有歧视和嘲讽的意味,我知道他心里所想,刚刚花生的事情,大概是这哥们向她通风报信的结果,对于猛子带钉子的话,我也是深信不疑。 本以为谭梦秋因此会发怒,但她面不改色,只是冷冷的抛下两个字:“粗人!”随后转身离去,看得出我们给她的印象不是太好。 猛子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对我说道:“你说那小妞真的有那么邪乎?” 我说:“也许吧!至少三爷不会带两个窝囊废来吧?”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我和猛子洗漱完毕,一齐走出了屋子,外面阴雨绵绵,阴雨中弥漫着一层薄薄的雾气,雾气时隐时现,翻滚涌动,仿佛是周遭的树木正在吞云吐雾一般。 我们正要提脚迈步,只见谭梦秋和莫一是正迎面走来,身后还跟着四个黑衣大汉。谭梦秋并未被任何人搀扶,与正常人没有什么两样,她一身黑色制服,身上背着德制hk416突击步枪,腰间别着奥地利格洛克冲锋手枪,显得是精神抖擞,英姿飒爽。她身边的莫一是看起来有些萎靡不振,不过他的身上挎着一支俄制sv-99微声狙击步枪,此时我们才明白,这家伙居然是个狙击手。 “咱们在船坞见,不过你们得要快点,否则游泳是追不上快艇的。”谭梦秋笑了笑,似乎是在嘲笑我和猛子起床太慢了。 我和猛子手忙脚乱的收拾了装备,便火速赶往船坞,我们刚到船坞,踏上快艇,驾驶快艇的大汉就猛地一踩油门,快艇呼啦一声,当即乘风破浪而去。 快艇上除了我和猛子谭梦秋莫一是四人,还有四个大汉一齐行动,这让我心里打鼓,就凭我们寥寥八个人,就胆敢端江大脖子的老巢,也不知道这是所谓的突袭,还是送死。 大家坐在狭窄的船舱里,相互对视,个个面神凝重,仿佛在下一秒,每个人的脸上都会生出冰花来。 大家相互对视,却没人说话,杵着手里的枪发呆,许久之后,谭梦秋首先开口说道:“如果动静太大,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所以我们必须要救出唐突,否则,我们就没有必要再回去了。” “没有必要再回去了。”我心里重复了一遍谭梦秋的话,这句话虽然听起来稀松平常,不过我却能感觉到上面冒着的阵阵血光,不由得打了一个哆嗦。 “黄藏海,你怕了?”谭梦秋问我。 “怕,当然怕!这羊入虎口的滋味,怎能不让人害怕?”我苦笑了一下,回答道。 “你这是在动摇军心!”谭梦秋冷冷的说道。 “难道,你不害怕?”我反问。 猛子突然蹦出话来:“我也害怕,害怕呀!”接着他感慨道,“每个人的生命都只有一次,失去了,一切都将会远去。” “猛哥,你说的好有哲理呀。”一个大汉接口道。 谭梦秋却嗤之以鼻,哼了一声说道:“你不去当个诗人,简直就是一种浪费!” “你说的话怎么句句带刺,真把自己当成带刺的玫瑰了?知不知道良言一句三冬暖,恶语伤人六月寒吗?到底谁才是粗人?啊!”猛子连珠炮一样的说道。 “你……”谭梦秋气得俏脸通红。 但见身边的莫一是陡然脸色一沉,我分明能够感觉到一船舱的杀气倏然之间蔓延开来。 三个大汉也是面面相觑。 “你少说两句!”我一把揪住猛子的衣领把他推了出去,猛子还不明所以,正要嚷嚷,我当即怒目对着他,小声的对他说,“别招惹他们,你的脑袋不值钱!” 刚见面,我就知道这两个人看上去病病歪歪的,但绝非什么善茬,他们肯定就是那种杀人不眨眼的主。目前看来,除了猛子,我已经没有可以相信的人了,毕竟我们一起经历过众多的艰难险阻,所以我不能让他出事,否则恐怕和我说话的人都不会有。 “你说什么?”他惊讶的看着我。 “难道你到现在,还什么都不明白?” “明白什么?”他依旧一脸诧异。 我不知道能不能相信他,所以,我甩了他一句:“不明白也没关系,总之别去招惹他们,至少自己能够活得更长一些。” “他妈的!我宰了他们!”猛子一把将头上的帽子抓起丢在地上,抽出刀来就要进去拼命。 可是,就在此时,一根漆黑的枪管已经顶在了他的脑门之上,猛子身体猛地一僵,抬眼顺着枪望过去,只见莫一是目光阴冷,手头不颤不摇,稳如磐石,此时此刻,不管是谁,都会相信,莫一是都会毫不犹豫的扣动扳机。 第八十三章、突然袭击 只听“嘭”一声闷响,莫一是扣动了扳机,猛子顿时被吓得是面如死灰,大口大口的喘息着。幸亏谭梦秋出手拉了一下莫一是,子弹才擦着猛子的头皮飞过,否则,猛子非得脑浆迸裂,桃花朵朵开不可。 过了几分钟,猛子方才从刚刚的惊恐中清醒了过来,当即是勃然大怒,拔出匕首来就要跟莫一是拼命。莫一是见他如此举动,又一次用枪对准了他的脑袋。我见还没到江大脖子的老窝自己人就先斗起来了,哪里还能顾及太多,一把箍住了猛子的脖子,带劲向后拖,猛子被我箍得直翻白眼,手中的匕首也咣当一声掉在了地上。 谭梦秋也伸手按下了莫一是手里的枪,冲着前者摇了摇头,然后走上前来,她憋了好一会儿,方才说道:“刚才的事情,是我有错在先,我不应该那样小气,我向你们道歉。” 我放开猛子,把他推向一边,语气也有些嘲讽的说道:“是我错了,我不应该说害怕,应该唾沫横飞的吹嘘自己的勇敢!” 谭梦秋的面色很是难看,她没有再说什么,在这种尴尬的气氛下,在茫茫雨幕中,说太多的话只会让人因烦躁而发狂,从而造成无可挽回的后果。她转身走进船舱,莫一是瞪了我一眼,他怨毒的眼神令得我不由得打了一个哆嗦,我杀了他的老爸,还是抢了他老婆,至于这样吗? 猛子一咕噜从地上爬了起来,朝着船舱啐了一口:“什么玩意儿?真把自己当成一号人物了。” 雨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我和猛子早就被雨淋成了落汤鸡,好在赤道的雨温温热热的,我们索性当洗澡了。 天色将晚,接连不断的雨终于停了下来,西边的太阳露出半个脑袋,一抹残红映射在波光粼粼的水面上,时聚时散,金色的碎波四下里荡漾而开,眼前的景色显现出一种妖娆而美丽,美轮美奂,如梦似幻,引人入胜。 迷迷茫茫间,我想到了一首绝句:“月黑见渔灯,孤光一点萤。微微风簇浪,散作满河星。” 静谧的时光总是在不知不觉间倏然飘逝,我们的船很快驶进了一片密不透风的红树林之中隐藏了起来,我当即拿出地图,粗略的看了一下,江大脖子的大本营离我们现在的位置已经不过一百米之遥,只是在红树林的掩护下我们还不能看到而已。 我走到谭梦秋的身旁,郑重的说:“刚才的事,最好别挂在心上,现在我们深入虎穴,大家必须通力合作,拧成一股绳。” “我知道。”谭梦秋点点头,“过去的事,就让他过去吧!” 我们陆续跳下船,踏着纵横交错的红树林根系和枝桠缓缓向前摸去,大概行进了三十多米,眼前豁然开朗,前方的岛礁之上赫然矗立着一座哨台,哨台上有一个哨兵,包着花帕子,袒胸露乳,身上块块黝黑的肌肉纵横交错,恍如铸了铜板一般,在夕阳的照射下闪闪发光。那家伙的手里端着一挺德制mg3机枪。岗哨之下设立着一栋营房,营房面向我们,里面有七个赤膊大汉正叽哩呱啦的打着扑克,每个人的身上都挎着一支锃亮的ak74,其中一个独眼龙像是他们的头目,他身上的ak74熠熠生辉,金光灿灿,分明就是一支价值不菲的金枪。 “他奶奶的,这江大脖子还真是财大气粗哇,手底下的一个小头目还配有金枪。”我感慨道。 “到时候你们谁也别跟我抢,那厮的黄金ak,那是我的啊!”猛子迫不及待地抢话道。 谭梦秋并没有理会猛子,凑到我耳边说道:“那个哨兵莫兄弟会解决的,下面的七个人,我们每个人挑一个,最好不要用枪。” “你也去?”我诧异的看向她。 谭梦秋笑了笑,说道:“既然猛子选了那个头目,其余的我们几个现在就分配分配,到时候各司其职,这样可以最快的速度结束战斗。” 我们陆续潜进水里,一左一右分为两拨,借助水边礁石的掩护,在七人毫无察觉的情况下,神不知鬼不觉的摸了上去。 我们刚刚在水里冒出脑袋来,就被哨台上的哨兵发现了,他正欲开口叫喊,脑袋就毫无征兆的整个爆了,其间只听到噗的一声响,那人的脑袋爆了,血浆迸涌四溅,可身体并没有当即倒下,而是在哨台上手舞足蹈了片刻方才扑倒在地。 我的心里登时咯噔一下,没想到弱不禁风的和书呆子一个样的莫一是出手竟然如此干净狠辣利落。我知道他用的是削顶弹,只有削顶弹才能让敌方的头颅哪怕躯体在一瞬间爆裂开来,中弹着可以说必死无疑。 营房里的七条大汉对外面的事情一无所知,还在不亦乐乎的玩着扑克,而死神的镰刀已经离他们的脖子越来越近了。 第八十四章、长驱直入 我们分左右两边向营房包抄过去,我和猛子外加两条大汉从左面,谭梦秋和其余人自右侧,双方几乎同时靠近,我看谭梦秋虽然双目失明,动作却是敏捷无比,甚至身边的大汉也与此略逊一筹,这谭梦秋绝非我们看上去的那样简单,光这身手也已经是管中窥豹,可见一斑。 双方同时发难,那七个大汉措手不及,有几个更是还没摸到枪就已经血溅五步,倒地身亡。我将一个大汉一刀捅翻在地,刀刚拔出来,就见猛子偷袭头目未果,反倒被头目先行查知,猛子刚靠近,就被头目反手抱住了他的脑袋,就像举一个沙袋一样,把他从自己的头上硬生生的摔砸在地,猛子在空中翻了一个圈,仰面砸翻在地,还没哼哼一声,头目一脚就已经踹出,就像踢足球一样直奔猛子脑门而去。 我看要是猛子挨上这一脚,脑袋非得钻进肚子里不可,哪里还有命活,当即拎着刀就向头目扑去,意图阻止即将发生于眼前的悲剧。岂料到我这里还没抬脚,只听噗呲一声,头目哇呀一声翻到在地,凝目一看,他的膝盖上赫然已经钉着一把明晃晃的柳叶飞刀。 头目翻滚了两下,没哼上几声,就已经气绝身亡,指甲发乌,脸色发青,更可怕的是,遍体毛孔之中都渗出了血珠,皮肤像是被火烧着了一样,起了一层一层的水泡。我蓦然一惊,不由得打了一个哆嗦,脊椎骨一阵没来由的发凉,莫一是一语不合就举枪杀人,谭梦秋的飞刀更是如同黄蜂尾上针,毒蛇口中牙,狠毒无比,正是人不可貌相,看她柔柔弱弱,如花似月,包藏的竟是如此漆黑的心肠,蛇蝎美人用在她的身上,端的是恰如其分,名符其实。 我正惊愕间,猛子也从地上一咕噜爬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泥土,刚要开口说话,冷不防看到地上的尸体,吓得是哇呀一声差点就跳了起来。此时此刻,那个倒霉蛋整个身体就像是在开水里煮熟了一样,一层一层的皮肉慢慢脱落,露出的并不是白色的白骨,骨头已经变得一片漆黑,我和猛子禁不住目目相觑。那几个大汉也不由得咽着口水,很显然谭梦秋的手段他们领教了不止一次,而且每一次都怵目惊心,毛骨悚然。 谭梦秋袅袅婷婷的走到了猛子的面前,微笑着,声音如同吹动的风铃:“我救了你,你是不是应该对我道一声谢?” 猛子早已经是满头大汗,口齿不清的说道:“谢谢……谢……谢谢你……” 我的心里颤酥酥的,谭梦秋的举动明摆着是杀鸡给猴看,使我们对她产生恐惧——不,应该是对三爷,让我们对他马首是瞻,大有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意味。 营房背后是一片乱石嶙峋的山丘,乱石之间荆棘丛生,只有一条木板小道在山丘之间蜿蜒前行,我们一行八人蹑手蹑脚,小心翼翼的向前推进,好在这一路上没有一个敌人。 穿过乱石山丘,一条小溪横亘眼前,溪水不宽,清澈见底,水底的卵石,珊瑚残片,以及贝壳和水里游弋的各种鱼儿清晰可见。小溪对面是一片森林,确切的说是一片雨林,蓊蓊郁郁,层层叠叠,恍若一堵绿色的城墙。木板小路直通进雨林之中,我不禁想到,倘若雨林之中隐藏有狙击手,我们不就成了活靶子了吗。 谭梦秋似乎是看穿了我的心思,微微一笑,说道:“你们用不着担心,雨林之中没有什么人,我们沿着小路一路向前就是了。” 我恍然间意识到谭梦秋超乎常人的能力,桌子上有几颗花生她都能数得上来,雨林中有没有人自然也就不在话下。 我们加快脚步,走进了雨林。 日落西山,天色将晚,外面虽然没感觉黑夜降临,到了雨林之中,突然就抓瞎了,密密匝匝的树荫下伸手不见五指。加上不久前下过雨,里面更是又潮湿又闷热,好像突然间就被捂在了薄膜里一样。 谭梦秋不受阻碍,走进雨林如履平地。跟在她后面的莫一是拿了一根荧光棒出来,我们在微弱的亮光之下继续前行。走了大概五六百米的距离,眼前突然出现了一栋大楼,大楼乍看上去约莫有二十五六层的样子,不少地方还亮着光,光线下依稀可以看见人影攒动。 我好奇的问谭梦秋:“这江大脖子在这样一个荒蛮的岛屿上修建这么一座大厦,他到底有什么用处?” 谭梦秋却是反问道:“你知道,他是干什么的?” “不知道。” “料你也不知道。”谭梦秋轻蔑的笑了笑,说道,“江大脖子以盗猎起家,你应该知道一根象牙,一张老虎皮值多少钱?曾经没有法律约束的时候,他老爹就是赫赫有名的猎手,他传承了他老爹的能耐,在全球各地猎取野生生物,钱财也就用不着说了。他有一个特别的癖好,那就是特别迷恋动植物标本,哼哼,他的这幢楼,应该称得上自然博物馆了。” 第八十五章、奇异布局 我们靠近大楼时方才发现,大楼上的墙壁表面爬满了如爬山虎一类的植物,而且整座大厦的形状有些怪异。我正暗自诧异间,谭梦秋说道:“这栋楼的设计可谓别具一格,如果不靠近,大概会看成是一座山。不仅如此,在高空中鸟瞰,也与周遭的环境融为一体,可以说是完美得天衣无缝。” “这个,你也知道?”我感觉眼前的谭梦秋比身边的大厦更加神秘。 谭梦秋浅浅一笑,悠悠的说道:“我虽然是失明了,但我的第六感出奇的敏锐,周边的物事都逃不出我的感觉。” “什么是第六感?”虽说“第六感”这个词语并不稀罕,但对它的认知,我尚且处在一种懵懵懂懂的状态。 “我也说不上来。”谭梦秋说道,“不过,按你们正常人的感受来说,就像是危险来临时的那种莫名其妙的直觉或者是预感,我想,这样的解释应该是最为贴切的。” “嗯。”我点了点头。 我们并没有立即行动,都靠在墙脚上暂且歇息,因为接下来迎接我们的是一场前所未有的大火并,我们必须要以最饱满的精神去面对。 “梦秋小姐,你的眼睛是不是……”我似乎是问了一个不应该问的问题。 “你问这干什么?这与你有什么关系?”谭梦秋的语气生硬,很冷,想必她是生气了。 我没有再问下去,也没有说什么,想到那个头目惨不忍睹风死状,到现在仍然心有余悸。 她舒缓了语气,说道:“有些事情,你不应该问,因为每个人都有不愿意让别人知道的秘密。”她叹了一口气,“这个秘密,是他心中最深最深的痛楚。” 约莫过了十分钟,我们解决了把守大门的守卫,自左侧的大门鱼贯而入,沿着墙壁向右边的走廊悄无声息的潜进。 走廊尽头传来音响的声音,我从墙边探出脑袋窥视,看到有一个赤膊男人正在看电视,电视里也不知道哪位歌星唱着一首邓丽君的《又见炊烟》。 我心中暗想,想不到在这偏僻的小岛之上,还有人听邓丽君的歌,可惜还是翻唱的,声音与邓丽君相比,判若云泥。我正想着,莫一是拍了拍我的肩膀,示意我摸上去宰了那厮。 我正待上前,发现那厮身后还有一张吊床摇晃着,上面睡着一个黑汉子,那家伙睡得挺香,虽然没有打鼾,但嘴角如泉涌般的哈喇子已经表明了他正做着美梦。 我示意猛子一起上,我解决看电视的,他则让那个做梦的美梦继续。那两个人离我们的距离不过三四米之遥,这点距离对我们来说构不成丝毫的影响,当即几个跃步就窜了上去。 一首歌刚刚结束,我的刀已经割断了那人的脖子,他捂着脖子咯咯的倒在地上,眼神中满是恐惧,对死亡的恐惧。我心里暗笑,既然你这厮那么怕死,干嘛要干这种随时掉脑袋的勾当。 我猛地一个寒颤,妈的,我什么时候变得这般冷酷,看到别人的死亡,反倒还能笑得出来,或许,自从卷入这场风波,太多的死亡,让我的血液冷却,冰冷,甚至已经冻得僵硬无比。 解决了这两个倒霉蛋,谭梦秋和其他人很快也就跟了上来。此时我们才看到整栋大楼呈一个口字形的状态建立,正中生长一棵巨大的类似榕树的植物,植物垂下来的枝条密密匝匝的纠缠在我们的眼前,使我们在恍惚间感觉还处在原始的雨林之中。 走廊的尽头并没有通往楼上的阶梯,而是向左侧拐去,不过拐角处的一个张牙舞爪的大猩猩的标本引起了我们的注意。 “这个江大脖子真是个变态,不仅设计出这样一幢大楼,还拿大猩猩的尸体看家护院,不觉得寒碜吗?”猛子说道。 我也有一种和猛子同样的感觉,江大脖子的世界观肯定是无比扭曲的,像他这样的人,不知道应该称他为天才还是疯子,我想后一个称呼应该更适合,不过想想,天才和疯子之间的界线其实也很模糊。 我仔细端详着大猩猩的标本,眼前的大猩猩确切的称呼应该是山地大猩猩或者银背大猩猩,风靡好莱坞的金刚的形象就是来源于它们。山地大猩猩常见于东非的鲁文佐里山脉和乞力马扎罗山等山地云雾林之中,是一种极为濒危的大型灵长类,由于人口的增加,栖息地的破坏,还有盗猎者的捕杀,目前野生山地大猩猩的数量不足百头。 不知道为什么,眼前的大猩猩标本有着一股难以捉摸的怪异气息,我总觉得它的身上有什么东西。这时候突然有人撞了我一下,我扭头一看,却见谭梦秋一副丢了魂一般的模样,嘴里不知道嘀咕着什么。 “你怎么了?”我问道。 她抓着自己的头发,不断地摇晃着脑袋,打着哭腔说道:“怎么会这样,我怎么什么也感受不到了,周围好像什么都不存在了!这……这……” 第八十六章、血染孤楼 我的心里咯噔一下,脑袋里嗡嗡作响,像是一群蜜蜂胡乱飞舞。要知道谭梦秋有超乎常人的感知能力,有了她的感知直觉,即便敌人隐藏得再隐秘,也都无济于事。可现在她说她突然丧失了这种感知,这对我们每个人来说,无疑意味着当头一棒。 “嘭!”莫一是突然举枪朝高处开了一枪,只见得对面的走廊上有一个没有脑袋的人直直的栽了下去,像一颗炮弹一样坠落到了密密匝匝的气根之中,顿时被那些尖锐的气根扎得个肠穿肚烂,血肉模糊,惨不忍睹。 莫一是放了一枪,紧接着又放了一枪,只见对面一人的胸膛登时绽开了一朵血花,整个人爆裂开来。 “快趴下!”猛子大喊了一声。 只瞥见对面齐刷刷的蹦出十几个人,个个手里端着各式各样的突击步枪和轻机枪,我头皮兀的一麻,却见身边的谭梦秋还在那里抓狂,或许是本能驱使,亦或许是人性使然,我毫不犹豫的将她扑倒在地,下一刹那,耳轮中就听得一阵爆竹般的巨响,无数水泥碎屑噼里啪啦的四处飞溅,一些落在身上的碎屑顿时让皮肉火辣辣的疼,如同皮鞭抽打一般。 此时此刻,脸颊上突的一阵温柔,却见两个大汉躲避不及,被密集的弹雨击中,灌翻在地,身上已经变成了马蜂窝。 “啪!”我的脸颊突然一阵火辣辣的,我这才意识到谭梦秋还在我的身体下面,这倒是无关紧要,重要的是我的手刚好抓在她身上最柔软的部分——我在情急之下吃了她的豆腐。她不是……但她怎么会打得那么准。 对面的枪声还未停止,就见眼前的窗户之中闪出不少人影,纷纷推开窗户端起枪就向我们招呼,我们避无可避,只能奋起反击,还没等他们的枪开火,我们就已经举枪射击,如此近距离射击,基本上没有必要瞄准,举枪便打,眼前登时血肉横飞,也不知道有多少人死在了枪下。 弹匣里的子弹支持不了多少时候,在这种情况下,已经来不及换弹匣,抽出腰间的手枪又是一痛乱扫乱射。 也不知道为什么,对面的枪声陡然停止,我们都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岂料一口气没喘匀,两边的走廊上已经涌来大批的人马,黑压压的也不知道有多少人,手里净是些半米多长的砍刀。看起来他们并不想用热武器解决战斗,或许用刀捅进身体里的感觉要比枪来得更加刺激吧。 我把谭梦秋拽到自己身后,莫一是走到我身边并肩而立,手缓缓的从大腿上慢慢抽出一把雪亮的指挥官战术折刀,眼睛中迸射出一抹嗜血的光芒,就像是一匹孤狼被敌对狼群围困时决一死战时的目光,坚韧而残忍。 我手中的是一把“地狱守卫犬”战术双刃刀,看着眼前黑压压的人群,我居然没有感到丝毫的害怕,反倒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快感,似乎是期待着接下来那血光飞溅的场面。 两个人咿咿呀呀怪叫着挥舞着砍刀一左一右分别向我们飞奔而来,我们谁也顾不了谁,只能是自求多福。 只见那厮跑到离我两米多距离时,两脚猛地往地上一跺,竟蹦出差不多两米来高,双手举刀高过头顶刀背几乎搭在了背后,身体如一张弓一般一个弯曲,随即宛如一阵旋风,照着我当头就一劈而下。说时迟那时快,我身体猛地一倾,斜着往地上一滑,当即从他的身下一划而过。那厮一刀哐当劈在坚硬的地上,我则从他的身后一窜而起,举手就在他的后脖子上扎了一刀。 又有一个瘦高个已经冲到身后,一刀就向我的脖子上削了过来,我一脚踢出前者手里的砍刀在手,竖在头边,只听咔嚓一声,那厮刀锋已到脸边,砍在了挡在脖子边的砍刀之上,也就这么一挡,我的另一只手就已经转过来一刀切在了瘦高个的手腕上,那厮哇呀一阵怪叫,当即松开了握住刀柄的手。这一切说起来长,也不过弹指之间,俗话说天下武功,无坚不破,唯快不破。在你死我活的搏杀之中,短短那么一毫秒时间,或许就已经决定了一个人的生死,无论任何拳术或者击杀术,反应力以及出手速度绝对是至关重要的。 瘦高个捂着手翻倒在地哇哇嚎叫,另一个长头发并且系着红绸带的家伙已经逼至眼前,他嘶叫着举刀像一条疯狗一样窜了上来,一晃眼才发现这家伙手里拿着一长一短两把刀,到中途却突然一个转身,向和与一个黑大汉缠斗的莫一是发难,莫一是猝不及防,被那厮黑了一刀,在他的手臂上被扎开了一道血口。黑大汉趁着莫一是吃疼之际,一箍住了他的脖子,他的手臂上肌肉横生,青筋爆凸,就像是一根钢管一样死死的箍住了他的脖子。 第八十七章、江大脖子 莫一是受制于人,偷袭者眼见阴谋得逞,举刀就向莫一是的身上劈下。但莫一是绝非如同表面上看上去的那么简单,就在那一发千钧的时候,一脚向上猛地一踢,就像是杂记演员一样,一脚直接踹到了脑后黑大汉的面门,更可怕的是,他的鞋尖上安有利刃,这一脚直接就击穿了黑大汉的头盖骨。与此同时,他的身体猛地一蜷一翻一窜,系红绸带的手里的刀几乎是贴着他的脚劈下去的。 黑大汉脑门破了一个大洞,血浆混同着脑浆迸涌而出,全身抽搐,眼见不得活了。袭击者还想发难,莫一是一个鲤鱼打挺翻身而起,也不知道有了什么手法,劈手夺过他的刀,反手照着他的脑袋就是一刀,随即一脚将其踹翻在地。 江大脖子的人一个一个都是亡命之徒,看到自己的人一个接着一个横尸毙命,依旧悍不畏死的冲上来,就像是二战时期日本鬼子的万岁冲锋一样,哇哇呀呀怪叫着向我们冲过来。 然而就在他们挥舞着砍刀跑到眼前的时候,几声沉闷的枪响骤然响起,那几个倒霉蛋接连应声倒地,血溅五步,在地上抽搐着,四肢不举。 “诸位,真是好身手,江某人佩服佩服!” 那些人左右散开,从中走出一个白白胖胖的人来,要说李面包站着和躺着一个样,那么眼前的这家伙,躺着绝对比站着还要高,就像是一个行走着的扬州蟹黄包,身体里面似乎灌满了汤汁,走起路来整个身体都是一闪一闪的。我真的担心他的身上会不会因此抖落出几块肉下来。想来这家伙就是那江大脖子了。 我抬头看了江大脖子一眼,当即倒抽了一口凉气,他的脖子上居然盘着一条网纹大蟒,这冲着我们吐着腥红的信子,就像嘴巴里喷出火来,唬得我一身的鸡皮疙瘩。 江大脖子的身边,站着一个彪悍魁梧的汉子,一身灰白的中山装,板寸头,国字脸,虎目狮鼻,一看就不是什么善茬。他的身后还有四个穿着黑色西装的大汉,个个满脸横肉,凶神恶煞,也不是什么好惹的主。 另一边只剩下了猛子一个人,其余的两个和那些尸体纠缠在一起,身体之上千疮百孔,没有一点好的地方。 “我这个人有一个嗜好,就是很喜欢和人打赌。”他抽出一根古巴雪茄叼在嘴里,那雪茄在他的嘴里就跟牙签差不多,他身边的一个大汉给他点了火,他抽了一口,方才继续说道,“我知道你们想要唐突,可是他是我好不容易从毒贩子手里抢过来的,所以,和你们打个赌,如果你们赢了,唐突你们带走,如果输了,你们都得为我死去的弟兄偿命。” “赌什么?”谭梦秋问。 江大脖子一闪一晃的走到她的面前:“小姑娘……” “别叫我小姑娘!” “好好好!不叫就不叫。”江大脖子哈哈大笑着。一个大汉把那个大猩猩的标本抬到眼前,他停止了笑声,说道:“久闻三爷的手下有一个超感知的人,应该就是你吧?” 谭梦秋沉默不语。 江大脖子哈哈大笑着拍了拍猩猩标本的脑袋,说道:“这标本是专门为你设计的,要不然,哼哼!恐怕我江大脖子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啊……”谭梦秋的身体突然一阵哆嗦。 “放心!我是不会伤害你的,要不然你现在恐怕已经不是站在这里和我说话了。”他说着,从标本身上摸出一颗紫色的钻石,揣在了自己的口袋之中。 谭梦秋还是沉默。 “女人终究还是女人,即便有什么超能力!”江大脖子话锋一转,喊了一声:“阿彪!” 身穿中山装的汉子上前走了几步,他就是那个阿彪。 “你们随便选出一个人,只要把阿彪打倒,这个赌就算是你们赢了!”江大脖子冷冷的说道。 猛子受伤不浅,莫一是的手臂上被划了一刀,谭梦秋现在只是个普通的盲人,所以我向前了一步,最主要的原因是,我相信自己的能力。 莫一是想要接的,但他见到我走了出来,也就没有动。 “你叫什么名字?”江大脖子并没有转身。 “黄藏海!” 江大脖子似乎是笑了一下:“怎么听起来像是个算命先生的名字?” “我不是算命先生。”我淡淡的说道,“我只是一个身不由主的人。” “好一个身不由主!”江大脖子微微侧过脸,“现在他们所有人的性命都在你的身上,当然,包括你!” 那些人把躺在地上的尸体一一搬开,清理出一块不大的区域,这让上面的斑斑血迹显得更加明显,血腥味也愈加的浓郁。 阿彪站在我的对面,跟一杆钢枪一样笔直,眼睛里迸射出精锐的光芒,如同一头伺机捕食的豹子。 第八十八章、两虎相斗 阿彪突然出手,恍如一闪之间就已经逼到眼前,一条腿如同一根铁棍带着呼呼的风声横扫了过来,看起来这阿彪刚刚出招就已经下了死手。我在军营的那几年可也不是白混的,眼见一条腿砸过来,双手呈剪刀状分上下抓住了他的脚踝,当即带劲一扭,抓住他的脚踝,连带着整个身体就往墙面上猛地砸去。 阿彪这厮也好生了得,双脚猛地在墙壁上一蹬一跺,整个身体水平一个旋转,在半空中转了半圈,当真是迅捷无比,我只有靠感觉迅速的做出反应。他借助反冲力道,从另一边向我的后脑勺平踢而来,我双肘紧随抵挡,同时一脚直踹而出,正中阿彪的小腹,他的身体登时向后翻倒。本来我以为他会栽倒在地,这样的话,按照赌约,我们就赢了。 岂料阿彪凭空一个筋斗翻身而起,拍了拍身上的衣服,眼神之中满是戏谑的神色。 随即,阿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突然扑将过来,完全把自己当成了猛虎,把我当成绵羊,下一刻已经到了眼前,两只拳头齐齐轰击而出,正中我两肋之处,强大的冲劲以及剧烈的疼痛使我登时翻到在地。阿彪一击得手,整个身体一蹦几近两米多高,双腿呈跪状从天而降。我心里再清楚不过,倘若他整个人压下来,我的身体非得被他砸成肉饼不可,这条命也就交代在这里了。说时迟那时快,我忍住身体的剧痛,一个翻滚躲过了他的碾压。 阿彪的双膝嘭一声落在地上,坚实的水泥地面上登时皲裂开来,一道道血管状裂纹自双膝轰砸处四下蔓延。我一个鲤鱼打挺翻起身,同时借助翻身之力倒扫一脚直逼阿彪后脖颈子,那厮旧力已卸,新力未生,想要闪避哪里还能来得及,这一脚他算是捱了个实实在在。整个身体骤然向前扑去,可这厮也是一号人物,即便如此他依旧不肯认输,故技重施,半空中又是一个筋斗。我岂会让他得偿所愿,连续发力,他的筋斗刚转了半圈,我的脚就如同狂风暴雨一般落在了他的肚子上,只听砰砰砰几声作响,他整个人像是倒栽葱一般滚落在地,手捂着肚子,半跪在地上,口中当即吐出一大滩暗红的血水。 这一切的发生也不过三四秒的时间,但我已经拼尽了浑身力气,肺像是要炸开了一般,咽喉更是火烧火燎,大口大口的喘息着。 “好好!不错!”江大脖子一边拍着巴掌一边说道,“果然不是算命先生。” “你是在夸我还是在损我呢?” “你该兑现你的承诺了吧?”谭梦秋真有点迫不及待,甚至对眼前的情况满不在乎,脑子里好像只装着这件事情。 江大脖子摸着脖子上缠着的网纹大蟒,抚摸着它的脑袋,漫不经心的说道:“嗯!但你似乎还是心急了些。阿彪好像还没有认输。” 阿彪抹了一把嘴角的鲜血,站了起来,但站得不怎么稳,背靠在墙上,喘匀了一口气,方才说道:“能把我打成这副模样的,黄藏海,你是第一个!” “你也很厉害,我差点就死在了你的手上了。”我说道。 说话间,随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彪人马从入口处涌了进来。 江大脖子脸色一沉,说道:“三爷,你我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为什么派出你的属下前来,要不是我早有准备,现在我怕是身首异处了。” “那应该怪你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倘若不是我棋差一着,没料到你手里有紫钻,哼哼!你早就驾鹤西归了。”三爷冷冷的说。 “唐突我可以交给你。”江大脖子摸着下巴,“不过,咱们都是生意人,只要你开出的价码合理。” 三爷身后的一个大汉走上前来,打开了拎在手里的密码箱,只见里面满满的都是锃亮的钻石。三爷说道:“一百二十颗钻石,换一个人,这个价格合理吗?” 江大脖子手一挥,便要让阿彪去查看,三爷伸手拦住他,呵呵一笑,说道:“我三爷是什么人,你应该知道,区区几块石头而已,我没有必要鱼目混珠。”他脸色一沉,“唐突呢?” 江大脖子讪讪的笑了笑:“我还是信得过三爷你的,既然你已经到了这里,索性到屋里坐坐!唐突的事情,我们到里面慢慢谈来,外面风大,患上感冒那就不好了。” 我们随着江大脖子七拐八绕的来到一间屋子里,这房间不大,摆设也十分简陋,除了一张案桌和几把凳子之外,只有一个非洲水牛的头颅标本挂在洁白的墙壁上。 三爷瞥了一眼墙上的水牛脑袋,随后随便捡了一把凳子坐下,我们则站在他的身后,手里握着手枪,丝毫不敢放松,生怕江大脖子突然翻脸。 第八十九章、万年秘密 江大脖子一屁股坐到凳子上,凳子突然发出吱呀呀一阵呻吟,真担心凳子在他臃肿的身材下陡然间支离破碎。他瞟了一眼我们所有人,嘿嘿一笑,接着说道:“三爷,你用不着这么紧张吧?我江大脖子虽然长了个吃人的相貌,但我可不会吃人。再说,要是我真的会吃人,恐怕你们几位现在都在这里了。”说着,他拍了拍自己的大肚腩,丰满的油脂登时间是一晃一晃的,就像是一个巨大的果冻摊在眼前。 三爷笑了笑,示意我们不要紧张,随后问道:“江爷,你抓了唐突,应该不是单单来敲诈我这块肥肉的吧?” “哈哈哈哈哈……”江大脖子伸出一个大拇指,“三爷果然不愧为三爷,到底比狐狸还精。江某人盗猎起家,平生也只对盗猎感兴趣,对你们什么远古文明不感冒。不过,既然说是远古,那么在当中,恐怕还残存着一些令我着迷的猎物吧?再不济,几块化石应该还是有的吧!” “嘿嘿嘿!”三爷也笑道:“我知道江爷想要什么了。”他顿了顿,接着说,“既然如此,还请江爷把唐突请出来吧!” 几个赤膊大汉像拎小鸡一样把唐突架了进来,并且一把将他推倒在地上,唐突蜷缩在地上,浑身簌簌发抖,虽然身上没有什么伤痕,但已经是形销骨立,看样子是病的不轻,像极了一个吸毒的瘾君子。 本来我以为三爷会向他询问第二个水晶骷髅的下落的,可是接下来发生的一幕,却让我寒毛卓竖,胆颤心惊,直到此事过去很多年以后,每每想起,都心有余悸。 几个赤膊大汉将唐突四仰八叉按翻在地,只听三爷冷冷的喊了一声莫一是的名字。莫一是走到唐突身边,蹲下身体,从身上摸出一柄两指来长的匕首,毫不犹豫的在唐突的脊背上划出一个二十多厘米长的血口。唐突疼得是哇哇直叫,身体不断扭动挣扎,可他那小身板在那些大汉面前真的就像是一只病鸡,无论他如何挣扎,皆是无济于事。 莫一是端的是心黑手狠,杀人不眨眼之徒,他的双手插入唐突的皮肉之中,就像是翻书一般把唐突脊背上的皮肤整张扒拉了下来,唐突终于在剧痛的折磨下昏厥了过去。莫一是在一片血肉模糊之中慢慢的撕扯出一张血迹斑斑的纸,奇怪的是,这张纸在脱离唐突身体的时候,所有的血液都在极短的时间里流得干干净净。 那张纸稍微有些泛黄,呈一种奇异的半透明状,在灯光之下居然波光流转,十分的奇特。 三爷早把那张画和我从石棺里取来的白纸重叠放在桌面上,接着取出白水晶骷髅头包在黄纸之中,随即轻轻的放到了重叠的白纸上。 约莫过了三分钟时间,白水晶骷髅没来由的发出乳白色的光,随着光线愈加强烈,白纸表面缓缓的浮现出弯弯扭扭纵横交错的线条来。 当线条完全显现而出,江大脖子咕咚咽了一口唾沫,声音有些发颤的说道:“这……这里……怎么会是这里?” 三爷倒是不以为然,说道:“世界之脊,我早就猜到了。” “不,不是……”江大脖子愈加紧张。 “什么不是?”三爷看着江大脖子汗涔涔的模样,想要发笑。 终于,江大脖子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长长的吐了一口气,方才说道:“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三爷看了显现出来的地图一眼:“安第斯山,具体一点说就是举世闻名的马丘比丘,你看,旁边那个湖泊不就是南美洲最大的湖之一的的喀喀湖。还有,马丘比丘在印加语中意为‘古老的山巅’,与我们寻找的世界之脊倒有些联系。” “到马丘比丘旅游的人不计其数,我们只需要装扮成普通的游客,足以掩人耳目,就可以放心大胆的寻找第二个水晶骷髅的线索了。”三爷继续说。 江大脖子叹了一口气,说道:“你说得倒也不错,不过现在那个地方可不是一个安生的地方。” “喔?” “不瞒各位。前些日子我的几个兄弟就是到那里猎取美洲黑豹,结果就在马丘比丘出了事,连人带猎物都杳无音讯。后来,经过我托那里的同行四方打探,才知道那地方在最近发现了一批黄金,我那几个兄弟恰好经过,结果都被那些人扔进了乌鲁班巴河。” “你知道那都是些什么人?” “这件事官方并不知情,什么雇佣军、游击队、寻宝者比比皆是,这些人一个个都是杀人不眨眼的主,不管你是什么人,只要敢靠近他们划定的界线,哼哼,保证是杀人灭口毁尸灭迹。你可别以为自己长得像中国人,他们就给你面子,不杀你。” 三爷微微一笑,说道:“看起来,你江大脖子也有怕的时候!” “我只是没有想到是这么一个地方而已。”江大脖子说道,“我要在你们去的地方寻找一样东西,所以,我非去不可。只是,还得希望三爷你鼎力相助才是!” 《荒古神迹之大地之眼》到此就结束了,多谢诸位的支持。 第九十章 江大脖子口口声声要跟三爷在远古遗迹中寻找古代生物,声称也是因为此事方才劫持了唐突,并且再三声明自己对水晶骷髅乃至其中的秘密并不感兴趣。不过他的话说起来太过牵强,想要寻找远古生物也不必非得进入远古遗迹,世界各地的深山大泽已经够他去折腾的了,甚至是我,都能看得出江大脖子别有用心,更甭说是老奸巨猾的三爷。 只见三爷哈哈大笑:“此去南美安第斯山势必凶险重重,断然有诸多变故,江爷这么说也就见外了,既然江爷也愿意跟随我走上这一遭,那么大家就理应相互帮衬。” “三爷的确是个爽快人。”江大脖子一抻大拇指,“我江某人最爱和爽快人打交道。” 长话短说,经过三天仓促的准备后,我们登上了开往秘鲁首都利马的客机,按照三爷的话说,那里毕竟是人家的地盘,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因此我们所有人都扮成出境旅游的游客。 这次三爷也是亲自出马,带着的人也不多,除了我和猛子、谭梦秋、莫一是四个人之外,没有其他人。江大脖子也显得很低调,除了身边的阿彪,也就是四个大汉,不过他想低调也低调不起来,一个人基本上占据了三个人的位置,身边的人时不时的用异样的眼光看着他,眼光之中饱含着对座位的怜悯,似乎担心他会在某一时刻,把座位压瘪了。 为了不引起人们的注意,我们是分散开的,但我却被三爷安排在了江大脖子的身边,他的意思不言自明。 飞机上很是枯燥乏味,我只得眯起眼睛假寐,很快就已经觉得昏昏欲睡,迷迷糊糊间,江大脖子蹭了蹭我,小声的对我说了一句十分奇怪的话:“你和他们不一样。” 我哼哼冷笑:“江爷,我同样杀了你那么多属下,其实和他们也没有什么区别。” 江大脖子漫不经心的说道:“那些小喽啰死了就死了,反正他们的命都是我的。” “可……可他们,也是人。” “那你为什么要杀他们?”他问。 我没做声。 “哼哼!因为你不杀他们,他们就会杀你。很多事情,其实都是由不得自己选择的。” 我点了点头,觉得他说的还是有些许道理的。 江大脖子叹了一口气:“他们,其实都是被这个世界所抛弃的人,他们的父母从小就不要他们了,或者,他们在天灾人祸中失去了所有。我只是给了他们生存下去的机会,所以,他们才不惜一切的为我做事。” “所以,你才对他们的生命熟视无睹?” 江大脖子的眼睛直勾勾的瞪着我,老半天,方才说道:“你的眼睛里的东西,和其他人的不太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 “我可以从你的眼睛里看到一点人性,而其他人,则没有。” “人性?” “不错。或许你杀人,不过是为了自保。而其他人,哼哼!为的是自己的贪婪和欲望。你不应该和三爷这帮人为伍,甚至和我们这样的人在一起。” “你为什么和我说这些。” 江大脖子思索良久,方才问:“你知道,我为什么这么胖吗?” 我一愣,这和我们谈论的问题似乎八竿子打不着。 江大脖子笑了笑,说道:“这是因为我太贪婪,什么东西都吃。我的贪婪是表现在身体上,而有的人,则隐藏在心里。”他顿了顿,接着说,“我爷爷和我的父亲都是极为优秀的猎人,当然,当时没有‘盗猎’这个词,所有的动物和植物并没有受到法律的保护,人可以理所当然的去捕杀它们,吃它们的肉,把它们的皮冒着热气扒下来,然后就成为了尊贵的象征。甚至骨头、角、蹄子都是不可多得的名贵药材。” “我爷爷和父亲都是纯粹意义上的猎人,他们狩猎不过是为了生存下去,而到了我,情况就不一样了,至少用不着像曾经那样吃一顿愁一顿,捕猎成了一种刺激的运动。只是当时我并没有意识到,捕猎会让一个人富到不可思议的程度。” “那是白雪纷纷的一天,雪对一个猎人来说有非同寻常的意义,它让猎物无所遁形,因为很多动物因此食物短缺,不得不走更多的路程寻找食物,走的路程越长,踪迹也就更容易暴露。有些时候,踪迹的暴露已经就意味着它的生命的终结。” “我追踪一串脚印一直到了一处小山岗子之上,那里有一个车轮大小的窟窿,里面隐隐透出一股腥臊的气味,根据我多年的狩猎经验,里面应该有一只狐狸。我早就想要一顶狐狸皮帽了,所以,我决心捕到这只狐狸。接着,我就近找了一棵树,蹲在这棵树上,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狐狸洞,只等着它出来,就一枪结果了它的性命。” “雪依然没有停下来的模样,很快,我的脚印和气息都会被白雪掩盖,狐狸是一种很狡猾的动物,如果外面有丝毫的动静或者气味,都不会出来。” “我一直等到了晚上,这时候,雪已经停了,天空中半轮月亮从云层中钻了出来,把眼前的雪地照射得朦朦胧胧。当时,我已经有一种预感,躲在洞里的家伙快要出来了。果然,不久之后,洞口处忽的燃起了一团火焰,我冷不防吓了个激灵,心想难不成是遇到了鬼不成。可我是不信鬼的,即便是鬼来了我手里的枪也不是吃素的,非得打出他个几个窟窿来。于是,我揉了揉眼睛,凝目细望,终究是看清楚了那家伙的模样,那是一只浑身火红的狐狸。” “说实话,在这之前我不相信真有火狐狸的存在,只当是一个传说,没想到它真的存在。那只火狐狸探头探脑的四下里张来望去,充分体现出它多疑且狡诈的行为。”江大脖子眯起眼睛,像是想着什么,半晌之后,方才继续说道,“打狐狸是有很大的讲究的,不能胡乱打去,而且必须要用威力小的气枪弹,否则,损伤了皮毛,整张皮也算是废了。有经验的猎手会瞄准狐狸的咽喉处开火,子弹会从咽喉处打入,直击心脏,并且会留在心脏之中。这样,弹孔会与刀口重合,不影响狐狸皮的美观。” 第九十一章 “我剥完火狐狸皮,在回去的路上,无巧不巧的遇到了一个人。”说到这里,江大脖子兀自笑了笑,“这个人我认识,这并不是出于同行的缘故,而是他的面孔每天晚上都会出现在电视的屏幕上。”他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气,接着说,“我实在没有想过会有一天会和省长大人见面,而且是这种环境下。” “他,对火狐狸皮很感兴趣吧?”我已经猜测到他的下文。 江大脖子点点头:“没错。而且就是这张狐狸皮,我们成为了朋友,当然,我的生活也因此如日中天,从此以后不仅吃喝不愁,而且几乎是能够呼风唤雨。” “我原来并不是一个胖子……”江大脖子肥胖的脸上充斥着一种难以捉摸的恐惧,脸颊微微抽动着,不断地抽着凉气。 江大脖子没有继续说下去,很快,他的眼珠子倏地一转,望向了前方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先是咦了一声,随即微微一笑,之后就不作声了。 我知道他应该是发现了什么,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只见一道黑影一闪而过,我起身欲追,却被江大脖子一把按住,他轻声说:“先别轻举妄动,看看再说。” 这时候,他属下的一个大汉有些慌张的跑了上来,先是看了看我,随后又望向了他。江大脖子微微一笑,说道:“有什么事就说吧,这里没有外人。” 那大汉说道:“飞机上出现了很多奇怪的人,看他们的模样,我怕是来者不善。” 果然,大汉话音刚落,三爷就带着其他人从另一边匆匆忙忙的聚拢了过来,猛子当时就骂道:“他爷爷的,飞机上居然有恐怖分子!” “什么恐怖分子!”三爷的脸色很难看,“这些家伙恐怕是冲着我们来的。”说话的时候,他的眼珠子还时不时的转向江大脖子,他该是怀疑这些人是江大脖子有意安排的,因为在他的眼里,不管是什么人,都会对世界之脊的秘密感兴趣的。 江大脖子并不理会三爷,而是兀自掏出一根雪茄叼在嘴里,镇定自若的慢悠悠的抽着。不过,三爷一脸的阴沉,看上去已经对江大脖子起了杀心,对谭梦秋和莫一是使了一个眼色,两个人即刻会意,手已经摸向了腰间,伺机而动。 就在他们正欲动手之际,只见眼前三个人哇呀惨叫着被一伙蒙面凶徒砍翻在地,那三个人正是江大脖子手底下的另三个属下。 也不知道阿彪是从什么地方窜出来的,双脚在地上一跺,身体一蹦两米多高,双腿呈跪状,直飞而出,两条膝盖直击一凶徒胸口要害,只听嘭一声,那家伙被阿彪撞得倒飞了出去。 另一人嘶叫着举刀就向阿彪当头劈来,阿彪一扭头躲过刀锋,一手像是拍篮球一样向那家伙的脑袋拍了上去,只听啪的一声,他的身体在原地打了一个旋,倒栽葱似的与飞机底部来了个亲密接触,我甚至能够听到他颅骨破裂,牙床错位,颈椎折断的声音,倒在地上七窍流血,眼看就不得活了。 阿彪在瞬间工夫连杀两人,起了一个敲山震虎的作用,其余人惊惧的咽着口水,不由自主的向后退去。 我本来想要上前帮助阿彪,但看起来恐怕已经不需要了。 不过,很快,在对面的人群中突然窜出个赤裸的身影,阿彪基本上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来者侧身一脚踢飞了出去。 只见来者一头金黄色头发束在脑袋后面,蓝眼睛鹰钩鼻,一脸金灿灿的胡茬子,浑身肌肉横生,光是腹肌就有整整齐齐的八块。 那肌肉男一出现,其余的人就像是打了鸡血一般,哇哇怪叫着向我们冲了过来,这些人个顶个的都是亡命之徒,就像一条条疯狗一样见人就咬,所有人当即搅成了一团,混乱不堪。 肌肉男三拳两脚将莫一是谭梦秋还有猛子打翻在地,几个翻滚之间就已经出现在我的面前,举起碗大的拳头就照着我的咽喉轰了过来,我慌忙向后躲闪,可身后就是一排一排的座位,一个躲闪之间,一个趔趄仰头栽倒。 肌肉男一脚踢烂一条座椅,随即一个旋翻,一条腿就像一根铁棒一样劈脸砸来,被他这一脚砸中,恐怕就是神仙下凡也救不了我,可四面都是座椅,身体受制,我已经是避无可避。但在这一发千钧之际,一个人影闪来,一脚踹出,直击肌肉男小腹,肌肉男收势不住,被来人踹了个结结实实,肌肉男哇呀一声倒飞而出,翻到在地。 “他的事,与你无关!”肌肉男翻身站起,拍了拍肚皮,“只要让我杀了他,我可以保证你们南美之行畅通无阻!” “我们是一条船上的人,我不可能让你为所欲为!”三爷一把将我拉起来。 “你这样保护他,对你有什么好处?” “这还轮不到你操心!”三爷冷冷的说道,“想要杀他,首先得过我这一关!” “我连你一起杀!”肌肉男大吼着就冲了过来。 我一把推开三爷,直奔肌肉男而去,但就在此时,只听砰的一声闷响,肌肉男的脑袋上登时间绽放出一朵血花,整个人随即一颤,扑倒在地,殒命当场。 我看到莫一是的手里举着一支蟒蛇左轮手枪,枪口还冒着缕缕的白烟,一脸漠然和冰冷。 那些凶徒已经死得七七八八了,剩下的几个也都已经无法在站起来了,骨断筋折,哇哇呀呀的呻吟着。 我正想找一个人去问他们是什么人,莫一是却举枪将剩下的人统统杀死,没留一个活口。 我脑海中一片混乱,心中有一种想要发火的冲动,可是突然间,我却不知道该向谁发火,莫一是?三爷?还是所有人?眼光涣散的注视着众人,三爷面无表情,莫一是一脸冷漠,谭梦秋脸上噙着微笑,猛子面容痴呆,江大脖子满脸怜悯之情,阿彪摇头叹气。我感觉所有人都在打着心中的算盘,但只有我被所有人打着算盘。 周遭变得一片死寂沉沉,许久,许久,三爷望着外面蓝色的天际,面容陡然变得阴冷,似乎是咬着牙齿说道:“南美之行畅通无阻?哼哼!谁信?不过,谁胆敢把主意打到我三爷的头上,我会让他后悔活在这个世界上。” 第九十二章 “三爷,你为什么不留下一个活口问问他们的来历?”我问。 三爷的面容缓和了很多,微微一笑,说道:“这,应该是你想知道的吧?不过,话说回来,我这样做,其实都是为了你好。我说过,很多人都想要杀掉你,只有我,会救你,至于他们为什么想要杀你,其中的隐情,你以为这几个小喽啰会知道多少?” 我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也许,他说的是对的,或许,三爷如此作为,另有目的。我真的很奇怪,我身上到底有什么秘密,会有那么多的人想要我的命,三爷又为什么会帮我,当然,三爷所谓的帮助,或许只是为了他自己,或者说是为了达成他的某个目的,总之我已经上了这条贼船,所有的一切我都稀里糊涂,也许只有走出他们的视野,我才能从另一个角度探知事实的真相,才能化被动为主动。从这一刻起,我开始寻找脱离三爷的机会,因为有些事情,不管有多么的恐惧,仍然要勇敢的面对。 三爷把飞机上的事情“安排”得极为妥帖,他把所有的尸体抛下了飞机,这些尸体会直接落进太平洋之中,一旦他们落进茫茫大洋之中,也就意味着尸骨无存。当然,航空公司也很愿意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这件事恍若南柯一梦,似乎从来都不曾发生过。 飞机很快在秘鲁首都利马的jorgechavez国际机场降落。 刚下飞机,一个混血人汉子就前来迎接,他一看到三爷就热情的打招呼道:“老朋友,欢迎来到秘鲁。” 我以为是旅馆酒店前来拉客的人,毕竟利马也算是世界闻名的旅游城市。没想到三爷上前跟那人拥抱,激动得眼泪花子都出来了,看上去就像是多年不曾见面的老朋友。 片刻,三爷向那人一一介绍所有人,随即向我们介绍:“这位叫兰坤,是我的患难兄弟。”他的话虽然很简单,但饱含深情,让所有人都能感受到两人之间那种非比一般的情意,就像是战场上下来的生死战友。 兰坤带着众人来到了marafiors玻璃公寓高级住宅区的一处餐厅吃饭。 我叉了一块牛排到嘴里咀嚼,这里的人吃东西很少有人说话,即使说话也很小声,我们只有三爷和兰坤窃窃私语,有一种偷偷摸摸的感觉。我觉得很不适应这种安静的气氛,心中也不由得烦躁起来。 窗外是一座不算陡峭的山峰,山麓之上净是层层叠叠参差错落且破败不堪的贫民窟的房子,与我们所在的鬼斧神工巧夺天工且富丽堂皇的高级住宅区构成了极为强烈的对比。我甚至能够想象到富人与穷人仅仅咫尺之遥却又有天渊之别,正应了那句话,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或许这就是这个世界的潜在规则,任何人都无法去改变,这样的现象,不单单是在利马,所有的国家都存在,只是有些时候,我们熟视无睹罢了。 三爷和兰坤讲了半天,终于谈到了“世界之脊”的话题上来。 只听三爷说道:“我们不远万里来到这里,主要是到马丘比丘走一遭,因为,我们在那里需要找一些东西,所以,还得麻烦你给我们做个向导。” 没想到兰坤一听说我们去马丘比丘,脸色陡然变得一阵青一阵白的,连五官都扭曲在了一起,为难的说道:“你们或许没听说,马丘比丘发生的事情,听说有人在那里发现了黄金,并且各方势力发生火并,死了不少的人。更麻烦的是,现在秘鲁军方也已经介入此事,你们只怕还没有登上马丘比丘,就被军队当成恐怖分子抓起来了。” 三爷的脸色变得比兰坤还要难看,他深吸一口气,喃喃自语道:“想不到这件事变得如此棘手。”接着问兰坤:“你和我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兰坤说:“他们在马丘比丘的一座古建筑下发现了一个奇怪的洞穴,洞穴里据说全是成堆成堆风金砖。开始的时候,进去的人都能满载而归,穷鬼也都变成了富翁。可是好景不长,不出几天,出来的人都变成了丧尸,他们身上长满了像蛤蟆一样的疙瘩,疙瘩上净是一簇簇的黑毛,就像疯狗一样见人就咬。这件事很快惊动了政府,政府出动了军队方才扑灭了丧尸,平息了骚乱。现在,马丘比丘被政府封锁,没有人可以进得去。” “那些金子不干净。”江大脖子冷冷一笑,插嘴道。 “你为什么这么说?”兰坤问。 江大脖子解释道:“我猜那些金砖表面涂抹了一层能使人体基因突变的细菌或者是病毒,所以触摸到金砖的人,就会变成丧尸。” “那刚开始的那些人为什么没事呢?” “或许外围的金砖上没有这种病毒,所以他们没事。” “哈哈哈哈……”三爷突然一阵大笑,“江爷,你是《生化危机》看得太多了吧?” 我提醒三爷:“如果,那些东西是在七万四千年前留下的,也未可知?” 我明显看到三爷的脸颊一阵抽搐,没错我们是冲着“世界之脊”来的,而地图上的显示坐标又是在马丘比丘,两者断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不过眼下的态势,也足够让他左右为难的。 三爷低头思索了片刻,接着对兰坤说道:“伙计,你应该有办法帮助我们进入马丘比丘的,是吧?” 兰坤并没有给出肯定的答复,只是说:“咱们先到库斯科再做决定吧。” 众人从餐馆之中走出来,跟随着兰坤来到大街上,街道上车水马龙,熙熙攘攘,摩肩接踵。 “是时候‘离开’他们了。”我心里想着,再继续跟着他们走下去,非得变成榆木疙瘩不可,还不任由他们摆布,至少我要弄清楚为什么有那么多的人要杀我,弄清楚三爷为什么会保护我。想到此处,我故意放慢了脚步,很快就落在了最后面,看他们没有人注意到我,当下一个转身,窜进了人群里。 我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发现我,更不知道他们会在什么时候发现我不在,因此,哪里人多我就往哪里走,直到夜幕降临,玉兔东升之际,方才在街上找了一爿旅馆落脚。 我一头倒在床上,眼睛望着窗外络绎不绝,来来往往的行人,不由得长松一口气,摆脱了他们的感觉,就像是斜下了一副担子,有多舒坦就有多舒坦。 第九十三章 我的心里正暗自窃喜,耳畔骤然传来嗒嗒的敲门声。 “谁?” 门外没有人回答,我不禁疑惑起来,走上前去开门。 来人用枪抵着我的额头,我举起双手,示意对他没有任何威胁。此时此刻我看清楚了来人的模样,那是一个光头,整个脑袋上一根毛也没有,滑溜得像涂了一层油。 我冲他笑了笑:“伙计,你走错门了。” “嘿嘿!中国佬,我找的就是你。” “你找我干什么?我可不认识你!” 光头的眼睛瞬时瞪得溜圆,说道:“你不认识我,我却认识你。”说完,他伸出手拍了拍我的脸颊,“没想到你居然在这里,听说你很值钱,我这次可要发财了。” 我冲着他笑了笑:“很值钱,是吗?值多少?” 他伸出一个巴掌:“五千万,美元。不管是活的,还是死的。” “你还是带着我去吧,如果我死了,背着一具尸体到处跑那可不吉利!” “我认为,死人或许更听话!”说着,他用枪使劲抵了抵我的额头。 说实话,我的确是怕了,只要他的手指一动,我的命也就完了,紧张之余,脑子飞转,考虑着脱身之策:“伙计,听我说,别冲动,千万别冲动。” 他阴恻恻的一笑,说道:“伙计,我们之间本来没有什么关系,不过你的身价实在太诱人了。” 此时此刻,我陡然想到了什么,说道:“听我说,伙计,我这么值钱,想要我的人应该很多,你现在杀了我,或许不仅得不到钱财,而且会招来警察。你想想,你总不能扛着一具尸体逃避警察的追击吧?” 他听我这么一说,眼珠子一转,望了望手上的枪,像是想到了什么,伸出一只手下意识去摸裤袋里的消声器。一个人不能一心二用,因为这样做注意力就会分散,他摸消音器的空当,我瞅准时机,突然出手,劈手夺过他手中的枪,转手照着他的脑袋就是一枪。 我正想夺路而逃,走廊之中骤然闪出几个黑影,我见势不妙,慌忙跑进屋里,只听身后枪声大作。我哪里顾得上许多,破窗而出,翻身跃到窗台之上。我住的房间在五楼,从这里往下跳绝对是有死无生。不过我很快看到不远处有一根排水管,想也没想一个纵身跳了上去,抱住排水管向下滑,刚滑到地面,就几步跑到公路上,刚好有一辆车迎面驶来,我张手拦下车,那司机见我手上有枪,满脸血污,就知道我就是个亡命之徒,当下弃车逃离。 我钻进汽车,猛地一踩油门,汽车呼啸一声,绝尘而去。 汽车风驰电骋般向前行驶,不过几百米,一辆灰白色奔驰迎面扑来,只见一白人大汉从顶棚处冒出半个身子,端着一支斯太尔aug突击步枪当面射来,情急之下,我俯下身体,子弹噼里啪啦的如暴风骤雨般打在挡风玻璃之上,玻璃随即爆裂为无数碎片,像冰雹一般向四周散落。 我不敢抬头,汽车也顿时失去了控制,几个滑行之间哧喇作响,飞速旋转着飚出公路之外,轰隆一声撞在路边的栏杆之上,车身登时一滞,我的身体猛地一震,只觉得五脏六腑一阵晃颤,浑身骨头像是散了架,喉咙一咸,一大口鲜血就吐了出来。 剧烈的疼痛使我动弹不得,但视野依然清晰,只见几个人影向着我走了过来,其中有两个人手里还各拎着一米多长的砍刀。我心知来者不善,手中紧攥着从光头那里夺来的手枪,待得缓过一口气,那几个人就已经走上前来,有两个人将我拖出车外,其中一个戴着眼罩的独眼龙弯下腰来,伸出手一把揪住我的衣领,想把我提起来。我一抬头手中的枪直指独眼龙的脑袋扣动了扳机,本想枪一响,他的脑袋就会多出一个窟窿,岂料他的脑袋一歪,竟生生的躲过了子弹。 我当时就是一愣,随即脸上骤的一阵火辣辣的疼痛,身体向后栽倒,我刚要从地上爬起来,独眼龙抢步上前,一把掐住了我的脖子,碗大的拳头如雨点般砸在我的脸上,我只感觉我的脸已经被他打得稀烂。 一个人要是被逼到绝地,或者濒临绝境之时,有时也许会迸发出意想不到的力量或者说潜力。就在我的意识愈渐模糊之际,甚至肌肉风疼痛已经慢慢被麻痹取代之时,身体深处突然传出一阵无以复加的疼痛,这样的疼痛感觉就像是被电击了一般,猛地一个激灵,一弹而起,借势一拳打在独眼龙的脸颊之上,独眼龙哇呀一声仰面栽倒在地,我翻身站起,已经顾不上身体的剧痛,扭头就跑,十几米的距离在一个呼吸之间就窜了出去,眼前就是一片密密匝匝的灌木丛,当即一头扎了进去。 我跌跌撞撞的在密林中提足狂奔,也不知道跑了多久,不知道跑了多远的距离,更不知道跑到了什么地方,脚底突然被一条树根绊到,早就已经油尽灯枯的我当即一个趔趄,就翻到在地。我身处之地是一处接近六十度的坡地,几个跟头下去就如同一根原木一样滚了下去,我只感觉一阵天旋地转,随即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我被一阵咔嗒咔嗒的声音给弄醒了过来,当我缓缓的睁开眼睛,却惊愕的发现我正靠在一截车厢的门边打着瞌睡。 “唉!海子,你又在打瞌睡了。”身边的同伴拍了拍我的肩膀,“你是着了孙悟空弄的瞌睡虫了?怎么这么能睡。” 我晃了晃昏昏沉沉的脑袋,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像看大熊猫一样看着他,突然之间,我感觉到他很熟悉,并且我知道他的名字,他叫林少轩。 林少轩看我这么看着他,伸出手在我的眼睛前面晃了晃,问道:“你没事吧?” 我摇了摇头,随口应了一句没事,随后问他:“少轩,我们这是……” 我的话还没有说完,林少轩抬手摸了摸我的额头,像看白痴一样看着我,说道:“黄藏海,你可别逗我,哎!你是不是发烧了?” 我推开他的手,生硬的说:“我没事。” 随后,我蹲下身体靠着墙,双手抱着脑袋抓着头皮,实在搞不清楚此时实在梦境之中还是在身在现实,难道从一开始到南美洲的这整个过程,是一场本就不存在而冗长无比的梦。 第九十四章 “我去里面招呼着,你好好守着,有什么情况,及时通知我。”林少轩说完,开门走了进去。 我的脑海中一片空白,脸庞有些发烫,感觉火辣辣的,抬头看到不远处的卫生间,突然想去洗一把脸,也许这样或许能让自己清醒一些。于是晃晃悠悠的走进卫生间,拧开水龙头,在哗啦啦流淌的水柱里捧了一把,泼在自己的脸上,清凉的水在我的脸庞上流淌,我的脑海中倏地出现了一些奇怪而熟悉的画面——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一块六棱形的奇怪的发着红光的金属物。 清凉的水并没有让我清醒多少,反倒增添了不少繁乱的思绪,乱七八糟的,像是一团乱麻一样互相交错纠缠着,看起来,要想自己在做什么,就得必须到那个包厢里去。想到这里,我走出卫生间,走到包厢门口,刚抬手敲门,脚下突然感觉黏糊糊的一片,我下意识的低头一看,看到我的脸庞扭曲着映照在一滩血水之中。 我的脑海中当即就嗡的一声,仿佛有人往脑门上敲了一记重锤,意识到里面出事了,当即一脚踢开房门,只见一个黑影闪到窗边,随即破窗而出。 我一眼瞧见林少轩躺在地上,胸口上扎着一把匕首,四肢不举,恐怕已经不得活了。不远处的椅子上,一个老头被割断了喉咙,血肉外翻的创口深可及骨,脑袋歪到一边,怵目惊心,惨不忍睹。 一道霹雳在我的脑海中一闪而过,猛然间意识到,我是在护送一个老教授去北京,而眼前死去的老头就是那个老教授。 不久前,有人在一个煤炭厂无意间发现了一块闪着血红色光泽的奇异金属物,从来没有人见过这种金属,只能大概猜测出它来自天外,具有很高的研究价值,可结果…… 我来不及多想,从那人破窗处一跃而出,其实他跳出的时间并不长,顶多也就过了一秒多钟,当我跳下火车,他正爬起来抱着神秘金属物往铁道边的树丛里窜。 “站住!”我向他的背影开了一枪,他的身形一滞,停了下来。 我站起身,冲他喊道:“转过身来!” 那人缓缓的转过脸来,冲着我笑了一下,我刚刚看清楚他的脸,眼前的情景倏然一闪,所有的一切在一瞬之间消失不见。 我缓缓的睁开眼睛,脑袋一阵火辣辣的疼痛,用手一摸,手掌上满是血污。我抓住树藤站起来,晃晃悠悠的向前走了几步,脑海中刚刚的梦境萦绕不绝,那个人的笑容挥之不去,最为奇怪的是,那个人居然是何书香。我甚至觉得梦中发生的确有其事,因为这个梦实在太过真实,让我有一种身临其境的感觉。突然间,我发现地上并没有多少血渍,心中不免疑窦丛生。我不是中了伤血花毒,有极为严重血友病,可是,现在,我并没有死,此时此刻,伤口也并没有因此流血不止。 “难道,他们都在骗我,也许我并没有中什么伤血花毒,或许,这个世界上压根儿就不存在什么伤血花毒。”我喃喃自语,“他们为什么这样做,难道就是为了让我对三爷马首是瞻唯命是从。” 想着想着,我突然感到一阵莫名的后怕,身体也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我呆愣愣的在原地站了很久,方才缓过神来,抬头望了望一周遭的情况,眼前是一个山沟,一条小溪从山沟里蜿蜒流淌,我捧着溪水把脸上的血污洗洗干净,感觉头脑也清醒了不少。 我陷入了一个天大的陷阱里,无数的谜团层层环绕着我,使我就像是坠入了五里雾中,甚至自己都看不清,没错,我看不清自己。捧了一口溪水灌进嘴里,当清冽的水流进了我的咽喉,我猛然意识到一个十分微妙的问题。我的记忆似乎有一段空白,或者说有一段错位,单单是脑袋上的这个弹痕,我都不确定在什么情形下弄上的。 “也许,我应该弄清楚这些错综复杂的谜团了。”我长长的吐了一口浊气,心里很清楚,自己已经没有退路了,只有迎难而上,杀出一条血路,只有这样,自己才能知道最终的真相。 我顺着小溪深一脚浅一脚的向前走着,走出大概三四百米之后,小溪被一块巨大的石头堵住,在堵住的地方形成了一个三角形水潭。水潭里的水清澈见底,水底的鹅卵石清晰可见,还有几尾胭脂鱼在水里惬意的游弋着。 我刚想绕过巨石走到对面去,无意间发现那几尾胭脂鱼似乎有些不对劲,仔细看上去,发现水中的鱼以一种奇怪的状态螺旋状逆时针旋转着,这让我感觉,水潭底下有一个出水口。 可是,不管我怎样看,水潭底下什么也没有。不过看眼前的这些鱼的确很奇怪,或许,水潭里隐藏着什么,所以只有到了水里才知道水里有什么。 可是,正待我脱掉衣服掉进水里查探的时候,石头的背后突然传出一阵细碎的莎莎声,很像是脚步声,其中伴随着咔嗒咔嗒的声音。我知道是有人来了,但不知道来的是什么人,来者是善是恶,出于谨慎,我蹑手蹑脚的贴着巨石走到边上,探头窥伺。 看到眼前的三个人,我不由得松了一口气,眼前的三个人穿着冲锋衣,背着双肩挎包,手里抬着相机正冲着眼前的一座教堂拍照。那座教堂看起来已经被废弃许多年了,墙壁之上布满脉络状裂痕,不少地方已经破败不堪,顶上的十字架也已经歪斜了。 那三个人正兴致勃勃的拍照,嘻嘻哈哈的相互说笑着,突然,眼前的大门毫无征兆的咯嘣一声翻倒在地,砸得四分五裂,扬起一阵灰尘。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他们连连后退,其中还伴随着女人的尖叫声。 只见灰尘弥漫之中,一个黑影歪歪斜斜的走了出来,只见那东西遍身疙里疙瘩,并且长满一簇又一簇的黑毛,黑毛之间还挂着缕缕残碎的破布。那三个人眼见教堂里钻出这么一个东西来,吓得尖叫连连,立脚不稳,当即翻到在地,连滚带爬,抱头鼠窜,可是从教堂里钻出来的东西动作看似笨拙,转眼就已经窜到眼前,抓住一个来不及逃跑的男人,张开臭气冲天的血盆大口就朝着那人的脖子一口咬下。 第九十五章 那家伙吓得哇哇怪叫,两只脚哆嗦得像两片颤晃晃的钢条,裤子很快就湿了一大片。 看到眼前从教堂里爬出来的东西,我心中当即就是一震,这不是兰坤说的从马丘比丘爬出的丧尸吗?它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怎么会出现在这个破败的教堂之中。要知道,库斯科离马丘比丘有75公里的距离,该在马丘比丘出现的丧尸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也许这个破败的教堂与马丘比丘之间有着某种不为人知的联系。 此刻,我已经从巨石背后跑了出去,几个呼吸之间窜到了教堂之前,脚尖往地上一点,身体蹿起,在半空中一旋,纵身一脚,正中丧尸面门,丧尸哇呀一声怪叫,向后猛退几步,几个踉跄之下,仰面翻倒在地。 趁着那家伙还没站起来,几步跑过去,踩住他的腮帮子,脚底一旋,只听咯吱一声,丧尸颈椎断裂,在地上扑腾了几下,紧接着不再动弹,死得不能再死了。 我把刚刚吓得尿裤子的人拉了起来,另一个男人指着他,哈哈笑出声,趁机取笑前者:“我说你个大男人,居然这么胆小,都尿裤子了,简直是羞死人了!” 我走到他的面前,冷冷的说道:“被这么个东西抓住,普通人都会害怕。你也甭取笑他,看到自己的伙伴遇险而一走了之的人,其实也没光彩到哪里去。” 那人听我这么说,哑口无言。 “你们是什么人。” “中……中国人。”前面那个人满脸是汗,想来现在还没从刚刚的惊恐中缓过神来。 “我也是中国人。”我望着他们。 “巧,可真巧。”另一个人笑着说,“能在大洋彼岸,异国他乡遇到老乡,也算是一种莫大的缘分。” 我点了点头,提醒他们说:“以后别到这种没有人烟的地方来,下次你们不会有这么好的运气了。”说罢,转身就向教堂走去,我心中有一种直觉,教堂里有我想要的东西。 他们见到我往教堂里走,那个女的开口问道:“别进去,刚才那怪物就是从里面跑出来的。” “我知道。” “知道你还去?” “我非去不可。你们最好赶快离开!”我冷冷的说道,丧尸从教堂里出来,其中必定有古怪,我并不想让无关的人受到伤害或者说牵连其间。 我从教堂坍塌的大门处走了进去,刚到门口,我就被眼前的情景惊得如木雕泥塑一般呆立当场,许久没能回过神来。 教堂里面的空间并不算太大,只有半个篮球场大小,正中偏右侧有一张类似手术台的装置,手术台上躺着一具残缺不全的尸体,尸体已经看不出人的模样,五脏六腑流了一地,鲜血更是把手术台染得一片殷红。不过,从死者零碎的衣服可以看出他穿的是一件白大褂,大概是医生一类的角色。 手术台不远,横七竖八的躺着几个身穿迷彩制服的人,几支ak-47整整齐齐的靠在一面的墙上。 我对这些人的身份突然来了兴趣,当下我蹲下身体,仔细查看尸体,很快,我就发现,他们的臂章我很熟悉,居然是滴血骷髅的标识。 “他们,怎么会,在这里。”我喃喃自语,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凉气,滴血骷髅的人来到这里,肯定不是来旅行的,他们的目的绝对不简单。 正想着,耳边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呕吐的声音,扭头看去,居然是那三个游客走了进来,看到里面血淋淋的场景,忍不住呕吐。 “你们来这里干什么?还不快出去!”我喝道。 其中一个人捂着鼻子说道:“你翻动那些尸体干什么?恶心死了!” 我站起来,并不想理会他们,估计他们在这样的地方呆不了多少时间。可是,我错了,而且,错得十分离谱。我太小看这三个人的好奇心了,大概是他们适应了里面血腥恐怖的环境,一阵上吐下泻之后,居然一个接着一个走了进来。 那个女的居然还很兴奋的说道:“这可比鬼城刺激多了。” “你们进来干什么?”我想赶他们出去。 其中一个男的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样,嚷嚷道:“我知道他们是怎么死的了!” “怎么死的?”另外两个人立马附和。 我冷冷的瞪着他们,但没有说什么。 那人的模样俨然就是一个大侦探,挺着胸脯说道:“他们是在研究那个怪物的时候,因为各种原因,怪物挣脱,然后,然后就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了。” 我猛地凑到他们面前:“你知道他们为什么要研究这东西?而且还要在这种地方?啊?你们最好别在这里瞎搅合,否则到时候出了事,想哭,都来不及。” 说完,我转过身将墙角的一支涂有迷彩的ak-47挎在背上,随手在一具尸体上解开武装带穿在身上,上面还有六个满满的弹匣。刚要走开的时候,又看到他的腿上还有一把ak-47刺刀,也一概收了。 做完这一切,我方才仔细查看这里的布局,我去过很多教堂,教堂里可比这里宽敞多了,而且会有很多像电影院一样整整齐齐的椅子,但这里却是一概没有,再说,教堂里哪里会少得了钉在十字架上的耶稣圣象。这座教堂分明就是一个伪装,想必曾经踏上美洲大陆的西班牙殖民者在这里发现了什么,才在这座古遗址上建造了一座教堂,用来掩盖里面的真相。教堂可不是寺庙,可不会建造在这种人迹罕至之地。 我正胡思乱想之际,那三个人已经走到对面的墙边,兴致勃勃的讨论着墙上的壁画,说是壁画,倒也牵强,确切的说应该是涂鸦。墙壁之上的线条出奇的简陋,所有的形象不过是画出其大概形象,有时不仔细看,还真猜不出上面画的是什么。 我也走了过去,这时方才发现,这些简陋的壁画与秘鲁西部的纳斯卡荒原巨话巨画出奇的相似,只是很多地方被那些人的鲜血浸染过,变得模糊不清。 “你们看,这圆环很奇特,看上去是突出来的,实质上是凹陷进去的。”那女游客兴奋的说着,手不断的摸索着墙壁上的一个圆环图案。 这圆环并不大,大概有普通车轮大小,在墙面上乍一看也不见得有多特别,但它却是墙面上唯一一个立体图案,这使它突然间变得不简单起来。 第九十六章 听她这么一说,我也不禁伸出手来摸了摸,果然如她所说的一样,圆环实质上是陷下去的,这让我联想到视错觉,但想不明白曾经的印加人为什么会设计这样一个简单而精巧的图案,与周遭的图案显得格格不入。 “或许,这个圆环是在告诉我们什么信息也不一定。”一个男人说。 “你怎么这么说。”我有些疑惑的望着他。 他随口说道:“这个图案如此突兀,断然不是用来摆设的,照我说,圆环本身也许就是一个机关。” 俗话说,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听他这么一说,我立即一个激灵,眼光也是突然间一亮,目光一眨不眨的望着眼前的圆环,当眼神逐渐迷离之际,圆环外围一个三角形图案引起了我的注意,三角形本身并没有奇特之处,只是里面有一圈一圈波浪形花纹,在眼花的时候,便能够看到一圈一圈的漪沦来回荡漾,就像是波光粼粼的水面。 我摇了摇脑袋,视线恢复正常,那些波纹随即不见了踪影。 “立体圆环,三角形,和里面的波浪,它们之间有什么联系?”我暗自思忖着,但过了老半天,也没有半点头绪。 那女的蹭了蹭我,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问道:“你在想什么?你想到了什么。” 我指着墙壁上的图案说道:“你们仔细盯着这个图案,眼睛花的时候,会看到什么。” 三个人依照我说的去做了,他们盯着图案看了一会儿,其中一个男子说道:“我看到了水,确切的说,应该是水的波纹。” 另一个人接口说:“我也看到了,而且,还有一种波光粼粼的感觉。” 或许女人心思缜密,她说出了我们都忽略了的现象:“那个圆环,看上去就像是泡在水里一样,对,很像。”说完,她还不忘强调自己的发现。 “泡在水里?”我自言自语,“这告诉我们什么?” 前一个男人说道:“这你还不明白,这很有可能告诉我们,宝贝是藏在水里,河、湖、水潭,都有可能。” “对了!”经他这么一提醒,我的脑海中陡然浮现出巨石底下的水潭的样子,还有那几条游动怪异的胭脂鱼。 我几乎是跑着从教堂里出来跑到水潭边的,水潭里的鱼依旧如故,仍然不知疲倦的按照固有的轨道游动着。我从小溪边的树丛里折了一根树枝,往水潭里探了探,随即从水中捞出了一件东西来,奇怪的是,随着那物事被捞出,水潭里的那几条鱼也随即消失不见。 被捞出来的东西,是一个车轮大小的圆环,这个圆环看起来是一个玻璃环,但却很轻,跟一张纸的重量也差不了多少。我仔细端详着这个圆环,圆环之中有几条鱼,虽然有些狭长,但也是活灵活现,栩栩如生,至于在水中为什么会变得那么大,或许是因为在水中折射的原因。 不多时,我回到教堂,在三个人无比诧异的眼神之下,将手中的圆环使劲按进那个圆环凹槽之中,这时候,让人意想不到的一幕发生了。圆环里的那几条鱼突然间像活了一样,游出了圆环,在圆环周围不断的绕着圈,但随即倏地消失不见,接着墙壁里传来一阵轰隆隆的沉闷的声响,一道门自墙壁里相对而开,露出里面黑咕隆咚的一个深邃的洞窟。 洞窟里传出一股陈腐千年的枯朽之气,呛得我们禁不住一阵咳嗽。 这时,一束手电光倏然亮起,我转头看了看他们三个人,看他们一脸好奇的模样,知道想甩掉他们已经是不可能了,于是说道:“要么,一起进去?” 三人一脸兴奋,跃跃欲试。 “不过,进去以后,你们所有人都得听我的。不然,你们最好现在就离开。” 三人满口答应,其中一人抢身就要进去,被我伸手拦住,随后,望了望他们,问道:“你们都叫什么名字。” “我叫刘天翔。”手持手电的男子说道,随后指了指身边的另一个人说道,“他叫邹越,我们之中,就数他最胆小。”接着,他指了指那个女人,“她叫顾亦蕙,她是考古系的研究生,我们是跟着她来到这里的。” “你是考古系的学生?” 她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说道:“我现在已经不是学生了,都毕业好几年了。” 我点了点头,说道:“我猜,你应该对印加文明情有独钟吧?” 顾亦蕙说道:“印加文明是一个非常独特的文明,它的神秘程度甚至比起最近热火朝天的玛雅文明有过之而无不及。” “为什么这样说?”我对她所说的话感到有些好奇。 “我们所知晓的古代文明之中,都有文字遗留,譬如古埃及的象形文字,古中国的甲骨文,还有中亚的楔形文字。可唯独印加文明,没有自己的文字,所有的一切都靠人们的口口相传。不仅如此,印加文明还有极为独特的结绳记事,这也就是我来这里的主要原因。” 我们从洞窟里走了进去,当最后一个人走进来之后,忽听嘭的一声,最后的邹越大喊道:“不好!门关闭了!” 我们转身一看,哪里还有门,甚至一座门的轮廓都看不到,门诡异的消失了,好像墙壁上从来都不曾有这样一座门。 “啊……”这个时候,只听顾亦蕙一阵惊恐的尖叫,往后退了几步之后,扑通一声跌倒在地,大口大口的喘息着。 我伸手扶起顾亦蕙,刘天翔的手电光也同时照在了地上,只见地上滚动着一个白色的骷髅头,诡异的是,这个骷髅头不仅嘴巴一张一合,而且还发出吱吱的声音,听起来让人直觉一阵毛骨悚然。 我正欲一脚把骷髅头踩爆,却见一只灰毛老鼠从骷髅头的嘴巴里窜了出来,一溜烟跑了个无影无踪。 邹越拍着自己的胸脯,呼吸急促:“吓死我了,吓死我了!” 刘天翔啐了一口:“他爷爷的,什么玩意儿,连一只耗子都装神弄鬼出来吓人!” 手电四下里照耀之下,我们很快发现穹顶上悬挂着不少纠结交错的绳子,每根绳子上都系有不同的绳结,看上去多种多样,有简单的,也有复杂的,光说形象,有的像花朵,有的像动物,更多的是一些说不出名的东西。 第九十七章 我问顾亦蕙:“你看得出这些绳结的意思吗?” 顾亦蕙回答:“我看不懂。” “你不是研究印加文明的吗?” 顾亦蕙笑了笑:“惭愧得很,我对于印加文明的了解仅仅处于好奇的阶段,谈不上了解,更甭说研究了。这次前来秘鲁,本来只是想要见识见识印加文明的辉煌,可是,谁能想到,这里会发生这么多的事情。” 我望着头顶上悬吊着的相互纠缠不清的绳结,不由得长吁短叹。面对眼前已经逝去上百年的文明,我感到无计可施,虽然知道这一个个绳结隐藏着我想知道的答案,或者是追寻答案的路径。 顾亦蕙见我愁眉不展,思索了片刻,提醒说道:“我们来的时候,遇到过一位印第安老人,发现他的家里有很多绳结,如果我们把……” 顾亦蕙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听刘天翔大喊道:“你们快过来,这里有一副棺材。”只听他兴奋的接了一句,“他爷爷的,这次我们恐怕要发大财了。” “慢着!”我提醒了他一句。 可哪里还能来得及,刘天翔早不知从哪里找来一根铁棒和邹越一起已经在卖力撬棺材盖了。 等我跑过去的时候,他们已将棺材盖子撬了起来,刘天翔一脚踹在棺材盖子上,只听嘎嘣一声,棺材盖子颤动几下就落在了地上,顿做四分五裂。 这时候,棺材之中倏地窜出一团黑烟,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听刘天翔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嚎,一个踉跄栽倒在地,不住的挣扎着,双手抓着脸庞,嗷嗷大叫,过了半天,才哼哼出声:“我的脸!我的眼睛……我……我什么也看不见了!” 看到刘天翔的惨相,邹越吓得三魂掉了二魂,一屁股倒坐在地上,浑身颤栗,恍若筛子一般。 顾亦蕙也已经呆立当场,不知所措,如同木雕泥塑。 我三步并两步跑到棺材边,探头向棺材里面看去,只见里面只有一堆人形的朽灰,散发着一股难以形容的陈腐的气息,这种感觉,就像是封锁了千万年之久,突然间释放出来一样。 我在鼻子前拂了拂,感觉那股腐气消散了些许,方才仔细查看棺材里的情况,只见人形朽灰的手边有一个手掌大小的类似令牌的东西。 就在我伸手刚要去拿那枚令牌的时候,一幕无比诡异的场景发生了。棺材之中的那一堆朽灰里突然出现了一些白色的东西,这些东西以一种极为怪异的方式迅速凝结,逐渐形成一副完整的骷髅,随后,周边的朽灰很快黏附在骷髅之上,短短数秒钟的时间,一具烧焦了一样的古尸闪着火红的光斑从棺材里站了起来。 我本能的举起枪给它来上一梭子,岂料我的枪刚刚举起来,就被它一把抓住枪管,还没等我扣下扳机,一抹橘红色的火焰从他的手中蹿腾而出,旋转着从枪管上席卷而至,幸而我眼疾手快,反应迅速,放开了枪,只见火焰迅速包裹住枪身,枪还没落地,就已经烧成一抹飞灰,湮灭于空气之中,无影无形。 尸体向我扑来,我向后极速退后几步,躲过了它的袭击。尸体见袭击我不成,转而攻击滚倒在一旁的刘天翔,眼看刘天翔就要被它抓住,我来不及多想,一把抽出ak–47军刺冲着尸体兜头就是一刀,只听当一声脆响,尸体的脑袋上登时间迸射出一朵火花,但仍然不能伤及眼前的尸体一分一毫,却因此惹怒了这厮。尸体嗷呜一声,转身举起如同枯树枝一般的手抓,直向我抓过来。 就在这个时候,也不知道邹越突然变得勇敢了还是一时紧张过度,捡起一块棺材盖碎块,照着尸体的脑袋就是一下,虽然这对它够不成一点的伤害,但让我的躲避赢得了时间,我不仅躲过了它的袭击,更重要的是,在这一刹那,我一把将正滚在地上鬼哭狼嚎的刘天翔横拖倒拽着向后退去。 邹越看到尸体张牙舞爪的向自己扑过来,顿时吓得呆若木鸡,一动不动。眼看着尸体的爪子就要抓到邹越的脑袋,它的威力我是领教过的,就连ak-47都能在瞬息之间在它的手里化为灰烬,更何况邹越这副血肉之躯。 我没有什么办法,也学着邹越挑了一块棺材盖子破片向它砸了过去。这厮毕竟是一具尸体,虽然刀枪不入,但始终不会思考,反应也机械,竟然舍弃了邹越,一个僵硬的转身,又向我扑过来。 “他奶奶的!这哪是什么尸体,分明像个机器人!”我心中暗想。嘴上却大喝,“邹越你个傻?,杵在那里干什么,还不快跑!” 邹越这才连滚带爬的跑了过来,他也是一时慌了神,忘记了这里是什么地方,只顾着埋头跑路,结果一头撞在了墙壁上,只听“咚”一声,就听到他哇哇怪叫,痛得他是龇牙咧嘴,额头上鼓起一个老大的包。 此时此刻,我们方才发现,眼前这具奇怪的尸体并不曾踏出棺材里半步,只是朝着我们的方向张牙舞爪,发出一阵一阵的沉闷的吼叫声。 邹越大口大口的喘息着,捂着额头,说道:“它怎么没有追过来?” 刘天翔鄙夷的看了他一眼,哼了一声,回道:“怎么?你还想要他跑过来不成?你是担心……” “好了!”顾亦蕙打断了他的话一脸焦急的说,“你们与其在这里斗嘴,还不如想办法怎么从这里出去。” 刘天翔摊了摊手,做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说道:“怎么出去?当然是怎么来怎么出去!” “来的门已经不存在了,我们已经不可能原路返回了。”我说。 “哎呦!”邹越不小心触碰到了自己的伤口,哼唧了一声才说道,“你们也看到了,这里就这么屁大点的地方,除了那具尸体,什么也没有。” 刘天翔一屁股坐在地方,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模样,叹息一声说道:“反正我现在的模样跟癞蛤蟆也差不了多少,况且眼睛也瞎了,走得出去与走不出去,又有多大的区别?” 顾亦蕙安慰他说:“天翔,别往坏处想,等我们出去后,一定找最好的医院,把你的伤治好。” 刘天翔像是看开了一样,嘴角浮现出一抹微笑:“我也是一时财迷心窍,以为棺材里会有金银珠宝,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我也是自找的。”他顿了顿,自嘲说,“也怪我不好好学习,光看盗墓小说了,盗墓小说真是害人不浅呐!” “哪是盗墓小说害人不浅?里面不是都写着古墓里机关重重,怪物僵尸横行,是你自己粗心大意,这……这哪能怪小说?”邹越在一边辩解道,就像他自己就是小说作者一样。 我说道:“那都是写作着根据民间传说加上自己的想象写出来的。而我们所处的这个世界,远比人们的想象要复杂,要离奇古怪得多。” 第九十八章 “不管怎样,我们必须要想办法离开这里。”不知道为什么,我感到一阵举手无措,心里更是莫名的慌张。 我深吸一口气,努力使自己镇静下来,嘱咐他们待在原地别动,自己则一步一步的向那具奇怪的尸体缓缓靠近,当我离它大概两米的距离时,我看出了一些端倪。 尸体的两只脚是固定在棺材底部的,棺材底部竟是一块闪烁着火红色光芒的透明方石,方石之中居然还镶嵌着一副骷髅架子,骷髅架子有些特别,躯干保存得完完整整,唯独头颅不见了踪影,头颅之处只留下一个近似椭圆的凹槽。 心生奇怪之际我抬头四下里张望,周围的墙壁被棺材里放射出的红光映照得如同着了火,火焰状光斑翻流之际,光怪陆离,令人目眩神迷。 “你们也找找,有什么奇怪的东西?”我提醒他们,我心里已经有了计较,或许找到缺失的骷髅头,我们就有机会逃出生天。 我们所处的墓室并不多宽敞,找一个骷髅头应该不算是什么难事。不过整个墓室之中,除了穹顶之上悬挂着的那些互相纠结的绳结,什么也没有。 刘天翔的眼睛不能视物,只能用手在墙壁上不断的摸索着,其他人则四下里仔细察探。或许是刘天翔双目失明,心无旁骛的缘故,他摸索了半天,突然激动的说道:“找到了,我找到了。” 刘天翔摸到的是一个火柴盒大小的突出物,开棺不慎导致他双目失明,现在找到这个突出物并不敢冒然按下。 我走上前,让他们尽量躲开一些,随后伸出手,将突出物小心的按了下去,按动过程中,墙壁里发出“咯咯咯”的声音,像是一个老人连续的干哑的咳嗽,让我的心中有一些毛毛的。倘若里面有什么机括,释放出什么箭矢、飞刃、毒气什么的,任凭我反应再快,也绝对毫无躲闪的机会。 好在突出物按下去一会儿,墙壁上没有什么太大的动静,只是穿出一阵“嗡嗡”的闷响,就像是一只蚊子被困在玻璃瓶里发出的声音。 邹越紧张兮兮的凑到我的身边,问:“里面会不会是什么机关?要是它把那尸体放出来,那咋办?” “我也不知道。”我说,“但如果我猜测的没错,那并不是什么尸体,它离开棺材,应该也就完了。” 顾亦蕙也说:“那东西应该是保护棺材里的那块令牌的,只要有谁胆敢接近,被他抓住,剩下的,也就一堆骨灰而已。换句话说,那令牌应该不是什么简单的东西。” “顾亦蕙说得没错,这令牌很不一般。”或许,令牌也与世界之脊有很大的关联,只要我早先一步比三爷找到第二个水晶骷髅头,离我想要的真相或许会更近一步。 突然,墙壁上陷进去脸盆大的一块,眼前的石砖陡然崩裂散落,露出一个暗格来,暗格之中放置着一个骷髅头。我将骷髅头小心翼翼的拿了出来,骷髅头表面刻画着一个奇怪的抽象图案,看图案的大致形象,像一只展翅飞行的蜂鸟,又尖又长且略显弯曲的喙,两只翅膀不仅一大一小,而且一只向前一只向后,显得极其的别扭。 我拿着骷髅头向棺材靠近,那具尸体看到我手中的骷髅头,空洞洞的眼睛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它虽然依旧张牙舞爪,但动作明显比先前迟钝笨拙了不少。我几个翻滚就来到了棺材边,拎起骷髅头往凹槽里扣了下去。 那具犹如焦炭一样的尸体当下就惨嚎了一声,躯体在眼睛可见的速度化为一抹抹飞灰,随即消失殆尽。 棺材里只剩下那枚令牌,我伸手取出令牌,只见上面也刻画着一个与骷髅头一模一样的图案,只是比骷髅头上的图案小上一号。 “蜂鸟在古印加人心中应该是有特别的寓意吧,知道了这一点,也许就知道下一步应该怎么走了。”我心中想着,随即又想到顾亦蕙不久前说的话,于是对她说,“你带我去找那位印第安老人,他应该能看懂令牌上的信息。” 还没等她点头答应,只听“咯吱”一声闷响,我们身后的墙壁正在缓缓的分开,有一束束金黄的阳光照射进来。 我们哪里还敢有丝毫的耽搁,想都没想就冲了出去。 此时已经红日平西,漫天的红霞像飞舞的彩绫,整片大地被映照得一片火红,分外的美丽妖娆。可我们谁都没有心思去观赏美丽的风景。 外面是一片开阔的河谷,河水早已经干涸得差不多了,只有混浊的涓涓细流流淌在皲裂的淤泥之上。 秘鲁处于南美洲西北部,由于安弟斯山脉的阻挡,形成雨影区,气候干燥,日夜温差大。因此,这里恐怕已经有很长的一段时间没有下雨了,周遭的灌木丛呈现出一种奇怪的灰白色,感觉就像是浸了汽油的棉花,星星之火,也可在片刻之内引发燎原之势。 “我们还是先带刘天翔去医院,等他的伤好了,我们再去找那位印第安老人。”顾亦蕙说着,指了指前方一座山丘,“如果我没记错,那背后有一条马路。” 她的话没有人反对,眼下刘天翔的安危才是最主要的。于是我背起刘天翔,提脚就向着顾亦蕙刚刚所指的方向走去。 大概过了十几分钟,我们踉踉跄跄的绕过了眼前的山丘,果然看到山背后有一条公路。 我们在公路边等了一会,就看到一辆货车轰隆隆呼啸着向我们驶来。这里大概没有多少车辆经过,所以我们并不想在路边耽搁下去,当下,我们就把这辆货车给拦了下来。 司机是一个棕色皮肤的汉子,看上去应该是个印第安人,他看到我们,便从车窗里探出脑袋问:“你们怎么了?” 邹越开口敷衍:“我们是远道而来的游客,我朋友出了意外,希望你能帮帮忙!” 他看了刘天翔一眼,有些疑惑的问道:“你的朋友看起来是被烧伤的,是哪里着火了吗?” 邹越呵呵一笑,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说道:“我这朋友这里有问题,刚刚野餐的时候,没看好他,结果一头扑到火堆里去了,幸亏我们发现的及时,才捡回了一条小命。” 刘天翔听邹越这么说他,当然是不干了,正要发作,被我立即捂住了嘴巴,但他还是呜呜的一直挣扎个不停。 邹越又趁机取乐:“你看,他现在又开始发疯了!” 那司机见此,兀自点着脑袋,自语:“还真是。”随即笑着让我们上车。 第九十九章 我一下子把刘天翔推进了车里,我随即感到有什么地方不对,但一时不知道哪里不对。 车很快就发动起来了,不紧不慢的在公路上行驶着,我就坐在刘天翔的身边,自从上车以后我就觉得十分别扭,禁不住看了他一眼,此时此刻,他两只眼睛直勾勾的呆愣愣的望着前面,可是眼前出了一层瓦楞状铁皮之外,什么也没有,他却看得十分入神,时不时嘴角还浮现出一抹浅浅的笑容,仿佛是看到什么有趣的东西一样。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他没有任何的反应,但在同时,我发现他的脖子上有很多黑斑,黑斑很浅,正以一种奇怪的状态悄然蔓延着。看到眼前的这一幕,我的心里不由得咯噔了一下,一股彻入骨髓的寒意自脚底板一直窜到了天灵盖,不由得打了一个哆嗦。 我的手慢慢摸向腰间的刺刀,刘天翔的身体已经开始起了变化,我担心他因此变异,因此不得不有所防备。 顾亦蕙也显然看出了我的不自然,我对她悄声说道:“刘天翔有些不对劲,小心点儿。” 她有些不太相信的看着我:“不可能!” “他的身上已经出现了很多黑斑,如果我猜得没有错,他的身体或许将发生变异。甚至,甚至可能变成可怕的丧尸。” 邹越显然也听到我们的谈话,脸色霎时变得惨败,声音颤抖着说:“不会吧?要真是那样的话,我们可怎么办。” “你们用不着担心,要是他真的变成丧尸,我也有办法对付他。”我说,“你们只要发觉不对,赶紧跑开就是了。” 不久,刘天翔的皮肤上缓缓的长出很多白色的像菌丝一样的物质,并且迅速向身体各处蔓延而开。 这时一股浓重的霉味从他的身体里散发了出来,很快弥漫了整个车厢。与此同时,我们惊愕的发现,本来洁白的铁壁已经变黑,就像是被烟灰熏成了黑色,斑斑驳驳,甚至有些黑色的烟灰丝摇摆着四下里飘舞。 我的目光注视在刘天翔的身上,生怕他突然变异,龇牙咧嘴的向我们扑咬而来。可是,事情并没有如同我们预料那样,只见随着那些菌丝的蔓延,刘天翔的皮肉就像是熔化的蜡烛,层层脱落,啪嗒啪嗒的落在地上,化为一滩一滩臭不可当的黑水。很快,他身上的血肉已经尽数掉光,只剩下一副沾满零碎的骷髅,随着“咔喇咔喇”几声,散落在地。 “啊……”顾亦蕙捂着脸一阵尖叫,吓得她一屁股瘫坐在地上。 司机也似乎听到了里面的动静,这时候停下汽车,刚打开后车门,刚看到里面的景象,当即吓得哇哇怪叫。 “里面是什么东西?哦,天呐!你们在干些什么?” 邹越连滚带爬跳下车,一边喘着粗气一边拍着胸口惊恐万状:“我们的一个朋友死了,而且死得很惨,连个全尸都没有留下来。哎!惨呐,简直是太凄惨了!” “听着!你们给我听着!”司机缓过劲来,显得十分激动,他指着车舱说道,“你们的朋友怎么样了我不关心,听着,我们一家人都靠这辆车吃饭,你们弄脏了我的车,你们打算怎么办?” 我听到他这么说,本来有点愧疚,突然间理所当然了起来,对他说道:“我说伙计,你这话听起来让我很不舒服知道不?现在死的是一个人……” “如果赚不到钱,死的就不是他一个人了。”他张开双手,拍了拍巴掌,摆出一副打架的姿势,“你们打算怎么做?” “那就看你想让我们怎么做了!”我冷冷的说道。 “让你们把我的车打扫干净已经不可能了。”他望了望货车,“你们给我一辆车的钱,不然我就报警,让警察处理这件事情。我知道,你们可不会愿意让警察掺和进来。” “你……你这人也太欺负人了吧!了不起把你的车处理干净,你这是趁机勒索!”邹越说道。 他正要发火,顾亦蕙站了出来,把一张银行卡丢在他的手里:“里面的钱也够你买一辆新车了,我们不想惹麻烦,现在天已经黑了,麻烦你送我们去库斯科。” 司机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模样:“你们如果受得了里面的味道,你们就上去吧!” 我们把刘天翔的骨骸埋在了公路边,说了一些告别的话语之后,简单的清理了一下车厢就坐了上去。我倒不觉得怎么样,顾亦蕙和邹越明显很不舒服,毕竟他们的伙伴死在了车里,而且,死得如此凄惨。 我们很快就来到库斯科,那司机把我们连带汽车都丢在一处棚户区,自己则招呼都不打扬长而去。 库斯科曾经是印加帝国的首都,也是世界著名的古城之一。西班牙殖民者来到这里之后,这里受到欧洲文化及宗教的影响极为深厚,到现在已经基本上看不到印加古城的建筑了,到处充斥着浓郁的欧洲气息。 不夜城是城市的标志之一,库斯科也不例外,不过库斯科城尖顶的欧式风格和夹杂其间的印加古建筑,在夜幕的灯光下,依然能够焕发出别样的风采。 “这种感觉,就像是来到了另一个世界。”顾亦蕙看上去很是激动,换句话说,是被眼前充满神秘与肃穆的建筑深深的陶醉了,她张着双臂,微微仰望星空,眼眸微闭,沉醉其间。 邹越却是大煞风景的来了一句:“切!我们本来就在异国他乡,再说了,这有什么好激动的,我还是觉得家乡的月亮还是最亮的。” “家乡?”顾亦蕙玩味的笑了笑,接着怒视邹越说,“以后,别再提‘家乡,这两个字,听清楚了吗?” 邹越摸着自己的脑袋,一副很无辜的样子:“我有说错话吗?”他仰头望着弯弯的月亮,“月牙弯弯照九州,几家欢乐几家愁……” “我告诉过你,别跟我说这些东西!”顾亦蕙双眼瞪得圆溜溜的,甚至眼睛里的血丝都能看得一清二楚,她真是生气了,指着邹越的手微微颤抖着。 “我也想家了。”我悠悠的说,一屁股坐在一堵墙边的一块石头上,抹了一把脸,“虽然我不知道我的父母是谁,我的爷爷早不在了,我还是想着他们。就算是,那栋老房子,哎!如今远在千万里之外,人生地不熟的地方……邹越说得没错,月亮永远都是家乡的最亮,真的应了那句话,独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虽然,现在不是什么佳节!” 第一百章 听到我这么说,顾亦蕙陡然间愣了愣,先是呆呆的望着我,接着,蹲在地上,呜呜的啼哭不止。 我不知道她为什么会有如此强烈的反应,走上前去轻轻的拍了一下她柔弱的肩膀,低声说:“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这样,但是,我还是希望,你能想开些。” 邹越走到我的身边,悠悠的说道:“亦蕙在很小的时候,就被父母抛弃,是刘天翔的父母抚养大的,他们的感情一直以来都很深,本来这次回去就结婚的。可现在,刘天翔死了……” “如果我不那么任性,缠着天翔来这里,他也就不会死了。”顾亦蕙泪流满面,哽咽着说。 邹越不停的安慰着顾亦蕙,劝她千万要想开点,毕竟人死不能复生,不管发生什么,一切都要去勇敢的面对,生活还得继续。 我本来打算就此离开,不过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他们来到秘鲁,绝非旅游这么简单,至少旅游的人是不回去那么偏僻的地方的。况且,看上去柔弱单纯的顾亦蕙,她的身上我总有一种朦朦胧胧的感觉,有一种可望而不可即的距离,她的出现,不可能是什么巧合。 果然,不多时发生的事情印证了我的猜测。我们本想找个地方落脚,折腾了一天,已经很疲惫了。 就在半道上,有几个人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窜出来,堵住了我们的去路。 其中的一个我再熟悉不过了,他就是追杀我的那个独眼龙。他的脸上还缠着纱布,龇牙咧嘴怒气冲冲的瞪着我,表明了就是来者不善。 独眼龙正欲动手,他身后骤的闪出一个白人大汉,一把将独眼龙推开,独眼龙一个趔趄差点跌倒。这人身材魁梧,肌肉纵横,最显著的特征是他的脸上两只黑蝎子纹身左右相互对称。 蝎子男摸了摸脸上的蝎子,托着下巴,对我说:“现已经没有你什么事了。” 他抛下一句话,就没有再理会我,而是吩咐他的两个手下去挟持顾亦蕙,邹越想要阻拦,结果被一个打手一拳打翻在地,又一脚踹在他的鼻子上,登时邹越鼻血迸涌,疼得他在地上翻来覆去,嗷嗷惨叫。 顾亦蕙哪里是那两个打手的对手,就像是拎着一只小猫一样被桎梏在中间,动弹不得。 独眼龙走到她的面前,恶狠狠的说:“你最好给我老实点!现在不会有人会救你,只要你乖乖听话,找到了我们想要的东西,或许还有可能放了你!” “你们放开她!”被人忽视的感觉让我感到很不爽。 独眼龙看我插手,走上前来二话不说就推了我一把:“你这个滚蛋,听好了,这里是我们的地盘,如果你想要多活两天的话,最好滚回老家去!” 我一脸嘲弄的看着他,冷笑道:“你最好让我知道你们劫持她干什么?还有,为什么要追杀我?” 蝎子男走上前,不瘟不火的说道:“我们挟持她与你无关,至于追杀你,是因为有人给钱。我们一直都是只为钱做事。” 这时候,邹越从地上爬起来,刚爬起来就大喊:“你们快放了她!”随即就向挟持顾亦蕙的那两个人跑过去。 可惜的是,他还没有跑出几步,就被独眼龙一把揪住了脖领子,当即就扇了他一记耳光:“你这个混蛋!最好现在就给老子滚蛋,否则我一刀宰了你!”说着就从腰间拔出一把匕首,拍了拍他的脸颊,大有威胁的意思。 我以为邹越会像不久前被丧尸抓住时一样屁滚尿流,岂料他非但没有丝毫畏惧,反倒不顾一切的去夺独眼龙手里的匕首。早知道独眼龙也算是黑道上的人物,邹越怎么可能是他的对手,这分明就是嫌命长的节奏。 表面上看来,顾亦蕙他们与我没有半毛钱的关系,可是这段时间以来,我越发感到他们与世界之脊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顾亦蕙本人也扮演着举足轻重的角色,所以,不管从什么方面考虑,我都不能袖手旁观。 眼看邹越惹恼了独眼龙,独眼龙起了杀心,我当即窜了上去,一把抽出腰间的刺刀,抓住独眼龙的头发往后一扯,趁着他脑袋后仰的时候,一刀抹在了他的脖子上。殷红的鲜血顿时间从创口上喷涌而出,独眼龙捂着自己的脖子,“咯咯”的歪倒在地,眼看就不得活了。 挟持顾亦蕙的两个匪徒见独眼龙被杀,当即放开顾亦蕙,伸手就去拔别在腰间的手枪,但他们还没拔出枪,我已经逼到他们面前,一刀捅进一人的胸膛,同时一脚把另一个人踹翻在地。 这时候,蝎子男已经抬起了一只格洛克手枪瞄准了我。同时被我踢翻了的家伙也已经爬了起来,我刹时间陷入了腹背受敌的尴尬境地,即便我能杀掉其中一个,另一个也会在我顾首不顾尾的情况下向我开枪。 可让我意想不到的是,邹越像是发疯一样的哇哇怪叫着向我身后的那人扑去,那家伙把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我的身上,邹越的突然发难室得他一时间猝不及防,被邹越扑倒在地,当即双双扭打在了一起,难舍难分。与此同时,顾亦蕙冲到了我的面前,张开双手把我护在身后。 蝎子男明显已经慌乱,大有投鼠忌器的味道,持枪的手微微颤抖着:“滚开!” “我知道,你们是不想让我死的,只是挟持我为你们做事。”顾亦蕙说,“但现在你也看到了,你已经不可能再挟持我了。” 蝎子男恼羞成怒:“混蛋!” 顾亦蕙冷冷一笑,淡淡的说:“你不会开枪的,如果你杀了我,你一样逃不掉!” 蝎子男脸颊抽动了一下,说道:“没想到,你不仅勇敢,而且很聪明。”随后,他随手丢掉了枪,转身离开。 这时候,和邹越扭打在一起的家伙也摆脱了他,一瘸一拐的跟了上去。 顾亦蕙望着我,清秀精巧的脸庞之上充满了感激:“谢谢你。” 我呵呵一笑,说道:“其实是我该谢谢你才是,刚才要不是你,我恐怕就会死在这里了。” 第一百零一章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我们就来到库斯科城边的一座峻峭的高山之上,七拐八歪的绕了半天,终于在一个隐秘的山坳里看到一个小小的村落。 顾亦蕙不久前说过的印第安老人就生活在这里,这是个几乎与世隔绝的古老村落,据说他们的祖先为了躲避西班牙殖民统治者,才逃到这里来的,因此他们至今仍然保留着古印加人的一些风俗习惯,当然,也包括结绳记事。 这个古老的村子坐落于一面高峻的悬崖之下,直上直下的悬崖底下,用石块一层层的垒砌成梯田状地基,地基上建设着一排排的石头屋子,看起来很像马丘比丘的布局。 离悬崖不远的洼地里,东一块西一块稀稀落落的分布着狭窄的耕地。 那位印第安老人的家在村子的最里侧,紧靠着悬崖。村子里人很少,偶尔见到几个老妇坐在门口聊着天。 那印第安老人大概有个八十岁的样子,皮肤黝黑,树皮一样分布在干瘦如柴的躯体上,走起路来晃晃悠悠,真担心他突然在某一刻突然间散了架。 老人的住所最显著的特征,就是到处都挂满了打着各种绳结的绳子,一串一串一捆一捆的,感觉整座房舍都是这些绳子编织而成的。实质上,这一捆一捆的打了各式各样的结的绳子,就相当于一本本的书,每一个绳结都有着各自特殊的意义,它的作用与书本里的文字如出一辙,只不过绳结比文字显得更为复杂。 老人和我们谈了一些有关于结绳记事和古印加人的一些事情,到了晚上的时候,顾亦蕙突然莫名其妙的向老人借了一捆没有打结的绳子,当老人把绳子给她,她便专心致志的在绳子上打起结来。 大概过了五分钟,顾亦蕙把打好结的绳子恭恭敬敬的递到老人的手里。 老人仔细端详着绳子,时不时的抚摸着上面打好的绳结,两只灰白的眼珠子在干涸的眼眶里转动着,沟壑纵横的脸颊抽动得越来越厉害,看完绳结,他沉思片刻,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方才缓缓的说道:“太阳神眷顾的赤子,在古老的山巅重回安第斯圣殿,品尝地底深处的白泉,摆脱生老病死,重获新生!” 我们听后,不禁目目相觑。而老人则恢复了平静,悠悠的说:“在印加人的古老传说里,安弟斯山脉的地下埋藏着一条宽阔的通道,通道尽头是一个崭新的世界,那里很美很美,美得让人只要进去,就不想再回来。很多人都想要找到通道的入口,可惜的是,从来没有人得偿所愿。久而久之,人们就把它当成一个可笑的传说来看待,现在,谁要是提起这件事,都会被当成傻瓜看待。”他望着我们,“你们认为,这个传说是真的吗?” 邹越一脸茫然,显然他压根儿就没弄懂老人所说的话的意思。顾亦蕙一会儿点头,一会儿又摇头,显然也拿不定主意。 我笑了笑,说道:“我想,我会很快成为那个傻瓜了。” 老人一脸疑惑的看着我:“年轻人,你信吗?” “不知道,并不代表它不存在。或许,传说更值得人去相信。太阳神眷顾的赤子,在古老的山巅重回安第斯圣殿,品尝地底深处的白泉,摆脱生老病死,重获新生!这句话应该就是一个提示,也不知道,谁能幸运的当上太阳神眷顾的赤子。” 第二天早上,我们从老人的家里出来,顾亦蕙一扫先前颓废,精神了不少,对我们说道:“‘古老的山巅’指的就是马丘比丘,如此说来,我们第一个要去的地方,就是马丘比丘。” 邹越听顾亦蕙要去马丘比丘,脸色有些难看,说道:“听说在那里出现了很多可怕的丧尸,我们还是不要去了吧。” 对于邹越的劝说,顾亦蕙不为所动,语气坚定的说道:“马丘比丘,我必须要去。不仅如此,还要找到安第斯圣殿。”她转头望着邹越,“如果你不愿意去,你随时都可以离开。” 邹越咽了一口唾沫:“我不会离开,不管怎么样,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和你并肩同行。” 我没有说什么,当然我也不知道顾亦蕙如此执着到底因为什么,也许别有用心,也许仅仅出于好奇。但我们的目的是一样的,对此我们彼此心照不宣,没必要说太多的话,这样反而可以避免没必要的尴尬。 很快,我们辗转来到马丘比丘,这一路上并没有发生什么不愉快的事情。 不过,因为马丘比丘出现了许多奇怪的丧尸,马丘比丘因此被全面封锁,每时每刻都有全副武装的军队巡逻把守,如果有人冒然进入,军队会毫不犹豫的开枪无理由射杀。 我们来到在马丘比丘山下的一座石头山之上,这座山并不算太高,但在这里可以很清晰的看到马丘比丘的全貌。 顾亦蕙问我:“你有没有办法躲过军队的视线,走到马丘比丘中。” “晚上,天黑以后,我们再找机会进去。”我说,“现在我们暂且休息一段时间,等养足了精神,再做计较。” 很快,就已经到了晚上,天上没有月亮,只有无数亮晶晶的星星散布在幽黑深邃的苍穹之上。 我们正待起身行路,却被顾亦蕙叫住:“等等!” “刚才,我想了很久,发现了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我问。 顾亦蕙思索片刻,说道:“我们在教堂里面发现的绳结,其实不单是那句话,也许它有更深层次的意思。” 说着,她从背包里拿出纸和笔,在纸上不断的写写画画起来。 邹越凑到我身边说道:“顾亦蕙有过目不忘的能力,因此她不仅能记得那些绳结,而且教堂里绳子的走向布局也能记得丝毫不差。” 说话间,顾亦蕙已经画好了,她招呼我们一起看:“你们看,除了常走的道路,去往马丘比丘的通道,还有一条,一条地下通道。如果我没有记错,通道入口应该就在我们附近。” 这时,我才明白,教堂里绳子的走向实质上就是一幅地图,而聪明的顾亦蕙发现了其中的意思,并且将其画在了纸上,这样我们就能更直观的看出马丘比丘周围的路线走向,有了这张地图,我们就不会像无头的苍蝇一样四处乱窜了。 第一百零二章 顾亦蕙仔细看了一会儿手中绘制的地图,随后说道:“按照地图上的显示,入口应该就在附近,我们在周围仔细找找。” 邹越向周围望了一圈,皱着眉头说道:“这种地方哪来的入口,即使有,恐怕早就坍塌了。” 周围遍地都是乱石荒草,想要从这样的环境之中找到一个千百年的洞穴入口,近乎于不可能。可这时候顾亦蕙说了:“如果我们找不到通道入口,我们也就别想解开这个谜团了。” 邹越回答:“为什么偏偏去解什么谜团,为什么就不能……” 邹越的话还没有说到一半,就被顾亦蕙打断了:“我说过,你如果不愿意,随时都可以离开!”她稍稍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语气也舒缓了不少,“或许这件事情对你来说无所谓,但对于我,这个谜团甚至关乎我的一切。” 我听她这么说,本来搜索入口的动作陡然间滞了一下,目光也下意识的望向顾亦蕙。顾亦蕙见到我望着她,先是不知所谓的笑了笑,随后问我:“黄藏海,你知道我想要什么吗?” 我摇了摇头:“不知道。” “既然你不知道,你为什么从来都没有问我?” 我随口说道:“如果你想说,我何必多此一问?如果你缄口不言,我问了又有什么用?” 顾亦蕙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笑容,她笑起来很好看,感觉纯洁无瑕,可是我的脑海里却浮现出一段哲理物语:“花椒——黑心者往往披着红色的外衣。”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想到这个,也许是出于本能的戒备,又或许出于其他的原因。 “我们走的是一条路,也许还是一条路的人,我希望是这样。你说呢?海哥?”顾亦蕙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别样的神采,“我能这样叫你吗?” “可以,当然可以。”我回答,不过此时此刻,邹越似是不经意的望了我一眼,眼神中有一种漂浮不定的神情,不知道高兴还是怨恨。 随着我们的仔细搜索,我们发现我们所在的地方原来是一座古城的废墟,破碎不堪的石墙虽然已经面目全非,但仍然能够看得出古城的大致布局。顾亦蕙再次拿起纸和笔,一边搜索一边写画,只要画出古城的布局,我们会更加容易的找到通道的入口。 古城一直延伸到旁边的斜坡之上,斜坡大致呈60°角,并且越往上就越陡峻。 当我们爬到古城废墟的最高点,眼前的地面陡然断裂,眼前横亘着一直上直下的千仞悬崖,耳畔掠过轰隆隆哗啦啦的水流声。 我试探性的跺了跺悬崖边缘,随即就有一大堆的石土坠落,当下说道:“我看呐,这座古城的一部分,恐怕已经被悬崖下的河水吞没了。” 顾亦蕙有些担心的说道:“要是入口被河水冲毁了,我们这段时间里的努力就白费了。” 邹越拿着手电筒四处照射,突然他大叫道:“你们看!” 我们顺着他手电照射处望去,只见不远处的悬崖边上有一棵歪斜的枯树,这棵树很粗壮却很矮,大概只有三米多高,斜插在悬崖边上,在手电光的照射下闪烁着金黄的光点,像是怕着一些萤火虫。 我们走到近前才发现,这并不是一棵普通的树,而是一棵金属铸造的树,树身遍布流云状斑纹,波云诡谲,光怪陆离。 我们绕着圈仔细查看树身表面,很快,我就发现树干上有一个浅浅的凹槽,凹槽大概有巴掌大小,最主要的是,凹槽里有一个简陋的蜂鸟的抽象图案,我当即想到从教堂里找到的令牌,随即将其拿了出来,扣进了凹槽之中。 令牌缓缓融入凹槽之中,随后只听得“咔哒”一声,金属树随即一阵剧烈的颤抖,发出“啪啪”的声响。 随着金属树的颤动,脚下的地面也紧接着摇晃起来,无数土石纷纷崩裂,随后噼里啪啦的坠入悬崖之下,没入黑暗,不见了踪影。 地面紧贴着悬崖处撕开了一个大口子,露出一个幽黑深邃的洞道来。随着大地裂开,金属松散的地基已经支撑不住金属树的重量了,只见它左右大幅度的摇晃了几下,“嘎嘣”一声,倒栽葱一般落下悬崖。 可是,让我们始料不及的是,这棵金属树就像是一般的树木一样,拥有着庞大而错综复杂的根系,随着它被连根拔起,无数脉络一样的干系也随之从地下抽出来,根系抽出之后,悬崖上的石土再也没有了支撑之物,纷纷崩落坍塌。 幸而我们早已经跑得远了,否则也就跟着那些石头一起去下河洗澡了。 当一切都平息下来,我们才敢小心翼翼的走过去,原来金属树树立的地方,塌陷出了一个巨大的凹坑,凹坑里有一个巨大的洞口,手电筒照过去,只见有一条建有阶梯的洞道呈螺旋状一直向下蜿蜒,在洞道深处,居然还有红色的光芒不时闪烁着。 在这之前已经准备好了该准备的探险装备,登山绳、军工折叠铲、探路矿灯、手电筒、防毒面具、登山镐、汽灯、固体燃料等,还有医药品,包括云南白药和抗蛇虫毒血清,还有压缩饼干和罐头、袋装食品以及饮用水。看得出,顾亦蕙绝对是一个专业的探险者,也可以说,她对这次探险,已经早就做好了充足的准备。 我们借助登山绳次第进入洞道,随后沿着螺旋楼梯向下走,阶梯是由整块方形石块层层叠砌起来的,这些石块很显然都是火山流纹岩,因为在岩石表面布满水流状斑纹。石块十分光滑平整,而且石块与石块的接缝处不含胶凝剂,接缝处就连剃须刀片也塞不进去,看上去浑然一体,天衣无缝。我们不得不感叹古代文明工匠令人叫绝的高超手艺,用鬼斧神工来形容丝毫不显得过分。 我们走过螺旋楼梯之后,眼前出现了一座由巨石铺就的石台,石台中央竖立着一座高峻的石像,石像刻画着一头奇怪的动物,它很像我们所熟知的羊驼,只不过眼前的雕塑看上去的要大得多,它的身上骑着一男一女,他们像是一对情侣,两个人都赤裸着身体,相背而坐,但不知道为什么,女人的形象刻画得很模糊很简陋,男人则刻画得十分精细,甚至皮肤上的纹理都清晰可见,特别是他的生殖器特别突兀,很明显是出于古人的生殖崇拜。 第一百零三章 顾亦蕙看到眼前的雕塑,脸唰一下一片潮红,连连催促我们快走。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只听得耳边传出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我们寻声望去,只见无数鼻涕虫从四面八方一层层的向我们聚拢而来,这些鼻涕虫都有手指头般大小,遍体黏黏糊糊,散发着一股子浓郁的腥气,臭不可当。 无可奈何之下,我们只得爬向雕塑,可是那些可恶的鼻涕虫看上去是不想轻易的放过我们,很快向雕塑爬了上来,可是我们很快发现,那些鼻涕虫一旦接触到雕塑,就“哧”一声瞬间冒出一阵绿色的烟雾,随即变得干瘪,掉落在地,死得不能再死了,而鼻涕虫接触过的地方,就出现了一个圆圆的小坑。 邹越欣喜的说道:“雕塑是盐雕刻而成的,那些鼻涕虫一旦接触到,盐就会与它身体里的粘液发生化学反应,化学反应产生的高温会在瞬间杀死它。” 可是,还没等我们高兴多久,雕塑的底部已经出现了不少碗大的坑洼,要不了几分钟,雕塑的底部就会断开,后果就是我们都会栽进鼻涕虫群之中,然后我们就会很快被这些家伙吞噬得只剩下一堆白森森的骨头架子。 随着鼻涕虫越来越多,死去的也就越来越多,雕塑终究还是摇晃起来,眼见雕像已经支撑不了多久了,我脑海里一片空白,呼吸也不由急促起来,刹那间脸上黄豆大小的汗珠子噼里啪啦的往下落。 邹越更是吓得浑身哆嗦,说话更是语无伦次,咿咿呀呀的叫唤着,双手不断抓挠着脑袋,似乎要把所有的头发都生生拔掉。 雕塑摇晃得越来越厉害,表面甚至开始皲裂,并且迅速蔓延开来,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候,就听顾亦蕙大声喊道:“你们看,头上头上有条绳子。” 我们赶紧向上看,只见一条绳子从黑暗中垂了下来,上面还打着几个绳结,不过这个时候我们哪里还有什么心思去关心绳结的意思,甚至都没来及考虑绳子是否牢靠,是否承受得了三个人的重量,况且我们身上还背着沉重的包裹。我们三个缠做一团,几乎在同一时间抓住了绳子。 绳子的末端似乎系着一个滑轮,因为绳子并没有如同我们预想的那样荡过去,而是整条向黑暗更深处滑了过去。 我们的上下左右前后都瞬间陷入了黑暗之中,只有顾亦蕙手中的手电放射出一条银白色的光束划破眼前的黑暗,手电光尽头是直上直下滑溜溜的石壁,石壁上刻画着不少简陋的抽象图案,与纳斯卡荒原巨画如出一辙。只是手电光束的照射范围有限,我们并不清楚眼前的石壁究竟有多大,但那些图案都很大,恐怕眼前的石壁的广阔程度远远超乎我们的想象。 我们在半空中滑行了大概一刻钟的时间,眼前赫然一亮,滑行的绳索也兀自变缓,最终停了下来,而眼前的景象顿时让我们吃了一惊。 眼前又是一座雕塑,一头羊驼,上面骑着一男一女两个人,与先前看到的不一样的是,现在女人在前面,而且女人的身体雕刻得格外精细,而男人的却格外模糊简陋。 不远处也有一座螺旋状楼梯,邹越一脸担心的说:“我们会不会又绕回来了?” 我回答:“不会的,你没看到这座雕塑完好无损吗?羊驼身上的男女的状态跟刚才的完全相反。而且那座楼梯恰恰呈逆时针旋转,我记得刚才的旋梯是顺时针的。” “我们还是快走吧,要是那些该死的鼻涕虫又冒出来,我们想跑都没地跑去。” 邹越所说的正是我们所担心的,因此我们也顾不上太多,趁着鼻涕虫群还没有出现,就一鼓作气向螺旋梯子爬了上去。 好在我们并没有在旋梯上碰到什么危险,我们在旋梯上休息了一阵,喘匀了气,方才又爬了上去。 旋梯的尽头是一个不大的石台,石台边上恰好有个凹口,不巧的是,那里有一个粗糙的鸟巢,只见里面蹲着一只南美王鹫,它见到我们这几个不速之客,当即就紧张起来,浑身毛发蓬松,翅膀也撑了起来,将自己的身体尽量放大,嘴里还发出沉闷的嗤嗤声。 说起来南美王鹫长相怪异,血红的光秃秃的脑袋上还坠着个肉瘤,乍一看无比的丑陋和狰狞,更重要的是它的身上散发着尸体腐烂般的恶臭,这也难怪,王鹫成天与死尸打交道,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它不臭才怪。 由于王鹫臭气熏天,顾亦蕙首先受不了,当即哇哇大吐起来。邹越似乎十分在意顾亦蕙,当即捡了一个石头在手,想把王鹫驱赶而开。不过就在这个时候,两个光溜溜的小脑袋从王鹫的翅膀底下探了出来,十分好奇的望着我们,要不是它们的身体太臭,看上去还有几分可爱。 我见邹越举手便要打过去,当下伸手制止,这让他有些恼火:“黄藏海,你想干什么?” 我说道:“我们打扰了它们的休息,我们再去打它们,这也有些过分了,再说,王鹫是濒临灭绝的动物,我们还是别去动它们。” 邹越悻悻的放下石头,像是看神经病一样看了我一眼,嘴里也不知道嘀咕着什么。其实,我并不单是考虑到王鹫是珍稀动物,最主要的是它体型庞大,如果惹恼了它,在如此狭窄的地界,我们恐怕没有什么好果子吃。 我们慢慢适应了王鹫的臭气,这时,我们方才四下里探索起来,从这里俯视马丘比丘古城,可一览无余,古城遗迹两侧悬崖之下,乌鲁班巴河汹涌澎湃的河水绕城而过,翻银滚雪,气势磅礴。 正当我出神的望着山下古老而壮丽的马丘比丘古城的时候,顾亦蕙走到了我身边,若有所思的喃喃道:“太阳神眷顾的赤子,在古老的山巅重回安第斯圣殿,品尝地底深处的白泉,摆脱生老病死,重获新生!” 我转过脸望着她问道:“你想到了什么?” 顾亦蕙笑了笑,拿出她绘制的地图,指着地图上的一个地方,说道:“我们找到入口到现在,地图都是对的,可是……”她手搭凉棚望着不远处陡峻的山峰,继续说,“地图上标识是有路可走的,但我们的眼前,路或者桥哪怕一条绳索都没有,我们该怎么过去。” “唉!过了这么多年,古人建造的通道恐怕早就毁坏了。”邹越插口说道。 第一百零四章 “不应该呀!”我吸了一口气,然后对顾亦蕙说道,“有没有可能,你记错了。” “不可能!”顾亦蕙当即反驳道,“我相信我的记忆,曾经比这复杂的东西我都能记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所以这样的情况不会发生在我的身上。” “或许,在教堂里,那些绳子的排列,因为种种原因发生了错乱,毕竟这么多年过去了,没有什么能够保持恒久的不变。” “如果真是这样——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我们已经不可能原路返回,而且这座山也不可能下去,我们已经无路可走了。”顾亦蕙神情明显焦急了起来。 我看了看四周,折腾了这么久,已经有些困乏了,说道:“看起来,我们得跟这家子凑合一宿了。” 邹越苦笑了一声,他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跟秃鹫睡上一晚倒是不怎么样,我只是担心那些鼻涕虫会追上来。” “闭上你的臭嘴!”顾亦蕙生气的骂道。 不想她话音刚落,那只王鹫忽然惊恐的嘶叫了起来,此时此刻另一只王鹫从远方的天际滑翔而来。我们以为王鹫要召唤伴侣一起来对付我们,当即戒备起来。没想到,那只刚到,就各叼起一只幼鸟,呼扇了几下翅膀之后,双双消失在茫茫天际之中。 王鹫离开得十分突然,我们呆呆望着它们简陋的巢穴,感觉它们似乎从来没有在这里生活过一样,一时间四下里安静下来,而且安静得让人感到窒息。 突然,耳边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我们一时间目目相觑,都能看到对方眼睛里无以复加的惊惶。片刻,我定了定神,拿起手电向洞道深处照去,一时间我感到浑身汗毛根根倒竖,头皮更是像要炸开一般。 一层层的鼻涕虫从螺旋梯深处爬了上来,手电光线所到之处,几乎看不到鼻涕虫以外的东西。 “他爷爷的!看起来这些恶心的家伙是缠上我们了!” 情急之下,我们惶恐的四下张望,眼前除了王鹫简陋的巢穴之中有几根枯干的树枝之外,什么也没有。 “拿那些树枝点上。”我吩咐道,“能撑到什么时候算什么时候,能多活一秒算一秒!” 邹越忙不迭的去拾取那些枯枝败叶,堆在洞口处,可是他因为无比的害怕,手哆嗦得连火机都拿不稳,更要命的是,火星还没有看到,邹越手上的火机由于过度的紧张和恐惧脱手而出,直直的坠落了下去。 我正要骂邹越这没出息的,但见顾亦蕙一步一步的走到了悬崖边上,已经张开了双手,就要从悬崖跳下去。我哪里顾得了许多,当即几步跑过去,一把将顾亦蕙拉了回来:“顾亦蕙,别做傻事!” “我宁可跳下去摔死,也不想被那些虫子活生生的吃掉!”顾亦蕙泪眼婆娑,眼睛里满是绝望。 “没到最后一刻,你不能就此放弃!”我劝道,“事情总会有转机的。” 顾亦蕙哇呀一声扑到了我的怀里,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 “那些鼻涕虫爬上来了!”邹越大叫着,这时候无意间看到顾亦蕙躺在我的怀里,脸色顿时大变,二话不说就冲了过来,一把将我推开,把顾亦蕙拉到自己的身边,“不许你碰她!” 顾亦蕙却挣开他的手:“用不着你管我!” “只有我才是真正为你好。”邹越颤抖着手,不知道是因为害怕还是气愤,“你看他的模样,压根儿就不像什么好人!” 听到他的话,我心里也不由得冒起一股无名火来,当即骂道:“你这浑蛋!别他娘的以貌取人!要不是有我在,你们都不知道死几回了!” 邹越的双眼瞪得溜圆:“用得着你管!我们的生死与你有什么关系!我看你之所以出手相助,恐怕是别有用心!” “好了!你们别吵了!”顾亦蕙双手抓着头发,一步一步不住的后退,因为那些鼻涕虫一层层的如流水一样爬了上来,已经将我们围了个水泄不通。 我们满以为这些鼻涕虫会攻击我们,就在我们进退维谷之际,视线里骤然一片金黄,那些鼻涕虫见到金黄的光芒,就像是见了鬼一样,争先恐后的纷纷向洞道里退去,短短几分钟的时间,所有的鼻涕虫都逃遁得无影无踪,只剩下一层油光滑亮薄薄的粘液。 “你们看!太阳!”顾亦蕙指着远处山边的太阳,惊讶的说道。 只见远方天际,太阳和月亮重叠在了一起,太阳的直径略大于月亮,周边围着一圈呈血红和青蓝色光环,妖娆无比,美轮美奂,令人叹为观止。 此时此刻,只见一团团的橘黄色极光从天而降,瞬间染红了所有的一切,空气仿佛就像是烧着了一样,迸发出熊熊烈焰般的色彩。同时,我们发现眼前凭空出现了一座火红的桥梁,桥梁约莫两米多宽,一直延伸到远处一座高峻的山头,而那里兀自矗立着一座金光闪烁,熠熠生辉的千仞大门。 “那就是通往安第斯圣殿的大门。”顾亦蕙兴奋的说道。 “我们还是快走吧。” 我们几乎是跑着走向圣殿大门的,因为我们担心脚下的桥会在某一时刻突然消失不见,这对我们来说可不是好玩的。 很快,我们来到那座巨大的门前,门框上不出意料的刻画着不少简陋的抽象图案,有羊驼、树懒、山狮、美洲虎、蜂鸟、狗等动物。在门正上方有一颗硕大的太阳图案,代表着太阳在印加人心目中至高无上的地位。 我们在门口停留了片刻,随后有些忐忑不安的踏入了太阳之门,显然进入了另一个空间。 眼前是一片平平泱泱的荒漠,无数枯死的树木依旧竖立在黄沙之中,昏黄的光线之下,所有的一切都有一种朦朦胧胧,虚无飘渺的感觉,没有任何生机,也没有任何动静,似乎除了我们三个有生命之外,一切的一切,都一如既往地死寂沉沉。恍若在千百万年之前,到千百万年以后,都将保持着这样一种寥无生机的静止状态。 我们相互对望了一眼,心中都有一种莫名的恐慌,我们想回去,可惜的是,我们转过身去,那座大门已经不翼而飞,身后也是一片渺茫的荒漠,还有那些一眼望不到边的枯死的森林,森林之中有一条森森白骨铺就的道路,逶迤蜿蜒,直到消失在密不透风的茫茫枯树森林之中。 第一百零五章 我苦涩的笑了笑,说道:“这条白骨道,像是专门为我们准备的。” “我们要不要沿着它走?如果不走,这样的地方很容易迷路。”邹越举棋不定,他说的的确很有道理,不过显然面对这条白骨道,有一种难以控制的恐惧。 顾亦蕙从口袋里掏出先前绘制的地图,可是她惊讶的发现,那张纸上什么痕迹也没有。随即我就看到她抱着脑袋冥思苦想,可很明显,她一无所获,口中喃喃自语道:“怎么会这样,我怎么什么也记不起来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担心顾亦蕙会因此想不开,做出出格的举动,当下劝解道:“这是一片孤立的空间,任何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都是正常的,你不要胡思乱想了。再说,没有了这些,我们照样可以找到我们想要的东西。” 我们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只好沿着白骨道向前行进,白骨道全是弯弯的肋骨铺就的路面,两侧都是大腿骨直插入沙土当中,上面顶着个骷髅头,有的骷髅头上还挂着一丝丝的烂布,在微风的吹拂下摇摇摆摆,晃晃悠悠,十分的诡谲神异。 走在白骨道上,就像是走在了盲道之上,非常的搁脚,走起路来十分的艰难,再加上周遭一棵一棵的枯树长得几乎一模一样,我们仿佛没有移动分毫,很快就感觉疲惫困倦到了极点。 终于,我们气喘吁吁的停了下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喝了一些水,同时打开了一些罐头,吃了一些东西。肚子里刚有了点东西,眼皮就开始不争气起来,就像是粘了胶水一样,一个劲的相互贴合,终究把持不住,睡了过去。 我睡得很沉很死,好似乎从来都没有睡得这么香过,我做了一个梦,梦见我躺在地上,无数个人从我的身上踩踏而过,而我仿佛就像铺路石一样没有一点儿的感觉。就这样千篇一律而无比冗长的梦境刚刚过去,我只感觉脸颊上一阵凉意,接着是全身,感觉有一股股的水从身上流过,随后又闻到一股浓郁到极点的血腥气。 我一个激灵翻身爬起,睁开眼睛四下里一瞧,眼前的一切登时间让我呆在了原地,许久许久也没有回过神来。 腥风血雨从天而降,哗哗啦啦连绵不断,就像瓢泼一般将所有的一切都染成了一片殷红,更加恐怖的是,那些密密麻麻的枯树上已经挂满了一条条的凝结的血块,看上去怵目惊心,令人打骨子里发瘆。天空中更是血云密布,一团团一层层一阵阵,波涛汹涌浪潮澎湃,我恍惚间感觉自己正倒吊在一片无边无际的血海之上,摇摇欲坠,随时都有可能落入海浪之中一命呜呼。 这时候,我方才意识到顾亦蕙他们的存在,可是我发现他们依旧躺在白骨道上,睡得正酣,任凭血雨狂暴的浇泼着他们的身体,他们依旧毫无反应,甚至还发出阵阵鼾声。 我的心中开始涌现出一股无以复加的恐惧,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恐惧过,我无法用任何的语言来形容此时的状况,哗哗啦啦的雨声之中,无数叽哩呱啦的声音在我的耳畔回响不绝,我听不懂他们在说些什么,但仿佛又知道他们在说什么,这些声音时而低沉,时而尖利,时而窃窃私语,时而放声怪叫。搅得我脑海中一阵接着一阵的刺痛,翻身仰面栽倒在地。 血海在我眼前不断翻滚,接着汇聚成一个无比巨大的漩涡,漩涡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呈现出五彩斑斓花里胡哨的色彩,无数色彩在漩涡里乱七八糟的搅动着,时而聚成一团,时而又分散各处,令人作呕,更令人眩晕。 突然,所有的东西倏然不见,眼前只剩下一片幽黑深邃的夜空,夜空中浮现出一个又一个的脸庞,薛静、薛倩、何书香、黄毛、湛龙、三爷、松下泽、戚雪……左东明、孙慧敏、爷爷还有一个很像我的男人和一个长得并不怎么漂亮的女人,他们是一齐出现的,而且正冲着我亲切的笑着——他们是我的父亲母亲?我为什么感觉他们是那么的熟悉,又那么陌生。 突然,夜空之中慢慢浮现出一张巨大的脸庞,他几乎遮蔽了整片夜空,这张脸喜怒无常,悲欢无定,口中重复着只说着这样的话:“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你知道为什么有那么多的人要杀你吗?……” 我看着这张无比庞大的脸,呼吸也不由得急促起来,很快,一口气喘不上来,眼前一黑,昏迷了过去。 我是被顾亦蕙叫醒过来的,当我看到周遭所有的一切都没有改变,方才知道不久前的一切,都是一场奇怪的梦,虽说是一场梦,但我总觉得梦中似乎包含着一种启示。 “海哥,你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难看?”顾亦蕙一脸担忧的看着我。 我摇了摇脑袋,深吸一口气,随口说道:“没事?只是做了一个古怪的梦。你们呢?没事吧?” “没事。”顾亦蕙笑了笑,“真没想到,我能在这种地方睡得这么香。” “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邹越问。 “继续走,我想沿着这条白骨道一直走,应该能走出枯树森林。” 路上,顾亦蕙问起我做了一个什么样的梦,我觉得一个梦也没有什么必要隐瞒她,当下随口就说了。没想到她听了我这个不着边际的梦之后,若有所思的说道:“这个梦虽然十分的离谱,不过你的潜意识里似乎包含着你自己都不知道的东西。” 我觉得她说得有一定的道理,于是问她我应该怎么做才行。 顾亦蕙微微一笑,说道:“我说的也不过是信口开河而已,海哥,这一切还得要靠你自己去探求。” 邹越插了一句:“亦蕙说得没错,最了解自己的人就是自己,自己身上的答案需要自己去寻找。” 枯树森林越来越密,纵横交错的枝桠在半空中交织成一张无比庞大的巨网,遮天蔽日。眼前更是黑咕隆咚伸手不见五指,我们不得不打起手电继续向前,由于枝桠十分密实,让我们有一种行走在洞穴之中的错觉。 不过当我们沿着白骨道向前走了三四百米的距离之后,只见黑暗之中透射出一抹血红色的光芒,飘忽闪烁,诡谲离奇。 第一百零六章 我们向红光闪烁的地方快步走了过去,当我们快要接近光源所在,突然发现,那里有几个黑影闪烁着,我们慌忙将手电全部关闭,躲藏在道边的树丛中暗自窥伺着前方的动静。 很快,对面照来一束手电光,晃了晃之后又收了回去。这时候有一个略微粗重的声音说道:“伙计!你瞎照些什么?” 那人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奇怪的回答道:“咦!那些人影呢?我明明看到刚刚有人影在那里。” “别成天疑神疑鬼的,在这种鸟不拉屎的鬼地方,那里会有人。”这时说话的人的声音我感觉很熟悉,因此,我特意凝目望了过去,果然,我看出了那人的模样,他的模样我再熟悉不过了,他就是何书香。 此时的何书香戴着一副眼镜,显得更加的斯文。这时,我分明看到一个女人走到了他的身边,挽住了他的手,冲着他微笑着,一副含情脉脉的模样,何书香的出现尚在情理之中,可这个女人,那就令我百思不得其解甚至不可思议,她是萧翎,她居然还活着,还完完整整的出现在何书香的身边。 “她不是死了吗?她不是被那些东西啃噬得尸骨无存了,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怎么会……”我脑袋登时一阵剧烈的刺痛,当即滚倒在地。 顾亦蕙和邹越慌忙扶起我:“你怎么了?” 不巧的是,这个时候何书香等人已经听到了我们这边的动静,当即就警觉了起来,并且很快向我们走了过来。 顾亦蕙看到他们向这里走过来,当下和邹越一起拖拽着我向枯树林更深处走去,这一拖一拽,动静就更加大了,何书香说了一句果然有人盯上我们了,赶紧把他给找出来。接着他就吩咐身边的人呈一个扇面向我们这边包抄了过来。 我头痛欲裂,什么都做不了,比植物人多出的只是四肢尚能动弹而已,也就在此时此刻,我脑海中无数碎片式画面如同幻灯片一样四处乱闪,每一次的闪动,头痛也就更加剧烈了几分。 剧烈的疼痛使我忍不住呻吟起来,顾亦蕙二人立马将我拉到一棵大树盘根错节的垂下来的枝桠底下,伸出手死死的捂住了我的嘴,任凭我如何的挣扎,也丝毫不敢放松。 可是,何书香等人已经围了过来,一支黑洞洞的枪管从密密匝匝的树枝间伸了进来,见到枪管的一刹那,我的脑海里登时“嗡”的一震,整个人几乎是发狂了一样当即就扑了出去。 那人几乎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他手中的枪就被我劈手夺过,抵着他的下巴我当即就给了他一梭子,其他人听到枪声当下就跑了过来,我端起枪射翻了一个,可手中的枪就在这节骨眼上没子弹了。 围过来的人正欲开枪,何书香当即伸手制止,冲着我笑了笑,说道:“黄藏海,我们又见面了。”他扭头望了望顾亦蕙,伸出一个手指头,在我面前晃了晃,继续说,“可惜,这回的主角不是你!” “你究竟要干什么?这一切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何书香突然抽出一支手枪抵住了我的额头,咬着牙说:“很多事情,你已经没有必要知道了,你就当一个糊涂鬼吧!这样在黄泉路上至少能够轻松一些!” 就在何书香就要扣动扳机的时候,顾亦蕙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子,喘着粗气说道:“你不能杀他,否则我就算是死也不会和你合作的。”说话间,手中已经多出了一把匕首,搁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亦蕙,不要!”邹越大喊了一声。 何书香冷冷笑了笑,说道:“顾亦蕙,没想到你们才认识了这么久,就想着豁出性命救他了!” “至少,我觉得他是一个可以信任的人。”顾亦蕙淡淡的说。 “哼哼!你就这么自信?” “我相信!” “既然你这么相信他,我可以放了他!但往后请你不要耍出花样,否则我随时都可以杀掉他,当然,也包括你!” 何书香说完放下了手中的枪,就在他的枪刚移开,我瞅准机会,一脚踢在他握枪的手上,当即就把他的枪踢飞了出去。何书香没有防备,被我一拳打在了面颊上,一个趔趄差点栽倒在地,嘴角也渗出了鲜血。 其他人当即端起枪,何书香手一摆示意他们不要动手。接着说道:“黄藏海,我不想和你动手。”他擦了擦嘴角的血渍,继续说,“我没有想到会在这里碰到你,你不是跟葛老头在一起吗?” “葛老头?谁是葛老头?”我被他搞得有些莫名其妙。 第一百零七章 何书香漫不经心的回答道:“葛三,就是你们称呼的三爷。” “我离开了他们。” “为什么?”何书香问,“他不是一直都在保护你吗?” “他在利用我?”我大声说。 何书香瞥了我一眼,不屑一顾的说道:“利用你?你有什么好利用的?我倒是看不出你有什么地方可以利用。” “你也不是想要杀了我吗?” 何书香盯着我的眼睛,说道:“说实话,我一直都想要杀了你,可突然发现,杀你对我来说没有任何意义?刚才想要杀你,只是不想让你碍手碍脚。”他指了指邹越,“当然,我也会杀了他。不过现在,顾亦蕙站出来保护你,我也就没有什么必要多此一举了。” 我突然转向顾亦蕙,问道:“你和他是什么关系,最好别想着骗我?” 此时,邹越也是一脸惊愕的看着她,不由得吞下了一口唾沫。 顾亦蕙老半天一句话也没有说,一直低垂着脑袋,像是个犯了错的女孩儿,惹人怜惜。 何书香叹了一口气,说道:“我替她说好了,其实,她和你也差不多,跟我们寻找的文明有很深的联系,所以我们这次寻找安第斯圣殿必须带上她,葛三也会不顾一切的寻找她,当然我们会保护她的。” “你是怎么认识她的?”我问道。 这时,萧翎走到了我的面前,戚戚然然的说道:“因为我认识她,亦蕙是我大学时的同学,当然也是朋友。”怪异,问我怎么了。 我问她她不是早就已经死了吗,我亲眼看 我怔怔的看着她,活像是见了鬼一样,萧翎见我表情到她死的。 没想到她噗嗤一声笑了起来:“如果我死了,那现在的我恐怕就是一个鬼了吧!” 我并不明白她在说什么,当然我也不敢确定她是不是萧翎,如果是的话,死去的是谁?如果不是,她又是谁?何书香和她有什么关系? 何书香说道:“萧翎并没有死,死掉的那位她根本不是萧翎,她是一个日本人,嗯,对了,她是山口百惠的妹妹,叫什么我就不知道了,只不过大地之眼之行,他们一家子没有一个人活着出来,唉,他们一家算是完了,家破人亡,不能不说这是一个十分凄惨的悲剧。” 我冷冷一笑,说道:“看起来,有的东西并非看起来那样。” “最会欺骗自己的,其实就是你自己的这双眼睛。”说话的时候,他指了指自己的眼睛,“所以,一个人,不能太相信自己的眼睛。” “你说的真是有些哲思的味道,不过我有点糊涂,眼睛可以说是心灵的窗户,倘若一个人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你认为应该相信什么呢?” “想让自己感性一些,相信自己的这里。”他指了指自己的胸脯,“想让自己理性一些,就得相信这里。”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在这样的地方想要满足自己的好奇心,只能相信自己的脑袋。” 说完,他一屁股坐在一棵粗壮的枯树下,从口袋里掏出一支烟来,问我:“要不要来一根。” 在我的印象里,已经很久没有抽过烟了,摇了摇头。 何书香呵呵的笑了笑,说道:“香烟,这东西是很多男人摆脱不了的东西,甚至可以说,男人可以摆脱任何东西,但却永远也摆脱不了它,你信吗?” 我说我不知道。 “你还记得曾经我讲过的那个故事吗?” “徐书香。” 何书香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说道:“不错,就是她。” “你到现在,还没放下她?”萧翎突然问。 何书香呆愣愣的看着萧翎,许久许久,方才问:“小翎,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谁都不希望听假话,对吗?”萧翎不温不火的说。 何书香点点头,说道:“不过,真话往往会很残酷,出乎意料,甚至不会有人相信。” “我信!” “其实,那件事以后,我的一切称为正常的心理都已经尽数崩溃,我变得无比的疯狂,感觉整个世界都在欺骗我,都在和我作对,整个世界都欠我,所以,所以我杀了很多,很多无辜的人。” “那是一个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的一天,我被警察的通缉逼得走投无路,无可奈何之下,躲进了一座荒蛮的山上。可是,很快,没有一丁点儿野外生存经验的我,饿得眼睛都绿了,我本来想下山弄点东西吃,可是警察把山里三层外三层的围得个像铁桶一样,只要我下山,肯定会落入法网。” “他们难道没有搜山?”我问。 “是的,而且很快。”何书香哆嗦了一下,深吸了一口凉气,很显然当时他所经历的一切,至今仍免不了心有余悸。 第一百零八章 当时,何书香饥寒交迫,拖着无比疲惫的躯体一步一步的捱下山去,他已经近乎于绝望,心灰意冷,万念俱灰,已经不想也无力挣扎下去了,即便落入法网,等待自己的将是无情的制裁,也不想挣扎下去了。 何书香在一条山间小径跌跌撞撞的向前走着,突然从路边的树丛里窜出三个警察来,其中两个一看到何书香,就跑上去将他扭翻在地,取出一副手铐就要拷上去。 就在这个时候,剩下的那人突然拔出一把军用匕首,一刀一个捅死了先前的两个警察,弄得他满脸满身都是血。 何书香挣扎着从地上站起来,喘着粗气问:“你想要干什么?” “我不是警察。”那人说,“只要你按照我说的去做,我保证你能活命。” “你想让我做什么?” “我们需要的,就是你这样的人,像你这样变态的人。”说话的时候,他擦了一把脸上的血浆,这个动作的衬托下,让他显得格外狰狞可怖。 “你是什么人?” “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救你出去,你就必须得听我的安排,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得无条件的去做。” 说罢,那人扒下其中一个警员的衣服让何书香穿上,随后说了一句:“你应该不会害怕吧?” 何书香笑了笑,回答道:“害怕?自从我杀了第一个人开始,我就不知道‘害怕’这两个字该怎么写了。” 那人瞥了何书香一眼,但一句话也没有说,转身快步向前走去,途中碰到很多搜山的警员,却见这些人看到那人都显得毕恭毕敬,因此何书香很容易的就被这人带了出去,来到了一座废弃的化工厂里。 何书香满腹狐疑,问他:“你带我来这种地方想干什么?难道你是一个收废铁的?” 那人哈哈的大笑了一阵,说道:“你可真幽默呀,你难道不想知道我带你来这里干什么吗?” “如果你想说,我何必多此一问;倘若你不愿意说,我问了也没有什么用。”何书香淡淡的说。 那人并没有说话,而是从腰间拔出一柄匕首,拉上何书香的手,将匕首拍在他的手里。随后从身上摸出四张照片,按在锈迹斑斑的一张案桌上,随即转身便走。 何书香看了桌子上的照片一眼,不知所意。那人走出七八米之后,脚步一滞,说道:“你杀了这四个人之后,我就会来找你。” “怎样才能找到他们?” “照片的背面,有他们的地址。不过,你的速度一定要快,他们可不会一直待在同一个地方。”说罢,他头也不回的走了。 何书香朝着那人消失的地方凝视片刻,深吸了一口气,随后将案桌上的照片一一摆开,他盯视着照片,照片上的五个人同时映入他的脑海。 第一个人长相看似普普通通,可何书香敏锐的发现,在他平凡的面庞之中,一双眼睛格外犀利,就仿佛长了一双鹰隼一样的眼睛,即使只是一张照片,何书香也能从里面感觉到一股彻骨的寒意。 “他不是一个普通的人。”何书香嘟囔着。眼光又瞟向了另一张照片上,可他还没看清楚照片上人的模样,一把匕首骤然定在了他的眼前,刀身还在不断地颤动着,发出“嗡嗡”的响声。 何书香抬眼一瞧,只见眼前已经站了一个人,鹰隼一样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嘴角慢慢浮现出一抹弯月似的弧度。 他一眼就看出这就是照片上的人,他对何书香说:“不用看其他的人了,他们都已经死了。” 何书香明白了,那个人让他杀人,同样想让他杀的人杀自己。 “我没有想到,我要杀的最后一个人,居然是一个书生。” 何书香回道:“书生?你觉得我是个书生?”说话的时候,他的手已经将匕首攥得紧紧的,问那人,“如果我猜得没有错,你是一个杀人犯吧?” “没错,要不然,我也不会把那四个人都杀了,我只要杀了你,所有的一切都将结束,我也将远走高飞,法律将奈何不了我。” 何书香说:“你想得太远了,就眼前这个化工厂,只有一个人能走出去。” “那个人绝对不会是……” 那人话还没有说完,何书香手里的刀已经钉在了那人的咽喉上,鲜血从创口处登时喷溅而出,他双手捂着脖子,前后摇晃了几下之后,随后栽倒在地,四肢不举,口中血沫子咕哝咕哝的流了出来,眼看就不得活了。 何书香踢了踢他的躯体,哼了一声,说道:“你这人什么都好,就是废话太多,有些时候,话太多有时会要人命的。” 第一百零九章 何书香杀了那个人之后,害怕警察还会来抓捕自己,躲躲藏藏战战兢兢中度过了几天后,那个人终于还是来找他了。 “你让我感到十分意外。”那个人接着问,“你是怎么杀死他的。” 何书香微微一笑,说道:“没什么,只是他觉得自己太了不起了,所以,我才杀了他。”他随即强调了一遍,“我是一个杀人犯,变态杀人犯。” “我开始有点喜欢你了。” 何书香并不想和他卖关子,问他:“你费这么大的劲把我弄出来,说吧,想让我做什么?” “我让你做什么,你就会做什么?” “我这条性命是你救的,也就是说,这条命就是你的,你爱怎么用就怎么用。”何书香无所谓的说道。 “老弟果然是个痛快人。”那人笑着说,“我先带你去一个地方,到了地方你就知道该做什么了。” 到了这里,何书香没有再说下去,我知道他是不想再说了,因为每个人的心中都有很多不可告人的秘密,这没什么好奇怪的,对此我也没有必要追问。不过他扭过头来问我:“你知道那个假扮警察救我性命的人是谁吗?” 我大概听懂了何书香说这件事的用意,也猜出那个人是谁了,于是说道:“不会是那位葛三爷吧?让我想不明白的是,他救你有什么目的?” 何书香不冷不热的说道:“他不光是救了我一个人,他使很多人逃离了牢狱之灾甚至是掉脑袋的危险,这些人因此会出于感恩,会无条件的服从,为他做任何事情,甚至付出生命也在所不惜。”他缓了缓语气,继续说,“反正这些人不可能再回到从前了,他们对自由和生命的渴望超乎了一切,为此他们可以付出一切。” 我没有说话,心里却跟明镜似的,葛三爷的用意再清楚不过了,如此歹毒狠辣的手段,光是听听,都让人不免觉得遍身发寒。 何书香低头思索了片刻,长舒一口气,接着说道:“还不止这些,他让救出来的人互相残杀,直到剩下最后的一个,到这时,剩下的最后一个他才稍稍瞧得上眼。”他笑了笑,“要不是我之前的那几个都已经死了,剩下的那人也太狂妄自大,我也不可能活着,至少当时懵懂无知的我挺过了第一关。” “接下来,他又对你做了什么?” 何书香回答:“我被葛老头带到一个小岛之上,我不知道那个小岛在什么地方,更不知道那是个什么岛。那是个荒岛,四面都有直上直下被海浪冲刷得滑滑溜溜的悬崖峭壁,海岛周围浪潮奔涌,礁石遍布,有谁胆敢跳下去,绝对是个死无葬身之所粉骨碎身的去处。”他顿了顿,“我被带到那个小岛上去,小岛上有很多雇佣兵把守,除此之外,就只剩下杀人犯,毒贩和其他该吃枪子的人,可以这么说,这些人个顶个都是亡命之徒,他们为了自己能够活下去,什么都能做得出来。而这个小岛上的法则,就只有六个字,强者生,弱者死!每天都会有血肉模糊的尸体被抛到海里喂鲨鱼,要多凄惨有多凄惨。” “我不就是个书生?哼哼,手无缚鸡之力,那些死刑犯连个正眼都不瞧我一眼,直到岛上没剩下几个人了,我的危机也就越来越深。说实在的,我当时害怕到了极点,害怕被他们活活给撕了,到时候会和那些倒霉蛋一样被像垃圾一样扔进大海之中。生命,每个人都只有一次,失去生命就等于失去了一切,所有的一切都与你无关。为了活下去,我摇尾乞怜,奴颜婢膝,极力讨好那些人,比一条丧家犬都不如。我舔过他们的脚趾头,吞过他们肮脏的浓痰,甚至尝过他们的粪便……”说到这里,我看见一颗泪珠子从他的眼角滑落了下来。 “为了活下去,我尊严都不要了——最重要的是,我腌臜不堪的活了下来。”他兀自笑了笑,“直到后来,我将那些都宰了,一个一个都给宰了,一个人也没有剩下,死得要有多凄惨就有多凄惨,我让他们明白了一个道理,弱小的人不代表软弱,狗急了跳墙,兔子急了会咬人,一个书生要是疯了,会杀人!” 何书香狰狞的面容令得我不寒而栗,但我仍然想知道接下来发生了什么。 何书香的瞟了萧翎一眼,接着说:“我在杀完最后一个人之后,葛老头终于还是怀疑上我了,可他没有什么证据,当然也没有什么理由除掉我。况且我为他做了很多事,同时也杀了很多人,替他背了不少的黑锅,当然也包括后来让我出手杀了你,他让我不惜一切杀了你!” 我没做声,心里还真想不通葛三既然指使何书香杀我,他又为什么要救我。 何书香并没有说出我想要的答案,他接着说:“葛老头让我杀一个人,那天也怪倒霉的,也不知道是谁给报了警,幸而我逃得及时,警察才没逮到我。回来的路上我有些慌不择路,结果在路上撞倒了萧翎,我把她送到了医院,我们因此认识,成为了朋友,随着我们相处的时间越来越长,我们已经完全超越了朋友的关系。”他补充了一句:“顾亦蕙是萧翎最好的朋友,我从萧翎那里得知顾亦蕙有过目不忘的本领,于是我怂恿她让顾亦蕙来到这里,这时才有了我们现在的这一幕。” 何书香冷冷笑了笑,继续说:“不巧的是,葛老头将目标指向了萧翎,他知道我和萧翎之间的关系,于是来了个偷梁换柱,绑了萧翎,然后请了一个樱花社的易容高手冒充她,可惜我很快就认出她是假的,你知道我是怎么看出她是假的吗?” 我摇了摇头。 何书香解释道:“萧翎被我的车撞倒的时候,额头上有一道浅浅的疤痕,不过女孩子都爱美,特意用流海遮了起来,而那个日本人,她也留了流海,和萧翎的一模一样,可惜的是,在一次整理头发的时候,我看到她的额头上没有那道疤,那时候,我就确定萧翎是假的。不过我担心萧翎的安全,一直没有道破,当然也想借此来个将计就计。” 第一百一十章 “我一直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甚至那个冒牌的萧翎死了,我也装模作样了一番,后来又发生了诸多变故,所有人都因此慌了手脚,一个个顾首不顾尾,我本来就是一个微不足道的角色,没有人会在乎我的存在,所以,我完全可以离开大地之眼,回到地面,救出萧翎。” “你应该知道葛三爷是什么人吧?”我试探性的问他。 何书香看上去并不想隐瞒,他说:“葛老头原来是‘滴血骷髅’的一员,只不过后来由于种种缘由得了势,你也应该知道按照葛三的为人,岂肯就那样屈居人下,因此他脱离了‘滴血骷髅’。” “‘滴血骷髅’肯定恨不得杀了他吧?” “葛老头是出了名的老奸巨猾,想杀他的人多了去了,可惜他到现在还活着。况且,葛老头脱离‘滴血骷髅’之后,带走了很多有能耐的人,其中就包括神出鬼没行踪诡秘又心黑手狠无所不用其极的五大杀手——五朵金花。”何书香叹了一口气,继续说,“唉,如今的‘滴血骷髅’日渐式微,一天不如一天,即便想要杀葛三,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可笑的是,那些蠢货甚至还没弄清楚葛老头的底细,就急着冒充起他来,结果可想而知,葛老头刚回到家,就把他送上了西天。” “刚才你说葛三爷的手底下有五大杀手,这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何书香说:“我一直在葛老头手底下混饭吃,虽然我在他的眼里并算不了什么,但我一直以来都在打探他的底细,没想到真被我摸到了一些端倪。五朵金花是葛老头最得力的属下,据说是五个女人,每个女人都依据每个人的特点各自有个代号,琴花、棋花、书花、画花,可惜的是,最后那位,我甚至连代号也没弄明白,我想最后的金花,也许是最恐怖的存在。” 我哈哈一笑,故意问他:“你告诉我怎么多,要是被葛三爷知道了,你难道不怕他会杀了你?” 何书香不以为然的说道:“葛老头命令我要不惜一切的杀了你,但顾亦蕙保了你,此去世界之脊她的作用比你要大得多,相比较起来,杀你反而成了次要的了。我对你说这么多,并不指望你相信多少,我只是希望,我们能够放下一切成见,用民国校长的话来说,精诚合作,共同找到第二个水晶骷髅。”他强调说,“我们不能让水晶骷髅落到葛老头的手里,否则我们的处境会因此变得十分被动。” 此时此刻,萧翎和顾亦蕙面对面站着,两个人都已经泪眼婆娑的望着对方,顾亦蕙责怪萧翎为什么骗她来这里,而且还设了这么大的局。萧翎只是一个劲儿的道歉,说自己也是迫于无奈,自己也是有苦衷的。争来争去顾亦蕙始终没有原谅萧翎。 终于,何书香走上前劝开他们,对她们说道:“都到这个份上了,谁对谁错都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们必须团结,一同走下去,因为,我们已经没有回头路可以走了。” 接下来,所有人都各自检查了装备,或许是表示信任,何书香吩咐手下给了我一支ak74突击步枪和六个弹匣,除此之外,他还给邹越和顾亦蕙每个人一把手枪。 一切都不知妥当之后,我们来到了原来红光闪烁的地方,只是现在已经没有了任何光源,眼前只有一个水缸粗细的大洞,黑咕隆咚的深不见底,手电筒照下去,亮晃晃的光束直插底下的黑暗,但却没有着落,仿佛被无尽的黑暗吞噬一空。 奇怪的是,洞穴之中,有不少盘根错节的树根状物质,层层叠叠的一直延伸到黑暗尽头。何书香说道:“我刚才试过了,这些东西很坚韧,我们可以系上绳索一点一点的下去,只要不麻痹大意失足落下去,应该还是安全的。” 一个大汉从背包中拿出一卷绳索,加上我们身上的绳子,看上去已经没有必要担心绳子不够用了。 就在我们刚要下到洞窟里一探究竟之时,忽听一人喊道:“你们快过来,这里有死人!” 我们赶紧跑上前,只见枯树丛里横七竖八的躺着很多死人,这些人并不是“滴血骷髅”的人,当然也不是葛三爷和江大脖子的,他们并没有带这么多人。这些人清一色草绿色军装,装束倒是平常无奇,不过在他们手臂的皮肤上有两个呈倒八字形的幽灵刺青。 何书香见到刺青,脸当即就变得一片苍白,就连呼吸都不由得急促起来,喃喃自语道:“葛老头惹下大麻烦了。” “为什么这么说?”萧翎追问。 何书香指着一具尸体身上的刺青问:“你们知道,上面的刺青代表什么吗?” 没有人回答。 何书香说:“黑色幽灵!” “‘黑色幽灵’?什么是‘黑色幽灵’?” “‘黑色幽灵’是世界上最为强大的雇佣兵集团之一,东南亚的红头军甚至是‘滴血骷髅’都被他给罩着。看起来他们也已经插手这件事了,葛老头脱离‘滴血骷髅’已经让他们很不满意,这下子他杀了‘黑色幽灵’的人,他们岂会放过他!”何书香的语气中很明显有一种幸灾乐祸的味道。 这些人身上一切能用的东西都被搜刮而去,看起来葛三爷和‘黑色幽灵’都走在了我们的前面。何书香知道这一点,叫我们不要再耽搁,赶快下去。 我们把绳索系在那些根系上,攀着绳子一直滑到底,然后又再一次重复先前的动作,也不知道下去了多深的地方,只见那些根系倏然闪烁起阵阵红色的光芒,我们的周围随即布满了如同霓虹灯一样的脉络,上下左右皆是一片无比绚丽诡谲的色彩,仿若陷入一片无比壮阔的星空,惊得我们愣在当场,甚至忘记了我们的存在,傻愣愣的老半天方才回过神来。 我们像三岁小孩子一般惊奇的四下里眺望,此时就听到顾亦蕙突然间失声尖叫:“你们看那里!” 第一百一十一章 我们顺着顾亦蕙所指望过去,所有人登时间被眼前的建筑震慑得无以复加,一个个瞠目结舌,嘴巴张得几乎可以塞下一个苹果。 眼前一座巨大的倒金字塔就那样悬挂在黑暗之中,无数赤红色的根系纠缠穿插在倒金字塔之上,也不知道是这些根系纠缠在倒金字塔上还是它们本来就是从倒金字塔里长出来的。眼前的金字塔倒置于黑暗之中,上宽而下窄,但其样式并非与我们所熟知的埃及金字塔那样,金字塔呈现一种奇怪的苍白色,四面布满螺旋状阶梯,盘旋着相互交错,让倒金字塔有一种扭曲的感觉,看上去似乎在不停的旋转,看得久了,就会产生一种莫名其妙的眩晕的感觉。 顾亦蕙甩了甩头,略有些蓬乱的头发像涌动风波浪般抖了抖,若换做平常,她的这个动作应该很美丽。接着他揉了揉眼睛:“金字塔上好像有几个人!” “应该就是葛老头那厮一伙,我们赶紧上去。”何书香有些迫不及待的说道。 不想我们正要动身,忽听耳边哇呀一声,一个大汉狂吐了几口白沫,白眼仁一翻,在根系上摇晃了几下,就一头栽进了无底的黑暗之中。 “我们快走,爬到上面去就应该没事了。”萧翎说。 我们费了老大的劲方才爬到了倒金字塔上,这时候那里已经没人影了,不过我们很快在上面发现了一个方形的洞口,我们来到洞口边上,就听到下面有动静,当下小心翼翼的探头窥伺里面的状况。 里面有七个人,不过有四个已经躺在地方,周遭喷溅的血渍和身下滩着的血水已经表明他们已经死了。其余的三个人我都认识,江大脖子,阿彪还有斜十字刀疤脸。 阿彪和江大脖子出现在这里尚且能解释得过去,斜十字刀疤脸的出现倒是颇为的蹊跷。 只见江大脖子气冲冲的对阿彪说道:“彪子!葛老头他坑我也就罢了,我平时待你不薄,你为什么要害我?” 阿彪的脸色极为的难看,一阵青一阵白的,喉咙艰难的动了一下,正要说话,只见斜十字刀疤脸从背后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不要说,接着对江大脖子说道:“江胖子,别扯那些没用的,今天我就让你死得个明明白白,否则阎王问起来你是怎么死的都回答不上来!” “这位兄弟,我和你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你为什么要害我?” “不错,我们素昧平生,当然也素无仇怨。”他顿了顿,接着说,“不过兄弟我是认钱不认人的主……” 江大脖子打断了斜十字刀疤脸的话,问:“是谁?” “还能有谁?除了葛老头还能有谁?他把你骗到这里,就是方便我伺机动手,杀人灭口!” 江大脖子咽了一口唾沫,说道:“老子好像没有招惹过他?” “这我可不知道,不过我听说,葛老头很早就盯上你了,好似乎你这身肥膘也是他的杰作。”斜十字刀疤脸不温不火的说道,“你无法摆脱这身肥肉,谁都不想被一身子的肥肉拖累,来的时候,葛老头应该对你说过什么吧?而你居然像头蠢猪一样相信了他!” 江大脖子叹了一口气,说道:“我也是鬼迷了心窍,居然抓了唐突,结果惹下了这个祸端。我是在一次旅行中无意间听到葛三一伙人的谈话,说是在安第斯山底下的洋渊之中,生长着一种近乎于白色透明的植物,叫做水玻璃。不管是多严重的肥胖,吃了它就可以变得和正常人一样。” 斜十字刀疤脸接口道:“所以你就指派阿彪打探葛三的底细,知道唐突对他的重要性,劫持了唐突,借此威胁葛三,结果葛老头他不吃你这一套,差一点就端了你的老窝。葛老头果然是个老狐狸,他深知百足之虫至断不蹶的道理,他明白你在东南亚的势力,也知道倘若冒然杀了你会捅下不小的篓子,所以才千方百计的诱骗你来这里,找机会杀了你。这样即便你死了,他也有很多的借口搪塞你的兄弟们。” “安第斯洋渊里到底有没有水玻璃?”江大脖子似乎还残存着一点希望。 “有。”斜十字刀疤脸笑着说,“不过,这对你仿佛没有什么意义了。” “我只是不知道葛老头他为什么要害我?”江大脖子很不甘心的说道。 “我并不关心葛老头为什么要害你,不过今天我必须要杀死你!”斜十字刀疤脸从腰间拔出一支格洛克手枪,对准了江大脖子的脑袋。 斜十字刀疤脸喊了一声对不起了,就扣动了扳机,结果只听到“咔嗒”一声,枪竟然没响。 斜十字刀疤脸一脸诧异的望向阿彪,只见阿彪将一把黄灿灿的子弹一颗一颗的从手中丢了出来。随即拔出一支手枪对准了他的胸膛。 江大脖子失声大笑:“阿彪是永远不会背叛我的。” “阿彪,你!” 阿彪冷冷的说道:“我早就意识到,葛老头想要对江爷动手,并想瓦解我和江爷之间的关系,可他聪明反被聪明误!” 斜十字刀疤脸仍然不肯罢手,抽出一把匕首:“今天我必须杀了他!” “你敢!”阿彪吼了一句,随即语气缓和了下来,“我知道你不是为了钱,我也知道,葛老头挟持了你妹妹,可是你以为杀了江爷他就会放了她吗?到时候,不仅是你妹妹,甚至是你,都难以活命!” 匕首从斜十字刀疤脸颤巍巍的手中滑落,“哐当”一声掉落在地上,人也一屁股瘫坐在地上。 江大脖子趁机说道:“只要你帮我找到水玻璃,我保证一定会帮你救出你妹妹。”他的脸庞上浮现出一抹狠意,“等我回去,一定会先剿了葛老头的老巢!” “可是,如果我不杀你,葛老头就会……” “放心,只要葛老头没有出去,她就会很安全。”江大脖子说道,“葛老头来到这里,无非就是为了找到进入安第斯洋渊的地图,如果我们抢先一步找到地图,葛老头就拿我们没有任何办法,我们也就有了与他摊牌的保障。” 第一百一十二章 斜十字刀疤脸和阿彪打定了主意,也不再耽搁,和江大脖子一起离开了,想必是寻找南美洋渊的指示地图去了。趴在他们头顶上窥伺他们的我,此时百感交集,这并不是因为他们此去会去做什么,也不是他们会不会因此找到所谓的洋渊地图。 他们的行为让我想到了一句不知是从哪位政治家口中说出来的话: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我想到了人的心机的可怕,为了利益有时会骤然抛却仇怨,为了利益有时亦会突然翻脸不认人。我又何尝不是如此呢,和江大脖子他们一样,我和何书香的现在的关系不就是他们的映射吗? 此时此刻,何书香打断了我的思绪,他拍了拍我的肩膀,说道:“看起来眼前这个倒置的螺旋金字塔只不过是寻找水晶骷髅的一个跳板而已,换句话说,我们得找到南美洋渊的地图,否则我们将会白忙活一场。眼下,他们都跑到了我的前面。” 一直没有说过一句话的邹越插口到:“那我们还不赶快追上去,要是他们拿到洋渊地图……” “有些时候,落在别人的屁股后面,未必就是一件坏事!”何书香打断他的话,说道,“目前,已经有好几股势力走了进去,葛老头、‘黑色幽灵’、‘滴血骷髅’、脱离葛老头的江大脖子还有脱离了‘滴血骷髅’的我们,我们虽然落在最后,或许恰恰就是一种优势,我们不妨学学曹操,来一个隔岸观火,让他们这些家伙为了洋渊地图相互厮杀,相机行事,然后来一个出其不意掩其不备,使他们顾首不顾尾。到时候,洋渊地图就是我们的了。”何书香随即招呼所有人跟上去。 我们鱼贯滑入下面的空间,刚才只顾窥视江大脖子他们的动静了,没有留意此处的布局,这是一个很大的空间,举目四望,周围都有一道通向别处的入口,整整二十几处。 何书香深吸了一口气,说道:“你们看这么多的入口之中,应该只有一条入口是活路,其余的都是死路,说不定还有很多要命的机关。” 周遭的墙壁表面都攀附着不少红色的根蔓,就像爬山虎一样,只不过没有叶子而已,走近看去,不难发现这些根蔓还不断的蠕动着,里面似乎有红色的液体缓缓流动。何书香的一个属下抽出一把猎刀就照着根蔓劈去,可随即就发现,根蔓完好无损,但他的刀已经缺了口。那人嘟囔道:“这东西看上去那么软,怎么就这么硬!” 何书香见他冒冒失失的行为,忙骂道:“别动那些东……” 可他的话还没说到一半,坏事就已经发生了,那些根蔓就像是一张网一样骤然从墙壁上脱落,眨眼间就已经裹住了动刀的那人,他甚至还没来得及叫唤,就被根蔓裹了个严严实实。片刻,根蔓恢复原状,地上仅剩下了一堆白森森的骨骸。 见到眼前的这一幕,所有人都不由得目目相觑,几个胆小的几乎瘫倒在地上。 何书香自己也大为惊惧,不过到了在这个时候,他还不忘鼓舞自己手下的弟兄:“弟兄们,都别害怕,放开手来干吧!只要我们得到洋渊地图,葛三那老小子就不敢对我们怎么样?任何人都不能那我们怎么样,到时候我们一起吃香的喝辣的逍遥快活。我何书香向你们保证,今后得到了好处,我吃肉绝对不会让你们喝汤的。” 何书香的一番话很快就起了作用,那些大汉一个个振臂高挥:“何爷,我们愿意跟你干!我们听你的!” 气氛被调动了起来,一个个都撸起袖子准备大干一场了。不过这些都似乎对一个人起不了任何的作用,她就是顾亦蕙,她冷冷的盯着眼前躺着的四具已经发硬的尸体。 我随口说道:“这四个人我见过,他们是江大脖子的属下。” 顾亦蕙并没有搭理我,她显得格外镇静,蹲了下来,伸出手来轻轻的抚摸着其中一人的脸颊,她的举动令我十分的惊讶,她去抚摸死人的脸颊干什么,看她一脸怪异的表情,难道她有严重的恋尸癖不成? 我敲了敲自己的额头,对自己龌龊的想法感到不齿。这时候,其他人也走了上来,邹越小心的问我:“亦蕙她在干什么?” 我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 “亦蕙好像是发现了什么?”萧翎小声的嘀咕道。 果然,顾亦蕙在那人的脸颊上摸索了一阵,接着就从那人的脸上撕下了一张人皮面具,而眼前苍白如纸的脸庞却是一个陌生的面孔。 顾亦蕙站了起来,吐出了一口浊气,方才说道:“我早就看出这四个人的脸庞有异,死了这么久面容还这么红润,原来是套了人皮面具。” “肯定又是葛老头,他杀了江大脖子的保镖,用自己的人取而代之。”何书香说道。 “如果他们是阿彪和刀疤杀得,恐怕他们早就察觉到了这一点,照此说来,他们是在帮江大脖子。”萧翎说。 “不是他们,应该只是阿彪,阿彪向来对江大脖子忠心耿耿,刚才你们也看到了。”何书香说道,“阿彪发现这四个人是假的,于是出手将他们全都给宰了。刀疤本来是受到了葛老头的威胁,想要杀掉江大脖子,结果被阿彪反戈一击,被迫和他们合作。”他顿了顿,“如果这四个人是葛老头的属下,被阿彪杀了,刀疤没了帮手,只能是孤注一掷了。” 虽然何书香说得很有道理,但我还是觉得还有什么地方出了纰漏,葛三既然已经威胁了斜十字刀疤脸去杀江大脖子,干嘛多此一举的派了四个人安插在江大脖子身边?斜十字刀疤脸的身手可谓数一数二,一手螳螂拳就打败了松下泽的变异体,而且能从危机四伏的独立空间中安然无恙的回来,由此可见他的身手绝不逊于阿彪,杀了阿彪和江大脖子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可是他没有,却选择了和他们合作,他为什么会这么做,我实在想不明白。 这时候,我想到了什么,当即走上去撕开了一个人的衣服,发现,那人的手臂上清晰的有一个“黑色幽灵”的刺青,这四个人是“黑色幽灵”的人,看起来,盯上江大脖子的人可不止葛三,由此可见,江大脖子寻找南美洋渊的目的,恐怕绝不仅仅是拿水玻璃减肥那么简单。 第一百一十三章 眼前的情况错综复杂,江大脖子的四个保镖居然是“黑色幽灵”的人假扮的,他们借此接近江大脖子的目的是什么显然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这几个人都已经死了,“黑色幽灵”恐怕是不会放过他们的。不过更加匪夷所思的是,“黑色幽灵”到现在只派出了一些小喽啰,那些有能耐的人物到现在还不曾露面,他们如此作为的目的到底有什么用意? 何书香叫我们别想太多了,如今是荷塘边洗莲藕,洗一截吃一截了,现在最好跟上江大脖子他们,前面也不知道有什么危险等待着我们。 我们沿着江大脖子他们走的通道走了过去,刚走进去,我们几个人当即就懵了,因为我们的眼前到处都有入口,到处都有通道,歪过来拐过去,其中一条通道一看就是没路的,通道的尽头的墙面上有一个兽头雕像,庄严肃穆,刻画诡异。兽头既像狼头又像狮头,看上去像是两者的粘合物。兽口大张,其间黑魆魆的,里面还旋着一个蓝幽幽的光环,光环呈麻花状,缓缓旋转上下摆动,飘飘忽忽的破云诡谲。 正当我们向前欲一探究竟,耳边忽然传来一阵清脆的琴音,随着琴声还夹杂着几声无力的哀嚎。我们下意识的向琴声来源处奔去,却被眼前的景象惊得目瞪口呆,顾亦蕙和邹越忍不住大口大口的呕吐起来。 眼前就像是屠宰场一样,七零八落的散落着一大堆人体碎片,手足分离,身首异处,满地的血水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腥臭,当真是怵目惊心,惨不忍睹。 我定了定心神,说道:“看他们的装束,应该是‘黑色幽灵’的人。” 何书香脸色发白,艰涩的咽了一口唾沫,接着说:“她出现了!” “你说谁?” “五朵金花之一,琴花。” “琴花?” “没错,只有她才能弹奏出如此美妙的音乐来。” “都到这个时候了,你还有心情咬文嚼字!”萧翎埋汰了他一句。 何书香解释说:“琴花在被人追击的时候,会在一瞬间在她的身后布下陷阱,她称之为琴丝,琴丝细若蛛丝,却坚韧无比,人体一旦触碰,就被其断做两截,并且传出一声悦耳的琴声。”他感叹道,“一根琴丝,一条命。果真是名符其实!” 我看了他一眼:“何书香,你懂的可真多。” 何书香不以为意,说道:“在葛老头手底下混迹了这么多个年头,他的底细我也是略知一二的。看起来,葛老头指派琴花出山,是想把进来的人全都结果了,在这样的地方,杀再多的人,也和踩死一堆蚂蚁如出一辙。” “我们该怎么办?”萧翎问。 “所谓条条大路通罗马,我相信偌大的金字塔之中,通向目的地的不仅只有一条道!”何书香一脸自信的说。 一行人转向了另外一条路,走过不久,只见墙壁上的那些奇怪的根系越来越稀疏,最后居然都没有了,刚转过一个拐口,就听到有几个人叽里咕噜的说着话。 “前面没路了!”一个人说道。 另一个人紧接着说:“混蛋!又是死路,该死的!” “天呐!我的天呐!”突然有一个人惊骇的叫道。 紧接着所有的声音戛然而止,陷入了一片死寂。 我们探头望过去,刚才说话的那几个人已经不见了踪迹,眼前的通道果然是死路,苍黄的墙壁上四处皲裂,恍如一片干涸了的水田。地面上覆盖了一层厚厚的黄尘,其余的就什么也没有了。 “那些人呢?” “也许是我们听错了吧?” “不应该呀,我刚刚可是听得清清楚楚的,怎么一晃眼的工夫就什么也没有了。” 何书香不敢大意,看到眼前是死路,便吩咐众人转身回去,可就在我们刚要转身,黄土堆中骤然传来婴儿的啼哭,哭声缥缈而悠远,让人感觉它并不是从那里传出的,而是打心底传出的。 邹越向来胆子小,催促其他人:“我们还是快走吧,这声音也太寒碜人了!” 何书香却不为所动,他镇定自若的说道:“我倒想看看到底是什么妖魔鬼怪!今天要不看到它的庐山真面目,晚上睡觉还真不踏实!” 说话的时候,只见一只苍白的小手从土堆里探了出来,紧接着就是另一只,随即一个圆溜溜胖乎乎的脑袋从土堆里钻了出来。当他完全从土堆里钻出来的时候,我们看见他与普通的婴儿没有什么两样,还是那么的可爱。可是在这样的地方看到这么一个婴儿,而且是从土堆里爬出来的,一股彻骨的寒气顿时从脚底板一直蹿腾到了天灵盖,忍不住就打了一个哆嗦。 那婴儿转泣为笑,嘻嘻哈哈的向我们一步一步爬了过来,笑声可比哭声瘆人太多太多了,我们只觉得双腿发软,丝毫迈不动步子。 “他娘的!我受不了了!”一人端起了ak74,照着婴儿就是一梭子,子弹“砰砰”的落在婴儿的身上,登时在他身上绽开了七八朵血花,血花过后,一个个怵目惊心的血窟窿几乎占据了他的整个身体,婴儿也被子弹强劲的冲击力打飞了三四米。 “你干什么?”何书香骂道。 可是,那东西不仅没有死,血肉模糊基本上成了红烧狮子头的婴孩翻身爬起,而且在创口处突然游出不少如同蚯蚓的赤红色蠕虫,在创口之间相互纠缠着。这时候令我们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了,一个个血窟窿在几秒钟之内都消失不见,他的身体恢复如初,又一次向我们爬了过来。 我只感觉头皮子猛地一炸,仿佛所有的头发都竖起来了,这到底是什么东西,被枪打成那副模样,居然还死不了! 所有人都惊骇得一步步后退,就在这时候,一个苍老的笑声从身后倏地传来,唬得所有人失声尖叫,一个个背靠着墙壁大口大口的喘息着。 扭头一看,身后的通道已经不翼而飞,那里出现了一个不大的房间,在那里房间里站着一个老头,头顶上几根白发稀稀落落的,仿佛在光滑的头颅上结了一层冰花。脸上有多少皱纹也不知道,相互交错的皱纹组成一个一个的螺旋,乍看上去,他的脸像是快要融化了一般。身上的衣服更是无数布片拼接缝补而成,既凌乱又肮脏,手中还端着一个骷髅,骷髅表面血淋淋的还挂着一些肉丝,天灵盖已经被敲开,他一边伸着又细又长的舌头舔舐着里面的脑髓,一面咯咯的怪笑着。 第一百一十四章 那老头子的肩上还扛着一具没有脑袋的尸体,准确的说,那具尸体只剩下脸皮和头皮尚且还连在脖腔上,一摇一晃的显得十分的诡异。 老头子看到我们,“嘭”一声丢下肩膀上的尸体,随即青灰色的老眼直勾勾的盯着我们,眼神之中充斥着一种极度的贪婪,仿佛我们几个就是他的盘中美餐! 前有死不了的婴孩,后有古怪恐怖的老头子,在这无比古怪的倒金字塔里,我们似乎已经是无路可走了。其实也不尽然,我们只是吓得懵了,一时没意识到左右两边还有通道可以走。 “大家不要惊慌,朝来的地方慢慢后退,小心那两个家伙!”终于何书香第一个开口说话了。 没想到他的话刚说出口,有一个家伙就哇呀呀的怪叫着扭头就跑,可是他全然忘记了琴花布下的琴丝陷阱,还有那一堆散落四处的残肢断臂。脚还在这边蹦跶,躯干已经滑到了中间分成几段落在地上,脑袋骨碌碌的滚到老远才停下来。 “妈的!前有怪物,后有陷阱!我们这回是死定了!”一人发疯似的叫道! “住嘴!”何书香骂了一句,“没脑子的鼠辈!”接着他缓了缓心神,说道,“琴花既然布置了琴丝在这条通道上,说明她已经到对面去了,也就是说,这条通道才是正确的路。” 婴孩和怪老头的步伐虽然有些慢,一步一挪也已经到了眼前了。何书香说:“你们看,那些死去的人都是拦腰斩断的,我们赶快爬过去!” 怪物已经逼到眼前了,众人也顾不得多想,当即让顾亦蕙、萧翎两个女人先走,邹越和剩下的三个属下居中,我和何书香垫后,逃命的时候动作是无比迅速的,因此我们只觉得经过短短数秒钟就已经爬到了安全的地界。 那怪老头抢先一步冲了上来,可在琴丝面前,他的身体也顿时搬家成几分,随着几声清脆悦耳的琴音响起,老头的身体段段滑落,顿作一堆腌臜无比的碎肉残骸。 婴儿看到那些尸体,眼鼻口耳中顿时爬出不少赤红色蠕虫,这些虫子见肉就啃,很快就把那些残肢断臂吞噬得连骨头渣滓都没有剩下。最重要的是,他也没有触碰到琴丝,很快就咿咿呀呀的怪笑着向我们爬了过来。 “他爷爷的!这家伙看起来是缠上我们了!”我骂了一句。 “萧翎,把汽油炉拿出来!”何书香说道。 萧翎看上去有些为难,说道:“没了它,我……” 何书香知道她要说什么,当即说道:“今天我要是不烤了他,你恐怕就不必吃饭了!” 萧翎刚把汽油炉从背包里拿出来,何书香就劈手一把夺了过去,拧开活塞就冲着怪婴喷了过去,一股火舌瞬间燎到了怪婴身上,怪婴拼命挣扎着,发出阵阵撕心裂肺的惨叫,可越是挣扎,火就烧得越旺,很快他就变成了一个燃烧着熊熊烈焰的火球。 本来想火一烧上去,怪婴就完蛋了,岂料只见火球猛地一颤,当即碎裂而开,一条条烧着火的蠕虫当即向我们迅速爬了过来,众人慌忙后退。 好在这些蠕虫爬到中途,全都被烧成了灰。 所有人庆幸的长松了一口气,不料下一口气还没吸上来,出事了,而且是出大事了。 只听得耳轮中“噗呲”一声,就看到何书香的一个属下“扑通”一声摔倒在地上,不断的在地上挣扎翻滚惨嚎。 有蠕虫钻进他的身体里了,何书香当然知道这一点,当下想也不想端起汽油炉就要朝他喷去。可就在此时此刻,萧翎扑上前来,出手制止:“书香!阿雄是跟了你十几年的兄弟,你这样做——你下得了这个手吗?” “黄藏海!把她给老子拉开!”何书香咬着牙说,我能很清楚的感觉到,他的牙齿基本上就要被咬碎了! 我知道何书香为什么会这么做,他这样做也是为了大家,那蠕虫进入人体,指不定发生什么变故,这样的情况下,优柔寡断是万万不可的。当下我一把拉开萧翎。 何书香大吼了一声:“兄弟!对不住了!来世哥哥我做牛做马做猫做狗,伺候你一辈子!”当下,他哇哇呀呀的大吼着,闭着眼睛端起汽油炉就照着阿雄喷了上去,只把他烧成了焦炭,把汽油炉里的汽油完全喷掉,方才肯罢休。 何书香的身体摇晃了几下,当即瘫倒在地上,双手捂着脸,埋头痛哭。 他嚎哭了许久许久,我从来没有见过男人这么哭过,而且哭了这么长的时间。 一个属下对我说:“阿雄是在孤岛上和何爷一同摸爬滚打下来的兄弟,他对何爷一直都是忠心耿耿,现在,阿雄死了,何爷自然会十分难过。” 此时此刻,何书香站了起来,他长吐了一口浊气,方才问两个仅剩下的属下:“小七,阿光。你们跟着我来到这里,后不后悔?” 两个人低头不语。 何书香叹了一口气,说道:“我带了那么多兄弟远涉重洋不远万里来到这里,现在就剩下了你们两个了。”他苦涩的笑了笑,“我自己也指不定能不能见到天上的太阳了。” 萧翎走上前,安慰道:“书香,你就别多想了,都走到这个地步了,再多想下去也无济于事了。不过没事的,我会一直陪着你,陪在你身边,不管发生什么,都会一直在你身边。” 小七和阿光看到这一幕,或许是感动了,也许他们也知道自己已经没有回头路可走,于是异口同声的说道:“何爷!我们跟着你!不管发生什么,都跟着你!” 何书香望着他们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 我们继续前行,每走一步都异常的谨慎,也不知道琴花会在什么地方又设了一道琴丝陷阱,但我们刚走出四五米,眼前又出现了七八个通道,也不知道该走那一条,要知道走错了要是走不通可不要紧,倘若又碰上什么怪婴怪老头的,那可真是吃不了兜着走了。 一时间众人是进退不得,踌躇不决。 此时,顾亦蕙说了:“这一路走来,我观察了墙上的根蔓,发现了一些东西,根蔓如果突然消失了,就说明有危险,刚才怪婴和怪老头所在的地方都没有根蔓。而且,根蔓里很明显有液体流动,液体的流向,就是正确的走向。”接着她向右侧一指,“我们应该朝这边走。” 第一百一十五章 我们一路前行,按照顾亦蕙所说的,果然再没有遇到什么奇怪的东西,本来我们认为琴花会在半道上布置了许多陷阱,一路上小心谨慎,但始终没有出什么意外,一路上都出奇的顺利。 我们转过来绕过去走了很长的一段时间,四处的通道变得越来越少,再往前拐了几个弯道,眼前就只剩下一条通道旋绕着通向下方,我们感觉,已经到了倒金字塔的最后一层了。 在这条螺旋通道上,依附在石墙上的根蔓显得异常的粗大,粗的大过普通的水缸,最细的也有胳膊粗。出于好奇,我靠近一条粗壮的根蔓看里面的东西,里面有不少红色的液体向前缓缓流动着,这些液体虽然很奇特怪异,但这一路走下来,我们并没有把它当做一回事。 我这一瞟,其他人都已经走到前面去了,我正要动身追上他们,猛地发现根蔓中流动的液体有异,当下我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凝神细看,这一看不要紧,一看之下登时让我肝胆俱裂,心都快要跳到嗓子眼了。那些所谓的液体压根儿就不是液体,而是由一条条蠕虫纠缠而成的洪流,只是它们游动的速度实在太快,所以不仔细看,就像是流动的液体。 我的脑海中立即闪过那个被根蔓包裹住的倒霉蛋和从怪婴身体里钻出的蠕虫,它们能在呼吸之间就能将一个大活人啃噬得尸骨无存。而眼下,我们的周围到处游动着无数这种蠕虫。想到此处,我再也顾不了什么了,张口便要喊其他人停下,却在这时听到有人大喊道:“快跑!快跑!那些虫子都爬上来了!”随即听到女人的尖叫和男人的吼叫! 我扭头一看,只见何书香等人没了命的向回跑,身后斜十字刀疤脸、阿彪、江大脖子三人紧追而来,而他们身后,无数的蠕虫汇聚成一股红色的洪流,如同海浪一般奔涌而来。 我看到眼前的一切,扭头就跑,这个时候再也顾不上任何人,无以复加的恐惧之下,只能是拼命狂奔。 我跑在了最前面,可是我刚跑出去十几米,刚刚看到前面的一个拐口,眼前一股虫潮已经奔涌而至,我脚步一滞,当即就停了下来。 此时此刻,通道两边都有虫潮汹涌而来,如此之多的虫子一旦压缩过来,所有人绝无逃生的机会。 “他奶奶的!老子跟你们拼了!”只见何书香一咬牙,从背包中掏出两捆炸药,把其中一捆丢给了我。 我明白他的意思,当即深吸一口气,扯下炸药的拉环,向眼前的虫潮抛掷了过去,只听轰的一声,只见眼前一道耀眼的白光闪过,随即一股强劲的灼热气浪迎面扑来,整个身体顿时就被冲到了半空,我感觉五脏六腑瞬间粉碎,四肢百骸像是散了架,一阵突如其来的剧痛的冲击下,眼前一黑,就什么意识也没有了。 我不知道自己是否已经死了,自己仿佛处在一个虚无缥缈的混沌空间,所有的一切似乎都与自己没有任何关系,一切的一切都幻化为一种朦朦胧胧的存在。 不知道过了多久,脸颊上突然一阵暖烘烘的,我缓缓的睁开眼睛,发现我躺在一张木板床上,身上盖着一床破旧却十分干净的被子,阳光透过已经没有了玻璃的窗户照了进来,照到了我的身上,我感觉浑身分外舒坦。 我双手支撑着身体下了床,这时候方才感觉额头一阵火辣辣的刺痛,手摸上去,上面缠着纱布,放下手来,看到手上沾染了不少殷红的血渍。 就在这时,门吱呀一声打开了,一个老头颤颤巍巍的走了进来,手里还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药。 “爷爷!”我认得眼前这位和蔼慈祥的老人。 “你这小子,没事干嘛往山上跑,看到了吧,这回脑袋差点就撞出一个窟窿来了。”爷爷一边说着,把药碗放到床头柜上,随即扶我复又睡到床上,“海子呀,别乱动,这回你可撞得不轻哇。” 我感到很迷茫,问爷爷:“爷爷,我这是怎么了?” 爷爷脸色一变:“哎呦!你不会是——瞧瞧爷爷这张破嘴,没事的,没事的。” 喝完了药,爷爷嘱咐我好好养伤,端起药碗就站了起来,我知道他就要走了。我看着他佝偻的背影晃晃悠悠的朝门口走去,脑海中突然想到我的伤是怎么弄的,这并不是摔到磕到撞到,而是被一个面目狰狞的黑汉子用刀把抡的。 当时我正走在回家的路上,路边忽然窜出四五个五大三粗的恶汉,个个横眉怒目,一脸的凶相,他们拦住了我的路,张口就问我爷爷住在哪里。 我知道这些人来者不善,他们来找爷爷肯定没好事,当下没理他们。可是领头的那黑大汉当即勃然大怒,拿出刀子就朝我抡了过来,我躲闪不及,被打得正着,鲜血从额头汩汩流出,染红了我半张脸。 “小子!你再不说,我就宰了你!”那黑大汉威胁道。 我当时害怕极了,哆哩哆嗦的说道:“我知道他在哪里,我带你们去!” 我并不想他们找到爷爷,把他们带到了山上,越带越偏,最后找到了机会逃到了密林之中,那些人知道上了当,杀心顿起,一个个吼叫着要找到我杀了我。可是在如此茂盛的森林之中找个人谈何容易,我也因此逃过一劫。 可是逃跑的时候,我由于太过惶恐,不小心跌到了一个陡坡之中,好在被山上砍柴的李叔给碰到。 在我印象里,爷爷的驼背与普通的驼背不一样,人家只有一个包,可他的背上却有两个包,就像是骆驼一样。我望着爷爷的背影,突然问他:“爷爷,你的背,是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 我记得爷爷很多时候都跟我讲他年轻的时候的事情,听他讲当时他并没有驼背,常常自夸自己是多么的漂亮,有很多大姑娘没了命的要嫁给他。 爷爷蹒跚的脚步停了下来,不过并没有我想的那样转过身来,只是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悠悠的说道:“该来的,总是会来的,躲是躲不过去的。” 等到我的伤好了,爷爷就不让我去学校了,我也就此退学了。几天之后的一个没有月亮的晚上,当时风很大,吹得房前屋后的树就要连根拔起,狂风从窗户里灌进来,在房间里卷来卷去,天花板上的电灯泡打着旋的摇来晃去,忽闪了几下,就此寿终正寝,简陋的房间就此陷入了伸手不见五指般的黑暗。就在这时,一束亮晃晃的手电光随着木门的推开照了进来。 第一百一十六章 从门外走进来一个人,我抬眼瞧去,只见他身材魁梧彪悍,鼻正口方,一脸正气逼人,特别是那双炯炯有神如虎似豹的眼睛,让人不敢正视。他刚进来,就叹了一口气,对爷爷说道:“黄老爷子,我几次三番要求您到城里去,可你……” 爷爷一抬手,打断了他,说道:“你知道,我并不想把我身上的祸端招引出去,祸害无辜。”爷爷苦涩的说道,“我只担心我的孙子……” 那人意识到爷爷想要说什么:“您放心,我会照顾海子的。” “那些人已经找上我了,过不久,也会找上他。” “可他什么都不知道!” “他是什么都不知道,可他们还是不会放过他的。因为,他是我黄驭虎的孙子。” “我明白了,您要我怎么做?” “如果可以的话,让他远离这场祸端。”爷爷拍了拍那人的肩膀,“让他离开这个地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能走多远走多远!” 那人看了我一眼,随后对爷爷说道:“老爷子,我尽力吧。您可要多加珍重!” 爷爷的脸庞上露出了一抹难看的笑容:“我已经到了这把年纪,早该去见我的兄弟们了,有你这句话,我也就能放下这个心了。” 那人拉着我离开了,可他没有按照我爷爷的嘱咐,让我隐姓埋名,而是通过各种渠道让我当了一个大头兵,我从此也就开启了我的军旅生涯,直到接到我爷爷的噩耗,还有就是那颗突如其来的子弹。 不过,此时此刻,随着一个庞大的漩涡卷起,我又被卷入了另一个世界之中…… 我身在一个边关哨所之中,哨所外面的天说变就变,一晃眼的功夫,鹅毛般的白雪铺天盖地席卷而来,一团团雾气从四面八方滚滚涌来,短短不到一分钟的时间,远处的高山,近处的森林,甚至触手可及的房舍,都瞬间湮没在雾气与白雪之中,三步之外白茫茫一片,便什么也看不清楚了。 我和几个战友躺在营房里正聊着天呢,忽听耳边一阵巨响,浓雾滚滚涌将进来,我只觉得脸上一凉,转头往门口看去,那里直挺挺的站着一个黑影,只听他一声大喝:“兵蛋子,都给老子起来,巡逻!” “队长,今天是新年,再说又是刮风又是下雪的,就免了吧!”我身边的张平安不大情愿的说道。 队长龙行虎步走上前来,一张黝黑冷峻的脸正对着张平安,向他吹了几口冷气:“你去问问,那些外国人,雇佣兵还有毒贩子,他们过不过新年?你再去问问,下雪刮风的,他们会不会和你们一样窝在家里?” 张平安身体站了起来,站得笔直,行了一军礼:“报告队长!不会!” “既然这样,都给老子去准备,三十秒钟准时出发!要是慢了,就给老子回家抱孩子哄媳妇去!”队长的脾气我们是万分了解的,这家伙说的话比瑞士手表还准,他的话刚刚说完,我们六个人就直挺挺的站在了他的面前,并且,枪支弹药、绷带医药箱、水和食物、燃料通信、睡袋帐篷都一一背在了身上。我们巡逻的路线很长,道路崎岖险恶,地质脆弱,滑坡崩塌泥石流随时随地如影随形,很多时候,都不能回到哨所,只能在荒山野岭之中露宿,等到第二天日头东升,再行巡逻。 我们一行七人,队长带头,例行巡逻。 哨所外面,是一片冷杉林,冷杉林中古木参天,枝叶更是纵横交错,密密匝匝,即便是晴空万里之时也难以泄下一缕阳光,更可况此时,更是伸手不见五指。我们不得不打开手电照明,可是雾气实在太重,手电筒只是照出一道光柱而已。 不过,我们的队长是林芝的藏族,打小就在山里生活,对山区的地势地形就跟自己村里的道路一样熟悉,因此,只要他带队,从来都不会发生意外。 走出冷杉林,就是一片碎石地,穿过碎石地,就来到一条山沟。山沟只有到了夏天,高山上的积雪融化了才会有水。山沟虽然不深也不宽,但山沟过去,就是尼泊尔的疆土了,山沟就理所当然的称为了中国和尼泊尔的国境线了。 有些时候,我们还会碰到巡逻的尼泊尔边防军,双方为了表示友好,时常会向对方问好,有些时候,会相互交换一些物品,譬如打火机,钢笔之类的,把自己手里的扔给对方就行了。军人是不允许进入别国疆土的,这就构成了入侵,该国完全有权力将入侵者射杀。 雾气渐渐消散,可是风却渐渐大了起来,夹杂着雪粒的风刮在脸上,那种滋味就像是有人用刀片割脸上的皮肤一样。 风吹进山沟之中,发出呜呜的响声,就像是一个女人在低声抽泣。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底突然间发憷起来,甚至感觉会有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会从山沟里爬上来。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这个地方我不知道来来回回走了多少次,可从来都没有像今天这样感到害怕,总感觉有危险正向我们靠近,只想尽快离开这里。 突然,我前面的战友头一个晃荡,只听嘭一声闷响,他的左半边脸瞬间嘣碎,半个脑袋一耷拉,整个身体就在我的面前倒了下去,我想伸手去扶他,可是他的身体已经栽到了山沟里去了。 “狙击枪,而且安装了消音筒!”脑海中当即闪过一个念头,举起九五式步枪指向对面,可是,那里除了朦朦胧胧的雾气,什么也看不清楚。 “快隐……”队长还没喊出话,他的胸口处转瞬绽放出一朵血红的花朵,整个身体被子弹强劲的冲击力灌倒,撞到了一块岩石之上,岩石瞬间染得一片血肉模糊。 我们所处之地除了几丛荒草,别无躲避之处,况且,看情形,对方的狙击枪上安装了红外线温度探测仪,我们现在只有被当靶子打了。 又有一个战友中弹倒地,他滚到了我的面前,胸口上血如泉涌,嘴巴里血沫子咕哝咕哝的流将出来…… “快……到山沟里去!”我情急之下喊了一声。 山沟地形凹陷,是对方射击死角,只要我们躲到山沟里,那厮就奈何我们不得了。 第一百一十七章 我和剩下的三个战友迅速向山沟跑下,可是随着三声微弱的枪响,三个战友接连倒下。或许是我命不该绝,第四颗子弹擦着头盔打了过去,头盔顺势飞了出去。 我几个翻滚就到了山沟底部,里面虽然没有流水,却恰好有个水塘,我毫不犹豫的跳进水塘之中,水塘里的水冰冷彻骨,但这却可以降低身体表面的温度,可使红外线温度探测仪找不到我。我举起枪瞄准着上方地界,我料定他没杀死我,一定会来,只等着那孙子进入射击范围,就一梭子射过去,结果了那厮的性命。 果然,不久,一个黑影在上方出现了,他举起狙击枪在山沟底部搜寻着目标,但很显然,他一无所获。 他在原地站立片刻,随即拆掉了狙击镜,重新换了一个弹匣,一步一步小心翼翼的走了下来。 “一百米,七十米,五十米……”我心中暗自测算着我们之间的距离,当他离我不到二十米距离的时候,我扣动了扳机,三颗子弹先后射出,全部落到了那厮的身上。可是,他并没有如同我预料般倒下,而是猛地转身就是一枪。 我在之前就滚出了水塘,那颗子弹打在了一个石头上,石头登时爆炸而来,化作一阵齑粉散落于浓重的雾气之中。 我们你来我往,很快就把子弹打光。他随手丢掉了狙击枪,从腿上抽出一把十几公分长的匕首,径直向我走来。 我也丢了手中的枪,攥紧军刺,向他走去。我们离得越来越近,我看清了他的装束,一套黑白相间的迷彩制服,整个脑袋都捂得严严实实的,眼睛上还戴了一副雪镜。 我们刚对上,就相互攻击,不过,我在水塘里泡了一段时间,此时冻得浑身僵硬,手脚的动作也有些不利索了。在他的一阵乱砍乱劈之下,一时只顾躲闪,不料脚下被一碎石一绊,顿时一个踉跄翻倒在地。那厮眼见机会已到,双手攥紧刀柄,就向我扎了下来。我也是急中生智,一脚踹在他的膝盖上,那厮万没料到我会有此一招,脚下吃疼,身子一歪,扎下来的匕首也失了准头,一下子扎在了石缝之中,由于他太过用劲,匕首扎得太深,再也拔不出来。我趁机攥起军刺直刺那厮的心窝,防弹衣可以防弹,但却不防锐器。本来,我可以一刀刺穿他的心脏,可是我的手臂早冻得麻木僵硬,力道自然受限,虽然刺破了防弹衣,但却并未伤及要害。那厮也料定我已经冻僵,不再理会卡在石缝里的匕首,举起碗大的拳头朝我的脸上猛砸了几下。我却已经感觉不到疼痛,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我以为,我就这样光荣了,但却没有。听战友们说,当时一队尼泊尔边防军恰好经过,救下了我,而那个人却跑掉了,他们害怕发生误会,并没有追击。 …… 无比冗长的幻境碎片式的充斥着我的意识,可笑的是,接下来我还有自己的老婆和孩子,一家人无忧无虑的享受着,天伦之乐,可是有一天,噩梦不期而至。 我骑着自行车又一次出现在城市的街头,在城市的霓虹灯光笼罩下,我感觉自己的身体就像一只变色龙一样,每每变换颜色。 一个三十几岁的女人牵着一个七岁左右的小男孩在前面走着,小男孩手中提着一支闪烁着的玩具枪。当我与他们擦身而过,玩具枪的声音清晰的从耳边掠过,脑海中骤然浮现一个个战友在眼前倒下的情景,头颅突然一阵针扎般的疼痛,手脚登时间不听使唤,当即一偏,连人带车一齐翻倒在了地上。 女人赶紧跑过来把我扶了起来,担心的问道:“大兄弟,你没事吧?” “谢谢,谢谢!”我摇了摇头,“我没事。” 我一边道谢一边扶起自行车,可就在这个时候,余光中,出现了一个黑色的身影,他抱着手冷冷的望着我。我虽然没有见过他的面目,但即使他化成灰我也认得,这厮就是边境偷袭我们的狙击手。 我顾不了太多,骑上自行车就追了上去,可是,我跑了好几个地方,但始终没有见到那厮的影子。 或许是看花眼了吧,我自嘲太过疑神疑鬼。要看天色已经不早,还是早点回家吧,否则老婆又该担心了。 当我回到家,刚打开卧室的门,一股子浓烈的血腥味当即扑鼻而来,一种不祥的预感从心底升起,哆嗦着手按亮电灯。雪白的灯光下,老婆和女儿都躺在床上,脖子上都有一道怵目惊心的血口子,血液喷溅得到处都是,目光所及,皆是一片殷红。老婆更是衣衫凌乱,几近一丝不挂,我知道她在临死之前,凶手对她做了什么。 我的脑袋里嗡的一下,恍如铁锤重击,仿佛整个头颅都瞬间碎裂。伴随着无以复加的疼痛,我只感觉天已经塌下来了,我的世界已然分崩离析,一时间,滚翻在地,涕泗横流,嚎啕大哭。 突然,脑后一阵凉风吹过,只见一把明晃晃的刀子直对着我就扎了下来。我心中的悲痛在转瞬之间化为愤怒,也不顾头颅疼痛欲裂,身体一侧躲过刀锋,随即左手探出,抓住对方手腕,死死扣住其腕关节,右手紧随其后,一拳击打在他持刀的手上,我含恨出手,几乎用上了全身的力道,只听啪嗒一声,他的指头基本上已经脱臼,手中的刀再也握不住,一松就滑落下去。我半空中接住了刀,左手一带劲,将那厮一拽,那厮身体登时向前一仰,我的刀就已经捅了出去。然而那厮不是弱手,眼见偷袭未果,反而陷入被动,就地一脚蹬出,只听噗一声,我们往相反的方向滑去,那厮爬起来夺路而逃,我的刀已经掷了出去,就在他一只脚跨出门口,刀就刺在了他的左肩膀上,他一个踉跄,还是跑了出去。 我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把那孙子碎尸万段,站起来就追。 那厮虽然受了伤,可是跑得一点也不慢,不仅是脚下生风,动作也是敏捷无比,花坛栅栏那是一跃而过,恍如飞鹰掠水,不带一丝响动。他在前面跑,我在后面追,我不过看到他的背影,但我可以确定,那厮就是在边境线上杀死我的战友的杀手,恐怕是因为我没死,心有不甘,入夜行凶。 我们一个跑一个追,走街绕巷,也不知道跑了多长的路程,他突然在我面前骤然一停,一把手枪就已经拔了出来,瞄着我当即就开了枪,我只感到脑袋上一阵剧痛,随即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第一百一十八章 我从幻梦中惊醒了过来,这时候我满身都是热汗,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眼前并非是完全的黑暗,昏黄的光在我的眼前恍恍惚惚的闪烁着。 我的视线慢慢的清晰了起来,此时我看见眼前的黑暗中蹲着一个人,看得出是一个女人,但并不像顾亦蕙或者萧翎,但看上去很熟悉。她拨弄了几下眼前的火堆,似乎听到了我这边的动静,将头转了过来:“你醒了。” “戚雪。”我挣扎着支撑起半个身子,“我这是在什么地方?” 戚雪微微的摇了摇头,她叹了一口气,说道:“我还是来晚了一步。” “你……”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戚雪打断了我的话,不紧不慢的说道,“那个倒置的金字塔已经毁了。”她笑了一下,“但没有人因此死去,他们丢下你,各自离开了。” “我不信!” “你对他们了解多少,你以为,他们都是一些平常的人?你错了!”戚雪说,“况且,你也看到了,现在这里,就只剩下我们两个人了。” 我的脑袋里一片混乱,抓挠着头发老半天,定了定神,问她:“这一路上,你一直都跟着我?” 戚雪点了点头:“我一直都跟着你,否则你也不会在此时此地和我说话了。”她话锋一转,“不过,我并没有跟着你们进入倒金字塔。” “因为,你知道倒金字塔里有危险?” “南美洋渊的地图,可不在那里,那只不过是三爷放出的烟雾弹,目的当然是想把进来的人全都了结了。” “既然这样,你为什么一直跟着我,我知道你不止这次救过我。”我想到在荒山里昏迷的时候没有死成,并不是血友病没有了,而是一直跟着我的戚雪在我昏迷的时候救了我的命。 “因为,你曾经也救过我!”戚雪的脸色有些难看,看上去,她并不想对我解释什么。 我知道,有些事情,她即便是知道,恐怕也不能说,这绝非她想不想说的问题。 戚雪见我一语不发,咬了咬嘴唇,从火堆边拽过一个背包打开,从里面拿出几个罐头递了过来,挤出一抹僵硬的微笑:“饿了吧,来,先吃点东西。” 我接过罐头,也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久,单单那几个恍如真实的梦都仿佛过了好几个月。此时确实饿得眼睛都绿了,下意识的往腿上摸了摸,还好那把ak47刺刀还在,当下抽了出来,哆哩哆嗦的挑破罐头封盖,抓起里面的食物当即一阵胡吃海塞,狼吞虎咽,片刻功夫就把戚雪递过来的罐头吃了个精光,此时才有了饱意,浑身暖和了不少,手脚也有了力气。 接下来,我和戚雪就在黑暗的地下空间里看上去漫无目的的行进着,我并不知道她会带我去什么地方,只是呆愣愣的毫无主见的跟着她。 这一路上我们并没有说什么话,借着手电筒的光深一脚浅一脚的向前走着,看着满地的土黄色石块,突出的杂乱的石林,也不知道我们还要在这种鬼地方走多久。 我忍不住问戚雪:“戚雪,你知道怎么去南美洋渊?” 戚雪并没有因为我的问话停下脚步,反倒觉得走得更急了。她回答道:“只要往下,就一定能到达南美洋渊,南美洋渊比安第斯山的面积还要大上几分,去走到南美洋渊只是时间的问题。只是,找到里面的一座古城,就没那么容易了。” “你是说,所谓的南美洋渊的地图,其实是通往古城的道路?” “没错。”戚雪一边走一边说,“1532年,西班牙人入侵印加帝国,很快攻占了马丘比丘,他们逼迫古印加人改信天主教,妄图从信仰上彻底控制古印加人的灵魂,任由他们摆布。可奇怪的是,西班牙人虽然将古印加古国划为自己的殖民地,却独独放弃了马丘比丘,使这昌盛一时的空中城堡成为一座空城,并且,因此沉寂了400多年才重回人间。” 我静静的听她说下文。 戚雪继续说:“据说,西班牙的入侵者只有一百多人,就这一百多人,就灭了一个庞大的帝国。” 我笑着插了一句:“有这样的事?” “我不知道,很多历史家都这么说的。不过我听三爷说,他从一个古印加后裔口中得知,当时有很多古印加人就那样莫名其妙的的消失了,而且从来没有出现过。有人说这些人是因为背叛了古印加,遭受诅咒,受到了神灵的惩罚。” 戚雪继续说:“不过三爷很早就知道,消失的古印加人都去了南美洋渊,带去了很多包括水晶骷髅在内的古老神器,并且在幽暗的地下修葺了庞大的城市。” “这听起来,真像是一个无比荒诞的神话!” “这并不是什么神话,你经历了这么多不可思议的事情,你还觉得它会是神话。”戚雪一脸严肃的对我说道。 “那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戚雪说:“何书香他们是朝这个方向走的,我们暗中跟上他们。” “你又怎么知道,他们一定会去地下古城?” 戚雪笑了笑:“你还记得,在教堂里发现的绳结吗?” “这又从何谈起?” “你太小看顾亦蕙了,你以为她只是一个学生?绳结所指就是南美洋渊古城的去处,当时那丫头画出来的只不过冰山一角而已。” “既然她知道这些,她为什么还要冒险进入倒金字塔?” “那只是为了迷惑何书香而已。当时即便没有炸药,到了最后的时刻,顾亦蕙照样会想出脱身之计。” “你知道他是什么人?” 戚雪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只是她肯定大有来头。” 我们继续向前走,戚雪一直走得很快,而且是越走越快,脚下生风,衣摆也因此摇摇晃晃,一荡一荡的。 我真有点跟不上她了,很快就喘上了粗气,小腿肚子也因此又酸又痛,正要喊戚雪走得慢点,岂料话刚到嘴边还没有喊出去,眼前的戚雪眨眼间就凭空不见了踪影。 我先是一愣,随即头皮一阵发麻,根根头发倒竖,戚雪的脚步如此轻快,难道眼前的戚雪只是自己臆想出来的,这突然间消失,是不是自己的幻觉已经消失了。 我晃了晃脑袋,自嘲的笑了笑,自己什么时候变得疑神疑鬼,神经兮兮的了,先不说戚雪是不是真的,总得走上去看看,究竟是幻觉还是真实。 第一百一十九章 我快步走到戚雪突然消失的地方,还没待我看出个一二,戚雪却猛地出现在我的眼前,确切的说,她是弹上来的,从一个水缸粗细的洞穴里弹了出来。 我登时惊得哇呀一声,一个趔趄当即就仰面栽倒,也就在此时,戚雪袖中探出飞爪,缠住了我的腰间,她带劲一拉一扯,我往下栽倒的势头即刻停了下来,身体不由自主的往她的身上扑去。戚雪娇躯玉体轻盈盈的一绕,我俯面扑下,只见眼前一个黑咕隆咚的大洞,深不可测,惊得我一头的冷汗! 戚雪在我就要栽到洞窟里的时候,一把揪住了我的后衣领子拽住了我。 戚雪看到我满头的大汗,气喘吁吁,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声来,说道:“黄藏海,没想到你居然这么胆小!” 我没有理会她的话语,当下捡起滚落在地上的手电,抬起来就朝着那个突然出现的洞穴之中。洞穴四壁皆是蓝幽幽的冰,洞穴也并非我所想的直上直下,而是弯来扭去,但也看不到尽头,也不知道通向何处。 戚雪说道:“美洲板块和太平洋板块在此相互碰撞,安第斯山脉由此隆起。太平洋板块嵌入美洲板块之下,大量的海水被封堵在其中,在强大的压力作用下,形成了高压高温的坚冰。”她瞅了瞅洞穴里的蓝冰,继续说,“眼前的冰坚如磐石,温度却不是很低,这样的冰块即便放到太阳底下暴晒,几个月也不见得化出一滴水。” 我不明所以,疑惑的望着她。 戚雪解释说:“由于地下板块间的挤压,海水都被压成了冰,这样的冰密度达到了极为惊人的地步。现在,周遭的压力虽然有所削减,但这些冰块并没有因此融化。由于地层的运动,地下冰层之中产生了不少裂缝,这倒是一条捷径,或许我们从这里走,能走在他们前面找到地下古城。” 我没有其它好的主意,也就只能听从戚雪的建议。当下我们一前一后跳进冰窟之中,果然如戚雪所说,周遭的坚冰并非我所想的那样冰寒彻骨,不仅如此,这些坚冰反而有些暖和。冰面上又有一层水,我们一跳进冰窟中就一溜烟的滑了下去。 我们在冰窟之中一路滑下,一时间弄得晕头转向,七荤八素。 不多时,两人一前一后接连落进了一个水潭之中,当我们费尽九牛二虎之力从水潭里爬出来,又在岸边呼哧呼哧的如同拉风箱一般喘了半天,等缓过劲头,才往那个水潭里看去,水潭蓝幽幽的,再往深处就是一片漆黑,一看之下也不知道有多深。只是水潭里的水恰似沸腾了一般,不断冒着碗大的气泡,咕咚咕咚的,好像是一群聒噪的癞蛤蟆。 我们在水潭边休息了片刻,随即动身向前走去,前面是个狭长的冰缝,冰缝两侧挂满了奇形怪状的冰凌冰舌,恰如倾泻而下的白水瀑布,冰凌之上还结着不少绚丽的冰花,仿佛一棵棵雾凇长在冰壁之上,精妙绝伦,说是鬼斧神工也丝毫不为过。 冰缝底下也立有不少尖锐的冰锥,就像怪兽一嘴森森的犬牙。我抬脚走了几步,却一个不慎,一个踉跄当即栽倒,一头撞到一个又尖又细的冰锥之上,却见冰锥纹丝不动,表面甚至不见一丝一毫的裂纹,却把我的头皮划开了一道血口,鲜血当即就流了出来。 鲜血滴在了冰锥上,却见血滴刚刚落在冰面之上,即刻就渗了进去,如丝如絮般在冰锥之中构成了一副奇谲诡异,妖艳绝伦的图案,那一股股的血丝甚至闪烁着红色的荧光。 我看得呆了,却见冰锥咔嚓一声,随后摇晃了几下,那冰锥表面皲裂开来,一片片冰屑层层剥落,红色也渐渐散去,当冰屑散落殆尽,只见得一个恰似莲花的花骨朵儿出现在我的眼前,眼前的花骨朵儿晶莹剔透,精致典雅,美轮美奂。 花瓣缓缓展开,却在它刚刚完全绽放,却被戚雪突然伸手扯掉,她出手极为利落,基本是一气呵成,取出一个军用水壶,将其塞了进去。 我正被戚雪的所作所为摸不着头脑,戚雪将水壶递到我的面前,催促我把里面的东西喝下。 我正想问她为什么要喝下里面的东西,但戚雪不容我发问,急不可耐的要我将其喝下去,我拗不过她,无奈之下还是将水壶里的东西喝了下去,口中并没有任何的味道,平淡的就像是喝了一口清水。 “你知道你喝的是什么吗?”戚雪见我已经喝完,问我。 我正困惑不已,随口说道:“我只感觉,和喝水没有什么区别。” “那朵莲花其实就是水,但并不是普通的水。” “不是普通的水?” “你还记得,当时我告诉你的能解伤血花毒的六种解药吗?” “火蛛火、仙女草、十字花、九叶莲、天边水和黄泉泪。”我回答道。 “这就是仙女草。” “仙女草?好像跟水没有任何的关系吧?” 戚雪微微一笑,说道:“这就像是,鲸鱼不是鱼,瓜子不是瓜一样,仙女草当然不是草。人们常常用冰肌玉骨、冰清玉洁形容美貌的女子,眼前的水花本来就很美丽,有仙女草这样一个名字其实也并不过分。” 戚雪帮我处理了一下额头的伤口,之后继续前行,蹑手蹑脚的向前走,这一路上走起来虽然很慢,但好在没有遇到什么危险。 我们也不知道走了多长的路程,只晓得睡了四五回觉,吃了七八次食物。 继续向前,只见眼前的冰墙愈加光滑,蓝色也愈加浓郁,形制也愈加坚硬,看上去并不是冰,而是一堵厚厚的玻璃墙壁。 我们在冰墙上停下休息,此时抬头一看,只见眼前的冰墙里封冻着一条被压得瘪碎的巨大乌贼,乌贼虽然被巨大的压强压得不成模样,但那些残肢断臂蔓延达一百多米的范围,光看这些碎片的大小,也不难推测出眼前的这条乌贼,可以与一条座头鲸相比一二,足见它在活着的时候,究竟有多么的庞大。 我们对这眼前的远古乌贼的碎片驻足观看了一阵,随后抬脚离开。不多时,冰缝已经走到尽头,眼前一片漆黑,手电筒照过去,手电光束直刺黑暗,却没有照到任何的东西,白色的光柱就那样消失在黑暗深处,仿若被一头无形的怪兽吞噬而尽。 第一百二十章 眼前的冰墙骤然不见,上下左右目光所及都是光溜溜的不见尽头直上直下的冰崖,莫说有落脚之处,冰崖之上连一个小小的裂纹都看不着,蓝幽幽的冰墙反射着手电筒白晃晃的光柱,散发出蓝色的光晕,就像是一面镜子,看上去虽然美丽无比,我们哪里还有什么心思去欣赏眼前的美景。 我们前进不得,后退也不知道何时才能返回地面,再说戚雪她并不愿意就此放弃,无可奈何之下我们只能坐在冰崖边上,背靠冰墙,相互对望着,谁都想不出可行的办法,当然也没有什么心思说一句话。 四下里死寂沉沉,不带一丝的动静。这四下里一旦安静下来,人都会不由自主的胡思乱想起来。我想到在我和何书香在倒金字塔里引爆之后,自己也因此昏厥了过去,且不说何书香一伙人是不是和戚雪所说的弃我而去,倒金字塔是否已经毁了,单说我在昏迷之际冗长的幻梦,说是幻梦,但我却感觉梦境出奇的真实,好像曾经真真切切的发生过一样。 我下意识的摸了摸脑袋上的枪疤,它恐怕成了我身上最为匪夷所思的谜团,老屋那四个人的袭击,执行任务时楼道的子弹,还是梦中追击狗急跳墙的凶手突如其来的那一枪?我不愿意再想下去了,长松了一口气,尽量不让那些繁乱的碎片扰乱自己的思绪,我有一种感觉,只要找到枪疤的来由,眼前的迷雾就基本上散开了。 但是,我对此无可奈何,因为我对曾经的事情的记忆虽然连续,但总觉得记忆深处有一个断层,这个长不长短不短的断层,组成了一个硕大的谜团,等待着我揭开这层面纱,可惜的是,我到现在,除了那些奇怪真实的梦境,我了无头绪。 我胡思乱想之际,视线不经意的望向了一边的戚雪,她闭着双眼,像是睡着了。心底暗自想到:“戚雪是葛三的属下,这已经是确信无疑的。可她为什么一直跟着我,虽然她几次救了我的性命,但我还是不得不怀疑,她是不是葛三指派的?葛三可不是普通的人,我离开的时候他应该当时就察觉了,但他却不露声色,反而指派戚雪跟着我,他这样做到底是担心我的安危不想让我死,还是另有目的?可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想到此处,我突然无可奈何的想到,不管我如何逃离,总会在他的视线之内,即便戚雪不在,五朵金花当中的其中一个都会在暗中死死盯着我的一举一动。 眼下,我是进退维谷了,心中更是没有一点的主意,脑海中更是一片混乱,更觉烦躁不安,甚至想到干脆跳下冰崖一死算了。 可就在这个时候,耳边忽就传来一阵呼呼的声音,就像有个人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我下意识的举起手电朝着声音的来处照了过去,这一照不要紧,只见得手电光圈之中,一只翼展足有三四米多宽的雪白色蝙蝠如同一阵风迎面扑来,好在这常年生活在暗无天日的地下的蝙蝠,对光十分敏感畏惧,手电光照射过去,当即吱呀一声转身窜入黑暗之中。 我本以为白蝙蝠会因此放弃遁逃,可就在一转眼间,白蝙蝠在光圈边上一闪而过,随即像一道白色的闪电直向戚雪扑去。戚雪还没有睡醒,眼看着白蝙蝠袭击而来。我不知道我当时出手为什么那么迅速,就在白蝙蝠扑来的一瞬间,我一把拉住戚雪的手腕,也顾不了什么了,抱住她当即扑倒在地。 白蝙蝠一击未果倒也不要紧,也怪它的躯体太过庞大,加之扑击之时劲道过猛,当下就卡在了冰缝之中。可这野兽想来饿红了眼睛,岂肯善罢甘休,张开血盆大口就冲着我们咬了上来。 我抱着戚雪向冰缝深处滚去,白蝙蝠已经咬不到我们了,可这厮四肢发达,智商却是愚不可及,只会往前猛钻,不会退后,可它越往里钻腾,两边坚实的冰墙把它的身体磨得鲜血淋漓。可这蠢货却越是疼痛越拼命往里钻,不出片刻功夫,这家伙早已经精疲力竭,即便一时片刻死不了,也没有机会重获自由了,只能是睁着眼睛慢慢等待死亡的降临了。 我长吐了一口气,刚要爬起来,却冷不防挨了戚雪的一记耳光。 我捂着火辣辣的脸颊,无辜的问:“你为什么打我?” 戚雪面红耳赤:“你……你为什么吃我豆腐?” 我当即明白了过来,当即回道:“我不吃你豆腐,那厮就会把你吃了!再说,我救了你一命,这点小事又算什么?” “可我也救过你!” 我嘿嘿一笑:“你要我怎么报答你?我什么也没有,就有这囫囵个,你就看着办吧!” 戚雪无言以对,靠在冰墙上生着闷气。 我说道:“好了好了,那些没用的,也就别说了。你看吧,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戚雪的目光望着正在冰缝中无力挣扎的白蝙蝠,突然道:“你看!” 只见那白蝙蝠的血沾染在冰壁上,在一侧的冰墙上显现出一个四四方方的图案来,我们走上前仔细一看,只见那并非是什么图案,却是一个规则的裂缝,白蝙蝠的鲜血沁了进去,方才显现而出。 “这好像是个门。”戚雪兴奋的说道。 我提议:“试试看,能不能推开。” 我正要伸手去推,只见那白蝙蝠已经快断气了,凡是生灵快要死的时候,总有回光返照的时候,蓄足了最后的力道使劲一挣,只听咔嗒一声,那道门啪嗒一声倒了下去。 里面是一个笔直的洞道,只见洞道两侧都雕凿着古怪的雕塑,一个个面目狰狞,张牙舞爪。 我们向洞道深处走去,也不知道洞道里什么东西发着光芒,洞道之中散发着亮蓝色的光芒,亮如白昼,更使得眼前这个洞道光熠熠生辉,恍若进入了海洋馆的通道里一样。 冰层之中封冻着不少海洋生物,除了庞大的鲸鱼和乌贼,车轮大小的海螺,簸箕大小的螃蟹也是屡见不鲜,更有大大小小、形态各异、五彩斑斓的鱼群,只是所有的生物都被强大的地压压得粉碎,但也能看得出它们的轮廓。 眼前的通道并不算长,我们很快走到了洞道的尽头,同时也看到了光源的所在,当即惊得是瞠目结舌,呆若木鸡!辉 第一百二十一章 我们的面前,是一片望不到边际的海洋,海水之中放射出蓝白色的光,星星点点的,恍若满天星辰在倏然之间坠入海洋,将周遭的一切照耀得如同白昼,熠熠生辉、多姿多彩、美轮美奂。绚丽无边的星光海洋之中耸立着一座岛屿,岛屿之上也闪烁着各色的荧光,仿佛童话中的仙境,只是不知道那些发光物是宝石还是印加人建造的设施。 眼前,一座石桥从我们所在地一直延伸到岛屿之上,值得一提的是,除了我们所走的洞道之外,还有很多道路与石桥相连。 整座石桥都是由火山流状岩切割的石砖垒砌而成的,石砖与石砖间的缝隙极为的狭小,不见任何粘合物,倘若不仔细看,肉眼基本上看不到,让人有一种整座石桥像是天然形成的,而非人工建设而成,不由得让我们惊叹印加人精湛绝伦的建筑天赋,用巧夺天工来形容丝毫都不为过。 走在桥上我们方才意识到,脚下的海水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清澈得更是超乎想象,甚至手电筒照进去,也不见光束的轮廓。水中生长着不少水下植物和珊瑚,它们或粘附在水下的礁石之上,或浸泡在水中,或漂浮在水面之上,但无一例外都散发着蓝盈盈的荧光,将整个水体照射得一片通透,但虽同为蓝色,但却深浅不一,强弱各异,就像是地面上的叶子,虽同为绿色,但绿色却各有千秋。 我们被如此迷离美丽的水下世界彻底折服,恐怕传说中的水晶宫与此相比,也将黯然失色,我始终想不出单一的色彩也能调配出如此妖娆的精致,大自然的生花妙笔足矣将世界上最权威的天才艺术家羞愧不已,甚至无地自容。 正当此时,水中倏然游过七八条鲨鱼,眼前的鲨鱼的形态与普通的鲨鱼没有什么区别,有科学家说过,鲨鱼是地球上进化最为成功的物种之一,它们在上亿年前就是这副模样,到现在仍然没有太大的改变。不过这洋里的鲨鱼也有不同之处,在它们的后半部有着三条“>”形的斑纹,不可思议的是,“>”状斑纹就像霓虹灯一样闪烁着绿色的荧光,一闪一闪的极为的漂亮。 鲨鱼群很快消失在了幽深的海洋之中,我们继续前行,水底已经看不到发光的珊瑚和水藻了,只在水面上漂浮着零星的水草,这些水草稀稀拉拉的,但释放出的光芒却格外明亮,引来了不少透明的乌贼群,我以为它们是鱼,没想到居然是一大群的乌贼,这些乌贼的触腕很短,显然已经退化得差不多了,但如同鹦鹉般的喙却极为的发达,拼命啃咬着漂浮在水面上的水草。水草在乌贼群的啃吃之下,很快就没了踪影。但在乌贼群就要离开的时候,水中突然凭空出现一张大嘴,竟一嘴将所有的乌贼尽数吞进了肚子里。却是一支有着一张大嘴的海龟,此时它的身上一道红灿灿的光芒一闪而过,随即扬长而去。 竟没想到,在暗无天日的地底洋渊之中,居然有如此一片天地,所有的生物都进化出了与地面截然不同的状态,在死寂沉沉的地底深处塑造出了一片多姿多彩的新世界。 我们很快登上了岛屿,这时候才发现岛屿上覆盖着郁郁葱葱的森林,所有的树木都散发着各式各样的蓝色荧光,却丝毫不显单调,越往深处,植物就越加繁茂,幸而荧光森林之中有一条人工修葺的道路,否则在这样的地方,人一旦误闯进去,那是很难走出来的。 我们二人并肩在荧光森林之中的道路上不紧不慢的向前走着,忽听耳畔传来一声刺耳的尖叫,我甚至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被一物扑倒在地。扑腾之际,我抬眼一看,只见一张毛烘烘的脸上骤时张开了一个长满尖牙利齿的大嘴直向我的咽喉咬了上来。危急关头我也是狗急跳墙人急拼命,心一横牙一咬,一抬头直向那张脸撞了上去。那厮想来没料到我有这么一出,我的额头不偏不倚的撞倒了它的鼻梁,只听啪的一声,那物的鼻梁登时被撞得粉碎。 那家伙被撞得疼了,哇呀一声,疼痛之下双手捂住了脸庞,我趁机双脚齐齐踹出,直击那家伙的胸膛要害,那家伙在半空中打了一个转,嘭的撞到道边的护栏,连同护栏一道重重的砸到地上。这时候我也看清了那家伙的模样,这物七分像鬼三分像人,若用确切的话来说,就像是狒狒与人的杂合体,长得极端怪异与狰狞。此时眼前的家伙四肢仍然不断抽动,不过嘴中血沫子汩汩流出,看起来是不得活了。 此时此刻,戚雪已经用剑刺穿了一个狒狒怪的胸膛,其余的几个眼见自己的两个同伴已血溅五步,惊慌之下纷纷窜进了荧光森林之中不见了踪迹。 我喘了几口粗气,对戚雪说道:“这个地方并没有表面看到那样光鲜美丽,恐怕是危机四伏,我们得十二万分的小心。” 戚雪点了点头:“我们快点离开这里,我想那些狒狒并不会就此善罢甘休,它们肯定还会召唤同伴前来。” 戚雪话音刚落,只见周遭的树木哗啦啦的不断晃动,其间伴随着吱吱呀呀的怪叫。 我一把抽出ak47军刺拎在手里:“没想到它们来得怎么快!” 戚雪脸色有些难看:“我们怎么办?” 我深吸一口气,咬咬牙说道:“看起来,逃是逃不出去的,我们只有遇神杀神,见佛弑佛了!” 说话的时候,就见不少狒狒从树枝间窜了上来,但它们并没有急于攻击,而是一个个蹲坐在我们眼前的树上,冲着我们龇牙咧嘴,咿咿呀呀的怪叫着,大有挑衅之意。 戚雪有些奇怪的问我:“它们想要干什么?” 我抬眼看着这些狒狒,只见这些家伙交头接耳,东张西望。于是说道:“我想,它们是在等待什么。” 果然,不多时,只见即刻较为矮小的树咯吱几声拦腰截断,随即就见密密匝匝的枝桠间爬出一个庞然大物,出来的也是一只狒狒,只是眼前的这家伙比其它的要大上足足有四五倍,三米多高,根根皮毛直挺挺的如枪似戟,两只拳头如同铁锤一般,随便这么一甩,大腿粗细的树干当即折作两段。 第一百二十二章、天降火雨 巨大的狒狒仰天嘶吼了一声,举起巨大的拳头向地上猛锤了几下,嘣嘣作响,地面也为之一颤,随即排山倒海一般向我们冲了过来。不巧的是,它刚跑出几步,地面随即猛烈的震颤了数下,巨狒狒本就体型庞大,惯性自然不必说,当下立足不稳,一个跟头就栽倒在地,但它仗着自己皮糙肉厚,并没有因此伤及分毫。 我和戚雪抓住道边的栏杆方才勉强支撑起身体,此时只听得轰隆隆声不绝于耳,那些狒狒也像是见了鬼似的,一眨眼间就窜得没了影,那只巨大的狒狒也转身窜进了丛林深处。 此时此刻,只听嘭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只见远处的一座锥形山上,一股红灿灿的火焰冲天而起,撑起一个圆滚滚的巨大熔岩,抛向了半空,熔岩球在半空中骤然爆炸,无数亮晃晃的火焰如同一个巨大的烟花一般四散而开,转瞬之间就已经覆盖了整片天空。 “快跑!”我大喝了一声,拉着戚雪的手扭头就跑,死命向来时的地方拔足狂奔。 可没等我们跑出多远,无数火雨密密麻麻的从天而降,噼里啪啦的砸在了我们的周围,当然也有不少落在了我们的身上,并且烧着了我们的衣服,我只觉得有人把自己丢进了火炉之中。我们谁都没有去扑打身上的火焰,因为如果扑打身上的火焰,奔跑的速度就会因此慢下来,那样就会有更多的火雨落到我们的身上。 好在,我们很快就跑到了海边,当下基本上想也没想,纵身跃入海洋之中。俗话说福无双至祸不单行,我们万万没有料到,自己是刚离虎穴又入狼窝。 其实,当火雨铺天盖地的席卷整个岛屿的时候,火山火雨很快引燃了岛上茂密的荧光森林,森林里的动物无处可躲,慌不择路之下纷纷涌入了大海之中躲避天降火雨的袭击。 我们趴在桥墩下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心中暗自庆幸自己逃过一劫,可没等我们高兴多久,只见一物嘶叫着普通一声落入了海水中,只是这家伙似乎不会水,在水中拼命的挣扎着,时沉时浮,极为的狼狈。当那家伙从水中露出脑袋的时候,我们也终于看清楚了它的模样,原来它就是那一只巨大的狒狒。巨狒狒在水中扑腾了几下,也是他运气尚佳,抓住了岸边的礁石,不至于沉落海底。 它呆呆的望着我们,不久前的狰狞面目早已经不翼而飞,反倒有些憨态可掬。只是,它的手臂破开了一个大口子,鲜血止不住的从里面汩汩流出,啪嗒啪嗒的落进了海水之中。手臂上的伤口应该是它在逃命是被树枝划伤,或者在水中挣扎时被锋锐的礁石割破,它也是疼痛难忍,不时伸出舌头舔舐伤口以缓解疼痛。 火雨愈渐平息,荧光森林就在这短短几分钟时间化为了一片火海,不久之后,这座地下岛屿将会彻底被狂怒的火山夷为平地,寸草不生。火已经把森林烧得差不多了,高耸的火山上溢出滚滚岩浆,像一条恐怖的怪蛇,吞噬着岛上残存的一切。 戚雪望着远方的火山,若有所思:“火山塑造和养育了这里的生命,可它又亲手摧毁了这里的生灵。”她望着水中魂不守舍的巨狒狒,此时的它也和戚雪一样望着火山的方向,火山的轮廓在它的眼中不断闪烁着,灾难的突然降临,令它陷入了极度的绝望,它或许知道,眼前发生的一切,已经注定包括它在内所有生命的终结。 戚雪的话让我想到了整个人类,人类说起来也只不过是大自然塑造的一方生灵而已,可人类却不可一世的自诩为万物之灵,用自己的智慧改造着地球上的一切,甚至触角已经伸向了外际空间。可是人类不管有多牛,仍然无法摆脱地球母亲,或许,当她温顺的任人摆布的时候,人类尚可以夸夸其谈一会儿,可若是她真的发怒了,其实和眼前火山岛上的生物会是同样的结局。这个世界上,总会有无法抗拒的法则存在。 此时,忽见水下绿色荧光闪烁,随即就看到一大群荧光鲨鱼聚拢而来,我当即想到了巨狒狒手臂上的创口以及不断落进海里的血液,众所周知,鲨鱼对血液极为的敏锐,数公里之外也能察觉得到。看到鲨鱼涌将过来,我和戚雪大惊失色,当即向岸边爬去,此时火雨已经停了下来,岛屿也已经面目全非。 就在我们向岸边爬去的时候,巨狒狒也意识到了自己身处危险之中,出于求生的本能,它也拼命向上攀登,可惜它庞大的身躯此时成为了严重的负担,加上岸边的礁石之上生长有一层滑腻腻的苔藓,它总是扑上来又滑下去。 荧光鲨鱼发起了攻击,先是一条鲨鱼跃水扑来,直奔它的咽喉要害,巨狒狒虽然在水里,但依旧骁勇异常,它一把抓住那条荧光鲨鱼的鱼鳍,随即张口咬在了鲨鱼的身上,它的嘴里净是参差错落的尖牙利齿,咬在身上那还能落个什么好,鲨鱼身上登时间血流如注,眼看就不得活了。 可是这些鲨鱼嗜血成性,闻到血腥就更加疯狂,又有几条相继扑将上来,俗话说好汉不敌人多,猛虎架不住群狼,更何况此时虎落平阳,龙游浅滩,巨狒狒在岛上可以横行无忌,称霸一方,但在水里那就只有任人宰割的份了。一头鲨鱼跃水而出,一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口咬住了巨狒狒的一条臂膀,巨狒狒吃疼之下忙用另一只手拍打鲨鱼,可就在此时,另一条鲨鱼已经扑到眼前,一口咬住了巨狒狒的脖子,巨狒狒身中要害,已无逃生之余地,当即就被鲨鱼扑翻进水中。一时间只见水中水花四溅血肉翻涌,一头巨大的狒狒就此被荧光鲨鱼撕成了碎片。 不仅在眼前这一小片地方,也不知道多少鲨鱼和其它食肉鱼类从四面八方聚拢而来,吞吃从岛上逃命而跳进水中的动物,一场血腥的盛宴在岛屿与海洋之间进行得如火如荼。 第一百二十三章、血拼岩浆城 先前炫丽的荧光森林在火山的狂怒之下化为了灰烬,不过荧光森林消失之后,岛屿上露出了一座极为庞大的古城,确切的说,是一座古城的遗迹,也不知道古城在这个地下岛屿之中存在了多少个年头,很多次的火山喷发在它的表面都留下了难以磨灭的痕迹。 残存的墙体和柱子表面,都粘附着一层疙里疙瘩的岩浆冷却凝固下来的凸起,有像流云般飘洒流溢的,有像野兽仰天嚎叫的,更有无数光怪陆离的离奇形象。 戚雪走在我的前面,而我一直一声不响的跟在她的身后,只见她像是故地重游一般,对这里的路径似乎显得格外的熟悉,在遗迹之中七拐八绕走了半天,终于停住了脚步。 我顺着戚雪所望的方向看过去,但见面前的一面石墙表面似乎雕刻着什么,她走上前,伸出手就去掰附着在墙壁上的岩浆壳,就在她的指尖刚要触碰到岩浆壳上的时候,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突然从身后传了过来。 我们慌忙走到不远处的一个角落躲藏起来,随即探出脑袋向外窥伺,只见眼前走出一大群人来,我一看他们,再熟悉不过了。葛三、莫一是、谭梦秋、江大脖子、阿彪、刀疤、何书香、顾亦蕙、萧翎都在,身后还跟着七八条横门怒目的魁梧大汉,除了小七和阿光是何书香的属下,其余的人清一色都是黑色制服,脖子上还系着白毛巾,都是葛三的人。 我轻声对戚雪说道:“想不到这些人都走在了一块了。” 戚雪哼了一声,极为不屑的说道:“蛇鼠一窝。” 我心中不由得好笑起来:“葛三不是你主子吗?怎么到现在连主子都一块儿骂上了!” 戚雪像是看到我表情有异,冷冷说道:“我从来都不是葛三的属下。” 我嘲讽道:“我的戚雪,你曾经不是把三爷成天挂在嘴边,一直都把他敬若上宾,唯他马首是瞻。怎么,现在翻脸不认人了。” 戚雪望着我,美丽的脸蛋略显苍白:“或许吧!不过,那是在以前。” 我大为困惑:“这怎么说?” 戚雪看上去极为冷漠:“大地之眼之行,葛三不顾我的生死,把我扔在了那里,哼!他肯定是以为我已经死了。” 我问:“你一定很想杀了他?” 戚雪沉默,看她愁眉苦脸的神情,我想她正犹豫不决。 “算了,我还是不问了。”我换了个话题,“接下来,我们怎么办?” “葛三,会死在这里。”戚雪冷冰冰的说,“刚刚我们看到的人都会死在这里,这些人早该死了!” 我以为她一时激愤想要只身前去与葛三他们拼杀,当即制止道:“你可别冲动,他们人多,况且还有一个藏在暗处的琴花。” 戚雪冷冷一笑:“我们躲也没有用,有谭梦秋在,他们该早知道我们的存在了。” “那他们为什么不动手!” “像我们这样的小虾米,从来都不会放在葛三的眼中。我们对他们构不成半点威胁。” 我咽了一口唾沫,说道:“看起来,我们是没有一点胜利的希望了。” “不,不是没有,是有,而且,很大。”戚雪自信满满的说道。 我伸出手摸了摸她的额头,结果被她一巴掌拍了回来:“你干什么?” “你没发烧吧?他们那么多人,而我们只有两个,虽然你的功夫很高,可没自负到这种程度吧?” “不止你们,还有我们!”这时候,一个极为熟悉的声音从身后响了起来。 我扭头一看,只见猛子走了过来,他的身边还有两个人,他们的身后还有一队荷枪实弹的特种部队,看他们的臂章上的国旗,应该就是秘鲁的特种部队。 猛子的身上穿着一套黑色的军装,他居然是一个特种兵,他见到我露出一口的白牙,笑着说:“怎么?海子,认不出我来了?” 戚雪对我说道:“我在一路上都留下了标记,其实我们早就找到了捷径,走在了葛三他们前面,要不是突然的火山喷发耽搁了时间,葛三他们早就已经死了。” 接着,猛子向我介绍他身边的一个秘鲁军官:“这位是哈里森上校,是特地协助我们的。” 随后他又介绍另一个人:“这位是杨远山队长,也是903特别行动队的队长,903是专门负责六个水晶骷髅谜团的特别行动队。” “关于六个水晶骷髅,它关乎一个史前文明的存在,最早是由我们中国发现的,因此,我们比起其他国家拥有更大的优势。”杨远山说道,“‘黑色幽灵’也插手了这件事情,不过他们的人多数已经被秘鲁朋友消灭了,剩下的几个散兵游勇已经成不了气候。” 我们迅速追上葛三一伙人的步伐,很快就发现了他们,他们站在一堵巨大的金属门前,但见金属门上没有粘附一丝的灰尘,更不见半点火山熔岩残渣,光溜溜的如同一面大镜子,崭新得与周遭古旧残碎的建筑格格不入,恍若是来自于两个世界。金属门正中有一个碟子大的凹口,一伙人是门上指指点点了片刻,何书香当即放下挎在身上的背包,刚伸手去取里面的东西,却见一边的谭梦秋好像说了什么,所有人都开始慌张起来。 “伙计们!动手!”哈里森突然大喝了一声。 只听“砰砰”两声闷响,莫一是和谭梦秋的胸口上登时绽放出两朵血花,随即应声倒地,四肢不举。 秘鲁特种兵当即冲了上去,葛三慌忙之中命令属下抵抗,可是这些小喽啰哪里会是特种兵的对手,还没端起枪就纷纷被子弹射翻。 杨远山突然从特种兵之中窜出,几步跑到葛三面前,一把就掐住了他的脖子,向前一推,“嘭”一声砸到了金属门之上,葛三一句话还没说出来,口中就吐出一大口鲜血,喷在了杨远山的脸上。杨远山当即勃然大怒,举起枪塞进了他的嘴巴里,“啪啪”两声,葛三的脑袋登时间万朵桃花开,命丧黄泉。 特种兵已经将剩下的人团团包围,江大脖子瘫倒在地,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看样子他被眼前的阵势吓得够呛,甚至神经都有点失常了。阿彪当即扶起了他,和他不同的是,面对密密麻麻黑洞洞的枪口,却没有露出一丝惧色。 第一百二十四章、神秘的血红金属碟 “哈哈哈哈哈……”何书香突然大笑了起来,并且到后来,眼泪都笑了出来。 “你有什么好笑的?”杨远山脸色一沉,冷冷说道。 何书香骤时止住了笑声,随后说道:“杨远山,你的确聪明得很,不过,还是棋差一着!” “什么意思?”杨远山脸色有些难看。 何书香没有说话,而是把目光指向了离他不远处的顾亦蕙,似乎别有深意。 杨远山的脸庞立即扭曲:“亦蕙,你……” 他的话在半道上就陡然止住,却见顾亦蕙的双手不断地在脸颊上揉搓着,不久就在脸上撕下一张人皮面具,露出一张陌生的脸庞,这张脸本来可以很漂亮,这是因为此时她的脸庞之上横七竖八的都是疤痕。她冷冷的说道:“我不是顾亦蕙。” 杨远山当即大为惊愕,身体也不禁向后退了几步。 只听她继续说:“我的哥哥姐姐,还有父亲都死了,他们就成了我脸上的伤痕。” “我明白了。”杨远山深吸一口气,像是自言自语的说道,“我明白了,这一路上始终没有发现樱花社的人,这样说来,你就是樱花社的人。据我所知,樱花社里有很多人都折在了大地之眼。” “你还不算糊涂,甚至都有些狡猾。”何书香嘲讽般说道,“不过,我早说过,你棋差一着。现在看来,我猜得并没有错。” “顾亦蕙在你们手里?”杨远山很是焦躁不安,只是他极力保持镇定。 “在樱花社。”何书香摊了摊手,“此时此刻,她暂时还很安全。” “什么意思?” “我想,你应该懂我是什么意思?” “你想怎么样?” “很简单,你们进去拿到水晶骷髅之后,用它加上你手里的白水晶骷髅交换顾亦蕙。”何书香漫不经心的说道。 杨远山踌躇不定,陷入沉默。 “难道两块石头,不及一条人命?况且,你应该知道他对你来说有多么重要。”何书香环抱手臂,“你好好想想吧?我有的是时间。” “不用等了!”杨远山突然说道,这令在场的所有人都十分诧异,纷纷把目光投向了他。 杨远山咽了一口唾沫,将从葛三身上找到的白水晶骷髅抛向何书香:“我希望你们好好对待亦蕙,倘若她缺了一根头发,我定会让你生不如死!” 何书香哈哈一笑:“这个你放心,只要你把第二个水晶骷髅带出来,我保证顾亦蕙安然无恙。” 何书香转身就走,也不忘带江大脖子和阿彪一起走,杨远山当即制止:“慢着。” 何书香转过脸来:“怎么?杨队长,江老板与这件事情八竿子也打不着,难道你会因此祸害一个无辜的人?再说了,你还是个军人!” 杨远山哑口无言,只能是望着何书香慢慢走远。 直到何书香没影了,他消失的方向才传来他听起来得意忘形的声音:“杨远山,你们虽然人多,但跟我比还差了点火候。那道金属门之后,有很多令人着迷的东西,你们可得要好好享受喔!” 杨远山气得咬牙切齿,攥起拳头就往金属门上砸去,可奇怪的是居然没发出一声响,虽然他手背上的皮肤已经红肿了起来。 其他人都没有说话,只有哈里森好奇的问杨远山:“杨队长,里面有什么?” 杨远山深吸一口气,随即又长长的吐了出来,悠悠的说道:“如果我们的情报没有错,第二个水晶骷髅就在里面。”他又似乎担心起什么东西来,蹙了蹙眉头,强调道,“我们只要水晶骷髅,其余的都是你们的,毕竟这里是在贵国的领土之上。” “我没有其他的意思?我们帮你们也不是为了宝藏,这一点希望杨队长能够知道。”哈里森说道,“只是我很好奇,你为什么把千辛万苦得到的水晶骷髅那么轻易的交给那家伙?” 杨远山望着他,说道:“有些事情,你不知道。”看起来他是不愿意回答哈里森的问题。 杨远山提起何书香丢下的背包,拉开拉链,从里面摸出一物来,只见此物大小如碟,遍体散发着血红色的金属光泽。一看到血红色碟形金属,我的脑袋骤时间“嗡”的一声,就像是一记重锤猛地砸在了脑门之上,刺痛难忍,闷哼几声当即翻到在地,不断的在地上打滚。 戚雪忙蹲下抱住了我,她的拥抱很紧,也很温暖:“你怎么了?” 我强忍着脑袋上的剧痛,颤巍巍的指着杨远山手中的血红金属碟,一字一顿的说道:“我见过它。” 杨远山一脸困惑的看着我:“你当然见过它,你难道忘了,那次任务?” “什么任务?” 杨远山解释道:“这金属碟据说是从煤矿中挖出来的,没人知道它是什么,不过我们903很快察觉到此物与六个水晶骷髅有关,当即就派你和林少轩负责押运金属碟。为了尽快弄清楚金属碟的秘密,我们同时让胡教授前去研究此物。岂料,半道上就出了岔子,林少轩和胡教授死在了火车上,你和金属碟一块不翼而飞。”杨远山笑了笑,继续说,“当时我们还以为你监守自盗,劫走了金属碟,甚至发出了通缉令,但终究一无所获,直到后来的不了了之。” 听完杨远山的话,我骤然站了起来,盯着杨远山的眼睛:“你说的都是真的?” 杨远山笑了笑,说道:“当然是真的,我没有必要骗你!” “我想知道有关于我的一切事情!”我几乎是吼着问他的。 “没有这个必要吧!” “有!”我斩钉截铁。 “那好吧。”杨远山顿了顿,接着说道,“你爷爷把你交给了我,他知道我是个军人,希望我能够保护你……” 我打断了他的话:“你能不能说得清楚一些?” 杨远山无奈的摇了摇头:“你难道忘了,那天晚上,风很大,大得超乎想象,我甚至感觉自己都要被风给吹走了。哦对了,我来的时候,你家刚好停电,当时我已经能感觉到你爷爷身上惶恐不安的气息,就已经知道出事了。” 第一百二十五章、杨远山的回忆 杨远山所说的与我梦中的如出一辙,我有一种特别的感觉,也许,那些并不是什么梦境,而是,我在昏迷时的无意识回忆。 此时此刻,杨远山继续说:“你爷爷恳求我保护你的安全,可是我知道自己纵使有天大的能耐,也无法保你周全,毕竟是人都有麻痹大意的时候。我知道,一个人不能靠别人来保护,人,一定要靠自己。所以,我通过各种关系,让你进入了军营。” 杨远山望着我,接着说道:“你果然没有让我失望,在军队里混得有模有样,最后还当上了边防军人。我本来以为你已经远离了这场塌天风波,可是让我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在南藏边境,巡逻队遭到了袭击,你虽然侥幸生还,但还是受了很严重的伤。” “后来,发生了什么?”我迫切的想知道下文。 杨远山的脸色变得沉重,他长长的吐了一口浊气,接着说:“古语说,福无双至祸不单行,你的伤刚刚痊愈,还没过几天,你就接到了你爷爷的噩耗。你火急火燎的回了家,当时我本想叫上左东明和商问一起去的,可是你已经出事了。” “我是不是被子弹擦破了头皮?” “不是。”杨远山说道,“当时你浑身都是血,手里还紧紧攥着手机。” “手机是孙惠敏给我的。” “不错,当时就是你打了她的电话,救了自己一命。”杨远山话锋一转,问道,“你是否还记得当时袭击你的人?” 我思索片刻,说道:“好像是四个女人,不过我没看清楚她们的模样。” 杨远山说:“她们应该就是琴棋书画。” “不对!”我说,“如果我真的碰到了她们,我早死了。我不知道其他几位的手段,但是琴花,我如果遇到她,绝对是身首异处。况且,葛三属下是五朵金花。” “五朵金花神出鬼没,谁也无法探知她们的虚实,特别是第五朵,至今没有人知道她一丝半点的信息。眼下,我们杀了她们的主子,她们迟早会来报复的。” “我想知道后来的事情。” 杨远山沉吟片刻,随后说道:“很多事情我一时半会儿和你说不清楚,这样吧,等我们回去以后,去找孙惠敏帮忙,她家自唐朝开始一直到现在都是医学世家,或许她会有办法恢复你的记忆,等到记忆恢复以后,或许你会知道整件事情的原委了。” 我点了点头,或许只有如此了,此时此刻,只见杨远山拿起血红金属碟,小心翼翼的往金属门上的凹槽扣了上去,血红色金属碟扣上去不久,就见金属碟像是溶解了一般整个融入了金属门之中,不带一丝一毫的痕迹。最为奇异的是,金属碟融入金属门之后,恍若在水里滴了一滴墨水一样,随即四散而来,最后居然将整座金属门尽数染做一片血红之色,随即听到咔嚓一声作响,金属门表面皲裂出无数裂纹,只见金属门猛烈摇晃了数下,无数碎片应声脱落,坠入了一片茫茫的黑暗之中,廖无影踪。 我们的眼前出现了一片黑漆漆的空间,手电光照上去,光柱也毫无着落,照不到对面到底有什么。 而在这个黑暗无边的空间之中,缓缓显现出一条闪烁着绿色荧光的一米半宽的小道,小道一边连接着我们眼前的悬崖边际,却不知道另一边在哪里,离我们有多远。 杨远山咽了一口唾沫,缓解了一下紧张的情绪,指着对面说道:“水晶骷髅应该就在对面,只有找到它,我们才能从樱花社救回顾亦蕙。”说罢,他抬起脚就要迈过去。 这时候,哈里森上前一步,拉住了他,对他说道:“眼前的荧光路也不知道有多长,再说它太窄了……” 杨远山脸庞顿时间变得无比扭曲,他恶狠狠的对哈里森说道:“你如果不想去,你可以不去!” “我不是这个意思?”哈里森解释道。 “那你是什么意思?”杨远山冲着他吼道。 见到杨远山如此无礼,哈里森属下的特种兵早按捺不住,啪啪几声端起枪,枪口同时对准了杨远山,似乎在警告他不要太嚣张,不看看这里是谁的地盘。 哈里森并不想和杨远山争辩,他命令自己的属下放下枪,接着才对杨远山说道:“你应该对现在所有的人的生命负责,用这么多人的命去换她的命,我觉得对任何人都不公平!” 杨远山放缓了语气,无精打采的说道:“可是,顾亦蕙身上有着太多的秘密,没有顾亦蕙,我们将会陷入极端的被动。现在顾亦蕙落在了樱花社的手里,并借此要挟我们,在他们眼里,两颗水晶骷髅都是囊中之物了。”他顿了顿,继续说,“现在他们肯定已经冲着第三颗水晶骷髅去了,眼下我们只有尽快找到第二颗水晶骷髅,才有机会寻找机会救出顾亦蕙。倘若你们不愿意跟着我冒险,我绝不强求,我杨远山就算是死了也会冒这个险。” 哈里森再没有阻拦,迟疑的转过头望着他的士兵,但就在此时,眼前的黑暗又起了变化,在离众人大概一百米的距离处,缓缓的浮现出一座巨大的石塔,石塔之上火光闪烁,却诡异的给石塔蒙上了一层面纱一样,朦朦胧胧,看不清石塔的具体细节。但见上面人影蹿动,就像一些影子一样扭曲着,跳跃着,飘飘忽忽晃晃悠悠的,极为的诡秘。 我身边的猛子深吸一口气,喃喃自语道:“那地方,肯定不是干净的去处。” 戚雪也说:“刚刚我们的手电照过去,可没照到任何东西,这座石塔怎么看,怎么像是突然间冒出来的。” 杨远山给手里的ak74上了镗,第一个迈上了荧光道,端着枪快步走过去,根本就没在乎脚底下黑暗的深渊,其他人一个接着一个跟着走了上去。 不多时,杨远山突然停下了脚步,在原地站了许久,也不知道他想到了什么,提枪就往脚边放了两枪,两声清脆的枪声想起的同时,我分明看到他脚边的黑暗奇怪的抖了一抖。 我弄不清杨远山的用意,但见他的呼吸越来越急促,额头上也随之爬满了黄豆大的汗珠子。 第一百二十六章、骷髅蜘蛛 一颗颗黄豆大的汗珠子从杨远山的额头滑落,他两只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脚边那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浓重到极点如同潮水的黑暗。 我想,他应该是发现了什么,正想着问他出了什么事。可就在这个时候,在杨远山子弹射击的地方,迸溅出了几滴黑暗,没错,就是几滴黑暗,就像墨汁,但显得出奇的飘渺朦胧。一颗颗黄豆大的汗珠子从杨远山的额头滑落,他两只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脚边那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浓重到极点如同潮水的黑暗。 就在子弹射击的地方,迸溅出几粒米粒大小的暗黑颗粒,蹦到我们的眼前之际陡然崩裂而开,散发出一粒粒好似黑色雪花的暗黑物质,四散而开。恰有一粒暗黑雪花点飘飘忽忽的落到了我的手背之上,先是感觉一丝奇特的凉意,随即又是一阵剧烈的灼痛,像是一个火星窜到了手上。我下意识的甩了甩手,那暗黑物质在手上抖了几抖,随即落了下去。 我正暗自思忖着眼前这些如同浪潮一般的暗黑物质到底是什么,也就在这时候,余光中,暗黑物质汹涌之中骤然弹出一只黑色的手爪,瞬时之间抓住了一个秘鲁特种兵的脚踝,只听他哇呀一声怪叫,当即被手爪拖了下去。就在一瞬间的功夫,他就消失在了黑暗之中,就像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存在过这样一个人一样。 眼看着一个大活人就那样瞬间消失在眼前,所有人皆是大骇失色,也不知谁喊了一声:“下面有怪物!快跑哇!” 杨远山虽然身为903的队长,但面对如此诡异恐怖的事情之时,也慌了手脚,顾不了其他,埋头拔足向前一路狂奔。很快,他的面前出现了一座四方的黑色洞口,他想也没想就一头扎了进去,其余人也随着他次第进入了洞口。当钻进洞口的那一刻。所有的人才意识到,自己已经走进了那座奇怪的石塔之中,更让一行人感到恐惧的是,不管手电往哪个方向照射,没有人能够找到进来时的入口,除了脚下头上各自有一个通向上下层的阶梯,其余四面都是坚实而且光滑的墙壁,墙壁之上绘画了乌七八糟的涂鸦似的图案,没有人看出这些涂鸦像什么,当然更没有人知道它们所指何意。 正当所有人踌躇不定之际,墙壁的四角陡然晃了一晃,从中凭空各自出现了一个骷髅头,骷髅头表面并不是白色的,而是布满彩虹状流纹,流纹鲜艳异常,只是看了一眼,就觉得头昏脑胀。有几个人顿时间七窍流血,面容当时就变得一片酱紫,遍身毛孔之中登时间渗出殷红的血珠子,摇晃了几下,随即栽倒在地,四肢不举,殒命当场。 我头痛欲裂,很快遍身肌肉也随之灼痛难耐,就像是千万颗烧红的针刺进身体之中一般。我想,用不了多久,我就会像刚刚倒地的那几位一样,遍体出血而死。 我晃晃悠悠之中撞到了一面墙壁,当即感到一阵更加剧烈的疼痛,这却让我清醒了几分,抬眼就瞅见角落的一个骷髅头,结果就这么一眼,差点就让我晕厥了过去,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此时此刻,戚雪扑到了我的怀里,她先前的美貌已经不复存在,本来清秀可人的面容此时此刻变得无比的扭曲和可怕,酱紫色的脸庞之上还不断渗出血珠子。我想,我和她也没有多大的区别了,甚至比她还要可怕得多。 她艰难的转过脸来望着我,艰涩的问我:“我们是不是要死了?” “看起来,我们是真的活不成了。” 戚雪痴痴的望着我,苦涩的笑了笑:“这个时候,你还不打算安慰一下我吗?” 我有气无力的回答道:“现在,不管我们做什么,都是徒劳无益的,况且,我们不是应该去面对现实的吗?” 戚雪伸出手,抚摸着我的脸颊,笑了笑,接着说道:“活着太累,这样死去虽然不雅,能和你死在一起,我已经很满足了。你还记得我们一块走过的路吗?你或许还不知道,那些时间是我这辈子最快乐的时光。” “我也是。”我不由自主的抱紧了戚雪,眼泪混着血水就那样流了下来。 “妈的!混蛋!”就在这个时候,耳边突然传来杨远山的大骂,随即就听到砰砰砰几声沉闷的枪响。 我下意识的望过去,只见墙角处一个骷髅头已经不见了,地上翻死着一只脸盆大小的蜘蛛。我当时就明白了,这一切都是眼前的花蜘蛛搞的鬼,用上最后一点力气,拔出ak47刺刀就往眼前的骷髅头上戳去。 刺刀很轻易地扎进了骷髅蜘蛛的身体里,但那厮并没有一下子死掉,反倒扭转身体,露出两根如同弯钩一样的螯牙向我的手咬了上来。我心里清楚眼前的骷髅蜘蛛铁定剧毒无比,被它咬到,必死无疑。可是我浑身又酸又痛,再也使不出半点儿的力气。 骷髅蜘蛛的螯牙已经就要触碰到我的咽喉的时候,只见眼前突然寒光一闪,骷髅蜘蛛当即滚落在地,躯体也断作两截,断口处不断有暗红色液体流出,端的是恶臭扑鼻,令人作呕。 只听哐当一声,戚雪手中的剑掉落在地,整个人也软绵绵的瘫软了下来,随即昏厥了过去,不省人事。 我靠着冰冷的墙壁,吃力的呼吸着,努力支撑着忍住剧痛,不让自己就此昏厥过去。 这时候,杨远山终究还是支撑不住,一个趔趄栽倒在地,躺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剩下的两只骷髅蜘蛛见状,分别从左右向他包抄了过去。现在的杨远山如同案板上的鱼,只有任剁的份,眼见骷髅蜘蛛爬了上来,只能是闭目等死。 不过,就在一只骷髅蜘蛛快要接近杨远山的时候,不远处的哈里森猛的伸出手拽住了骷髅蜘蛛的一条腿,那骷髅蜘蛛当即一个转身咬在了哈里森的手上,哈里森随即一阵凄厉的惨叫,只见他的手臂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溃烂,他想用刀斩断手臂,可已经为时已晚,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溃烂蔓延至遍身各处。 杨远山看到哈里森为了自己惨遭毒手,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大叫一声,杵着枪就站了起来,对着咬哈里森的骷髅蜘蛛就是一梭子,直到把弹匣里的子弹打得一干二净。 第一百二十七章、下一层 那只骷髅蜘蛛登时间被杨远山打成了一堆烂肉,无数肮脏不堪的零碎飞溅在了他的脸上,让他本来就已经鲜血淋漓的面庞更加狰狞恐怖,再加上他噗嗤噗嗤的喘气声,让人很容易想到那些遍身烂肉的行尸走肉。 这时候,另一只骷髅蜘蛛一个蹿腾,翻身而起,从杨远山身后直逼后脖颈子,要是被骷髅蜘蛛得逞,杨远山恐怕连挣扎的余地都没有。但见杨远山绰起枪一个转身就甩了出去,只听砰一声闷响,枪把子砸在了骷髅蜘蛛的身上,骷髅蜘蛛在半空中翻滚着,如同一个篮球一样结结实实的撞到了墙壁之上。掉到地上的时候,扑腾了几下,随后就一命归西。看来,杨远山能够当上903行动队队长,也绝不是什么弱手,危急关头能够绝地反击,连续杀死两个骷髅蜘蛛,可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得到的。 骷髅蜘蛛已经尽数消灭,我们所在的地方也暂时没有什么危险了,我们的身体状况也不再恶化,再过一段时间应该就能缓解。 约摸过了两个多小时,杨远山首先挣扎着站起来,抬眼四下里扫了一眼,除了猛子靠着墙挣扎着站起来,就只有我和戚雪还喘着气,不过现在戚雪依然处在昏迷之中。 杨远山开口说:“你们还能不能站起来?四只骷髅蜘蛛虽然都死了,不过我担心再在这里待下去指不定发生什么危险,我们还是快点离开这里为好。” 猛子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带着讽刺的语气说道:“杨队长,你想让我们走那条路?往上还是往下?再说了,你能确定下一个地方就没有危险了?” “我们不可能永远呆在这里坐以待毙!”杨远山口气有点生硬。 猛子说:“可是你可以看看,我们当中谁都像痨病鬼一样,路都走不利索,哪里还有力气去下一层折腾!” 杨远山喃喃道:“哎!要是顾亦蕙在就好了。” 我听到杨远山提起顾亦蕙,心中突然涌起了诸多的疑问,当下就问杨远山:“杨队长,顾亦蕙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为什么你会为了她,把水晶骷髅如此轻易的给了何书香?” “我不想说那些文绉绉的含有无限温情的话,这样说吧,顾亦蕙的价值比水晶骷髅要高很多。” “我希望你能说得详细一些。” 杨远山叹了一口气,接着说:“都到了这个时候了,我瞒着你们也没有多大的意义了。顾亦蕙的身上有一个秘密,可以这么说,集齐了六个水晶骷髅之后,就可以解开她身上的秘密,解开她身上的秘密,这样就可以得到打开终极世界的钥匙。”他顿了顿,接着说,“所以,不管你得到多少个水晶骷髅,始终得依靠顾亦蕙得到钥匙,否则一切都徒劳无功。” “你确定,何书香会用顾亦蕙换两个水晶骷髅?” “他现在并不知道顾亦蕙身上的秘密。” 我笑了笑,提醒他说:“杨队长,你别忘了,何书香现在与樱花社有勾结,即便他不知道,樱花社的那个老妖怪未必不知道。况且,何书香可不是傻子。” “看起来,我是想得有些少了。” 猛子走到杨远山身边:“杨队,咱们应该怎么办?” 杨远山也打不定主意,把求助的眼光投向了我。 “我觉得先吃点东西,然后再去寻找水晶骷髅。”我说。 我叫醒了戚雪,随后四人就着清水吃了一些东西,感觉肚子里有了点垫底的食物,体力也恢复了些许。不过皮肤上起了不少水泡,水泡一碰就破,破了就是一阵火辣辣的疼痛,让人实在难以忍受。我们只能用绷带把溃烂严重的地方都包扎了起来,包扎完毕后一个个都像极了埃及的木乃伊,我现在明白了为什么盗墓小说里都管僵尸叫粽子,恐怕是受了木乃伊的启发吧。 我们在死去的人身上取下枪支和弹药,随后四人就向下走,因为我们都认为水晶骷髅在下边。水晶骷髅是在下方,不过下面的危险在我后来想来都觉得不寒而栗,甚至觉得自己能从那样的地方逃出来,也不能不说是个奇迹了。 下去不久,眼前出现了一座吊桥,另一边也不知道通往何处,没入黑暗之中寥无踪迹。吊桥之下深不可测,手电光也照不到底,但在手电光线之中,忽然发现了一处怵目惊心的一幕,唬得我们头皮子猛的一炸,当即就倒抽了一口凉气。 但见幽黑的半空之中,无数尸体首尾相连附着在一根锈迹斑斑的铁链之上,他们伸展着双手,仿佛一条巨大的蜈蚣盘旋在半空中。我们本来以为这些尸体早就已经死了,没想到当手电光照射到他们不久,所有的尸体猛然昂起了脑袋,死灰一样的眼睛直勾勾齐刷刷的望了过来。 杨远山呼吸有些急促,说道:“我们别去理会这些东西,赶紧离开这里。” 我发现,在场的所有人之中,杨远山表现得最为恐惧,怀疑他是不是知道这些尸体的来历,正想问他其中的缘由。他却先说了:“我经常梦见他们。”他说话的时候,脸庞抽搐着,进而有些扭曲,接着说,“眼前的这一幕,我在梦中可不止经历过这一次。” 我们三人都难以置信的望着他,我甚至想伸出手去看看他是否发烧过度而胡言乱语。 只听他说:“你们肯定以为我在胡说八道。但我真的梦见过他们,在梦中,他们活着的时候,被驱赶到一个岩浆湖上已经被烧得发红的铁链上,那些可怜的家伙在通红的铁链上走不了几步就会栽倒,可是他们似乎更害怕掉进熔岩之中,于是只能死命抱住铁链,直到被活活烫死。” 猛子插口说道:“我觉得掉进熔岩湖里也许能够死得痛快一点。” “也许吧,不过在很多古老的宗教观念里,地下生成的火称为地火,地火可以烧毁灵魂,坠入万劫不复。所以他们宁肯在铁链上慢慢的在饱受折磨之中死去。” 戚雪疑惑的问:“可是,眼前的尸体身上并没有被烧灼的痕迹。如果他们真是被活活烫死的,身上不可能没有烧灼的痕迹。” 杨远山解释道:“那是因为,这件事情还没有完成,接下来他们的做法更加惨无人道。” 第一百二十八章、走不出去的石塔 杨远山继续说道:“那些人虽然烧死了他们,但远远没有结束。他们又将另一些人活剥了,随后把他们的皮趁热包裹在烧死的身体表面,再把这些死尸相互连接缝合起来。”他指了指铁链上那些恐怖的尸体,“最后,就成了眼前的模样。” “他们这么做想要干什么?”戚雪问。 杨远山深吸一口气,随后说道:“大概是用在一种邪恶祭祀的牺牲吧。” 猛子插嘴说道:“我看,这些东西纯粹是用来吓唬人的。” “没有这么简单。”此时我发现那座神秘莫测的石塔已经远远在我们的后面,“你们看那座石塔,我们甚至没有意识到怎么出来的,它就已经在我们的身后了。”我笑了笑,“我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感觉自己不知道是在塔里还是塔外。” “你们看!”我的话刚刚说完,就听到杨远山惊恐的叫声,“刚才那里可什么也没有!” 我们顺着他的所指望去,但见吊桥的另一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座石塔,最重要的是,除了方位不同之外,它与原来的石塔简直就是从同一个模子里出来的。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杨远山已经抓狂了,双手撕扯着头发,蹲在地上,不断重复着同一句话。 我见杨远山精神恍惚,心里更是烦躁不安,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当即走上去揪起他的衣领把他给提了起来,一巴掌就打在了他的脸上,我也不知道用了多大的劲道,只觉得自己的手掌都发麻了,冲着杨远山就大吼:“杨远山!你他爷爷的知道这些东西的来历,就应该知道怎么出去!” 此时此刻,身边的猛子突然发难,一脚就踹了过来,我猝不及防,当即就被他踹翻在地:“你太过分了!” 我也当即勃然大怒,箍起拳头就朝着猛子砸了过去,猛子纵然勇猛,但是他不是我的对手,虽然他用双手格挡,但仍然被我一拳打翻在地。当下也骂道:“他爷爷的!杨远山是你亲爹还是你爷爷!他知道怎么出去,如果他不尽快带我们走出去,我们都得死在这个鬼地方!” “他是我爸爸怎么着?你再敢动他一指头试试!信不信我崩了你!”猛子翻身爬起,举起枪对着我。 戚雪赶紧站出来劝解:“都到这个时候了,你们不想出去的办法,还有心思起内讧!” 杨远山突然癫狂的笑道:“走不出去的,我们是走不出去的!” 戚雪没有理会杨远山的说辞,吩咐猛子搀扶起疯疯癫癫的他,说道:“或许这不是我们想的那样,别去听他胡言乱语,那应该是另一座石塔,我们非但能够出去,而且还能找到水晶骷髅。” 戚雪说完,我们就向石塔走去,可是刚走进去,我们当时就愣在了当场,茫然不知所措。因为眼前横七竖八的躺着腐烂不堪的尸体,我们极力不让自己去相信眼前的一切,或许那些面目全非的尸体是别人的,可是那四只死了的骷髅蜘蛛已经无情的证明了我们又回到了起点。 我听说过诸如鬼打墙、悬魂梯之类的走不出去的灵异事件,不过那些都是因为人腿的结构和视错觉引起的现象。可是眼下,一座铁索桥,一座石塔,石塔里还偏偏只有一个房间,我们竟然又回到同一个地方,恐怕除了鬼怪作祟,已经想不出任何的解释了。 戚雪并不死心,又一次带着我们从楼上走,可惜还是从一座铁索桥上返回了原地。我们接连走了几次,结果都是一样,最后我们颓废的瘫坐在地上,万念俱灰,什么也不想做,只能是睁着眼睛等待死神的降临。 我们四个人背靠着墙壁,软绵绵的什么也不愿意去想,相互间也没有心思说什么,四下里因此变得死寂沉沉,压抑得人几乎喘不过气来。 在这种极度的安静之中,任何微弱的响动也能听得清清楚楚。我疲惫得要命,昏昏欲睡,恍恍惚惚刚要把眼皮子合上,耳边忽然传来一阵嘁嘁嚓嚓的声音,就像是几个小脚女人踩着细碎的步子走过来一样。 我一个激灵从地上蹦哒而起,对其他人说道:“有东西来了。” “我也听到了。”戚雪的声音放得很低,“它们有很多。” 话音刚落,就看到楼梯口探出一个干枯的脸庞,皮肉都已经陷入了骨头里,跟骷髅头也差不了多少,面皮像是被黑烟熏过一样,七窍之中还冒着徐徐的黑烟。 紧接着,一双燃烧着熊熊烈焰的手爪也伸了出来,手爪触碰之处火星迸溅,噼啪作响,坚实的墙壁也被瞬息之间烧出一个大洞,碎石灰土簌簌落下,让人看之心惊肉跳。 猛子端起枪大吼着照着那怪物就是一梭子,随着清脆的枪声响起,子弹接连落在怪物的脑袋上,但它的脑袋只是向后晃了晃,丝毫不见损伤,子弹对它起不了什么作用。 怪物虽然没有受到伤害,但子弹的射击让它登时间勃然大怒,火焰腾腾黑烟滚滚的身体当即就窜了过来。就是傻瓜也能想得到,用不着被它咬到,只要稍微被他触摸到,就算侥幸不死,恐怕也得半身不遂。此时此刻,眼见怪物扑了过来,我们自知不敌,也无心恋战,当下一扭头一转身,拔腿就跑。 怪物卷着火焰和黑烟在我们的身后穷追不舍,我们很快爬上铁索桥,怪物紧随其后,也追了上来。此时,铁索桥的木板上陡然飘浮起一缕缕的黑烟,随即表面皲裂而开,无数裂痕如同血管网络般迅速向四下里蔓延而开。脚踩在上面立即崩碎,顿做粉末,我们哪里敢有片刻停滞,拔足死命狂奔。 戚雪跑在我的前面,突然,她的身影骤地消失在我的视线里,与此同时我的脚下也是猛地一空,身体当即往下坠落,甚而我眼疾手快,抓住了眼前一根铁链,另一只手也向前一伸,抓住了戚雪的衣领。 我们悬挂在半空中,眼看怪物已经从另一边的铁链上爬了过来,形式万分危急,我也顾不了什么,当即大喊:“快救我!” 猛子听到我的求救,当下攀着铁链向我们这边爬了过来,边爬边喊到:“你们坚持一下,我这就过来救你们!” 第一百二十九章、铁索桥之危 戚雪被我抓在半空,她并不想就此坐以待毙,抬起手正要射出绳镖,可随即只听咖嚓一声,就在这危急关头,她手臂上的绳镖卡住了。 正在此时,猛子已经攀爬了过来,他双脚紧扣在铁链上,一只手稳住身体,另一只手端着枪冲着眼前的怪物一阵扫射,子弹噼里啪啦的落在怪物的身上,虽然不能伤到它,但也暂时阻止了它前进的步伐。 枪里的子弹毕竟有限,猛子也支撑不了多久,他喊道:“你赶紧拉她上来,我支撑不了多久。” 我虽然拉住戚雪的衣服,但想在一根铁链上把她拉上来,自己尚且摇摇欲坠,想把她拉上来显然是不可能的事情。戚雪本来可以自己上来的,可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手上的绳镖卡死,这犹如鸟失两翼,注定只能是一个悲剧。 很快,猛子枪里的子弹打光了,枪声回音还在耳畔萦绕,可那个怪物已经顺着铁链爬了过来,离我所处的位置已经不足五米,而且它还继续拉近我们之间的距离。 形势愈加危急,戚雪鼓弄了一会手上的绳镖,终于摇了摇头,随后将脸转了上来,她显得很平静,比起任何时候都要平静,她冲着我笑了笑,接着说:“藏海,放手吧,你不放,我们谁都活不了!” 听了戚雪的话,我的脑袋里嗡嗡作响,就像是一大堆蜜蜂在脑子里乱飞一样。和自己经历生活的人很多,和自己经历生死的人却很少,戚雪可以说是和我经历生死最多的一个,其中不知道有多少次她救了我的命,从大地之眼到现在的世界之脊,我们共同面对诸多生死苦难,一直挺过来了。可是眼下,我是多么想把她拉上来,可是在晃晃悠悠的铁链上,又没有多余的着力点,现实始终不是电影,即便我有天大的能耐,办不到的终究还是办不到。 但我不能放手,一旦我的手指松开,我下半辈子都得生活在无边的愧疚与自责之中,永远也不可能原谅自己,哪怕事实多么的无可奈何。因为,我的心里,早有了她。 可是,怪物正一步步逼近,此时已离我不到两米的距离,下一秒,我将葬身火海,而戚雪将坠入深渊。也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戚雪突然抽出一把匕首,一刀割断了被我拽住的衣服,她的身躯登时在瞬间坠入了黑暗的深渊。 “戚雪!”我扯着脖子大喊着,眼泪止不住簌簌下落。 怪物已经扑上来,它不会给我哭嚎的时间,它近在咫尺,只需要在瞬息之间就要了我的命。但在这个时候,只听“啪”一声,一杆ak74砸在了它的面门之上,随即就听到猛子大喊:“你他妈的哭嚎什么?快过来!” 猛子话音未落,怪物已经缓过神来了,嘶吼一声就爬了过来,我一时间七窍生烟,当即就犯了浑了,抽出刺刀就朝着怪物甩了出去。刺刀在半空中打着旋儿飞了过去,不偏不倚的钉在了它漆黑的眼窝里,当时就溅出一抹耀眼的火花。 我正欲向前拼命,身后的猛子一把拉住了我:“你疯了?” 我大叫道:“我确实是疯了!我今天就算是死,也要为戚雪报仇!” “你醒醒吧!”猛子当即就甩了我一巴掌,随后语气缓和了下来,“戚雪那样做,正是让你活下去。” 那怪物像是被刺中了要害,在原地发狂不止,不断的用手爪抓挠着眼,随着它不断的抓挠,眼眶之中像是放了一串烟花,火花四溅,噼啪作响。 正当我和猛子争执不下之际,怪物惊天动地般的动静像是惊醒了什么东西,只见不远处铁链上串着的尸体陡然有了动作,它们张开大嘴,向怪物身上不断吐着一种奇怪的绿色粘液,那些绿色粘液一旦接触到怪物身体表面,随即就发出噗嗤一声响,它身上的火焰和烟雾也随之熄灭。 在无数尸体的轮番攻击之下,怪物身上燃着火冒着烟的皮肤迅速被腐蚀殆尽,不多时,仅仅剩下的一堆漆黑的骨架也在下一秒崩塌,稀里哗啦的落入了无底的深渊。 杨远山从铁链上爬了过来,一边惊恐的向后望一边急促的说道:“快走哇,石塔要塌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我们头顶上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漩涡,漩涡之中电闪雷鸣,此起彼伏的闪电划破长空,电光更是闪烁不定,不少霹雳如同利剑直劈石塔,石塔开始震颤,带动着铁链不断摇晃,我们死死抱住铁链,不敢有丝毫的放松。此时的我们就像是水里的一只蚂蚁在垂死挣扎之际碰到了一根稻草,虽然知道稻草不可能救自己,但依旧死抓不放。 石塔终于在无数闪电的淫贼之下屈服了,它左右摇晃了几下之后,表面皲裂而开,裂痕迅速蔓延而开并且变得越来越大。石塔随之分崩离析,四分五裂,倒了下去。 铁链的一端随即一沉,我们三人当即头上脚下的滑了下去,也不知道向下滑了多久,不仅衣服被磨破了,身上好多地方的皮肤都没有了,创口火辣辣的剧痛难忍。 扑通扑通几声,我们砸落进一片水域之中,别看水平时软软的,但从如此高的地方落下来,就像砸在了水泥地面上一样,整个身体的骨头几乎都散了架,胸口一疼,当即忍不住喉咙一咸,吐出一大口鲜血来。 好在我们侥幸没有被砸晕过去,很快缓过劲来。这里并没有如同我们想象中的那样暗无天日,相反在不远处散发着奇异的乳白色亮光。 杨远山睁圆了双眼眺望过去,当下激动的叫道:“就是这里,总算是被我们找到了,总算是被我们给找到了,第二枚水晶骷髅一定就在这个地方。” 猛子问:“杨队长,你能肯定?” 杨远山兴奋的在水里扑腾着:“你们好好看看这个地方,我们已经到了南美洋渊的最深处。” 借着亮光,我们静下心来仔细观察周遭的环境,四面都是波光粼粼的水面,无边无际,更奇异的是,水面上散发着星星点点的荧光,一直延伸到视线穷绝之处,如梦似幻,妖娆绝伦。而我们的头顶,一堵巨大无比的褐红色岩石斜插至地下海之中,如果在地面上的话,这块岩石比一般的山还要大,几乎遮蔽了大半个天空,何止能用壮观,震撼这类词所能形容。 第一百三十章 我和猛子跟在杨远山的身后,直觉得游了很久,我们才到了那个比山峰还要夸张的巨石之下,更加奇特的是,巨石之下是一块平平泱泱的沙地。 杨远山刚爬上沙地,就累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我和猛子也累得够呛,跟着坐在了沙地上,杨远山顾不得累,拿着手电打量周遭的情况,沙地之中露出不少黑色的石块,这些石块看上去杂乱无章,但仔细看去,每个石块都很有规则,排列也似乎有所规律。 杨远山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思量片刻,方才说道:“如果我猜得没有错,眼前的这些黑色的岩石,应该是古城的残遗。地下水摧毁了这座城市,但由于各种原因,地下水位下降,这些残迹方才显现了出来。” “如果真的像你说的那样,水晶骷髅八成已经被水给冲走了。”猛子接话说道。 “不会的。”杨远山自信满满的说道,“他们肯定会把水晶骷髅放在最安全的地方的。”说话的时候,他的目光不自觉的向巨石高处望了一眼。 我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你是说,水晶骷髅就在巨石之上?” 杨远山点了点头:“是的。我想,他们建设地下城池的时候,这个巨石也和现在一样矗立在此地。他们看到如此大的石头,恐怕会对此顶礼膜拜。” 我们拖着疲惫的身体向更深处走去,走过不久,来到了巨石的底下。就见无数粗壮的藤蔓像爬山虎一样附着着石壁一路向上,一直延伸到目光穷绝之处。更为奇特的是,这些藤蔓并没有一片叶子,虬龙盘踞般的苍劲藤蔓之上伸展绽放出无数巴掌大小的花朵,花朵花瓣呈宝石蓝,玫瑰红的花蕊在花瓣的映衬之下显现出一种诡谲的色彩。 藤蔓花丛高处,有一个巨大的凸起,仔细看去,居然是一座造型古朴的房子镶嵌在巨岩悬崖之上,恍惚间就像是它吐出的一截舌头。 杨远山指着崖壁上的石屋,两只眼睛登时间闪闪发光,兴奋的说道:“你们看到没有,那将是我们来这里的最后的目的地!我们爬上去!”说罢,他也顾不上机会我和猛子了,抓住藤蔓,脚一蹬,当即就爬了上去。 都到这个时候了,我也实在看不出有什么地方可以藏匿东西,那座镶嵌在半山腰的石屋的确很有可能就有水晶骷髅,否则杨远山也用不着这么兴奋。可是让我感到匪夷所思的是,杨远山来到这个鬼地方,就像是进了自家后院似的,对任何东西都了如指掌。看起来,这个903特别行动队队长,还真是名副其实。 我一边想着一边向上攀爬,这时我才发现,那些花朵都迸发出很强的荧光,甚至让我有一种生活在阳光下的错觉。 此时,上面的杨远山突然停止了攀爬的动作,不仅如此,他还转过脸来朝着我们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随后只见他从腿上拔出一把战术直刀,悄无声息的爬了上去。 顺着他爬动的方向,我看到不少花朵在颤动,凝目细看,只见一具枯朽的干尸趴在花丛中,伸出毛糙糙的舌头,舔食着花朵里的花蜜。 杨远山一声不响的爬到了干尸的下方,举手一刀就斩断了干尸的脖子,就听到崩一声闷响,干尸就在杨远山眼前化作一团朽灰,随即消散无形。 我正要问杨远山那个干尸是从哪里来的,杨远山似乎知道我心里的疑问,伸出一根指头朝着崖壁上指了指,意思是说你看看上面就知道了。 我会意后,照着他的意思透过藤蔓向崖壁上看去,只见一个枯瘪的脑袋用黑洞洞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我,两排黄牙咔咔嚓嚓的咬着嘴边的藤蔓。我头皮子猛地一麻,当即就倒抽了一口凉气,敢情眼前的悬崖里都是这些干尸,如此大的巨岩上到底有多少! 我正愣神之际,猛子拍了一下我,对我说道:“还不快点,要是这些尸体咬破藤蔓爬出来,我们会被它们啃得连渣滓都不会剩下!” 不用说,谁都知道事态的严重性,当即就没了命的往上爬,途中碰到几个爬出来的尸体,都被我们一一结果了。 然而,就在我们快要爬到石屋的时候,只听一周遭噼里啪啦作响,无数花朵簌簌下落,周围也当即就暗淡了不少。我们知道,那是藤蔓被咬断的声音,回头这么一看,唬得我差点从藤蔓上倒栽下去,只见下方无数干尸已经爬了出来,黑压压的爬满了整个石壁。 “看什么!你不要命了!”杨远山吼了一声,随即从口袋里摸出一个防风打火机,点燃之后就抛了下去,打火机燃着微弱的火光旋转着掉了下去,却被一只干尸张口咬住,它可能以为这是天上掉馅饼,什么美味从杨远山手里落下来,可没成想却中了杨远山的诡计,它这一口无异于惹火烧身,火一旦碰到他干枯的皮肤,当即就着了起来,就像是突然泼了一桶汽油,熊熊大火以火烧连营之势瞬息之间就蔓延了一大片,无数的干尸伴随着电锯般凄厉的惨叫化作一片片飞灰尸骨无存。 火势远比我们想象的要大得多得多,我们被焦糊恶臭的烟雾熏得够呛,加上火焰蔓延十分迅速,已经快要烧上来了。我们三人担心玩火自焚,更加卖力的向上爬。 幸而石屋离我们咫尺之遥,我们当即撞开石门滚了进去,当我们把石门关上的时候,我想我们每个人的心中,都松了一口气,并暗叫侥幸。 等缓过劲来,我们方才举目四望,观察石屋里面的情况,石屋的布局十分简单,几乎没有任何的装饰,正中有一个圆形的台面,台面之上电光闪烁,汇聚成一个螺旋状花纹,炫丽非常。 一个蓝色的水晶骷髅头就滚在杨远山的脚边,这个水晶骷髅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只是它只有一枚鹅蛋大小。 杨远山一看到蓝水晶骷髅头,当即就捧在了手里,跪倒在地上,一时间涕泗横流,泣不成声:“我终于找到你了,我终于找到你了……” 第一百三十一章、杨远山之死 杨远山接着又忽的大笑了起来,眼泪汪汪的笑了起来,语焉不详的说道:“有了这个水晶骷髅,我们就可以从何书香的手里换回顾亦蕙了,我们……我们……”他骤然又激动得大哭了起来。 又过了好一会儿,杨远山方才从苦笑之中回过神来,不过在他的脸上喜悦和悲伤交织在一起,有一种说不出的诡异。 猛子忧心忡忡的问杨远山:“杨队,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外面那些干尸也不知道有没有全部被烧死!” 杨远山神秘兮兮的一笑,说道:“这一点你们完全没有必要担心,你们看到眼前的东西了吗?”说着,他的手指往圆形台面上一指,“它可以带我们出去。” “那是什么东西?”我疑惑的问他。 杨远山只是简单的说了几个字:“空间传送通道。”他看着我,“你不相信?前一个文明的科技远远超过了我们,不过,他们还是湮灭在多巴火山的烟尘之下。”杨远山没来由的叹了一口气,“所以说,人类不管自己的科技多么发达完备,始终逃不出宇宙设置的劫数,永远不会。” 三人走到杨远山所说的空间传送通道之上。也就在一个恍惚之际,我们眼前的世界就在下一个呼吸之间完全变了一个模样。 连绵起伏的群山如同苍龙横亘在眼前,低处河流盘绕而过,水浪涛涛,翻银滚雪,高处群峰直刺苍穹,崒律律的山峰如同千万把倒置银刀散发着亮闪闪的光芒,雄浑壮丽,巍峨嵯砣,让人忍不住顶礼膜拜。 “哗!真不愧为安第斯山!”杨远山激动的叫道。 “杨队长,你先别忙着抒情,我们的约定你还没有履行呢。” 杨远山话音刚落,身后就传来了一个极为熟悉的声音,我们转头一看,不是何书香还能是谁。 何书香抱着双手冲着我们微笑着,一副和蔼可亲的模样,不过他的身后却站着三条黑大汉,一个个肌肉横生,面目狰狞,最重要的是他们手里都提着mp5冲锋枪,并且已经瞄准了我们三个人的胸膛,我相信一旦我们有什么出格的动作,他们就会毫不犹豫的把我们打成马蜂窝。 杨远山的脸庞抽搐了一阵,还是把口袋里的蓝水晶骷髅头掏了出来。 何书香把一只手伸了过来。 杨远山问:“你能遵守你的承诺吗?” “我并不是一个喜欢杀人的人,当然,只要有我在,樱花社那帮鬼子也不敢动顾亦蕙一个指头。”何书香淡淡的说道。 杨远山皱着眉头,像是很不相信何书香的口头诺言,很显然,何书香一个小喽啰一样的角色,很难有人相信,樱花社会听他的。 “你不相信我?” “你让我很难相信。” “可你没有别的选择。”何书香漫不经心的说,“当然,你也可以不相信我,只是我不敢保证樱花社的人会对顾亦蕙做什么可怕的事情了。” 杨远山的确没有什么选择,他只有像一个赌徒一样把全部的赌注压在何书香身上。只能把蓝水晶骷髅头交给了何书香,何书香接过水晶骷髅之后,先是神秘的一笑,突然从腰间抽出一把狗腿刀,转手就是一刀,将身后的一个大汉放倒在地。中刀的大汉刚刚倒地,他的刀就直逼另一个大汉而去,那汉也是刚刚反应过来,可是为时已晚,狗腿刀直接削在了他的咽喉上,那汉捂着脖子摇晃了几下就倒了下去。最后一个人眼见自己的同伴惨遭毒手,当即举枪就打,可何书香身手敏捷如鹰隼,早早就躲开了那人的瞄准范围,纵身一跃的同时手里的刀早已经抛出,狗腿刀打着旋儿带着破风声一掠而过,那汉只顾射击,那里还有心思顾得上那么多,结果可想而知。何书香也算是心黑手狠之辈,招招不离对方要害,狗腿刀直接刺中了那汉的心窝,随着一朵血花兀自绽放而开,当即翻倒在地,口中也喷出血来,眼看着就不得活了。 我们一脸诧异的看着何书香,猛子开口问他:“你为什么这样做?他们不是你的属下吗?” “他们,都是樱花社的人。”何书香弯腰拔出刺在死者胸膛上的狗腿刀,却当时就被喷溅了一脸的血浆。 “你杀了樱花社的人,他们要是知道了,会饶了你?”杨远山问。 “肯定不会。”何书香摇了摇头,借着说道,“不过,我不想让他们知道我们的合作,所以我只好铤而走险了。我知道你们根本就不会相信我,我这样做只是想让你们能够放下一点心而已。” 说话的时候,何书香把一部卫星电话抛给杨远山,随即转身离去,当他的背影快要消失的时候,方才传来他的声音:“把那几个尸体处理一下,然后再打电话,否则救援队可不会认为你们是普通的旅行者。” 何书香离开后,我们将尸体一一抛入湍急的河水之中,河流里各种食肉鱼类会帮助我把尸体处理得什么都不会剩下的。 杨远山把手里的电话递给了猛子,本来以为他是想让猛子替他打,没想到杨远山刚把卫星电话递给猛子,就毫无征兆的吐出一大口黑血,身子一歪,就栽倒在地上。 猛子慌忙扶起杨远山:“你怎么了?” 杨远山咳嗽了几下,又是几口死血,他勉强露出一抹笑容:“在悬崖上的时候,我不小心着了道,被一个干尸咬了一口。没想到这毒来得这么快……” “我现在就打电话叫救援队,你一定要坚持住……”说话的时候,他颤抖着手拨打电话,可是还没有按下一个数字,就被杨远山给制止住了。 “没用的。我知道我已经快要不行了,没想到这刚刚出师,就注定了生死,也许,这就是命吧,我杨远山注定出师未捷身先死……本来,我们要一起和藏海走到最后,走到谜底揭开的那一刻,可惜……猛子,你一定要和藏海一起并肩作战,你们本来就是最好的兄弟。”弥留之际,杨远山抓住了我的手,“你……你回去……一定……一定要去找孙蕙敏,她……她能……能……”话还没说完,杨远山头一歪,气息断绝,就此死去。 猛子扑在杨远山的遗体之上,嚎啕大哭,悲怆的哭声盘旋在山脉之间久久不曾消散,荡气回肠。 不知道为什么,我没有流一滴眼泪,甚至心里没有一丝悲伤的感觉。我不知道这是为什么,或许,经历过太多的死亡和伤痛之后,悲伤的神经早已经变得麻木不仁。 《荒古神迹之世界之脊》至此结束,感谢大家的阅读,请继续关注第三卷《荒古神迹之月亮之山》,走近非洲鲁文佐里,继续跟随黄藏海探秘远古文明。 第一百三十二章、绝顶易容术【上】 一段时间之后,我回到了中国,不过,猛子并没有和我一起回来,他甚至没有离开安第斯山,也就是杨远山殒命的地方。听猛子说,杨远山生前说过自己死在什么地方,那里也就是自己的长眠之地。猛子是个重义气的人,他要在那里陪杨远山三年,我劝他的时候,他对我说,杨远山曾经救过自己,自己在这里陪他三年,也不算什么。就这样,我独自一人回到祖国。 我踱步来到一座庄严肃穆的大门前,抬头看了门牌一眼,门牌上写着,“903特别行动处”。 接着我抬脚就要走进去,门口的岗哨伸出一只手拦住了我 : “同志,请出示证件!” 我抬起头,冲他笑了笑,说道 : “我,我是杨……”我本来想说自己是杨远山的朋友,可是就在此时此刻,迎面走过来一个人,登时间我惊愕得愣在当场。 这个人不是别人,而是杨远山,确切的说此人与杨远山长得一模一样。 “难道,这厮和杨远山是双胞胎兄弟?”我在心中暗想。 “黄藏海,你怎么来了?”那个杨远山先是一愣,接着笑盈盈的说道。 “你是……” “你不是来找我的吗?” 我不自觉的点了点头,口中也说 : “是的。” 眼前的这个杨远山虽然相貌与杨远山一模一样,但他双目凛冽,锐利得如同明晃晃的尖刀。而原来的杨远山目光平和,有时还带着些许的神经质,倘若把眼前的这位比作一只鹰,那么原来的那位无异于一只绵羊。 “怎么了?”正当我胡思乱想的时候,杨远山突然问我。 “没什么。”我搪塞了一句,“最近身体有些不太舒服,总是恍恍惚惚的。” 我随着杨远山向里面走去,随后,杨远山很殷勤的给我安排了住处,并且嘱咐我好好休息。其实,我疲惫极了,只想好好睡一觉,但此时脑海中忽然想起了杨远山临死前的话,当下叫住了正要出门的杨远山 : “杨队长,孙蕙敏在吗?” 杨远山脚步一滞,转过脸来冲着我哈哈一笑,说道 : “我还以为你把她给忘了呢!”接着他补充道,“她现在还在工作,等她下班了,我让她来找你。” 我虽然疲倦不堪,但躺在床上却更加疲倦了,脑海中一片乱码攒动不止,脑袋更是隐隐作痛,怎么也无法安静下来。 我干脆站了起来,倒了一杯开水一饮而尽,方才稍微有点清醒。想着到外面走一走,两条腿却酸痛得如同灌了铅,无奈之下只好复又躺在了床上。 我就这样,就这样好像一根烂木头一样躺在床上,什么也没做,只觉得像是过了一年半载似的。 “笃笃笃,笃笃笃……”门响了起来。 我从床上站了起来,甩了甩脑袋就走上前去开门。 门刚打开,我刚看到孙蕙敏那张美丽的脸庞,她就扑了上来,张开手臂就抱住了我,眼泪刷啦啦的一个劲儿往下流,哭哭啼啼的说道 : “海子,你终于来了……你知道你离开的这段时间,我有多想你吗?” 我一时间不知所措,赶紧推开了她,就像是唐僧见到女人那样尴尬。 孙蕙敏满眼泪花,难以置信的看着我 : “你这是怎么了?你不是说要和我一起一生一世,白头偕老——怎么现在……” “我和你是什么关系?”我知道不该对她说这样的话,当即又补充说,“我是说以前。”可是,我感觉是越描越黑了。 “啪!”孙蕙敏当即就给了我一个耳光。 我捂着火辣辣的脸颊,愣在了当场,孙蕙敏哭着扭头跑出了门外。 晚上,月明星稀,清风徐徐。 我看到孙蕙敏站在一棵路灯边的树下,漆黑的树影几乎把她单薄的身体完全笼罩。 我彳亍到她的身后,正要开口,孙蕙敏开口悠悠的说道 : “你来了。” “嗯。”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白天的事……” “你以前可不是这个样子的呀。”孙蕙敏转过身来,睁大眼睛瞪着我。 “我也不知道在我身上发生了什么。”我极力解释,“很多事情我都记不起来了,对你,我更是既熟悉又陌生。” 孙蕙敏苦涩的笑了笑 : “我以为你回来。一切都会好起来,没想到你竟然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他不自觉的向前走了几步,接着仿佛察觉到了不妥,又退回到原来站立的地方。 我警惕的扫视了下周遭的状况,周围有很多垂柳,倘若有人藏在里面,我想我们很难发现他的存在。思索片刻,我压低声音对孙蕙敏说道 :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儿,我有很多话想对你说,但我不想让其他人知道。” 说着,我带着她快步往前走,并且往偏僻的地方走,孙蕙敏突然间警惕起来,问我 : “你要带我去什么地方?” 我急促的脚步突然停了下来,同时一拳头就甩了出去,砸在了她的太阳穴上,孙蕙敏一声不哼的倒在了地上。 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随后朝着黑暗说道 : “你出来吧!” 另一个孙蕙敏从黑暗之中走了出来,与倒在地上的孙蕙敏相比,她衣衫略有些破烂,脸色更显苍白憔悴。 她看到我,试探性的问道 : “你怎么知道她是假的。” 我冲着她微微一笑,回答 : “我记得你的左耳耳垂上有颗痣,还是美人痣。” 她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耳垂,憔悴的脸上挤出一抹笑容 : “是啊,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还说我的耳钉很漂亮,而且你很奇怪为什么只打了一个耳钉。你这家伙也够赖皮的,从第一次见面开始,你就一直追我,有一次还特意在我们宿舍下用蜡烛摆起了一个大大的心,结果被我的室友一盆洗脚水给灭了……”说到这里她情不自禁的笑了起来。 “这些事,我都记不起来了。”我萎靡的说道。 “你……” 我当即制止住她 :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你赶紧换上她的衣服。” 孙蕙敏当下扒下那女人的衣裤,跑进了黑暗之中。我那一拳头已经要了她的命,看着女人赤条条的玉体,我的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但我更想知道她的身份,可是当我在她的脸庞上摸索时,我登时间起了一身子的白毛汗,眼前这个女人并没有戴人皮面具,难道…… 第一百三十三章、绝顶易容术 紧接着,我拉起她的左耳朵,发现这个女人非但没有美人痣,而且耳垂也没有。在我模糊的回忆里,孙蕙敏是有耳垂的,而且美人痣就在耳垂的正中,十分的好看。 此时,孙蕙敏已经换好了衣服走了出来,看到我摆弄着女尸,当下皱着眉头就走了上来:“你在干什么?” “你快过来看。”我招呼她道。 孙蕙敏蹲了下来,伸出手去摸她的脸颊,可是,她的手指刚触摸到女人的脸颊,就不由得咝了一声,脸庞也不由自主的抽动了一下。 我想,她应该是发现了什么,当下问她:“怎么了?” 孙蕙敏的声音有些颤抖:“蛊师!” “什么?” “有没有刀?”她问我。 我把身上的折叠刀递给她。 孙蕙敏接过折叠刀,随后在女人的脸颊上划了一刀,接着她伸出两个指头从创口处探了进去,在里面摸索了一阵,扯出一块白色的网状物。而随着网状物从女人皮下拿出,女人的脸庞慢慢变了模样,已经不是孙蕙敏的模样了。 我惊愕的看着孙蕙敏手中的网状物,问她:“这是什么东西?” 孙蕙敏说道:“这就是蛊师的一种易容术,据说它是一种类似真菌的生物,把它植入到皮下,受植者就会变成他想要变成的任何人的模样,而且不会被任何人察觉,简直可以说是天衣无缝。”她顿了顿,接着说,“看起来,我们的对手之中,有一个蛊师。蛊师都不是一般的人,恐怕……” 我猜得出孙蕙敏她在担心什么,害怕此时还会发生什么变故,当即和孙蕙敏一起把女尸埋在了树林之中。 孙蕙敏显得更加警惕,她带我来到郊外的一个废弃的庭院之中,庭院里的线路早已经毁坏了,孙蕙敏掏出打火机点燃了桌子上的蜡烛,房间里顿时间亮了起来。 我扫视了一下四周,发现房间里打扫得干干净净,不禁诧异的问她:“你就住在这里?” 孙蕙敏泡了一杯茶递给我,苦涩的笑了笑:“你觉得,我还能去哪儿。”接着她问我,“你离开的这段时间,你都去了什么地方?自从你在医院里失踪以后,一直以来都杳无音信。” 我回忆片刻,接着把从大地之眼到世界之脊发生的事都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等说完这些,夜已经格外的深沉了。 孙蕙敏听完,一脸的忧伤,说道:“原来戚雪姐她早就知道你的事了。哎,现在的903,所有的一切都变了,所有的一切都被他们控制了。” 我有些茫然的问她:“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孙蕙敏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问我:“刚才我听你和那个女人说你失忆了,是不是真的。” 我叹了一口气,说道:“曾经的事情,仅仅剩下一些凌乱的碎片,总觉得缺失了一些什么。” “让我看看你的脉相!”说着,孙蕙敏把我的手拉了过去。 可我却是触电般的把手缩了回来:“没听说把脉能看出一个人是不是失忆的!” 孙蕙敏难以置信的看着我:“你难道忘了,我家一直都是中医世家,你曾经还夸赞过我医术高超吗?” “有这事吗?” “我现在可以确定,你真的失忆了。”说着,她又一次把我的手拉了过去。 这次,我没有再缩回来了。 孙蕙敏的眉头皱了起来,而且,皱得越来越紧,像是能挤出水来一样。喃喃说道:“你中毒了,换句话说,有人刻意布下了一个圈套,而你的失忆,其实不过是他们精心谋划的一个步奏而已。” “你有没有办法让我恢复记忆?” “你身上的毒是一种非常奇怪的毒,它不仅让你失去部分记忆,而且,在这个过程中,你会在特定的情况下,臆想出一些本来没有发生过的事情,使你误认为是曾经发生过的,而把真正的记忆慢慢从记忆程序中抹除。” “他们为什么会这样做?” “很简单,他们是为了掩盖什么,掩盖一种对他们有威胁的,或者可以说你本来就对他们有威胁。” “他们还不如直接要了我的命。” “要你的命或许很容易,不过,他们应该是想让你替他们做事,这样或许比杀了你要好得多。”孙蕙敏继续说,“其实,你身上的毒,该怎么解,戚雪姐已经告诉你了,并且她一直都在帮你寻找,只是她担心你的安全,所以一直都没有把事情的真相告诉你。” “火蛛火、仙女草、十字花、九叶莲、天边水、黄泉泪。”我喃喃自语。 孙蕙敏说道:“所以你必须找到其余的四个,才能解开身上的毒,恢复所有失去的记忆,真相也就能浮出水面。” 我忧心忡忡的问她:“我们应该怎么办?” 孙蕙敏的嘴角露出一抹笑容,说道:“我先给你讲个故事。” “秦朝末年,匈奴单于父子互相残杀,老单于头曼本想害死儿子冒顿,结果反被冒顿所杀。秦二世元年,冒顿自立为单于。在匈奴面临政变且人心不稳的时候,临近一个强盛的民族东胡起了坏心,趁机向匈奴勒索。 东胡君主派出使者到匈奴,张口就要冒顿将他父亲的一匹千里宝马送给东胡。这千里马身高体壮,全身枣红色,奔跑起来四蹄能够腾空,仰头长啸声音洪亮,它被匈奴人视为国宝。东胡凭空勒索,显然是对匈奴的蔑视和要挟。 冒顿清楚如果拒绝,东胡就会以此为借口,借此发兵侵犯,而自己目前并不是东胡的对手。于是决定送马给东胡。接着冒顿召集群臣商议此事,每个人都说:‘匈奴的宝马怎么能轻易送给东胡?’冒顿却说不能因为一匹马而与邻国产生矛盾。随后他命令将千里马配上马鞍,送给东胡使者。 可是,不久,东胡君主又派人到匈奴,竟然提出要单于的一个妻子。 冒顿依旧问群臣,群臣都十分愤怒,都说东胡欺人太甚,竟然想起单于的妻子来了,难道匈奴人的刀箭是拿来摆设的? 冒顿却对群臣说为了和邻国和睦相处,难道就不能让出一个女子。冒顿又一次答应了东胡的无礼要求,在自己的妻妾中选出一名,送到了东胡。群臣对冒顿如此懦弱,甘受羞辱,激愤到了极点。 东胡君主如愿以偿,要马得马,要美女得美女,感到冒顿软弱可欺,就更加蛮横和野心勃勃了。 东胡君主得寸进尺,又看到了两国交界处一片属于匈奴的近千里地的荒原。 东胡再次派使者到匈奴,提出要将这块荒原划归东胡所有。 冒顿又召集群臣想办法,群臣觉得冒顿愚蠢,就连国宝千里马和爱妾都能拱手让人,何况这荒原呢。有人说本来是荒无人烟的地方,要割让就割让吧。 冒顿却不同以前,大发雷霆,虽说是荒原,也是我匈奴的国土,土地是一国之根本,随便割让给别人,还有国家的尊严吗?说完立即下令将主张割让的人杀了。 冒顿随即跨上战马,召集军队,命令进击东胡。匈奴将士早就憋了一肚子气,如今冒顿一声令下,个个似猛虎下山,奋勇当先,杀向东胡。 东胡一向轻视匈奴,做梦也没有想到冒顿会突然率领军队冲杀过来,毫无准备之下仓促应战,还没怎么交战,就被匈奴给灭了个干干净净。” 第一百三十四章、鲁文佐里 “你的意思是说,让我装傻充愣,从中寻找机会?”我摸着自己的下巴,对孙蕙敏说道。 孙蕙敏点了点头:“他们应该已经知道剩下的四个水晶骷髅的下落了,从我们现在的处境来看,只有跟着他们相机行事,我想,他们在没有聚齐六个水晶骷髅之前,是不会对你下毒手的。况且,我们还要寻找其余四味解毒药。” 第二天,“杨远山”敲我的房门的时候,早已经是日上三竿了。这几天天气闷热,我只觉得昏昏沉沉的,甩了甩脑袋接着前去开门。 “杨远山”看到我,呵呵一笑:“你睡得可真沉啊,如果我不来叫你起来,恐怕要睡到晚上去了吧。” “让杨队见笑了。”我笑了笑,当下编了一套鬼话,“这几天一来,我一直都在做乱七八糟的怪梦,睡眠一直都不好。” “哦。也许,你应该去医院看看。” “不了。”我回应,“我想好好休息一下,应该就会好的。” “杨远山”看上去像是很爱笑的人,当然是那种皮笑肉不笑的那种,只不过他隐藏得很好,只能从他那双如同老鹰一样的眼神里会露出些许的端倪,他哈哈一笑,说道:“藏海呀,就算是你想去,恐怕也去不成了,我们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先洗漱洗漱,待会儿大家一起到会议厅商讨商讨。” 说罢,“杨远山”就大步流星的走了出去。 “老狐狸!我@#*^o^#‖%&你!”我心中暗骂这冒牌的杨远山,心说这厮还在试探我的身体和精神状况,我也就只能一贯的装傻充愣。还别说,这还让清醒了不少。 洗漱完毕,我走出房门,正好孙蕙敏正向另一边走了过来,她身穿一身黑色的制服,脚上蹬着大皮靴,看上去英姿飒爽,比起昨夜萎靡憔悴的模样,简直是判若两人。 孙蕙敏走到我身边,当即牵住了我的手,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她我就感觉有一种莫名的亲密,也许曾经正如她所说的我疯狂的追求过她,潜意识里才有这种亲密无间的感觉。 我和孙蕙敏一块儿走进会议厅,会议厅里除了“杨远山”之外,我还看到了猛子和左东明,我心里清楚他们都是冒牌货,和他们对视,仿佛进了狼窝一般。除了他们,还有一个人,这个人很奇特,他不仅一身白色的中山装,一双白皮鞋,连头发和眉毛都是白色的,遍身各处找不到另外的颜色。此人长得很漂亮,对,不是帅,对他不能用帅来形容。倘若留着长发,恐怕没有人认为他是男人,而且恐怕连孙蕙敏这样的美女在他面前都会黯然失色,不过,他的的确确是个男人,这可以从他咽喉上的喉结看得出来,女人是没有喉结的。 这个人实在太过古怪了,让我不禁联想到孙蕙敏口中所说的蛊师,心中不由得冒出一阵凉气。 此时,“杨远山”介绍说:“这位是白洁,是我特意请过来帮助我们的。”接着他请大家坐下,开始说起这次的行动。 原来,“杨远山”等人已经探知了第三个水晶骷髅头所处的具体地点,并且已经着手准备完毕。 听“杨远山”说,第三个水晶骷髅就在非洲的鲁文佐里山脉的云雾林深处。鲁文佐里山脉是乌干达和刚果(金)两国边界上的山脉,南北长约130千米,最大宽度58千米,位于爱德华湖和艾伯特湖之间。 鲁文佐里意即雨神、造雨者、布雨师。1888年,探险家斯坦利第一次登上这座欧洲人从未记载过的山脉,他发现此山一年中有300天为密云笼罩,当云雾散尽之后,景色美得惊人,便赞美道:“一个山峰接一个山峰从黑云后面涌出,直到最后雪山显现,宏伟壮丽,令人瞩目,扣人心弦”于是,他就用班图语为这座雪光闪烁的山脉命名为“鲁文佐里”。 其实,早在2000年前,希腊地质学家就提到过这个神秘山脉上的冰雪和急流是尼罗河的源头。公元前四世纪,亚里士多德也提到过中非的一座“银山”,托雷米则称它为“月亮山脉”。它那位于赤道上的山峰,山顶终年积雪,幻妙的奇景为浓雾所遮盖,只有风向转变掀起雾帘时,才会显露出壮观的雪顶。 “杨远山”大致对众人介绍完有关于鲁文佐里山脉的一些基本信息后,沉吟片刻,随后毕恭毕敬的请白洁陈述下文:“白先生,我也就只懂一点表面文章,更深处还得请白先生多多指点。” 我觉得用“白先生”这个称谓来形容白洁这样的人确实有些欠妥,让人感到很不舒服。 白洁站了起来,冲着所有人礼貌性的笑了笑,我本来以为他的声音会像相思鸟一样悦耳动听,却不想他的声音高亢洪亮,掷地有声,一点都不显得矫情。只听他说:“有关于托雷米月亮山脉的称谓的来由其实还有这么一个说法。” 听他所说,托雷米进入鲁文佐里山深处的时候,遇到过一个古老而神秘的部落,在他们的古老传说中,经常提起鲁文佐里山的深处,有一座壮丽而神秘的月亮城。他们的歌谣中还提到——从东北弥漫而来的黑暗,遮挡了整片天空,从此月亮之城失去了色彩,失去了生命,最终死去…… 后来托雷米再次进入鲁文佐里山脉,试图找到传说中的月亮城,可惜的是,他不仅没有找到月亮城,就连那个部落也莫名其妙的消失了。 接着,“杨远山”对所有人说道:“经过903数十年如一日的摸索研究,我们已经初步证实了在七万四千年前,地球上曾经存在过一个人类文明,这个文明湮灭于超级火山多巴的爆发。我们的文明就是在曾经文明陨落的废墟中建立起来的。也可以这么说,我们每个人都是七万四千年前消失文明的后裔。”他顿了顿,接着说,“我们暂且将这个消失的文明称之为前世文明,他们给我们留下了一个秘密,或者说是一个谜团,而这些都被隐藏在六个水晶骷髅之中,聚齐六个骷髅,我们也就能揭开前世文明神秘的面纱。月亮城是真实存在的,而且可以说是前世文明一座著名的城市,打个比方,就像现代的纽约、北京、伦敦、巴黎这样的具有代表性的城市。只是经历了数万年的地质变迁,沧海桑田,时至今日剩下的残迹也犹如九牛一毛。但是即便是这样,我们还是有十分的把握找到水晶骷髅的。” 第一百三十五章、出发 几天之后,我们开始了去往非洲大陆的征程,同行的除了我和孙蕙敏之外,还有假冒的杨远山、左东明、猛子和那个神秘兮兮的漂亮男人白洁。其余的还有十几个大汉,这些人想必也是他们的爪牙。 在这件事情上,“杨远山”处理得格外的小心谨慎,每一个动作都显得极为的低调。刚开始,所有人都扮做出海的渔民,从广西的一个渔港下海,直奔南海而去。 几经昼夜更替,我们已经不知道在茫茫大海里漂流了多少时日,这天,在海天交接之处驶来一艘游轮。本来,在大海中出现一艘游轮是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可是,“杨远山”看到那艘游轮之后,忙吩咐靠过去,他的两只眼睛突然间像是放了光一样,那种期待的模样,就仿佛他老爹就在那艘游轮上一样。 就在“杨远山”吩咐渔船靠过去的时候,一个大汉掏出一支信号枪,冲着幽蓝的天际就是一枪,信号弹在半空中爆炸,释放出浓烈的烟雾,在海天一色的环境中,格外的清晰。 游轮也向渔船驶了过来,几分钟之后,游轮已经离我们很近了,只见游轮的甲板上站着一个女人,一个漂亮的女人,精致的脸蛋白里透红无可挑剔,粉红旗袍下的胴体凹凸有致玲珑妖娆,也不知道有不少的男人在她面前流过鼻血。 “杨远山”哈哈大笑,冲着女人大喊道:“董丽娜小姐,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 董丽娜对“杨远山”抛了一个媚眼,娇滴滴的说道:“我说堂堂903大队长,怎么打扮得跟野人似的,我可不想让你上船喔!” 说话间,两艘船已经靠在了一起,“杨远山”急不可耐的爬上了游轮,他刚站稳,就一把搂住了董丽娜纤细的腰肢,色眯眯的说道:“今个儿,我就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野人。” “讨厌!”董丽娜用纤细的手指戳了“杨远山”的脸颊一下,随后两个人纠缠着离开了。 等我们都上了游轮,走在最后的白洁对其中几个大汉说道:“把渔船凿了!” 那几个大汉听后,随即找了几把锤子,甩开胳膊就往船底一阵乱砸,几分钟之后,渔船终于沉入了海底。 我在心里暗想:“他爷爷的,这厮还真是小心翼翼啊。”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脑海中倏然闪现出董丽娜如雪的玉体在“杨远山”的身下不断起伏的模样……我摇了摇脑袋,心说自己怎么有如此龌蹉的想法。这时候我才发现,孙蕙敏正看着我,我的脸颊突然间一阵火辣辣的。 不过,不多时,“杨远山”就把所有人召集到一起,接着,“杨远山”先是哈哈一阵大笑,随即对众人说道:“我们已经探知了月亮城的存在,这一遭我们完全可以按图索骥,寻找月亮城。可是,现在我要给大家打一记预防针,我们本来可以先到肯尼亚,然后再到乌干达,由乌干达边境直接进入鲁文佐里山脉,寻找月亮城的。不过,我们得绕过半个非洲,到达刚果民主共和国,沿着刚果河逆流而上,到达鲁文佐里山脉。” “猛子”疑惑的问他:“杨队,为什么我们还要绕那么大一个圈子,这不是舍近求远,瞎耽搁时间吗?” “我来替他回答。”董丽娜风铃一样的声音接话说道,“我们呀,得先要到西非的热带雨林的部落中找到一个巫师,没有他的帮助,即便我们找到月亮城,也未必从中全身而退。”接着她娇媚的笑了笑,“哎呦呦,听说刚果雨林之中,有不少的野兽,这难道要上演美女与野兽的故事?” “左东明”接话说道:“我看呐,这艘船上就有不少的野兽,只是不知道董大美女想要和谁共同演绎这则故事呢?”说着,他的眼睛不自觉的朝着“杨远山”看了一眼。 “杨远山”有些尴尬,当下假意咳嗽了几声,干硬的笑了笑,接着说:“大家都言归正传,切入正题啊。我们去刚果民主共和国,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那里有一个我的朋友,叫桑达,在此之前,我已经联系过他了,他会给我们提供武器和装备。西非环境险恶,没有十足的准备,那可真是有去无回的呀。” 时间流逝得飞快,不知不觉夜幕就已经将整个世界笼罩,这里远离人类文明,夜空显得分外幽黑深沉,星光没了雾霾的阻扰,显得更加的璀璨。特别是头顶上那盘明晃晃的月亮,纯净得令人浮想联翩,甚至愿意相信那上面果真有个广寒宫,美丽的嫦娥正抱着玉兔在仙气萦绕的宫阙之中,翩跹起舞。 我从房间里出来,清凉的海风拂面,神清气爽,困倦也顿时烟消云散。我本想在甲板上走一走,却看到那里早坐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孙蕙敏痴痴的望着深邃的海洋,海风拂动着她柔顺的青丝,看上去很是好看。 我悄悄的走到她的身边坐下,她若有所思的说:“海子,你有没有觉得,我们就像海面上的月亮。” 我没有说话。 她继续说:“你看,那些倒影总是飘浮不定,看上去波光粼粼,其实,它们都是碎片组成的,它们本来属于同一个整体。” “如果它们不曾破碎,也不会如此美丽,不是吗?”我说。 “可它们毕竟还是破碎的,哪怕再美丽。”孙蕙敏忧伤的说道。 “也许,那些只是一些虚无缥缈的幻影而已。” “你为什么这么说?” 我伸出手指了指苍穹之上的月亮,说道:“不管海面上的倒影如何支离破碎,天上的明月永远都是一个整体。这就像是我们,虽然远隔天涯海角,甚至有的人已经去了另一个世界,我们的心灵,乃至信仰都终将紧紧的贴附在一起,没有任何的力量,能够左右。” 孙蕙敏叹了一口气:“也许,你说的是对的。” 我说:“为了六个水晶骷髅,已经死了太多的人,我们现在更是深入虎穴,与狼共舞,说不定那一天,厄运会毫无征兆的降临到我们的头上。可是,我们已经没有任何的退路——我们没有任何选择的机会。” 不知不觉间,孙蕙敏的头已经靠在了我的肩膀上了,我顿感思绪万千,虽然我已经记不起来曾几何时自己是如何疯狂的追求她,不过在此时此刻,我心中倍感温暖,不禁想起了一句话:“能够有一个人人依靠,是一种幸福;被一个人依靠,更是一种幸福。” 第一百三十六章、超级漩涡 游轮在茫茫无边的大海上航行了很长一段时间之后,终于到达了刚果河口,在刚果民主共和国的首府金萨沙的一个港口下了船。 一行人在金萨沙并没有停留多长时间,随即便登上一艘游艇继续逆流而上。 航行没多久,“杨远山”就吩咐船长靠岸。岸边是一个不大的城镇,游艇停靠在一个简陋的船坞之中,众人陆续上了岸。 走进小镇,但见道路上不少沾满黄泥的车辆来回穿梭,路边无数顶着箩筐的人来来往往,川流不息。我们时常看到不少的人顶着比自己身体还要大的箩筐,仍能健步如飞,心里不由得赞叹非洲人民强健的体魄。 这些人都穿着形形色色花花绿绿的衣服,但鲜艳的衣服掩盖不住他们黝黑的皮肤,目光所至,到处都是黑压压的一大片。我们看他们新奇,他们看我们更是如此,擦肩而过的空当忍不住还回头张望,特别是和他们截然相反的白洁,更是感觉像是看外星人一样。 “杨远山”看上去对这个地方极为的熟悉,感觉他就像是在自家的后院一样,不向周遭的人打听询问,一路向东北方向疾走。他走的方向,恰好有一座小山,山势陡峻,树木郁郁葱葱,但在树林的掩映之下,也不难看出其中的不少房屋。 一行人走到山脚,就见一个黑人大汉迎面走了过来,只见此人身高不下一米八,遍身肌肉就像是一块一块黑里透红的铁板拼接的,仿若一座黑塔矗立眼前。我想,这个黑人大汉,就是“杨远山”口中所说的桑达了。 此人一看到“杨远山”,便张开双臂向他迎了过来,“杨远山”也大笑了一声,也迎了上去。两个人拥抱在了一起,不过,桑达的身躯庞大无比,那“杨远山”看上去就像是捂在黑熊怀里的一只小绵羊,有多别扭就有多别扭。 “老伙计!我听说你要来了,我可激动得几个晚上都没有睡着。”桑达激动的说。 “杨远山”却恬不知耻的敷衍:“老朋友,我也一样。” 我的心里却是兀自一沉,这位桑达老兄与杨远山可不是一般的交情,如今,却被这个冒牌货所利用。更加难以置信的是,照此推测,这厮对杨远山的信息简直就是了如指掌。再者,对他如此了解的人,恐怕也是他最好的朋友或者是亲戚兄弟,其他人不可能如此了解。那么,这个山寨版的杨远山究竟是谁,最重要的是,我是不是还认识他?想到此处,我不禁打了一个哆嗦。 桑达给众人安排了落脚之处,之后,我们随着桑达来到刚果河边,桑达问“杨远山”:“你知道我最喜欢的运动是什么吗?” 杨远山哈哈一笑,说道:“这还用说,钓鱼。你还记得吗,那次,我们在亚马逊河钓鱼,一条巨骨蛇鱼上钩了,结果把我们的船给弄翻了,结果害得我们差点喂了食人鱼。” 桑达指着远方暗黄色的河面,那里有一个椭圆形的漩涡飞速旋转着。他说道:“你看那个漩涡,有地质学家来这里探测过,说是在河底有一个很深的裂缝,河水流速很快,就在这里留下了一个漩涡。”转而问:“你知道刚果河里的魔鬼鱼吗?” “杨远山”十分专业的说道:“魔鬼鱼又叫老虎鱼,这种鱼有流线型的身体,分叉的尾鳍。它因其可怕的单排排列在唇边的牙齿而得名,这些牙齿长而锋利,当上下颌并拢,上颌齿和下颌齿相互交错,样子非常的可怕。” 桑达点了点头,说道:“你说的没有错,可是就在那漩涡里的魔鬼鱼,已经产生了变异。最可怕的是,魔鬼鱼还会从水里钻出来,咬食船上的人,所以,这里的人都不敢从漩涡周边经过。”他笑了笑,“你们几位敢不敢去钓漩涡里的魔鬼鱼?” 杨远山说道:“这一段时间来,在大海里颠簸了那么久,全身骨头都快酥了,正好可以借这个机会松松筋骨。” 当下,桑达就着手准备钓具和钓饵,边准备边说道:“如果你们吃了这漩涡里的老虎鱼,吃其它的鱼也就没有味道了,因为,魔鬼鱼的肉味道美极了。可是,我们还得保证,自己不被它吃了。” 我和“杨远山”还有两个他的属下登上了桑达的摩托艇,孙蕙敏本来是想要一起去的,但我没让她去,她也不大情愿的答应了,当我踏上摩托艇之时,她给了我一吻,接着担心的说道:“你要安全的回来。”说话的时候,她的眼眶中有晶莹的泪水来回打转着。 我笑了笑,安慰她说:“那么多危险与磨难都走过来了,这个小小的漩涡还真的奈何不了我。”我嘴上这么说,心里却跟明镜似的,这个漩涡足有一个标准的足球场一般大小,刚果河本身流量庞大,水势汹涌,急流险滩不可胜数,漩涡更像一个飞速旋转的巨大发动机,似乎能吞噬河中的一切。这个漩涡绝不亚于我经历过的诸多险恶环境,虽然经历过那么多,面对眼前的漩涡,不害怕那是假的。 我们每个人的手里都有一杆特制的鱼竿,单是鱼钩都有拳头大小。 “杨远山”问桑达:“你以前来过这里钓鱼吗?” 桑达一脸疑惑的看了“杨远山”一眼,说道:“伙计,你忘了,我们就是在一个漩涡里认识的。那天,要不是我在这里钓魔鬼鱼,你早就被卷进水里喂鱼了。” 我看到“杨远山”的表情怪异,就像是不小心咽了一只苍蝇一样。我在心里更加确定这个杨远山是冒名顶替的,他虽然对杨远山很了解,但终究还是有一些没法窥伺到的盲点。 不过,桑达并未觉察到“杨远山”脸上的异常,继续说道:“很多美国佬和英国佬也来过这里,可这些所谓的冒险家看到这个漩涡的时候,吓得跟小姐一样。但是那天你却要在漩涡里绕一圈,并且差点就成功了。” “杨远山”硬着头皮干硬的笑了笑,说道:“让你见笑了,我其实是不小心卷进漩涡里来的,要不是你……” “你不是说你很喜欢冒险,并且要挑战这个漩涡的吗?”桑达打断了“杨远山”的话,奇怪的问道。 “杨远山”无言以对,为了不再继续穿帮下去,他最好的办法就是不说话。 第一百三十七章、勇斗老虎鱼 很快,摩托艇已经驶到了巨大漩涡的边缘,摩托艇同时也不由自主的随着漩涡旋转了起来,桑达则尽力控制住摩托艇,摩托艇在他的手里,虽然绕着漩涡中心旋转,倒也稳当。 桑达抹了一把脸上的水花,大声说道:“伙计们,开始吧,看看谁先把老虎鱼钓上来!” 说话的时候,桑达麻利的把一条巴掌大的雨钩在鱼钩上,随即抛竿如水,四平八稳的坐在摩托艇上,有一种任凭风浪起,稳坐钓鱼台的豪迈气魄。 我的体质也超过平常人很多倍,虎背熊腰的躯体可不是拿来摆设的,况且经历过如此多的凶险,面对眼前的漩涡,心中虽然有些虚,但应付起来也是绰绰有余,当下也是有样学样,甩开钓鱼竿直抛向漩涡深处。 这“杨远山”虽是冒牌货山寨版,但绝不是迂腐无能之辈,当然也不甘人后,也抛钩出去。 不过他的两个属下就没他那般了,早就吓得两股战战,哆哩哆嗦的放着鱼饵。一个尚且还说得过去,怎么说也把活鱼钩在了钩子上。但另一个却一阵的手忙脚乱之下,鱼从手里滑脱,在船板上蹦跶了几下,翻进了汹涌的水浪之中。鱼掉进去不要紧,但见一张犬牙参差的大嘴突然从波浪中冲出,一口就将掉进水里的鱼给吞了。 那孙子也就是个无胆鼠辈,当即吓得哇哇怪叫,不住的连连后退,他这一退不要紧,但摩托艇本身就狭窄,这厮一退就退到另一边边缘,身体一晃,当即就倒栽葱一般落进了水里。 那家伙刚落进水里,就被漩涡急流卷出了三四米,同时只见漩涡处水花迸溅,一条魔鬼鱼破浪而至,一口咬住那个倒霉蛋,随即拖进了水里,什么也没留下。 面对突如其来的事情,桑达有些惊惶失措,慌乱之中丢掉了鱼竿,当即操控摩托艇一个急转就要离开。 可是就在此时此刻,只听“啪啦”一声,一条魔鬼鱼跃出水面,只见它强壮的尾巴在水面上一拍,整个身体就离开了水面,足足跃出两米多高。摩托艇虽然转得飞快,但也为时已晚,那条魔鬼鱼就像一个炮弹一样从水中射了出来,我们基本上还没看清到底出了什么事,它已经从另一边落下。而“杨远山”剩下的一个随从也只有半个身体摇摇晃晃的栽进了水里。 老虎鱼嗅到血腥味,立马变得极度的疯狂,至少有三五条老虎鱼围着摩托艇打转。桑达丝毫不理会水中的魔鬼鱼,专心致志的驾驶着摩托艇。可是,作为流量第二大的刚果河,一眼望不到边际,想要到达岸边,恐怕需要一段时间。 老虎鱼游速飞快,对我们穷追不舍,它们有几条已经超过了摩托艇,并且正绕着摩托艇打转,时不时从浑浊的水中探出脑袋,像是在寻找袭击的机会,伺机而动。 桑达面色凝重,一心一意的驾驶着摩托艇。“杨远山”像个孙子似的,双手抱着脑袋,身子也蜷缩成了一团,像是一个超大号的犰狳,不断的簌簌发抖,呼吸急促。我则死死抓住摩托艇边缘的栏杆,仔细盯着水面上的情况。 我本来以为眼前的冒牌货怎么说也是个胆大包天的主,没想到居然是一个光会使阴招的无胆鼠辈。此时此刻,我对这孙子看得如同鸿毛一般轻飘。不过,现实是,我的视线只能看到摩托艇的一侧,若是老虎鱼从另一侧发起袭击,我们三个人都得葬身湍急的刚果河浪潮之中。 想到此处,我向着“杨远山”的屁股上狠狠的踹了一脚,骂道:“你这胆小的孙子,赶快起来!” “你踢我干什么?”“杨远山”就像是一个弹簧一样陡然弹跳了起来,愤怒无比。 “孙子!”我毫不客气的骂道,“你再缩下去,我们都得死,晓得吗?” “杨远山”自然明白我说的是什么,也当然知道,我想让他干什么。可是这孙子看到旁边汹涌澎湃的河水,当即又要抱头蹲下去,口中也是大喊大叫:“我怕水,我怕水……” “孙子!你真是要害死我们吗!”我我咆哮道。 “杨远山”狡辩道:“自从那次我被卷入漩涡中之后,我对水产生了恐惧,我得了恐水症!” “那你还上船干什么?” “杨远山”正要辩解,突然一条一米多长的老虎鱼跃水而出,直扑“杨远山”的后脑勺。要是这鱼咬到了“杨远山”,他的这条性命将就此走到尽头,这次寻找月亮城的行动也将不了了之,更重要的是,对于我来说,将永远得不到我想要的答案。 我绝不会容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当即大喝一声,向那条老虎鱼一脚踢出。“杨远山”以为我又要踹他,当下身子在一瞬间缩成了一团。只听“嘭”的一声,我一脚踢中老虎鱼的下颌,它大张着的嘴在强大的冲击力下陡然一闭,被我踢回了水中。 我刚把这条鱼踢飞出去,眼中余光就看到两条老虎鱼一左一右同时跃水而出,向桑达咬去。 我旧力未卸,新力未生,自己还没站稳,而老虎鱼袭击的速度太快,我再快也无法赶上去及时救援。 眼看两条鱼胜券在握,桑达必死无疑之际,那畏畏缩缩的“杨远山”突然疯狂的嘶吼了一声,哇哇呀呀的冲了上去。 “杨远山”也豁出去了,就像一个手持加刺刀的三八大盖进行万岁冲锋的日本兵,一个呼吸间就已经窜到桑达的一侧,伸出一只手挡住了老虎鱼犬牙交错的血盆大口。 桑达也不是等闲之辈,他在刚果河上可不是白混的,只见他的手中银光一闪,一把锃亮的砍刀出现在了他的手中,往身侧反手就是一刀,只见半空中的老虎鱼登时分成两段,在半空中一滞,随即落进了水里。 而“杨远山”的手被老虎鱼一口咬住,当即就一阵鬼哭狼嚎般的惨叫,桑达砍掉一边的老虎鱼,当即又向另一边一划,咬住“杨远山”手臂上的魔鬼鱼当即就被身首异处,“杨远山”翻倒在摩托艇中,我慌忙解下皮带,死死的箍住了他的手臂。 接着拔下腰间的匕首,也顾不得“杨远山”鬼哭狼嚎,硬着头皮把老虎鱼锋锐的牙齿一颗一颗的撬开。当把“杨远山”的手从魔鬼鱼的嘴里弄出来,他的手已经血肉模糊,不成模样了,看起来,他的这只手,算是废了。 第一百三十八章 桑达丝毫不敢分心,沉着的驾驶着摩托艇向岸边飞速驶去,好在此时剩下的几条老虎鱼像是追赶得累了,游速减慢了不少,很快落了一大截。 毕竟老虎鱼再牛,终究也是生命,说到底也会累,而摩托艇这铁疙瘩只要有燃油,永远不会疲倦。 摩托艇到达岸边的时候,早等在岸边的人纷纷聚拢了过来,众人七手八脚的把“杨远山”抬上一辆吉普车,吉普车随即轰隆一声,向医院的方向绝尘而去。 “杨远山”被老虎鱼咬伤的那只手已经保不住了,医院只能采取截肢的措施,挽救他的生命。不过“杨远山”显得很是豁达,不就是一只手吗?没有这只手,老子还是一条好汉。 对此,桑达很是内疚,躲在黑屋子里整整灌了一天的酒。当然他对“杨远山”更加敬重了,毕竟自己的这条命是“杨远山”救的。 我把河里发生的事告诉了孙蕙敏,孙蕙敏叹了一口气,悠悠的说道:“这家伙果真是一条狡猾的老狐狸,他深知自己破绽百出,便使出了一出苦肉计,让桑达死心塌地的为自己做事。我本来想把桑达拉过来,他毕竟是杨队最好的朋友,可是,现在,已经不可能了。” 由于“杨远山”在刚果河受了伤,我们在这个小镇整整耽搁了三个多月。不过“杨远山”伤刚刚痊愈,就火急火燎的让桑达准备必要的装备以及饮食,当然,他的下一个计划,就是穿越刚果雨林,找到雨林深处的部落,请出巫师相助。 桑达听“杨远山”说要穿越刚果雨林,脸上当即露出了恐惧的神色,说道:“雨林之中有很多食人族,与其穿越雨林,还不如沿着刚果河逆流而上,直达鲁文佐里。” “杨远山”说道:“刚果河湍急汹涌,到处都是险滩和漩涡,我们恐怕还没有到达鲁文佐里,就已经喂了河里的鱼了。况且,那个部落就在雨林深处,就算我们沿着刚果河,也将会穿越非洲最黑暗的森林。与其这样,还不如沿路驶进森林。我查过了,最远的那个伐木场,离我们去的地方很近。” 桑达没有再说什么,也许是觉得“杨远山”说的有些道理,亦或许是因为出于对他的愧疚。当下,他按照“杨远山”的吩咐,着手准备必要的装备、饮食、医药。 很快,桑达准备妥当,只见三辆丛林越野车开过来,每一辆车里,除了坐人,能装的地方都装得满满当当。ak–47突击步枪、破片手雷、烟雾弹、照明弹、信号弹、防弹衣、战术头盔、战术匕首、武装带、雨林靴、战术手电、开山刀、帐篷、睡袋、充气皮筏、压缩饼干、罐头、饮用水、绷带、抗毒血清等等,凡是能用的到的,都已经准备了。 对此,“杨远山”十分的满意,拍了拍桑达的肩膀,朗声说道:“有了这些装备,穿越刚果雨林,就是一件无比轻松的事情。” 桑达却是忧心忡忡,他没有说什么,而是兀自走到一边,唉声叹气的抽着香烟。 “杨远山”察言观色,看到桑达闷闷不乐,心想一定还有什么地方不妥,于是走上前去问他为什么愁眉苦脸的? 桑达深深的吸了一口香烟,吐出烟雾,随后说道:“我也说不上来,心里总有一个说不上来的感觉,就像是什么灾难就要降临一样。” “杨远山”安慰他说道:“老伙计,你就别疑神疑鬼的了,不管发生什么,我的这十几号兄弟就能把他给摆平了。” 桑达将吸剩下半截的香烟丢在地上,惴惴不安的摸了摸脖子上的十字架,随即把它摘了下来,拍在“杨远山”的手中,悠悠的说道:“愿上帝能护佑我的朋友。你戴上它,会有好运的。” “杨远山”并没有推辞,当下把十字架戴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这时候,一个大汉走过来,对“杨远山”说道:“杨队,所有的装备都准备好了。” “嗯!”“杨远山”点了点头,随后对桑达说道,“我的朋友,让我们携手穿越刚果雨林,寻找失落万年的月亮城吧!” 桑达一甩胳膊,端起一支沾满黄泥的ak–47当即向天上放了两枪,枪声划破苍茫的天空,在绿树环绕的小镇之中来回飘荡,久久不曾散去。 随着“杨远山”一声令下,众人纷纷登上越野车。此时此刻,天边忽然涌来一团黑云,黑云越聚越多,很快遮蔽了整个天空,眼光所至,仿佛都笼罩上了一层黑纱,朦朦胧胧,影影绰绰。 孙蕙敏望着车窗外密密匝匝的枝叶,风从车窗的缝隙里灌进来,拂动着她丝丝长发。我发现她的身体正微微发抖,担心的问她:“怎么了?你没事吧?” 孙蕙敏摇了摇头,先是回答没事,接着转过头有些痴痴的望着我,我感到有些尴尬,干涩的笑了笑,接着问她:“你这样看着我干什么?” 她说道:“我发现,你好像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 我的心里当即咯噔一下,我明白她的意思,她觉得我和“杨远山”等人一样,都是清一色的山寨版。 我们的前面驾驶座上和副驾驶还有后面还有三个“杨远山”的属下,很多话可不能乱说,否则会招致杀生之祸。当下,我说道:“人总会变的。” “是的,人总是会变的。”孙蕙敏叹了一口气,说道,“你的确变了,变得……你的心里已经没有了我的位置,这个,我能感觉得到。” “很多事情,我都遗忘了,这样的无可奈何的忘却,我无法左右。不过,至少我还记得你,还没有从我的意识里被彻底抹除,这恰恰说明,我的心里有你!”我辩解道。 孙蕙敏还想再说什么,我突然将她搂在怀里,将她紧紧的抱在了怀里,对着她的耳朵轻轻的说道:“你不相信我?” 孙蕙敏想把我推开,但我把她抱得更紧了,对她说道:“我就证明给你看看,我的心里到底有没有你!”说罢,我当即吻在了她的朱唇上,她的呼吸瞬间变得急促起来。 我知道说什么都没有用,再者此时此地,有些话是不能说的。当然我知道,孙蕙敏毕竟是女人,和很多女人一样,都有疑神疑鬼的毛病,我只能用自己的实际行动告诉她。 不过,话说回来,我也是个多疑的人,心中也不确定她到底是不是真的孙蕙敏,倘若“杨远山”那孙子来一个以假换假,让我弄假成真,也不是不可能,毕竟“杨远山”这个老狐狸为了博取桑达的信任,自己的手也能搭上,这样的人,什么事不能做得出来? 第一百三十九章、丛林绞肉机【上】 孙蕙敏被我弄得十分难堪,我看她满面红扑扑的样子,哈哈一笑说道:“你们这些女人心眼可真小……” “啪!”孙蕙敏气愤的扇了我一记耳光,我摸着火辣辣的脸颊,愣在了当场。 越野车在茂密的丛林间泥泞的道路上晃晃悠悠的颠簸,这一路上速度虽然慢得如同老牛拉破车一样,还好路上没有发生要命的状况,只不过有几次陷在了泥塘里,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方才从中拖拽而出,还有几次还是有惊无险的从悬崖边缘开过去。 丛林之中有不少伐木场,大多数规模都不大,也有规模大的,伐木场周围都被剃了光头,数围粗的原木堆得跟小山似的。这些木头会在接下来的时间里运往欧美以及东亚,别看眼前其貌不扬的原木,往往最受那些高端市场青睐。 几个星期之后,车队终于到达了雨林深处的最后一处林场,这里的木材质量更加上成,可以说采伐的都是一些千年或者万年以上的古木,最小的原木都有磨盘那般粗大,大点的七八个人手拉手也不一定围得过来。 前面已经没有路了,我们只得把车停靠在林场边,不料我们刚刚下车,就有数十个黑人从四面八方一窝蜂似的涌了过来,把我们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个水泄不通。这些个个都是精壮的黑人大汉,头上扣着丛林军帽,身穿迷彩制服,手上端着各式枪支,腰上别着丛林开山刀,一个个目光凶狠,像是要把我们活撕了才甘心一样。 这时候,从黑压压的人群中钻出一个人来,我们看到此人,都不由得愣了愣,黄皮肤黑眼睛黑头发,一看就是一个如假包换的中国人,至少也是个华人华侨。 那人看到我们,同样的也是一愣,用一口标准的普通话问道:“你们是中国人?” “猛子”抢上前一步:“你说呢?” 那人笑了笑:“这位兄弟脾气可不大好。” “你们这么多人的枪口对着我的脑袋,你说我的脾气能好到哪里去?”“猛子”寸步不让。 那人看样子也懒得跟“猛子”啰嗦,当下对身边的几个黑大汉使了一个眼色,那几个黑大汉当即就像几头发怒的公牛冲撞上来。举起枪托就照着车窗呯呯啪啪的一通乱砸,很快就把车玻璃给砸得粉碎,他们很快就发现了车里的枪支。 那人一脸的警惕,问道:“你们带枪干什么?” “杨远山”走到他的面前,说道:“你不是认为我是来抢占你的木材场的吧?” “那你们来这里干什么?”那人警惕不减。 “杨远山”哈哈一笑,说道:“俗话说得好,大路朝天,各走半边,我们要干什么,与你有什么关系?” “这里是老子的地盘!所有的一切都是老子说了算,你们携带枪支,已经对我们形成了威胁!” “那你想怎么样?” “把所有的枪都留下,我可以保证你们可以安全的离开这里!”他明摆着是要敲诈勒索。 “如果,我们不愿意呢?”白洁突然走了出来。 “你是什么东西?”那人看到白洁的模样,禁不住捂着肚子一阵大笑。 可是,没笑几声。白洁突然出手,一巴掌拍在那人的脑门上,那人的笑声戛然而止,随即只见他的整个脑袋就像血管网络一样迅速皲裂而开,鲜血从裂缝之中迸涌而出。白洁手轻轻一推,那人就像一团烂泥一样瘫倒在地。 这时候,人群中又窜出一个人,一跳三米多高,在半空中向白洁一脚便压了下来。白洁反应迅速,当那人朝他压下来之时,他向后猛地向后一仰,脊背与地面平行,随即一脚向上踹出。这一系列的动作说起来慢,也不过在火石电光的一瞬间工夫而已。这一脚踢得极准,正中来袭者的胸膛,只听嘭的一声,那人被踢得在半空中打了一个旋,随即撞在一根原木之上,再也起不来了。 这个人刚被打趴下,又叫又一个人窜了出来,可他刚刚从人群里露出来,白洁的身体突然一个蹿腾,当空一个旋转,一脚踢在了那人脸颊上,那人被踹得一个翻转扑倒在地,呜呜呜的呻吟,捂着脸挣扎着。 这时,白洁的嘴脸浮现出一个轻微的弧度,说道:“出来吧!这些小喽啰在我面前,不够看!” 随后,那些黑人大汉自觉的向后退,让出一条道,只见一个身穿唐装的人从里面走了出来,他的手里攥着一支格洛克手枪,早就对准了白洁的脑袋上。 他快步走到白洁的面前,趾高气扬的说道:“小子!身手不错,可惜,你身手再好,也好不过子弹!” 那人已经将枪口抵在了白洁的脑门上:“我看你小子再横……” 可是他的后话被一声哇呀的惨叫取代了,白洁在他得意忘形之际扣住了他的手腕,那人一吃疼,枪也就落在了地上。白洁的另一只手像一条敏捷的游蛇,绕过他的手直接伸到了他的咽喉处,只见他两根手指间倏然出现了一个锃亮的薄刃,只要他轻轻一划,那人便会命丧黄泉。 那人早已经满头大汗,两条腿也在微微颤抖。 这时,白洁说话了:“我们并不想和你们发生冲突,我们只是经过,可是你们的人百般刁难,你说,接下来你想怎么办?” 那人颤颤巍巍的说道:“都是我们狗眼看人低,冒犯了诸位好汉!你们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尽管提,只是希望你能放我一条性命!” 白洁放开那人,淡淡的说道:“我们要到深山里探险,这一路上旅途劳累,倒也想在你这里休整一段时间再走。” “不甚荣幸,不甚荣幸!”那人点头哈腰。 “杨远山”走上前,瞥了他一眼:“你是这个林场的负责人?” “是的。”那人看到他断了一只手,但他看得出来,“杨远山”才是这些人的头目,当然也不敢小瞧,自我介绍道,“我叫谭浩,刚才有什么得罪之处,还请您多多包涵!” “杨远山”哈哈大笑:“兄弟你说哪里话,俗话说不打不相识,咱们打过一场,也算是半个朋友。”接着他眼珠子一转,“贵老板身体安否?” 谭浩敷衍似的一笑:“东家身体很好。”他似乎察觉到了“杨远山”的意图。 “杨远山”脸庞上露出一抹担忧,可以看出这个林场规模庞大,看谭浩这模样也不是什么能够掌控大局之人。他倒是不怕得罪这样的人,可是若是间接得罪了他身后的大腕,恐怕会给这次月亮城之行带来诸多麻烦。 第一百四十章、丛林绞肉机【中】 虽然闹了些不愉快,这些人倒也热情,当下是摆酒摆肉,对一行人是热情款待。 众人酒足饭饱,一直闹腾到了日落西山,临睡的时候,“杨远山”却神秘兮兮的将所有人聚集在了一起,还让桑达和几个属下到外面潜伏放风。 “杨远山”首先开口说道:“同志们,你们可要做好思想准备,这帮人晚上肯定对我们动手的。” 其他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诧异,有怀疑,有惊恐。毕竟林场里至少有数百号人,并且个个荷枪实弹,武装到了牙齿上,而我们只有十几个人,与其对抗,无异于以卵击石。 白洁阴阳怪气的说道:“我早看出来了,这些人不是伐木工,他们应该在这里等我们多时了。” “你怎么知道?”一个叫胡子的人问,这个人一脸络腮胡子,这段时间都没有时间修面,胡子几乎都要盖过整张脸了。 白洁回答说:“其实说起来很简单,一个伐木场没必要雇佣这么多枪手,谁都不会抢劫这些笨重的木材,即便是防范森林里的野兽,最多也就需要一两个猎人和猎枪。还有,刚来的时候,我就嗅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还有腐烂的气味。倘若我猜测的没错,原来的伐木工早被他们杀光了,并且,尸体也被处理了。”他顿了顿,继续说,“白天我杀了他们三个人,起了一点杀鸡儆猴的作用,晚上,他们还会来报复。” “那我们为什么白天不走,还留在这里住一个晚上?”胡子继续问。 “杨远山”接口说道:“这些人既然已经咬上我们了,即便是我们白天离开了,他们也会像跗骨之蛆一样紧追着我们不放,与其这样,我们倒不如和他们好好玩玩。” 我在一旁默不作声的听着,心中暗自叫好,本来想着这次月亮城之行路上会很孤单,没想到还是有人盯上了他们。也好,让他们狗咬狗一嘴毛,越混乱,对我们也许越有利。 正想着,我无意间发现,在队伍里,除了出去放哨的桑达等人之外,还少了一个人。这个人就是董丽娜,这个女人漂亮美丽与妩媚风骚夹杂在一起,本来以为只是一个胸大无脑的花瓶,可突然间感觉,这个女人并不简单。自从踏上非洲以来,她保持着极端的低调,甚至没有人感觉到她的存在,而此时此刻她的消失,使我更加感觉到奇怪。 这时候,一个叫阿飞的像是等不及了,说道:“杨队,咱们什么时候动手。” “杨远山”胸有成竹,呵呵一笑,说道:“先等等,他们人多势众,我们不可力敌,只能智取,否则,我们会吃大亏的。” “杨远山”说完,目光不自觉的向门口望了望。白洁静静的坐着,低垂着脑袋,晃动着手指,嘴唇微微蠕动,像是在数自己的手指。“猛子”用一张帕子擦拭着手里的ak47。“左东明”兀自抽出一支香烟,漫不经心的一口一口的吸着。没有人说话,所有人都处在一种十分奇怪的氛围之中。 不久,门悄无声息的打开了,一身劲装的董丽娜闪了进来。 “杨远山”看到董丽娜进来,笑着说道:“丽娜小姐办事的效率可真是火速啊,啊!哈哈哈……” 董丽娜朝着“杨远山”抛了一个媚眼,说道:“姐姐出马,这都不是个事。” 所有人都聚集到了一起,只见董丽娜从怀里拿出一张她绘制的简易地图,上面准确的标注着林场的每个细节。 董丽娜在地图上边比比划划,边绘声绘色的说道:“你们看,这些都是木材堆积地,占据了林场四分之三的面积,西南方向是通往外界的伐木公路,也就是我们来的方向。西北方向是伐木带,这里也有一条伐木公路,伐木公路两边的树都已经砍伐得差不多了,伐木公路和伐木场连接处一左一右分别有一个仓房,左侧仓房里都是伐木工具,诸如油锯、斧头,还有不少的汽油和柴油,还有一些维修维护的工具。这个仓房门口停放着八辆卡车和两辆吊车。右侧的仓房分为两部分,一部分储存食物和饮水,另一半是厨房。” 董丽娜的手指往右侧一划,继续说:“这里,林场正北,有两个营房,里面住的就是谭浩和他的属下,营房旁边有座哨楼,谭浩就在那里,我们这里的情况在哨楼一览无遗,也可以这么说,我们任何动作都在他的掌控之中,所以,我们想要偷袭,可以说是不可能的事。” 白洁哼了一声:“这些狡猾的家伙。” 董丽娜继续说:“谭浩没有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姐姐我千方百计的套他的话,都被他巧妙的回避了过去,害得我差点被他占了便宜。” “杨远山”摸着下巴,像是自言自语:“看样子,我真的小瞧他了。” “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左东明”问。 “杨远山”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哼哼!再狡猾的狐狸,终究还是狐狸,我们先静静等待一会。”他说话的时候,眼神下意识的看着董丽娜,我知道他们还留了一手。 果然,不多时,只听耳边突然传来“轰隆”一声巨响,“杨远山”当即兴奋的叫道:“同志们!冲出去!” 我们跑出去,这时我才看见,谭浩属下所住的营房已经成为了一片火海。 这时,董丽娜才慢慢悠悠的走了出来,看了我和孙蕙敏一眼,很不屑的说道:“看到了吗,这就是姐姐我的杰作,我用了很多汽油弹,那些人即使没被炸死,也绝难逃出活活烧死的命运。” 接着,董丽娜走到孙蕙敏的面前,伸出手来,摸了摸孙蕙敏的耳垂,呵呵一笑,慢条斯理的说道:“别以为姐姐我不知道你的底细。”她又来到我的面前,两只胳膊搭在了我的肩膀上,朝着我的脸吹了一口气,妩媚的笑了笑,说道:“你有没有这种感觉,你是全世界最傻的,也是最可怜的……” 孙蕙敏一把拉开董丽娜,生气的说道:“你最好离我们远一点,否则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哎呦喂,姑娘家家的,脾气大了可不好,很容易伤到身体的。”董丽娜娇滴滴的说道。 “你……”孙蕙敏气得满脸通红。 董丽娜嘿嘿一笑:“你放心,你的秘密我不会说出去的,可是杨远山那个老狐狸会不会嗅到一点气味我可不知道。杨远山这个杂碎,他以为我不知道,在我背后专干一些偷鸡摸狗的事情,不过这些鸡呀狗的,迟早会被姐姐我给烹了。” 第一百四十一章、丛林绞肉机【下】 董丽娜把话说得云里雾里,自相矛盾,听起来像是在说假孙蕙敏已经死了,又仿佛争风吃醋,冷嘲热讽。 临走时,还不忘抛下一句话,说道:“杨远山这厮我很了解,别看他成天嘻嘻哈哈的,心眼可比针尖大不了多少,对自己不利的东西,会千方百计的除掉,不带一点手软的。” 当董丽娜走后,我一脸困惑的问孙蕙敏:“她在说什么?我怎么感觉一句都听不懂?” 孙蕙敏深吸一口气,随后缓缓吐了出来,说道:“她的意思好像是说,杨远山已经知道假冒我的那个女人已经死了,至少他已经怀疑了。” “这样你岂不是很危险?我们应该怎么办?”我有些焦急。 孙蕙敏笑了笑,说道:“她说你傻,你还当真是傻,董丽娜其实是在提醒我——她这样做有什么目的?她,究竟是什么人?” 我看孙蕙敏秀眉紧蹙的模样,愈加琢磨不透她心里的想法了。董丽娜说得一点都没有错,我确实是个傻瓜,整件事情到现在,除了他们正在寻找六个水晶骷髅头之外,其余的一概不知,不知道六个水晶骷髅头用来做什么,不知道冒名顶替的杨远山等是何方神圣,不知道他们凭借什么把903的人员统统置换,不知道我处在一个什么样的位置,不知道谁是敌人,谁又是我的朋友,甚至我自身,我自己尚且还一无所知。 我正胡思乱想的时候,孙蕙敏说道:“别乱想了,我们先去看看吧。” 我和孙蕙敏走上去的时候,“杨远山”等人早就围在了一起,在他们的中间,谭浩已经倒在了血泊之中,胸口上扎着一把匕首,他虽然已经死了,但脸庞扭曲得可怕,两只眼睛更是瞪得大大的,眼珠子都要从眼眶里挤出来了,一脸的不甘。 “杨远山”的脸庞阴晴不定,悠悠的说道:“这厮到底是受了什么人的蛊惑,到死还那么的死硬。” 白洁接话说道:“看起来,盯上我们的人,恐怕是个大人物。” “这个梁子已经接上了,怕也没有任何的意义。”“杨远山”说道。 当下,众人在厨房里补充了一些饮水和食物,沿着新开挖的伐木道继续前行,走过五六百米左右的距离只和,伐木道就已经到了尽头,一条河流拦住了我们的道路。 皎洁的月光下,河水平静得如同一面镜子,甚至不见一丝的涟漪,月亮的倒影在上面,完完整整,不见一点晃悠。仿佛眼前的不是一条河,而是一面狭长弯曲的镜子,横亘在众人的眼前。 “杨远山”看到如此奇怪的一条河,心中也犯起了嘀咕,在不知道危险和安全的情况下,叫阿飞前去查探情况。 我伸手拦住了阿飞,对“杨远山”说道:“杨队,前面的河很蹊跷,阿飞的身手也差强人意,还是我上去看看吧。” “杨远山”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是让我前去。还叮嘱我万事小心。我点了点头,提腿刚走出一步,孙蕙敏跟了上来,我不想让她去,她对“杨远山”说道:“海子虽然身手不错,但莽莽撞撞,让我跟他去,倘若遇到什么危险,多少也有个照应。” “也好。”“杨远山”点了点头。 我和孙蕙敏朝着河边走去,我责怪她道:“你为什么要跟上来?” “人家这不是担心你吗?” “待会儿,离河岸远一点,要是发生什么危险,第一时间离开知道吗?” 我们来到河岸边,眼前的的确是一条河流,河水清澈见底,但奇怪的是,水中别说是一条鱼,连一条虫子都没有。说实话,我从来没有看到过如此清澈的河水,如果不是水面上还有我们的倒影,我真的看不出它和身边的空气究竟有什么区别。 这时候,孙蕙敏指着河中心位置对我说道:“海子,你看!” 我顺着孙蕙敏的手指望过去,只见河中有十几具尸体沉在水底,相互纠缠在一起,那种状态说不出的古怪。我说道:“这应该是被谭浩他们杀死的伐木工人。” “这些人真够残忍的。” “别想这些了。”我看到河里并没有什么危险,当即冲着“杨远山”等人喊到,“过来吧,这里没有危险。” 其实也不用我喊,他们看到我们安全的站在河边,早就过来了,不多时就已经到了眼前。 河大概有三米多宽,至少有一人多深,游过去对我们来说不成问题,问题是我们身上有很多装备,而且一些是不能碰到水的。 “这个地区降水量很大,下雨的时候常常会爆发洪水,夹杂着很多森林里的杂质流入水里,所以很多热带雨林里的河流都很浑浊,多数呈现咖啡色,当然里面鱼类等生物很丰富。像这样清澈,平静并且没有鱼类的河流,简直很难想象,还是在热带雨林深处,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杨远山”摸着自己的下巴,唠叨道。 白洁说道:“没错,这条河,的确诡异得紧,我们还是尽快想办法渡河吧。” 左东明为难的说:“我们都看过了,伐木场里没有船,我们该怎么过去?” 董丽娜伸手敲了一下他的脑袋:“你这个长着是干什么的?喏,你看!”她指了指河边一棵高大粗壮的树说,“那棵树起码也有四五十米高,要是把它砍倒,搭在河上,我们就很容易到对面去。” “杨远山”觉得董丽娜的主意不错,当即叫了胡子和一个叫阿邦的兄弟,到仓房里找一架油锯来。 我们在河边等待了大概十分钟,胡子和阿邦就火急火燎的赶了上来。 “同志们呀!你们谁会砍树?”“杨远山”大声说道。 一个绰号叫大熊的莽汉从人群中走了出来,他朝着手心里吐了一口唾沫,应道:“我来!” 大熊端起油锯,哧啦一声点了火,当下走到大树底下,挽起袖子就往大树上招呼,随着油锯的咆哮,金黄色的木屑就像面粉一样喷溅而出,然而,木屑突然不再飞溅,却喷涌出一股殷红的血水,溅了大熊满脸满身。大熊吓得哇呀一声跌坐在地上,七魄悠悠三魂荡荡,大口大口的喘息着,浑身哆嗦得如同筛糠一般,面无人色。 第一百四十二章、丛林绞肉机【续章】 油锯还卡在大树上,嗡嗡作响,链条依旧飞速运作着,依旧一点点的没入树身,即便血水已经把油锯完全覆盖。整棵大树都在簌簌颤动,无数的树叶像是下雨一般不断落下,树叶辛辣的气味混杂着血腥的恶臭扩散开来,扑鼻而来,令人作呕。 突然,油锯像是锯到了什么坚硬的物事,先是哧啦啦一阵作响,接着就是啪嗒一声脆响,链条应声绷断,骤然弹出,不偏不倚的缠住了大熊的脖子。大熊甚至还没有来得及叫唤,链条被油锯一扯一拽之下,只是一眨眼的时间,大熊的脑袋就从脖腔处滚落在地。没有头的身体却在惯性的作用下直接撞到了大树的树干之上,鲜血从腔子里迸涌而出,将一抱多粗的树干染得一片通红。 油锯在链条绷断后就停止了工作,像是被什么东西从锯开的裂口处被推了出来。 众人是又惊又怕,不断的抽着冷气,很多人都把目光投向“杨远山”,等待着他拿主意。 “杨远山”咽了一口唾沫,声音有些颤抖,说道:“不单是那条河,恐怕河边的那些树,都不是平常的事物。” 桑达也说道:“杨队长说得没有错。我在刚果河边长大,从小就在热带雨林之中生活,可是,从来没有见过丛林之中会有这种恐怖的地方。” “或许,这只是一个意外。”孙蕙敏突然不合时宜的说了一句。 我的心里当即就是咯噔一下,心说坏了,不久前董丽娜就已经提醒过她“杨远山”已经怀疑她了。而现在在这种诡异的气氛之下,孙蕙敏不是没事找事吗?“杨远山”表面上虽然和颜悦色,但我从看到这孙子的第一眼开始,他眼神之中的凶戾,绝不是一个善类。而现在,孙蕙敏自己撞到了他的枪口上,“杨远山”恐怕会想办法让她死掉。 “意外?”果然,“杨远山”露出一副很吃惊的嘴脸,说道,“那你说说,这棵树上为什么会流血?” 孙蕙敏从容不迫的回答:“那并不是血液,而是汁液,很多树都有汁液,我们看到的只不过是这棵树流出来的汁液而已,只不过它太像血液。大熊的死,也不过是个意外。” 人们其实很难去相信树木会流血,听孙蕙敏这么一说,紧张的情绪当下就缓解了不少。 “杨远山”却是寸步不让,辩驳道:“现在你怎么说都可以,现在谁也不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要不,你亲自上去检验一下,这样也能让大家信服,也能大家安心。” “好,我这就去。”孙蕙敏说着,就迈步向大树走去。 我担心她的安全,二话不说也跟了上去。 令我没有想到的是,董丽娜斜了“杨远山”一眼,说道:“我说扬大队长,长本事了呵!不懂怜香惜玉也就算了,还和一个女人家计较,你的脸皮,该用砂纸好好磨磨了!” 说罢,董丽娜也跟了上来。白洁见董丽娜袅袅婷婷的走了,先是犹豫了一下,接着也跟了上去。 “猛子”走到“杨远山”身边,问他:“我们要不要也跟上去?” “杨远山”冷冷一笑,说道:“他们愿意去折腾,就让他们折腾吧,如果出了什么麻烦,我们可是最安全的。” “可是董小姐她……” “杨远山”叹了一口气,慢条斯理的说道:“没想到,这娘们居然帮个丫头说话,不给我一点面子。哎……恐怕女人都是这副德行。” “你难道就不担心她的安全,她可是……” “杨远山”伸出一只手制止:“我以为张猛已经够笨了,没想到你比他更笨!你没见到,白洁也跟上去了,以白洁的身手,即使那棵树果真成了妖怪,也会带着董丽娜全身而退。”他顿了顿,“至于黄藏海,自从失去记忆之后,和白痴也没有多大的区别,不过,他的身手绝不在白洁之下,要不是他的身上有诸多秘密,上头是不会容许他这样的人存在的。” “他身上的秘密?” “绝不亚于顾亦蕙!” 孙蕙敏本来很快的脚步突然放缓,像是彳亍般朝大熊的无头尸体靠过去。 离大熊的尸体大概两米的时候,我们分明看到他的躯体仍然还在不停的抽动着,那种状态看上去异常的诡异和蹊跷。更加让人毛骨悚然的是,大熊滚落在地上的脑袋,眼睛睁得大大的,眼球表面布满血丝,嘴巴一张一合,像是在说着什么一样。 我突然拉住孙蕙敏的手:“别上去!” 孙蕙敏轻声对我说:“你怕了?” 身后的董丽娜早已经停下了脚步,一脸惊恐的望着我们。白洁站在他的身边,一脸的戒备,手中也多出了一把锃亮的匕首。 我拔出匕首和手枪,深吸一口气,说道:“我们还是小心点。”接着有些责怪的对她说,“你还真的有些异想天开了。” 孙蕙敏冲着我神秘兮兮的笑了笑,接着对我附耳低语:“也许,这里还比较安全。” “你说什么?” 孙蕙敏说道:“尸体和头颅的抖动只是这棵老树吸食他的血肉,它在吸取血肉的时候,暂时不会对我们造成威胁。” 我实在听不懂她在说什么,手不由自主的摸到了孙蕙敏的额头,认为她是发烧说胡话。 “你干什么?”孙蕙敏一把拽掉我的手,接着说,“我能感觉到,有东西从伐木场那边爬过来了,这样的话,杨远山势必首当其冲,我们就等着看好戏吧!” 我不大相信孙蕙敏的话,但心中却莫名的担心她的安全,先是紧张的忘了尸体一眼,接着对孙蕙敏说道:“杨远山他早就怀疑你了。” “这个我早知道。”孙蕙敏从容的回答。 “你知道?” “而且,他还想杀了我。” “你这么聪明,至少要装得像一点吧?” “有些时候,聪明是解决不了问题的。那个冒牌货原来是杨远山的姘头,而这一路来,我净和你在一起了,他当然会怀疑我了。我总不能用自己的清白换取他对我的信任吧?” 我不自觉的搂住了她,附着他的耳朵轻声低语:“有我在,你什么都不用怕!” 孙蕙敏推了推我:“又占本小姐的便宜!” 我嘿嘿一笑,说道:“你说过,曾经我疯狂的追求过你,现在抱一抱,又有什么关系呢?” 第一百四十三章、丛林绞肉机【续章二】 我转过头去看大熊的无头尸体,尸体仍然在不停的抽动着,我的心里感到很奇怪,当下问孙蕙敏:“你说这棵树正在吸取大熊尸体的血肉,你应该知道这棵树的来历吧?” 孙蕙敏思忖片刻,说道:“我不知道它是什么树,不过,我曾经和杨队长到东南亚的热带雨林之中探险的时候,遇到过这种树。它的根须异常的灵活,会在土里探出,吸食动物的血肉,不过,它的根系隐藏在尸体之下,很难被人察觉。” “可我,有一种很不好的感觉,眼前的这棵树,似乎,似乎不单纯是吸食尸体血肉那么简单。”我指了指大熊的尸体,“你看他的尸体,除了还在不断抽动之外,基本上没有任何的变化。再者,倘若他真被大树吸食,尸体早该瘪了才对!” 孙蕙敏被我说得有些犹豫了,我让她待在原地,接着,我一步一步的小心翼翼的向尸体靠了过去。 不料,孙蕙敏突然拉住我的手:“这件事是我引起的,我不能让你冒险!” “你就别跟我争了,再说,我的身手可比你好多了!” 孙蕙敏固执的说:“那又怎样?至少,你得让我陪着你!” “那好吧。”我只得点点头。 我们走到了尸体旁边,我用匕首戳了戳尸体,尸体并未发生任何异常。不过,我不敢因此掉以轻心,静静的待在原地观察尸体。 这时候,远处的“杨远山”似乎有些等不及了,大声问道:“你们那里什么情况。” 我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向他打了一个手势,让他先等一等。 我想把尸体踢翻过来,看看是否如孙蕙敏说的那样是眼前的这棵树搞的鬼。可就在我正要动脚的时候,大熊的脖腔里骤地冒出一个血淋淋的骷髅头,那骷髅头面目恐怖到了极点,就在我惊愕之际,张口就咬了过来。 面对突如其来的变故,我在惊惧之下本能的一个闪身,躲过了尸体的袭击。可是,我却忘了,忘了孙蕙敏还在我的身边,那尸体见咬不到我,转而向孙蕙敏扑去。 孙蕙敏被吓得不轻,失声尖叫,可是,尸体已经扑了上去,当即就把孙蕙敏扑倒在地,张开血肉模糊的大口,照着她的脖子就咬。孙蕙敏那粉嫩嫩的脖子怎能禁得住这一口,就在这一发千钧之际,我疯狂的扑了上去,用手死死的箍住尸体的颈椎,另一只手攥起匕首照着骷髅头就是一阵猛刺。尸体下咬之势当即一滞,我总算救了孙蕙敏一名,可她早就吓得眼泪汪汪,惊恐万状,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我照着骷髅头刺了几刀,可是匕首对它起不了一丁点的作用。这时候,我才想起箍住他颈椎的手中还有一支手枪,然而这孙子似乎早就料到我的想法一样,脑袋一缩,张开口就咬我的手,我慌忙缩手,可惜的是还是慢了半拍,他虽然没有咬到我的手,但一口咬住了我的枪。 我心头火起,心说好哇,你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居然咬住了老子的枪。当下,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用手肘猛击怪物的骷髅头,敲不碎你的脑袋,至少也让你的颈椎断掉,想想现在有多少人颈椎痛,颈椎应该是人体最脆弱的一部分吧。可是,打在他的骷髅头上感觉就像是撞到了水泥墩子上,那孙子的骷髅头居然不带一点晃悠的。 这时候,尸体的骷髅头一扭之下,就硬生生的转了过来,只听咔嚓一声,精钢锻造的手枪在他的嘴里立马分崩离析。 我的心里暗叫侥幸,幸亏刚才这家伙咬到的不是自己的手,否则那只手恐怕都得报废了。眼见那尸体又一次扑了上来,自己手中的匕首对这个能把手枪都咬得稀巴烂的家伙,恐怕也起不了什么作用。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就在我一筹莫展之际,忽见一物自半空中呼啸而开,随即只听“嘭”的一声,那东西直接贯穿过尸体的骷髅头,嗖一下,钉在了树干之上,嗡嗡作响,只见是一把普通的匕首。 骷髅头左右摇晃了几下,一道道裂痕如同蜘蛛网一般迅速在骷髅头上蔓延,紧接着突然崩裂而开,随着“嘎嘣”一声,骷髅头终究坠落在地。 “还不快离开!”白洁叫了一声。 我当即拉起魂不守舍的孙蕙敏就走,可是没走几步,一条根蔓从土里窜了出来,像一条游蛇般缠住了孙蕙敏的脚踝。我们因为走得太急,当即一个趔趄就翻倒在地。倒在地上的时候,只见地面一阵蠕动,也不知道有多少根蔓从土里钻出来,我一时间慌了,抄起匕首一通乱劈乱砍。 这时候,白洁提着一把砍刀跑了上来,绰起刀打横里一扫,根蔓顿时被砍倒了一大片,断口处当时就喷溅出鲜红的汁液,散发出辛辣的呛鼻的气味。我见白洁出手相助,也顾不上太多,一刀削断了缠在孙蕙敏脚踝上的根蔓,拉起她转身就走。 白洁也紧接着跟了上来,他所到之处,根蔓当即就会被扫倒一大片。地上的根蔓奈何不了他,或许是他心高气傲,亦或许疏忽大意,一条手臂粗细的藤蔓从大树上伸展而出,从天降下,白洁顾首不顾尾,当即被藤蔓缠住了身体,几个翻卷之后就被高高的吊在了树上。 白洁想把藤蔓砍断,但藤蔓之上又伸出一条,还没待他有所动作,当即缠住了他的手腕,白洁手腕吃疼,刀随即也从手中滑落。 白洁平日里阴阳怪气,像是练了葵花宝典似的,我对他没有什么好印象。不过话虽如此,白洁毕竟是为了救我们而中了怪树的招,于情于理我都不能袖手旁观,坐视不理。 眼见白洁的刀落了下来,我一个纵身蹿腾而起,一个翻滚之下接住了下坠的刀。 可是到此时我才发现,白洁被挂在了半空中,并且离地面七八米高,况且树干上也没有枝桠,我即便有天大的能耐也救不了他。 地面上的根蔓都被斩断,已经对我造不成威胁,这时我才发现,这棵怪树已经被油锯锯了已经有了四分之三,只要我再补上几刀,这棵树就应该彻底的倒下。而凭借白洁的身手,只要树一死,摆脱束缚应该不会是一件难事。 当下我冲着白洁喊到:“白洁,坚持住!” 第一百四十四章、丛林绞肉机【续章三】 我举起砍刀,对着树干就是一阵猛砍猛剁,白洁的刀锋利无比,一时间树干之上木屑翻飞。也许是这棵怪树的汁液已经流得差不多了,创口处并没有多少汁液溢出。 我正砍得起劲,只听树上的白洁冲我大喊道:“黄藏海,把树皮削了我就能下来了!” 我听到他的话,当即拎起刀,开始削树皮,没过多大一会儿,树干上的树皮就被我削掉了一大片。 俗话说人怕丢脸,树怕剥皮,这话说得一点都没有错,这棵怪树的皮被我削了一圈之后,整棵树就开始不断的摇晃起来,缠在白洁身上的藤蔓也变得软绵绵的,抽动了几下,就彻底的蔫了,白洁也得以挣脱而出。他在坠落之际,身体一个旋转,一脚蹬在树干之上,随即半空中一个鹞子翻身,稳稳的落在了地上。 “谢谢你救了我。”白洁说道。 我笑了笑:“你不也是为了救我,才被怪树吊上去的吗?” “我救你,只不过你对我们有用。”白洁语气冰冷的回答,他的声音很是扎耳朵,即使如此,我对他也没有了厌恶的感觉,至少他说的是实话。 “你毕竟是救了我。” “别磨蹭了,赶快把这棵树砍倒吧,我们在它的身上已经浪费了很多时间了。”白洁不紧不慢的说道。 我朝着怪树又是一阵劈砍,怪树终于摇晃了几下,吱呀呀的倒了下去,正好把河流拦腰截断,成了一座名副其实的独木桥。 “杨远山”的脸色有些难看,青一阵白一阵的,不知道他在心里想着些什么,或许是因为孙蕙敏没有死,他的心里不带劲吧。 不过,此时此刻,他忽然听到一阵奇怪的莎啦啦的声音,像是什么东西悄悄的向他靠近,他不自觉的转过脸一看,吓得他哇呀一声怪叫,有东西突然向他扑了上来,不过好在他有一些本事,也退得及时,没有被那东西扑到。 不过,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也着实把他吓得够呛。这时候,他才看清楚了那东西的模样,他不是别人,正是被他亲手杀死的谭浩,他居然又活过来了。 “杨远山”从来不相信死人还能变成僵尸粽子,心中认定这孙子想必没有死透,回光返照之下憋着最后一口气前来报复。想到此处,他心中的恐惧登时间烟消云散,举起手枪冲着谭浩的身体就是一枪。 谭浩的身体虽然前后剧烈的晃了一晃,但并没有倒下,创口处居然也没有流血,这时候“杨远山”方才意识到,眼前的谭浩不仅已经死了,而且发生了尸变,变成行尸走肉找他报仇来了。 就在“杨远山”一愣神的时候,谭浩哇呀一声怪叫,又一次扑了上来,“杨远山”猝不及防,被他抓了个正着,脸上顿时被抓出了三道平行的血口字,疼得他龇牙咧嘴。 这时候,不远处的桑达一声大喝,提起砍刀就冲了上来,一把抓住谭浩的头发,往后猛地一扯,谭浩的脑袋当即向后一仰,露出了脖子。桑达手起刀落,一刀砍在了谭浩的脖子上,这一刀就把谭浩的脑袋给砍了下来。 不过,谭浩虽然没有了脑袋,还是没有放过“杨远山”的意思,两只手突然死死掐住了“杨远山”的脖子。杨远山被掐得喘不上气,连舌头都吐了出来。 桑达正要举刀砍断谭浩的手臂,可让他没有料到的是,谭浩竟然和大熊一样,在脖腔之中突然弹出一个血淋淋的骷髅头,骷髅头一扭,一口就咬住了桑达落下来的刀,只听哐当一声,桑达。的刀顿时间就被骷髅头咬成了两截。 桑达当时就勃然大怒,拔枪抵着骷髅头就是一梭子,直到把子弹打得精光。骷髅头被打得粉碎,谭浩的身子一僵,“杨远山”才得以从中挣脱而出。 不过,谭浩的无头尸体僵而不死,仍然在不断的抽动,桑达可能是担心又会有骷髅头弹出,当下取出一个手雷,塞进谭浩尸体的腔子里,随即一脚就把他踢飞了出去,只听“嘭”的一声,手雷爆炸,血肉横飞,谭浩的无头尸体顿时被炸得粉碎。 可是,手雷的爆炸声还没有散去,一阵阵沉闷的枪声当即响起,其他人陆续开了枪。 只见伐木道之上,无数被烧焦的死尸已经爬了上来,只见这些死尸一个一个仰面朝天,手脚反方向着地,脑袋更是一种奇怪的角度扭曲着,死鱼般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每一个人。 子弹打在它们的身上,虽然也是一个窟窿两个眼,但对它们造不成任何的伤害,并且创口很快就修复完好。 此时此刻,“杨远山”也清醒了过来,看到眼前密密麻麻黑压压的爬尸爬了过来,当即大喊道:“妈的!你们都不要命了,赶紧过河!” 众人慌不择路,当即掉头就跑,不过虽然有些乱,好在还是有惊无险的过了河。那些爬尸也紧接着追了上来,可是它们四肢僵硬,在圆滚滚的木头上根本无法移动,一不小心就落进了水里,一旦落进水里,就像是一块烂木头一般,直挺挺的落进了河水之中,与河底的尸体混在了一起。 一行人都过了河,每个人心里都在大呼侥幸。可是,很快就发现,我们的身后就是密不透风的热带丛林,一棵棵大树直刺云霄,无数藤蔓荆棘纠缠在一起,遮天蔽日。 面对如此茂密的热带丛林,耳边不时传来奇怪的嘶吼和鸣叫,每个人一时间都抓瞎了,都有一种刚出虎穴又入狼窝的感觉。无可奈何之下,“杨远山”只能吩咐众人就地安营扎寨。 当下众人抡起胳膊,卯足了劲砍出一片空地,并且拾掇了一些干柴,点燃了一堆篝火。面对熊熊燃烧的火焰,一行人才松了一口气,都觉得有了些许的安全感。 折腾了这么久,众人都感觉疲惫不堪,除了几个人守夜之外,其余人都沉沉的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