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袭妖仙:您的蛇姬要渡劫》 正文 第一章 幽棠脂珥 极渊魔都内,不似一般阴修处那样充满煞气与昏暗。血丽海棠沿着魔域这殿格楼宇红灼成一片,风来处,娇红的花自溶溶坠落,幽香似缠人的小妖精,在人的鼻息间挑逗不止。一株高数丈的血丽海棠突然落英成雨,树下经过的男子只是抬头一瞥,狭长的眼尾流露的却是说不清道不明的哀意,他匆匆往殿宇内走去。 幽棠寝殿内,灯火通明,金银玉器,纱罗软帐,暗香浮动。美人卧榻上,一身曲裾红衣的美人枕塌而笑,本是七分媚三分冷的美人,此时却是十刻的娇媚,未起朱唇,先闻齿香。但那抿住的微笑似有强忍之意。她伸出如脂玉般盈润纤长的腿,冰毂纱在她白雪般的腿上一层层滑叠而下下,最终曳到了地上,棠花般盛开。魔尊见幽棠下了榻来,赶紧一步上前去。 “幽棠,刚为你镇了心火,不好好在那里躺着,下来干什么?” 幽棠任魔尊将她轻搂上榻,在榻上躺定后,将魔尊脸颊旁的一缕银发别上去。 “你就不要为我操心了。”幽棠轻轻抚摸着魔尊的头。 此刻的幽棠脸颊上呈现一股异常的娇粉色,魔尊知道这是被心火所攻缘故。幽棠肚里的这个孩子,魔尊不想去想结果。 他将手缓缓搭在幽棠的肚子上。 “幽棠,她会要了你的性命。”声音轻却极其慎重。 幽棠轻轻一笑靠在魔尊的胸膛,“她是我俩的孩子。” 忽而魔尊眼里的哀意再也藏不住了,“幽棠,是我,是我太执迷,终究害了你。” “还记得当年吗?你握住了我的手,执意不放开,纵然你身后是千万刀子抵着你,你也没有放开。从那刻起,无论我们后世如何,我都无悔。” 幽棠抬眼坚定地看着魔尊,眼底里又有无限柔波,心又是一动,那蛇盅感受到了寄主情感的变化,便是钻入寄主的骨髓,心肺,狠力地噬咬起来。 幽棠的身体一阵痉挛。 魔尊感受到了幽棠异常的变化,拨开她胸前的纱衣,蛇纹显出青紫的幽光,雪白的肌肤在这光的衬托下显得苍白无比,幽棠的脸色由异常的娇红转变为凄惨的嬴白。 魔尊赶紧运气,一掌又一掌将真气传渡给幽棠。 幽棠双手有些吃力地抓住魔尊的手,“再这样下去,你会有事的!快,快住手。” “幽棠,你赶紧憋住真气下沉压住蛇盅!”魔尊焦急地不容反驳的声音。 幽棠的额头沁出细密的汗,只得依言锁住真气,扣住那七寸,强行镇住蛇盅的噬咬,真气逆行,一个反噬,幽棠晕了过去。 魔尊轻轻一扶,将幽棠背过身去,双掌在她后背游走,过了两柱香的时辰,才将幽棠轻轻平躺在榻上。将冰毂纱衣整理好,又将她刚被汗水濡湿的青丝一点点地弄回她原来精心梳置的形状。 她爱整洁,她有强迫症。所以魔尊会悉心为她抚平一切皱着的东西。哪怕是天地的皱纹。 “幽棠,我不会让你和孩子有事的。”魔尊轻轻地抚摸着幽棠的脸颊,此刻幽棠的脸又恢复了先前的一片娇媚之色,仿佛先前的那些惊险一点都没有发生过,她还是那个冠绝五格的妖艳美人儿。 魔盘钟漏在渊水内分分秒秒地转着,渊水旁的幽灵草发散着淡淡的紫色。一身黑袍的冢魔,对着极渊刹头顶那片狭长的星空出神,当魔尊赤影站到他身后他都不曾发觉。 “可是看出什么了?”魔尊负手而立。 冢魔右手放在心口窝位置对着魔尊拱腰一拜。 “魔尊” “我看冢魔盯着这点天凝望好久,莫不是看出什么了?” 冢魔直起身来,“适才,看见那紫星微妙,不觉出神。” “紫星微妙何意?” “紫星乃槊主一气,紫星微妙,恐有变。” 魔尊也抬头望着那片狭长的天,“我从不信天” 缓而有力的声音,可以压垮一座山。 冢魔弯腰道了一个“是”。 “好了,冢魔,你总应该想道解救的法子了吧?五格能有你不知之事?” 冢魔竟跪了下来,“属下不敢。” “那你为何迟迟不肯说?哪怕要我付出性命,我都要知道。” 魔尊将冢魔扶起来。 冢魔的左眼没有眼珠,只剩一个黑黑的眼眶,,右眼却是金瞳。现在他的金瞳的目光缓缓地拂过魔尊那张瘦削的脸,落在了脸颊那处长长的疤上,魔尊视魔妃的性命高于几命。他知道哪怕要祭上极渊魔都,魔尊也会照做。五格众生都说惟魔最心狠手辣,不择手段。可是却又是另一番模样。 冢魔缓缓开口“魔妃乃是女娲旁裔后人,修炼之术为阳且清,幽棠一族,接种蛇盅,为的就是不让她们入阴邪之路,魔尊修炼的都是至阴之术,这些至阴之力会唤醒魔妃身体里的蛇盅,而现在魔妃有了少主,恐怕这幽棠会不断蚕食魔妃灵力直至魔妃……”冢魔没有说下去,魔尊也知道这个结果。 魔尊走到一株幽灵草旁,整片的幽灵草中,唯有这棵最小,颜色却最丽。这是幽姬为腹中孩子所植下的灵草,每日都来以灵力浇灌。魔尊目光拧着这株草。 “所以冢魔可有解救之法?” “有,不过”冢魔轻轻道, “魔尊必须得去招摇山中,取幽棠族的圣物,脂珥,才能断了蛇盅。” “这有何难,我现在就去”魔尊摆式就要走。 “魔尊,你可知道这圣物由什么看守?” “不过是姬族罢了,还能有什么?” “脂珥乃女娲族圣物,自古由女娲族与天族共同看管,想取何其难?” 魔尊轻蔑一笑“替我照顾好幽棠与魔界,去去就来。” 魔尊不再听冢魔的任何一句话便变成一道黑影出了那极渊。 只有三天的时间,只有三天。魔尊,还望你快快回来。 钟漏在渊水内分分秒秒地转着,冢魔的左眼匡空洞洞,好似凝结了极渊内的黑暗,右瞳的金色黯淡下去,属于少主的魄盘动了,少主,少主必会降临。 可是,冢魔闭上了眼睛。 魔尊走后的第二天,幽棠寝殿内。 华丽的茵毯上一团火红在滚动,瀑布般的青丝扭结着,一条银黑色的蛇尾在不断地挣扎扭动。有丝丝黑血从幽棠嘴角洇出,被幽棠误伤到角落的冢魔重新爬起来,集齐真力,幽棠便像团红火慢慢自地上升到空中,冰毂纱衣早就被幽棠扯乱,幽棠那上身的盈美与下身银黑色蛇尾诡异,自成一种诡丽之感。冢魔闭上眼睛,黑袍在真气魔力的逼散下,似迎风招扬一般。汗跟豆子一般大,从冢魔的脸上掉下湮进了地毯里。 幽棠骨肉似被不断撕扯,就连那骨头也似钻满了虫子,突然感觉那七寸之处,似有致命一击,幽棠强济灵力,全部沉到腹中佑那孩儿。冢魔只感觉一股击力沿着心窝袭来,冢魔只得再次凝神运气,血也从冢魔的嘴角流下来。虽被反噬,好在平服了魔妃体内的蛇盅。冢魔看着魔妃的蛇尾渐渐缩进去,真气托着魔妃缓缓落上榻,赤色冰毂纱似灵应般,层层叠叠体贴了上去。 冢魔走上幽棠榻前,凭空变幻出一个血玉般的珍珠,这是在午时三刻提取的至阳精气。冢魔将血珠逼进魔妃体内。 还望这精气暂时压制住魔妃体内的阴气。冢魔看了看那水中的滴漏,现在差不多是卯时,第三天已经到了,还不知魔尊怎样了。 魔尊用了骨蚀之法破了那招摇山幽棠族设的结界,直逼圣物脂珥所在之地。隆光祠堂一片紫瑞祥和之气,魔尊轻易地就进入了幽棠祠堂,那脂珥就在那绽开的金莲之中,在有八尺多高的女娲像的素手之中五彩依连。魔尊径直飞向前就要取那东西,忽感觉身后气流一变,闪身一躲却仍被那蛇鞭给抽下地来,这一抽可不轻,魔尊的玄袍破裂,背后的脊肉都绽开了。 “大胆赤影,安敢来我姬族圣地?!” 魔尊转身,眼前的人白纱素毂,杏眼圆睁,柳眉倒竖,逆风的青丝却纹丝不动。女子本以为魔尊会像先前那样,已经做好了为姬族献身的准备。刚要运动全身灵力。谁知魔尊突然对着她拱手相求。 圆睁的杏眼因为惊诧一丝丝柔和下来,但仍不减厌恶之情。 “魔尊赤影恳请女姬借圣物一用,幽棠和她肚子里的孩子现在要是在得不到解救可能会灰飞烟灭,赤影恳请女姬放她一条性命!” 女姬听完后哈哈而笑,“真是我族的败类,同你那阴和之术唤醒了蛇盅,这个本就是她的报应,何来救之说?没想到堂堂魔尊竟会求人,受不起,废话少说,受死吧!” 女姬扬着手里的鞭子直冲魔尊,魔尊还是保持跪着的姿势,在鞭子对着他劈甩过来的时候,只微微侧了下身,便躲过了鞭子的袭击,鞭子却在瞬息之间变成了一条亮银色的细剑,对着魔尊的脖子就刺下去,魔尊鼻翼一动,只用两根手指便将女姬那剑头给捏断了,法器本就是和器主的内灵相连,法器这一断竟是将女姬的心头血给逼了出来。 女姬冷冷一笑,“不减当年啊,魔尊。” “还望女姬放棠姬一条生路”魔尊拱手相求。 “想不到魔尊竟然会求人,简直是天大的笑话!本就不相容,棠姬乃我族败类,她死天经地义”女姬露出那青色的蛇尾直朝魔尊飞来,一掌劈来,魔尊只袍子一挥,那一掌便像枯叶般落地,魔尊袍子又是一挥,女姬竟然坠落在地动弹不得, “我要杀了你!”女姬愤愤然道。 魔尊并不理她,径直飞升去取那脂珥。 正文 第二章 生祭元灵 魔尊并不理会身后女姬的话语,飞身去取那脂珥。手还没有碰到那脂珥,便被那脂珥的保护光弹飞出去,魔尊站定后,女姬竟也从地上站了起来,原来是幽棠族的首领环姬来了,女姬赶紧上前对着环姬袅袅一礼,“尊主”她叫道。 “你先退下” “是,尊主。”女姬退到了环姬身后。 环姬穿着那百褶月青纱裙,这纱裙却是在大腿一侧开了衩的,衩的周边用金丝相勾,随着环姬袅袅步伐,那玉腿时而侧漏,若隐若现。呈现出一种妩媚的夺人之姿。 “魔尊,别来无恙”环姬微微欠身,脸上挂着是春风般的笑意,看着魔尊的星眸却是坚硬冰冷的。 “还望尊主能借脂珥一用”魔尊屹然在那里。 “如若不借呢?”环姬微微一笑 “那我就夷了这招摇山!”说完魔尊便催动力量,幽棠族祠堂竟晃动起来,不,应该说整个招摇山在晃动。 那山里的生灵吓得全都跑出山去了,招摇山的羊脚山神祝余一觉形式不妙,一边喊着妈妈,一边催动山符告知天界。 毕竟招摇山可是天庭罩的,要是招摇山没了,山神肯定去喝西北风了。 祠堂的大殿里,魔尊已同环姬交起手来。 招招都是致命的。灵力,魔力,化出来的掌刀,挨一刀便足以煞几十年修为。环姬在空中转了个身,将一道紫气逼向魔尊,魔尊格袍来挡,这紫气竟像长足一般,绕开了袍子,钻进了魔尊的界线,魔尊只感觉额头那里一热,环姬见状,赶紧拿出腰间的铃铛,就放在手里轻轻晃那么几下,声波如罩子一般套住了魔尊,魔尊只感觉头晕目眩,脚底不在是稳如泰山,竟打了个醉步。环姬及其她的幽棠,赶紧拿出各自的法鞭,集合灵力,对着魔尊抽去,要是寻常人挨着这鞭子,一鞭即毙命。魔尊被这些鞭子一下子抽躺在地上,众人只见得魔尊周遭一团团黑气,还有隐隐的幽火升起。 环姬看着一团黑气中的魔尊道“何苦呢?你这一伤起码得损了你千年修为,本就是陌路,你们开的孽局,最终伤的都是你们自己。” 一阵寂静的风穿堂而过,突然大殿内充满了阴惨惨的笑容。 “什么陌路,什么狗屁,不都是你们规定的吗?全都是道貌岸然,惺惺作态!”说毕,大殿内顿时黑风聚起,殿内张悬的帷幔系数被这黑风撕裂,躺在地上的魔尊如黑烟一般化起来,渐渐拢聚成形。这黑风似每个风口里都带了把利刃,刮到谁谁就被封喉。 “快,设结界!”环姬见状催道。 还没有被封喉的幽棠赶紧设结界挡住了那刀刃的风口。在这黑风旋飞之际,魔尊跃向那脂珥,却被那脂珥一个冲击反弹了回来。 在黑风之中传来环姬的声音,“魔尊,这脂珥乃是我姬族圣物,有女娲族设的阳界,你施那阴术强行攻那结界,只会使它越来越坚固。” 魔尊一次次地被那结界弹到地上直至嘴角洇出丝丝黑血来。殿里的黑风正慢慢平息,魔尊缓缓地从地上站起来,脸色苍白,突然直直地撞向那守结的界,环姬一干人睁大了眼睛,魔尊这是不借任何法术,硬生生地以血肉之躯撞去,第一次撞得那结界金光四散,第二次撞得那结界微微动摇,可是结界同一张韧网一样,随着撞击改变形状,就是不破。 同姬族一同守护这脂珥的赤白君带着天兵赶到。白甲的天兵朝着魔尊就摆开了架势,风吹动着魔尊的袍子,魔尊轻轻地用食指揩着嘴角的血渍,然后将那血在指尖上凝作一团团,朝那些天兵弹去,着了这颗血珠的天兵顿时焦化成一团黑烟。 “你这阴术果然修炼得越来越毒了啊。” 一道金色的影子闪了过来,转眼间赤白君就就拿着他的星练剑站在魔尊的身前,剑端指着魔尊,离他只有细微如发的距离,魔尊用真力抵挡了这剑的刺入,星练剑本就是至利之物,又加上赤白修为了得,剑端一点点刺入魔尊的真力罩之内,魔尊嘴角不可察觉地扬起,又是一会袍子躲开了这一刺,赤白有些惊讶,没想到他的功力竟深厚到此。飞升脚在大殿柱上一蹬,斜身就朝魔尊刺去,环姬,女姬等人也各自持着自己的法器前来帮忙,魔尊被众人团团围住。左格右挡,前突后进,魔尊只如同移形换影一般。 “就你们,哼!”魔尊顿时化为十多个幻影,众人面面相觑。只得持器朝那些幻影刺去,那些幻影竟然也如同真身一般了得,在这时魔尊悄悄胁了那环姬,都说这娲族结界同首领血脉相连,今天就用她的血浇开这结界! 众人都一心扑在这幻影的争斗之中,没有人发现那环姬已被黑风卷走,魔尊只要再逼下力,那黑风便会绞死环姬,让她的血全部浇在那结界上,划开那结界。 同时幽棠寝殿内,幽棠躺在寝榻上,扭曲着银黑色的蛇尾,一旁的冢魔苍白着脸在为幽棠平服那蛇盅之力,可是幽棠从来都是把那真气沉到腹中佑那孩子。幽棠仓促而痛苦地开口,“冢魔,冢魔,快,叫魔尊回来,快!” “魔妃,魔尊正为您取那脂珥。” 幽棠的声音越来越扭曲痛苦, “冢魔,求你了,让我见他最后一面” 突然地冢魔感觉幽棠体内的错乱真气在慢慢平服, “魔妃,你”冢魔顾不上魔妃的身份,径直走上前,双手按住了魔妃的肩膀,不断地颤抖。 幽棠轻轻地笑起来,扶开冢魔的手,坐了起来。 “没错,我是用元灵压住了那蛇盅,只有两个时辰,还望你快快召他回来。” “是!”冢魔后退一步,弓下的身子都在微微颤抖。 幽棠祠堂大殿内,魔尊正待绞死那环姬,突然神色大变,环姬被重重摔掉在地上。 魔尊立刻要飞出大殿,赤白见此端着一剑就从后面刺进了魔尊的身体,魔尊回头,眼里布满了血丝的同时竟好像有些晶莹的液体,赤白还没回过神来,便被魔尊一掌劈倒在地,这一掌险些将赤白的魄给打出去。魔尊化成一道黑影飞出了大殿。幽棠殿内黑影渐渐散去,又恢复了昔常的宁静,只不过这次殿内多的是一群咬牙切齿,恨不得将魔尊生扒的人罢了。 冢魔跪在地上,黑袍上的风帽遮住了他此刻的神情。幽棠命人替她梳妆打扮,满殿内顿时又升起了股股幽香。幽棠的脸很娇艳,幽棠的身段更是妖人。她款款地站了起来,脚踝上的足铃,随着她每一步清脆一咛,摇人心魄。 幽棠走出寝殿,冢魔也站起来紧跟在幽棠身后,来到极渊水那里,钟漏不会魔事,仍在分分秒秒地转着。 “冢魔”幽棠若有若无的声音。 “是”冢魔应道。 “少主的幽灵草也成了,待我走后,少主的元灵就寄在这里,带她成形,希你替我好好守着她。” “是!” 幽棠缓缓抚摸着腹部,“魔尊该回来了吧。” 整个过程中一直低着头的冢魔这时才抬起头来,惊讶地发现魔妃的身形竟然像影子一样在渐渐消散,赶紧,赶紧运力保住魔妃,可是一连渡了自己的真气三天了,就算修为再高也不济了。绝望之时,突然感觉到一阵强风。极渊魔都内从来没有刮过如此强劲的风,“幽棠!”一声撕心裂肺地呼喊,极渊魔都内的血棠纷纷坠落,若漫天的飞雪,又如飞血。 魔尊坠身上前托住那即将消散的幽棠,幽棠朝他嫣然一笑,“好好照顾我们的孩子”说完想要极力地抚摸魔尊的脸,幽棠的身形却顿时消散了,化成那红色的流光,从魔尊指尖,贴着魔尊的脸颊,化成了虚无。只有一颗泛着幽灵光的如胚卵般的珠子在掌心。 “幽棠!”魔尊这一喊,极渊震动。 整个魔都下起了一场血棠雨,有一瓣两瓣落到了魔尊的头上,又落尽了魔尊的掌中,覆盖住了那颗胚卵。魔尊就蹲在那里良久不起身。 “魔尊”冢魔忍不住叫道,魔尊木头一般。时间耽误不得,冢魔只得强行将魔尊手中的胚卵安置到幽灵草之内。 “你干什么?!”魔尊突然爆发将冢魔掀翻在地,冢魔倒地又爬了起来跪在地上。 “魔尊,为了少主,你得振作。” 魔尊颤抖着站起来,一阵阴阴惨惨地大笑。 “从此天魔不相容,不要怪我魔界无情!” 极渊水泛起了巨浪,流出峡谷后,就将那极渊山头给劈了,山下的百姓顿时被吞没在一片汪洋之中。 天界的九祭星司内,天祭君站在星盘之前。象征着五格的星座此时突然异动。天祭君神色骤然,对着身旁的星州语道,“魔星震动,连极其它四星,恐魔界有变,随我速速去禀报天帝。” 正文 第三章 天魔交战 璇环宫的偏殿内,侍仙灵光眉头深锁。一身的白纨羽纱衬得她身形更庾瘦。昨日星君说魔星异动,此刻更让她觉得不安。果然不一会儿,天后的侍女雀灵儿就过来了。 “娘娘有请侍仙。” 瑶碧宫一片的琉璃翡翠,晶莹剔透,连那碧池中开的花儿也是尊贵不凡。灵光小心翼翼地进入天后的正殿。玉台阶之上,拿着孔雀翎扇的两位仙子各立一边替天后细细地扇着。天后娘娘一头的细钿珠翠反而令她妍姿冶媚。 灵光上前跪下跪下施礼,灵光虽是仙子却是天帝近身的侍女,所以得行跪拜之礼。 珠帘响动,天后却久久不见动静,就由着灵光跪在那晶莹冰冷的地板上。 天后虽是正襟危坐着,那眼神却随意地在灵光周遭审量,继而有不可察觉地妒意。但是面色仍一片祥和,似那佛前的金莲花般高洁圣雅。 “免礼吧”天后的声音久久才响起。灵光有些颤抖地站起来。目光微微朝天后看了一眼,旋即低下头去。 天后微笑道,“灵光你今天怎么见了我躲躲闪闪的?” “灵光不敢。”灵光颔首躬身答道。 “玩笑话,莫怕。”天后笑着说道,“你乃是天帝和我最宠爱的侍者,论姿色也仙子绝媚,前些日子,华胥仙子还同我提起你,我们总不能为了一己私欲总是拘着你,你觉得水君怎样?你这样明婉柔情的,我怎么瞧都和那水君很配。” 灵光闻言,突然跪下。“娘娘,只要灵光没有堕出五格之外,灵光愿意生生世世追随天帝与娘娘。” “快快起来,灵光,你有这份心,我很满意,可昨星祭来报,魔界有动,幽棠元灵具焚,天魔必有一仗,这一仗如果打起来非同小可,天帝也有可能参与,灵光你愿意誓死追随吗?” “灵光愿意!”灵光的头在地上重重一碰。 隶属昆仑墟的九曜门派山门口,灵光在值班的九曜弟子星尘的引领下急急地进入九曜正堂里。 “门主”灵光对着九曜门主跪下。 “灵光仙子,这是何意?”门主珏皤赶紧将灵光扶起,谁知灵光推开了珏皤的手。 “门主若不答应,灵光就长跪不起。“ “这,不知灵光仙子所求何事。” “门主,九耀派乃是天界设在昆仑墟的第一大派,很多仙家都是从这里开始修炼的,就连如今天界的战神也是出自九耀派门下,所以灵光斗胆一求。” 珏皤抚摸着鬓角垂下来的一絩白发,“你为的可是你腹中的孩子。” “是”灵光跪在地上抬起头,目光紧紧地盯着珏皤,“灵光必不能独善其身,可是腹中的孩子是无辜的,还请门主大发慈悲,指给他一条明路。” 珏皤双手托着灵光的肘部将她扶起来。 “可是你腹中的孩儿尚是一颗胚珠。” “门主,灵光愿用半生修为替他造一个养体。” “你为何要这样急?” “他在灵光腹中不可久留” “可是胚珠脱离了母体,可是会损伤的。” “灵光只想保他一命。” 珏皤沉思,良久乃语答应。 “门主此番恩情,灵光末世难忘!”灵光作势又要跪下。 珏皤止住她,“也是这孩子一番劫数,仙子且宽心,我会护他周全的。” “多谢门主!” 昆仑墟的天际那里,彩云祥瑞,不时还有凤凰飞过,五色彩鸟衔着一昼成的踩线送给天界的织女。 此时的极渊魔都内却是煞气重重,两当魔兵,甲胄魔军,早已整列成形,各自操着自己的武器,刀、戟、戈、盾,每一件武器上都有血棠花。 魔尊赤影穿着他黑银色的铠甲,手持无影剑,眉目皆化成红色,唇却是乌黑色的。冢魔仍穿着他以往的一身黑袍连帽,那帽子遮住了他的脸,又有碎发垂落下来,让人看不清冢魔的神情,冢魔的宽袍袖子在风中飒飒作响。 不知何时,极渊内的风竟有了声音。 “冢魔,替我照顾好少主与魔都。” “属下遵命!”冢魔微微弯腰低头。魔尊领着众人待要走,“魔尊留步,我有一物要给您。“说着冢魔伸出手,苍白纤长的手指在袖口处露出来,掌心朝上,掌心处慢慢升起一团荧光渐化成一颗萤珠,“此乃绵针,具是百种巨毒盅练成,中此针,若非修为高者,则元神俱灭。” 魔尊纳于掌心,朝冢魔点了点头。 冢魔跪下“属下在此恭候魔尊凯旋归来!” 魔界众将士皆跪下。魔尊看着这一切一股畅快之情,转而大笑起来,眼睛里却露出比那地狱里阴池还要严冷的寒意。 天界云端,一列列的银色铠甲天兵手持仪剑,这些剑自在下界时就跟着他们一同修炼,待成为天界将士时,由天帝亲自给他们的仪剑开光,这些剑就不比一般的剑了,修为低的阴物被一击就灰飞烟灭,此刻每个天兵的脸上都有着神采奕奕的光芒,好久没有战争了,这对他们是一个建功立业的大好时机。 战神乾靳身穿金色铠甲,头戴红缨盔帽。脸上自有一股英气逼人之态,乾靳领着众天兵就守在这天门之前,凛待魔军。 魔军还未到达天门就有股煞气逼走了天门口的这些祥云,留下的云顿时就变成了黑色,众人无不面色变得凝重起来。霎时一道黑影飞了出来,乾靳手持鎏金剑就是一挡,魔尊显出身形来,顿时那魔界的将士便如黑色潮水一般涌进了天门,银黑两色搅成一团,原本敞亮的天际顿时变得阴沉下来。 风云突变,黑海翻涌,许多妖祟借机出来,邪道正倡,人间也显露一片兵荒马乱的情形,万千流民像蝗虫一般滚到哪里,哪里的植被全被啃食殆尽。荒野栈道多是些瘦人枯骨,甚至还有些残尸,人干。那是因为野兽无食,便来食人,天道乱,便有妖邪趁机作乱吸人魂魄好增长自身功力。都城大街上,人人面色饥匆,但也不乏那些有光满面之人炙酒蚀肉,醉生梦死。 所谓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天帝面色愁重的坐在九重宝座上,天官也无不噤若寒蝉。天兵又来报, “战神乾靳重了赤影的阴物,倒地不起。” “快快,宣天医。”天帝惊得差点从宝座上起来,战神是何等英勇聪明之人,五格之内,能有几人能伤他? “众仙官,可有良策?”天帝急急问道。 星祭屈腰上前,“天帝,魔尊赤影这邪道修炼的是益发狠毒,只得请天帝与众上神前去制服,好彻底断了魔界这一孽根。” 天帝刚要回话。 捕风一个屈身向前,“笑话,自古邪不压正,那用得着天帝出马,还望天帝容捕风前去斗死一战。” 众人看去,这不是刚刚位列仙班的捕风小仙嘛,瞧那模样,面目清秀,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战神都败下来,他去不是明摆着送死嘛? “这,众仙官以为如何?”显然天帝也不相信这捕风。 “既然捕风仙敢请缨,可能自有他的良策。”一旁的卯日星君说道。 “那好吧,重子仙君你且同捕风仙一同去吧。” “是,重子领命。” 捕风,重子两人微微揖礼,便退出了大殿。二人退下之际,星君的小官星州便急匆匆地赶上大殿来。 “天帝,星盘异动,还请星祭速速回府。” “星祭还是赶快去查看吧” 司人间百事的仙君这时出了官列对着天帝禀道,“天帝,此一战受苦的还是人间还望天帝赶快制止这一战”说着,百事仙君在半空中划出人间镜像,人间尽是一副血流漂杵,尸横遍野的境况,众人无不默语。 “这是我的罪过啊”天帝泣然道,“来人,快去准备我的战袍” 灵光闻言同着另一侍仙即下去。 九祭星司内,伺着昆仑虚的星盘一阵异动,那星盘居然出现裂纹来,星祭大惊失色,这是洪荒太古时代来从未发生的事情,“快快,去禀报各上神,说是太极洪荒图有变!” 星州闻言,立刻拨动在一旁的百轴盘子,经历了亿八千年,那些上古上神早已进入了眠古之境,如今的上神既有他们的后代寄托也有新晋者。 百轴盘可是千年未拨了,星州拨起来竟还有些费劲。 魔尊已经杀到了天门之内直逼大殿,捕风与重子挡在魔尊身前。 “大胆赤影!安敢闯我天界”重子喝道。 魔尊不屑,掌心一翻,一阵黑风刮去,那重子就被掀翻在地动弹不得,不一会儿就仙气幽渺。捕风见状飞身向前,魔尊一挥手,捕风便被挡退几步。 “没想到,天界真的是个卧虎藏龙的地方” “废话少说”捕风亮出他的三节鞭子,空气被这鞭子劈得发出犹如帛裂的声音,一鞭朝魔尊劈来,魔尊就势将那鞭尾捏在手里,谁知那捕风好像早有预测,清秀的面庞露出人畜不伤的微笑,只见他一扭那鞭柄处的玻钻,魔尊的手突然觉得一刺,倒在地上的重子就瞧见魔尊的手流出汩汩黑血。 魔尊哈哈大笑,“你们不是最不屑我们这邪道吗?怎么如今竟有人会我这邪道。” “谁说我这是邪道,” “怎么不是!”魔尊摊开手心,“仙术哪有这般嗜血,这不是血术吗,说起这学术,还是我魔界之术。敢问尊姓,你在这天界可是辱没你了,瞧你现在不过是个小仙罢了,但也是你第一个伤了我,若是入我魔界,定不会埋没你。”魔尊捏紧那被伤的手,此法虽是他所创,但无破解之法,现如今只能单手作战了,要不然定会失血过多,伤及精气。 是自己太轻敌了。 那捕风却是一笑,更是集万般之力来与魔尊打斗。 正文 第四章 太极玄裂 那捕风却是一笑,更是集万般之力来与魔尊打斗。 就算捕风有再强的功力与秘术,哪里是魔尊的对手?三两招便再也招架不住,魔尊只一掌,重子就看见捕风同他一样贴在了地上动弹不得,识时务者为俊杰,重子赶紧闭上眼装死。突然觉得鼻息上方空气有不一样的涌动,重子又重新睁开了眼睛,只见一团金光火速飞过,天帝莫不是亲自来了?重子才又敢去窥觑那魔尊。 魔尊被这天帝突然地一击,嘴角渗出血来。但是他毫不在意地擦去。 “你终于来了”魔尊似乎非常期待天帝的出场。 “赤影,你我两界从来都井水不犯河水,今天可是你先破了戒的。”天帝不怒自威的声音。 魔尊很不屑,“井水不犯河水?你那虚伪的教义,伤了我魔界多少人?你又拿什么偿我幽棠的性命!我要这五格换了主!” “赤影,你不要再执迷不悟了,这一切都是你一手造就的啊!你还要再耿耿于怀你的执念吗?” “执念,什么执念,学你们天界人,五念皆空吗?学你们修为绝情绝欲吗?” 说完魔尊化成一道黑烟朝天帝卷去。天帝只是空手对着那黑烟划了几道十字,魔尊就显出身形来,魔尊上掌又是一击,天帝挡住。 魔尊笑道,“几百年过去了,看来百年的富贵并没有蚀你多少,可是我今天就是要灭了你的帝魂!”魔尊用上他七成的功力,与天帝对峙飞到了九重天以上。 九重天上面只有天帝与魔尊两人,排山倒海般地斗法,天帝后退几步,殷红的血滴到了地上,在落地的一瞬间就化为了烟。魔尊同时也后退几步。 和天帝斗法以来,他都是在用一只手作战,况且天帝的功力本来就不在他之下,如今他有些撑不住了,再加上为幽棠渡的那些修为,旧伤未好,新伤又加重了旧伤。 魔尊退后,一手捂住心口窝的位置,勉强镇住胸口错乱的真气。伸出手掌朝外一翻,顿时无形的绵针都出来了,天帝觉察气流不对,想弄出一个护体,可惜已经来不及了,一根绵针进了去,天帝身前突然显出一个白色的身影,张开了羽衣,那些绵针悉数刺进了那具白色身影中。 魔尊一愣。 天帝失色“灵光!”可惜当他叫完这一声的时候。灵光一个表情,一句话都没有留下,元神就化成了虚无。 “赤影!”天帝威严大怒,周身顿时生起红莲火,幻影一般朝魔尊袭来,魔尊竟被天帝弄得节节后退,天帝又是一掌,魔尊的身体飞了出去重重地撞在了那老梧桐的干上然后跌落在那茵草上。脸色顿时比蜡纸还要苍白。天帝经这一爆发加之以中了那绵针,立刻跪倒在地上,鲜血汩汩从嘴里流出来,九重天下面的仙君将士们像是掐准了时间,能上九重天的都上来了,大家先是搀扶起天帝,将他送往灵台, 那里是五格疗伤修复元灵最好的地方。然后便齐齐围住了魔尊。 “赤影,你做孽已久,今天便是你的死期!” 每位神都亮出毕生所修,好似将魔界对他们天界的羞辱悉数倒还,且是多倍奉还。 极渊魔都内,冢魔一直站在魄盘那里未移开半步,见着魔尊的魄魂一直往下格移动,魔尊的幽灵草此时光也渐微,心里大骇,化成一道幽蓝的烟便出了魔都。 昆仑墟的西山水池内,本来是一汪碧池,现在这池水变得黑且红,并且摇出如鱼鳞般的细纹,细纹想要变成巨纹,奈何似有外力将它压住。果不其然,这水池的四周站着四位上神,从他们的各自的身上发出各种颜色的灵光,直逼这想要造反的水池。 一位身着紫衣,一头秀发散落肩头的女子焦急地说道。 “天尊,这煞气怎么越来越厉害了?” 一头银发,面貌清癯的男人双唇紧闭,交换双手,放出更强的力量,来镇压这池内的煞气。 他这才开口“这太极图恐怕是要出来了。” 其他三人都是一副眉目紧蹙的模样,只有一人神情散漫,“急什么,太极图自洪荒被三清天尊埋进了这池子里就再也没有透过气,现在想出来透口气怎么了?” “空渡,你现在还有心情开玩笑,你不知道太极图出来有什么后果吗?” “好了,好了,我加把劲啊,老毒。”被空渡换作老毒的玉色男子也不没工夫和他恼了,双手换了个位置加强自己的镇压之力。 四顾灵力好比那四座大山压住那山底蠢蠢欲动的凶灵,可是这四股力量竟像催化剂一般,那池水越来越膨胀,越来越巨大,像个气球一样,他的顶端都戳着青天了,四位上神只得升到空中,凌空压制,那昆仑墟此刻竟然也震动起来,四位上神招架不住,纷纷被这股强大的力量给震开去了,天尊急急道,“快,你们给我运法!” 其他三人赶紧聚作一团朝天尊渡法,天尊一人飞向那池水之言,不现在应该说是巨浪之心了,天尊飞了进那个漩涡之中,还在空中的三人赶紧进一步逼向那巨浪施法镇压,可喜的是那巨浪渐渐缩回池子,渐渐开始变得温和起来,三人下落到池台上。 空渡松了一口气,“要是我们四人再搞不定这小小波涛,还有和颜面呐?”空渡空手化了个小镜子出来,“刚刚可是费了我不少力气呢,苗苗,瞧瞧我脸,可是又憔悴了?” 身穿紫衣的上神瞪了他一眼,“天尊还没有出来呢。” “对,还有天尊”空渡拍了拍脑门,这记性怎么转眼就把天尊给忘了呀。 “这?”刚刚被空渡叫做“老毒”的上神紧盯着刚刚平息的池水,果然又是一阵令人猝不及防的暴动,天尊被那池眼给喷了出来,倒在地上。 “天尊!”众人上去扶起天尊,转头的瞬间,那池水便如洪水般泄了出来,太极图就在那洪眼口出现了,四人再站起来时已经是无力回天了。池台顿时龟裂,西山也崩裂,四人使出保护罩护体才不至于被伤的厉害,但是每个人的嘴角都洇出了红血。 “天尊”苗女叫道,“那就是太极图?” 只见那太极图化了一条巨鲵, “糟糕,天尊我们得赶快!” “半穹,快去罩住那巨鲵的眼睛,苗紫,空渡随我去将这鲵身压下水去。” 空渡,苗紫闻言赶紧随天尊去压飞到那大鲵身上去,半穹划出一道仙障遮住了大鲵的眼睛,天尊,空渡,苗紫,三位上神成一道三角线,分别位于大鲵的头部,腹部,尾部,一道道明晃晃的光从头顶划过。半穹抬起头,“天火?”。只见一团团火焰砸向西山这里,好似箭一般精准地朝四位上神砸来,四人又赶紧灵罩护体,这天火落到灵罩上便如糖衣一般将灵罩裹了起来,四位神在里面犹如在太上老君的炼丹炉里。 空渡哇哇大叫“天尊,这算什么玩意儿?免费桑拿?这样下去,我不成神干就算不错了。” “快闭嘴吧,空渡,你没看见巨鲵也被这天火砸中吗?快点!” 空渡嘟嘴瞄了苗紫一眼,那紫衣在红光的映射下倒成黑衣了,只是她那张脸倒是白得很, “哼,谁不会”空渡双手张十,幻化出比其他三神更大更强的灵网来罩住巨鲵,挡住那天火,可是巨鲵仍是有几处被天火砸到了,那巨鲵越来越不受控制,空渡见势, “老毒,过来!” 空渡飞离了巨鲵的腹部,来到了巨鲵的眼睛那里, “空渡,你要干什么?”天尊一边施法压住巨鲵不断晃动的头部,一边紧张地看着空渡。 “天尊,巨鲵乃是空界神兽,只要去挖了它的眼睛就好” “不可以”天尊叫道。 “这巨鲵乃是太极图所化,一旦挖了它的眼睛,阴阳二心就出来了。” 此时巨鲵的双眼之处竟然爆发出强烈的光,那些光好比万千利刃会聚而成,空渡施法想将这光压回去,却仍是被这光刺倒在地。 “空渡!”天尊叫道,此时其他三神的灵罩越来越炙热,堪比炼狱之火,突然间灵罩再也承受不住,全部炸裂!三神被这反噬的力量击飞在地,那大鲵趁机也挣扎出来,却被天火一次次地击中,如燃烧一般,周身全是火。 人间看见西方的天边一片火亮,本是黑夜,那边却好像有太阳要出来一般,人间皆跪下,对着西方祈祷,求神灵息怒。 九重天之上,众神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摇晃给震憾了,九重天之上,向来是五格的至高境界,除非天地有变,否则丝毫不会受外界的任何影响,如今到底发生了什么,竟引得九重天震动?在众神发愣的空挡,一袭蓝烟卷着地上奄奄一息的魔尊逃走了。 五格摇动,山川平移,太极玄裂,阴阳二心不知所终。 帝宫内,天帝静坐在养螭上。脸色一片羸白。 星祭垂立一旁。 “四位上神如今怎样了?”天帝问道。 “空渡上神重伤,现在在他无妄府里,天尊正给他疗伤。苗紫上神与半穹上神也受伤在他们各自的神府里。” “天尊伤得可严重?”天地又问道。 星祭正要答话,小仙侍就来报天尊来了,天帝起身,一旁的侍仙扶住他。 满头银丝的天尊进来,本来就清癯的他此刻更显得憔悴。 “快快赐座”天地吩咐道。 天尊坐下来。 “天尊情况怎样?” “阴阳二心相离了。”天尊缓缓说道, 琉璃茶具惊坠落地,化为齑粉。 正文 第五章 昆仑九曜 昆仑墟的太极图发生玄裂,阴阳二心相离,天地五气错乱。 一阳一阴互相牵制,两相平衡,五气归顺,天地才能化而为一,天地八卦,四象两仪,道而生一。 阴阳两相离会怎样? 五气逆流,大象归无,最终天地五格将重新成为洪荒原始。到时将万劫不复。 可有解救办法? 找到阴心所在之处,将阴心重新打入洪荒图内。 那阳心呢? 阴心出时,阳心自会相现。 如何判断? 玄法难断,玄法难参。 百年之内,妖祟四起,纵使天界派再多的神仙菩萨过来也解救不了这人间的百蛮荒唐离奇事,因此人间捉妖除祟,镇鬼请神的各路帮派,教道日益兴起。巫蛊禳祭,竟也如一日三餐般平常。任你五格五气多么乱,人间仍展现一片强劲的韧劲,风也好,雨也罢,只要活着,便是生生色色地趟过这人间百炼。世道愈是乱,这奢靡颓废之气就越是弄,人间清正之气似成了往日云烟,有几人能在坚守? 百年以后。 黑色戒鞭凌空将落,还未听到鞭抽实物的声音,便有人如丧考妣地叫起来。 珏皤眉头紧皱,“星隐,这鞭子还未抽到你,叫成这样成何体统?” 那个蹲着一字马步的少年坏坏一笑,“师傅,先预热一下嘛。省得您嫌自己下手不够重,”未等少年继续说下去,珏皤就是狠狠一鞭落到了少年的背上,少年一个激灵跳得三尺多高。 “我叫你练闭息,服气这两诀,你说说,你又跑哪里去淘气了?” 珏皤捏过少年的衣领,将他拽近身前。星尘在珏皤一旁紧抿着嘴。星隐见状, “老幺,你乐呵什么?” 星尘狠狠瞪了星隐一眼。 “你,你啊,还有脸说别人!赶紧给我一字步蹲好!”珏皤被这顽徒气得胡子都在发抖。 “蹲就蹲嘛,师傅您不是一直教导徒儿君子能动口就不要动手嘛,您看您,三天两头就对徒儿动手动脚,都说言传身教,您看您。” 星隐嘟着嘴做出一副委屈状,一脸幽怨地瞧着珏皤。 “师傅”星尘赶紧在一旁宽慰,“十二弟年幼淘气也正常。” 珏皤顺了顺自己的胸口,“好,好,暂且放下这事”说着便拉起星隐垂在脸上的一撮黄毛,道,“这又是怎么回事?” 星隐嘻哈道,“上次在人,哦,不,”星尘在一旁又是瞪了他一眼,星隐赶紧转移话锋“我就觉得换种发色听靓丽的,于是我专门到后山采了那蛇黄菜给自己调得这这发色,师傅好看不?我还专门给您留了黑油呢,这黑” “啪”又是一声,珏皤将那鞭子扬下去的时候,手都气得发抖。 “冠首为君子之正身,你说说你这样成何体统!星尘去拿剪刀来,给我剪了他这黄毛!”末了顿了顿气“从这一刻起,你就在这里给我蹲步练那两诀,何时练好,何时来见我,不准任何人来给他送饭!”说完,珏皤拂袖而去。 星尘跟在后面不忘回头用指头在星隐的头上点了点,“你啊你,每天不气师傅,你就难受是吧?” 星隐朝他吐了吐舌头,仍嬉皮笑脸道,“快点来啊,等你呦!” 见着两人走远,星隐伸了伸懒腰刚准备站起来,那师傅的戒鞭竟凭空飞来,空气中传来珏皤的声音,“要是再见你偷懒跑去玩,这戒鞭抽得你开花!” 星隐如发怒的小狗般嗞起牙,捏起拳头对着那戒鞭就要打,可那戒鞭似长了眼,自会躲闪。虽然星隐上半身在挥舞,可下盘仍在恭敬地蹲着一字步,抓不到那戒鞭把于是作罢,垂头丧气地大口吃着空气,埋怨道,“师傅怎么老叫我吃这空气,这空气有什么好吃的?”说完放了一个响亮的屁,“呵,瞧瞧,这就是空气吃多的下场。”星隐准备要挠挠后背的痒痒。 此时戒鞭作势要抽他,星隐赶紧闭嘴,停止动作的惯性,眼睛紧瞪那戒鞭,好似在熬鹰一般,眼皮子连眨都不眨,打着腹鼓,“小样,我都盯了你这么多年了,谁怕谁!哼!” 星尘拿着剪刀不一会儿就过来了,星隐见着星尘穿的是紧袖口的蓝色水纱衣。 “老幺,待会儿要去练功么?” 星尘对着星隐就是一记爆栗,“什么老幺?叫大师兄。星隐你要是再这么胡闹的话,我就再也不帮你了。” “大师兄就大师兄嘛,一个两个的都那么严肃干什么?”星隐委屈地摸着刚刚被敲得头,突然间意识到星尘要拿剪刀来剪他的头发,赶紧一步跳远道“师父说过,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可乱动!”刚说完那戒鞭就一鞭子抽在了星隐的屁股上,星隐猝不及防,又是一蹦三尺高,眼睛一眯,那戒鞭作势又要打。赶紧落地成一字马步蹲着。 星尘上前拉住那缕黄发,“你啊你,既然知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为何还要将它弄成这颜色。” 星隐扭过头,翻着白眼,小声不满地咕囔道“还父母呢,打我生下来时,他们就不知跑哪里逍遥快活去了,切。” 星尘却清清楚楚地听到了,责备道“星隐~”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大师兄,好好练功,我一定好好练功行了吧。” 星尘摇了摇头,他活了百多年还从未见过如此淘气的弟子,天资聪颖,师傅都说他是块好料子,但却长了顽劣的脑袋瓜子,实在气煞人。 “星隐,你要是再不练好这五气,一月后只有这戒鞭陪你了。” “什么意思?”大师兄这话风,莫非师傅又要放他们下山去历练?人间?星隐一想到那花花绿绿的人间,嘴角便情不自禁地浮现出放诞的笑容。人间那些金叉珠翠,美酒炙肉…… “星隐”星尘叫道,这小师弟魂不知又跑哪里去了。 星隐赶紧答应,“大师兄,我保证好好练,不出七天我定能将这五诀练好。” “那行,先把那搓黄毛剪了。” “哼!”星隐不情不愿地递上头来。 九曜大殿内, “师傅”星尘拱手作揖。 珏皤接过星尘手里的一絩黄发,“你准备准备,三日后就带领师弟们下山吧” “师傅怎会如此快?” “那一夜之间上千活人都变成了尸干,那阴物厉害得很,得赶快下山才行。”珏皤似乎知道星尘接下来想要说什么,“星隐学艺不精,此次任务凶险,他就留在山上。” “是”星尘应道。 “好了,你先退下吧。” “是”星尘先是拱手,双手放在眉间,然后弓身微退四步然后转身离开了大殿。 星尘离开后,珏皤捏着这一缕发若有所思,随后走进了偏殿,打开一扇石门进去。 在八条水系相接的洛城之内,连夜间也是那灯火繁荣之景象。护城河上,花船相接,每一只花船上前后挂着四盏灯笼,用或红,或绿,或金的宣纸糊起来。 虽然近来洛城发生了许多令人闻风丧胆的怪事,但是自古就是饿死胆小的,那些富家贵人,子弟,仍不忘每日必行的取乐之道,在贴着一道灵符的一只只船内,莺歌燕舞,打情骂俏如流水般动听地泻/了出来。 离护城河不远处便是那万艳楼,万艳楼中心有座万艳阁,阁高鹤立鸡群,有如洛城的一顶坐标,从远处瞧那阁楼,散发的竟是那姹紫嫣红的光芒,在严冬,这万艳阁就是一片春天,成为万千男人游戏花间的流连忘返之所。 冠艳阁内,两扇用香纱拢成的拉门前。如花跪在地上,捡着刚刚从门缝里滚出的牛肉脯圆子。 低头吞咽的时候只听得里面那轻轻软软,好似羊脂糕般软糯的声音。 “王爷~别再把那樱桃放心怜那里了,啊”一阵销魂的俏音,“王爷,别舔了,别,啊~痒”。 如花那堪比百年大树般粗壮地腰肢竟然也会哆嗦一下,“这,心怜姐姐越发的浪荡了。”于是从袖兜里拿出两团棉花塞住了耳朵,塞闭时,竟然瞧见那门缝处还有两个团肉子,昨天不过是失手将百合姐姐的香囊秀上了一条小蛇,就挨得艳妈一阵毒打,饿了她两顿饭,简直是要了她的命,就算外面的世界再青黄不接,这万艳阁也不会少了一厘的吃食的。所以如花自有办法寻来吃食,这也是如花进了这万艳阁之后,体型一天彪比一天的缘故。 现在如花轻轻慢慢地挪着她那肥大的屁股轻轻地朝那两团肉挪去,那虔诚的眼神仿佛要去朝圣一样,还有寸步之遥,如花就要接近了,多年来的偷食习惯寻得如花耳朵也格外灵,那由远及近的软底捎带着点跟的脚步声,不是艳妈嘛?糟糕要是被艳妈发现她在这里偷吃,那可了得?情急之下,如花钻进了那香纱门内,还不忘顺上那两只团肉子。 进了那纱门,就好比进了那欲/火红窟。虽这么多年如花在这万艳阁内如在那春宫的大染缸里,但是从来只有耳濡还未有目染,抬眼的惊诧之际,就瞧见一双玉腿高高地架在那赤/裸的男身肩膀上,男身脊肉畅滑,那屁股的线条好比那拉满的弓,浑圆有利地正对如花。如今那男身的头正埋在那玉腿之间,好似在吸食着什么琼浆玉露,那玉腿如波纹般抖荡起来,心怜姐姐的声音如变了似的在呜咽,听的这声音,连如花这个毫不通男女之情的胖妹也心旌摇晃,如花浑身肥白的肉顿时如放进了蒸屉一般红了起来。她赶紧闭上了眼睛,如鸵鸟般将自己的头埋进了那锦绣兽皮毯里。 正文 第六章 极渊魔都 极渊内的血棠又重新绽放了,只不过是过了近百年才重新绽放。那最高的一株血棠的树杈上坐了一位身穿黑纱的女子,一根简单的血玉檀木簪子就将那万千黑丝绾了起来,发丝在风的吹拂下静静拂动,不时又一两根发丝扬到那,那血棠似借了这女子的美,变得灼灼起来,一朵两朵的想要更靠近她一点点,无奈根就在枝杈上,怎么也不能动,只得让自己散发出阵阵幽香,萦绕着美艳的女子。美人双眸闭着,那细腻盈透本该绝艳的脸蛋却呈现一股清秋之素,她在枕棠而眠。 不远处,一身黑衣头戴风帽的男子缓缓轻轻地走近。他微微扬起脸,那墨如夜色的双眸尽是微凉,视线落到树上飘动的那袭黑纱时,眼神里才略有微波。 他走近,血棠花瓣溶溶下落,弯腰拱手,一缕长发随着弯腰的弧度风帽里落出来,从侧面看去,他的鼻子若悬胆般挺拔。 “少主”他轻轻叫了声,显然并不想让这声音叫醒她,于是这声音极轻,如羽毛拂过水面。 但是靠在枝杈上的美人仍是张开了双眸,那双眸子极美,像极了那最灼的桃花瓣,都说桃夭桃夭,可是从她眸子里透出的却是十足的寒意,眸晶如皓月却不见半丝浮杂影。 她的母亲七分艳三分冷,而她虽继承了她的七分艳,却呈现的是三分艳,七分冷。 这七分里有四分的冷是因为对一切还一无所知,就是魔,她现在也不知是何物,只是由魔界出生,她便认定了自己是魔。且要任意妄为,就是要践着他人,不择手段也要达到自己的目的,这就是这么多年来她从魔界学到的东西。 “是要去历灰劫了吗?”棠姬整了整衣纱,在动作间,那手腕上的银铃响个不停却是极悦耳。 她并不下来,仍是坐在树杈上,信手取了一瓣血棠,轻轻吹一口气,那血棠便成了一只血色的蝴蝶,绕她指尖环翔,她又轻轻一捏,那血蝶便如泡沫般破碎了。她一反手便有一条如蛇一样的黑鞭扭动着出现,手握那镶着魄珠的手柄,对着树底下那低头垂里的人就抽去,一鞭便如闪电般劈到了他的肩膀上,他纹丝不动,那黑袍便从肩膀处破裂了,雪白的肉顿时翻出了红色的内里。 鞭子如蛇般盘绕着收回手腕, “我且问你,你为何总不躲闪?” “少主如今修为尚浅,魔心未启,历灰劫还需要段时日。”他低着头自始自终都是此番恭敬地模样。 “哼,我不是应该生来就成魔吗?”棠姬不甘,作为魔尊的女儿,她生来竟然连魔心都未开,她不甘心!树下的他只不过早生了她些时候,就比她先开了魔心,这对她来说是耻辱!所以怎么折磨他,任凭自己开心,谁叫他凭着自己先于她,总对她屡屡阻挠。 “禀少主,不是所有的生灵生来都是魔的,成仙需要历劫一级级飞升上仙,而成魔也需要历劫,不过历的都是些灰劫,一级级下升成魔。” 棠姬闻言,想起了跪在魔父洞口的往事。 “从此,你就叫棠姬,乃我魔界之少主,你的首要任务便是开了那魔心,等我出洞。” 棠姬不解地下意识地捂着自己的胸口,何为魔心?难道自己跳动的这颗心不是魔心? 回过神来,棠姬又取了一瓣血棠,那血棠化作了血蝶落到了树底下人的伤口处,顷刻间那流出来的血液全都不见了。棠姬动了动手指,那血蝶依令飞回来。 “安流,你先说说我这嗜血之术练的怎样了?” “仍需在练,方才这血蝶吸我之血时,我只要稍微一逼内力,它就会化为齑粉。” 棠姬闻言又是将那血蝶捏碎。 “你是说我不如你了?” “属下不敢。” 棠姬冷冷道:“要不是看在冢魔的份上,我早就将你祭了我的盅蚕!” “是,还请少主原谅属下的冒失。”安流跪在地上。单膝枕在了那血棠花瓣上。 “好了”棠姬轻轻地坠落在地,“冢魔叫你来吩咐我何事?” “人间出现了至阴之魂魄,冢魔吩咐你去将这魂魄擒来。” “我要这魂魄作何?” “盅蚕如今在孵化中,需这阴魂来祭,这样盅蚕的毒性无几人可解。” 棠姬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安流,从掌心里聚起来一颗晶莹剔透的五色卵, “冢魔送这东西甚有趣,尽用些凶灵来供养着他。此次我去捉了那阴灵来祭我盅蚕,你就不要在跟随我了,如果再让我发现你跟着我的话,我就是悖了冢魔,也要你做不成我的护使。”声音不大,语气却很绝。棠姬见他伏在地上一句话都没有,眉毛一蹙,“听到没?” “保护少主是安流生来的使命,安流不敢从,如果少主非要这样,那么便杀了安流!” “我自会去同冢魔禀明,你不必跟着!”棠姬微怒地朝自己的殿内走去,就算她还没开魔心,法力也没有他强,难道自己连区区阴魂都斗不过吗?笑话! 跪着的安流此刻才抬起头来,目光紧紧跟随着那窈窕的身影,她走路时总是那样慵懒,脚尖点地时又是那样轻盈,仿佛是一只蝶轻吻着花瓣。那盘起的秀发露出的欣长洁白的颈,是他瞧见过的女子中最美的,最惊心动魄的。回过神来,安流不禁为自己刚才的所想所愤怒,少主是他能亵渎的吗?起身朝冢父那里走去。 “冢父”安流对着站在魄盘前的冢魔施身一拜。 “安流都告诉少主了吗?” “是的,可是少主此次拒绝我跟随。”安流如实告知。 冢魔盯着少主的魄盘凝视甚久,道,“少主魄盘显动,可是离灰劫不远了,但少主心性尚不稳定,此次灰劫难说,安流来”说着冢魔拿出一个吊坠,那剔透的菱形坠子里显现出淡淡地幽紫光。 “这是?” “少主的幽冥草,我将少主的幽冥草设入此坠内,此坠便与少主的魂魄息息相连,安流你且戴上。” 安流将那坠子系于自己的脖子上,将坠子纳于怀中。 “少主交给你守护,万万不可有差池。” “安流就是陨了魔命也不会让少主出半毫差池。那此次我要不要跟随?”安流恳切地望着自己的冢父,希望他让自己跟随好守护少主。 冢父的一只金瞳如白天猫的眼睛一样,缩小了瞳仁,“先放放手,让少主自己试试。总该让她自己历练了” 安流欲言又止最后还是答应了,退出冢魔的魄室。 冢魔闭上眼睛,魔尊闭关尚有一百年才能出关,那些怀有异心的魔各个蠢蠢欲动,得赶快加紧才行。想完,冢魔双手张开,魄室里无风,冢魔的袖口竟然摆动,无数道异光从冢魔的袖口出来绕着魄室里的魄盘转动,过了约半个时辰,冢魔才将那些异光收回袖中。 流光艳艳的护城河旁,在酒家那高挂的灯笼映照下,青石板的地上投射出两具相依相偎的人影,只不过那影子却如晃荡的灯火一般飘渺,可那两个身影却一点也没动,静静地依偎在护城河的栏杆之前。只听得左边的细声细气的男子声音说道“哥哥,我们吸食了不少的魄灵,如今这双修之术也大有长进,昨日听得那山上一小妖说,许多门派要来捉拿你我二人,我们可要避避?” 右边的男子声音略低沉道“要避什么,那名门正派的人我们也没少吸食过,一旦被那些伪貌之人盯上,就算是我们避也躲不过。”刚说罢,那左边的男子双手就缠上了右边男子的脖子上,“那哥哥,我们今晚再去切磋切磋那双修知道怎样。”说完就伸出长长的舌头在右边的男子脸上尽情一舔。 话毕,两个人便如同烟消失了一般。 九曜山内,星隐对着那日月星辰不断地吃了两天空气。又是一晚漫天朗星,星隐在吃完了十二师兄送来的馒头后,在戒鞭的督促下,扎起一字马。 心中默念,“闭息”。于是赶紧闭眼清除自己心中的杂念,后山有山鸟的叫声,且越来越大,星隐隐隐觉得后山有什么东西,不禁心思又痒痒起来。 突然一声雷炸“星隐,你这就叫闭息?” 星隐睁开眼睛,看见师傅拿着一根羽毛放在自己的鼻翼之下,那羽毛还在轻微晃动。 “嘿嘿”星隐干笑两声。 “闭息的时候万不可呼吸,体内之气沉于下盘,体内真气贯通于全身,那时不用眼睛,身心自能感受到周围万物之变化,可你呢,就连我走近你,你都不知道!” “师傅”星隐委屈地嗫嚅几声,“我是感觉到了啊,不信您听,那后山的鸟叫声。” “山鸟之叫有何可听的。”珏皤不满地拂了拂袖。 “不是,师傅,此时山鸟都应该歇息了,可是您听这叫声。” 珏皤侧耳听,果然那鸟的声音越叫越大。于是拿着自己的戒鞭朝后山走去,星隐赶紧跟上去。 走过那奇崛的山石,珏皤发现这山石之上有一道道的黑血,还有山鸟杂乱的羽毛附于之上,星隐瞧着师傅一路闻着那血儿寻去,低头瞧见一根五色的彩色灵羽,于是弯下腰去捡拾,却瞧见那山石洞里一条黑色的尾巴蜷缩进去。星隐抬头,看见师傅走到前方,于是又低头对着那洞口轻声说,“喂,你是何方妖物?怎敢擅闯我九曜山?” “星隐,你是发现什么了吗?” “欸,师傅,我瞧着一根鸟羽毛甚漂亮。”星隐捏着那根灵羽朝珏皤跑去。 “行了,走吧,可能是九曜蛇刚刚在这里捕捉猎物。” “呦,师傅它竟然跑到您的地盘里。” “什么地不地盘的,九曜山本来就是这些生灵的家园,只要他们不作恶,我自然不会去伤害他们。” “师傅英明”星隐捏着那根灵羽虚空做了一揖。 “你啊你”珏皤无奈道。 星隐同师傅走出后山,刚刚被星隐瞧得山石洞里,一只黑色的头小心翼翼地探了出来,那额心有一道菱紫的蛇纹图样。 正文 第七章 黑白双煞 如花自那日误撞一场活春宫之后,便是春心萌动起来。在杂物阁内做好了给各位姐姐的绣帕之后,便是急不可耐地将从春儿姐姐那里讨来的胭脂拿了出来,将一块破碎的镜片靠在墙上,方窄的碎片映照出一双又单又小的眼睛,如花食指沾了胭脂,那镜中就是不见自己的脸,凑近前去,只是那眼睛被放大了,“这小小镜片,竟然装不下自己!”如花于是拿起镜片对准自己的右腮,这下可以清楚地看清自己的右脸颊了,连上面的雀斑都清晰可数。如花小心翼翼地将那胭脂细细地将那褐色的小雀斑都遮住,右脸颊涂完了,便涂左脸颊。很快那拇指般打笑的胭脂在她大饼般圆的脸上很快用尽了。如花不死心地瞧着那指甲般大小的胭脂盒子,在里面摸了摸口水,十分珍惜地将那点残余物涂到自己的嘴唇上,不知是不是脸太大了,如花的整张脸上只有这口嘴显得如樱桃般小。她将镜子拿得尽量离自己原点,满意道:“都说那些爷喜欢丰满点的女子,我这样可谓是丰盛了吧?艳妈总说自己是赔本的买卖,是个女人总会有男人要的,自己不缺胳膊不少腿的,怎么就不可以呢?”又想到了上次那窥觑的活春宫图,如花浑身滚白的肉不禁又如烧云一般,她放下镜子,在自己油腻的发髻上别了一朵大红花,对着窗子学着那些姐姐搔首弄姿一番,才将刚才绣好的帕子放在托盘里端出去,如花今日也想体会一下姐姐们口中常说的神仙境界,可是比那红烧肉更美味儿? 此刻的九曜山之内紫气蒸腾,九耀派的十一位弟子们早早收拾好一个轻软包裹,每人身穿那白色小袖锦绣衣,脚蹬浅湖色硬底短纱靴。头发都用那镶有红玉的小冠子盘起来,身佩各自的仪剑,每个人齐装以待,自是一位位唇红齿白,面目玉朗的青年。 “大师兄”十位弟子施礼道。 星尘走进师弟们的起居室道“都准备好了吗?” “是!” “此次下山,各位师弟们一定要谨守门规,切不可做出有乱门规之举,否则的话严惩不贷。” 众人又是一声“是” “我们此次分为两批,星伯,你是二师兄,你带着星门,星灵,星绝,星语,四人,沿着人间八大水系去解救那水源之污染,而且瘟疫从聊城蔓延的势头越来越强劲,你带着四位师弟,且先去那里,这是师傅的丹药,” 星珀上前接过。 “红丸乃是解水污染,白丸乃是缓解病症,师弟,轻重缓急,你要看着办,有什么意外一定要第一时刻通知我。” “是,大师兄”星伯应道。 “其余的师弟们就跟我去洛城” “是,大师兄。” 星尘拿起属于自己的那份轻软包裹,“现在就去向师傅道别。” 十一人鱼贯出了起居室朝九曜大殿赶去。 九曜山最高的山头上,星隐嘴里叼着根狗尾草,看着那喷薄而出的朝阳,嘴里不满道“这老白眉师傅,一会儿叫我练功夫,一会儿叫我砍柴挑水的,说是锻炼我什么心性,切不就是凌空吗?好歹小爷也是学了这招多年,怎么不会?”说完,便闭息,裹住那气流逼促它涌向双泉穴,拖出气来。星隐的双脚登时凌空起来,他开心地睁开眼睛,“嘿嘿,瞧,这不是飞起来了吗?老白眉,看啊,飞起来了。” 可惜珏皤此刻正在大殿内叮嘱他那些即将要下山历练的徒弟们,无暇顾及这最小的顽徒。星隐的头上只有一头飞鸟飞过,哇哇几声,星隐便如同泄了气的气球般双脚才离地不过半尺就又跌落下来,险些身体翻出悬崖外。 星隐有惊无险地趴在地面上紧紧地抓住地上的碎石,“吓死老子了,刚刚险些就摔下这断崖了”想着星隐探出头,那半腰间还有云气缭绕,这崖头深不见底。 “小心肝啊,下次再也不随便飞了,差点将小命送了。”星隐翻了个身,看着那阔远的天空,云都在半山腰上,这天竟然还是显得如此遥远,如此大。天地之大,自己怎么总被拘于这一方之间呢,好想去那千红百媚的人间玩啊,自上次一游,人间那红红绿绿,莺莺燕燕便成了星隐魂牵梦绕之所。“多美啊”星隐看着天空张开手指,突然有一道道灵光闪过,“有人出啦这结界?”星隐一骨碌爬起来,却只见那些光有如流星般划过,星隐坐了下来, 青天白日的,流星们也按耐不住?想着想着突然觉得不对劲,便是轮起腿,飞也似地跑下这崖头。 星隐特地从练功场处跑进了师傅的大殿里,只瞧见师傅端坐在那,打祭一样盘腿闭眼坐在垫子上面。 “师傅”星隐叫道。 “劈柴,挑水你都做好了吗?”珏皤连眼睛也不睁开。 “师傅你就是故意支开我,好让师兄他们下山是不是?” 珏皤嘴角浮现不可察觉地微笑。 “我说的没错吧”星隐直接跑近珏皤,扯着他的袖子“师傅~我也想下山,你看我的功夫都练了好久,一次施展的机会也没有,你也让我下去历练历练吧。” “就你那三脚猫的功夫”珏皤微微睁开眼,说着便抡起一掌朝那星隐胸口劈去,星隐被这一掌劈飞到台阶之下,星隐捂着胸口,一时没反应过来。 珏皤此时完全睁开了双眼,眉发皆是须白,唯独那眸子漆黑的很。“为师适才不过就是小试你一下,你竟然半点御敌之心都没有,今天仍给我去练,什么时候将那凌空学好了,什么时候再来找我!”珏皤说完便进了偏殿。 星隐见珏皤进偏殿连忙叫道,“师傅啊,这不算啊,你是师傅,我怎会有防备之心?” 大殿上空传来珏皤的声音,“你还是自己好好琢磨去吧。”说完那戒鞭又似凭空飞了出来。 星隐嘟起嘴,瞪起眼顺便还不忘翻了个白眼,咕囔道“老白眉,偏心眼儿”。那戒鞭听到星隐的咕囔,扬起尾巴作势又要打他,星隐讨饶道,“我错了,我错了。我这就去练功。”嘴上讨着饶,内心却十分不以为然。这老白眉总将自己拘于这方寸之地,每过一天就像过着一百年一样,偏偏自己又是个生性/爱自由的人,煎熬得甚。星隐甚悠长地叹了口气,慢慢地踱出了这可恶的大殿,想着自身后仍跟着个像青白眼的戒鞭,便又觉得自己的命运悲哀了几分。星隐打着腹鼓,待会儿可好好为自己这可怜之命好好哭上几番。转念间,那不安生的念头就起来了,得首先把这戒鞭弄掉才是,嘿嘿。 到起居室,换了双麻鞋。星隐便去练功场里,到那里慢打起五步拳,这五步拳被他打得如醉拳般摇摇晃晃,星隐做猴跃一下子跳上了那有丈来高的岩石上,戒鞭也跟了上来。星隐屏息闭眼,内之真气悉数逼到下盘处,全身血液如游蛇般,悉数朝下盘移去,星隐的额头渗出细细的密汗,然后默念了一个诀,将那一些真气引出体外,汇成一条线气沿着岩石飞走,那戒鞭迷茫地甩动几下尾巴,便是坚定不移地追随那真气而去,真气在空中是如走游丝,戒鞭也是亦步亦趋地跟随。星隐坐在岩石上,一对英眉紧蹙,额心的汗沿着那高挺的鼻梁处流下来,连头顶都在冒着蒸汽。 突然间,他一个收力。切断了那不断流出身体的真气,虽然疲惫不堪,真气也损耗好多,但星隐却得意地笑了。 现在这戒鞭恐怕在后山的山洞里守护那个打坐的稻草人星隐吧,那稻草人星隐聚集了自己好些真气,嘿嘿,就代替小爷好好管着那戒鞭吧。小爷要下山了哦。 乌哈!星隐从岩石上一跃而下,实在是开心甚极,老白眉,你不让小爷下山,你越是不让,小爷就偏要下,哼,你奈我何?乌哈!星隐又是怪叫一声。 落成内,星尘同五位师弟站在人群熙攘的大街上。 “大师兄,不是说这魄妖倒处吸人魂魄嘛,人间怎还会如此热闹?” “星斗,你看四周。” 星斗这一看,顿时觉得这热闹似是平静下的汹涌。 那屋宇之上贴着灵符,就连那些小货摊的木架上都贴着灵符。再瞧瞧那摊货之上除了日常的吃穿用度,还卖那些江湖术士专用的一些虚虚灵灵,道道符符的玩意儿。还有一家店家直接用灵符做招牌,上面黑金镌刻几个大字:鬼薪店 “大师兄,人间这鬼薪店又是什么店,很是奇怪的名字啊?”星斗指着那里问道。 “我们且去看看”星尘道。 一行五人,掀开那黑色布帘进入店内,店内是一片昏暗。 “这大白天的,这店家作甚呢?”星移奇怪地道。 不一会儿,星尘就看见一个三尺多一点的矮个子朝他们走近,头戴瓜皮小帽溜着山羊胡子,约摸四十多岁的男人。店家打量着他们,后道“各位仙人们想必是到洛城除妖的吧?” 星尘微微一惊,但还是转语问道“这白天的,店家何以至店内如此昏黑?” “我这鬼薪店就是如此,我还是奉劝各位仙友一句,赶快走吧,洛城的黑白双煞实在是厉害的很,许多些日子以前,也有仙友前来捉他们,可是一夜之间全都被吸了精气,双煞发怒,那洛城的南区,全府八十多人口,一夕之间全变成了人干。我劝你们还是不要白白送命的好。” 星斗嗤道,“这店家说话也甚是好笑,你可知道我们是何人?能和那些江湖术士混为一谈吗?” 星斗还想再说下去却被星尘制止了,“店家,你且为我们解释这鬼薪店是干嘛的?” 正文 第八章 逃出九曜 星斗还想再说下去却被星尘制止了,“店家,你且为我们解释这鬼薪店是干嘛的?” “这,”店家语言又止,“仙家不知我们这洛城苦难,我们这样做也是逼不得已,还望仙家莫要怪罪于我。” “店家有什么话你就说吧,我们会帮你的”星移说道。 在得到眼前这一群仙人的允诺后,店家才吞吞吐吐起来。 “洛城原本是天下四方富甲聚集之地,就算别处再灾荒连连,洛城百姓也好歹温饱不愁,可是出了那件事后,洛城就怪事连连。” “什么事?”星斗赶紧问道。 店家吞吞吐吐道“洛城首富那季家夫人怀胎十三月却生了一对黑白连心子。” “何为连心子?”星斗又问道。 “那连心子乃是两头一身的婴孩,心部以上相离,心部以下相连,共用一身。季家多年无后,好不容易迎来了子嗣,却是这样。” “那之后呢”星尘问道。 “季家的妾室一口咬定这是妖物,还专门找了道士来,说这是妖物,如不杀死,将会给季家带来大祸。于是在那一夜,道士设了法坛,升起三昧真火于护城河边,季家老爷子手持宝剑,自那妖孩心处劈下,妖孩一分为二,可是却突然天下大雨,那妖孩消失不见了,那一夜整个洛城人都是在婴孩的啼哭声中到天明。” “这么说,是有人救走了那连心子?” “不!”店家的声音突然小声却无比坚定道“那连心之子就是妖物,从那以后,洛城便时不时地出现人被吸取精气成为人干的事件,一开始大家以为是什么专门吸人精气的狐妖干的事,可是有人见到过此妖物,都说那是一黑一白的两个戴纱笼冠的妖邪男子,是他们,是他们,那夜在洛城河旁消失的连心之子。”说完店家便止不住地颤抖起来。 星尘将双手放到店家的肩膀处安慰他,“店家莫怕,我们就是专为捉此妖而来,你还未说你这店是干嘛的?” “欸”店家叹口气“都是逼不得已啊,人人都想活命,如今那黑白双煞作恶越来越厉害,人人自危,我这店就是实叫鬼薪,其实就是奴隶贩卖店,被卖到这里的人会有人买去祭给那黑白双煞,求之一命。” “简直荒唐!”星斗听完就抽出了自己的仪剑“你这样和那吸人魂魄的妖有何区别?!” 店家吓得跪下来,“各位仙家,人人都想活命,那些被卖到这里的人他们本来就活不下去的,他们被卖到这里的话,他们的家人就有救了啊,小的也是很无奈啊”说着连连在地上磕头,祈求饶命。 “星斗,不得无礼”星尘制止道,随即对跪在地上的店家道“如果我们此行收了那妖,你可愿关了你这店?“ “小的愿意,小的愿意!“店家连连磕头。 店家看六位仙家走出他的店之后,才敢从地上爬起来,这些人就知道嫉恶如仇,却不知生活无奈,这时一个彪形大汉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了,“老板,我们真会关店吗?” 店家一听这话气得跳了起来,对着那光头就是一顿爆栗。 “关了门我上哪里讨饭去?!还有你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偏偏这个时候出现!” 大汉憨厚地摸着自己的光头,“不是老板您叫我去后院搬人的嘛。” “那小奴婢送去了啊?” “还没有呢。” “没有,还不赶快去!” “是,老板!” 星尘六人出了那鬼薪店,“等等,星斗你再进去,向那店家打听打听,今天是哪家买了奴隶。” “是,大师兄。” 星隐爬到九曜山的背面,正面的九曜山与山门相连接,那里有结界,没有师傅的令牌是出不了那山门的,可惜自己又不会御剑之术,否则便可御剑闯出这结界,因为九曜山的结界向来只管他这种不会御剑的人。 九曜山的背面就是九曜山的断崖,星隐站在今早来过的断崖之处,一手拿着两根手腕粗的铁钉,一手扛着大捆的藤绳。这种绳子乃是九曜千年老藤搓成的,不仅够结实而且韧性也十分强,星隐将这深棕色的藤条放到地上,刚刚自己拿的太急了,也不知拿了多长。算了,反正这么一大坨绳子,总是很长的。星隐想罢,便找了几多块足够分量的岩石,将那两块铁钉子锤进这断崖上的碎石壤之中,待锤定后。星隐的双手都在微微发颤。他将这藤绳放下断崖,只见它穿过了云头,直往下落。崖深不见底,同样星隐也不知这绳子有多长。回首望着那在崖底的九曜派,星隐心一横,总比回去关在那尺寸之地,不见自由,整日练功,好吧?星隐穿着麻线鞋小心翼翼地挪近那断崖边缘,待真正地要下去时才发觉自己的腿在微微颤抖,星隐眼一闭,抓起那地上的藤绳。横着,竖着,反正都是死,生死由命!突然地,心际间就浮现师父的话:尽人事,听天命! 星隐的整个身子好比那烛上的烟,在藤绳上悠悠渺渺起来。头发本来由一条粗麻绳简单地系起来,无奈山腰间的风实在太大,吹得星隐双手都险些抓不稳,更别提那本来就随心所欲的发型了,现在它更随心所欲了,无法无天的迎风乱舞,还不时遮住星隐的视线,跑到星隐的嘴巴里,星隐一边缓慢地沿绳而下,一边还要时不时地吐着嘴里的碎发,简直是折磨! 突然又是一阵大凤袭来,只怪自己没有选个好天气,今天是要刮飓风的节奏啊。 欸,星隐叹口气。双手抓紧藤绳,逆来顺受般闭起眼睛。任那风吹着他的绳藤,带着他的弱不禁风的身体飘荡到天际,一次这样算新奇,两次这样算有趣,可是超过了四次以上,星隐就被吹得体力不支了,双手有时还有间松的趋势。现在星隐只想吐,他再也不想这样荡啊荡,可是也不好双手抱环虚放速滑啊,这绳子又不是垂直于山面不动让他下滑,按理说上面挂了个人,这绳子不应该动的这样厉害啊。 可能是今天的风实在太大了吧,星隐绝望地想道。那么现在只好这样先荡一会儿,说不定风就停了呢。 那藤绳突然地千百次地遭受如此粗糙的摩擦,九曜山的山石突兀凌利,乃是上好的水磨石,就算藤绳在坚韧,可毕竟也是植物出生,就算在老练,哪抵得过风百般将它糙石上磨呢?所以在这风之中,藤绳上出现了一个难以察觉的断裂,渐渐地这裂纹变大,最后,星隐只听得风中夹杂一丝低沉的撕裂声。 他陡然睁开眼睛,绝望地叫道“不会吧,还没出场呢,这,就要亡了?!” 接着又是一声石破天惊,惊天泣鬼地绝望地“啊”声。 这一块地上都是凌乱的树枝与杂乱的树叶,在一些细细簌簌的声音中星隐憋在心里的坠崖的疼痛呼了出来,随机艰难地睁开眼睛,拨去粘在脸上的碎叶,四肢刚刚经历了鬼门关,有气无力地呈“大”字形贴在地面上。星隐的目光打量四周,阳光从树叶的间隙里射进来,还有山鸟的婉转啼叫。 “吁~看来小爷还健在。” 从这么高的悬崖上落下来竟然还未死,幸存的感觉实在太美好了!星隐的身体也不禁有了力气,他缓慢地抬起自己的胳膊,将双手对着天空,手上都是密密麻麻的割纹,有的还在细细地流血。双掌合十一点点地互相摩擦,渐渐有了痛觉之后,星隐从地上爬了起来。这下子全身都有了知觉了,星隐着了一根又韧又软的老草条,将散乱的头发胡乱地系成一个偏斜在一边的髻子,不能系上去的碎发便潇洒地落下来,倒也显得他面庞如白玉般清朗。星隐身穿粗麻青衣,背着他那棕黄色带梅花点的软包裹。双腿张开与肩并宽,抬头啸天。 “感谢头顶所有的神啊,星隐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哈哈,人间,星隐小爷来了!” 此刻星隐的形象分毫不差地呈现在星镜之中,珏皤站在这镜前,一秒不漏地见证了星隐逃出这九曜门的全部经过,脸上自是一副高深莫测的表情。须臾,叹道“九曜门终不是他得道之处,阳星一煞,落阴于水。该是他的命数,命数。” 星隐啸天完毕,低头瞧见一个什物如看疯子一般瞧着他,星隐蹲下来与它四目对视。 “你这猫倒也长得别致,纯黑纯黑的,嘿,额心的这紫色的图案是个什么东西?”星隐伸出手要去抚摸它,谁知它戒备地后退一步立刻变得同星隐一样高,但是凶猛程度一望便知,它抬起一爪子就能将星隐抡死。 星隐将手背到身后,“猫爷,有话好说,好说,动不动就变身,不好不好。”星隐瞧着黑猫眼睛里的紫光渐退去,又恢复了先前的那青绿色的双瞳。身形也在逐渐缩小,星隐瞧着那尾巴,黑黑的尾巴,咦~似曾相识?莫不是后山的那条黑色尾巴,星隐当时送走师傅后便折回去再找它,却是一副尾去洞空的模样。 “哦哦”星隐惊喜地指着它,“你就是后山那黑尾吧,你怎么也在这里?” 黑猫似乎极不喜欢黑尾这个称呼,优雅地翘起尾巴,高傲地转身就走。 星隐见状赶紧追上去,这可是一只会变身的黑猫,那要么就是猫神,要么就是猫精了。适才,它也没吃自己,可见是一头好猫。况且自己还救过它一命,想着,想着,星隐便禁不住地叫起来,“黑尾~黑尾~” 那黑尾似乎那里受了伤,走了几步,便倒在了地上,星隐抱起它,一同出山去。 正文 第十章 尾哥借爪 那车夫只瞧见前面突然出现个獠牙巨影,赶紧刹住马,掏出怀中的灵符,先是贴了张到自己的脑门上,拿着那剩下的攥在手心。 “鬼大人,我的魂魄已经臭的不行了,你就不要吃我了,免得玷污了您的圣体。还有那鬼薪店今天新进了三个处子,都是顶顶香的,你去吧,包您满意。” “什么鬼薪店?”星隐突然跳上车头,那车夫吓得从车上滚到地上,嘴里大喊着“饶命”,“饶命!”。黑尾一脸高傲地缩回原型,轻身一跃跳到了星隐的肩头处。 “干得好,尾大哥!”星隐想拍拍黑尾的头,却被黑尾一爪子拍开。星隐讪讪地放下自己的手,弯下身去,把那抱成团的车夫扯开。 “车大哥,是我,是我”星隐叫道。那车夫听得声音很是熟悉,才小心翼翼地抬起头。 “欸,小兄弟?你刚刚没瞧见什么吗?” “什么?”星隐明知故问。 “那吸人的黑白双煞啊”车夫说到“黑白双煞”此四字的时候。声音本能地哆嗦起来。 “莫非就是那凉棚大叔说的吃人魂魄的妖怪?” “正是,正是啊”车夫恢复力气,一骨碌从地上滚起来,爬到座位上,驾着马就要走。 “你等等啊”星隐扯住马缰子,“你还未告诉我鬼薪店是什么,还有你刚刚说得什么三个顶顶香的处子?”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啊”车夫对着马就是一鞭甩,马斯叫起来。星隐使出吃奶的力气拉住那马, “小兄弟,你要干什么啊?我不想死啊!”车夫泫然欲泣的口气。 星隐跳上车子,从裤腿里拿出小匕首,寒光从车夫的眼皮上闪过去, “你不说的话,我就割了你的喉!”星隐威胁道。 “好好,我说,今天那三个婢子就是鬼薪店的鬼薪,她们是专门来供祭黑白双煞的。” 星隐闻言怒道:“你们竟然干如此伤天害理的事,天理不容!我要将你送到官府去!” 车夫闻言竟失声笑起来,“小兄弟,你真是不了解洛城啊,这鬼薪在洛城也有一些月份了,奴隶本就是同牛马,命本来就贱,况且这些鬼薪也是供给那些大官人们的。” 星隐闻言一脚踹开了车夫,原路返回奔到那鬼薪店。他倒要看看都是些什么劳什子。这鬼薪店除了那两盏黑灯笼稍微有点光,其它全是黑色,黑黢黢的,装神弄怪!星隐啐道。那破墙虽然高,在九曜山混的那些年。星隐三脚猫的功夫还是有的,他不费力地跃上了那墙头,跳进了院子里。院子里也是一副黑灯瞎火的模样,院正中央的那口水井反射着幽幽的光。大量四周,这后院有几间卢屋。星隐先从最近的屋下手,走近时却发现那门上都落着锁。星隐只得用匕首划开那窗纸,里面也是黑黢黢的,什么也瞧不见。 真是的,要是有火就好了。 想毕。天上的月亮很给面子似的亮了起来,给这黑乎乎的院子里投下一地白月光。 有了!星隐一拍脑门。拿着匕首正对那月亮,一个反转反射的月光就钻进了那黑呼呼的房内,借着这反射的月光,星隐瞧见了那屋内排排躺着的都是些人!莫非这些都是鬼薪?一连瞧下去,剩下的两间屋内地上都排排的躺着些人。 “黑尾?”星隐拍了拍此时如围脖一样盘在他脖子上的猫。此猫却一动不动,星隐又拍了拍。“这厮……”星隐叹口气。 黑尾转了个脑袋,继续睡。 “这鬼薪店都没人把手的啊?”嘴上说着,但是身体还是小心翼翼地,要是这鬼薪店里有什么三头六怪,打草惊蛇了,凭自己这三脚猫的功夫,很有可能被吃掉。 找到那锁链,放在手里掂量再三。忖量道:挺沉的也挺结实的,要是有根铁丝就好了。他这开锁的技术,可是十二师兄,星斗一手练出来的。可是哪里有这铁丝呢? 嘿嘿,星隐灵光一现,抓住黑尾的一只爪子,对着黑尾的脸就是一拳,尽管不知道黑尾的脸在哪里,可是毕竟打了这厮,果然黑尾惊醒,被星隐捉住的那爪子顿时亮出了有两寸长的爪甲。 “尾哥,冒犯了啊,等会儿再打啊,我们先把正事办了。” 星隐掐着那爪甲就伸进了这大锁芯里,伸长耳朵,掐着那爪甲左转右旋, “啪嗒”一声,锁芯咬合处开了。 通共时间不过几秒,但是黑尾仍将星隐一尾巴甩飞开,看着星隐委屈地趴在地上,黑尾一连猫傲地走进卢房里。 “臭猫,哼!” 那排排躺在地上的人都像僵化一般,低身探去,每个人都气息均匀的。可是使劲摇她们,同死人无异,毫无反应。 黑尾翘着肥炸蓬松的大尾巴,优雅地点着它的猫步,在空地处走来走去。 “我说,尾哥,您倒是想想办法,别晃来晃去的行吗?” 黑尾不屑地朝星隐望一眼,可惜的是星隐不能瞧见它不屑的眼神。 不一会儿,星隐就听见有人咳嗽。刚要赶去那声源处,黑尾便又一跃缠到了星隐的脖子处。星隐也顾不得这只猫了。 醒来的似乎是个女子,女子见有人,连忙尖声叫,星隐赶紧捂住了她的嘴。 “姑娘,别叫,我是来救你们的” 星隐瞧着姑娘点头,这才松开他的手。姑娘大口喘了几口气。 “少侠,你救不了我们的,我们都是登记在册的奴隶,一旦逃跑就会连极家人的。” 星隐借着月光看着姑娘那圆滑的脸蛋的脸蛋上似有一个标记,似是一朵小花。 “你脸上的是什么?” “那是鬼薪标记,梅花落。” “你们都是去供祭那双煞的吗?” 姑娘无言点点头。 “可是你们父母兄弟怎会忍心?” 姑娘闻言突然泣起来,抽噎着“要是我不来的话,我的家人都会死,我不来的话,母亲的药钱到哪里去寻,本以为可以进城去哪个大户人家做个下人,但没想到竟是做鬼薪。” 星隐闻言,热血沸腾。 “那姑娘可知这双煞要到那里去寻?” “少侠,你要去找双煞?”姑娘惊恐地说道。 “嗯,要是没了那双煞,你们也就不要做这鬼薪了。”星隐此刻的内心只有这一种想法,要是没了这双煞,也就没有这鬼薪了,这些人也就不会白白去送命了,归根结底,都是这阴物双煞,修什么不好,专修这食人魂魄的阴术。师父说过,修炼这些阴术的生灵都不是什么善类,人人得儿诛之! 姑娘突然抓住了星隐的袖口,“奴家见大侠心善,所以希望大侠万万不可去呀,那黑白双煞就是神仙来也斗不得他们。” “你别怕”星隐安慰道。“我在那很厉害的大派中修炼已久,此刻下山转为捉拿他们,你且告诉我,他们在哪里。” 姑娘疑惑地看着这位少侠,他可是和自己弟弟差不多大的,怎么看都是个少年。 “不相信我?”星隐问。本事再撑不住,在姑娘面前场面也要撑住。 “不是”姑娘连忙说道,“少侠一副,嗯,奴家不认识字,也找不出好词来形容您,总之一看少侠就是个干大事的人。” 星隐闻言,很是欢喜。“那姑娘,可否告诉我?” 姑娘犹豫再三还是说道“同屋的红妹妹今天下午的时候被送了出去。” “你可是知道她被送去了哪里?” “我迷糊间只听得好似是周家府。” 星隐又问道,“你们怎么会睡得这样沉?” “作为鬼薪,我们每一日都会被喂安神药,说是方便双煞吸食。” “哼,倒也鬼道!”星隐啐道。 “姑娘,你就在此静候我的佳音吧,我这就去替你们除了那双煞!” “还请少侠小心!” 星隐走出卢屋,小心将那锁重新扣上。回望四周,双煞不除,这鬼薪店是怎么也毁不掉的。翻跃过那高高的墙头,星隐沿着那青石板跑出了巷子。 跑出那巷道,星隐才发觉人间的夜里是多么的明艳,周边的店家竟也没有宵禁,都是明晃晃的,那水里荡着的小船也是亮晶晶的。石拱桥上,木漆桥上,人来人往,倒似鬼市一般。兴许是刚进城来自己一路只顾着追那车子,才没瞧见这亮亮丽丽的景色。星隐呆了一会儿,下山本就是来玩的,从不曾想着什么捉妖捉鬼的,怎么就多管闲事起来了呢?转念又想,自己作为名门正派又怎能对这些视而不见?假如自己真的视而不见的话,这太对不起自己的良心了。 经这一天的奔折,又油水未尽,星隐此刻饿的胃都要翻卷起来。 可是,星隐抬头望了望月亮,此刻的月亮倒似水洗过,晶明晶亮的。 还是先去周家瞧瞧吧,认定了的事,答应了的事,星隐他绝不反悔。 周家周围,星尘带着五位师弟埋伏在周家,周家四周的隐蔽角落都被布下了阳符,法力弱的阴物碰到这阳符,灰飞烟灭。强的碰到这阳符,嗯,星尘也不知会怎样,但也会损耗那强的一些。他们手持仪剑,呈六斗之势蛰伏在周家内,今晚只等那魂灵响动,捉住那害人不浅的双煞。 星隐朝一个卖酒的老妇打听到了这周家坐落之处,没想到这人间之路比山路还要弯曲,星隐沿着那些巷道,七拐八拐,踏上了寻周家之旅。 正文 第十一章 周家捉煞 身着黑色锦袍,头戴黑纱高笼冠的,撑着一把纯白的伞,静静地伫立在夜间的桥头之处。 “哥哥,你瞧”白煞一手轻掩着嘴偷笑,另一只翘起兰花指,指着万艳阁所在的方向。 如花狗刨式趴在万艳阁的高槛之外,身上的簇花小衫也被撕个破烂,只剩下几块布料,草草地遮羞。 一女子穿着青烟色的纱衣,居高临下,颐指气使道“如花,你还真把自己当朵花了啊,你也不撒泡尿照照你自己,就你这样也敢爬男人的床上去!妈妈好心收留你,你别给我蹬鼻子上脸!今天这点惩戒算是轻的,要是还有下次,你这一身的肉,妈妈她可要全收回去了~” 说完一甩绣帕,便摇摆进了万艳阁。 站在万艳阁外面的男人们哈哈大笑,有的饶有趣地走到如花身边。在她胸部的位置上狠狠地拧了一把。 如花顿时一阵火辣辣的羞辱之感。 “你干什么!”如花斥道。刚想从地上爬起来,可能是身上的肉喜欢趴着的姿势。如花又跌下去,周围人又是哈哈大笑。 刚刚捏过如花胸的那个男人,嘻哈道,“要是不看脸的话,如花妹妹这手感也挺不错的,也不知这么胖的人下面是如何一片风光?” “哈哈哈哈……” 周围又是爆笑,这次如花爬了起来。她不卑不吭地将自己的小衫整好,然后将头上那朵被弄歪的大红花别正。 对着周围那些恶心的嘴脸呸道, “臭男人,我如花还不稀罕你们呢!”说完后便一拳打飞刚刚那个摸自己胸的男人。 周围的男人识趣地散开。 要是说这万艳阁的如花啊,半分的姿色没有,倒是有十分的暴力。这让本来心里还有着念头的男人,望而却步,现在如花连头母猪也比不上啦。 有人将自己的心声叫了出来。 “现在如花连头母猪也比不上啦~” 如花的眼泪就那么不争气地流出来,她又果断地擦去。 有什么好哭的! 两边脸颊如隆起的山丘,又如被铁烙得屁股,又肿又红。 这是如花自己扇的。 这是妈妈给她得警告。 如花想着又扇了自己一巴掌,从今以后,要是自己再想那些臭男人,便是扇死自己! 白煞嗤嗤笑起来, “哥哥,你看那个胖胖得妹妹儿,跟你这朵花是一模一样的。” 黑纱的耳朵处也别了一朵同那个女子一样的花朵。 “是你故意挑的吧?”黑煞送去一阵手风,如花头上的花朵迎风而落。 “哥哥~”白煞舔着黑煞的耳垂,“那个胖妹妹的魂魄很是纯粹呢,难得的纯粹~” 黑煞搂过白煞,“这个不急,你可知道那九耀派的弟子门专门为我们设了一场宴,我们不去的话,有失迎客之道。” “那一群笨瓜,不过哥哥既然说了,那我们就去让他们瞧瞧厉害。” 黑煞一旋伞柄,那白煞就同着黑煞悠悠地离了地面,一黑一白,两人衣裳飘飘,旋即消失了。 如花倔强地不让自己的眼泪流出来,现在她要赶着往染坊取回昨天送去印染的布料。要是再迟些肯定要挨得妈妈一阵打了。 酒婆婆说那周家离印染坊不远,可是星隐看到了许多布店就是没有看见什么印染坊。渐渐走到了没什么灯笼打的地方,前面是一座石拱桥,莫不是在那里,星隐隐约瞧见那高高的木架上飘着布,那么多架在高处的布,可不就是嘛。星隐兴奋地跑过拱桥,到了染坊那里。前面不远,应该就是周家了,快到目的地时,星隐的双腿彻底无力起来,饿得发昏。 黑尾不知何时又醒过来了,一尾巴甩在星隐的脸上,跳下星隐的肩头。 “黑尾,别乱跑。”星隐急急地追上去。黑尾在一处停了下来。 “我的尾哥,您能不能别这么折腾人?”抬头一望,那牌匾上黑漆赫然刻着“周府”两大字。 这就到了? 果然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此时的周府大门紧闭,一点人气都没有的样子。星隐趴着门缝往里瞧,里面黑灯瞎火的,跟外面的明明亮亮形成鲜明的对比。 “这跟那鬼薪店一样的哈”星隐边扒着门缝边对黑尾说道。后退一步,突然发觉有些不一样,这门楣上的符文,不是他九耀派的镇阴文吗?这镇阴文,自己虽学的不精,但好歹也略知一二。那九曜特有的莲火画法,不是九曜弟子所画,还能是谁? 星隐又是后退一步,糟糕!想必师兄他们埋伏在此,诶呀,逃下山来的,莫不要再被他们重新抓去!师兄他们个个都比自己强。看来师兄他们是专此来捉这双煞的啊,那就不要自己费心了哦。 又可以去玩了哦!星隐此刻心里乐翻了天,快乐的时候,周围却遁入了黑暗,连那河上的灯火也没有了。 突然间,星隐睁大眼睛,瞧着那萤火虫,汇成一股子,沿着河堤尽是飞到他这里,天地间似乎只剩下这一片莹亮。萤火虫变化多端,美不可言,星隐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多的萤火虫,情不自禁地伸出手,那莹虫如朵花般在手掌心幽幽绽开。 “好看吗?”凌空传来一声十分酥人的男声,星隐一惊。那手中的萤花也顿时消失不见。 却是一把红伞下的白衣男子在问他,他唇若涂脂,鼻梁丰挺,眼角细长而上吊,虽是男子却有股说不出的阴美。 “好看”星隐呆呆答道。 那白衣男子掩嘴而笑,“哥哥,你瞧,谁家的小少年,倒是一副讨人喜爱的模样。”说着那红伞顿时变为纯白,有黑影从衣男子身上出来,黑影成了人形,模样同那白衣男子差不了几分,只不过这黑衣男子更显几分英朗。 这一黑一白,“黑,黑白,双煞?” “小少年好眼光”白煞掩嘴而笑。“同院里那些蠢货不一样。” “蠢货?”星隐额头隐隐做跳。于是大叫道“星尘,黑白双煞来了!” 这叫声划破天际! 黑白双煞同时笑起来, “有趣,有趣,甚有趣,这毛小子竟然和院内的是一道的。”白煞笑着对他哥哥道。 黑煞说道,“这人甚是奇怪,我竟然看不到他的魂魄。” “哦,是吗?”白煞凌空一挥就将星隐定住了。 “喂喂,你们要作什么?” 黑白双煞只待要说话,凌空却飞来星隐的名字。 “大师兄!”星隐看见星尘差点要喜极而泣,还好来的及时,否则自己就要被喂了这双煞的肚子了。 星尘凌空劈来一剑,白煞稍稍一拂,那剑气就化为虚无了。 “星斗,你先带星隐进去,其余的师弟们快摆阵!” 各人听命,很快自成架势。 五人将这黑白两煞围在中间。 只听得白煞道,“哥哥,我有些乏了,甚无趣,莫不让我们的爱宠陪他们玩玩?” 黑煞搂着白煞,道,“如此也好。” 煞时,只见地面黑气四起,那黑气化成了人不人,怪不怪的样子,没有脸,那酷似人形的身体也是千奇百怪的。 “怎么这样丑?”白煞有些埋怨。 黑煞安尉“近来给他们吃的有些少了,待会儿这些鲜鲜嫩嫩的血足够美颜他们了。” “猖狂!”星尘恨道,便是飞起他的避尘剑,在空中化作了万只剑,其他师弟见状,便是按着各自的剑在这黑怪之间来回穿梭,星尘那幻化的避尘剑也做雨点般落下来。 黑煞撑起白伞,道“下雨了” 白煞只是抿着嘴微笑。 不一会儿,那些戾气聚成的黑怪全都消散了,星尘他们又恢复了先前的架势。 白煞鼓掌,“各位少侠,好生厉害,不愧是九曜派的弟子。好身手。”说完接过黑煞手里的伞柄,那伞一经白煞手里,顿时由纯白变成血红。白煞撑着红伞慢慢地朝星尘他们走近,星隐挥剑便迎来,却怎么也刺不中白煞。白煞同影子一样游移。 “这是避尘剑么,可惜避尘能斩妖斩魔,却刺不了我这鬼格。” 星尘一笑,伸出左掌,逼出一道血,在剑上抹了一道。 “师傅说过,避尘同样能斩阴魂!”说着便朝那白煞刺去,那血红伞一挡,星尘一剑刺入,伞顿时化作漫天飞屑。 “啊,我的伞”白煞叫道。 “你还我伞”白煞的红唇顿时变得乌黑,凌空手斩朝星尘劈去,星尘持着避尘剑左守右挡。 正在打斗之际,星耀的一声呐喊撕破长空。 “星耀!”星尘开了个灵罩朝星耀那里奔去。 可是太迟了,星耀的魂魄已经被那黑煞吸掉了, “星耀,星耀!”星尘抱着十弟的身体。便是将真气渡进了星耀的身体,那灵罩托着星耀的身体飞入院内,星尘红着眼睛站起来。 “黑白双煞!” “啧啧啧~”白煞轻笑“少侠们,劝你们还是乖乖地回九曜吧,否则下场便是同刚才那位” “休想!”星尘此时是爆出他百年的灵力修为,头上的玉冠坠落在地,发丝纷纷扬扬落下来, “将这两只阴物逼入阵内!” 剩下的四人纷纷使出各自的绝招,那些剑气使得周围的砖墙都倒了。 “有意思”白煞道。“哥哥”他将手交给黑煞,两人便似两蛇交尾一般缠在了一起,空中传来的是二人急切地呼吸声。 星尘咬住牙根,避尘化为剑雨,朝那双煞落去。其他四名弟子也是端着剑就飞到了空中,金光从他们身上出来,映亮了周家的这片黑空。 灵罩托着星耀的身体落尽院内,星斗一个飞身接住。 “星耀!”星隐同星斗异口同声地叫道。 星斗霍地站起来,咬着牙恨道,随即飞出那高墙,刺着剑直逼正在战斗的师兄们。 “又来个送死的。”白煞微微喘气。 星尘瞧见那双煞之间的间隙,隐身与避尘合为一体,朝着那双煞刺去。 正文 第十二章 黑白缘起 练剑的最高境地便是元神与剑融为一体,此刻的星尘居然做到了! 黑白双煞看着朝他们刺来的那只放出无比厉光的剑,竟微微失神。 “哥哥,是我们小看了他。” “弟弟,防备!”说完,空中除了星尘同黑白双煞外,其他弟子都被那煞气震坠在地,捂着胸口吐出血来。 院内的星隐探了探星耀的鼻息,气息已经全无了。将星耀平放在地上,解开身后的包袱。拿出一个小罐子,从里面抠出一个类似草浆糊的东西。星隐放到嘴里嚼了嚼,吐了出来,放在手心里搓成团。 这是从师傅那里偷出来的结魄草。就是太少点了。 星隐给星耀喂下,只要在两个时辰内找回星耀的魂魄,星耀便可活过来。 星隐将星耀平放在地上,看了眼黑尾。手里又从罐子里抠出点草。 “尾哥,你来,替我好生看着。” 这厮竟然也不闹脾气了,乖乖地应了声。 星隐站起来,一只红色的蝴蝶朝他飞了过来,顺着那红蝶看过去,远远地站着位女子。周身都有红色的蝴蝶在飞舞,看不清那女子的面容。星隐却觉眉心一跳,那股酥麻到心间。女子似乎意识到了有人在朝她走近,红的的蝴蝶纷纷破裂,竟有一瓣又一瓣的花在她周身落了下来。星隐瞧见了她,女子亦是看着他。虽看她眉眼模糊,但是依然可以感觉到她那眉眼间令人生畏的冰寒。 随即那花瓣又成了一只只的红蝴蝶,朝着星隐飞来。那血蝶的翅膀好似利刃,星隐被这些东西划了好多口子,那些血蝶在碰到他的血后全都消失了,星隐一心思地瞧着那女子身上,根本没顾得这些。待这血蝶纷纷消散,飘飘扬扬之间,那女子已不见踪迹。 星隐看着手上的小伤口,难道是罗浮梦? “哎呀,差点把正事忘了!” 星隐跳上墙头,大师兄那避尘剑正与黑白双煞斗得厉害。一对二,大师兄明显得占下势,但那白煞似乎被避尘剑给伤到了,乌紫的唇角有血。只是那黑煞太厉害了,益发地控制了三人打斗的场面,避尘剑有些支撑不住了。 星隐手里拿的那颗引魄草,乃是和结魄草并蒂双生之草。一棵在星耀的体内,一棵在星隐的手里。现在这草头弯了一个度,引向那黑白双煞那里。 星隐全身上下能当作武器的只有那把裤腿里的匕首,功夫到现在也是拳脚皮毛,更不谈基本的凌空起步了,虽说自己翻墙功夫不错,可能是天生的,毕竟那些猴生下来也是窜上窜下的。真是方到用时恨功少!而且他们都在空中打斗,星隐连插手的机会也没有。怎么办呢? 对了,会变身的黑尾!只要将这引魄草放入黑白双煞其中一人的口内就行了,听说他们学的是双修之术,也就是说所得的魄灵共享,只要其中任何一人就行了。 寂静之下,棠姬静静地看着这里发生的一切,她也看见了那个墙头上的少年,表情多变。真是奇怪,那少年居然能逃脱自己的血蝶,没有凡人能够逃脱。除非他不是凡人,可是那少年看上去又是平平,还比不上那些倒在地上的人。棠姬手腕上雕满花饰的银黑镯子悄然无息地褪了下来,静静地变成了棠姬手里的一条黑鞭子,鞭子周身都是阴气缭绕。鞭柄处环绕着一圈着黑色的魄珠,只有当吸食到灵魂时,那魄珠才会变色。吸食恶魂时,魄珠越阴黑。吸食纯灵时,魄珠颜色越亮透。 星尘终究没抵过,被那黑煞一击出了避尘剑,跌坠在地。避尘剑也随着主人的落下而跌落。星尘握住避尘,胸腔处腥疼,嘴里腥甜。没想到这黑白双煞竟是这样厉害,是低估了,是自己太大意了,才惹得星耀,想至此,又紧握了那避尘。再起身准备战斗,今天哪怕是豁出了自己的命,也要替十师弟报仇!其他师弟们也运功完毕,一同随着星尘并排站在一起,端起剑,剑头朝准那万恶的黑白双煞。 “哥哥”白煞笑道“这群小子来劲了,那就让他们吃吃真正地甜头吧!”白煞一抹唇角的黑血,食指与拇指一合一拉,黑煞的一只手也覆上白煞作法的手上,顿时周围陷入漆黑,星尘一干人好似被罩到一只黑网里,密不透风,而且这张网好似会吸食人的内力。 黑白双煞立在网的周围,颇有趣的表情瞧着这一切。 “蠢货们,也甚是可爱啊。”白煞笑道。 “此阴网乃是你我兄弟,用了四十九个凶灵,还记得那第三十个凶灵吗?险些要了你我的命。” “怎会不记得啊,吓死我了”白煞说完,故作惊吓的倚在黑煞的肩头。 “不出一个时辰,他们都会变成废人”黑煞阴冷道。 黑白双煞正在你侬我侬之际,背后突然传来一句。 “你们隐小爷来了。” 待转过身一只巨爪将他们拍散,黑白双煞纷纷跌倒在地。抬头,只见得之前那个少年骑在一只巨黑猫的背上,坏坏地朝他俩笑着。 “尾哥,踩扁他们。” 黑尾闻言,便又是抬起爪子,虽巨大,却不笨重。爪子灵活地准确无误地朝那黑白双煞袭去。 黑煞拉着白煞起来,对准星隐便是一掌,星隐躲闪不及,坠下黑尾。百尺高跌下来可不是闹着玩的,星隐一口血当时就跌了出来。 黑尾见状,准确无误地夹着尾巴就逃了。 “你个死猫,没良心的!”星隐骂着。 黑白双煞却是飘至星隐身前,“小弟弟,你先顾及顾及你自己吧” 白煞蹲下来捏住星隐的脸颊,星隐口中的血也沾到了白煞的手上,突然白煞一声惨叫。 “哥哥,我的手!” 星隐瞧见,那白煞手上竟然被蚀了!诶呀,难道自己的血自带硫酸效果? 星隐如发现了天大秘密,猛击自己胸口,对着那白煞吐去,黑煞挥袍来挡,黑袍沾血即被蚀。星隐见状,钻空朝他们两个虎扑过去,揪住一只煞是一只煞,不知揪的是谁。朝那个煞嘴里就塞进了引魄草,然后被双煞掀进了河中。 白煞站了起来,一脸的花容失色,做煞这么久以来,他还未如此狼狈过。吐出刚刚被那个小子塞进嘴里的东西,只见那东西发着幽光就飞走了。 “什么东西?”白煞甚是恶心地说道。还没抱怨完,两人背后就被鞭子一击,这一击,搞得两人的体内真气错乱起来,两人同时非同小可地一惊!转过身来,只见得身穿一袭黑纱罗的冷艳女子站在他两面前,手执绞魄鞭。 “魔女?”黑煞低不可闻地声音,再战下去,绝不是她的对手。黑煞拉着白煞化成幻影就跑了。 看着黑白双煞逃跑后,棠姬只是轻轻皱下眉。便消失不见了。 黑白双煞逃后,他们布下的阴网离开了主人的控制,也是自然地消失了。阴网消失之后,世界在星尘的眼里模糊起来。 待一切化为寂静后,躲在角落里的如花才微微颤颤地滚了出来。她跌跌撞撞地向河边跑去,刚刚那个人真是命大,只是掉落在了一只无人的小船上,四仰八叉地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又跌跌撞撞地跑进那群躺在地上的少侠之中,哆哆嗦嗦地探了探他们的鼻息,还好,都一息尚存。如花去敲那周家的大门,“开门啊,救人啊,”如花叫道,那尖利的声音好比是枝头的群蝉,周家没有开门,倒是引来了好多人的围观,可是大家都不敢上前施救。这可是和鬼煞斗得人,要是救了他们,倒时鬼煞找上门来咋办,有人甚至提出将这些人通通送进鬼薪店。 如花走到一个为首提出此想法人的面前,揪住他的衣领,那个瘦瘦弱弱的男人挣脱不开力大如牛的如花,如花卡着他的衣领狠狠地说道, “这些人拼出他们的性命来为我们除掉那恶煞,你们不知恩图报也就罢了居然还恩将仇报!你们还配做人吗?” 众人面面相觑,有些心存良知的人脸上红一阵白一阵,还有的仍振振有词。 “我们都是自身难保了,你说说有这些人有什么用?天下还不是照样乱吗?人人都说我们洛城好,你看看,你看看城外的那些灾民,一团一团的,再看看我们城内,有钱的吃香喝辣,乐一天是一天。没钱的提心吊胆,生怕哪天就被人吸了魂魄去。都多少年了,你看看有多少人来解救我们的,又有多少人来解救你的?你瞧瞧你,还不是个万艳阁里最低贱的女仆,连个公狗都不愿靠近你,你凭什么来指责我们!” 如花颓然地松开手,那个被揪住衣领的瘦伶仃弯腰咳嗽了几声。 后退如花几步,对着如花啐道:“呸,肥婆,你给我等着啊。” 说完便如踩了狗屎一般地恼气走开。 刚刚那个对着如花作一大通论的青衣男子似乎良心发现,又对如花道, “不是我们不愿意帮,是不敢帮啊,那黑白双煞都没有死,我们都害怕啊,我看这群仙师们似乎都是周府请来的,周府财大气粗的,他们应该会帮忙的。” 刚刚聚拢的人群逐渐散开,那些沿河紧闭的窗牖又依次打开,例行他们能活一日,便乐一日的日子。如花捏紧的拳头渐渐松开, “你们会后悔的!” 洛城人就是这样,怎么也不会亏待了自己。 只扫门前雪,哪顾他人霜。人人头上一滴水,就算这仙师们是来拯救他们的,可洛城人等来了一次又一次的失望,谁也不再希望了。头上的这滴水会随时破灭,但他们仍在小心翼翼地汲取着,从不愿去想它会干涸。 正文 第十四章 艳遇香阁 清晨星隐被钢铁击打的声音吵醒。昨日虽是喝了许多酒,但醒来甚是神清气爽。打量四周,除了一些简单的必备家具外,无甚其它。倒是墙上挂着的那些东西吸引了他。 墙上有各式各样钢铁打成的器件。刀,弩,剑,戟,等等,其余的星隐实在叫不出来名字。这里倒挺像卖兵器的地方。星隐下床,地上只摆了一双崭新的漆黑的平头布鞋。 穿进去,甚是合脚,而且比那草麻鞋舒服。这里钢铁味儿重的,想必就是胡哥的家了。星隐笑着推开那布帘, “胡哥” 胡莱抬头看了星隐一眼,目光落到了他的脚上,看着鞋子和贴在少年的脚上,那整日对着火淬钢铁的眼睛竟也流出柔和来。 胡莱浑身散发着都是打铁之人的猛狠,但是对着星隐的语气却是温和的, “小兄弟,桌上有钱,去买早饭吧。” 没想到这大汉外表看起来跟匪一样,却是个挺温柔的人。 星隐道了声谢,看见那桌上有多少钱便拿多少钱,揣进了袖兜里。 这下小爷也是有钱的人了,想当初在九曜山内的时候,就对这人间花酒向往已久。都说那花间一乐,堪比天上十年。九曜门派内都是清一色的男子,好不容易逃到人间,第一个见的却是那个胖妞,着实不幸。 星隐走出铁匠铺子,转念一想又不对。伸出手掌,细细的伤口还在,摸摸脸颊,也微微有些痛。那不是罗浮梦?昨晚那黑衣女子虽为朦胧,但也给人动人心扉的感觉,肯定是个美人,但是想起那铺面凌厉的血蝶,星隐不敢恭维。 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况且星隐此生可不想被那男女的破感情牵住了自由身,都说女人是男人的蚀骨,英雄难过美人关。 作为英雄的自己,只想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此乃人生理想抱负之一。 至于其它的抱负,暂且容自己想想。 人生嘛,得过且逍遥,不做大英雄,混混小英雄,遛遛鸟,斗斗江湖,也是件美事。 平庸的人生无趣事,星隐注定要有趣,所以他绝不甘于平庸。 此刻天朗气清,洛城内更是一片秋气朗朗的景象。 星隐嘴里叼着个肉包子,手里提着个闷嘴酒壶子。这酒壶甚是光滑可爱,星隐用尽最后一点钱将这吊在货郎扁担上的酒壶给买了下来。 清晨的街市也是如此热闹。放眼望去,人群中的百姓,皂衣,麻衣,布衣,高级一点的就是穿着锦缎。或绿或褐,或伞或笠,或骑或车。 街楼茶肆,布匹粮油等等各色不依。光是那坊间五花十色的点心就叫星隐目不暇接。 不过就是粗大条的星隐也觉得这里即将要举办什么盛世。因为星隐瞧见,不论男女,人人头上都簪着花朵,或是生花,或是人造的绒花。 本应是秋季了,现在竟似走在春天里一般,万紫千红。要不是市廛门楣上贴着那些纹图不一的灵符,人人都以为这是一方极乐之地。 可偏偏星隐就这样认为了,在看见了迎面而来的红罗斗帐车后,忍不住赞道 “真乃乐土啊!”说完一口吞下了刚刚还叼在嘴里的肉包子。眼睛里释放出那种见色起意的光芒。 红罗复斗帐,四角垂香囊。青烟般的纱帐内,一女子一身晕染紫纱裙,脸部饰以面纱。静静地坐在被牡丹花围成的圈中。所经之处,流香数里。 只听得人群中有妇人道,“如今祭祀洛城牡丹花神,这万艳阁的也配去花神庙?” “欸,你这是醋酸人家呢?这头牌可是人家王爷亲自点的祭祀使女啊。再乱说话,小心你脖子上这颗头。” 妇人听闻立刻就闭上了嘴巴。 心怜坐在纱帐里,怎么会听不见这一路的窃窃私语,就算自己是妓/女又怎样,凭的还不是自己的本事!你们那些臭男人还不是一个两个的朝万艳阁钻,自己没本事,就来酸她。不过啊,心怜摘下面庞上的纱,对着人群微笑。 我不在意! 这样想着,嘴上的微笑也笑得更妩媚。妩媚的那些男人心旌摇晃。 心怜顺起一朵牡丹对着星隐扔过去,在这人群之中,唯有这个少年眉眼分明而突出。 星隐用嘴接过,朝那帐中的女子坏坏一笑。 旁边的妇人用嫌弃的眼神瞧着星隐。 星隐将花放在鼻尖用力一嗅,“自古英雄爱美人。” 却招来妇人的一句“神经病。” 今天可是有大事干了! 星隐雀跃着朝铁匠铺奔去。 白蟒皮之上,全身赤裸的两男子成双修姿势一上一下。 白煞在上,急促而娇俏的声音, “哥哥,那魔女一鞭子好似动了我的内丹” 黑煞闭着眼睛享受着白煞带来的动作,过了一会儿,微微睁开了那桃花瓣下场的凤眼。 一手钩住白煞的后脑勺,轻车熟路地吻下去。 稍后放开白煞, “觉得好些了吗?” 白煞含情脉脉地点头。 黑煞头歪到一边,目光似万水千山般飘渺,“那魔界之女盯上我们了,你还记得我们当初是怎么逃过那一夜的吗?” “怎么不知道?” 白煞贴近黑煞的胸膛,又细又凉的发丝全部倾泻在那结实的胸膛之处。 “是那魔界人救了我兄弟二人,又给了我们的无限力量。” “不”黑煞声音凉凉“他不是救我们,而是将我们养成他们少主的猎物?” “猎物?”白煞有些吃惊。 那冢魔聚集天下煞气到他两身上,又从冥界手中抢走了他俩的魂魄,最终还是要杀死他们。 “哥哥,我们怎么办?” “你还记得昨夜那个小子吗?” “你是说那个小子?” 黑煞点点头。 “他的血居然能伤了我们,想必他也不是凡胎,他那精魄肯定至极好的,吃他一魄,你我二人便不仅仅是阴魂了,他身上有我们所需的阳魄,到时候魔界也无奈我们。” “哥哥,都听你的”白煞似乎有些倦了,双手搂着黑煞的腰际处,便沉沉地合上了眼皮。 要是让星隐评价这洛城最够义气的是谁,那当属胡哥无异了。 不仅支持他去万艳阁体会做男人的感觉,还又送他些钱。只可惜的是胡哥最近铁匠铺的生意太好,不得空。要不然,此事的话,就不是星隐一个形单影只的少年站在这里了。 可形单影只并不代表不开心。 各色灯笼挂了一串有一串的万艳阁大门处,都说妓楼好钻。可是星隐瞧着万艳阁的牌门搞得跟将军门一样威严端重。可见这万艳阁在洛城的地位非同一般。 现在星隐的心情可以用心花怒放这个词来形容了,闻者那扑鼻的脂香。星隐脚不沾地地飘了进去。 众衣衫轻履的姑娘们瞧见了一位眼生的,样貌甚是俊秀的少年郎走了进来。一个个以一种喂奶的心情簇拥了上去。 顿时星隐的眼眶里只被那金叉音佩,丰乳肥/臀给塞满;耳朵里填充的尽是那莺莺燕语,叮当环佩。 星隐头脑昏昏的,怎么被带进厢房,怎么被灌酒的,这些他悉数都没有感觉,这些悉数都是轻飘飘地过去了。知道感觉有人在脱他的袭裤,星隐才清醒过来。一脚把那个在扒他裤子的女子踹开。 女子娇嗔地“唉呀”一声。酥肩半露,胸口的一对玉兔就要挣开那薄薄的纱,一蹦而出。 女子甚是娇媚地从地上扭捏着直起上半身,眼光赤裸裸地盯着星隐的下半身, “小郎官,箭在弦上,你现在是不得不发了啊~” 星隐内心慌得一遭,他还是个童男,原来干这事也需要心理前期的铺垫。 女子似看出了星隐的紧张,如条小蛇似的,从地上蜿蜒到星隐的胸口。 星隐这才看清她脸上厚厚的一层粉,那嘴唇红得像饱了血,不过她的眼波流转的却动人得很。女子的纤纤手抚摸着星隐由上至下,耳语道“小郎官,别光脸红,你看你那里” 星隐低下头,看到自己那里顶起了一个小山坡,小兄弟如此欢不可耐。 可是星隐的内心却是慌慌的,没有铺垫的慌慌的。 星隐一把捉住了女子的手,女子一位这小郎官终于按耐不住了,要动箭了。 谁知星隐睁着红血丝的眼睛,一字一顿甚是忍耐地说,“我要见头牌” 霎时间,女子与星隐之间有一种诡秘的安静, 星隐也不要知道是怎么了,总之他可能怎么也要个姿色更好的吧。身前的这个女子,似乎不是自己想要的,但同时星隐心里也暗自扇了自己几个巴掌。 都这时候了,搞什么心里洁癖?! 女子惊愕地眨了几下眼睛,继而愤怒起身。这关头男人的拒绝,无疑是作为女子的耻辱。好在她是万艳阁的女子,心理素质甚好。脸上又恢复了先前如沐春风的笑容。 又坐下来,手放在星隐的下体处,“小郎官,可是嫌玉儿哪里做的不好” 模样甚是委屈,但星隐不自在地挪了挪。 “我想要见头牌”星隐咬定了内心的想法。 女子见状,男人都是这样,一山比一山高,但仍笑着道,“那,小郎官可不巧,心怜妹妹此刻在伺候着王爷,而且别的男人是碰不了她的,她可是王爷专属的头牌呢。” 说完倒一杯酒送进了星隐的口中,“要是不尽兴,玉儿给小郎官跳一段舞吧。” 说完那女子便站了起来,扯下披纱。露出里面的衣裳。那衣裳甚是好看,不似长衣,到肚脐上方,那布料便改成了垂着流苏的铃铛条,小蛮腰在这闪闪的铃铛之间若隐若现。女子光脚打旋,那铃铛也是起舞,叮叮当当,甚是动听。特别是挂在女人的蛮腰上的时候。 星隐一时看得入迷了,玉儿见状便是一个扑进了星隐的怀里,将星隐压下去,扯了自己那点可怜的衣服。 星隐完全迷糊了,那就这样吧,决定任这个女人摆布了。 正文 第十五章 死里逃生 “光头熊!”吴思嘉大喊一声,双手下按,在前刺,手里的短枪仗着长度优势直接点到敌人持刀的手腕上,收枪再刺,动作竟是无比快精准,凡是欲要接近者无不抱着手腕失去攻击能力,兔牙和身后的小弟就呈半圆型紧跟其后,潮水般涌上,乱刀招呼,一时间双方对峙不下。【最新章节阅读.】 “你要是没死,就去船长室动引擎!”吴思嘉隔着一米的距离,将手里的枪来回快穿刺,偶尔有从边上杀出的敌人把西瓜刀当暗器扔,他就把枪当棍使,左右横扫,上下虚点,一柄枪在面前耍的滴水不漏,将西瓜刀拨开,反伤敌人身体。 熊帮的成员见状纷纷临时加入到华龙帮队伍里共同对敌。 场面又由原先的华龙帮和和红狼帮结盟,戏剧性的在红狼帮临阵倒戈下,转变为华龙帮与熊帮结盟。 红狼帮成员平日里多为和流氓地痞打交道,何曾见过如此精妙的枪术?竟可以让一杠枪幻化成这诸多攻击方式?远远看去,那小男孩手里的短枪犹如有了生命,刺出时候,灵蛇出洞;拨动时候,追星赶月;甚至连原本笔直的枪身,也由于使枪者来回用力螺旋,快捷舞动的缘故,变的极度不稳定,或弯,或曲,根本无法辨别下一式的枪头指向。 “吴小兄弟耍的好枪啊!”狗熊由衷地赞了一声,他本身有练一身外家横练的功夫,辅助南拳五行拳中的虎拳,寻常武者根本承受不住他刚猛的一拳,但面对吴思嘉那非明师而不可得的枪术而言,却没有半点杀伤力,他只需要保持着米长的距离,隔空取诡异形式攻击,狗熊是绝对无任何招架能力的。 观其使枪的步伐灵活稳健,想必脚上功夫定也不弱。 器械不是狗熊所长,撇开器械不说,单比体术的话,狗熊却仍有十足的自信能胜过吴思嘉撑死了才练了3年的脚法,所以他才赞吴思嘉枪耍的好,而不赞其功夫好。 “还不快去动引擎!”吴思嘉冰冷自信的声音传来,“这里我自有办法应付,让缆绳脱离你那破烂码头!”他的面前已经暂时没有敌人敢靠近,因为接近者都已经躺在地上没了动静。 “哦!”狗熊被其感染,点点头,驾驶室在最顶楼,连忙往上跑去。 只要吴思嘉有办法把缰绳解开,船能开离河边,到了河中央,那红狼就算人马在多也围不住自己了。 狗熊才打开四楼的隐蔽通道,一楼就开始响起连串的惨叫声,中间还夹杂着密集的枪响,之后就在没了声音。 这艘船有三层构造,但实际上却是一层一层隐蔽性地加高,到了三层为止,却内含狭窄的第四层。被狗熊拿来做为真正的栖身之处,除了他本人无人知晓。平时的最重大资金策划,也多身在此处拟订。而船长室表面上是在三楼,实际上那只是副操作台,在第四层里还有真正的主控制台,四周都有窗户,视野比三楼还要开阔。 狗熊终于跑到四楼船长室,分别在不同角度的窗户,把目光朝外看去,却看见自己所在的游艇周围已经站满了红狼的成员,尤其是码头缰绳捆绑处,那里人数更多! 而且他们已经不满足于只从码头进攻了,开始纷纷从船体攀爬而上,不时地由于船身联体构造的原因而抓不牢靠,摔到沙溪河里去。 狗熊心里一紧,要是真的没地方逃,他死也要多拖几个人一起下地狱! 正打算冲下去同归于尽,却看见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出现在甲板上,他们身后还跟着数名小弟,夜色太黑看不清面容,但观其衣着大部分都是自己的手下,那一大一小领头的,自然就是兔牙和吴思嘉。 兔牙手里有枪,想必定是他轮番开枪才击毙那许多敌人的。 但面对外面更多的密密麻麻的敌人,就算手里有把枪,弹药无限,吴思嘉武功盖世,天下无敌,那也绝对只有被乱刀砍死的悲惨下场。 狗熊叹了口气,看着吴思嘉和兔牙背靠背死死抵挡,而周围不论是华龙帮还是熊帮的小弟一个一个被砍翻在地,没了动静,心中一片冰凉。 难道这就结束了?实在是***不甘心啊! 突然又出现一阵密集的枪响,红狼帮成员成片成片的倒下,用尽了目力看去,倒吸一口凉气,赫然是又一批生力军出现,大约50人左右,人人手里带枪,甚至还有冲锋枪这样的恐怖军火! 妈的不会是市市武装部吧?狗熊脑袋冒出了冷汗,黑社会软的最怕记者,硬的自然是最怕军政机关,华夏国的枪械出了名的管制严格,这样的小山城里,黑社会龙头能弄到几把像样的手枪防防身已经算混的很牛了,就算是警察,也多为国产手枪,而冲锋枪只有护送银行运钞车时候才能看见,现在一时间看到这么多把枪,连冲锋枪都有,狗熊不得不怀疑是军队的可能性。 看来自己不是被砍死的,是被武装队给枪毙的。 狗熊心里又开始新一轮消极想法。 有枪械压制,红狼帮的成员立刻败退,要么死路一条,要么就只能跳沙溪河逃命,谁也不想以生命为代价拿西瓜刀和子弹硬拼,于是跳水声开始连绵不断响起。 这批持枪的生力军赶到了甲板上,在狗熊诧异的目光下对吴思嘉躬身行礼,一声“吴老板”震耳欲聋。 这都是华龙帮成员?这究竟是什么实力?别的不说,只要有这批军火,在市的黑道里面横着走都没问题!狗熊的思维当场短路。 吴思嘉点点头,兔牙不用吩咐就自行走到码头缰绳处用西瓜刀把缆绳切断,狗熊看到这里,才想起来自己的任务,动了引擎,载着一船手持着枪械的华龙帮成员,聪明地开向沙溪河的另一头:列西 ☆☆☆☆☆ 绚丽中华之级舞者在下面,请有兴趣的朋友点点。^^ 点击察看图片链接: 正文 第十六章 歪打正着 星隐甚是恐惧地看着那不断挨近的火把,使出浑身解数挣扎着。 “刺啦”一声,干柴碰上烈火。便是青烟滚滚起来。 “喂喂,底下的人别光看着呀,快灭火啊~”星隐大声叫着,可是无人理睬他,看着那个火把又去点如花的,这小妮子怎么这么倒霉呢? 刚想自己开口阻止,星隐看见胡哥肩膀上扛着水桶朝这里奔来,两桶水甚是爽快地浇灭正在燃烧的火。 “胡铁匠,你脑子是打铁打坏了吗?我们可是烧死那惹怒黑白二煞的小子啊。” “我看你才是脑子被粪缸夹了,满脑粪!” 那个头顶一个兔尾巴似的黄毛男的不干了,“胡铁匠,我没惹你啊,你嘴巴怎么这么喷粪呢,再说,你忘了你那小弟弟是怎么死的啦?” 胡莱一听这话,肝似乎都被铁烙过,一拳就将那黄毛男子打开“也用不着你来废话!” 众人见此莫不替黄毛同情,也憎恶这蛮横的胡铁匠来。 “这二人,是惹怒了黑白二煞,我们且烧了他们,胡铁匠要是你阻拦,我们便连你一块烧了!” “我看你们谁敢?!” 胡莱摆开架势,一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 众人正在对持着,空中飞来避尘剑,剑芒一闪,绑在星隐身上的绳索就全解开了。接着便是有一人飞身过去接住了掉下来的星隐。 “大师兄!” 还没有诉说完接下来的惊喜,星尘便抱着星隐稳稳地落地了。 众人只瞧见那气宇轩昂,配白冠着一尘不染的白袍青年向他们微微施礼,道, “我们乃九曜门派众弟子,此次遵循师命特下山来为人间除去这害人的双煞。这是我派最小的师弟,多有抱歉之处,还望见谅。” 洛城人只见得这一群男子都配着剑,又是一副气宇轩昂模样,还有刚才那人的好身法,便也是不怀疑他们仙派弟子的身份了。 但是星隐那昂首挺胸,一脸骄傲无甚谦虚,甚至有点狐假虎威的模样着实让人讨厌。 天生枯发的黄毛又是刁钻问道,“既然仙师们都是来替我们洛城百姓除掉那黑白双煞的,可知那二煞有没有除去?” “这”星尘脸上飞来一片惭云之色,他也是昏睡了一日两夜,今天才醒来。 黄毛男子很晓得察言观色,一看这位仙师这表情,那定是失败无疑了,只待要发难。 星隐一步抢上前,“笑话,我们可是九曜弟子,有什么是我们搞不定的,星尘,哦不,大师兄,拿出策盘来。” 星尘不知他这个顽劣的师弟又要搞出什么把戏,只是不拿。 星隐暗暗掐了星尘一下,朝他挤眉弄眼几下,星尘迫不得已,拿出策盘。 将那个酷似江湖道士的罗盘仪拿在手上,一副王婆卖瓜的模样。 “大家看好了啊,这可是我们九耀派的宝物,九曜派你们听过吗,没听过的就是那深闺里的妇人啦,总之九耀派是响当当的大派,许多仙家都……” 星隐还没有说完,就被人不耐烦地打断。 “行了,行了,莫跟我们说什么仙家的事了,你就说说你手上的这东西干什么的就行。” “好嘞,大家听好啊。”星隐一下子跃上旁边一个高台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众人。 “这策盘测阴魂,测坏妖,测恶鬼。不信你们瞧瞧。” 星隐将策盘正对众人,好让他们看得清楚,上面刻着八卦二十四支,同普通罗盘并无两样,只是正中心有个珠眼,里面镶着着颗白色的珠子。 星隐抓住关键,“你们可别小看了这珠子哦,罗盘指针到哪里,哪里就是有邪祟,邪祟越大,这白珠的颜色就越是深,深到墨黑。要是邪祟再强些,这白珠便是由墨黑变成血红,我们刚至时,这珠子颜色还是红的呢,现在已经变浅了,而且还是白色的呢。说明啊,这洛城的黑白二煞啊已经被消灭了。” “我不信。”黄毛第一个叫道, “你不信?”星隐说完就从高处跳到那黄毛面前,那罗盘的白珠颜色瞬间沉了沉,指针也动了动。 星隐一脸狡狤,俯视着黄毛,因为黄毛男子实在有些矮,三尺多一点的瘦个子。 “黄大仙~” 星隐叫得甚是有些亲密。 “十二小心”星尘叫道,那避尘也剑速地斩了过来,只见刚刚还是为人形的黄毛,眨眼间就变成了地上躺着的一只黄鼠狼。 人群吓得如潮水般一阵退缩。 星隐踢了踢躺在地上的黄鼠狼尸体,很是得意。 “大家看见了吧,这不过是一只趁机作乱的小妖,放心,你们洛城有九曜弟子替你们罩着呢!” 举起手中的罗盘,好似个盖世英雄。 在场的洛城百姓无不纷纷跪下来,“感谢仙师们,感谢九曜门派。我们是等了多少年才等来了像你们这样的救世主啊~” 星隐闭上眼睛,很是享受众人的顶礼膜拜。倒是星尘一副受不住的尴尬模样,趁着那群百姓还没有抬起头,就将星隐带走了。 “星隐,你怎么有乱说话,那罗盘不过就是普通的法器罢了,只有遇见煞气,方能有用,这黑白二煞,没有出现,当然不会有什么显示,你这不是欺骗他们吗?” “那就光看着你和师兄们站在那里,红一阵白一阵地丢九耀派的脸啊,自己没本事捉煞,还怪起我来。” “你”星尘一副气绝话结的样子,他的这张拙嘴是怎么也说不过星隐那尖嘴猴腮,伶牙俐齿的。 星斗倒是笑嘻嘻地凑上来,“十二,你是怎么看出那个黄毛男子是精怪的呀?” 星隐一脸得意“我曾在后山瞧过一只黄毛精怪,他那身上的臊味儿我这是一辈子也忘不掉的,今日那只精怪身上的臊味儿还要冲,就算他用再多的香粉,也盖不住那骨子里的味道。” “就你属狗”星尘毫不客气补一刀。 星隐权当是夸他,厚着脸皮笑道,“没办法,天生的。” 这里就只有星隐,星斗和自己。于是便问道,“其他师兄呢?” “他们啊,前日受的伤还没有缓过来,大师兄都安排他们在客栈休息呢。” “那你就恢复好了?”星隐好不留情地对着星斗的胸口一锤。 “还不都是为了出来寻你。” “寻我干什么?” “上山问罪啊。” 星隐闻之大变,拔腿就要跑,星尘早就料到星隐会有此行为,便是一个索绳将星隐给捆住了,星尘恐星隐聒噪,便又是在星隐嘴里塞了东西。 星隐只能瞪大眼睛,呜呜叫唤。 二人将星隐带到了客栈房间内,才将嘴里的布条拿出来。 “星尘,你忍心要将我送进老白眉的手里摧残吗?” 星尘只装作听不见的样子。 星隐见求星尘没有用,哀向星斗,“十一兄~救我,你想想我和你的那些交情~” 星斗做出了个无可奈何地表情,随着大师兄带上房门便出去了。 希望的大门被关上,星隐一声哀号,如丧考妣。 星斗问星尘, “大师兄,我们真要将十二送上山吗?你知道的,要是师傅知道十二私自逃下山,那十二不掉一层皮,就不是师傅的做派了。” “十二掉皮的次数还少吗?只是这黑白二煞未除,我们还不能离开。” “十一,你且随我去寻寻这黑白二煞。”说完便拿出魄珠,这才是真正的寻找阴魂的法器。 星隐被捆成一条/子,百无聊赖地躺在床上。手不能动脚不能动的,不知怎得连舌头也不能动了,肯定是那星尘,禁了自己的言。 全身也只剩下这眼珠子能灵活的动动了。 看着头顶那几条房梁,翻来覆去的数了一遍又一遍,连哪根梁上结了几个蜘蛛网,甚至蜘蛛网有几条丝线,星尘都数的一清二楚。 太无聊了,也太不甘心了,也太生气了!这星尘装作不知道就好了嘛?何必要将自己遣送回去呢,落到那老白眉手里,还不知以后的命运会怎样呢。前途堪忧啊,这星尘,星斗两个小人,肯定是盼着自己被师傅罚死,然后好继承,不应该说是私吞,他藏在后山的好些宝贝。 那什么玉壶啊,法器啊,师傅的私藏啊,要不是嫌它们下山累赘,星隐早将他们悉数带下山来,可惜了,可惜了。 星隐想至此,便如刀绞般,心痛难忍。 这两人实在太奸诈,太狡猾了! 不行,不行,不能坐以待毙! 星隐眼珠子滚了几圈,扭动全身,掉下了床。便是又费力滚到了门边。 这老木黑门,看样子挺结实啊。 身体没法抬起来撞上去,便是用头夯上去,真是将自己的头当铁头使了。 也不知是不是自己所在的客房太偏僻,还是他们故意不理自己,任凭将门撞得咚咚响,就是没人来开门。 星隐心里在不断地大叫大嚎:来人啊,救命啊,绑架啦,杀人啊~ 任自己心中叫破五脏六腑,脑中一片愤怒的喧嚣。 四周仍是很给力的一片寂静。 寂静之声,可闻花针落地。 撞得精疲力竭了,星隐大口呼气。汗水流进眼睛里,咸的他又挤出眼泪。 难道我星隐此次的下山之旅,就止步于此吗?天要亡我吗? 正在痛心之际,门外飘来那高傲中又带几分慵懒的声音。 星隐听之,好比那虔诚的教徒,听见了佛音般,内心盈满了圣洁的感动。‘ “黑尾,尾哥,是你吗,是你吗?开开门啊,开门啊!” 可惜也虔诚感动的声音也只能在内心百转千回了,四周除了自己的呼吸,仍是寂静一片。 星隐的心情此刻又变成了燃烧后的烟花,残渣一片。 算了,那只笨猫,怎么会知道自己在这里呢? 正文 第十七章 组成战线 星隐绝望之际,那扇门突然“轰隆”一声。 星隐吓了一跳。 不会吧,想起了昨夜之事,是任何人都会留下心里阴影的。 那黑白二煞不会这么记仇,找上来吧。 又是锁落的声音,星隐见状,赶紧如如老鼠般滚进了床底下。 从外面明亮的光线中,迈进的是一只青色上面绣绢花的女性鞋子。 星隐当场评论,这只脚肥肥的,好像要将鞋子撑爆。 紧接着就看见四只爪子的东西甚是轻佻地走进来。 “黑尾?” 有种死灰复燃的希望。 可惜钻进去容易,钻出来难。星隐在床底下怎么也出不来了。 如花自从被从架子上卸下来之后,便是一脑门风地冲向周家。可是听老妈子讲,这群少侠没到五更天就都走了。只说主人不在家,他们住在这里是不问自取,是盗。还给了老妈子些钱,全当住宿费。 如花便是出了周家,沿着周家那一条路,一路询问打听,这才知道了这群仙师的落脚之处。 如花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寻找,甚至确切地说是找到那个星隐。自己是因为他再也回不去万艳阁了,可是如花隐隐觉得自己以后人生的路就在他那里,不论如何,要找到他。 幸得这只黑猫的出现,如花轻而易举地从有几十间的客栈找到了星隐所在的房间。 但是如花不知道这间房是不是星隐所在的地方,于是用乌鸦嗓子细声细气地喊着“星隐”的名字,可星隐听来就好像是磨砂的声音。 真想叫她闭嘴! 可是她是自己唯一逃出生天的机会啊。 好在黑尾似乎甚是了解自己,迈着它优雅高傲地步伐朝床底处走来,星隐瞧见它只往床底稍稍探了个头,还将自己蓬松多/毛的尾巴,放到翘到前面,正好在挡板之上,似乎屈下尾巴很是苦难,便就是扭头就走,即便是看见了星隐在那里。 你个臭猫!星隐暗骂。 星隐只好自救,在狭小的空间内尽量缩小自己的身体,然后弹起来朝床板撞去,发出一阵闷响。 幸亏如花不是那只臭猫,很快就发现了床底的动静。于是伏在地上,发现了卡在里面的星隐。她先是惊讶几下,没想到星隐的缩骨功竟然这么厉害,这个床缝的高度只到她的脚腕那里,他也爬的进去,这人莫不是水吧,流进去的? 星隐瞧着如花那两只眯眯眼,直直地瞧着自己,整个人如一摊烂泥地糊在地上, “这丫头发什么楞呢?” 于是鼓起眼睛朝如花瞪去,如花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要干的正事。浑身的膘肉呈波浪一样在星隐眼前涌起来,接着又只能看见如花那一对快要撑破鞋子的肥脚。 如花起了个马步,卯足力气。将那实木多人大板床抬离了地面。 不再有压迫,星隐毫不费力地滚了出来。 如花又是“腾”地一下放下床。赶紧去给星隐松绑去,可是这不是普通的绳子,这可是由星尘设口诀而念的绳子,没有星尘的命令,这绳子是解不开的。 星隐又不说话,如花解绳子解的是抓耳挠腮,而且这绳子似乎越解它就越紧。 勒得星隐脑门上的青筋都出来了。 黑尾端着屁股坐在不远处,甚是优雅地看着两人。如花解累了,一屁股坐在地上,抹了抹头上的汗,接着不经意间甩了星隐一脸。星隐颇为忍耐地闭上眼睛。 “星隐,你别光闭眼啊,你倒是讲话呀,你们这些仙派的绳索好难解,我这么个手巧的人都解不开。” 如花还没有说完,星隐的两道幽怨的目光直直地朝如花的大饼芝麻脸上刺来。 “你这是何眼神?”如花好想一巴掌拍下这恩将仇报的眼神。 星隐张了张自己的嘴巴,吐了吐自己的舌头,以示意自己被禁了言。 如花也有聪明的时候, “哦,你是不能讲话了是吧?” 星隐甚是绝望地点了点头。 如花扬起那肥肥的手掌,很是满意地拍了拍星隐的头。 星隐两眼怒视。 如花讪讪地收回了手。 “就是觉得你不那么趾高气扬的样子还是蛮讨人喜欢的,之前那副恬不知耻的样子让人觉得你着实欠揍。” 星隐…… 如花好像这一坐就是要与星隐彻夜长谈的趋势。 “欸,你知道吗?昨晚我看见了什么?” 如花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 星隐内心甚是鄙夷,还能什么,美女美女没有,干尸,二煞倒是一大堆。幸亏自己晕了过去,不然内心阴影面积更大。 如花也不期待星隐的迎合,自顾地讲下去。 “我先是看见几只红色的蝴蝶,可漂亮了,它们会像星星一样发光,然后我就看见了一位极美的女子,我这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美的女子,就连洛城最美的心怜姐姐都没有她一根头发丝漂亮” 红色蝴蝶,女子? 星隐的脑海里闪现的那个女子的身形,杳然独立。却看不见她的面貌。 如花仍在絮絮叨叨“真的,我都找不出词来形容她,她就是天上的神仙姐姐。” 最后如花总结一句,“是神仙姐姐救了我们,并把危害洛城多年的黑白二煞给杀掉了。” 如花讲完,星隐不耐烦地打了个哈欠。 这是他第一次了解,女人是如此婆婆妈妈,絮絮叨叨。简直叫人不耐烦。 如花觉得星隐此行为甚是侮辱了他们的救命恩人——仙女姐姐。 于是很仗义地一脚将星隐踢到了门槛边。 此刻的星隐犹如深闺怨妇,有苦说不出。 极渊魔都的棠姬殿内。 安流头戴风帽身着黑袍,低头供侍在一旁。鬓发垂出了两絩,都用扣珠编成细辫。 盅蚕胚珠闪着幽光,棠姬幽然睁开了眼睛。 极渊的风穹垂入眼帘。 “少主”安流轻轻叫道,带着卑微服从的语气。 棠姬从黑纱内伸出一只手,那只洁白的臂膀上都翻着寒光。 安流上前一步,牵住那只手,棠姬站起来,甚是轻慢地甩开那只刚刚扶着自己的手。 只有一点点的柔软冰凉在安流的手中转瞬即逝,不过每一次这样的感觉都深深地刻在安流的心里,成为了心脏搏动的每一次的感觉。这样的感觉只会让他更加地忠诚少主。 如影如流,便是安流对少主的使命。 “那是谁?”棠姬不带一丝弯度的声音。 “那是北洋上神,空渡。” “空渡?”棠姬对什么天界的神仙一无所知,她只需要知道天魔两界乃是毕世的宿敌就可以了。 安流解释道“空渡,无量,苗紫与半穹是从太古洪荒继承到现在的五格唯一上神,安流知道少主不甘心,但是少主千万不可轻举妄动,那四位上神是五格至尊,魔尊都不是他们的对手。” 棠姬拿起了那盅蚕,指尖轻轻地摩挲它。极轻的声音,“那我要用何来喂养我的盅蚕呢?” “安流愿意替少主到冥界的化阴池里,那冥界的化阴池乃是聚集了比双煞更为厉害的五格煞气,将盅蚕放进去,定比吃了那黑白二煞的魂灵要好。” 从头至尾安流都是低着头在同棠姬讲话,棠姬目光流转到寝殿处,只有那灼红的血棠在这黑色的布置中最显眼。榻前一棵十六杈的星魄灯,只因自己之前曾感叹过,那极渊魔都上的几颗星星很亮。安流便去天上擒了几个不知名的小星的灵魄放入了这琉璃灯内。 棠姬惊奇,原来星星也有灵魄。 可是现在,她瞧着这十六杈的星魄灯甚是心烦,一下子就将它推倒了。 三十六颗星魄飞了出来,晶晶亮亮的,好似萤火虫被冻在了冰块里飞舞,颜色甚是凉人心情。一颗两颗坠落在棠姬的肩头,缀在棠姬的裙角处。 安流不觉地抬起头。 少主的眼睛淡去了先前的漠然之态,流出柔和的光芒,好似晨间小鹿懵懂的眼神,从无所畏惧,对一切漠然地她,竟也小心翼翼地伸出手,一颗星魄坠落在她的掌心。 少主好似安流心里一幅美丽的画,越赏越美。 安流的内心从来没有感情的盈动,作为魔,任何魔内心有柔情的盈动都是大忌。 这是冢魔一直告诫他的。 只有内心无感情,才能一直守护少主,可是刚才心房那块击过来的柔软是什么? 安流霍然低下下头去,他不敢再看少主一眼了,再看一眼都是对少主的亵渎! 棠姬瞧着这盈盈的魄灵,很是柔软又很是冰凉,似晨间血棠上轻盈的露水,棠姬曾吃过那露水,血棠上的露水都是甜的,那这魄灵呢? 于是乎棠姬自己都不理解自己的行为,将那魄灵放进了嘴中。 无甚感觉,似只是吸进了一口空气。 那魄灵进入了棠姬的口中,变化成了一股气。 原来天上的每一颗星星的魄灵,都是由五格那些纯善的生灵死后的一魄寄生的。这一魄可能是一份灵力也可能是一份生灵一生的念想。 现在棠姬吃的就是这不知名的魄灵的念想,那是一位相思女子的一魄,甚是苦涩而甜蜜的一魄。 那一相思魄化作气甚是轻易地进了棠姬的心房,棠姬的心房内除了生理上的跳动,一点感情色彩都没有,空白一片,沧慌一片。 那颗相思魄便落了下来,成了那里唯一的红豆色的丁点色彩,肉眼都察觉不到。 可是棠姬却感受到了,心不知为何地苦涩起来,棠姬双手覆上心门处。 怎么回事儿,怎么会如此苦涩,那苦涩继而又转成甜蜜,这样的过程只不过眨眼间就消失了,可是给棠姬带来的冲击无异于万年时间所一下子带来的。 安流察觉到了少主的变化, “少主,怎么了?” 棠姬却将安流一鞭子抽远。 “啊~”一声干吼。 星隐劫后余生地从地上爬起来。 正文 第十八章 坑蒙拐骗 星隐劫后余生地从地上爬起来,没想到这猫居然有两爪子,居然将星尘的绳子给挠开了。太厉害了,幸亏自己没做什么对不起这猫的事,要不然指不定哪天它就给自己挠的铁树开花了呢。 这是如花到这里来第一次听星隐从嘴巴里发出声音。 “你会讲话了呀?”如花十分喜悦 星隐瞪了如花一眼。 禁言术的时间效长是那么容易过去的吗?你傻吧! 可惜如花不懂读心术,要是懂得话,早就暴脾气垂死那个星隐了。 星隐被解了绳索之后,不再顾如花,一心自己想要走。如花像个跟屁虫似的黏在后面,这还不算,黑尾更是惬意地享受着如花带给它的博大的胸怀,在里面轻声打着呼噜。 星隐超前走着,总感觉自己身后凉凉的,如被怨鬼缠着似的,一转身。 如花这么个泰山体型,走路跟猫似的,一点儿声音都没有。 星隐用眼神说话, “你跟着我干什么?” “我以后跟着你混,你不知道我为了救你,可是搭进了我的下半辈子,你要对我负责。”如花一脸的浩气凛然。 神经病! 星隐内心暗骂。不过现在也没空管这个胖妞了。迅速地找到师兄他们所住的客房,悄摸摸地溜进去。 真是心想事成,没有一个人在。 星隐赶紧到床头那里,一般九曜弟子下山历练的话,总喜欢将他们的软包裹放在枕边。别看这包袱小,它的作用可跟乾坤袋差不多啊,虽说大山装不进去,但是像如花这个块头肯定是没有问题的。 星隐首先是找到大师兄的包袱,上面有银线绣的“尘”字。 打开包袱,星隐将没用的经书什么的扔到一边,换洗的衣服也扔到一边,将包袱到了个底朝天,星隐也没有瞧见一丝对他有用的东西。 “果然是书呆子啊”星隐随手将一本《大内秘法》扔到一边。“真是下山都不忘记带这许多沉重的书,果然是个天生受虐的。” 一边腹稿,一边手里扔着没用的东西。接着又翻到了第二个软包裹,上面银线绣了个“斗”字。 嘿嘿,十一这家伙,星隐怎会不了解他。这家伙肯定藏了很多宝贝。 果不其然,星隐在星斗的包袱里翻到了好多人间吃食,也就仅限于人间吃食而已。 “这吃货,太没志气了吧。九曜山上有许多宝贝,他是一件也没带下来啊。早知道就告诉他自己藏宝的地点了,好让他带些下来。” 星隐为什么这么急于求宝贝呢?因为他发现在人间也不是好混的,没有两把刷子,你指不定哪天就变成了一具干尸。 啧啧啧~想到昨晚那个女子眨眼间就变成了突眼突骨的骷髅,星隐心里就一阵惊悚。 实在太可怕了! 看到另一边的床脚还有一个软包裹,星隐很是期待地爬过去,扭头的瞬间就有两张脸对着自己, 一张就是如花的芝麻大饼脸,还有一张,还有一张颇为清秀,唇红齿白。 星,星耀? 无奈嘴巴发不出他内心的活动感想。 星耀睁着如三岁蒙童的眼睛好奇地看着他。 星隐觉得哪里好像不一样了。 如花开着眯眯眼,看着就好像被肉挤得闭起来的眼睛。甚是好奇地问, “我和身旁的这位仙师看了你许多时候了,你在找啥呢?” 好些时候了,被十师兄盯了好些时候了?想至此,星隐如遭雷劈,要知道,别看十师兄这么春风倜傥的门面啊,他的古板与师傅可是不相上下,而且他也没有大师兄那么好混弄。执行起门规来,没有谁比他更厉害。 他,他,竟然能忍着,看着自己这个私逃出山的小师弟好长时间,平静的外表下,必然藏着一个风暴! 第一个想到的字便是“逃~”死命的逃。 星隐抡起腿来就跑,而且选择的逃跑方式是跳窗,可怜星隐没选好地点,他开的那扇窗,底下不是陆地,而是洛城的护城河,星隐直接栽进了河里。 如花同星耀赶紧扒到窗沿边,看着星隐如旱鸭子一般在河里扑腾着,周围的黑蓬小船赶来捞他。 “他这是见到谁了?”如花一边疑惑,一边看着旁边这位,呃,仙师,鼓着掌,如小孩般痴痴地笑。 旁边这位应该是仙师,如花忖度着。戴的红玉冠同那些仙师是一样的,身上穿的锦文白袍也是同那些仙师穿的一样的,可是如花就是觉得这仙师哪里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这仙师颇有几分弱智儿童的风范。 星隐在水里扑腾了几下终于被救上岸。 如花在一旁很是不解地问,“刚刚那个仙师是仙派奇葩吗?就是那种愈是不正常的就越厉害得。” 星隐没好气地白了如花一眼。如花将星隐扶起来。 “那我们现在去哪里啊?”如花粗粗的乌鸦嗓子每发一个音节就朝星隐心里刺一下,都怪这该死的禁言术,害得他有苦说不出。 不管了,既然都逃出来了,可不想再回去了,星隐得找个点儿,躲一阵子。星尘他们绝不会迈进的地儿。例如: 万艳阁。 如花稀里糊涂的就跟着星隐来到这万艳阁门前,如花赶紧拉住星隐。 “你不想活啦,你这是去给艳妈送死呢。” 星隐瞧见这只身躯比大牛的胖妞竟然战栗起来。 故作神秘地微微一笑,便是扯开了如花的肥爪信步跨了进去。 如花在外面踮着肥肥的青布绸鞋在青石板上划了几圈后,便也是一咬牙抱着黑尾就进去了。 白天的万艳阁总是慵懒的,只有几个洒扫的老婢女。同晚间的金碧辉煌,莺歌燕语相比,白天的万艳阁就好比坟场似的,死气沉沉。 如花知道万艳阁的姐姐妹妹们不到晌午是不会起床的。 洛城的男人甚至女人都知道万艳阁的开阁做生意的时间,只有星隐不知道。 所以平时无甚事的龟老头子瞧见一个小伙子进了来,很是惊讶。 “这位小爷,我们还未到开阁时间呢?”龟老头子脸上堆满了一层又一层的老褶微笑。 星隐现在还不能开口讲话,只能以目示意那大开的四扇雕花老木门,再加上外围那两扇深重的将军门。 “小爷,看您这年纪轻轻的模样,恐怕不知道吧,天下烟花场地从不关门,只有一种关门的情况,那就是倒闭。可您看看我们这万艳阁”龟老头子说完指向四周。 星隐顺着龟老头子指的方向看去,不住地点点头。 昨夜是昏了头脑,来不及细瞧。白天这一见,果然对得起“万艳”这奢华的字眼。尽管没有灯光的照眼,这万艳阁极目之处,也尽是琉光闪闪,多的是王公贵族上次的四海八荒的礼物。 龟老头子只见这位小爷也不发声,瞧他也是一副好皮囊,娇皮嫩肉的,便暗自断定也不是什么穷苦人家的人。只是这样一句话不讲,弄得他也好没辙。 星隐抬头仰望,足有几丈高的穹顶上画有仙女摘花的情景,然后就是垂下来的琉璃灯具,那么高,也不知晚间是怎么点上火的。 圆形的穹顶之下就是星隐正前方的一个大舞台,台上是雕梁画柱,还有漂亮的绢面做成的几扇屏风。这个大舞台是离开地面有一尺,中间似乎有个承轴将它顶起来。星隐走过去推了推,果然会旋转。好像他练功的桩子啊,那个老白眉总要他练平衡性,于是特地为他做了几个会旋转的桩子,大圆套小圆的。每次走在上面,总是被扭得天旋地砖。不知是不是由于怀旧心理,星隐跳上了那圆形大舞台,暗推几下,纹丝不动。 于是有点小尴尬地在龟老头子不解的目光下跳了下来。 这万艳阁好似宝塔似的,一层叠着一层,而且白天的软香味儿也酥人骨。星隐只待要上楼,那鬼老头子赶紧拦住了星隐。 “小爷,使不得,我们姑娘们都在休息呢。” 这时候如花从外面进来了,她的面色上颇有几分紧张,估计是害怕见到艳妈的缘故。 龟老头子见到如花眼睛瞬间就亮了,不知这鬼老头子是不是昨天不在这里,还是人太老,眼太花,隔夜的事就忘。 不认识星隐也就罢了,见到如花还甚是开心。 “哦呦,如花你到哪里疯去了,后院的柴火都没人劈,你可仔细点你的皮!” 龟老头子跟如花说话的风姿颇有几分宫里太监风范,如花听见小斯们说过,这鬼老头子在很年轻的时候,那方面便不行了,自己不行了,于是便立下决心,虽不能干,也要能看。便是来到了这万艳阁,还听人说,这鬼老头子年轻的时候还颇为俊秀,一度曾是那些喜欢龙阳男子的宠上宾。 男人也是同女人一样的,如果靠青春吃饭的话,很快门前就落到了鞍马稀的境地。龟老头子又不似女人那样哀叹红颜薄命,便是踏踏实实地做了这万艳阁的龟老头子。 现在龟老头子对如花的事情一点也不知情,这样的意外,这样的侥幸,倒是叫如花受宠若惊。 “老头子,你,不知道我的事?” “什么事?”龟老头子狐疑地看着如花。 如花赶紧自圆其说,“啊哈哈,没事儿,没事儿。” 说完了赶紧去看其他那些打扫的奴婢,她们始终是那样低眉顺耳的样子,对什么事都不闻不问,一点八挂心都没有的样子。也对,别看万艳楼聚集五湖四海的杂色人物,小道新奇的消息在这里可不少,可往往越是消息聚集之地,就往往有越多的探头,当今皇帝不仅荒唐,而且多疑,就爱许多人同他一样荒唐,如此没有人同他抢皇位。便是培养了许多探头,万艳阁似乎就不少,大家这副表面平静的样子,也是万艳阁的规矩,呆在万艳阁的保身之道。 “这位是艳妈新招的小厮啊。” 如花打着哈哈,拉着星隐就朝后房走去。 正文 第十九章 地下宫殿 如花自幼就来到万艳阁,对万艳阁的一砖一瓦都甚是熟悉。而且万艳阁乃当初一有名建造师设图构造,有很多密道,这些密道倒是被如花发现了不少。 如花带着星隐如今藏匿于某条暗道里,开了暗道的门,外面就是万艳阁的后厨。 “你怎么选择了这个鬼地方?”星隐很是不满,这个暗道潮湿而又充满了各种食物的味道,实在叫人反胃。不知这个肥妞何以喜欢这样的地方。而且黑尾似乎也很喜欢,抱着条刚刚偷来的银鱼甚是满足地啃着。 “这里既方便吃又方便躲藏啊”如花很是得意。“小时候艳妈嫌我吃得多总是饿我。所以我常常到厨房里偷吃,于是就发现了这条暗道,我估计整个万艳阁也就只有我知道这条暗道了。” “你真是万艳阁的一只臭鼠!”星隐毫不掩饰自己的毒舌这一特质。 与星隐相识才不过数日,听星隐开口讲话的时辰也不满一天,可能是如花逆来顺受惯了,对待所有的伤害,机体自动过滤,星隐的尖酸刻薄,到如花这里全部变成了不痛不痒。 “你是夸我喽~如老鼠般机灵聪明,还会打洞?” 星隐无语了,他算是遇上可以和他较量的厚脸对手了。 “欸”星隐推了推如花如牛的膘体,“往那边去去,你碍着我呼吸自由。” 如花甚是嫌弃地勉为其难地动了动身躯,突然屁股下感到硬硬的,尖尖的东西。这种感觉,让如花想起了艳妈的虫子,于是星隐就被如花突如其来的一抱,差点五脏六腑都被如花撞了出来,如花鬼哭狼嚎地抱着星隐乱叫。 星隐被如花压在了身体下, “咳咳咳咳……” 好不容易才将如花推开, “你干什么,吓鬼啊,还是谋杀?” “不不是”如花语无伦次“虫子啊”如花的声音如走游丝。 “不就是虫子嘛,”星隐的声音鄙陋之气暴露无遗。 “不,不,不是普通的虫子” “什么不是普通的虫子,难道是成精的虫子,”星隐拿来烛台,往地上一照,有黑色的小东西迅速跑开了。 “什么嘛,不就是虫子嘛,还有如花我们为什么非得要躲进这暗道里,如今我按道理说应该是洛城的英雄啊。” 如花闻言也许是对星隐的鄙夷胜过了内心的恐惧,“呸,就你摇着那假尾巴,充什么大尾巴狼,如今你知道那黑白二煞死了没?他们还来找你怎么办,还有艳妈要是看见我两,肯定会把我两给弄死的。”如花说的一脸认真,要是给如花一个江湖术士的身份,全天下准被她忽悠过去。 “你总是在这里瞎扯,不知道你怎么那么怕那艳妈。” 直到现在星隐都不知道如花口中的艳妈是何方尊样,能让这个黑白二煞都不惧的肥妞吓成这样,也真是有趣了。这几日没听闻外面再有什么关于黑白二煞的动静,莫不是黑白二煞真的没了,要是黑白二煞真的走了,那星隐也没必要再躲着了。 黑白二煞没了,大师兄他们自然会离开洛城。嘿嘿,自然也总不会有人要拿自己上山了。 星隐端起烛台,这几日他可是一直在不断地摸索这暗道,真是又黑又长又曲折。 黑茫一片,简直不知会到哪里,昨天星隐就差点回不来了,因为他发现这条暗道居然还能通向城外,简直让人匪夷所思的人间暗道啊。 星隐这次有端着烛台去摸索了,如花意外地跟上来。 “你不在那里啃你的猪蹄子,跟上来作什么?” “我害怕~”如花柔柔的乌鸦嗓音搞得星隐起了一叠鸡皮疙瘩。 “好好,那你就跟着吧,只求尊口莫开。” 如花果然不说话了,星隐朝前慢慢地探步。 “你说,你们万艳阁设这么多条暗道,是不是里面藏了很多宝贝?” 星隐期待下文,等待如花的回答等了好久,只听得水滴的声音。 “如花?” 星隐下意识地回头望,只见如花的两只小眼珠幽幽地亮。星隐被瘆了一下。 “你干什么呀?” “不是你叫我不要讲话嘛?” 星隐“……” 转了几个弯,星隐暗暗记下来时的路,也不重复前两天走过的路程,其实说实话目前为止,星隐也觉得厨房那边的暗道甚是好,难闻是难闻了点,但是不至于饿死。 等自己将这里摸索的差不多了,便是出去。 可是这暗道,星隐如今看来,竟似地下皇宫一般,星隐觉得这不单是万艳阁的地下暗道了。 星隐顺着那水滴的声音寻去,难不成这里也有溶洞? 走了约摸半个时辰。 眼前豁然出现一小汪水,而且有哪里的光透进来。 星隐走进这一汪水。 “这地下宫殿建设的也丕不严密了吧,既然还漏水。” “星隐,我说你每天跟老鼠似的,钻来钻去有意思嘛?” 如花似乎是被什么呛到了似的,咳嗽几声。 “上次,我看见万艳阁里金碧琉璃的,定有许多宝贝,只是找了这些天,难道就只有后厨那一个出口?” 如花凑近了那汪水,“我劝你还是别打万艳阁的主意了,万艳阁这么大,就艳妈一个人管理,你就不想想她有多厉害。” 星隐很是不屑,“就是你嘴里老念叨的那虫子?切欸~” 如花很是气急败坏“我告诉你,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你不是被吓晕了吗?何时见过那虫子,那虫子又有多厉害?” 如花确实不知道那虫子是怎样的厉害,反正那虫子一钻进自己的衣服里,自己就晕过去了,可见它很厉害。 “反正就是厉害。”如花不肯认输。 “行行,你说怎样就是怎样。” 星隐顺着那滴水的石缝慢慢向上寻去,这里的石壁着实与别处不同。别的石壁都是干躁躁的,甚至有凸起的沙砾之感,而这里的石头滑滑的,摸在上面像是摸到了一只泥鳅身上。 如花遇见能放进嘴里的东西就绝不放进手里,在昏暗里瞧着那一汪水甚是明净可爱,赶巧自己也饿了,便是拿起随身携带的一只小贝壳舀起一贝水,舌尖还没碰到,嘴唇就麻了,吓得如花将那贝壳仍在地上。 “叮咚”一声,甚是脆亮。 “如花,你干什么,能不能别一惊一乍的。” 星隐刚刚才踩上一块突出的石头之上,被如花这么一吓,从上面滑了下来。 很是懊恼。 “这水有毒!”如花的两瓣嘴唇本来就厚,经这水一碰倒似两根最肥的猪场黏在了上面,使得从两片嘴唇里蹦出来的字眼也十分的笨拙,厚重,再加上如花那难听的乌鸦嗓子, 星隐咕囔道“看来这水确实有毒。”从若有所思地语气又是一转,“欸,别管什么有毒没毒了,快过来帮我一把。这顶上好似有点光。” 就是这透着一星丝光的地方,星隐还感觉到了清新空气的流动。 如花顺从地过来,“怎么帮你?” “蹲下”星隐毫不客气地命令道。 “哦” 如花扒着墙壁蹲下来。 幸亏如花长这一身膘肉,踩上她肩膀的感觉真是又结实又柔软。 “如花,站起来。”星隐又命令道。 如花站了起来。 两个人的高度碰到那石顶绰绰有余,星隐在小心翼翼地摸索那石顶,石顶的感觉却不是那么光溜溜的,同别处的石壁是一样的磨砂之感。 这里一定有什么门。 这样的信念使得星隐心里的欢喜越来越强大。 就算如花膘肥体壮,可如花毕竟是个女孩子,哪里支撑的了星隐这么结实的男孩子,一会儿之后便摇摇晃晃起来。 “欸,别动,别动!”星隐急得差点在如花的肩膀上跺脚了。 “你鞋底硌得我肩膀疼,快点啊!” “行行,你稳着点啊,来往右边来一点,这里有水。”星隐触着那点星微的水迹,“对对,再往前一点。”星隐的声音又抑不住的欣喜,让人听着好似曙光就在前方。 “嘿~星隐你稳着点啊”如花关嘱道。说完便是抓着星隐的脚,来了个老牛扎步,重新运口气,好让自己支撑下去。 “往前一点,不,在往后一点,不是左一点,再左一点,不是右,右,往右。对,停。” 如是这样折磨了有三炷香的时间,星隐还没找到出去的洞口。 如花是又累又渴,嘴唇上还负了伤。星隐好像忘记了自己脚底下是个女孩子,不,准确地说,应该是个人,在他跺了第三次脚后,所谓事不过三。 如花终于支撑不住了,拉着星隐摇摇欲坠,星隐就在即将要落地的那一瞬间,触摸到了一条缝,如花瘫倒在地,星隐的脚直接离开了如花,扣着那凸起的石头凌空而起,不知怎得,力气突然很大,内力似乎一下子就被逼出来似的,那条缝被星隐的内掌就那么一击,竟然开了,然后星隐如流星般坠落在地,但是是砸在了如花身上。 可怜的如花,闷哼一声,就晕了过去。 头顶上的光涌进了地下石室内,星移靠在如花的背上,听到了鸟叫声,听到了流水声,这种感觉就好像在九曜后山偷懒的那些日子,不过有不一样的声音, 那如秋水般哀怨凉凉的琴声,似是白月光倾泻到石室内。 有人在这里弹琴? 星隐拍醒了如花,两个人屏息而听。 正文 第二十章 骗子上线 如花听了几声,一激动一只手就不知拍上哪里了。细瞧之,原来是拍到了星隐的脸上,怪不得,甚是光滑。 “你干什么?!” “嘘”如花对着星隐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这是心怜姐姐的琴声。 心怜?这个名字从星隐的心头滑过了一次又一次,想起来了! 不是自己一直在寻找的纱帐牡丹美人吗?也就是万艳阁的头牌! 果然女人这种东西,就是男人的生门,不论什么男人,都是如此。 如花瞧着刚刚还踩着她肩膀朝上爬的男人,瞬间就如猴子似的窜出了洞口。 在把妹方面,星隐是个不可多得的高手,简直每次都是潜力爆棚。 为此,如花对星隐的鄙夷,嫌弃又多了一层。 这个混蛋,见色忘友,怎么能扔下她呢。如花使劲地往上蹦,这个人离地也不过几分。原地转圈三次,来时的路她全忘记了,现在只能呆在这里,要么星隐能想起这个她,要么就在这里饿死。 星隐个混小子,就不应该帮他。如花万分悔恨,接而有埋怨到自己身上最后总结一句话:可能自己的命是真不好,有人生来就是享福的,而她,如花,生来可能就是要饿死的。 悲催啊~ 两行清泪从如花翻着油光的脸颊上流下。 尽管刚刚她才啃过两个鸡腿,可能是为了验证命运吧,肚子现在饥肠辘辘。 话说星隐莫名其妙地就有了轻功,莫名其妙地就蹦出了那个洞口,莫名其妙地,满心欢悦地寻着那琴声,不应该说牵念的那位美人,身体甚是轻盈地蹦跶过去。 竹林幽幽,琴声瑟瑟。一身素纱,半身青丝随风舞。 这美人的背影看起来甚是忧伤,配上周围残枝般的秋景。有种看惜桃僵李僵之感。 星隐驻足听了一会儿。 心怜最后一个低弦抚罢,便是幽幽叹了口气。 “姐姐为何事而烦恼?倒是说给我听听,可为姐姐分担烦忧?” 这竹林密地,哪里来的人? 心怜失色地转过身,却发现一位模样俊朗的少年,不似一般的读书少年,那俊朗之中,三分是帅气,痞气却占了七分。 心怜作为万艳阁的头牌,万花之中的佼佼者,自然练就了一副察人的本事。若是记得不错,此人便是那日牡丹祭祀中瞧见的少年。再近一点说的话,他便是那九曜山派的弟子? 毕竟那个黄精怪的事,洛城人尽知,有些人认识眼前的少年是九曜弟子,但是只是寥寥,更多的人只是闻事不见人。 心怜自然也是属于更多人中的一份,可偏偏那个黄精怪是万艳阁的仆从,而眼前这个少年又是艳妈亲自从万艳阁绑了出去的,这模样和万艳格的人描述得无出一二。 虽只是牡丹节那天的一面,但是心明如心怜。 随即隐去了惊愕之色,变得俏笑盈盈起来。 “这些日子,少侠可还安好?” 星隐三步两步就来到了心怜身旁,隔着那琴,眼睛醋溜地打量着她。 女子的眉眼就是好看,温柔如水,那绢细眉,在星隐唐突的注视下微微倒蹙,眼睛始终如湖水般,柔光点点。 心怜微微地侧过身去,这少年似是在瞧另一种生物似的。 “别瞧了,我身上的肉都快被你瞧完了。”心怜拿捏到好处的娇态,既不做作,又摄男人心魄。 “姐姐,你长得真好看”星隐甚是诚实,也甚是心直口快。毫不掩饰自己的意愿。 心怜听此,嗤嗤地笑了起来。 “你这少侠也蛮有趣,只是你们这修仙之人能来此烟花巷柳之地吗?” 星隐听到此,多年被压得不满一下子被挤了出来, “我们修仙之人难道就不是人吗?神仙也有自己的妻子啊,这烟花巷柳之地有甚忌惮的?为何你们人人都说她不好?都说人间的花酒很好喝,可为甚提起他又是番嫌弃之色?” 星隐就是很不解,和师兄提起这花酒,顶多就是被骂。可要是和那老白眉提起来,不仅要被罚,而且还得抄经书,什么纲纲伦伦的。星隐瞧着就头疼。 这番言论甚是可爱,心怜从未听过如此可爱的问法,禁不住会心地笑起来。 道“烟花巷柳本无罪,只是世人有罪。” 短短十三个字,心怜说完便不再解释了。 星隐倒是被弄得云里雾里,何来的世人又有罪?不想了,于是问道, “姐姐,还没回答我为何独自在这里弹琴?” “只是无聊罢了”心怜走到星隐身前,这少年面貌虽然稚气,身高却不矮,心怜站到他旁边也只能到达他的肩膀处。 心怜试探性地触及星隐的耳根,星隐的耳根就幽地一下红了,心里笑道:还是个童子吧,看来修仙之人确实女色难见。 谁知星隐也是个厚脸皮,耳朵红归耳朵红,内心纯归纯。手却一把抓住了那个刚刚调戏自己耳朵的玉手。 “姐姐,你倒比我还坏。” 这下子换作心怜惊了,果然男人在这方面就是开窍的快,坏的也就甚是厉害。正要夺手收回去。 周围的竹子却异常地晃动,而且刚刚的天空还是晴空万里,瞬间变得就似暴风雨来临前的模样。 一阵异流袭来,星隐明显得感觉到空气中有异样的东西。放开心怜的手,掏出绑腿里的匕首。 “姐姐,小心,有妖气!” 心怜闻言惊慌地躲在了星隐的身后。 星隐警觉地看向四周,揣摩着这股异流的方向,偏北的地方,星隐转过身去,将心怜护到自己的身后,那个方向不就是自己刚才来的方向吗? “姐姐,你乖乖呆在这里,不要乱跑。” 所谓美人面前,胆越肥,星隐就是这样的人。 寻常这种事他都是第一个跑的,但是身后有美人,他怎么能跑? 硬着头皮也得上! “那你小心啊?”心怜弱弱地在他背后关照道。 星隐甚是潇洒地挥挥手,朝那偏北的方向跑去。 刚刚觉得脱离了美女的视线,便是飞一般地躲到了一棵树的后面朝前张望。 风很大,星隐的碎发张牙舞爪。时而蒙住眼睛,时而骚扰嘴巴。但这次星隐却并没有烦躁,因为他看见一群黑黢黢的东西正从他刚刚跳出来的那个洞口爬出来。 风很大,天很阴。草木都伏地而倒。明明还是浅秋,星隐却感觉到了严冬的寒意。 这种景象甚是诡异。 星隐的眼睛眨都没有眨,待那些黑黢黢的东西到达他视野能看清的范围,星隐这才发现这些东西是一个接一个的有黑壳的虫子,说这是虫子简直抬高它了。简直就是缩小版怪物。星隐可以清楚地看见这些虫子那种如蜗牛般的粘稠身体,猩红暴突的眼珠子,只有眼珠子,没有眼睛的任何其它部位。关键是嘴上还挂着两颗发光的黑齿。没错,牙齿是黑的。 一开始星隐以为自己看错了,但没错就是黑的! 他们自成一股流,朝竹林深处爬去。它们碰过的草木皆枯。 星隐满脸的匪夷所思,这些到底是哪里爬出来的虫子,不,是怪物,简直看得人头披发麻,好在它们此刻对人没有攻击性。星隐才敢动一下刚才发麻的腿。回顾刚才那个洞口,星隐突然想起来一个东西,惊呼一声。 “阿~” 棠姬一阵心疼,从吊架上跌下来,幸亏安流在一旁稳稳地接住她,不然棠姬就是不甚雅观地跌落在魔石板上了。 安流带着风帽低着头,他垂下来的一缕长发不轻易间划过棠姬的脸颊。棠姬甚是轻松理所应当地被安流抱着,她看着安流低垂的目光,一点儿都不曾直视过自己。 安流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将棠姬放下。不带一丝起伏的声线。 “少主近几日一直在吃星魄,这星魄乃是五格生灵不愿消散的一魄所寄,恐多吃不易。” 棠姬重新坐上吊架上,这吊架是安流一手做的,不过同这魔界一般的颜色,架身都是黑色的,特别之处只是上面缀满了血棠花,棠姬瞧着倒也有几分别致。 “你也吃吃看”不知为何今日的棠姬对安流的阻挠并没有过多恼火,也许由于他送了许多星魄给她,也许是自己吃了这许多奇妙的星魄。 棠姬很想知道,为何有些星魄吃进去觉得心口甜,有些星魄却苦不堪言。就如刚才那一只,那颗星魄化作气流进入心间,刹那间满心房都是痛地感觉。 之前棠姬的心从没有任何感觉,哪怕是悲伤,哪怕是喜悦,她都没有感觉。 只有吃这些星魄的时候,她才感觉自己心的存在。 不知是不是自己魔心未开的缘故,棠姬总觉得自己并没有心。 除了心的生命机理,其它关于心的特征,棠姬一点感觉都没有。 可是吃了这些星魄,她才能感觉到一点点心的存在。 或苦或甜。 苦, 苦不堪言。 甜, 甜到发疯。 但是这些甜苦却只有一瞬的时间,简直太短了。 所以安流拿来的一罩星魄很快就如糖果似的,被棠姬一颗颗的吃的一干二净。 “安流,再替我去取些来。” 棠姬第一次对一种东西如此贪恋。 “少主,星魄不可多吃,多则会紊乱你体内的真气。” 棠姬眼角一挑,妩媚的冰冷便从里面投射出来,那皓白的手指便是一勾,安流的风帽便落了下来,俊秀而又几分艳丽的容颜便是全部展现出来。 棠姬还没怎么弄内力去击伤安流,安流的嘴角便是流出血来。 这样子搞得棠姬倒是呆了几呆。 这个伴她从小到大的守护,第一次在自己没有弄伤他的前提下,他自己倒是伤了。 “算了”棠姬淡淡地说“来时要有一罩星魄,否,就不要来找我。” 拂了拂手,安流虽是低着头,没有看见棠姬的手势,但胜过看见,便是弓身出了棠姬的寝殿。 正文 第二一章 被困地道 极渊魔都上方的那片狭长的星带不知何时暗淡了下来,但也只是暗淡一会儿。失了星魄的星星们会被新的星魄重新寄上。毕竟五格有万万千千的生灵,同那繁星的数目不相上下。只是这星魄虽是寄进星体内容易,要想取出来就十分的困难。 取出一颗星魄,就得挨一道天雷。 安流记不清他已经挨了多少道天雷。 总之每再挨一道天雷,安流体内的真气就会错乱。 天雷乃阳火,而安流为阴体。 再挨完最后一道天雷时,再也支撑不住。安流从空中坠了下来,重重地摔在阴石之上。 但那一罩星魄却完好无损地被他护于身体旁,强支撑着站了起来。 抬眼间却看见少主静静地站在一旁,女子的眉眼间尽是冷月素秋,但那平静的眸子渐有一丝波纹。 安流低下头去,左手放在心口窝的位置,恭敬地行了个礼。 “少主” 棠姬只是勾勾手指,那一罩星魄便是朝她飞了过来。 “这是最后一罩了”她淡淡地道。 极渊的风很轻,吹过的地方都没有声音。 可是吹进了安流的心里,竟淌出了一种有别于忠诚的另一种感觉, 异样地,盈盈的,轻松的却又有点苦涩。 这是什么感觉? 星隐鬼跳着来到刚刚爬出来的洞口,扒在那里,张大眼睛往里瞧,那个肥妞还在。 “吁~”星隐松了口气。 直起身来。看向四周,这才看清楚,原来洛阳城内竟然有这么一片荒郊野外,甚是让人惊讶啊。 欸?既然是荒郊野外,美女怎么跑到如此荒凉的地方弹琴?想至此,便是赶紧原路返回。到那里时,却是人和琴一同不见了。 “姐姐?” 星隐一连呼唤了几声,只有聒噪的乌鸦回答,其它的悄然无声,就连刚才那呼呼的风声都静止了。 秋天的艳阳又重新挂了出来。 难道是幻觉? 星隐都禁不住地要怀疑自己的感官。 这一切也太他奶奶的诡异了吧。 星隐又是一阵小跑地跑回那个洞口,仔细观察了这个洞口。要是没有这一扇的小石门,简直就和地下的怪物洞口一样。 不过为什么将出口设置在这里啊,这里简直太荒凉了,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 星隐再次跳了下去,踢了踢如花。 自己出去连半个时辰都没有,这个肥妞睡得竟如此深沉,简直没法说她了。 星隐蹲下来,准备恶作剧地捏住这肥妞的鼻子。碰到她的身体时却被那冰凉的身体吓了一跳,一探鼻息简直跟没气一样。 搭上脉,脉象滑而无力。 自己不过就是离开了一会儿,她怎么搞得跟要死一样的? 算了算了,要是再弄不活她,可能真的要一命归天了。 星隐从怀里掏出一个玉色的葫芦小瓶子,心疼地掂量几下。这还是从星尘那里偷来的,一共就没几颗的回心丸,可珍贵了。 忍着心头的肉颤,将一颗喂给了如花。 可能是胖子天生的消化吸收能力吧,星隐才将这颗药丸送进她的口中,这丫的分秒中就睁开了她令人颤抖的小眼睛。 星隐扑闪扑闪几下自己的大眼镜, “你醒了?” “你是为我哭了吗?” 如花看见星隐眼中包含的泪光。 星隐挤下几滴廉价的泪水, “就那么点,还被你给糟蹋了。” “什么?”如花滚圆的肉从地上爬起来。 多说也无用了,如今那玉葫芦里就剩下两颗了。 星隐的口气中夹杂了对如花这个猪腿子的不满与嫌弃, “你是怎么搞得?猪吗?怎么才一会儿就要死过去了?” 星隐的口气却让如花觉得他是在很担心她,很愧疚地辩解道, “不是啊,我就在这洞内,然后我就看见一团黑气,接着我便是浑身都没了力气,之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星隐觉得如花刚才的模样是被吸了精气,要是自己再晚来一步的话,恐怕这肥妞早已一步升天了。 “你就看见一团黑气?其他的呢?” “就只有一团黑气。”如花十分肯定。 “我们还是走吧,这里很怪异” “走?出去?” “你想在这里送死吗?” 如花无比坚定地摇了摇头,继而有点了点头。 “你这又摇头又点头的,什么意思啊?” “出去的话,我害怕艳妈。”如花弱弱地一句。 星隐很是仗义地拍了拍如花的肩膀,“有我呢。” 刚说完,两人身后的那一汪水滩子便是沸腾起来。地道里便是阵阵的阴风,好比是三九的寒风,两人的正前方有两个洞口。 左边的是回去的路,右边的是另一条路。 “快点!” 星隐催促道,如花便是紧追着星隐,爆发出平身从未有过的运动速度,朝回去的洞口跑去。 跑了一段路,星隐回头,却发现如花没有跟上, 这个肥妞,跑步比我走路都慢。本想不管她,可是又狠不下心来,便又是跑回去,回穿过一个洞口,找到了那个伏在墙边的肥妞。 “我说,小姐,你能不能跑快点啊。” 谁知如花竟然“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星隐真是气得没辙了,“你这头猪,真该减肥了!” 话音刚落,前后两个本应该开放的洞口,却各自落下了石门。 “卧槽,什么玩意儿?” 如花跑着去拍那石门,很是恐惧的声音“星隐,怎么办,我们要困在这里了?” 几脚踹下那石门甚是结实,就算将自己撞成一滩肉泥,也是不能掉了这石门的一点星子。 很颓然地坐到地上,如花也学着星隐的模样颓然地坐下。 “这下该怎么办啊?” 星隐揉乱了自己的头发。 都怪自己当初不努力练功,要不然早有把自己的仪剑,哦不,要是大师兄在这里,早就一剑爆开了这石门。 可是现在,星隐瞧着周围的昏暗,正如他此刻绝望地内心。 如花很有情调地补了一句,“没想到如今连个饱死鬼也做不成。” 真想一脚踹死她,早知道这样就不要浪费了自己的会心丹了嘛? 真是还不如去喂了狗呢。 如花还不忘厚脸皮地蹭过来,“星隐,你最有主意了,你说说我们该怎么办?” “凉拌!星隐没好气地说道。“都怪你! 如花嘴一瘪,“怎么能怪我呢?我到底是为了谁啊,才活成今天这个见不得人的样子。” “你本来就见不得人,好呗。还有脸说!”星隐很是嫌弃。 “我见不得人又怎样,你不还是个骗子!“ “我骗谁了呀?“ “我!“ “你就算了吧。” “我可不想和你死在一块,我们还是找找有什么机关能出去。” 星隐划燃一颗火石,沿着那石壁摸索起来,如花也学着他的样,划燃了一颗火石在另一头寻找起来。 这石室内好比鸡蛋壳内,一丝缝都没有。两个人相向而来,对视一眼,互相摇摇头。 便是从下往上寻找,仍是一无所获。 如花饿的不行了,直接躺倒在地。 凭着内心强大的信念,星隐不相信这石门无缘无故关上,肯定有什么机关,他们一定是触到哪里的机关了。 或者说有人知道他们在这里,启动了这里的机关。 可是谁会知道他们在这里呢? 真的是,星隐一点也不想往下想了,反正今天是撞鬼了。 星隐回想着在九曜山上的那些功法。有一招好像是可以用内力震碎外物的,仔细回想一下。 便是提紧裤腰,走到一扇石门前。扎起一字步,运气,服气。聚集内力汇聚于掌心,直冲头顶,双掌顶上石门。 “嗯~”闷哼一声。 如花躺在地上,眼睛一直不离那个气势似乎能翻天的背影。 期待而紧张的看着星隐。 突然一声沉哑的声音,伴随着大葱的消化臭味儿。 如花“……” “果然不应该相信他” 这一个屁星隐嘣得甚是爽快,惬意地又是长叹一声。 如花直接绝望地闭上眼睛,连心理活动都不想有了。 看来自己真是个弱鸡,星隐很是忧伤地坐到了地上,将火石扔到了地上,那颗发亮得石头又咕哩咕噜地滚到如花得肚子旁,如花的薄丝衣裳一靠近这火苗子瞬间就被点燃。星隐甚是惊讶地看着一团火跳了起来,接着回过神来,赶紧跳上去,对着如花一阵拳打脚踢。 等待灭完了火,如花真的是奄奄一息了。 如花本来全身就头发能看,现在这头发也成了钢丝线,乱糟糟的,还有一股烤焦肉的味道。 “欸,如花,花儿~”星隐拍着如花那肥肥的肉。 如花直接闭息。 “不会吧,又死了?”星隐移开了在鼻子处的手。 “你命可是我用回心丸换回来的,金贵着呢,不能死!” 星隐果断地摘下腰间的黑葫芦,对着如花就是浇下去。如花诈尸一样,睁开眼就把星隐给拍到了墙边。 呃,揉着自己被撞疼的部位。 “肥妞!” 如花站了起来,愤怒使她战斗力爆棚。 “喂喂,冷静点,我不是故意的。” 如花满身的黑线, 星隐摸了一下脸,有什么东西弄得他脸痒痒的。 一瓣花落在了他裤子上, “咦?” 星隐拿起那瓣花,甚是狭长如一片柳叶,却是红胜血。 这话在星隐的手上随即化作了一只红色的血蝶,在星隐的指尖似是轻吻一下,便是飞到了空中。 “神,神仙姐姐?”如花看着那飞舞的血蝶痴痴地说, 血蝶飞舞的场景,一个女子的面庞模糊地在星隐的脑海里展现。 正文 第二三章 阴心宿主 在地下宫殿里,星隐不仅遇上了失联已久的黑尾,更是与一场劫难正面交锋。人生的第一场正面交锋。 “哇靠!“星隐后跳一步,如花先行一步抢了星隐接下来的动作,将星隐当成挡箭牌举到了自己面前。 “喂,你要不要每次都这样?!“星隐一边叫着一边将黑尾举到自己面前,就是挡住了自己看向那些怪物的视线。 如花哆哆嗦嗦道“那,那是艳妈,艳妈的虫子,我,害怕“说着还将星隐往前推。 星隐直接将黑尾砸向那些黑黢黢的令人头皮发麻的虫子。 黑尾猝不及防星隐会来这么孬怂的招数,一向洁身自爱的皮毛光滑的它被重重地掉进虫堆里,意识到星隐那臭小子居然来这么阴毒的招数,气得浑身的毛都炸了起来,立刻变身。 先是几脚踩死那些密密的黑黑的惹猫讨厌的臭东西,小样儿,它们还会躲避。顺着黑尾的毛就往上爬。好像是不干净的跳蚤。 黑尾恶心地摇着尾巴拍打那些小东西,那些东西黏不拉几的,甩都甩不下来,有几只不顽强的甩飞出去,直接飙到了星隐那里,叮到星隐脸上,如花只听得小姑娘般的惨叫,接着就是猴狼般的奔跑。 越跑越乱,乱作一团。 黑虫钻到了黑尾的耳朵处,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黑尾灵力一震便是将这些臭虫弹开。 “喵~“ 在发威时,声音还是那么骄傲中带点慵懒。 “星隐,怎么办?” 两个人同失去母亲的幼崽一般紧挨在角落处。 “没事儿,有黑尾。”星隐为自己打气,尽管他不想看见黑尾渐渐缩小的身体。 很快黑尾便恢复了普通猫的大小。 “怎么办?” 如花这一问,星隐也很无奈啊,“如花姐姐,你别把我当神好吗?我还想知道怎么办呢?” 黑尾见自己的灵力又是陡然消失了,如鼠般窜到了星隐的衣褶下面。 那群被激怒的虫子重新整顿旗鼓,一个接一个像是民间的叠罗汉一样架了起来,成了一个人的形状,却给星隐两人带来鬼怪般的恐惧。 “怎么,怎么办?”如花哆哆嗦嗦地连星隐的袖子也抓不稳了。 形势危急,星隐从绑腿那里抽出了短匕,上次就是自己的血将那白煞的手蚀了个洞的。现在碰碰运气吧。 星隐闭上眼睛刚准备引刀自刎,便是传来了琴声,琴声一动,那些虫子便是应声而退。如花拍了拍星隐,黑尾从衣摆下面探出头,星隐半睁开眼睛。 “翘你奶奶的~”冷汗终于从额间滴下来,性命攸关的时候,这句话就情不自禁地冒了出来。 “嗯?~”如花看着星隐,其实她瞧不瞧人都一样的,根本瞧不见她的目光对焦点。 远看一条缝,近看还是一条缝。 “没什么”星隐推开了紧贴在身边的如花,顺便也将那只猫抖落出去。 “你刚有听到琴声吗?” “嗯。” 如花,星隐想到的都是同一个人, “怎么会?”如花想着那手不能提肩不能扛,连个小菜虫都怕的心怜姐姐,怎么会和这么个鬼东西联合起来,而且这是应该是艳妈的虫子啊。 星隐也不相信那个美滴滴的姐姐和这个连在丑东西连在一起。但是确实是这样,那个调子的琴声和在那个洞口处听到的一样,而且那些虫子也是在她的方向消失的。 莫名其妙的消失,不是幻觉的话,那就是她,如果不是她的话,那么这里一定有人在观察他们的一言一行,并且设置出这些鬼东西想要置他们于死地。 但星隐只是个刚下山的弟子啊,从来没有招惹过什么人,除了那黑白二煞。 可是依照那二煞的性子,没必要如此费事,肯定直接上来,自己凌着空就没了魂魄。 肯定是旁边这位,那万艳格的,“如花,你没惹过什么仇家?” “啊?” 如花一脸懵逼的状态。 “这些东西肯定是冲着你来的。”星隐无比确定了。 “滚!”如花一声吼。 本以为风平浪静,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这次是虫子夹着阴风而来,有几只直接飞到了如花的身上,星隐惊恐地看见那些虫子往如花的肉里钻。 “翘你奶奶的。”星隐赶紧将那些虫子剥掉,有一只已经钻进了如花的肉里。那块被钻的地方就如汪泉眼,只不过不是往外出,而是往里进,如花全身的血液都在往那处涌。 如花已经害怕的说不出话来了。 “别怕啊”星隐颤抖而坚决地拿着短匕对着自己的手指划开了口子,将血滴进去。 接而就升起一股奇怪地焦灼味儿,星隐甩着自己的血甩了一大圈,好比画了个结界,那些虫子都只能呆在结界外面。 别家的修炼之人都是以自己的灵力修为画结界,自己倒是好,以命画结界。 当看见自己的血成了个坚强的结界之后,星隐很惜命地将被割的手指放进嘴里。 如花好死赖活地靠在墙壁那里,那眯眯眼睛,不知道的人以为她已经死了。 只有星隐知道她活着。 “喂,要是这些虫子还不退下去的话,我估计我要失血而亡了。” 星隐见如花没有答话,以为她吓傻了,便是不理她了,看着那些结界外的虫子。黑尾不知什么时候又盘到他的裤腿处睡觉了。 星隐觉得这只猫除了偶尔变变身之外,其它的混吃等死,简直比他还不要脸。 这两个猪一样的队友, 欸~ 星隐很无奈。 刚才的琴声为何要救他们一次,不再救他们第二次? “你的血是什么?” 如花幽幽的声音。 “什么?”星隐没接受过来反应这么长的人,估计真是被吓着了。 “你的血?” 如花爬起来,抓住刚才被割的那只手指。 “我也刚知道,我的血如此威猛。”还在这危机四伏的地下石道内,被如花这么一说,星隐禁不住洋洋得意起来。 “上天赏口饭,没办法,要成为英雄总得带点特异吧。” “那要不”如花将星隐腰间的黑葫芦拽下来,“来,割点血到这里来,我们就可以走出去了。” 星隐一把打开了那黑葫芦, “你怎么不割?”黑葫芦被星隐打得滚掉在地,滚了一圈出了那结界。 “你看周围的血要干了,那些虫子很快就会爬进来了,他们肯定不会吃你,但是会吃我啊,你看刚才我是不是差点被吃掉?星隐我们是不是好战友,一条线上的蚂蚱?我是不是为你出生入死过?是不是为你差点被那恶煞掐死?” 星隐点点头,现在看来,他们确实也是那样了。 “可是” 星隐坐在地上臀部发力跳离如花, “你想得到美!” 星隐歪头去看那个黑葫芦时,惊异地发现那些虫子在朝黑葫芦里爬去,哦不,准确地说,应该是那些黑葫芦在吸那些虫子。后面不断挤上来的虫子,似乎是感知到了危险,直接都钻入地底下去了。 不一会儿,那些虫子便如幻影一般全都消失了。 星隐跑过去,拿起那只似油漆的黑葫芦,先是晃了晃,不知里面是酒还是虫子。 这不会是什么法器吧?星隐曾在书上瞧见过一只化阴罩,什么阴物到里面都会化成一滩水,这葫芦看来也是这类属的东西,到让自己捡个便宜了。 那眼睛套上去,里面漆黑一片,什么都瞧不见。 嘿嘿,星隐平白得到这么个宝贝,甚是高兴。 塞上葫芦塞重新别到自己的腰间。 棠姬独身出了魔都,在路引的指领下直飞寒刹渊。 飞途无聊,遇见几个阻拦的妖怪,便是饶有兴致地在他们身上种了几个蛊。 都是正派避之不及的邪念。 色,贪,嗔,暴,恶等。 本来棠姬是没有这些盅的,无奈安流从阴化池带回来的恶煞太多了,闲来无事,便是拿几个来练练手,既然自己不能修炼那些至阴魔术,和不妨造这些阴盅呢? 有时候棠姬觉得,借别人的恶欲来造这些阴盅,比那修炼要简单几分。 可惜的就是练这些阴盅也需要足够的魔力内修,要不然很容易被这些恶魂反噬。 极刹渊到了,目及之处尽是黑暗,可你却能从这黑暗之中看见黑暗的丝丝缕缕。魔都的黑是由魄灯驱赶,而这极刹渊的黑却由头顶青冥的天穿透,低头便是万丈冰渊。棠姬赶紧服下冢魔给的丹药,不然的话,一息的时间她就会被冻死。 这里没有地,渊与天之间有一条很奇妙的气流带隔着。里面游动着类似于鱼的生物。棠姬伸指去触碰那条气流带,那气流带便是流动着缠绕到棠姬修长的指尖,接而便结成了冰渣,很快那气流带便包裹了棠姬的全身,半息之间便成了冰。 这好似一张为她量身定做的网,棠姬动弹不得,尽管是吃了那丹药。 但是从内而外感觉到针刺般的寒冷。 棠姬捏紧双拳,自华盖以下所有的气穴突然紧闭,然后又全部冲出,爆碎了那包裹在全身的冰,接着扬起自己的魔鞭,如流星般坠下寒刹渊。 冢魔说过,烛龙在寒刹渊的最深处,只有烛龙的身边才能有寒冰。 可是棠姬每往下坠一丈,心跳便慢半拍,越往下的时候,棠姬觉得自己的魔力都使不出来了。 体温越来越低,好似从渊底升起一股力量,在催散着棠姬的意识。 极渊魔都内,安流瞧着少主的幽灵草由紫光幻出微微的白光来。 说说520免费阅读_ 正文 第二四章 冰魄涣散 棠姬努力地聚集自己的精气好不让自己的意识涣散,从渊壁上旁斜出许多的冰凌,别看只是冰,锋利程度绝不亚于刀刃。 棠姬也在尽量避免身体碰到这些冰凌。 在自己最后一丝意识还清醒的时候,棠姬抓住了一块冰凌,落在了一块冰盘上。她没想到寒刹渊竟然这么深,朝底下看去,仍是深不见底。 棠姬便放下自己的魔鞭,在空中甩起一道火,随即那火居然瞬间结冰,成了冰中的火。 棠姬只知这里是五格极寒之地,却不知这里只有至阳之火才可以点起来,棠姬所幻阴火,只能结冰。 放眼望去,寒刹渊内只有棠姬一人不是以冰的形式存在的。 棠姬已经吞了三颗丹药了,棠姬是阴体,在这样的环境内,丹药能使她的身体不被冷冻算是不错了。 挨近了看才知道这冰壁的奇妙,从棠姬左边开始,那冰壁里面是一片万物复苏的场景,里面竟有飞动的蝴蝶蜜蜂! 后面便是生机勃勃的夏天,硕果累累的秋天,棠姬的右边便是枯索冷敝的冬天。 四季在人间才有,魔都内没有四季。棠姬也不知道四季。 所以看着冰壁里的景象,甚是奇怪,奇怪那里怎么会有活物? 难道冰壁里面别有洞天? 脚下的冰盘瞬间裂了,棠姬用鞭子抽在了那春天的壁面上,魔鞭奇妙地融合进去了,顺带着棠姬进入了那春天。 星隐不知道自己在哪里,一面唤着黑尾,一面又叫着如花。 他们三好不容易钻出了地道,却不知道钻到什么地方去了。刚出了洞,就遇见了狐妖,那狐妖好似杂交的,红白相间的毛皮,六条尾巴。 一尾巴就将星隐打飞了。 星隐浑身都痛,掸了掸头上的灰尘,顺便整理了下发型。 环顾四周,不知道自己眼睛是不是出毛病了。如果没有记错的话,现在应该是秋天吧。 可是四周怎么一片万物复苏,兴趣盎然的春景呢? 有野黄花在一旁碰着自己的裤腿,星隐毫不留情地掐了一只,颜色甚是好看,别在了自己的束发带子上。对着眼前的这簇花比了个胜利的手势。 不过这里到底是哪里啊?原地转了三百六十度,确认还是无果。 特属于春天的那种贴地花朵开满了星隐所站的这个坡,在坡的那头,棠姬一款锁金黑甲缓缓对着星隐走来。 星隐直直地走过去,面容冠玉的少年脸上挂着三分疑惑,七分却是轻狂。 棠姬显然看到了这个少年,她不认识他是谁,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寒刹渊的冰壁里面。 棠姬停住了,星隐继续往前走,棠姬绝没有料到星隐会瞧不见她,所以星隐直接地走过来,很自然地不会回避棠姬。 “欸,奇怪?”星隐看着没有任何障碍物只有空气的前方, “这里有隐形的屏障?”低下头,伸出手,四处摸索着,好似盲人在摸象。 星隐低下的下巴直接抵在了棠姬的脑门上, 双手放在棠姬的双肩之处,还有往下滑的趋势。 从旁侧看来他们是个极暧昧的姿势,好似如胶似漆,正在火上的一对小情人。 “瞎子?”棠姬后退一步,星隐却诡异地上前一步, “欸,这隐形的屏障还会动欸。”而且星隐在心里揣摩着,这屏障如果能看见的话,形状姿态应该优美,摸着实在舒服。 棠姬睁大了眼睛,此刻星隐的手居然在摸她的胸! 本想魔力一挥让这个东西立刻亡的,没想到在这里自己连魔力都没有。 棠姬欲躲避,星隐的双手却巧妙地扣住了她的双手。 “这手感好像一个女子的手。”星隐揣摩着。“不过真舒服”星隐将棠姬的手扣得更紧了。 棠姬不能听见眼前这个男子在说什么,只能看见他,看见他澄澈而又烂漫的双眼由疑惑变为喜悦,看着他嘴角的上扬的弧度越来越大。 他的笑容,灿烂而又邪恶。 第一次本一个男子如此轻薄,骄傲的棠姬使劲挣开了星隐的扣手,甩起一只手就要给他耳光,谁知星隐却将她的另一只手放到他的脸上摩挲着。 “如果你真是一位女子的话,我想我会很欢喜你。”星隐一脸的认真,一汪目光的真诚。 左手感觉到他脸颊上的温度,也感觉到了男子那特有的气魄。 扬起的右手不禁停止了动作。 寒刹渊内太阴寒了,而他现在的温度就像个太阳一样。 他就是这春天里的太阳。 一种很奇怪的感觉,暖暖的,有种吃了那种有甜味星魄的感觉。 棠姬睁着里面似有星辰大海的眼睛吃惊地望着星隐,可是星隐瞧不见,他很认真地歪着头,将棠姬的一只手贴在自己的脸颊那里,一副很满足的样子。 春天的风吹过,空气里扬着花粉的香味儿,蝴蝶,蜜蜂在他俩的周围飞舞。 棠姬能看见他, 而他只能感觉到她。 对方都互不相知。 却有着互相的感觉。 没有男子敢如此的轻慢她,一直以为男子是浊物,可是为什么眼前的这个男子竟然给她带来温暖的感觉。 一惊便是抽回了自己被握住的另一只手,站到他触碰不到的地方。 星隐捉了一把空气,刚刚令他甚是舒服的触感难道又是幻觉? 摸着自己的脸颊,回味着刚才温软的感觉。 可惜了那么真实。 星隐叹了口气。 接而审视四周,这里到底是哪里啊?这狐妖怎么一尾巴就把小爷扇到这里了。 棠姬手里攥着魔鞭,她明显地感觉到魔鞭又重新有了魔力了,那魔力甚至在催促自己赶快动手,接而她挥起鞭子。 风云墨变,突如其来的大风,搞得星隐不知所措。 头上的小黄花碎落下来,身上的衣服都被撕裂。脸上出现了一个个细微的划痕。 这风居然似刀片。 棠姬只是挥了下鞭子,四周的景色便变了,刚刚还是生机盎然的春天,现在竟变成了枯索冷敝的寒冬。 寒意又重新朝她袭来,使她周围的空气都结冰。 阴火在这地方根本不管用。 棠姬闭上双眼继而又睁开,漆黑的双眸顿时变成紫色,周围凋敝的枯干都变成齑粉,纷纷破碎。 极渊魔都内,安流甚是不安,他攥着手里那条幽灵草的珠链。 “冢父,少主可能有危险,安流请去。” 安流一身黑袍战甲,但战甲外面仍披着带有风帽的黑色披风。 冢魔端视着棠姬的魄盘。 “少主的魄盘北动,无性命之忧,但是此次灰劫”冢魔说着停了下来,“但是不得外人去改了灰劫的劫气,否则后果我也估料不到。” “不会有性命之忧,那会怎样?”安流不安地问道。 安流手里的珠链飞到冢魔的手里,“少主的幽灵草不同于一般的幽灵草,它这般异常的光芒,灰劫无定期,我也不知道它会什么时候结束。” “无定期?”安流双手捏紧,心里第一次有了悖于冢父的念头。 这些寒风就是刀刃,一下一下朝棠姬劈来,棠姬挥鞭击闪,躲避。体力在这无穷无尽的战斗中迅速被消耗,手里的魔鞭顺应地变成了一具防护罩,棠姬站在这魔罩之内。 这里是寒刹渊的幻境,哪里才能出去? 棠姬急切地看向四周,四周甚是荒凉萧索,一切都结上了一层灰蒙蒙的冰。 难道这幻境随着自己的心思转变的? 第一次刺骨的寒使她想要温暖,于是她便到了春天里。 第二次只是因为自己要对那个轻慢自己的人动手,就变成了冬天? 幻境随心而生,出发之前冢魔曾这样告诫过她。 棠姬念着默诀, “破!” 四周的景象纷纷成碎片, 果然身体开始如初一样在寒刹渊内急速坠落,棠姬的嘴角微微上扬。 到现在为止,她都是胜利的。 魔鞭变成万丈长,从棠姬的手里延长直到渊底,魔鞭所触之处,物悉数碎裂,冰崖也在不断地碎落。 什么破寒刹渊,今天,她就要填了了它! 棠姬从心里感到爽意,鞭子挥得越欢快,寒刹渊是最深的冰渊, 在这碎落之中,在棠姬的衬托下,竟有种艳世惊鸿的画面。 渊上青冥而浑浊的天闪起了有打铁匠手腕粗的闪电。 渊底的烛龙,打了个哈欠。 寒刹渊孤寂好久了。 千百年来第一次有人拜访。 烛龙睁开双眼,五格之气从他的眼角/膜上流过,继而顺着他的火红的鳞片流开去,他的身体下是寒冰堆成的冰床,每一颗寒冰里面都有火苗的闪动。 寒冰是五格最阴寒之物,寒冰里的火却是五格最旺阳之气。 阴阳很好地在烛龙身体下和谐地交融着,却由平行着。 烛龙双眼珠变成碧绿,继而变成血红。 是时候了, 从它的额心飞出一团黑色的东西,冥冥的一团,却让寒冰里的火苗见势微弱。 烛龙打了一个喷嚏,这冥冥的一团变成了一颗姣好的黑色珠子,消失了。 寒冰里的火苗又恢复了先前的活泼,无忧无虑的在方角之地晃荡起来。 棠姬肆意地破坏着,不知哪里来的一股愤怒的力量,直接穿透她,碎了她的每一处穴位。 心窍一震,魂穴倒开。 棠姬觉得自己好像成了虚无,意识渐渐没有,最后一抹冰色涣散在自己的脑海,接而便似漂浮在了无妄虚渡内,什么都不知了。 不知肉体存不存,魂魄在不在。 只剩青冥,深渊,两处悠悠。 正文 第二五章 堕入大荒 “星隐~星隐~” 本来还在感受着脸颊温软的星隐,被一记耳光给拍懵。 茫然地睁开眼睛。 如花芝麻大饼脸映入眼帘。 那一对期待的小眼睛照的他甚是恍惚。 “我说你晕过去就晕过去,脸上挂的是什么笑容,甚是猥琐。” 还在上扬的嘴角挂了下来。 打量四周,如花蹲在他旁边,那只黑猫扑闪着一双甚是嫌弃的眼神。 难道,刚才的是梦? 望着这阴森森的土壁,抬头望,一小片天。 “我们怎么在洞中?” “你是不是傻了?”如花摸摸他的额头。 “不会吧,刚刚那个妖怪就这样把你拍傻了?” “狐妖?” 如花点点头。 星隐感觉身体,确实浑身酸痛,特别是胳膊肘那里,抬都抬不起来了。 总之星隐现在清明过来了,他们是逃出那个地下密道了,只不过又被突然出现的狐妖赶进了另一个兽坑。 那时迟快间,头顶的那片光被挡住了。 狐狸挡住光线,狐狸的影子照在星隐他们的身上。 黑尾再次毫不犹豫地钻进星隐的衣摆内,如花就地取材,拿起一根官香粗的木棍, 如花胳膊肘捅了捅正在和狐妖对视的星隐,“你看什么呢?” “我在看它的眼睛”星隐定定地说。 如花闻言朝它的眼睛看去,从那双眼睛里居然有沙子,奇异的五芒星光从狐妖的眼睛那里释放出来。 “它,它,是要吃我们了?”如花情不自禁地朝星隐挨去。 “不是,这是圣光。” 五芒星光乃圣光,一般是佛仙的坐盘光,星隐曾听师傅讲过,五芒星光可助人打开内劫。 但星隐不知何为内劫,只怪他当时听了一半就睡着了。 “意思就是说,那这不是狐妖了哦,是狐仙了哦。” 既然是狐仙,如花也敢直视它了,欸? 怎么不是刚才的那一只,刚才那只脖子处的毛还红白相间的,这只倒是全是通红的。 “换狐了?”如花问道。 星隐却像傀儡一般站了起来,黑尾从他的衣摆处掉了下来。 惊“喵”一声。 如花眯眯眼睛看见星隐全身被那圣光包围着,有股气流从他的脚底一直缠到了他的头顶处,那股气流托着他往上飘, 狐狸张开了嘴巴,星隐朝狐狸的嘴巴那里飘去。 什么圣光啊,哪有张开嘴巴的。 “星隐!“如花叫道,抓住他那还未飘远的碰到的脚。 黑尾也一跃,爪子勾在了如花那布绸裙子上。 如花只记得天旋地震的感觉,其它的什么也看不见,其余的感觉就好似进了棺材。 极荒大漠内,极目之处,飞沙走石,天地都黄成一片。 地上有些流动的细沙倒把这一片天地搅得生动却荒凉起来。 不知哪里的寒鸦叫声,天界的布星官摆好了今夜的星盘,大漠的白日虽然黄浊一片,夜晚却清明的很。 风是腊月的风,星辰压在大漠的边际处,好似是从沙石间升起。 亿万颗星星摇摇欲坠,并且光线忽暗忽明,如果没有那寒凉却浑浊的空气的话,倒也是一幅良辰美景。 浑身发冷,禁不住蜷起身体,手却碰到了什么东西,然后就是尖利的一下刺激。 “啊!”星隐跳了起来。 原来是他压到了黑尾,黑尾毫不怜惜地挠了他一抓。然后高傲地盘踞在那里,甚是惬意地伸着带着倒刺的舌头悠闲地给自己的爪子做清洁。 星隐吃痛地捂住自己被挠伤的手,伸出脚,准备将这只贪生怕死,比他还要无赖,还要忘恩负义,还要恩将仇报的臭猫踢飞。 黑尾甚是利索地亮出了自己有三寸长的利爪, 如此,星隐乖乖放下了自己的腿。 并且情不自禁地咳嗽几声, 这里的空气甚是咯嗓子。 才几息功夫,鞋子里已经流满了细沙。 一抬脚又是一抬脚,咦~ 好像是踩到了什么东西? 加大力度踩踩。 靠,脚下是个活物! 星隐跳到一边,张开双手就开始扒拉起来。 肥肥的肉,显现出来了。 “如花,如花,诶呦,你怎么被埋底下去了?” 好不容易将她扒拉出来,眼耳口鼻内具有沙子。 好像是个沙子做的肉球。 惊得一下子扔开了这个肉球,呆呆望着她几息,手发抖地放到她的鼻子底下, “没,没气了”星隐低声惊呼, 黑尾不知何时凑了上来,一屁股坐在了如花的脸上,好似在填自己的排泄物一样,在如花脸上扒拉着,不一会儿就迈着他那招牌型猫尾步从如花脸上下来了。 听闻有人咳嗽几声,那乌鸦的嗓子不是她还能是谁呢。 如花! 如花甚是斯文地睁开了她的眼睛,其实开和没开都一样。反正都是一条缝。 就是她睡着了也会有那一条跟睁开眼睛一样的缝。 “噗~” 如花一开口就喷了星隐一脸的沙子。 星隐擦着脸上的沙子。 “你就是个奇迹。” 如花软绵绵地爬了起来,抬头看看天,再看看地,怎么还是天旋地转的感觉? 咦?怎么土地皮都在动? “咳咳咳”这里的空气怎么跟刀片似的咯嗓子? “我们到阴间了?” 如此荒凉,凄凉,如花两行清泪就下来了。 “临终了,我都还不是个饱死鬼。” “呜呜呜……” 星隐“……” “喂,别哭了,小爷我没死呢。”星隐脱下鞋子,这些沙子好像张脚似的,专门往有缝的地方钻。 “笨蛋,能不能睁开你的眼睛?这里是荒漠啊,荒漠,姐姐!”星隐又脱下了自己的裤袜,受不了了,这里的沙子绝对有病,钻进鞋子里也就算了,还能钻进袜子里。 袜子脱完了,星隐又脱下了自己的外裤,外裤脱下了,就剩里裤了。 如花呆呆地看着他,“你在干什么?” “看不出来啊”说着便准备将自己的里裤给脱掉。 如花惊慌失措地尖叫,并且背过身去。 星隐毫不在意地脱掉了自己的里裤,将钻进自己裆内的的沙子给抖掉,边抖边吐槽。 “她是不是脑子出问题了,至于吗,不就是抖沙子嘛~” 不过这里真的是风吹裤裆,淡淡忧伤。 抖掉沙子后,星隐迅速地穿上裤子。 “你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嘛?”如花捂住自己的眼睛。 “为什么?”星隐认真地问道。 他虽知男女有别,但自己根本没将如花当成女子,而且星隐向来不知什么儒家礼仪。 男女子怎么开心就怎么交往好了,要顾及那甚干什么。曾经听闻说那人间大家女子,未出嫁前从不出自己的闺房,就连和自己长兄父亲的见面都要受限制。 简直就是戕害女子, “我又没和你亲”星隐反唇相讥,“就你那样也不知宝贵个什么劲,放心,就算全天下的女子都绝了,我也不会对你有什么想法的。” 久久静而无声。 星隐不知道这句话伤得如花多深, 如花本以为他与众不同,可他和那些万艳格的男子有何不同,不是一样地以貌取人吗? 如花只是静静地看了星隐几秒, 就在那几秒之间,星隐居然看见了如花闪烁的眼睛的神采, 不知为何那样闪烁,比这荒漠上的星子还要亮, 却很冷静,看得人心里发慌。 “如花,我不是你想的那个意思啊。”星隐连忙解释, 如花虽然丑不堪言,虽不是自己的红颜知己,但好歹算自己的朋友。 “如花”星隐带着补偿的语气,靠近她想要安尉一下她,毕竟自己不是那个意思。 从来没有的冷漠笼罩了如花,如花静静地转过身,一句话也没有,用她沉默,倔强而又宽大的背影来显示自己对星隐的态度。 星隐脸上自以为是的笑容淡了下去。抬起的手在空中不以为意地甩了甩, “切~”星隐本来抱歉的心情瞬间变成微微地愤怒。 “爱理不理!”星隐对着如花的背影道。接而也转身,朝与如花相反的方向走去。 漠上的荒风带着严冬的温度,萧瑟地吹。 星隐走在一条窄窄的沙道上,衣角飘飘,发丝飘飘。 同样倔强的背影对着这满漠的星辉。 只是这倔强只坚持了一会儿,星隐回过头。 心里慢慢地腾起失落继而是微微不安。 那只肥妞,怕冷怕饿的, 荒漠中还有狼的叫声。 不会被吃了吧? 回脚,准备追上她。 又后迈两步。 “不行,不行,太没面子了吧,明明是她不理的,自己干嘛热脸贴冷屁股呢?” 又后退两步,朝旁边又踌躇几步, 沙狼的叫声越来越近了。 星隐的脚步果断地朝如花那个方向追去。 肥妞的一身膘可不能白白喂给了狼。 星隐沿着那个方向跑了好久,就是没有看见如花的身影。才一会儿功夫,她就练就了凌波微步,这么快。 四周除了低矮的荒丘还是荒丘。 如此静默荒凉,人在里面都找不到自己的磁场。 有小旋风在几丈远的地方打转,沙子漫过脚面以奇怪地流速朝前方奔去。 流沙洞? 听闻沙漠里有这种洞,人要是陷进去就会被吞没。谁也救不上来。 不会吧,这么巧? 星隐小心翼翼地走过去。 那个洞好像刚刚吃完一顿心满意足的大餐。 还在朝自己耀武扬威地笑着。 星隐一个趔趄倒在旁边。 那个不是如花的一只绸布鞋吗? 沙狼的声音越来越近,叫声也越来越密集。高昂却夹杂低沉的声音,好似兴奋的鼓点,但却狠狠地在星隐的心头击打。 星隐捡起了那只绸布鞋。 如花那芝麻大饼眯眯眼的脸便浮现在心头,她那傻不咧缺的笑容,那乌鸦的嗓音,一点一滴地,如毒药一样注入心头。 “如花~“星隐捧着她的遗物,弓下了身子,头靠在了地面上。 正文 第二六章 纯洁友谊 荒漠的天亮的很快,那些明亮的星子骤然就被红亮的朝阳代替。气温陡然从严寒变成了酷热。 星隐颓然地坐在流沙洞的一旁,把那只绸布鞋埋进了沙土里,便是踉踉跄跄地站起来。 少年一夜之间,上唇便长了青色的胡茬。 本来无忧的内心突然多了几分沉重。 举目望四周,茕孑一身。 就连那只臭猫也不知钻向何处了。 酷热难耐,饥渴也难耐。如花死了,如今自己恐怕也要死在这里了。本能的驱使,星隐朝着太阳的方向,东方走去。 自古向阳处奇迹多,这是一个山野道人告诉他的。 飘飘茫茫,星隐体会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孤独感。 这种孤独感可以一下子让跳动的心一下子死寂。 如果说人生最荒凉的事,恐怕莫过于一个人如此了,无所依不可怕,最可怕的是无所知。 “妈蛋,虎落荒漠被沙欺!”星隐吐了一口满嘴的沙子。 顺便从衣服上撕下一块角料,呈蒙巾状置在了脸上。 太阳现在很毒辣,星隐原地转了个圈,突然地发现自己还是什么灵力也没有,看着自己的食指尖,陷入了前所未有的一种沉思中。 以前师傅说自己懒惫,不愿勤学苦练开通自己的灵穴。 可是可能师傅不知道,自己怎么也感觉不到自己的灵穴,或者运用体内的一丁点灵气。所以直到现在练最简单的仙法他都不会。 以前他不会觉得自己懒惫,可是现在,他后悔了,要是自己当初努力一点,勤奋一点,现在的结果会不会不一样,他就不会对那个吃人的沙洞束手无策了…… 可是现在他只能束手无策的茫然地站在这里,一种前所未有的挫败感笼罩着他。 还活什么活,逃什么逃。 星隐原地躺了下来,睁着眼睛看天空,那个唯一的亮点射的他眼泪都下来了。但是星隐就是不移开目光。一把扯开蒙巾,准备吸纱晒死。 目光直视着太阳都有些涣散了,也出现幻觉了。 因为星隐居然看见了一张芝麻大饼脸外加一颗漆黑小猫头,但星隐坚定不移,一心求死。 “喵~” 黑尾叫了一声。 高傲中透着几分慵懒。 黑尾翘着尾巴,煽动鼻翼,闻着星隐的气味儿,它确定这里躺着的是那小子无疑了,可是这小子在躺尸呢? 要不是自己灵力大损不能开口讲话,更不能变化人形。不然早就…… 算了,黑尾不是只多管闲事的猫,体力活还是留给别人来做吧。 于是黑尾便翘着它毛绒绒,蓬松松,又黑又亮的尾巴,慢悠悠地走开了。 只是,黑尾又吸了吸鼻翼。 这稀薄的空气中有久违的味道,区别于星隐的另一种味道,这气味儿穿插着黑尾。 难道,出现了? 黑尾以一种如花难以理解的猫姿跳着走了。 如花看着那一脸丧的星隐,昨天的对他的气,早就在那暴走中消失了,想到的又是星隐的好,他虽然有时贪生怕死,偷奸耍滑,但是他有义气,从在周家他奋不顾身解救他的师兄们起,如花就知道星隐是个好人。 如今这个好人好像在为自己的错误忏悔。 想到这,便不禁心疼起来。自己也有点对不住他。 “星隐~”如花亲切地叫道, 但在星隐听来,还是那具难听的乌鸦嗓子,而且头顶上的这个人,挂着亲切的笑容,颇有种黄鼠狼给鸡拜年的感觉。 第一种念头是,欸,如花? 她,没死! 第二种念头是,靠,骗我,我少男的纯洁感情啊。 所以如花看到的星隐是这样的状态。 先开始,星隐涣散的眼睛里迸出喜悦,以为他会欣喜地,失而复得地拥抱自己。 结果星隐淡淡地转个身,用沉默的背影以示自己被欺骗的纯洁无知善良的感情。 星隐背过身,终于肯闭上眼睛,不知是不是调节眼酸的眼泪,他一闭上眼,它们就情不自禁地出来了。 总之可以肯定的是,这肥妞要是再晚来一步的话,自己真的是要以瞎子的形式见他了。 这样的星隐倒是叫如花感觉自己做了亏心事了。 “星隐,少侠,帅哥?”如花推了推星隐沉默的后背,星隐屹然不动。 “让你担心是我不好”如花光着一只脚在星隐一旁坐下来,“不过,你看我给你带了什么了?” 如花从怀里摸出一个东西,饿肚子的人鼻子总是分外灵。 其实就在如花一靠近他的那会儿,星隐就闻见了若有若无的香味儿。 但是男人是没有面子的吗?坚决不投降,就算你食诱,也不投降! 如花见星隐没反应,爬起来走到他正面去。 星隐就瞧见一只肥嘟嘟的布满伤痕的脚在自己眼前停了下了下来,上面有沙砾的划痕,,更多的水泡,一个接一个破了的水泡。 “星隐~”如花将一只烤熟的黑糊糊的东西递到他面前,“昨天发现许多只死鸟,我便用火石烤了几只。” 如花没有告诉星隐,就因为烤这几只死鸟,她差点被荒漠里的狼给吃掉。 星隐终于坐了起来,带着孩子般任性的语气,“死鸟你也敢吃?”,深情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 如花瞧着这样的星隐,倒有点和自己置气的小弟弟一般,性子便是越发温和起来。 “总比饿死好吧,哦,还有,” 如花,从腰间拿出一只贝壳,这是一只合璧的贝壳,可以约存半指深的水。将水与烤鸟一并递给星隐, 星隐装作勉为其难的样子却迫不及待地接过来了。 三两口就消灭光了。 如花看着他吃完,有种很满足的感觉,仿佛是自己吃下一般。 星隐倒是被她多情的目光给吓着了,“怎么,你想要回去?” 说完挺了挺自己的肚子,“还有吗?” 如花赶紧凑住自己的腰包,“不行,得省着点儿。” “好吧”星隐不甚满足地揩揩嘴。 如花突然问道“你的生辰八字是什么?” “啊?” 这么一问倒让星隐发现,到现在他连自己的生辰八字都不知道呢。 没爹没娘的,自然无人过问,无人心疼,但是这样的回答,有损男人的面子,星隐转而道, “我们修仙之人从不过问这些生辰八字,只有你们凡人才会讲究这些。” “这样啊”如花有点失望,“你们神仙都不过生辰的吗?” “生辰?”星隐想想,确实在他们九耀派弟子中没有人过生辰的,可能对于他们来说,过生辰就是在提醒他们有多老吧,就像他大师兄,虽然长了个小白脸的模样,正值青春貌美,可是谁知道他已经活了百八年了呢? 所以,大约,要成为神仙的人都不过生辰的吧。 生辰对于修仙之人已经不是值得纪念的东西。 一直年轻就好了呀。 总之,自己好像也是活了许久了。 想毕,星隐于是答道,“生辰对于神仙没有意义。” “这样啊,”如花甚为惋惜。 从她的忆时起,就非常羡慕那些过生辰的人,因为那些过生辰的人不仅可以吃到好东西,更可以收到许多礼物,如花缺的不是生辰八字,缺的是那些个愿意替她过生辰的人。所以这些年来,每到她的生辰,便是分外的凄凉。 没人替自己过生辰还不如不知道自己的生辰,想到这,如花甚是悠长地叹口气。 “你叹什么气?” “没什么,只是觉得没娘疼,没爹爱的孩子太可怜了。” “这厮……”星隐嘴角抽搐了几下,搞半天她还在那里悲伤叹世的。 怪煽情的,于是星隐转了话题。 “你那只鞋子呢?” “哦”如花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脚。“可能是跑丢了吧。” “你跑啥?”星隐很奇怪。 “减肥!” 星隐“……” 但是总不能让这厮一直光着脚吧,星隐站起来,重新将蒙巾戴上,“走,爷带你去拿鞋去。” 好在星隐的记性特好,不出一会儿,他就在没有磁场的荒漠里找到了那处流沙洞,将埋起的绸布鞋重新刨出来。 如花目瞪口呆,什么时候鞋子进了那么深? 其实更应该让她目瞪口呆的是,她只差几寸的距离就可能命丧流沙洞。 不过她心大,也没想到这点,昨天能命大地逃开群狼的诱惑就已经不错了。 如花穿上了星隐递过来的绸布鞋,谁也不知道谁昨夜互相为对方干了什么,但是可以肯定的是,他们对彼此的友谊互相又进了一步,又深了一层。 无关男女,只关友情。 彼此相视一笑。 黑尾幽灵一般,不知从哪里又冒了出来,这次异常的是,他嘴里竟然叼着个东西。 星隐拿过来,这是一只黑色的手镯,上面有诡异而精美的纹图,好似两蛇交尾,精致异常的黑镯,只是光泽较暗,应该不是法器,在星隐的认识里,法器都一般自带圣光。 “黑尾,你叼着这劳什玩意儿干啥,”接着脑子很快地就转到“沙漠里有人?” 两人便是跟上了黑尾,一阵黄沙扬起里疾走。 走过了不知多少弯弯斜斜的道,也不知趟过了多少道丘。 走得星隐怀疑人生,看着在前面走的妖娆的黑尾。 这厮是不是用灵力走的,故意在耍他们呢? 走到了太阳西沉,如花忠心不二地跟在黑尾后面,在这期间,他俩各喝下了一小贝水,只是那猫一直在前方走。 星隐有点退缩了,因为他觉得越来越近荒漠的内心,心里就越是不安。 如此想着,应心情似的,前方就来了一道黑色的飓风,斜打向他们,风云在飓风两旁各开成两道旋转的壁垒。在飓风之间还有蓝紫色的闪电。 黑尾突然掉头看着星隐, 在黑尾幽深的眼睛中,星隐心里一阵恐惧。 正文 第二七章 黑白相遇 十指尖在微微颤抖着,不知道是不是被五芒星光照过,星隐微微地感觉到有力量贴着他的寸脉,从指尖涌出去。 双手举到自己的面前,确实有力量的气流在指尖上涌动。 周围的蓝紫闪电跟喝了七步颠似的,扭动粗狂。 闪电越是扭得厉害,星隐就越强烈地感受到内部的力量。他终于控制不住了。 翻手就是一掌,一掌击出,与闪电碰撞出强力的火花。 吓得如花和黑尾跑得远远的,一人一猫都不安地瞅着星隐。 有股力量从心口处扯着星隐朝前走,星隐所经之处,所有的飓风都退向两边,好似垂立的仆人。 星隐倒没有趾高气扬的神态,脸上一片迷茫。 因为此刻他的心,史无前例地发酸,一种很是奇怪地感觉,他脚不受自己控制地朝前走去,飓风的深处,不知何物。 此刻,他也没有感到恐惧。 如花和黑尾小心翼翼地跟在星隐的身后,一人一猫,敏锐地察觉到星隐的周身有股比那飓风更强的力量,如花解释不来,黑尾不语。 飓风,闪电,渐渐平息。 两人一猫,身上能承受沙子的地方都落满了沙子。 风尘仆仆的三人,好似跨越了万水千山,静静而又惊异地停在了一团黑色的东西前。 不远的压漠的天空铺满了玫瑰之色。 两人一猫,静立良久。 那一团黑色的,不是东西,显然是一颗人头。 那黑色的是头发,好似从沙子里喷涌而出。 显然是有人被埋在了沙子里,只剩下一颗头在外面,很可能头都在里面,只剩下头发在外面。 此发虽沾满了沙土,但仍可瞧见它的柔软纤细。 如花反应过来,“啊~”地一声。 黑尾“喵呜~”一声,声音莫名带几分颤抖。 莫大的好奇心促使星隐走过去,区区死人,他有何可怕? 将那一团头发拨开,好似拨开了水中花,镜中月,一张惨白的女子脸映入眼睛,心上似被抽了一下。 “妈呀!”星隐跳开去。 刚刚那张脸虽然惨白,却在一瞬间各种黑紫的气流在她脸上游动。 以为是什么怪气,星隐跳开去。 如花平息了自己的刚见活埋的恐惧,凑了过来。看着这具被埋在沙漠里的人。 细细瞧着她的脸,脸型姣好,就是被埋在里面,皮肤居然照样通透。长长的睫毛安静地垂在那里,好似美丽的睡梦安详地沿着它滑出来。 这张脸好似在哪里见过,是不是神仙姐姐都长这样? 如花看呆了。 她道“这沙漠里的人,长出来真好看。” “什么呀,什么长出来的人。”星隐无语地将如花推过去,探一探那鼻息, 撬!呼吸从容不迫地。 “没死”星隐将手缩回来后道。 “没死,那赶快刨呀,没想到沙漠里长出来的都是神仙姐姐!”如花很是激动,仿佛一个即将要娶到老婆的百年光棍。 “什么神仙姐姐。”星隐撇撇嘴,“罕不定是哪知妖怪变得呢。” 星隐踢了踢如花迫不及待的双手,“诶诶,别刨,小心被妖怪吃了,你也不动动脑子,这么大的荒漠,无水无食,无人烟的,这人是怎么埋到里面的,还呼吸均匀的?” 如花的肥爪停了停,星隐说的好有道理哦,这些天来,她是真的相信了世上有各种各样的妖魔鬼怪。 星隐蹲下去,端详着那张脸,和第一次见到的感觉不同,这次真的觉得她是一个人,而且,而且,星隐瞧着她静静的鼻眼嘴,甚是,尽管星隐不想承认,但瞧着甚是赏心悦目。 刚刚还义正言辞地阻止如花,现在自己倒一个劲地刨起来,边刨边对如花叫,“愣着干什么,赶快刨啊~” 两人掘地多少尺,终于将那个长在沙漠里的女子刨了出来。 这一刨完,两人感觉就要玩完。尽管两人渴得很,如花还是将那最后一贝水喂给了那女子。 喝毕,女子倒像睡美人似的,什么事也没有。 星隐瞧着这女子一身的黑色战甲的打扮,那战甲锉金镂彩的,呵~ 星隐明白了,有钱人。 星隐自认为自己虽喜女色,但不至于疯狂,况且逍遥乃是他追求,女人身外物,系心便累赘。倒是判断的有钱人这个身份,更让他感兴趣, “她家里肯定有许多宝贝。”星隐咂摸着。 “啊?”如花一时没反应过来,“不过,星隐,她是不是昏迷了?”如花问道。 星隐在一旁坐下来,将指甲里的沙子抠出来。 “不急,把她给我。” “你要干什么?”如花防备地问道。 “放心,我还没落到趁人之危的一步呢。” 星隐摸过来她的一只手腕,脉象平稳,却柔滑无力,而且气脉流窜,三指沿着手腕往上,她体内的气怎么窜得如此厉害?怪不得先前在她脸的那副样子。 星隐扶正她的背,虽说自己在九曜山顶多算个垃圾,但这十七年的光阴也不是睡觉睡过来的,皮毛,多少还是会点的。 运虚掌,上宫下诀,渡着自己的真气,平复她体内乱窜的气流。 如花在一旁,掏出自己的帕子,殷勤地替星隐擦去额头上的汗。 好一会儿,星隐才缓缓收住。 一阵晕眩,星隐勉强支撑住。 果然,做英雄挺累的,现在算是了解到了,所以,星隐不打算做英雄了。刚刚身子动的那一瞬间,黑尾叼给他的镯子从衣襟里滚了出来,星隐捡过来,继而又藏在了口袋里。 宁可收藏一千,也不放过一件。便是他的集宝名言。 一直在远处观望着的黑尾,这才慢悠悠地走来,走来也就是静静地坐在一旁, 星隐瞧着它的猫脸,竟然觉得它有甚是诡异的欣慰的笑容。 真是见猫怪了,星隐的视线移开了黑尾,继而又落在了那女子的身上。 此时的她躺在如花巨大的胸脯前,面目流露的是云淡风轻,如花替她盘了个简单的发型。 “星隐,她怎么还没有醒过来?”如花神色焦急,才见了一面的人,她就如此担心她。 “你还是担心担心你自己吧”星隐指指四周“我们该怎么办?” 从来只会道如何的如花这次竟然也聪明了,“我们可以找绿洲啊。” 星隐跳起来,“对了,你那几贝水在哪里找的?” “嗯,在那里”如花遥遥地指向远处,方向还没有坚定下来,又指一个相反的方向,“不对,是哪里,哦,也不对,应该是那里。” 总之如花迷茫地指了一会儿,不好意思地笑笑,“抱歉,我忘了。” “撬~”星隐失望地叹了一声。 “总之我们还死不了。”星隐总结道,“总之,趁着我们还有体力前,赶回先前那个地方。如花,你背着她。” 刚说完,黑尾就跳上了星隐的脖子上,一副心安理得的姿态。 “撬~” 如花力大如牛,不费力地就背上了那个轻飘飘地神仙姐姐。尽管背上她的时候脚底有些打晃,但终究还是可以的。 星隐凭着来时的记忆原路返回,脖子上挂着一只通体纯黑的猫,漠风吹着他有些破烂的衣摆飘飘,不知何时,星隐的嘴唇四周竟然冒出了青色的胡茬子,在飞扬的发丝间,星隐微微上扬的嘴角好似包含了乾坤,那样的得意,那样的肆狂。 尽管不知道在这样的环境下他有什么好得意,好狂傲的。总之他那心中莫名的侠客情怀占了上风,在他的潜意识里,默默意淫。 所谓神思则神现。 如花倒是一副受宠的模样背着那位女子,好像她就是天生的下人,天生的为别人鞍前马后的命。 漠上苍苍,君子邪邪。 有彼心乎,如若莫知。 棠姬趴在如花的背上,神思中只剩下一冥幽幽的光,飘飘渺渺。 所来何处,所谓何事,又谓何人? 一概不知。 光悠悠渺渺起,悠悠渺渺落。 感觉不到本身,不知我,不知他。好似沉入了荒池内,万物化为虚无。 星隐在漠上慢慢悠悠,不知为什么,看着这样广阔的景色,不同于九曜山居高临下之景,不同于山下人间熙熙攘攘之景,这荒漠之景自有其大气磅礴之势,今天才发现。 于是应景地吹起了几段口哨,时而同静水流淌,时而同鹰击长空,时而同恋人耳语,时而同孩童嬉闹…… 棠姬本来飘渺的神思在听到这不断变调地口哨之后,竟然随着它的变调渐渐汇聚,那口哨之调愈来惬意愉快,棠姬的深思也就聚集得越紧密,不再飘荡,渐渐竟有了意识。 星隐大概觉得应该省点口水,于是让自己的哨音戛然而止。 如琴弦的绷断,深思突然清明起来。棠姬陡然地睁开眼睛,看得一丝人影的光明,继而又陷入了无尽的幽冥之中。 如花终究是支撑不住了,她落在后面,弱弱地叫了几声星隐,星隐这才听见,停驻脚步,很无奈地背过棠姬。 这辈子从来都是别人背他的,第一次给她,还真是便宜了她。 如花轻松了好多,但走路还是有些晃晃的。 看着星隐一脸的臭样,很是讨好地。 “等到了那里,我把我的烤鸟全部让给你。” 星隐学着黑尾的眼神,丢给如花一个傲娇。 如花不自觉地学着星隐对黑尾的口气,“小样儿~” 视线落在了神仙姐姐那里,不知为何,神仙姐姐被星隐背着,很是贴合,仿佛她天生就该由星隐来背。 “你挺适合做神仙姐姐坐骑的。”如花终于得出了这个结论。 星隐的脸臭的赛过万年茅坑。 正文 第二八章 沙猫晶石 三人一猫回到了原地,如花搔耳挠腮,努力回想她找到烤鸟的地方,流沙洞在一旁。 星隐将背上的人放到地上,顺便把了一下她的脉象,仍是那样虚虚浮浮的。一点没有要醒过来的迹象。 “想好了吗?”星隐变得有气无力了。 如花茫然地摇摇头,星隐倒也没表现多大的失望,本来就没指望她能记得路。视线落在了如花怀里的黑尾身上。 都说猫的嗅觉非常强大,何况这一只成了精的猫呢。 “尾哥,你们猫界不是一直以强大的嗅觉本领闻名五格的吗?何况你是只成了精的猫,我们三人的命都靠你了。” 黑尾当作没听见,继续打盹。 “撬,这厮面黑心也黑”星隐鄙夷地讲。 如花撸/着黑尾脖子处的那块毛,“不许你这样说它,可是黑尾带着我找到你呢。” “哦?”星隐眼睛亮晶晶,“也就是说这猫知道你昨晚呆的地方。” “对呀~”如花轻快地说道。 “对你个头,你不早点说!” “你又没问我” 星隐气得笑了起来,真是猪一样的队友们,再去瞧那黑尾,一脸地高傲,伸出一个爪子,仿佛在对他说:“你求我啊~” 星隐尽量压制自己的愤怒,脸上挂上春风般的微笑,拉过黑尾的那只爪子,放在手心,轻轻一吻, “尾哥,求你了~” 如花目瞪口呆,“那个,星隐,刚刚黑尾好像去方便了一下,你这样吻它的爪子真的好么?” 星隐抬脸幽怨,憋下了要作呕之态,仍坚强地挂着春风般地微笑, “没事儿,我的荣幸。” 如花仍惊诧地微微张嘴,然后闭上,“好” 黑尾踩着小高跷般,带着星隐他们来到如花找到烤鸟的地方。如花显得兴致盎然,星隐都怀疑,她是故意让自己背着身上的那位的。 不知是不是荒漠里的天黑的特别快,还是因为他们在沙漠里不计时间,总之天黑下来了。 天边有那暗红色的光,黑尾带的这一处的地方,与四周的沙丘呈一个凹字形,现在他们三人一猫就站在这凹字形的最底部。 地上有沙棘草,还有些其它的贴地植物。迹象显示这里有水源。 星隐觉得吧,这里不仅有水源,还有其它的东西,例如刚刚他就看见一个东西从那沙丘的洞口处闪没了。 甚是让人害怕,星隐从绑腿里抽出短匕首,出门在外,得时刻提个心眼,何况这荒郊野外呢。 星隐坐下来,从贴身的小包里拿出火石,在地上搜集了一番枯枝。也不难,因为这里就有一棵倒地的枯树。 点燃一团火,不得不说,这荒漠里的昼夜温差真大。 如花带着几小贝的水回来了,从不远处那个沙丘洞口朝星隐这里走来。星隐看见她,又朝火堆里扔了一截枯枝。 接过一小贝水,“你是从哪里找到的?”星隐问。 “看见了吗?”如花指着她刚才走过的那个沙丘洞,“那个洞里面滴水。” “滴水?” “嗯”如花点头。 在这荒漠之地竟然有滴水的沙洞,也真是罕事,必定有怪。 “你没发现什么异常的吗?”星隐又问。 “哪有什么异常的,有异常吗?”如花拿出一小贝水先是给了黑尾,再接着喂了那位昏迷的女子。 果然有时候没有脑子,未必不是上天对你的眷顾。 没脑子的如花,星隐叹口气,希望不是自己想太多。 再接后的几个时辰里,如花星隐陆续又找到几只烤鸟。 “真正不知道是不是在我们来之前,这里发生了一场天火。”星隐边说着边撕开一只鸟腿,狼吞虎咽地嚼起来。 如花此刻倒没有如往常一样对食物表现出强大的占有欲,她慢条斯理地扯着肉丝。 “喂,你干什么,你还有心情浪费食物?” “不是,我是想弄点给神仙姐姐吃。” “她昏迷着,你嚼给她吃啊,再说昏迷着的人,能吃的动么?” “那她不会饿死吗?” “不会,你看她气色红润的,倒是我俩又被饿死的可能,快吃吧,吃完了,我们还要出去呢。” 星隐将整只鸟吃了个精光,这鸟烤得真是外焦里嫩的,可惜了自己的前半生,都怪九曜山的鸟大部分都成精了,要不然自己早就烤遍了九曜山的鸟,偏偏那老白眉还是个吃素的,就带领全部弟子吃素,呃,一想到满桌子的素,星隐胃里就犯酸。 “如花,还有没有了?”星隐问道。 只见如花两腿一蹬,两眼一翻,似有抽风之状。 “你干什么呢?”星隐以为如花在逗他,可是情况并非如此,如花是真的抽风了,浑身似小波浪般抖动。 “如花,如花~”星隐拍着如花的脸,拍了几下,好似打开了开关,如花自动昏过去了,并且她的脸部肌肤瞬间变得粗糙起来,继而坚硬起来。 借着火光,星隐吃惊地瞧见,如花的脸在沙化! 肌肤的纹理,毛孔,就连她脸上的雀斑都有了砂岩的状貌, “如花!”星隐急急地掉过头,“黑尾,快过来!” 黑尾跳了过来,“喵呜~”一声,继而道“不好!” 此刻的星隐倒没有顾得上黑尾居然以一个男子的腔调开口说话了。 “这是怎么回事啊?”星隐手忙脚乱地想要制止如花身上开始出现的大面积沙化症状。 “快,锁住她的穴脉!” 星隐闻言,也顾不上哪里哪里的穴脉了,在如花身上乱点一通。 黑尾一个利爪挠向星隐,“笨蛋!你点了她的死穴了!” “哦哦”星隐又手忙脚乱地解开。 黑尾一爪子挠向了如花的魂穴。 然后甚是斯文地开口,“好了,不要乱点了。” 星隐乖乖地停手,可是如花的沙化状态仍在继续。 “我们喝的水可能事沙水。” “那我怎么没有事?” “笨蛋,如花是凡人啊。” 似乎将黑尾的话咀嚼了一会儿,星隐惊诧道“咦,你会讲话欸~” 黑尾又伸出利爪,“笨蛋!现在不是关心这个问题,我们得赶快找到沙晶石,不然那小妞活不过一天就会完全硬掉。” “去哪里找?” “沙晶石在沙猫的额心处,你需要将它取之,磨成粉撒到那妞身上就行了。” 星隐突然想哭,沙猫是什么,沙猫又在哪里? “尾哥”星隐暗自斟酌了一下词句,这只猫所知甚多,不能撸到他的倒毛。 “尾哥,怎么着也得救如花。” 黑尾的脸上根本就看不出表情,他那猫眼突然变成墨绿色,缓缓说道, “沙水乃是沙猫的晶石苦水,每七日露时出一次,凡人不可食,食之则会沙化,刚刚那妞是从那个沙丘洞里取出来水的,里面就有沙猫,你去吧。” “厉害吗?”星隐问。 “自求多福吧,本喵爱莫能助。” 星隐决绝地看了眼如花,握紧了自己的匕首,坚定了自己的决心,迈出步去。 “等等”黑尾突然叫道,眼珠子直视着星隐,里面有隐隐现现的绿光,“她,怎么办,我可不替你们照看。” 黑尾所指的她就是躺在地上的那位重度昏迷者, “放那呗” 星隐想着,不然还带着那。 黑尾接着又补了一句,“晚上沙狼多,被吃了不是我的责任。” 星隐没听见似的继续朝沙丘那里走去,过了一会儿又折回来, “尾哥,您发发慈悲,” “不行”黑尾果断拒绝,“那只沙化的妞,狼不惦记,可是那位,狼可惦记,我灵力受损严重,自顾不暇,你看着办吧。”继而抬头看了看天,“今日月头挺大的啊,行了我不能说话了,再见~” 说完,黑尾翘着尾巴就走。 星隐一丝说话的空间都没有。 看了看地上的重度昏迷者,欲哭无泪。 背起她,便朝沙丘洞走去。 沙猫,沙晶石,沙猫,沙晶石。 沙丘洞内较之外面,温度高一点,岩壁上确实有水滴下来,星隐沾上一滴,苦涩之味儿现在才感觉到。 背上的那个人的头发挠的脖子痒痒的,星隐想找一个稍微隐蔽的地方,将那个人放下。 毕竟这沙丘洞里还是有点曲折的,也不知沙猫吃不吃人,不过都是猫,应该吃老鼠吧。 找个角落,屈下身体,想将她放下来。 感觉背上有那么丝丝异常,扭过头去,黑气盘旋,扭成麻花的形状,要将背上的人拖走,星隐使劲抓紧了她的大腿下侧,那股子黑气力量扭着。 “什么玩意儿?”星隐嘀咕一声。 女子的手落在星隐的胸前。手指纤纤,无力地垂着,一点挣扎的迹象都没有。 真好,星隐还在努力挣扎着,不让那股黑气流带走她,不过这力量超过了人的自然力量,星隐的双脚要有离地的趋势,蹲下来,将匕首插进地里,靠着这力量勉强支撑。 “怎么回事,喂”星隐叫着背上的那位无意识的女子,“这黑气是冲你来的啊?” 背上的人无回应。 星隐歪过头去,女子的脸一下子就和他面对面,咫尺之遥,两个人的呼吸可闻,星隐看着她姣好的面庞,柔美的轮廓,轻柔的感觉骚弄着他的心。 猛然调过头去,星隐轻吐一口气。 刚刚的感觉,陌生的慌乱。一个人的多情。 强做淡定,“你得感谢我啊~”说着猛然一下子将女子护到自己的怀中,自己正对那黑气,黑气似有眼睛,化成了两只手,直逼星隐的怀内,星隐双手交十,内力从掌心突出,与那黑气对抗,两股力量在生硬地碰撞着。 正文 第二九章 赤铜斩魂 棠姬的神思仍然在飘飘荡荡,只是突然在虚无中感觉到了一股力量在支撑着神思,要不是这种力量,早已神思灰散,元灵俱灭。 星隐还是太弱了,终究敌不过那黑气的力量,一个反震,被击退几尺远,女子也被落在了一旁,那股黑气借机卷起她。 胸腔内腥甜,星隐半眯起眼睛。 真的无能为力了,他这样安尉自己,这里有个昏迷者,外面有个沙化者。自己也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小修仙,十几年来都没有正式捉过一只妖呢,现在还胆妄着同这些东西斗争,笑话,为什么要自己承担这么多呢? 星隐这样想着,那股黑气的力量变得更强大了,好似要将包裹在里面的人绞碎。 那女子在里面,星隐觉得她好像在对自己求救。 “不行!”星隐低声吼道,纵身扑入那团黑气中,紧紧地抓住那位女子,捉住女子的一只手,有股力量从心间迸出来,女子的心间处也发出一股异常的光亮,两股亮交杂在一起,那些黑气如遇到了克星,自行散化。 “咚”地一声,星隐掉落在地,女子稳稳地躺在他的怀里,睡颜安稳。 “呼~” 现在的心情是劫后余生吗?星隐不知,只是莫名地心安,女子的脸贴在他的心口处,甚是一个令人心暖的姿势,无意识地,星隐做安慰状地拍了拍她的头。 “喂,兄弟,现在没事了啊。” 尽管她不知发生了什么,星隐坐起来,将她扶着靠在墙壁处。 “你乖乖地啊”星隐吩咐她,突然意识到什么,从自己脖子处解下灵石链, “师傅说过,此物能辟邪,你先戴着,我去找沙猫。” 替她系上,意外地发现她的脖子上也系着东西,那东西比他的灵石还要漂亮,里面还有幽火般的东西,不过星隐也没功夫细赏了,赶紧替她戴上。 星隐安排完后,朝沙丘深处走去,越深入时越能嗅到那种臊腥味儿,且洞越来越窄。 视线模糊,能听见呼吸的声音。星隐知道,周围肯定有活物,黑尾说过这里有沙猫, “喵喵~”做呼朋引伴状。 “喵喵~”微弱的回声与他呼应。 弱风从耳畔吹过,暖暖湿湿的。 星隐掏出匕首,“沙猫爷们,我并无恶意,只想要你们沙猫晶石一颗,如果你们有要修仙的,此乃善行一大件。” 一个疾如风的力量将星隐击倒在地,倒在地上,看见四个爪子从暗中显出来,星隐的视线由下及上。 这是一只变大且易过容版的黑尾,那漆黑无杂色的眼睛同黑尾一样,除了它那身灰白色的皮毛,外加两只好似狐狸尾巴的耳朵。 还有,那额心,时而显出一点亮,就是沙猫晶石? 星隐顽强地爬了起来,还下意识地握着匕首对准沙猫,嘴里却道, “猫爷,您瞧,我并没有恶意。” 呼~ 又是一股力量,星隐被击撞在沙墙上,沙土随着星隐一同落下来,并盖在了星隐身上。没有疼痛,因为全身都麻了。还没有让自己好好品味下这种痛,沙猫便再接再厉起来,显然它对星隐闯进它的领地,并且总拿着一只匕首指着它这件事,感到非常不满意甚至愤怒。 几个跟星隐差不多大的石头朝星隐滚来,这阵势是不把他压成肉饼便不罢休。 从犄角之处,星隐钻了出去,险险逃过一劫。 “撬,不带如此玩的吧~”星隐对着它说,“都说君子动口不动手的,妈呀!”还没有说完,一个石头直接就朝他飞过来,亏得在九曜山上躲那戒鞭躲出水平了,星隐安然无恙地站在那里。 那只沙猫此刻的额心变得红亮起来, “既然你无情,就别怪我无义了~” 星隐据稳下盘,纵身朝沙猫跳去,揪到了它的蓬松的耳朵处,星隐对沙猫,就好比一只小虫子黏在了它身上,沙猫拍爪想去把星隐扫下来。 星隐拽着它的粗毛灵活地躲避着,抽空拿出匕首,接近沙猫的额心,想要把那块猫晶石给剜下来。 猫晶石乃沙猫的灵力所结,有让凡人起死回生的功效,练修为的人吃了它,起码长二十年内为。 但是晶石乃和沙猫一体,取之甚难。可惜星隐不知道。 所以,当星隐想要剜下沙猫的额心时,他便开始发昏了,神思涣散。 “怎么回事?”星隐吃不准地歪歪斜斜勉强抓着手里的毛,“脑壳子怎么这样疼?” 好似有人将铁水从天灵盖浇了下来。 “啊~”星隐痛地松了手,坠落在地。浑身的每一个孔似被针扎,星隐在地上打滚,皮肤浅层的静脉,悉数暴突,狰狞。 沙猫张开嘴巴直接朝向星隐,沙猫牙齿的咬合力巨大,一颗顽石都能成渣渣。 星隐睁着眼睛看着它洁白锋利的牙齿朝他而来。 “十二支,九宫合。天干布地盘,阴阳两道分顺逆,五日都来换一元。” 飘渺,苍劲的语调萦绕在星隐的耳际。 “一气三元人莫测,地盘不动,天盘动。” 几息之间,星隐好像突然理解了白眉老头的话。 屏息,凝神,汇集三气,以往,星隐从未感受到自己的三要之气在哪里,此刻却无比清晰地感觉到了,神气灌顶,化空间与无形,化空间为己身。 弹指之间,星隐便如遁地鼠样弹开了,并且又反身一跃,拿起匕首,气力贯穿于沙猫额心。 殷红的血从它额间绽开,猫晶石如母胎脱落,浮在了空中,晶石一离开沙猫,沙猫的身形便缩小了,缩成了和普通的猫一般大小。 一把将猫晶石攥于掌心,稳稳地跳落在地,并且摆了个帅气的落地姿势。 帅不过三秒,一口老血便吐了出来,吐到了匕首上,短匕首混合着沙猫和星隐的血,呈现出一种渺茫的瑰丽之色,不一会儿,星隐看着那短匕首竟然,竟然如冰块一样慢慢融化, “撬,怎么回事?” 现在星隐手里握的就不是刀柄了,而是一拳的空气。 不相信,刚刚那个腐蚀掉的是自己的法器,亮哥? 星隐一直称自己的匕首为“亮哥” 亮哥不是法器吗,不是波诺大仙造的法器吗?这就,挂了? 星隐想起了亮哥陪自己走过的那些许多青葱的砍伐岁月,如此算来,亮哥也算得自己得护卫,可是这护卫就莫名牺牲了。 心痛。 “都怪你”星隐毫无感情地看着地上还未死透的沙猫。 正在奔向死亡路上的沙猫似乎是把自己遭受暗算的信息告诉了同伴。 星隐所在的沙丘洞开始坍塌,周围涌起沙猫们低沉的声音,在不断坠落的沙土石中,星隐摸到了一根铁棍,通身锈红,甚是结实,攥着它,就往外冲。 再不冲的话,就会被活埋了。 快要出去的时候,似乎想起了一位兄弟还被自己抛在那里,于是扛起她就跑。 危急的情况下,都不知道自己受伤严重,他的身体处处有绽开的伤口,血,一滴两滴地稀稀拉拉地掉落在棠姬的脸上,为她点染了红妆。 星隐狂奔到如花所在的地方,后面的沙猫群来了,同恶狼没什么两样。 现在只能顾一边,星隐急将晶石击碎,洒在如花的脸上,身上。 击碎晶石的手不断地流血。 晶石粉一碰上沙化的如花便开始发红发亮,如花原本肥腻的肌肤开始恢复。 望着地上躺着的两个不省人事的人,星隐觉得自己不能抛她们不顾。 要死一起死吧。 星隐举起刚刚摸来的铁棍,做成防御之势,那铁棒本来就是锈红的,一路上又被星隐的鲜血浸染,变得亮红透彻起来。 星隐只是觉得两眼一亮,一股强大的力量控制了他,然后自己的意识就没有了。 沙猫们看见那个少年被一股力量裹起来,双目变红,甩手就是对它们一击,力量透破魂霄。 “喵嗷~~” 沙猫群识相地逃开了,今晚,它们确实不是他的对手。 星隐被力量控制着落下来,昏迷在地。那个铁棍丧失了鲜亮的红色,变成一根安安静静的棍子,躺在他的手边。 黑尾从一处钻了出来,脸上挂着神秘莫测的喵之表情。 桃心型的三瓣嘴里慢慢飘出一句, “白入荧兮贼即来,荧入白兮贼需灭。” 道完,便是得瑟地走起了s型的猫步舞,跳到了如花的身上,点了几点,如花低低地呻吟几下。 然后又走到棠姬那里,像个人似的,对着棠姬端详良久,然后挑起爪子便在棠姬的脑门上拍了几下,黑尾又不能说话了, “喵呜~”一声,刚刚忙完了的它甚是疲倦,便是在棠姬的腰处盘起来休憩。 星尘斗换,物转星移。 当荒漠里的第一屡金灿灿的光打开这个金灿灿的沙漠的时候,棠姬睁开婴儿般懵懂无知的眼睛,好奇而带着点畏惧的心情打量着这个漠漠荒荒的世界。 一片荒芜,一片萧瑟,一片广袤。 穿着破旧的皂青色衣服的星隐躺在远处,如花躺在棠姬的近边。黑尾盘在她的腰处。 棠姬望着这黑黑的一团的东西。 拽着黑尾蓬松骄傲的尾巴将它提了起来。 黑尾吃痛地睁开眼睛,一张姣好的懵懂的女子的脸, 这个东西会动! “刷!”棠姬惊得将黑尾仍开了几丈远。 正文 第三十章 懵懂妖姬 棠姬如出生婴儿般,睁着纯洁的不带一丝阴翳的汪汪的大眼镜,好奇地而畏惧地打量着这片广袤的大漠,还不时有风带着沙,吹进她的脸部有孔的地方,如刚刚学会呼吸的人样,棠姬被呛了一口,带着肩膀轻微抖动,咳嗽几下。 盯了一会儿四周。凭着本能,自认为两个躺在地上的和她一样,肯定应,都是同类。但是又不是完全的一样,那一个很大,身形足足比自己大了两圈。稍远处那个的,倒是身形和自己差不多。 刚刚被摔出去的黑尾,气呼呼地回来了。 作为一只无比高贵的猫君,还从未被人如此放肆地对待过,现在只想过来挠他一爪。 所以黑尾气势汹汹地过来了,猫脸不能丢! 现在的棠姬好似被放进了净化池子里重新净化了一遍,虽然身体被风沙弄得狼狈,但是内心,脑袋,空白一片。 虽会说话解语,但是对五格六壬百事所知同人间三岁幼/童无异。 盯着这只朝她来者不善的活物,棠姬一动不动,唯有眼睛流露出不解的神情。 “喵呜~”黑尾叫了一声,颇有扮虎吃猪,狐假虎威之态。 甚是有趣,棠姬将黑尾倒提起来。 黑尾四个爪子如高潮来临一样,强烈地张开了,并且发出了他此生颇为壮烈地叫唤,因为棠姬拨开了它的尾巴,差一点点就直捣它的私穴。 黑尾一边叫唤一边吃惊,竟然此刻一点力量都没有,如只老鼠般任她宰割。 棠姬的手指从它的屁股处滑过去,然后滑到它的脖子处,那一处手感甚好,接着将黑尾摆正,四目相对。 黑尾从棠姬汪汪的眼眸里看见了眼神慌乱的自己,赶紧正了正自己的神色。棠姬瞧着黑尾晶亮晶亮的眼睛,觉得很好看。出神间,黑尾趁机挣扎着跳了出去,远远地回过头,丢给棠姬一抹幽怨的眼神。 可惜棠姬不懂。 黑尾悻悻地跑到星隐那里,暗自想道,这孩子苏醒就苏醒,一醒来就捏人家屁股,什么玩意儿。 然后将没有找回来的面子啪啪地全部摔到了星隐的脸上,于是星隐伤痕累累的脸上又多了几多痕迹。 棠姬紧随黑尾过来,看着地上躺着的这位,蹲下来,手在他脸上,拨弄着昨夜的伤口,一弄,便有小血珠重新冒出来,棠姬不知人疼痛,只知挺好玩的,便是挑起了一颗血珠子,放进自己的嘴中,初时还未有任何感觉,几息之后,从任脉一处往丹田深处灼烧,很是疼痛,周身血液迅速循环。 棠姬性阴,沾了这阳血之后,虽此刻魔力被封,阴气下沉,阳气挺起,随即也觉得痛快起来,很是爽利。 情不自禁地还想要。 星隐又不是死掉,从一片混沌之中的他渐渐有了知觉,对外界恢复了感觉。迷糊中,是有人在摸自己的脸吗? 星隐睁开眼睛,一女子嘴角沾着血,津津有味地咂着嘴巴,在星隐还是迷糊的时候,棠姬又从星隐脸上抠下了一滴血,指头放进嘴里。 刚刚星隐觉得这女子还甚是别有天真美态, 可是,她,是在,吸自己的血吗? 是吗? 脸上一阵抽搐,疼痛,心里鬼畜。 棠姬伸手过来还要, 条件反射,星隐一掌打开了棠姬伸来的魔爪。 现在,他觉得这女子一点也不美丽,甚是恐怖,她不就是那吃人的妖怪么?要是自己的再迟一秒醒来,会发生什么呢? 沙漠里是不是就多了一具无关风月的人干? 星隐惊恐地跳到一边, “你是谁,你要干什么,你刚刚想要吃我吗?” 棠姬也随着他站起来,手指仍放在嘴里,回味着星隐血的味道。 星隐的颈后升起一阵阵寒意。 “好吃吗?”星隐又问道。 棠姬听懂星隐在问她,于是点点头。 星隐看着这位身穿黑色铠甲,皮肤洁白,眉眼分明的女子,头皮发麻。 但看样子,她这样子,星隐拿起了地上的铁棍子,如打野狗一样朝棠姬挥去, 果然,她害怕地朝后面退, 星隐将棍子放下,看来她构不成威胁。 “你是谁?”星隐重复之前的问题。 棠姬摇摇头。 “你”星隐指了指自己的脑袋,“你失忆了?” 棠姬还是摇了摇头。 “那你是怎么了?” 棠姬还是摇了摇头。 “好吃吗,想要吃吗?”星隐露出了自己手上的伤口,露出了血红。 这次棠姬点了点头。 “撬~”星隐很是无语。 “过来。”星隐歪一下头,对着棠姬招手。棠姬不敢近前,“过来,”星隐催促道,那姿态,仿佛在对一只胆小的奶狗。 棠姬慢慢地过来。 星隐突然变成一副少年老成,长者语重心长的样子,指着自己的伤口, “看见了吗,看见了吗?” 棠姬低下头去想要去/舔/他的伤口,星隐一把按住了她的脑门,接着亮出了自己的铁棍。一副恶少模样 提高自己的声音,“你刚刚吃的是什么,你知道吗?”星隐也不想要她回答了,也许她是个只会摇头或点头的哑巴。 “那是血,你,不能吃,而且,我”星隐指着自己的鼻子,“我,是你的,救命恩人,救命恩人,懂吗?意思就是,没有我”星隐做了个翘辫子的姿势, “没有我,你就会死掉,死掉,懂吗?” “你”星隐突然伸出手去揩去了棠姬嘴角的血迹,突然温柔起来,对着棠姬尊尊教导, “你不能吃我的血,知道吗,要吃,也只能是我吃你的,懂吗?” 棠姬呆呆地看着星隐,她面世所见的第一个人,如婴儿降临人世所见的第一个人一样,暗地里给予了他别人所不能有的信任与依赖。 星隐不知道,作为当事人的她也一无所知。 因为这是生灵的生而本能。 “知道了吗?”星隐再次朝她确认。 棠姬呆呆地瞧着,然后点了点头。 “乖~”星隐同驯服了一只狼狗一样,宠溺地摸了摸棠姬的头。 但是婴儿怎话戒掉奶瘾,棠姬仍是十分渴望星隐的血的。所以盯着星隐的目光晶亮晶亮的,要不是星隐手里拿着根刚刚对她耀武扬威的铁棍,棠姬好想一口扑上去。 黑尾不动声色地看着这一切,两只漆黑的猫眼里,有不可捉摸的玄空。但还是慢悠悠地跟着星隐回到如花那里。 这胖丫头也该醒了吧。 星隐看着如花的红光满面,满面春风。这气色,好似刚刚吸食过了别人的千年修为。 猫晶石果然效果非凡,可惜了现在连渣渣都不剩,要不然的话,也可给自己润润色啊。 “如花?胖妞,大脸妹?”星隐推着她, “这丫的,挺惬意的,还打呼噜。” 星隐怎么也弄不醒她。 颠起了手里的铁棍,慢悠悠地道“唔,烤猪蹄子,大腰棒子,香辣美味。” 两只眼睛如爆豆子般睁开来。 “刷!” 如花q弹了起来。 话语不清地喊道“哪里,哪里,在哪里?” 然而并没有看见什么大猪蹄子,倒是看见星隐一脸的嫌弃,黑尾一脸的,黑,还有一个女子,目光汪汪,无知无解地瞧着自己。 不知为什么,那一刹那,如花的眼泪就出来了。 星隐摆摆手,“嘿,不要如此感谢我,我见不得别人哭的。” 哪知如花腾起来,一把过去讲棠姬拥入怀,“神仙姐姐,我就知道,我”哽咽的话语哽咽在如花的喉头,堵在她的心间。 总之如花心间充满了感恩,感激,感动,幸福,满足,仿佛刚刚九死一生的不是自己,而是她。 太感谢老天了,边哭边笑。 星隐钻到如花面前,点了点她的肥肥的胳膊, “喂喂,认错了,认错了,我在这呢。” 如花抹了抹自己的眼泪,“一边去,神仙姐姐我怎么会认错呢?” 星隐一把将棠姬给拽了出来,明明自己才是那个真正的,她们真正的英雄,到头来得到的是什么? 一个想要吃掉自己,一个叫自己一边去。 甚是寒心,男子的尊严置于何地? “你干什么?”如花将棠姬拉到自己身边。 星隐指着自己,气翻天的样子,“喂,是我,是我欸,救了你,她,是我欸,你就这样对我这个救命恩人,你有没有羞愧心?” “还有什么神仙姐姐,明明白痴一个。” 星隐不屑地背过身去,将铁棍插到自己的腰带间。 “胖妞,你就带着你的白痴神仙姐姐吧,再见,不送。” 如花替棠姬拍了拍身上的沙尘,“神仙姐姐,别介意啊,他就那副得瑟样。” “谢谢啊”如花说道,“要是出了这荒漠,我就将我私藏的肉干给你。” 星隐转过身,“在哪里?” “万艳阁。” 如花,星隐的脸色同时灰暗下来,他们能不能出去,还说不定呢。 “以后别叫她神仙姐姐,神仙姐姐了,你也不怕她被别人打劫,抓去吸修为。” “那叫她什么?”如花拉着棠姬,虽然棠姬比如花高了一头,但是在如花的身旁,棠姬显得还是小巧。 星隐沿着一条沙道,这里的沙子较周围偏湿,且还有贴地沙草,有生命的地方就有出路。 “感觉她什么也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谁,来自何方,都不知道,既然是从沙子里将她扒出来的,就叫她漠生吧。” “好难听”如花评论。 “这里荒凉无比,要不是我们她就死了,想必也是哪里的弃儿,日后可是要跟着我们走江湖的,好听的名字干什么?” “可是她是女子阿。” 不知出于何种原因,星隐突然道,“要是跟着小爷我,她就得这样,我可不想要个后腿子。” 如花也不争辩了,现在她只想快点出了这个鬼沙漠。 正文 第三一章 招阴黑洞 三人沿着一条下坡的沙道,火红色的太阳炽烈地爱抚着他们。只是他们不喜欢这样的爱抚罢了,有点被强的感觉。 星隐的唇上起了起码三层的干皮,皮肤都有点龟裂的前兆。 如花除了脸上肥腻油光了点,依然是春风满面,桃花笑东风。 这一点就是在证明,猫晶石是个好东西。 星隐将黑尾狠狠地揣进如花的怀里, “好意思么,你还没点眼力见儿?” 如花将黑尾稳稳地抱着,“尾哥喜欢你,我也没有办法。” 星隐端视着如花,“昨日的宝贝不应该都用在你身上的,暴殄天物。” 星隐目光一瞥,就撞见了棠姬的对他可怜巴巴的目光,好像在求奶一样。 一只猫,一位彪壮的如花,一个失忆还想要吃他的女人,在这荒漠里,星隐举起了铁棍对着天空,那铁棍真的是锈得非同一般,扒拉一下,还有许多细屑抖落下来。 纵我心比天高,情比金坚,奈何上苍不怜我,我心堪忧~ 长叹一口气,默默地还是将铁棍插进自己的腰带里。 希望走尽这条沙道,会有一抹绿色。 如花越走越有力气,竟不自觉地走到星隐的前面了。 “星隐,你说前方会有绿洲,真的会有吗?” 棠姬不紧不慢,不急不喘,神色如常地跟在星隐的一旁,对比星隐,星隐好像就是在越狱,而棠姬就是在散步。 如花回过头,“星隐?” 此刻天地在他的眼窝里旋转,身形也摇摇晃晃起来。星隐就着棠姬顺势倒下来,稳稳地将棠姬扑倒在地。 如花赶紧走过来,看见她的神仙姐姐很是顺从恭良的被一个男人压着,神色平稳,眉头也没挑一下。 不知为什么就突然想起了艳妈的一句话,“宠辱不惊身上压,方能操得人上人。” 艳妈总用这一句调教新进万艳阁的小妖娥,说万艳阁的女人就是要定力非常,说就是男/根顶在水帘洞口,也要弹得一手好琴,这样的女子,这样的万艳阁女子,才能操得了男人,而不是被男人操。 瞬间如花又涨满了罪恶感,罪过罪过,怎么能对自己的神仙姐姐如此亵渎? 将星隐翻到一边,扶着自己的神仙姐姐起来。 “没事儿扒?”如花一边替棠姬掸着尘土,一边摩挲着棠姬身上锁金甲,甲子丝柔韧且轻薄,上等的好丝,而且还不是一般的丝,如花在万艳阁那样纸醉金迷的销金窟,都没有摸过如此的好丝。 “姐姐,你这甲哪里造的?”如花问道。 到现在为止,棠姬除了肢体活动,一句话都没有讲过。 棠姬仍是不讲话。 如花真的以为她的神仙姐姐是哑巴,至此,对棠姬莫名的爱又多了层怜。 抓着棠姬的手,“姐姐,我会好好保护你的,不要怕。” 黑尾坐在晕倒的星隐旁边,看着如花在一边的婆婆妈妈,完全是把他们的领队给忘了,好在棠姬看向地上的目光提醒了如花。 “哦,对。” 如花将星隐半扶起来,棠姬也蹲下来。 棠姬对吃星隐血的感觉仍念念不忘,看他闭着眼睛,对他也就没那么忌惮了。于是拿起星隐的一只手,露出他的手腕,如花没有来得及阻止。 棠姬一口咬下去。 昏过去的星隐又被惊蛰起来,如花慌乱的将星隐的手从棠姬的嘴里夺下来。 星隐好像只有半魄,对着自己的伤口,又幽幽地望着棠姬,吊着半口气,幽幽道, “如花,我死了,你可要守好我的尸体,莫让,莫让,”还没说完,又晕了过去。 棠姬嘴角还残有星隐的血,对着吃惊的如花微微一笑。 如花后退一步,“告诉我,你只是饿了。” 棠姬点点头。 “吓死我了”在得到棠姬肯定的回答后,如花将星隐背起来,“我还以为你,算了,我还有力气,相信我们很快就可以出去的。” 洛城内,星尘带着他的师弟们,沿着洛城河水解毒,黑白二煞是平息了,可是不知为什么,洛城的水从两天前开始出现瘴气,洛城的八大水系源头可沿溯至外境,外境的水源并没有出什么问题。可是内境查水源污染可不比外境。 外境渺无人烟,环境简单。而内境,大都小邑,连镇聚集的,水系纵横交错,不仅有天然的,还有人工凿造的,查清污染源不是一天两天的事。 星斗接下了二师兄星伯从聊城飞过来的纸鹤。 “大师兄”星斗将纸条递过去。 星斗瞧着大师兄看完纸条的脸色并不是很好。 “怎么了,大师兄?”星斗问。 “聊城毒人严重,洛城主要水脉又与聊城相连,恐怕这瘴气就是从聊城那里传来的。” “毒人?你是说那活死人?”星斗脸色都白了,只是在传闻中听说过这些活死人,还没有亲眼见到过。在他幼时的时候,就有过一次毒人瘟疫,当时为了消灭毒人,仙家可是损失严重。但是听说,毒人这种邪术早就被销灭了呀,怎么还会出现呢? “这是真的?” “不管真与假,我们都不能掉以轻心。”星尘指头一捻,纸条就没了。 “星灵,星语,我要你们回九曜去取更多的解药过来,我们现在的制瘴药不够了,再多取一些化尸水,那些毒尸怨念太重了。” “是,大师兄。”两人应完便转身离去。 “那十师兄怎么办,不让他跟两位师兄一块回门去?” “十弟,是失了智魄,师傅在闭关,不能打扰。” “可是,师傅应该会有办法的。” “魄失归冥界,任何人都不能破了规定,师傅也不能。” “那十师兄从此以后就是傻子了?” “星斗!”星尘有些责怪的意思了,星斗说话总是不经大脑。 “好了好了,我不谈十师兄了,那敢问大师兄,星隐我们还找吗?” “星石仍亮,说明他无性命之忧,现在顾不得他了。”说完,星尘拿出一个小罐吸了刚刚从洛水里荡出来的瘴气。 沿河两边的洛城门市比黑白二煞在的时候还要萧条。出门的人脸上都带着层纱,虽防不住不知何时钻进人体的瘴气,但是也挡住了内心些许的恐惧。只是今天有些异常,因为自从洛城出现了毒瘴之后,洛城的百姓很少再如曾经一样经常出门了。可是现在人群熙熙攘攘地都朝城门的方向赶去。 知心莫如十一斗,星斗跳上街路就拦住一个行人,“你们这是干什么去?” “道长,你不知道吗?城外七郊处将有一次取圣水的活动,有了圣水就会无病无灾啦~”就讲了这一句话,这个行人就感觉星斗耽误了他非常多的时间,便是急匆匆地走开了。 “什么玩意儿的圣水这么灵?大师兄要不我们也去看看吧?” 星尘只淡淡地指了指星斗脖子上挂的那些药包,“你还是赶快去熬了它们,城外的百姓还等着呢?” “那城内的呢?” “城内的感染百姓反正不要你操心,你赶快去,等会就迟了。” “哦”星斗有些扫兴的声音,但还是遵循大师兄的命令,星尘侧身撩出了避尘剑,用剑锋在洛水面上设了几个灵结,这些灵结追随那些瘴气而走。在再次洒下些药丸后,避尘归鞘。星尘一边留神观察着周边,一边走回去。 星隐在一阵颠簸中悠悠醒来。当看到了那些青黄的植物时,他以为自己在荒漠里的事始终是一个梦,于是甚是劫后余生,感激涕零地咯咯笑起来。 如花抱着黑尾同棠姬在后面走着,突然骆驼背上传来星隐瘆人的笑声,刚开始如花以为是诈尸,但是想到不可能,因为在他晕倒的不久之后,她们两个人就发现了一只带着水壶的骆驼,而她们就把这仅有的水,除了喂了黑尾一点,其余的都给他了。如果他喝了这些水还死的话,那就是下十八层地狱也抵不了他的罪了。 如花转到了骆驼那里,“你醒了啊?” 星隐看见身下的骆驼又看见站在一旁眼睛对他闪闪发光的棠姬的时候,绝望地再次闭上眼睛。 “人间不值得。” “别呀,你这是在糟蹋啊,要是醒了你就给我下来,这里就你一老爷们,属你最娇气,你稀有品种啊?” “谁娇气啊?”星隐气得立刻从骆驼上跳下来,“我告诉你,胖妞,小爷我可是顶天里地的爷们!”说完甚是潇洒地吹了吹自己的刘海。 “哦”如花淡淡地回应,“那适才是谁,”如花指了指身旁的棠姬。 “换你试试啊,她要吃你,你看你害不害怕?” 星隐想到这个女人老是对他露出兽性的样子,就感觉心里发毛,活久见了,从来只有自己吃别人的份,竟然还有人想要吃他,而自己却对那个人无可奈何,怎么可以动手打女生呢?不是自己的男人风范。 于是星隐跳了一个三丈远,指着棠姬,威胁道,“我告诉你啊,虽然我风流倜傥赛过神仙,但也不是别人随随便便就可以吃的,我告诉你,你可要悠着点,不要对我有什么非分之想,不然的话,我可就对你不客气。” 星隐说了一大段话,棠姬只是一脸茫然地看着他,这样的表情反馈,搞得星隐觉得自己是马戏团里热爱表演的猴子,很是扫兴地放下自己的手。 如花适时地从嘴里发出“啧啧啧~”的声音,毫不留情地嘲笑星隐的小题大做。 “不和你们女子一般计较。”星隐摆摆手,转身过去,“话说这里是哪里啊?” “不知道,骆驼大兄弟带我们来的。”说完, 如花也看向四周,这里经眼睛证实,确实是个沙漠绿洲,只不过气氛有些诡异,走在这里,哪里都感觉凉飕飕的,好似有阴魂扒在人身体上。 正文 第三二章 男人女人 都说猫眼能看见不干净的东西,特别是黑猫这样诡异品种的猫。所以如花将自己贴身的灵符拿出来贴在了黑尾的脑门处,这灵符还是求来对付黑白二煞的呢。那个算命的说,灵符要放到有灵性的的东西身上才能释放出强大的能量。 这么久以来事实证明,自己是个没有灵性的人,但是黑尾总是有灵性的吧。所以当感觉有不干净的东西附在他们的周围的时候,如花果断地将灵符贴到了黑尾的脑门处。 星隐扭过头刚好看见这一幕,很是讥诮地语气,“你就太岁头上动土吧,肥妞。” “什么意思?”现在如花抱着黑尾就像抱着保命符一样,紧紧地抓住希望。 呵呵,星隐双手交叉环抱于胸口,一副看好戏的样子。那只傲娇高贵的臭猫,怎么可能让凡夫俗子在它头上动土呢,心里默默念到三,果然黑尾一个不耐烦的爪子将灵符不屑地拍到一边。 如花眼睁睁看着那贴在她心口窝好久的灵符在空中飘飘荡荡,好似飘过了漫长的岁月一般静止在棠姬那里,棠姬伸手,那灵符便贴在了她手心处,那符还卷起了一只角,好似撒娇般。 “这是什么?”棠姬的声音好似一条线上拉直的,不带一丝波动。 “翘!原来你会说话啊?”星隐几个跳步便是跳到了棠姬身前,凑近棠姬,棠姬被他逼得身子朝后退,但是星隐还是不断地朝前逼迫棠姬,他要看看这个女人到底还隐藏了多少真相。在棠姬的身后有一大截枯木枝,棠姬不适地朝后退,一脚踩在了那截枯木枝上,另一脚踩空,星隐眼疾手快,一把搂住了棠姬不堪一握的细腰。 两个人的面庞近在咫尺,呼吸相触,棠姬的明眸里好似有星辰大海美丽,瞧着她眼睛的人,目光投进去,却无所依,美得荒凉,让人感觉心凄凄。星隐的双眼却炯炯有神,总有光亮,总有热情,总有希望在里面跳动,让人想到明月清风,让人心生澄澈与希望。 现在这两对眼睛四目相视,都在对方的眼睛里看见了自己。 如花瞧着这两个人,孤男寡女/干柴烈火的,这死小子,不在吃她神仙姐姐的豆腐吗? 她立刻无比正义的当场喝一声:“住眼!” “咳咳咳”星隐尴尬地放开了棠姬。 放开之后心里立刻生出一个评价,搂着女人的腰真舒服~ 可是当瞧见棠姬那有些精光的眼神之后立刻取消了这个评价,她可要吃自己呢。 如花如忠仆一样护在了棠姬面前, “神仙姐姐,别被男人给骗了!” 星隐从腰间掏出赤红的铁棍,拿着棍头轻点如花的肩头,“让开,小爷有话问她。” “不,除非我死,否则你就休想从我身上踏过去。”如花尽力瞪开她的小眼睛,可是依然是两条细细的线。 无可奈何,女人真麻烦。 星隐将铁棍伸过如花的肩头,轻轻点一下棠姬的心胸口处, “我问你,你老要吃我是几个意思?” 谁知棠姬越过如花,对着星隐淡淡地问道:“你叫‘男人’?” “啊?”星隐一阵茫然,我叫“男人”,我是男人啊,但小爷我叫“星隐”。 “肥妞,你听见了她的问题吗?” 如花点点头。 星隐于是问道,“你知道男人是什么吗?” 棠姬茫然地摇头。 瞧,这孩子被埋坏了脑子,连男人都不知道了。 如花也转过身去,对着棠姬问“神仙姐姐,那你知道你是谁吗?” “我?是谁?” 棠姬更茫然了。 星隐一脸同情地咂咂嘴,这孩子,埋得连两性知识都不知道了。 于是指着自己,带着教导的口气,“我,你看看我。”星隐双手附在自己的胸口处,“你也是,”他对着棠姬命令道,棠姬学着星隐的样子乖乖地将双手附在自己的胸口。 “你干什么?!”如花叱问道,“你下流啊?” “嘘,”星隐故作高深地劈了如花一眼,“我在教她男人和女人是什么呢?还有我又没摸你,你叫个啥?” “你感受到什么啦?”星隐问。 棠姬摇摇头。 “没感受?你看我。”星隐双手从自己的锁骨处撸到丹田处,一路平坦,畅通无阻。 棠姬也学着星隐的样子,撸到自己胸处的时候,双手走了一条两拳高的弧度,才到达自己的丹田处。 “现在你发现有什么异常吗?” 棠姬仍茫然地摇摇头。 “笨蛋呀,我这一路走的都是直线,你是带弯的呀~懂了吗?那就是男人和女人的区别!” 星隐放下自己的双手,没想到竟然还有这么一天,自己在告诉一个女人,什么是男人和女人的区别,真好笑,欸,想想这件事就很忧伤,他到现在还不是一个真正的男人呢。 但是棠姬仍茫然地摇摇头。 星隐扶额,“孺子不可教也~” 如花看不过来了,抓起棠姬的一只手,放在自己的胸口,“感受到了吗?神仙姐姐,记住这个感觉,这是我的胸!” 然后拉着棠姬到星隐的面前,将手重重地放在星隐的胸处,“神仙姐姐,这是他的胸,现在你有感受到哪里不一样了吗?” 棠姬认真地想了一下,“你的比他大。” “对了,”如花开心地说“所以我是女人,他是男人,女人的胸很大,而男人的胸却很小。现在那你说说,你和他的胸谁大?” “我”棠姬静静地答道。 “这就对了,所以,神仙姐姐,所以你是女人,知道吗?” 棠姬点头,尽管她仍不知道,面前的这两个人,跟她同鼻子,同眼,差不多的身材,为何还要区分男人和女人,就因为胸的大小不同,所以才区分的吗? 那远处那只黑黑的东西又是凭什么来和他们区分的呢?凭颜色?所以它是只猫?这个世界区分的方法可真是多。棠姬现在再也不像刚开始醒来那样茫然,神思幽渺了,起码她知道自己是个女人了,尽管她不知道有女人这个身份自己能干什么。 她仍是不懂,为什么自己睁开眼睛后,对这个世界一无所知,连最基本的感知能力都没有。 “现在,你能解释解释,你为什么总想要吃我了吗,漠生?” “漠生”棠姬重复着这个名字, “对,你是女人,但你叫‘漠生‘如你所见,小爷我是男人,但我叫‘星隐’,星星的星,星隐的隐,”星隐又指了指如花,“如你所见,她,是女人,但她叫‘如花’” 如花肯定地点头配合星隐的介绍,但星隐说完她的名字后就不再说了, “还有呢?”如花带着期待。 “什么还有?” “例如,‘如花似玉’的如花。” “你可拉倒吧,还如花似玉,霸王花吧。” “你!”如花刚想要发作,棠姬道,“你,叫‘星隐’,她,叫‘如花’。我,叫‘漠生’?” “非常正确!孺子可教也。”星隐豪情地拍了拍棠姬的肩头。 棠姬现在刚刚开始认识这个世界,一旦开头就无法停止了。她继续问道。 “那我是从哪里来的,这又是哪里?那些东西又是什么,我们要干什么?……” 问题很多,如花,星隐都听得呆了,仿佛在听一个老僧念经。就算是懵童,也不该这样一无所知。 棠姬很是平静地等待他们的回答,可是他们的表情似乎比她等待的还要平静。直到看见他俩后面有一团黑气,棠姬又问道。 “你们后面那黑色的东西是什么?” 俩人悠悠回过神来,“我感觉回到了老白眉的经堂。”星隐弹弹耳朵对着如花道。 “我也是,不过,我听清了她最后一个问题,她是在问黑尾吗?” “嗯,这里纯黑的只有它了。” “那是猫,漠生。”星隐有些听觉加感觉疲劳了。 “猫会飘?” “啊?”两个人同时转过身去,这才发现蚀骨的阴森朝他们袭来,那些飘荡的,会发出叽里咕噜尖利的,或者嘶哑,或者悲沉的人声,一看就是没有得到善终的魄灵。现在他们没有具形,同烟般扭结在一起,这些烟靠近阳气便想要吸食,可是他们聚成了一只洞,出人意外地越过他们,朝棠姬移去,仿佛亲人相认一般,棠姬身体轻盈地飘了起来,朝洞口内钻去。 “怎,怎,么回事?“如花哆嗦起来,“那些,是”还没等如花问完。 星隐抽出铁棍朝那些阴气劈去,一把拽住了还要往里钻的棠姬,“漠生,你在干么?做人飘什么?” 棠姬只感觉自己浑身的力量都在朝那里流去,而且,好冷啊,真的好冷,那些东西好像钻进自己的体内,他们要从自己的身体里撕出什么东西。 “星隐!”棠姬低下头去叫他。 星隐努力地抬头,这股蚀骨的力量好像钻进他的体内,让人没有力气,而且那些声音不断杂乱地在脑子里绞着,脑壳简直要爆掉了! “漠生,别怕,小爷我在这呢,接而朝如花望去,喂,傻妞,愣着干什么?过来啊!” 如花却如老僧入定一样,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继而对着星隐凄惨一笑,嘴里飘出阴惨惨的话,“我死的好惨啊!好惨啊啊~” 如花的两条线的眼睛突然崩开,露出惨白的眼珠子。 接着星隐便瞧见,她朝他与漠生这里扑来,如一条恶灵般,死死地一口咬住自己的小腿根子。 绿洲内完全地被瘴气盖住,在这瘴气中,透出星隐惨绝人寰的嚎叫, “怎么一个,两个,都要吃我啊~~~” 正文 第三三章 修阴盅蚕 如花咬住了星隐的小腿根子,星隐一只手拽着棠姬的一只脚,另一只迫不得已拿出铁棍对着如花当头一棒,星隐感觉腿根子那里的咬合劲松了一下,刚以为成功了,没想到如花这次咬的力度却比上一次大,星隐觉得腿根子上的肌肉都快掉了。于是又一棒子砸了下去,这次如花终于掉下去了,失去了如花牵在他俩的重量,星隐同棠姬迅速被黑洞吸了进去。 在进去的最后一刻,星隐不忍心地看见了红着一颗头的如花。 没有往致命点砸去,只是砸晕了,希望她不要和自己犯娇贵。 二人被吸进了黑洞,里面也是漆黑一片。星隐躺在地上,觉察到躺在自己身上的人在动。 “漠生?你没事儿吧?” 星隐在感觉是她后背的地方拍了拍, “我冷,好冷~”棠姬有些微微颤颤地重复“冷”这几个字。 冷? 星隐触摸到她裸露在空气中的肌肤,果然奇冷无比,指尖触碰上去,感觉自己的肌肤都要被冻在上面。 刚想问,怎么办的时候,一阵伤口再次被撕裂的痛从心尖处抖出来,本能反应,星隐推开了棠姬。 “你干什么?!” 虽然看不见再次想要吃自己的女人,但是星隐的愤怒程度一点也不比看得见她的时候轻。 意外地,她不再倔强地站在那里一句话都不解释。很明显她是带着抱歉的语气在同星隐说这三个字的。 “对不起” 然而更让星隐自己意外的是,他听完这三个字后,怒意竟然消了大半,而且富有了史无前例的那种善解人意的感情。 天知道是什么鬼,如果星隐此刻能看见她,肯定会过去,摸着她的头,慈眉善目地问“你为什么又咬爷爷啊?爷爷真那么好吃么?” 只是这里太黑了,星隐也不知道漠生被他推到哪里了,或者自己跳到哪里了。 “漠生,你在哪里?快到我身边来!”星隐握紧自己手里的铁棍子朝四面八方挥去,无论那个女人多想要咬自己,她只是个手无寸铁的女人,而自己是个男人,所以在这里,只有他,才能做为守护者。 奇怪的是,在这黑暗里,星隐看不见一切,棠姬对一切却看得清清楚楚。那个少年,手握铁棍,眉心紧凑,双唇紧抿,眼睛谨慎地戒备四周,一边想要保护自己,一边对抗着那些奇奇怪怪的会讲话的黑团。 他是那个没有本事,却一腔孤勇的少年。 刚刚吃进去的血,在她的筋脉里温暖柔软,如暖风一样轻轻柔柔吹开来。 很久以后,棠姬想到温暖这个词,所有的词意解释只有他。 这些黑气团缠绕着星隐,一个闷劲地想要往他体内钻去,还有的缠绕在他的铁棍上面。 星隐艰难地挥动他的铁棍,可那些荒魂本部就是虚无,这实体的铁棍哪里伤得到他们。 “我同你们无冤无仇,为何要来伤害我们二人,你们这些荒魂,可知道这是轮回的禁忌?” 这些荒魂只是一个劲地重复一句话,“阴主~……”也不知是不是有的荒魂话语太飘渺,乡音太重太厚的缘故,星隐听成了“银主” “呸,什么银主金主的!小爷我告诉你们,我没有钱,我连半颗桐子都没有,还有钱,对你们有用吗?你们不会是吝啬鬼,守财奴的野魂吧?” 棠姬看见,星隐那些受伤流血的地方吗,没有一团黑气敢于靠近。 “你的血”她对着星隐说道。 星隐忙里偷瑕地问道,“血,什么血,不会吧姐姐,吃我也得分情况呀。” 星隐摸瞎子般胡乱挥舞,看不见一只灵级较高的荒魂已经幻成了一把锋利的剑,剑端杀气凝重,直直地朝星隐刺来。而星隐却仍傻乎乎地左右挥舞着铁棍。 “小心!”棠姬一把推开了星隐,那煞剑刺了个空,星隐只觉得从眼角那里开出了一道三尺多长的阴寒。 “怎,怎么了?”星隐很是吃惊这样意外的情况。 “有剑。”棠姬简单地回答。 “剑,什么剑?你能看见?” 棠姬习惯性点头回答。 “喂,说话呀,姐妹儿。” “‘是的,有剑。” “你怎么知道那就是剑的?” 星隐想此女人什么都不知道,这里明明全都是些阴气重的荒魂。 “我不知道,但我知道那是剑。”棠姬淡淡地回答。刚说完,刚才那只灵级较高的荒魂又重新刺回来,如果不除掉眼前这个男人,他们是无法靠近阴主的,因为阴主的体内已经有了这男人的活血,只要这男人活着,他们回到阴主体内就会被活活烧死。灵级低的荒魂不懂这些,只是凭着本能去向至阴的地方,没想到一只两只刚钻进棠姬的身体里就被生生烧死,那些烧出来的精气悉数都被戴在棠姬脖子上的盅蚕吸去了,所以此刻盅蚕在微微发着光,白色的弱弱的光。 棠姬也没有注意到那重新刺回来的荒魂,当发现那只荒魂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晚了。 真正地感觉两眼一黑了,那只荒魂直刺自己的心口,那锐利的煞气直接没了进去,至阴的煞气能让火热的心脏骤停。 所以不可避免地,星隐觉得自己犯了天地毁灭级的心脏病。当星隐一个趔趄将要倒在地上的时候,棠姬及时地扶住了她这位伙伴,然后顺势跪到地上,以让他觉得好受些。对她来说,这一扶带给她的感觉非常陌生,好像冬天的雪花,见到了春天的花朵。 “我是不是要死了?”星隐颤抖着问。 现在星隐觉得自己浑身哪里都是伤,原来人即将要死的时候是真的很脆弱。星隐不知怎么就握到了棠姬的一只手, “咦?漠生,你的手是热的?” 日后回想起这件事,星隐自己都佩服自己,临死前,还想别人是冷是热,心不是一般大。 棠姬抽回了自己的手“你不是说自己是天下最厉害的人吗,你也会死?” “哈哈,人终有一死的呀~”星隐突然很想和她此刻坐下来慢慢谈谈人生,只是发现自己的正上方有一个微弱的白光, 冥王如此爱惜良才,这点时间都等不了吗?地府就点着灯笼来找自己啦~ 星隐去捉那道光。 “你干什么?”棠姬看着他的手朝自己的脖子抓来。 “你的?”星隐问。 “什么?”棠姬问。 “光”星隐说。 棠姬低下头去,那条项链在闪闪发光,便是将它摘下来,两个人都没有发现,当那条项链在发光的时候,所有的荒魂都对他们退避三舍。灵级很强的荒魂也近不了他们的身。 “这是什么?”接着幽光,星隐看见了那是一条会发光的项链。 “不知道”棠姬也仔细地瞧着它,星隐心口的煞气也缓缓地被盅蚕吸走。 棠姬是聚阴主,而盅蚕便是天生的修阴者,毕竟能在冥格阴池里存活下来的阴盅,一般的阴灵还真不是它的对手。 而星隐在谈话之间也自感心口轻松,不一会儿,除了物理损伤,什么煞疼也没有了。 盅蚕的光暗了下去,棠姬没瞧出什么名堂,便是将它重新系到了脖子上。与星隐的星石一同挂在了一处。 星隐用手指头带着撒娇意味般戳了戳棠姬,棠姬看着他不怀好意的表情。 “漠生,你看将那条项链送我,如何?” 棠姬没有分秒地犹豫,果断地站了起来,骨子里天生的霸道还是有的,自己的东西,永远都应该是自己的,谁也休想拿走。 星隐身子虚了个空掉在了地上。 “你不会死了”棠姬站起来后说道。 星隐很快便重振旗鼓站起来,摸到棠姬的衣服,他天生有聚宝癖,所有的宝贝都想要收入囊中,只要是他看中的宝贝,就是将它们偷来,他也不觉得有分毫的罪恶感。老白眉曾经告诫他: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可这条戒训,在他想要得到宝贝的时候便是忘了个精光干净。现在他是非常渴望得到漠生的项链,那会发光的灵链。 “漠生~”星隐半要求半撒娇的语气。 棠姬站在那里不为所动,甚至还觉得他死皮赖脸,他越是这样,就越是坚定了守护自己东西的决心。 星隐感觉到对方坚定拒绝自己的决心,很小人地伸手想要去捉那条链子,谁知那条链子认主,星隐没有碰到,便觉得那链子杀意腾腾,便是忖度着,然后对棠姬道,“漠生,你吃我几块肉,给我那链子如何?” 棠姬清楚地看见他的认真脸,有些吃惊,手指放在盅蚕灵处,摩挲了一会儿。 很是清楚地告诉星隐,“不好。” 星隐讪讪地住了嘴,看着这女人什么都不知道,其实精明得很,反正只要她在自己的身边,得到那条灵链是早晚的事,不急这一会儿的。于是便恢复了自己一派得正义风气, “不给就不给嘛,小爷我什么没有见过?” 嘴上说放下,心里还是放不下的。星隐在黑暗里转了个身,殊不知,这每一丝的黑暗,都是荒魂,如果用一个比喻的话,他俩此刻就在荒魂的肚子里,危机还没有解除,主人公倒自先解除了自己心里的戒备。 “黑乎乎的,比茅坑的臭石头还硬。”星隐耍小性子,自己也不知道是如何将这风马牛不相及的两句话拼凑在一起的。 脚一踢,便是踢到了自己的铁棍子,星隐将它重新握到了自己的手心里。随着盅蚕阴灵闭息,荒魂们重新以更强的力量结合起来。 正文 第三四章 天清心咒 握住铁棍的那一刹那,阴煞气流四起,棠姬都没有看清什么东西,星隐就被凌空掀翻在地。接着四肢平放又被凌空腾了起来,又是重重地一摔,一口老血都被喷了出来。 随着这血的喷出,煞气倒是减弱了几分,可是此一时彼一时,这些荒魂的精神堪比死士,不灰飞湮灭不罢休! 敌在暗,星隐在明。好比砧板上的鱼肉,任他们宰割。 “漠生啊,漠生,快看看这里到底有多少些阴灵?” 棠姬闻言,四周瞧去,客观平叙的语气,“倒处” 倒处的荒魂在张牙舞爪,自己的四周也是,只是他们也不近自己的身,也不攻击自己,却都攻击星隐。 “什么,倒处!”星隐是感叹号的语调,他挥动铁棍勉强挣扎,他觉得自己越是挣扎,外部的力量就越是厉害,现在他们开始扭曲自己的身体,而自己的四肢却是渐渐动弹不得。好像自己有窍的地方都有他们匍匐在那里,不断地吸着自己的精气。 这些刻毒的阴物,小爷今天要是变成了人干,你们这些鬼东西就等着我做王弄死你们! 星隐恶狠狠地放出这句话后,却感觉自身越来越没有力气了,有渐向人干的趋势。棠姬跑过去,试图赶走那些聚集在星隐那里的荒魂,那里的荒魂却是聚集的越厉害,而且有一种即将要欢呼的声音。 密密匝匝的幽幽声音,将俩人围绕在漩涡的中心,这密匝的声音好似捉妖大师镇妖的符箓,两人人被捆绑在里面动弹不得。这一霎那给棠姬带来的密集压抑让她觉得似曾相识,好像自己曾经就从这里走出来一般。 而这密集的声音,压抑的力量,恶意欲望的煞气却让星隐头痛欲裂。而且这样的痛苦侵蚀他的每一寸脉。 老白眉讲过,他天资仙骨甚好,只要勤学苦练,便能成大器。 可是这仙骨啥的也只有自己感觉得到,这么多年,自己仍未成大器,其中原因也不是没有找过,一方面确实因为自己贪玩了点,可是另一方面,星隐觉得这才是真正的原因。 九曜弟子每一位都是经过千挑万选的仙门之后,幼时便是开炼自己的三元,所以练起功夫来,如顺水抽丝,身心俱爽。可是自己不是,总觉得练功夫时,心里哪点不对劲,这种不对劲就老是让自己走神,走神就要挨打,所以索性就越发喜欢玩耍这件事了。 而这件心里哪点不对劲的事,星隐一直未曾同老白眉提起过。因为星隐理所当然地觉得自己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老白眉肯定又是认为自己找借口,所以索性就不说了。 每一寸脉渐渐暴起,这种痛星隐从未体验过,剜心之痛也不过如此了。 一阵斗破苍穹的叫声将走神的棠姬拉了回来,棠姬瞧见,星隐暴起的筋脉里好似有东西在游走,那是被摧起游走于筋脉之间的真气,真气一旦这样游走,身主便如同在烈火中煎熬,心火也会上来。 “星隐?”棠姬犹疑地去触碰,那股力量却将她的手弹开去,棠姬吓了一跳。 “啊·~~~”压不住的声音再次从牙关里冲出来。 棠姬束手无策,只能紧张地瞧着星隐。 而星隐手中的铁棍似乎在被某一种力量催动,渐渐掉落周身的铁锈,他在星隐的掌中震动起来,发出猛烈的红色光芒,飞离星隐的手掌,铁锈迅速掉落,呈现出三尺多长的剑形,赤红色的剑身很快明晰起来,有许多金色的字体没入剑身。星隐在痛苦的吃惊中看见自己的铁棍忽然地变成了一只剑的样子,在最后一个金色的字没入剑身时,星隐看清了那个字“猝” 老白眉讲过:“紧中急,急中猝,勿延迟,勿少燥,来无影,去无踪,一团清风倏忽。” “放之六弥合,其大无外,无所不容……” 这是老白眉对大师兄讲过的天清咒,天清在于精宁,天罡为正,走火入魔时,这是急咒。星隐闭上眼睛,大师兄对他讲过,此术是清心的救心咒,九曜弟子修炼易于被心火所攻,念此咒可清心。自己当时半解半玩地听完了,因为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修炼存在这种被心火所攻的可能。 因为他从来不想去做大师兄那样的九曜弟子。 可是现在,星隐觉得自己此刻有一种即将要暴毙的可能,脑袋混乱一片,周身的真气全部都是倒行逆施,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心火上脑? 铁棍将一片红光投到星隐的脑门上,红光映得他面目更加灼人眼睛,见者便留下一种深刻的印象,那种倔强地,沉思地,挣扎地,不弃地甚至带点玩味调侃的表情,令人印象深刻。 这样的表情悉数被棠姬收进心底原来人还可以呈现出如此多的表情。 “三要皆闭,可以动静。” 星隐试着让自己安静下来,摒除杂念,包括刚才对那条灵链的心心念念。 “万化生乎身,身,我也。” 一片黑暗中,渐渐爆出光亮,好似上古之神开天地的初次场景,万物由凝滞渐渐清离,逐渐清晰,并且依次回到自己臣属的位置,万物不同,却化而为一,万物有形,却超而无象。 棠姬被这刺眼的光芒射的闭上了眼睛,再次睁开眼睛时,是星隐握着一把锈红色的剑,在一片荒芜的景色里,嘴角挂着血,血色斑驳中却笑得生花灿烂。 那样的神采,胜过刚才的光亮。 不知哪里触到了自己,棠姬竟然有一小会儿失神。 但是很快便传来星隐泼皮无赖的声音,“知道你崇拜小爷我,厉害吧,你要是想以身相许的话,我也不介意。” 英雄逗,美人也不怒,不是美人熟识男人天生的自负,而是棠姬不懂这“以身相许为何物”,所以,话不解味。 棠姬只是想道,他要自己的身体作甚? 星隐拿着剑摆了好久的帅姿却见棠姬没有风情地不为所动,甚是无趣地放下了自己的剑。你叫一个不懂男女的女子看何呢? 果然是对牛弹琴。 星隐转而去欣赏这把刚刚变身的铁棍。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虽然看样子还是有些锈钝钝的样子,但从刚刚那个昙花一现,星隐觉得这是一把好剑。而且,星隐支撑不住了,双手拿起它,怎么会如此重? 在人间。 安流穿过一处人来人往的狭窄街道,带着风帽的秀郎男子在这乌泱泱的人群之中显得有些异类。到人间他仍穿着在魔界的那件玄色带风帽的大风衣,里面穿着紧身小袖的也是玄色的袍子。这一身装扮显得有些厚重了,因为人间已是仲夏时分了。 但是安流一点也不热,修长的手指张开,躺在掌心的是紫色的坠子,里面便是棠姬的幽灵草。 他眸色如沉静的冷月,目光缓缓地凝视坠子,坠子越到这里颜色就越是亮,少主会在这里? 当从冢魔的魄室里看见少主的魄盘大动,他在魔渊便再也呆不住了。 冢父说“灰劫有变,未寻到少主时万万不可轻举妄动。” 可是到现在他还没有寻到少主。 有一个鲁莽的汉子重重地撞了他一下,安流纹丝不动依然笔直站立在原地。 汉子吃惊地回首望着他,汉子穿着麻布背心,大臂上的肌肉好似球一般的坠了出来。 “你没长眼睛啊?”汉子进一步以一种挑衅的目光瞧着他,安流却正眼也不瞧他。将坠子没入于掌心。神情淡淡地,准备走开。 汉子一看这书生模样的小白脸简直狂妄啊,哼,他一定要叫这厮知道见了大爷应该如何问好? 便是一个大拳挥了出去,安流躲也不躲,沉静的眸子突然迸发一种寒意,光是这种寒意就可以杀人于无形,果然汉子还没什么动作,便是七窍流血而死。 安流淡淡地走离,汉子在安流的身后霍然倒下。引起人群一阵恐慌。 星尘同星斗带着星耀日夜往聊城,星尘不御剑而去的很大缘故便是要一路考查这洛城八大水系瘴气的原因,也顺便沿路治理。所经之处,倒处都有设棚的简易救所。中瘴之人皆高烧不退,三日之内便会没了性命。 可是这瘴气缘由浩渺,时而指向洛城,时而又指向聊城,甚至又指向其它的地方,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有人在他们清理掉瘴气后,仍在不断地释放这种毒气,炼制毒人,这些人一定离他们不远。 现在,绝不可轻举妄动,打草惊蛇。 所以他得赶到聊城去,星伯还受伤了,他得去。 “大师兄,聊城还有多远?我们为什么不找辆马车,那样不是更快些?” “我们不是来游山玩水的,十一” “大师兄~”一声故作孩童腔的成人男子声音冒出来。 “星耀想吃糖~” 星尘看向星斗,星斗看向星耀,“十哥,不是刚才才给你嘛。” “没有!你没有!”星耀突然双手叉腰,气呼呼地跳到一边去,“你们骗人,说有糖吃的,骗人!”说完将手里的一朵花扔到地上,狠狠地踩了几脚。“我要吃糖!” 说完便哇哇大哭起来。 星尘一副汗颜的样子,而星斗则是一脸便秘的样子。 扯着嘴角问:“大师兄,十哥小时候便是如此的吗?” 正文 第三五章 洛城毒人 星尘陷入了疑惑中,在他这些师兄弟中,除了二师弟,属十师弟最成熟稳重了。 但是现在看来,失了智魄的十弟简直比天下最娇贵的公主都要难照顾,而且还是很难讨好的那一种。 星耀继而双手环胸,斜着眼睛打量星尘二人,傲娇地拉长从鼻子里“哼~”一声。 星斗将大师兄推了出去,他再也不想受如此非人的对待了,这让一向喜欢孩童的他都留下阴影了。 向来稳重成熟,面色如绸带般光滑的星尘也不得不神色复杂的朝星耀走去,一方面他对十弟愧疚,另一方面他实在不知道该怎样弯下腰来去哄一个顽童般的十弟。 “十弟”星尘叫得有些讨好,估计这辈子他都不会有这样低声下气地口气了。 星尘的种种神情只在星耀的内心被翻译成了一句话:这个坏大人,他不喜欢我! 于是背对星尘哭得更厉害。 星尘看着星耀那倔强的背影,手就半举在空中,他该如何安尉十弟? 星斗在一旁不知是幸灾乐祸还是看热闹不嫌麻烦大,笑嘻嘻道“大师兄,原来还有你镇不住的事。” 星尘转身去,有些求救地望向星斗。 星斗手从胸前向前推开,“别看我,我没糖了。” 谁知星尘的眼神越发恳求。 星斗将推出去的手又收回来,“得得嘞,谁叫您是我大师兄呢,就算您上刀山我也得跟着踩一脚,是吧?” 说完,便是抖了抖自己锦绣衣得下摆,从路旁随手捏了棵狗尾草,随即就幻成了一支糖。 “这不就有糖了嘛。” 星尘不掩饰地皱了皱眉,修仙之人,虽会法术,都不过是些障眼法罢了,事物的本质从未被改变过。 星斗看见了大师兄的犹豫,“放心啦,就一棵草嘛,十二那小子叼了好多年,毒不死的。” “十哥”星斗拿着那个草糖走到星耀面前,送上他眼前。 星耀的眼睛顿时就亮了,拿糖的架势颇有种抢劫风范。 送完糖,星斗走到大师兄前,“师兄,真的要带着十哥去吗?” 星尘瞧着星斗左眼角下的那颗痣,十一弟与十二弟性情颇为相像,只是十一比十二性子终究要稳上那么三分,所以,相较于十二,十一办事叫人还是放心的。 “十弟托付给别人终究不放心,这一路恐怕要辛苦你了,十一。” 星斗拍了拍架在背上的仪剑,“我辛不辛苦无所谓的,倒是大师兄您,这些日子你几乎到达了一种衣不解带的境地,”星斗还想再说下去,星尘拍了拍星斗的肩膀,“没关系,没有人能比自己更了解自己了,还是我们下山的任务要紧,赶快走吧,莫耽误了时辰。” “那好吧。”星斗耸了耸肩。 星隐尽量仔细地端详着这把布满锈红的剑,看这样锈迹般般,星隐努力地寻找着适才没入剑身的字,可找了半个时辰,除了锈迹,就是没有字迹。 “奇怪啊,明明看见有字进去的,最后一个好像是什么的‘猝’字”星隐都有点失望了,好剑怎么会生锈,如果能看见那些字的话,这一定是一把锈得非同寻常的剑。 可是最终什么也没有找到。 “找到了吗?”棠姬在一旁淡淡地问。 星隐惊讶地抬头看了她一眼,都快把她给忘了。 “你知道我在找什么?” “不知道”棠姬淡淡地说。 “好吧”星隐竖抱起剑,“无论它是不是一把好剑,它都在危难关头救了我,救我就是一把好剑。” 星隐掂量着又补充了一句,“它的前主人肯定力大无穷。” “救你就叫好剑?”棠姬看着少年摆动的碎发,有些天真。 “嗯”星隐点了点头,“从今日起,它就是我隐小爷的‘红红’” 被星隐抱在怀里的剑似乎不情愿地抖了抖,谁叫他遇上这个喜欢即兴起名又甚无高雅的主人呢? “那你就是剑人了?”棠姬看向一旁的荒草淡淡地陈述自己刚刚学来的比喻。 星隐看着有山有水的这个女人,突然很想将她的嘴巴缝起来。不过好在自己心胸广阔,不同女子一般计较,于是淡淡地纠正她的比喻,“救你的我,叫‘好人’,不是贱人。” “原来是这样,”棠姬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目光所及,这里没有漠漠黄沙,取而代之的是黑色的泥土,也就是说他们二人已经出了荒漠之地。 “这是哪里?”棠姬随手折下了一棵荒草头。 “这是,哪里?”星隐同样有种失身磁场的感觉。 他们刚才明明就在荒漠里的,怎么眨眼之间,就出了荒漠,远处还有山,那里还有庄稼地。难道荒魂洞就是荒漠与外界的连接口?那个绿洲根本不是什么绿洲,根本就是一个阴魂聚集之地,是外界与荒漠的通口,也就是说,他们破了那个通口,所以现在就站在这里了? 星隐再次看去,那里也有稀稀几间茅屋,看来是真的出来了。 出来了,当然很高兴,“这里是人间啊,笨蛋,我们出来了啊!”激动地想要上前去拥抱棠姬,可是看见那冰霜般纯洁的脸颊后,星隐就没有了拥抱的欲望,于是抱紧了怀里的红红。 “红红,我们不用死了。”星隐差点泫然欲泣,不过好像忘了什么东西,星隐抬起脸,拿起残余的记忆“如花呢?” “被你扔在了那里。”棠姬肯定了星隐的记忆。 “什么?她还在里面,我撬!”无头脑地转了几个方向,继而脑子转过弯来, “我说你没人性也就罢了,还没脑子,既然我们出来了,那她肯定也出来了啊,那个绿洲根本就是个通口。” 棠姬听他如此说自己并没有生气,因为她不懂得话语的多少意思,就如那个词“人性”只知道他恼,但是不关自己的心情。所以也就无所谓,再说她现在都感觉不到自己有什么情绪。 例如,悲伤或者喜悦。 “我们得分头找找”星隐对着棠姬道,棠姬一副任凭君命的模样。 “你去那头,我去这头” 棠姬按着星隐手指的方向刚要迈开脚步,谁知星隐又把她胳膊一拉,棠姬本能地要将他手打开去,但是星隐拉得很紧。 “不行,你这没脑子的,一会儿你再走丢了,我可不得找死?算了,你还是跟着我一块找吧。” 棠姬不置否与,星隐便当她默认了,一手抱钱一手拉着她,嘴里还咕囔:这样子肯定要给红红做一把剑鞘了,要不就给漠生做一个盒子, 棠姬却拂开了星隐的手,眼神示意他,自己会走路。 星隐装作不以为意的样子,重新双手抱起他的红红。 不过红红真的很重,感觉就是小一号的如花。 洛城的郊外,这个叫做七镇的小镇子,背靠大山,前靠大河。大河便是这八大水系最大的一系所经之处。山河两利都被这个小镇子给占了。所以可别小看这个小镇,这里可是退休官员归隐田园的绝妙去处。在这个小镇里,你如果看见田头农夫在拿一本四书五经的读的话,可别大惊小怪,说不定他就是哪个刚刚从朝野退休回来的忠臣,所以在这里,厚泽福荫的地方,你可莫小看一人。 今天的七镇热闹非凡,因为一年一度的焚巫祭觋活动将在这里举行。这种禳祟大事本应该在西山圣地举行的,可是由于圣巫占卜,七镇今年最佳祭祀之地兼有圣水在此地发放,所以便是所有的祭祀活动都聚集到这里了。 往年的焚巫祭觋主要是圣巫献上三圣九祭祭礼,然后百姓将自家一年收集来的早春第一滴雨水,一起来浇灭巫火就可以了。可是今年不同,妖魔日益猖狂,不得不加大祭巫强度,今年需要焚烧童女巫,并且需要幼男觋巫的心头血。 圣巫说过“唯有至纯的至阴至阳之血才可以缓解这弥重的戾气。” 谁都不去否决,因为没有人站出来告诉他们,会有更好的办法。在这日益加剧的恐慌面前,人人自危,人人都放大了那渺茫即使再不靠谱的的办法的威力,试图让它变成最后一颗稻草。 安流随着幽灵草的指引来到了七镇,这个小镇子散发的异常的气数让他不自觉地挑了挑眉,不过正是这样的异常气数,他才更觉得少主就会在这里。 这个镇子的格局不比洛城内差,楼台酒榭一样都不少,几丈宽的的道路上不时有富丽的马车驶过。安流闭上眼睛,几息之间,心眼就已经看过了这个镇子的大街小巷,没有少主的身影,但是幽灵草的光度显示少主肯定就在这里,即使不再这个镇子里,但也不会远。 以往自己能根据少主的灵力准确地找到少主的位置,可是现在只能靠幽灵草了。这只能说明,少主此刻一点的灵力都没有了,跟个普通凡人无异,一想到这里,安流要找到少主的心情就越迫切。 睁开眼睛,一个鼻上戴鼻环,脸上画有对称鱼纹的诡异男子朝他走来。望向自己的眼神,又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儿,擦肩而过的时候,安流觉察到他身上异常的气息,同这个小镇异常的气数如出一辙。 但是安流没有转身,便是直接地之走开了,反而是那个戴鼻环的男子转过身对着安流的背影注视良久。 正文 第三六章 村野瘟疫 当星隐看见如花躺在一座荒坟旁的时候,暗暗松一口气。无论怎样,她都是和他们一同出来了。 当星隐蹲下去查看如花的情况的时候,棠姬就站在一旁,好像袖手旁观就是她天生的本能。 如花嘴角还残留着星隐的血迹,看到这血,星隐才想起自己的伤口,好在有绑腿护着,如花咬的也没咬伤到哪里去,因为星隐感觉没有那么疼。 倒是如花,给哪只野魂上了身,阴气攻身,以她这肉体凡胎一时半会儿也醒不了。 果然,女人很麻烦。 看着这么大体积的如花,星隐有些懊恼了,你说你长成什么样不好,偏偏这样胖,要背你回去吧,瞧瞧我这弱不禁风的小身板子,把你丢在这吧,又不是小爷我的行事风格,星隐眼睛滴溜溜飘到棠姬身上。 “傻愣着干什么?过来看着她。” 棠姬不拨不动,闻言才凑过来一点。 “你看着她,莫要让她给哪知野兽吃了,我去看看户人家有没有人。” 为了以防万一,星隐从绑腿里抽出短匕首。 “这刀备着,以防万一。” 星隐看着棠姬总是一副无所知的漠然样,很不放心,又嘱咐道:“我很快就回来的,要是有什么事就叫我啊,知道了吗?” 而棠姬只是在端详着那精光发亮的匕首,刀柄处以蓝色漆成,金色花纹镂刻,甚是好看。刀锋快利。棠姬握住刀柄,一个反腕将刀刃平扣进掌心。 星隐被她这个动作吓了一大跳,“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会功夫呢。”说完一步三回头,婆婆妈妈地叮嘱棠姬,最后是快速地跑开了。 棠姬远远看着星隐的背影,一面把玩着手里的刀,一面对着星隐跑远的背影发呆,很努力地想要记起一切,偏偏什么都想不起来。脑袋里仍是白茫茫一片,那种空洞的感觉,就如几束光投进幽暗的井底,晃晃悠悠,却不知在井底怎样照亮。 所有的一切都是非常陌生的,陌生的一切带来的感觉又是那样尖锐,就像是在严冬一口吞下冰冷生硬的东西。 棠姬蹲下来,扯了扯如花又破又脏的藕色襦衫,衫子里面是一件齐胸的深青色布裙。 她说,女人的胸很大。 棠姬看着那两团被挤出来的肉,又瞅了瞅自己那被战甲遮的严严实实的胸。得出一个结论:她比自己更女人。 正当自己审视着女人的时候,脖子上挂的那个链子就不知怎么掉下来了,并且是掉进了那两团肉之间。 链子上的石头发光了,棠姬看见有五色的光顺着如花的皮肤机理散开去,如花的眼皮动了动。 石头里有东西,它在动。 棠姬伸手将链子从两团肉/缝里拿出来。 那光又消失不见了,于是棠姬再次把链子放进两团肉/缝之间。 如花突然觉得身体舒畅,十分地想要醒来,于是便睁开了眼睛,当看见她的神仙姐姐将手放进她的胸之间的时候,她以为自己还未醒来,并且十分自责,自己在做什么下流勾当。但是感官确实地感觉到了,这是真实的。 “神仙姐姐?”如花试探性地叫了一声,棠姬看见如花醒来了,便是将自己的手拿开那块风水宝地。 “神仙,姐姐,你好这口?”如花没来由地受宠若惊。 “轰”地一下就坐了起来,于是就看见棠姬手里的那条链子,并且一眼就看见了石头里的虫子。她大大咧咧地从棠姬手里拿过来链子。 “咦?第一次见到石头里有虫子欸~姐姐这是你的吗?” 如花拿着链子,转过头来等待棠姬的回答。 棠姬点点头。 如花举起链子仔细地端详, “姐姐,这虫子好像一条蚕。” “什么是蚕?”棠姬同样地看着石头里的那条虫子。 “蚕,姐姐你不知道蚕吗,就是会吐丝的虫子,然后他们的丝就可以用来做布制衣啦。” “吐丝?衣服?”棠姬看了看如花身上的衣服,这就是这虫子吐的丝做的? 如花摇了摇石头,“奇怪?这虫子怎么在石头里,不怕死掉吗?”然后又把石头放进嘴里,有一种想要把石头咬碎的冲动,但是刚靠近牙齿的那一刻,石头就发出强烈的一击,震得如花赶忙把这颗尊石移了出来。 “吓死我了~”如花惊恐地看着这颗石头,“姐姐这是什么石头啊,刚刚要不是即使拿出来,它就要把我的嘴碎掉。” 棠姬拿过来链子重新戴到脖子上,起码她现在对这东西有一点了解了。 如花的心还放在那只蚕身上,在石头里的蚕就好比在壳里的鸡,想到这如花就兴奋了起来,这么说,姐姐就拥有一只会吐丝的蚕,这就代表着自己可以做很多衣服了,到时候要一人做一套。 如花已经美滋滋地坐在那里畅想她织衣服的未来了,而棠姬的目光却被另一处吸引过去。虽然是青天白日的,可是如花背后的坟头却在冒着黑气。 棠姬不知道那黑烟意味着什么却本能地感觉不适,因为那黑气“倏”地一下朝自己飞过来,然后那只被如花称作蚕的东西带着链子飞了出来,吸掉了那黑气。 如花抬头,看见飞在半空中的石头,发生了什么? 接而链子又重新回到棠姬的脖子处,隐在了衣服里面。 好厉害~ 如花由心里赞叹,这一定是一只非凡的蚕。 这样,自己就得多备些桑叶了,幸亏现在是夏天,桑叶茂盛得很,举目望去,那不远处还有桑树。 现在自己又有大事可以干了。 如花站起来,突然觉得不对劲,“姐姐,我们不是在沙漠里吗?” “出来了”棠姬淡淡地说道。 如花又突然感觉很幸福,真好,每次自己闭眼睁眼间,又是美好的一天。所有的不愉快,所有的妖怪,都留给自己昏迷的那段时间吧。危机总是在自己闭眼的时候过去的,自己就负责醒来后好好活着。 要是一辈子这样就好啦~ 如花又转了一圈,“咦,那家伙不会没出来吧?” 棠姬有些懒怠开口了,如花的问题真多。于是便独自朝星隐跑去的那个方向走去,现在她只能往那个方向走去了。 星隐小心翼翼地进了一户人家的院子里,鸡崽在院子里满地跑着。 “有人吗?”星隐边走边问,可是却无人应答。 走进里屋,家徒四壁也不过如此。似乎是土砖堆起来的床上面躺着个人。 妇人面如柴色,乌青的眼袋上两只眼皮半闭不闭地,星隐也不知她是睡着的还是醒着的。 “请问?”星隐尽量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彬彬有礼点,不要吓到人家。 妇人半半地抬了抬眼皮子,涣散的目光中能瞧见一个少年,她那起了一层干皮的嘴唇只是蠕动,却发不出一点声音。星隐很有眼力见儿地给妇人喂下了一点水。 “请问,大婶家就您一人吗?”星隐感觉她应该可以讲话了,那妇人开口的声音沙哑的好似在磨砂,简直比如花的声音还令人难以接受,很明显这声音要么是疾病造成的要么就是妇人用嗓过多。 “小兄弟,你找谁?”妇人说得有气无力。 “我有朋友在那里需要帮忙,请问这里又可以帮忙的吗?”星隐直接说出了他此行的目的。 “小兄弟”妇人撑着床沿勉强地坐了起来,道,“你还是走吧,咳咳咳”妇人低头掩面剧烈地咳嗽起来,这种剧烈地咳嗽让妇人的起伏起来,星隐就看见妇人将上半身探出床,捂住嘴的手不断地渗出血来。 “大婶!”星隐急忙拍住她的背,替她顺下这口气。 谁知妇人顽固地将他推到一边,“小兄弟,你快走,我们,这里的人大多得了瘟疫,咳咳咳” 她又开始剧烈咳嗽起来。 瘟疫? 星隐重复着这个名词。修仙之人不常生病,自己长这么大来也从来没有患过病,哪怕是一次小小的咳嗽。 可是老白眉曾经给他们上草药讲的时候曾告诉他们, 人间无法逃避的是生死问题,这是每个凡人的宿命。病与生死并列,它却是可以控制的,我们修炼之人不仅养身而且修性,所以并没有疾病的烦扰,可是凡人就不一样了,他们的一生中要经理大大小小的疾病灾难,轻则伤财,重则伤命。一场小小的病往往就会要了一个普通人的命。 自己当时不解,故意问师傅,既然是小病,为何会要命? 老白眉只说了一句“天下之事无奈者甚多,所以你们得好好担负道义,不可无道啊。” 星隐想了一下瘟疫这个词,这是传染性,最强。死亡人数最多的一种病。也就是说这个大婶得瘟疫了,如果不对她进行救治的话,她很快就会死掉了? 那个妇人还在推着星隐往外走,但是这点的力气,比挠痒还轻。星隐轻轻推开了妇人的手,环顾四周,难道这里没有照顾她的人吗? 正想着,就有推动柴门的声音,星隐以为是这里的主人回来了,于是先扶着妇人躺好,“大婶,别担心” 却是棠姬,如花进来了。 棠姬走在前面,神色淡漠。高高竖起的发辫与她身上的黑色战甲衬得她有些不近人情的冷酷。 “漠生?” 如花热着脸跑向星隐, “嘿嘿”笑得很是傻。 看到床上躺着的女人,“她是病了吗?”如花问。 “是瘟疫”星隐再抬头的时候,如花已经躲在了门外,捂着鼻子小心翼翼地露出半张脸, “瘟疫?” 如花绝望地重复这个词,也就是说她刚刚呼吸过这里的空气,说不定她现在已经被感染了,摸摸脸,感觉脸颊发烫,糟糕,是不是要死了? 正文 第三七章 解救巫觋 想完,便是一脸的哀伤,道“姐姐,我要死了~”便是哭了起来,也不顾大口吸进去的那些空气。 这就是所谓的谈疫色变。 妇人只是目光涣散,但是耳朵却听得清清楚楚,说不尽的哀痛,摸到了枕头旁的一只拨浪鼓,贴在脸上便是低声啜泣起来,声音奇怪地绵长,好似从风箱里呼出来的声音。 “她是哭?”棠姬走到星隐的身边,星隐转过身平视这个同她一样高的女人, 你难道看不出来? 棠姬不解他的神情。 星隐无奈地移开视线,看着妇人那样的绝望,星隐感到悲哀,突然想起了第一次在鬼薪店遇见的那位少女,她说,自己要是不来的话,谁来换她母亲的药钱? 老白眉的话,星隐突然有些理解了,这种悲哀就如自己身陷囫囵却向往自由而不得。 “你知道吗?”星隐一边说着一边从自己的怀里掏出一个小包裹, “其实我也不想要什么长生道的,做人嘛,能乐几时就是几时,偏偏我总情不自禁地来干这破事!”说完便将小包里的最后的东西拿出来,是一颗药丸,星隐虽不知这是什么药丸,但是仅有的几颗,一颗给了十师兄,一颗给了如花,还有这最后一颗。 “大婶”星隐将药递过去“这是解瘟疫的药” 妇人却迟疑着,星隐只将药放进了她的手里,“大婶,这是我最后一颗解药了。” 妇人从床上滚了下来,忙道谢磕头。 星隐赶紧将她扶起来,忙说“你不要这样,怪正经的,这药反正我留着也是留着,索性就给你了,要是感谢的话,你烧香的时候就多替我美言几句。” 星隐打着不着调的语气,他可不是想当什么圣人受人膜拜,毕竟做一个圣人太累。 要是眼前这个妇人有钱的话,他肯定会拿一笔消灾钱的,可惜了,她家徒四壁。 棠姬在一旁静静地瞧着,她不知道上面的那个问题是不是问自己的。就算是问自己的,她也不知什么道不道的。 如花看了一会儿终于敢从那个门坎跨过来了,“星隐,她吃了那药就会好了嘛?” “应该吧,那药好像是老白眉的宝贝药。” 毕竟这是自己从他最贵重的药罐里偷来的。 果然,过了一会儿啊,妇人的面色红润起来,气色也朗朗起来,就连干枯的头发都黑顺发亮起来。 这么一看,妇人立马从一个四十多的妈婆子变成了二十多的女子。 星隐呆了几眼。 果然不一样,还能回春。 妇人惊喜地瞧着自己重新变回白嫩的双手,再次对着星隐跪了下来, “还望仙师恩公救救我家的孩儿,民妇生生世世都会感激先师的恩德,哪怕是来生做牛做马都会报答恩公的。” 这么个年轻女郎这样跪在星隐的脚底,无比卑微。 星隐总觉得自己本来是借花献佛,没想到弄巧成拙,这次居然又要救别人的儿子, 自己可是刚刚从荒漠里九死一生,自己就是个只会鸡毛功夫,偶尔走走狗屎运的次等修士,不不不,连修士都算不上。 怎么老要自己来做救世主? 不行,不行,还得赶着去洛城找胡哥给自己的红红做一把剑鞘,顺便把那个碍事的肥妞送回去,更好的话,漠生的那条灵链能弄到手就好了。 可是跪在地上的这个女人,颤抖着,匍匐着,用最悲哀,最诚挚,最信任,最仰慕的声音哀求他,救救自己的孩子。 如花看不下去了,毕竟她是个善良的姑娘,看着星隐在这里发愣,于是就去将大婶扶起来,准备开口叫她大婶,可现在的大婶已经非刚才的大婶,如花改了口,道“姐姐,你孩子是怎么回事?” 妇人只是哀哀地盯着星隐,用最悲凉的声音讲道:“七镇今日会有个祭祀,今夜将会焚烧六个女童,取四个童男的心头血,祭拜五格之神。而我的孩子,便是那四个男孩之一。”妇人说完便泣不成声。 “什么?哪里有这样的神仙!” 如花只是疑惑“往年祭祀不都是跳跳巫舞,然后大家一起献上祭礼不就好的吗?” 星隐的愤怒转到如花身上,“你们山下人如此没有人性吗?” “什么呀?我又不知道!” 星隐重新拿起他的红红,“不行,大婶这事我管定了,太残忍了,你们怎么忍心对小孩下手,在哪里,我们这就去!” 妇人闻言顿生希望,“我带你们去七镇!” 如花看见星隐抱着他的剑,“你抱着这把生锈的剑干什么?” “你懂什么?”星隐白了她一眼随即就跨出了那低矮的门槛。 棠姬跟着两个人出去。 妇人从棚子里牵出一条骡子,看起来笨笨的。 “我们为什么带着他?” “七镇有点远,别看这骡子长得笨,它跑起来可不比马差。” “那就一条?”星隐皱着眉问。 “没事儿,隔壁家还有一条驴,等会我给你们借来。” 星隐扳着指头数了数,怎么也不够,五个人两只坐骑,这妇人是倒过来算的吗? 为什么是五个,因为如花那神采板抵上两个人啊。 还有那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特贱臭猫,又不知哪里去了,总之他是绝对不可能将自己扔在那荒漠里的,至于现在在哪里,星隐也没法找到它。 因为它肯定会神不知鬼不觉地冒出来。 “这样吧,大婶你告诉我去七镇的路线复杂吗?我一个人骑着跑起来也快点。” 妇人牵着骡子犹豫了。 “你是不相信我的能力吗?”星隐遥问。 “不是不是,仙师,那我能为你做点什么?” “你家还有其他人吗?” 妇人突然丧下脸,家里唯一的男人不知何种原因,暴丧街头,婆婆因此死了,唯一的儿子又被强行带走做了幼觋…… “行了”星隐制止女人倒苦水如开闸泄水的趋势,“你就帮我照顾下我的同伴就好了,明日天明之前,定将你的孩子带回来。” 星隐走过去,接过骡子,“你告诉我,路怎么走?” 妇人感激地看着星隐的眼睛,“出了这个门,向右走,你会看见一条河,一直沿着那河走,到尽头,你会看见两条分岔路,走左边的就可以,左边的是一条大路官道,到时会有七镇的路牌子。” “如此简单?” “路线是简单了点,可是。” “我知道你担心,放心”星隐牵着绳子往外走。 棠姬直直地走过来,站在星隐的面前,不知为什么,心里有种感觉告诉她,她也得去七镇这个地方。 “你干什么?” “我也要去”棠姬的口气霸道的不容反驳。 “我不是去玩的姐姐,等着救命呢。” 妇人在一旁赶紧应和,“是啊是啊,仙姑,要是仙姑实在离不开仙师的话,那我去把驴借来?” “仙姑?”星隐扯了扯嘴角,这大婶以为我们是一对的,哈哈。 “大婶,你们称仙师的娘子叫仙姑?” 妇人嗫嚅了“不是吗?” 星隐看着棠姬脖子处隐隐的灵链,“既然她都是我仙姑了,何来骑驴之说?”说着便是一个豪气地拦腰抱将棠姬抱上了骡子上面。 星隐一跃上去,拍了拍骡子的屁股,“仙姑,坐稳了啊~” “驾”一声呵斥,骡子便是撒开蹄来跑出了院门。 妇人在后面感慨,“仙人女子就是不一样,被自己的男人这样抱,脸不红心不跳的,甚至一点惊讶都没有,要是寻常女子早就尖叫了。”感慨完便双手合十,闭着眼睛,默默祈祷。 在一旁的如花看得行云流水,继而呆呆地张了嘴“这就把自己丢下了?” 骡子的背可比不得马长,就算两人骑着马,也不得不是紧紧挨着的。现在棠姬甚是坦然地坐在星隐的怀里,星隐仿佛就是个椅靠。 星隐看着日头西沉,怀里的女子一动都不动,简直就让人以为她是块木头。星隐被她这样靠着都嫌热,她穿着这样结实的衣服,一点都没有热的迹象。 怪女人,要是穿着如花那样的衣服就好了,那样的衣服女人穿起来才美,哪像这件,没有情调。 不过当星隐双手从她腰两边穿过去握住骡子的缰绳的时候,还是感觉到了她的腰不堪一握,细细的,柔柔的,还有自己的头跨过她的肩头看向前方的时候,总会若有若无地擦到她的脸颊,这一切在他的心里激起了奇妙的感觉。 只不过当事这个女主好似什么感觉都没有,一脸的漠视前方。 趁着骡子在河边小路快跑的时候,星隐问,“漠生,你没有感觉吗?” “什么感觉?” “对男人的感觉。” “你?” “没说是我。”星隐故意地看棠姬的侧脸,睫毛很长,眼角微微上翘,下巴扬起的弧度很好看也很骄傲。 “你不是男人?”棠姬有点奇怪了,当初可是他自己说他是男人的。 星隐听见骡子粗粗地喘了一口气, “算了” 漠生是不是只有女人的身体,而没有女人的心? 星隐摇头,继而直视前方,又踢了骡子的肚腿一下,骡子跑得更快了。 没想到,真的有比马跑得还快的骡子。 是骡子是马这句话,看来不管用了。 在夕阳将剧烈的红光抛洒到这两人身上的时候,棠姬微微地歪过头,眼睛里露出疑惑,看着他现在有些倔强的表情,那是从唇线里透出的,从淡淡的眸色里透出的,不知为什么,当自己冰凉的皮肤触碰到他时,会有种熟悉的热度,很熟悉,很熟悉。 正文 第三八章 勇闯祭场 安流坐在茶馆里,这炎热的夏天,百姓喝的都是凉茶,只有安流别致地要了一杯热茶,坐在窗口,不时地喝一口热茶,然后静静地看着冷冷清清地街道。 不关己的事,从来都不是自己应该管的。不知为何,他有种直觉,很快就可以见到少主了。幽灵草的光越来越强烈,并且已经变成淡淡的幽紫色。 安流的视线仍然静静地盯着那街道,可是他的眼角已经察觉到有人在朝他走来,不出所料的话,应该就是那个面颊有对称鱼纹的男子。 安流将杯角一旋,带着满满一杯水的清茶色杯子超对面稳稳地飞去。 鱼纹男子伸出左掌,用内力将杯子控制住,继而杯子缓缓落到桌子上。 “在下巫祭,不知魔少如何称呼?” 果然是巫族的人,这样轻松地压制了自己一个杯子的力量,看来也是个等级不低的巫司。不过这无关自己的事,一点都不想淌。尽管巫族的人曾助过魔界一臂之力,不过小巫终究是些小巫,永远无法在五格之内立足。安流当然知道他想要干什么,以前不会有兴趣,现在就更无心。 安流继续不动声色地拿起重新回来的杯子,微微抿了一口。 在外人看来,这眉目如画的男子,更秀色可餐。 “魔少为何迂屈尊贵,来到如此破败的小镇?” 安流继续不动声色,静静地瞧着清冷的街道,夕阳的最后一抹余晖都消失了。不知明日,又会多出几批毒人?这小镇又何尝破旧? 巫祭拉开凳子,在安流对面坐下来,面带舒缓的微笑,毫无来头的神秘微笑,看着对面歪着头的冷面男子。 “想必魔少已经略知一二”巫祭拉长了微笑的长度,他俩颊对称的鱼纹显得有些诡异起来。 “做个交易如何?”巫祭同样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安流却将风袍轻轻一挥,道,“不必了,你的事我不管。” 说完便消失不见了。 巫祭捧起茶,仿佛现在是冬天,甚是惬意地喝下了还灼热的茶。 “可惜了”他笑得越发诡异,“不过,你会回来的,安流。” 喝完便是将杯子轻轻反扣在桌上,对着虚空问道,“怎么样了?” 似乎听到了满意的回答,惬意地眯起了眼睛。 他的两只眼皮上,同样也刺上了对称的鱼纹。 夏夜的晚风从林子间走出来本该是灵动而又清爽的,可是到了这呈凸字形的地方便再也滞涩地走不动了。 黑压压的人群挤在低处,嘴里,鼻翼都在吐着灼热而渴望的气息,仰着头焦急而满含希望地等着着高处人的动作。只有后半个脑袋编着几条细辫子,身穿半袖类似于麻皮的衣服的男人,扫视了一眼下面,似乎是觉得人已经到得差不多了,于是张开优美地张开双臂如同鸟儿展开翅膀一样,嘴里念道:“起~” 千把火炬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沿着圆形的台子依次升起来,长到丈把高。黑压压的人群瞬间就被照得通亮。 大家这才看清了那站在台上的大巫,脸上同样刺着对称的青色鱼纹,鼻子上打着一个小环。由于祭祀的原因,在两只耳朵上又各挂了三只银色小鱼流苏坠,在橙红色的火苗下,好似游弋了起来。 他闭着眼睛,用一种众人听不懂的语言,张开双臂,不停地念叨,虽听不懂,但每个人都清楚地听到了他不断变化的语调,最后只听懂他说的一个字“跪!” 众人齐刷刷地都战栗着跪了下来。 看着众人都跪下来,男子收回伸出去的两只手臂,接过来摇铃,摇一下,说一句, “万物有灵,赐吾福荫,禳祟除灾,赐吾圣灵~” 念了几句后,便有人端着小铜碟子走下去,在每一个人面前停下,每人都顺从地任其取走几滴血。 集血完毕,巫祝将铜碟子捧给大巫,大巫于是伸出右食指,滴了几滴血进入碟子,随后将那一喋血一饮而尽,接而就开始狂舞起来,直到跳得将自己躺在地上一动也不动。 跪在地上的人没来由的感觉到一种肃穆的氛围,这让他们连大气也不敢喘,直到听到有小孩的哭声他们才稍稍抬起头,高台之上十个孩童赤着身被红线捆绑起来,他们的眼睛布满泪水,刚开始哭泣的那个小男孩也不哭了,转而是惊恐地注视,坐在高台上注视着台下那群恐惧的大人们。 “神啊,你难道没有看见您的子民们此刻是多么痛苦吗?”大巫跪到地上,举起双手问天, “有多少人,死于饥饿,死于疾病,死于战争,您难道看不见遍野哀嚎的他们吗?难道您视痛苦于不见吗?我最伟大的巫神啊,现在我只能求向于您,用最纯洁,最珍贵的呼声向您讨点爱怜,还望您赐吾等弱民圣水,解万民于这肆虐的瘟疫,庇万民离不幸~~” 大巫的祈求就像一曲哀婉的丧歌,余音久久地盘旋于每个人的头顶。 “现在就让我们用最圣洁的祷告,祈求巫神的爱恋。” 大巫拿着带有弯钩的刀子走到女童们面前, 台下的人群开始惶恐起来。 那些都是还未满七岁的懵童,如果巫神爱怜,怎么忍心啊! 有些孩子哭了起来。 人群骚动不安。 大巫的刀子逼向男孩,突然有个跪着的人站了起来,“不行啊,大人,他们还是孩子啊,我来献祭可以吗?我!” 眼泪从男人干红的眼眶里流出来,跪在他一旁的妇人晕了过去,突然有个跪着的人扯了扯男人的衣角“算了吧,铁牛,你这样神会怪罪的,要是那些孩子的话,我们的孩子就有救了……” 那个扯着铁牛衣角的男人似乎说不下去了,无力地放下了自己的手, “有圣水的话,我们就都有救了~”这句话同幽灵一般在跪着的人群头顶上飘荡。 铁牛绝望地看了眼那些孩子,失魂一样地重新跪了下来。 大巫微微笑着,,继续先前的动作。 突然爆发的骡子的嘶鸣闯入了这片令人战栗的祭祀中,星隐又使劲地踢了踢骡子的肚子,骡子疼地很给力,冲到了台子下面,一下子又腾到了高台上。星隐加紧骡子的肚子让它停下来。 众人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呆了。 神采奕奕,意气风发,如光突然降临在黑暗里。 众人的目光都被星隐给吸引了,当然一脸漠然的棠姬很合时宜地跳下了骡子。趁着众人发愣的空当,星隐破口大骂, “怪不得你们这么倒霉,就该你们这群没人性的东西死掉,那孩子来祭祀,你们也想得出来,什么神仙会要你们这么肮脏的祭祀,我看魔鬼才要呢?” 星隐跳下了骡子,指着人群,转着指头指向那个拿刀的大巫,“你们都是魔鬼,要做恶都这么冠冕堂皇,恶人就要做得爽气,怪不得你们现在还在小拇指上打转,我呸!” 星隐一口痰准确无误地吐到了那个大巫身上, 抱着红红,对着大巫双手环胸,很是轻佻的口气, “说吧,是哪个恶鬼指使你来的?今日隐小爷我将你们收了!” 大巫将指向男孩的弯刀收了回来,看着这个不可一世的少年并没有显露出愤怒的表情。 “呦呵,小弯刀挺别致的哈。” 看着那个面无表情的大巫,星隐心底有些慌了,因为高手从来都是不显山不露水的,自己此刻的对手莫不是个高手? 怕了怕了,星隐双手握住剑柄,手腕都有些止不住地下沉,红红真重。 果然,大巫拿着弯刀虚空轻轻一翻,星隐就凌空翻了个大空翻,然后重重地跌倒在地。 红红也被重重地摔倒地上,摔出沉闷的声响,一如它锈掉的剑身。 “卧槽!”星隐趴在地上歪着头骂出了两字,“耍赖!谁准许你用法术的啊,我要禁术!” 跪着的百姓面面相觑,他们以为出来的这个肯定是位英雄少年,如果这是骗局的话,那此刻的场景应该是,少年将祭祀场绞个天翻地覆,当场解救下孩子,并且坚定地告诉他们,你们这场祭祀根本就是胡闹。 可是他就这样轻易地被大巫掀翻在地。 有人带着头开始祷告起来,“神啊,巫神啊,饶恕我们的罪过啊~” 星隐听到他们这样无脑地祷告,气不打一出来,咬着牙道“放屁!“可就是爬不起来。 大巫带着淡淡地微笑,“来人,将这对神明不敬的人一块绑起来献祭。” “什么?我不要。” 星隐很快被五花四绑,被绑起来的星隐看到棠姬还不为所动地站在一边, “笨蛋,快跑啊,快跑!” 棠姬却一副什么都不懂的表情,“放开他。”棠姬说这话的语气既没有狠也没有担心,总之不带情感,就像在陈述一件极为客观的事件。 大巫很感兴趣地走过来,这女子看着面相不一般,可是身骨又是那样的普通,真的是个凡人?“姑娘,他惹怒了神,怎么能放?” “神是什么?”棠姬仍淡淡地问。 大巫微微笑起来,“神灵无所不在。” 却没想到棠姬一个弓步上前,用星隐给的匕首抵在了大巫的喉咙处,有点威胁的语气,“放了他。” 大巫仍是微微笑着,星隐趁机挣脱了两个绑着他的巫祝,寻常的绳子很容易就让他挣脱了。举起他的红红, 大巫后退一步,棠姬手中的匕首就轻易地掉在了地上。 星隐斜刺过来,大巫一个虚晃就躲过了。星隐再反身斜刺,大巫又是扭身一躲,却突然看见星隐脸上的奸笑。 正文 第三九章 怒斥棠姬 果然下一秒就有个尖锐的物体从侧面刺进了自己的身体,原来是棠姬趁着星隐刺他的时候,捡起匕首,就势刺进了大巫的身体。 如果是寻常匕首根本伤不了大巫,可这偏偏是星隐从九曜山上偷来的法器,匕首进人身,便会变成长剑,星隐从来不知道匕首有这个功能,当看见匕首从大巫的身体另一侧出来的时候,他自己也是目瞪口呆。 哇,还有这操作? 然后自己抱着红红上去又是补了一剑,蹬着脚一踢,大巫便倒在了地上。 干完后,星隐朝棠姬翘起大拇指。 棠姬只是淡淡地看一眼,便是云淡风轻地站到一边。 “姐姐,牛逼!” 一旁的巫祝被这戏剧性地场景弄得目瞪口呆,星隐趁机将他们都刺伤,毕竟自己三脚猫的功夫对这些整日跳大神的小小巫祝还是够的。 杀完后,星隐看着自己的剑,一滴血都没有沾,这难道就叫兵不血刃吗? 随后,星隐解下那些小孩子,小子们不知为什么,这时开始哇哇大哭起来,好似蛙声一片。 “别哭了,小屁孩儿!哥哥救了你们,你们不笑脸相迎,哭个什么劲儿?” 星隐瞧见一个长得很可爱的小姑娘,捏住她的脸,“来,给哥哥笑一个,以后哥哥就娶你。” “哇~”女孩哭得更厉害了。 星隐讪讪地都放开了小女孩的脸,“这孩子是不是审美有问题?” 有人扯着嗓子叫起来“你们破坏了祭祀,我们今晚的圣水怎么办?” “是啊,是啊,怎么办?”很多人开始附和起来,此刻是蝉噪一片。 星隐做出掏耳屎的样子,“有没有搞错,我救了小孩欸,谁家的啊,不该给我点报酬吗?” “你要报酬,我们等着圣水救命哪!” 星隐觉得自己没有听错也没有看错,说完这句话的男人竟开始嚎啕大哭。 都说男人流血不流泪,看来他们真的是很想要圣水。 “什么圣水,你们要圣水作什么?” “圣水,你说圣水是做什么的?这里哪个人不知道圣水可以救命啊~” “救什么命?请问你们有多少人被圣水救过命的?” “有”一位老人站了出来“隔壁的大牛就得了瘟疫,后来喝了圣水后就好了。” 星隐嘴角不屑地上扬,这是他鄙夷情绪的习惯性动作。真有圣水的话。老白眉还辛辛苦苦地炼那些瓶瓶罐罐干什么?干脆全部都去喝圣水好了! 跪着的人都站了起来,此刻他们愤怒了,因为等圣水发放这一天他们可是等了好久,哪知半路突然冒出来这么个混小子,杀了大巫不说,更是叫他们拿不到圣水。 有人跳上台来,将星隐围住。 “怎么,你们要恩将仇报啊?” 有几个小孩勇敢地站出来,抱住那些将星隐围起来的大人的腿。 星隐丢了赞赏的眼光给那些小孩子,“你瞧你们这些人,你们都不如一个小孩分辨善恶。” “我可不管什么善恶,谁能救我们谁就是好人。”一个粗眉短衣的男子狠狠地说道,仿佛是被逼上绝境的恶徒。 星隐指着其中的一位小孩,铮铮有力地质问:“那你就忍心看着这些小孩子替你们去死,他们有罪吗?” 孩子眨巴着纯洁无暇的眼睛,可怜汪汪。 粗眉男子的气势弱了下来,可是他想要圣水救自己的孩子啊。 气势又是强上来,一把揪住星隐的衣领子。“我不管,你得赔我们圣水!” 星隐刚想要发话,剑头就从粗眉男子的心口穿了出来,粗眉男子口吐鲜血地放开了星隐。 棠姬淡淡地收回自己的匕首。 围在星隐两旁的人惊恐地看着这个突然出手的女人,面容姣好,却冰冷无比。 “漠生!”星隐有生以来第一次如此生气,看着棠姬漠然的表情更是怒从心起。 “你怎么可以随便杀人?!” 星隐说完便蹲下去察看那粗眉男子,他已当场气结。 星隐抬头,怒视着棠姬,棠姬并不相让,对上星隐的视线,他冰冷,愤怒的目光,就算棠姬不懂这种感情,这样的目光瞧着也让她感到不舒服。 “看来我救的是个魔鬼!”星隐一字一顿地说完了这句话。 棠姬不解,杀了他,难道不是应该的吗?那个人不是对你构成威胁吗? 刚才杀的那个人,他怎么不用这样的目光看自己? 在两人如被钉子钉住的目光交流中,有人喊了起来,“圣水!圣水在这里!” 围着星隐的男人们听到这句话撒蹄子跑了出去,人群熙熙攘攘地冲上来,星隐蹲在地上时不时地被人撞一下,再撞一下。 棠姬同样被狂热的人群撞击着,一下,两下。 星隐决然地站了起来,深深地看了棠姬一眼,那眼神让棠姬觉得陌生,冰冷,就像自己第一次睁开眼,看见这个一无所知的漠漠荒凉。 他决绝地转过身去,头也不回地往人群相反的方向走去。 拥挤的人群仍在撞击着她,一下,两下,刚刚从那具尸体里缩回来的匕首,一滴,两滴,源源不断地淌着残余的血。 棠姬站在原地,她此刻没有那种漠然的感觉了,只有一种感觉,他回过头,叫一下自己,这样,自己就可以知道去向何处。 可是星隐并没有回头。 棠姬拿起匕首,看了看地上躺着的那个男人,难道就是因为自己杀了他? 可他和那个脸上有图画的男人有什么区别? 棠姬不知道,握着匕首的手竟然有些微微颤抖起来。 那个被星隐捏过脸的小女孩悄悄地跑了过来,抱住了棠姬的小腿,甜甜地小声叫道, “姐姐,姐姐?” 棠姬看去,小女孩水灵灵的大眼睛眨巴眨巴地瞧着自己,继而如一朵小花开放一样,对自己甜甜地笑了。 莫名地,这小女孩让棠姬觉得有点愉悦,于是棠姬揉了揉女孩的头。 “姐姐,姐姐”小女孩带着撒娇的奶声奶气,“带我回家,好吗?甜甜想要回家。” 委委屈屈的惹人怜爱,就连都动摇了。 于是棠姬指着地上的那具尸体,对着小女孩问道“杀这个人,为什么不可以?” 小女孩由抱腿变成牵着棠姬的小指头,“姐姐,杀的是坏人,坏人可以被杀掉的。” 坏人? 棠姬看着粗眉男子。 “何为坏人?” “坏人就是同他一样的人。”小女孩指着躺在另一边的大巫。“他想要杀掉我们。” 星隐曾对她讲过,他叫好人,因为救过自己。 小女孩说,坏人是因为那人想要杀她。 可是自己杀了人,杀了坏人,棠姬放开了小女孩的手,“我不可以带你走。” “为什么呀?”小女孩再次牵住棠姬的手。 “因为我杀了人,我是坏人,你们都应该喜欢好人。” 小女孩很惊讶“姐姐你杀了坏人,你怎么会是坏人呢?你是好人!”女孩甜甜地说。 我是好人?棠姬心里重复着这句话。 “可是他为什么走了?” “那个哥哥?” 棠姬点点头, 小女孩嘟着嘴想了一会儿,“可能哥哥不知道你杀的是个坏人,他要是知道了,他就会回来的。” “回来?” “对呀”小女孩开心地点头。接着便使劲地摇晃着棠姬的手,“姐姐,带我回家好不好?”女孩努力地仰着脑袋希望得到棠姬肯定的回答。棠姬于是点了点头。 鬼灵精怪的丫头拉着棠姬的手就走,这个姐姐好厉害,带着她回家,自己就不怕再被抓来了。 小丫头的家就在七镇里面,她来的时候就在心里暗暗记下了路,所以就算姐姐不知道她的家也没关系,现在她只想回家见到她的阿爹阿娘。要是阿爹阿娘看见了她,肯定会很开心的。 如花骑着一头小毛驴,如便秘一般在路上走着。 “怪不得骑驴看本儿,我一直在想,跑得那么快,是怎么将字看进去的?” 如花又是踢了毛驴一脚,它仍是走得气定神闲。 “我的祖宗哦,你能不能快点,这样是要我走到明年吗?” 毛驴鼻孔里喷气,劳资也想快点儿,你丫的该减肥了。 可惜如花不懂驴语,仍一个劲儿催促。 边走边留意这边的桑树情况,等找到星隐他们一定要存好多桑叶,这样石头里的蚕宝宝出来就可以吃了,还得存一些干的,备着冬天蚕的吃食。 “欸,瘦驴儿,大爷,你能不能快点?” “嗷~嘿~~~”毛驴儿终于忍不住了发出杀猪一样的长啸。 如花讪讪地闭了嘴,“走就走嘛,叫那么大声干什么,我又没吃你。” 眼不见为净,希望睁开眼睛就可以见到星隐他们。 如花于是发挥了自己十分擅长的昏睡本领。 毛驴走得更慢了,幽幽地甩着自己的小尾巴。 巫祭看着那群人将一小瓶一小瓶圣水一抢而光,板着指头,突然鬼鬼一笑,看着那个被小女孩牵着的女子,若有所思。 自己竟然看不见这女子身上的任何东西,太令自己吃惊了,寻常人,自己只要一看一算,便能将他个来龙去脉摸得七七九九,要是用上巫力,便可以潜进他的记忆里。但一般自己不轻易干这有损自己灵力的事。 可是适才,真的看不见女子的任何东西。除非她不是常人。 有趣,有趣,倒比那个少年更有趣了。 巫祭反手捏了一个术,黑暗里有什么东西在破土而出。 正文 第四十章 斩杀毒人 星隐直直地走了一段荒草丛生的破路,为什么是破路呢?因为一路的走来,自己被那些大大小小的坑不知绊了多少回,谁那么缺德,在路上挖坑? 缺德的人生儿子没屁/眼! 但也是这一路的坑,让星隐觉得自己是不是做的有点过了? 连一个好人坏人都不懂的人,她怎么知道自己杀的是个无辜的人?而且那样的情况,确实让人误会。 自己怎么能说她是魔鬼呢?从头到尾她都没有说过一句话。 可是,那也不能二话不说就干掉一个人,就算他坏,但也罪不至死。 两个小人在内心纠结着,其实归根结底,星隐纠结的是漠生杀人时的漠然,折花都有表情,她杀个人跟却跟呼吸一样自然。 虽然今晚也是自己第一次杀人,可是事后终有点惶然,不过好在死的都是些该死的人。 星隐将自己摆在了一个正义的位置上,在这个位置上他不断地审问棠姬杀人的结果,最终他决定原路返回,毕竟她什么都不懂,如果自己就这样离开她,以她这样的情况可能成为一个动不动就对别人出剑的人,那可是自己万分的罪过。到时下了冥格去见冥王,冥王那鬼司参自己好多本怎么办? 不想了,不想了,得赶快回去,找到她才好。 星隐在一路的坑坑绊绊中回到了原地。本来高台旁都有大火柱的。现在没有一个大火柱是亮着的。漆黑一片,不光人影子没有,连一丝虫鸣狗叫都没有。 “漠生?”星隐扯着嗓子叫了几声,自己走了也就一炷香的时间,怎么人都没有了?就连台上的尸体也没有了。 黑暗中,有什么东西撞了自己几下,星隐扭头一看,原来是那只跑得比马还快的骡子。 “骡兄,你知道这些人都哪里去了?” 骡子学着狼的腔调长鸣一声,星隐看着骡子这样很是头疼。 您倒是学人语啊,我连骡语都不懂,怎么又懂狼语呢? 可刚说完,星隐就觉得气氛有些诡异,暗暗抱紧了红红, “骡兄,你有没有闻到一种气味?就像踩上屎的……”当星隐看见有东西从骡子背后冒出来,没有继续比喻下去,而是本能地朝后退。 这小半辈子,他见的鬼都是荒魂一些的东西,从来没有实形,要是有实形的话,也就是如花被附身的那一次。 果然,一旦鬼有了实形,就很恐怖。 那个粗眉男子“活”了过来,类似于诈尸那样子活了过来。舌头傻傻地挂在嘴巴的外面,又不是吊死鬼,整的比吊死鬼的舌头还长。眼珠子全部成白色的,却发出瘆人的绿色微芒。他的双手无力地垂在身体的两侧,好似被人控制一样僵硬地朝自己走来。 他走来的时候自带一种腐烂的气息。 “喂,兄弟,冤有头债有主啊,我可没惹你”星隐虚部往后退着,身体却直接碰到了圆形台的边缘,无路可退。 粗眉男子嘴里发出嘶嘶的声音,突然举起双手,指甲存把长,恶犬一样朝自己扑来。星隐就着圆台滚了出去。那个被粗眉男子扑到的台面顿时裂了一大块。 “靠,你们死后都如此厉害的嘛?” 星隐勉强单手举起剑,直直地指着粗眉男子,“你别过来啊,刀剑无情。再次,妈呀!” 星隐被再次袭来的毒尸扑倒在地,可能他自己不知道,他的血对这些只会靠嗅觉来辨别活人的毒尸,无疑是最大的诱惑。 可是毒尸们同样也不知道,此刻他想要的血虽鲜美,却是最漂亮的毒蘑菇。 毒尸乃活死人,靠活人血续阳来维持自己的活死人状态。虽无意识,但怨念极重,渴求阳血,不愿死去,而且自带毒气。 谁也不知道这些死人到底是如何逃脱冥格鬼差的抓捕,然后尸化危害人间的。 现在星隐正被一个活死人压在身体下,毒尸的嘴巴热切地朝星隐裸露的脖子凑去。星隐格剑努力抵挡这不断凑过来的恶心嘴脸,红红抵在毒尸的嘴巴上,毒尸不能在阳光下,空气中暴露太久,否则, 星隐看着自己的剑身烂进了粗眉男子的嘴巴里,他的嘴巴开了一条裂向脸颊的大口子,浓稠的不知是何的液体滴在自己的脸上,止不住地恶心,星隐一个松懈,毒尸便凑近, “咣!”好似金石碎裂的声音,剑不知怎么的,自带力量,削去了粗门男子的半个脑袋,脑子里什么浆的,一股脑地全下来了,星隐猝不及防。 “呕~~~呕~~~” 接下来的一炷香时间里,星隐都呆在一条河边,如洁癖狂般地清洗着自己。 在另一边,突然而来的,好似春笋一般,破土而出许多人。 在阴森森的月光下,他们格外地扭曲。 小女孩紧紧地抓住棠姬的手,害怕地道“姐姐,这是什么,我怕。” 棠姬一手牵着小女孩,一手紧紧地握着匕首。 这是人吗?为什么他们的眼睛里都冒着绿光? 一只毒尸朝棠姬扑来,出于本能棠姬将匕首刺过去, 一旁的小女孩出于本能,用格外高亢的童声叫了起来。声音高得能爬上昆仑众山的最顶峰。 很巧地,这声音落在了在另一边洗脸的星隐的耳朵里。 “小妹妹?” 星隐抓起剑,迅速地朝着声音跑过去。 本来他跑步的速度就不是盖的,当赶到事发地点的时候,恰巧看见一只毒人将棠姬扑倒在地。 “你大爷的!” 从来没有爆发过如此巨大的力量,好似瀑布从几百丈高的断崖上轰泻下来,星隐一个劈剑,将那只毒尸斩成两半。 接着便是毒尸的蜂拥而来,星隐左砍右斩,上劈下扫,本来单手握着红红仿佛像带着铁镣跳舞一般,可是现在运用红红如落花流水。 棠姬本来一只手做成防御状的,现在将它放了下来。黑暗中,仿佛所有的光都在星隐的身上,都在那把剑上,他那样努力地挥臂斩杀,咬牙切齿,棠姬感觉到了一种从未有的重量落在了自己的心头,小女孩这时跑了过来,抱住棠姬的脖子,这时的小孩仿佛已经全然没有了恐惧,邀功般,“姐姐,看吧,我知道哥哥会回来的,你们都是好人。” 视线绕过小女孩圈着自己的肥肥的小胳膊。落在了星隐的身上,忙碌之中,他竟然朝自己看了一眼,眉眼微微上扬,好像在笑。 不知为何,脱口而出,“星隐~” “啊?” 被棠姬这一叫,星隐分了神,手上也失去了原本有的力量,剑有些握不住了,最后一只毒尸扑了上来,咬住了星隐的肩头,星隐皱着眉回过头,看见那只毒尸, “小王八,敢咬我?!”一拳打了上去,但很快自己的意识也模糊了,歪歪斜斜地倒了下去。 而那只毒尸呢,闻着很香,一口下去,却仿佛吃到了屎。 双手朝天竖起,发出瘆人的叫声,接着便是自爆,碎成了万块。 倒在地上的星隐,仿佛听见了漠生又在叫自己。 想挥挥手,却无力地喃喃,“漠生~” 聊城的一家客栈门口,玉冠白袍的清秀男子一手放心口窝位置,道一声,“大师兄” 星尘微微皱着眉头,不是因为见到了眼前的三师弟星门,而是有许多不顺的事缠绕在他的眉头,因为这些事的重量,就算眉头一直想要处惊不变,却仍是被迫皱了起来。 “星伯的情况怎样了?” 星尘的脚步从未放低速度,使得星门也不得不提起速度带着大师兄去二师兄的房间。 他们师兄弟几个,刚刚给二师兄护了法,平定心气,使得他不至于发狂。 星斗牵着星耀在紧随其后,星耀嘴里的糖一直都未断,假如有一天他智魄归来,知道自己于某一天吃了甚多的野草,肯定要洗胃而死。 因为十师兄星耀乃十二位九曜弟子中洁癖最重的一个,用洁癖狂来形容一点也不过誉。 星伯躺在床上,闭着的眼皮时而眨一下,透露出主人此刻的不安。 星尘抓起星耀的左手,搭载脉上。过了一会儿放下,星伯的气脉怎么会如此异常?转头问星门,“你确定是被普通毒人所伤?” “大师兄,一开始我们也以为是普通度人,可是吃了师傅的解药后,并没有见好,二师兄总是这样昏迷,而且到了夜间,二师兄的气脉更加的紊乱,仿佛是走火入魔一般。” “星伯神智是否清醒?” 站在一旁的星灵道,“昨夜二师兄还伤了六弟。” 在这凝重的氛围里,突兀的声音响起来,“嘿嘿,好玩~” 大家看去,原来是星耀,除了对星耀知情的星尘,星斗,其他的人都用一种甚是诧异或者说是怪异的眼光看着一向故作成熟的星耀,因为他傻乎乎地叼着那根狗尾草,低级障眼法,九曜门弟子一般一眼就看穿的。 星门好似有点艰难地开口,“十弟,这?” 星斗条件反射地拍掉了星耀嘴里的狗尾巴草,三师兄星门是个老古板,在十二弟子中最重教条法规,要是让他撞见了谁吊儿郎当,不遵纪守法,可没有好果子吃! 在星耀准备的哭声前,星尘率先开了口,“十弟失了智魄。” “智魄?”星门好似确认地问了一句。 “哇!”不出星斗所料,星耀果然哭了起来。 在不知情人的目瞪口呆中,星斗拉着星耀,对着大师兄征询道,“我出去,安慰安慰?” 星尘点了点头。 “行了,”星尘将话题拉回原处,神色异常的凝重“星伯中的可能不是一般的尸毒,而是尸毒之源。” 星门看着二师兄微微苍白的脸,问道“何为尸毒之源?” 正文 第四一章 尸毒侵身 星尘做起剑指,将一根银针逼进星伯的体内。 “尸毒之源戾气最重,毒性也最强,中了这种毒需要西山圣池里的水才可以洗尽,否则会侵心蚀骨,后果不堪设想。” 星门看着大师兄额上不断沁出来的汗水,他没想到二师兄的情况会这么严重,而且居然需要圣水池。急开口问道,“师兄,我该怎么办?” “刚刚进入的银针锁住了他的命脉穴,防止他的真气走窜,护心丸还有吗?” 星门赶紧拿出了那颗黑色的药丸,星尘替星伯喂下去。 “星门,我需要你同四弟,五弟护送星伯会九曜,西山圣水池在一百年前就被毁坏了,但所幸地是当初空渡上仙在九曜的玉虚池子里养了一条金色鲤鱼。” 星伯不解这是何意。 “养鱼的水就取得是那圣池里的水,你们回去后,每日喂星伯一只清碟的水,再加之以一元护法,毒气应当渐渐被逼出星伯的体内。” 星尘替星伯安顺后,看见了星门欲言又止的眼神,“不用担心我,现下我得赶紧找到那毒源,星门你可有何发现?” “大师兄,庄家庄的那处义庄很诡异,要不是为了护着六弟,二师兄也不会背毒人所伤。” 星尘示意星门继续说下去。 “前些日子庄家庄数百人染上瘟疫,由于解药不够,为了防止污染源扩散,二师兄就在庄家庄的周围设了个结界,可是几日前的晚上我们竟然在结界那里看见了被毒人咬死的尸体,在察看完后,二师兄当场焚了那具毒尸,我们不知道到底毒人在结界外还是里面,可是有庄家庄的百姓告诉我们他在义庄附近好像看见了活死人。” “于是你们就去看了?” “嗯,义庄里面停的都是些无人认领的尸体,还有的尸体居然是染瘟疫而死的。” “染瘟疫?” “对,他们还存着这些染瘟疫而死的尸体,一共有十三具。可是大师兄,他们的脖子处有被毒人咬过的痕迹。” “义庄是谁看管的?” “无人。” “那当初给你们指路的那个人呢。” “他好像因为害怕,早就走了。事后我也觉得奇怪,没有哪个百姓没事儿跑去那里溜达。一切来的很巧合。” “可是染瘟疫而死的话,又怎么会有毒人的咬痕,毒人是不会去咬死人的,” 星尘还没有说完,星门语气突然有些激动,“大师兄,那十三具尸体都是毒人,而且当毒人在攻击我们的时候,好像有人在布法。” “有人在布法?” “对,有人在念很奇怪的咒语,而且地下也会冒出来许多东西,列如手,这些手好像是布下的玄关,总能准确无误地抓住每个人的脚,砍了它们,还会再生。” “怎么会有这样的邪术?难道是?”星尘没有再说下去,“星门,时间紧迫,你快带着星伯走,这里先交给我。” “那”星门抓住星尘的一只胳膊,“大师兄,你定要万分当心!” 就要山门内,在自己的石关内枯坐的珏皤缓缓睁开眼睛,用不可闻的声音轻轻地说道, 阴符经?出来了? 棠姬的周围现在一片的狼藉,在满地碎尸中她爬了起来。 小姑娘叫了几声姐姐,棠姬没有听见一般,直接走向星隐。他被那些怪东西咬了,直觉告诉她,星隐现在很危险,尽管自己不知道那些怪东西是什么东西,但也知道现在情况很严重。星隐被咬的地方在流血,这次自己竟然没有喝他血的欲望了,只想替他止住这血,月光很白,打在他脸上更惨白。 “星隐?”棠姬叫他,“你不是最厉害的吗?” 棠姬扳着他的眼皮想要让他睁开眼睛,可是星隐一点自觉都没有,死活都不睁。 小女孩都知道,不能这样对待一个受伤的人,她赶紧跑过去,“姐姐,姐姐,不能这样弄他的,他受伤了,我们得把哥哥送去医馆。” “医馆是什么地方?” 棠姬仍不松开自己扳着他眼皮的手。 “医馆可以救哥哥,可以让他醒过来。” “带我去!”不知是不是担心还是急切,棠姬的声音因此套上了几分冷硬。 “跟我走,我知道回镇里的路”小女孩现在好似个老气横秋的小大人。 棠姬努力地将星隐抬起来,小女孩在一旁协助,其实根本就是空气一样的帮助,因为她那点小胳膊小腿的力量连星隐的一只腿都搬不起来。 棠姬将星隐背起来,一如他曾经背过自己。 星隐的剑被棠姬扣进自己一侧的腰带里,另一侧则别着那把匕首。 小女孩再前面走着,而棠姬在后面每跨一步就感觉自己要倒下。 她不再是那个魔界不可一世的少主了,只是个比普通人还普通的人,一身灵力,一身魔力,如流光般宕无,换做是以前,她眨眼间就可以将这些如蝼蚁的毒尸丧灭。 可是现在她什么都没有了,连那属于自己的记忆都没有了。 空空荡荡,一无所有。 巫祭在不远处看完了这一动人心魄的一幕,这两人已经成功地引起他的兴趣了。 那就小镇见了。 带着他诡异的微笑,淡淡地消失在了夜色里。 才刚刚破晓,临街而住的很多人家都没有晨起洒水,装夜贡的车也才刚刚开始运行。 一家医馆前,就想起来嘹亮的敲门声并且伴着清亮的童稚声。 刚刚过去的那一夜,很多人都疲倦不堪,很想多睡一会儿。住在医馆旁边的,火气大的人,很快便忍不住了, 打开窗子,刚想骂“看病也不挑个好时辰!”当看见那三人时,很诧异地闭上了嘴巴。 不知他昨夜是不是去过祭祀礼,是否还记得星隐同那个女子。 总是他如看见瘟神一般迅速关上了窗。 小女孩卖力地瞧着医馆门上的铜把子,棠姬背着星隐淡淡地扫视了一下窗子后面那些猜疑的眼睛,如果正式算的话,这是她历灰劫以后,第一次和人间的会面,不过留给她的印象可不是太好。 星隐已经完全昏迷了,他的脸贴着棠姬的脖子那里,冰冷一片,曾经那么温暖的人竟然也会如此的冷,这种冷能透到人的心底里。 还不开门? 棠姬挪上去,对着门就踹,踹门的威力可比小女孩敲门的威力大多了。 很快医馆里终于发出了声音,“来了来了,别把门给锤了哦~” 开门者是一位青年,应当是这个药房的伙计。 脸却挂的比天还高。 “郎中,我们要救人。”小女孩开门见山直接说道。 伙计低下头看着这个半点大的孩子, “郎中还没起来呢” “那你可以帮帮我们吗?哥哥受伤了~”由于一夜未眠,小女孩又受过许多惊吓,脸色狼狈的可怜。 可是那伙计依然把脸高高地挂在天上。 棠姬见此直接走进医馆内,将星隐放到能躺的地方,很流利从腰间摸出匕首,又是很顺畅地将匕首送到了伙计的脖子处。 “救他!”棠姬冷冷的声音,不容反驳,自带碎铁威力。 没想到这么个弱女子出手竟如此狠毒, 伙计就是杀猪一样叫唤起来,“师傅,师傅!有病人!师傅~” 最后那一喊,简直让人以为他嗓子要爆掉。 终于有个留山羊胡子的老者匆匆地披了件褂子出来。 “大清早的,都讨什么晦气?” 进入正堂后,就看见一女子拿刀架着自己的伙计。脸色一变,再看看躺在那里的男子。 很有眼力见儿,拿起自己的医包就朝受伤的星隐走去。 活久了,什么没有见过,见过最多的就是按眼色办事,这点自己还不懂吗? 郎中在心里微微叹口气,欸,做人难啊,救活人更难啊~ 当看见星隐肩膀处的那伤时,神色不似先前那样轻轻一变,而是很恐怖地骤变。 如果没看错的话,那伤口的,是被人咬的,牙齿撕裂过的痕迹还轻轻楚楚地留在那里! 清早上还有些早凉,郎中的额头就开始渗出大滴的汗水了。 “这,这,是何物所伤?”郎中颤抖着问。 “是一群怪人咬的。”小姑娘准确无误地说出答案。 “怪物?”郎中低头重复这个词,退后然后跌倒在地,颤抖着,也不知在对谁说,“快,快,都出去,出去,会死的~” 还好小姑娘已经见过了比这更吓人的场面,只是怔了一下。 “爷爷,你怎么了?” 郎中抬头,看小姑娘的眼神都怪异了,“他被毒人咬了呀!” 伙计听到这句结论后,连有把刀架在自己脖子上的事都忘了,大叫着跑了出去,所幸棠姬的注意力一直在郎中身上,便是没有再管那名伙计。 现在棠姬拿着匕首对着郎中,她发现似乎人人都害怕这些刀剑对着自己, 郎中欲哭无泪,“女侠,不是我不愿意,而是我没办法呀,你还是赶快将他火化了吧,要不然他尸变的话,连你都会被他咬死啊~” “尸变?” 如昨夜的那些怪人吗? “他会变成那样?”棠姬不带调地问。 “哪样啊,女侠?反正被毒人咬过的人一定要第一时间焚化,我刚刚看了那位少侠,还来得及啊~” “焚化?” 棠姬不解这个词。 “什么意思?”她又问。 小女孩也不懂。 郎中是真的哭了,锤着大腿,道,“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要找这些白痴来折磨自己~” “女侠,你就杀了我吧,反正我也救不了他。” 郎中就直接闭上眼睛,伸长脖子,坐等被杀。 棠姬反而放下匕首了,盯着星隐,然后问郎中,“谁能救他。” 郎中闭着眼睛“谁,哼,谁,神仙吧。” 还没说完,刚刚那个跑出去的伙计,带着一大群官兵回来了,棠姬,郎中,小姑娘同时看着那群带刀,带黑棍的人。 正文 第四二章 你是神仙 在官兵眼里,这医馆里只有两种人,一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妇孺老人,另一种还是只不过暂时的手无缚鸡之力的将死之人。 所以冲进来的官兵都没有顾得上棠姬手里紧紧握着一只匕首,果断地一棒子打掉了她手里的匕首。 “嗯,就这样?”医馆伙计有点不甘心地看着刚才拿刀架在自己脖子上的那个女人就此败了,甚至心里还有那么丝丝期待,好歹耍几个招数出来啊,要不然刚才自己屁滚尿流的样子也太没面子了。 但是伙计就像看一场梦一样,那个女人三下两下就被绑起来了。 可能官兵认为这半大的孩子实在构不成威胁,于是也就不管她了。但小不点不死心地凑上前,“叔叔,哥哥不是坏人,你们救救他。” “小孩子懂什么?”虎背狼腰的头头轻易地就推开了小姑娘小姑娘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你们真坏!”小姑娘哭了起来,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小小的她感到了无助。 那种小人从心底发出的深深的无助感。 官兵们利索地将不省人事地星隐捆了起来。 为首的捕快头子摇摇头,“可惜了,这么年轻的少年,都怪你命不好啊,就是被狗咬,也不能被毒人咬啊,真的只有神仙能救你了喽~” 举起右手威严地朝前一挥,“都带走!” 棠姬还想挣扎着,两个官兵好不怜香惜玉,各自按着她的一只肩膀,“老实点!” 也不知是不是棠姬太狼狈了,总之没有人觉得此刻他们绑着的这个年轻女人很漂亮,要是他们意识到她很漂亮的话,肯定对她的态度要温柔一点。 毕竟这是人的本能嘛。 两个官兵架着星隐,星隐双脚悬空。 其实被毒人咬到不会立刻昏迷的,只是星隐有些特殊。见到棠姬被毒人扑倒的那一刻,情急之下他爆发出一种他从未有过的星洪之力,损神太多。又被棠姬那一叫,分了神,星洪之力骤退。来于瞬间,退于瞬间。加之这些日子,劳神伤心,纵力过度最后再加上毒人一口戾气,星隐便是腿也蹬蹬,魂也翘翘,不省人事。 其实毒人咬一口,只要你没死,顶多就是如疯狗一样发疯发狂的状态,还没严重到诈尸的地步。可惜很多凡人都不知。 现在,毒人的那口戾气在星隐的筋脉肺腑里如无头苍蝇般,瞎碰乱撞,搞得星隐体内本来就不稳定的气脉更是乱,所以如果没有人帮星隐的话,他可能一辈子就醒不来了还有可能被自己的气脉搞死。 官兵们毫不留情地架着星隐朝七镇最大的焚烧场去,很多可疑的怪人就是在那里被当场烧死的。 不出意外,他们架着的这个少年就会到达他最后的归宿。 棠姬倔强地挣扎着,但是她一个人的力量怎么也争不过这两个瞎了眼的官差的。 “你们放了我,我要去找神仙!”因为挣扎用力,棠姬本来惨白的脸有了些血色,但看着还是惨白惨白的。 “哈?找神仙?”两个官差以为此女子一定是个傻子。 “你们要带我去哪里?”棠姬觉得不对劲,因为被带着朝前去,而她居然拐弯了。 “去哪里?当然去衙门啊,难道你也想要去被烧死?” “烧死?” “烧死的滋味儿可不好受啊。” “我要去!”棠姬更猛烈地挣扎起来,两个男人都有点架不住她了。 棠姬扬起自己的头就朝左边人的脑袋猛/撞去, 左边官差“诶呦~”一声。 棠姬趁机挣脱出去,仓惶之际却跌到了地上。 在不远处,安流看着掌中的幽冥草,一向不露声色,沉静的脸上竟然动容了,露出喜悦,不过也是淡淡的,外人看着淡淡的,实际上却是很浓。 他习惯了掩藏自己的喜怒哀乐以及不露声色。 尽管不能再感应到少主了,感觉使然,安流朝自己的身后瞧去。 穿着黑色衣服的女子,她低头的一瞬,那垂下来的发辫,安流睁大了他有些秀丽的眼睛,无论如何,他再也掩饰不了自己吃惊的神色了,女子恰好抬头,尽管那张脸此刻是多么的狼狈,安流还是一眼就看穿, 少主! 安流直接就是飞身而去,两个追上来的官差,看着这好像是天降之物的人,没有反应过来, 安流扶助棠姬,对着那两个官差就是甩了一下黑袍,两名官差迅速地飞了出去,撞坏了临街的街门,口吐鲜血。安流的眼睛露出狠意,那两名官差顿时两命呜呼。 棠姬惊讶地抬眼看见这位眉目如画的男子,再去瞧那飞身出去的官差,原本苍白狼狈的脸竟然变得明媚生动起来,好似那秋夜间的花儿被清晨的第一缕暖阳照到。 “你是神仙?” 安流本来扶着棠姬的双手有些滞涩起来,但是棠姬没有给他答话的余地。 “去救那个人。” 棠姬拂开了安流的手,就像一颗美丽的珠子一般毫不留情地滑下了线,就算失忆,就算灵力尽毁,她对他依旧残忍。 安流无声地后退两步,他比少主更习惯于不露声色,也更擅长于克己。很好地隐去了自己找到少主后的喜悦,只要是少主说过的话,无论对错,无论是不是命令,只要她想要,自己就一定要办到。不需要多言,安流看着远处那个被架住的身形,一挥手,催动意力。那两个官差就倒下了。 安流放下手,看着少主走向那人的背影,刚刚触摸到少主的一瞬间,他便已知少主的状况了,只是却不曾想到少主此次灰劫的代价如此巨大,气脉尽闭,灵穴尽毁。而且气数竟然比普通人还普通,无论如何,得赶快带少主会魔都。 于是在空中虚虚一划,将找到少主的信息传回魔都。 星隐躺在地上仍无一点醒来的征兆,棠姬蹲在那里手足无措地,她也不知道该怎样救他,人人都说只有神仙可以救他,棠姬回头对着安流, “可以救他吗?” 安流看着昔日骄傲的少主眼里竟然流露出恳求之色,心里有些苦涩,更苦涩的是她一点也不记得自己了。不过安流还是顺从地点了点头,他不知躺在地上的这位少年是谁,更不知她和少主是什么关系,看着他身上隐隐游走的毒气,幸亏那些毒人伤得不是少主。 于是就站在那里,伸出双手。 棠姬便看见星隐的身体浮了起来,到了那位神仙身边,那位神仙双手在他后背,微微游走。便是落了地。 “可以了。”安流说话时,看不见他嘴巴的闭合,那些字眼就是从他紧抿的唇线里出来的,而他紧抿的唇线,即使不懂得察言观色的人也知道,这唇线的主人肯定是个不苟言笑的人。 而星隐就不同了,即使他不笑的时候,唇线也微微上扬,好像他是个天生的爱笑人,是天生的充满阳光,无忧无虑。 “就这样就可以了?”棠姬好像再次确认。 安流点头,他从来不做多余的事,他只是帮那名不知名的男子逼出了体内的毒气,至于他紊乱的气脉,就不该自己管的了,安流觉得有些诧异,他的体内还有一股来自外方的力量,如果不好好平复这股力量的话,可能会撞坏他的心门。 不过这都不是他该管的事。 “少主”安流在棠姬身后轻轻地叫道,“我们该回去了。” 棠姬很是疑惑地转过头,“回去?” 棠姬又看向星隐,“他还没有醒来?”继而又看向安流,“你骗我?” “少主,他昏迷的最大原因不是被毒人所伤,而是他体内的力量紊乱,这股力量使他不能醒来。” “我要他醒来。” 如果说少主什么没有变的话,便是这一字一顿对他命令的口气,不容他反驳,不容他失败。 安流以地为盘,端正星隐。 他不知道这股力量从何而来,又不知这普通人的体内怎会出现这么一股玄元之力,好似洪荒之力,如果自己没有记错的话,这股力量只有上古之神物才会有,只不过为何会出现在一个普通少年的体内? 依照天罡布星法,安流依次将这股力量引入他的气脉内,玄元之力能不能为这个少年所用,要看他自己的本事了,自己所做的只不过是不让这股力量和他已经有的力量相互排斥。自己本可以助他一臂之力,但是他不会这么做的。 安流平复完星隐体内乱错的真气后,放下星隐,便站起来。 “他醒了吗?”棠姬问的还是这句。 “很快就会醒的。”安流退后离棠姬几步,以一个下属最卑吭地姿势低头回答。 棠姬只是奇怪,这个男子为什么要低下头和她讲话,星隐从来都是昂着头,巴不得把头昂得越高越好。 “神仙,你为什么要低下头讲话?” “属下名叫安流。”安流仍是低头回复,他不喜欢少主忘记自己的名字,那个只属于少主的名字。 “安流?”棠姬轻念着这两个字。 很陌生的两个字,就算她没有失忆前,她都不常念这两个字。失忆后,她就更不懂这两个字,哪懂得“有汝处,便世世安流。”这句话呢。 凌空传来魔都特有的千里传音。 这次安流抬起头,他那颇有几分女子丽的面容展露无疑。 “属下多有冒犯。” 他刚刚说完,棠姬便作势要倒下去,安流恰到好处地接住了她,虚影一晃,便消失在了七镇的街道。 星隐仍安安静静地躺在地上,安静只是他的表面,殊不知此刻他的三元二脉都在接受着烈火的煎熬。 不时跳动的眼皮,暴露了主人此刻昏迷状态的不安。 正文 第四三章 奇异少年 “星隐,记住,要想达到上境大成,需纯心,心纯则气精,气精则涵神,涵神方可至上境~”老白眉神神叨叨的声音差点让星隐忘记自己在梦中了,他以为自己回到了九曜山内。老白眉强将他按在坐桩前,说什么纯心修气,修元上境的,还说什么太极图的,这些他一点都不想懂。不要说修炼至上境了,他连最低级的境界都进不去,因为至今他都没有洗过心。在他之前的十一位师兄前前后后依次完成了洗心这一修境基础,只有洗过心的修炼者,方能超我,借助于本身之外的力量,运风化雨,进入修境之界。这也是自己迟迟不会运用玄术的缘故,因为自己根本没有洗过心,根本无法通过玄力改变外部世界进而进行玄术。 曾经问过老白眉,为何自己迟迟洗不了心? 师傅摸着他的白胡,道,“你玩心重,心不纯,连最基本的凝神之功都做不到,怎么洗得了心?需要勤学苦练。” 可是勤学苦练,什么时候是个头? 当十一位师兄全部完成洗心后,星隐看着他们于黎明依次盘坐于九曜最高的山头,晨风微微拂动他们的白袍,每个人闭目宁息,吸收着昆仑浩气,天地精华。星隐从他们安详地神态中看到了满足还有那股子触人心扉的萌芽的希望。 正是那股萌芽的希望让星隐心生触动与羡慕,他也渴望与师兄们肩并肩,儿时总会这样想,同师兄们肩并肩,成为五格之内最厉害的十二大侠。 可是自己总落后他们一步,不是一步,而是好多步。师兄们都好优秀,总给他无情地落差感。可天生的骄傲让他表面变得越来越不在乎,但是心里其实挺在乎的,挺不甘的。不甘自己为什么总要落后于师兄们好多,不甘自己为何总这么无用,拖他们的后腿。 曾经一度偷偷到师兄们修境的地方,按着老白眉传授的方法,开眼,运气,凝神,洗心。如果洗心成功的话,自己左手的虎口处会出现一个红色的小点。可是至今这个红点都没有出现过。 不甘却接受了这种不甘的心情,继而就轻松起来,也许自己和师兄他们不是同路人,注定要当一个失败的九曜弟子,注定天资平平,此生进不入修境。所以何不当一个快乐的人呢,天塌下来,有师兄他们,自己呢,就负责替他们领略一下他们感受不到的人间乐趣。 如果,能和师兄他们并肩在一起,就更好了啦,不过,算了~ 星隐动了动眉头,睁开眼睛的时候,有种失落的表情不易察觉地从他脸上滑过,但是继而代替的是嘴角微微翘起,露出一个痞帅的弧度。 星隐自言自语:“真是,睡着老白眉都来骚扰自己,不过自己为什么会睡着?”转头看向一边,两名官差分别倒在自己的不远处,很恍惚,如果没有记错的话,自己此刻的周围躺着的应该是那些可怕的活死人,可是,望望天,有晨曦已经透了进来。现在不是晚上了,周围也不是荒郊,而是街道。 星隐一骨碌爬起来,“漠生?” 自己怎么在这里了?不是应该同漠生在一块吗?漠生又哪里去了?不知为什么,星隐很慌张,他从来没有这么慌张,好像丢掉了自己一只宝贝,不,丢了宝贝是心疼,这是慌张,那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傻子,去哪里了?不会被毒人吃掉了?想到这里,星隐感到更慌张,摸摸腰一侧,红红也不见了。 在远处,还有两名官差躺在被砸坏的窗门下,这里发生了什么。 星隐拍着自己的头,继而扯到了伤口的伤。 “嘶~”他吃痛地看向自己的肩膀,眼角余光之处,却瞧见小女孩抱膝坐在角落之处。 魔石之上,冢魔放下双臂。 不行。 那股力量怎么也进入不了少主身体里,进去的也会自动消散,仿佛是薄雾在晨光下蒸散。那股力量是彻底将少主的前生门封住了,与普通人无异,并且寿命会一天天减少。 冢魔一只手挥上来,用一只阳罩将少主罩住。魔渊的阴气会加速少主体内的那股洪荒阴力,如果还没找到对应的阳魂,这股洪荒阴力会反噬宿主,代替少主的存在,成为五格之内不可抵挡的力量。 可是,这股力量,魔渊是绝不会以少主作为交换的代价的。就算它再强大,就算这股力量可以让魔渊一跃成为五格之首,无格可以与魔格相抗,可是少主对于魔尊的意义,对于自己的意义,甚于魔都。 所以,必须得找一个两全之法。 少主如今得了太古洪荒的阴心,顺势而为之,无人可挡! 安流只是如石头一样静立在一旁,面部虽毫无情绪波动,其实内心随着冢魔越来越沉重的面部表情越来越下沉,他不知道少主究竟怎么了,本来回到魔都,少主应会醒来,可是却没有醒过来,而且体温竟似冰一般冷。 抱着少主,急急找到冢魔。 当时,当自己放下少主时,无意间触到了冢父略带深意的目光,即使那目光一触而逝,他还是敏锐地捕捉到了。 自己肯定是失态了,是冒犯了。 所以在之后的时间里,安流只能让自己表现出一个下属最应该的样子。一切的表现只能是源于忠心。 少主本来平躺在魔石板上的,现在随着冢魔的施法,渐渐浮到空中。 冢魔闭目,如果上次没有算错的话,阴阳二心应是一同出现了。 阴阳二心,本是一体,代表着天地和谐统一,本就不可相离。可是他们相离了,太古洪荒之力,各分一半,压制在二心中,由此运行天地五气。 可是现在终相离,五气逆行,妖不复妖,格不复格,没想到这一天还是来到了。 冢魔进入上境,入定后,让自己灵神顺着少主的气脉进入她的身体。 二心相离,却自有感应,却失去了彼此当初的相濡以沫,只想着蚕食彼此。万物本能就是如此,如果没有爱,什么都便不复存在。 现在,阴心应该能够感应到阳心的存在。 一切都好像静止,就连时间也好似停止了流动。安流微微抬起头,可是究竟是什么原因,冢父要耗费上境元力进入少主的体内? 安流将头完全抬起来,甚至带点仰视,目光落在少主那有些狼狈的脸上。 不知为何,这样的少主让自己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危机感,可能就连自己守护在她身边的机会都没有了。 不过,安流淡淡的眸色里,流露出一种深深的坚定,这种事,只要自己活着,就坚决不会发生。 冢魔出来了,他在玄镜那里,微微一划,玄镜里面就出现了七镇的那个街道,当看见星隐出现在玄镜里的时候,安流很想捏碎那玄镜,为何他总要和这里扯上关系?当少主求着自己救他时,自己便对他无甚好感,现在那个少年居然给了自己一种威胁的感觉。 安流表情虽没流露出什么,可是冢魔似乎一眼就能看进他的心里。 “安流,记住,少主是魔渊的主人,不要存有念想,这种念想只会让你陷入危险,动于心,是大忌。” “是”安流低下头恭敬地回答。 冢魔在玄镜前端视了一会儿,问道,“你是从此人那里将少主带回来的吗?” “是。” 安流抬头,不解。那只是普普通通,除了体内一股外来的异常力量,资质平平的人间少年,能和这里扯上什么关系? 冢魔回头看了安流一眼,他知道只要是少主需要的任何事,安流都会不择手段地去完成,只是,现在需要的不是不择手段,阴阳自有机缘,不能靠外力催动,否则带来的结果,恐怕承受不起。安流虽可托付,但是还是恐他心急坏了二心该有的机缘。魔尊预料的没错,确实是细水长流的一件事。 冢魔请出了魔渊圣印,安流十分诧异,只有重要到任命新魔尊时,才会由当任冢魔请出圣印。 安流跪下来, 冢魔缓缓而有力地道,“安流,你今日可愿对着圣印发誓,无论发生什么,都要守护在少主身边,生死不离,永不做有悖魔渊利益的事?” 安流有些诧异,但还是,铿锵有力道,“属下听命!” 冢魔指着玄镜里的星隐,“你要将少主重新送回那个少年身边,并且陪伴少主,直到她恢复记忆。” 前生门破了,记忆自会恢复,可是要前生门破,就必须以阳魂贯之。 只是那位少年,境界未开,阳魂不纯,还是个普普通通的人。 一切只得等待时机。 “不要问为什么。”冢魔接着说道,“倒时我会封了你的魔界玄力,你只可用武功,不可用玄法,玄法只会破坏机缘。而且你不可透露你的身份与少主的身份。只要陪伴在少主身边护她周全就好,其余的事你不可擅改。” “也就是冷眼旁观。”从安流的唇线里流出这几个字。 冢魔点头。 “时机成熟,我会告诉你一切。” “安流听命~” 这次安流望着玄镜里的星隐若有所思,连冢父都不愿告诉自己这样做的原因。 他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