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刀行》
第一章 千年一念间
“师父你看,他们又打起来了!”
血色残阳下,半壁崩塌的残破古墙上,一个身材矮小的男孩,正伸出胖嘟嘟的小手,指向数里外的一片战场。
那是一片血水染就的战场,大地被血色染红,两队人马呐喊着厮杀在一起,人群犹如被收割的麦草,不断倒下。
鲜血留在大地上,如同红色的溪流,空气中充斥着血的味道。而在战场更远的地方,天地仿佛沦陷。
同样是红如血的天空中,一片流星不断陨落,落在除这战场之外的大地上,有的撞塌了山脉,有的崩裂了大地,破裂的大陆,顷刻间被千里之外呼啸而来的海水灌溉。
巨大的陆地竟犹如海面上漂浮的木板!
这里已是末世!
古城残墙上,男孩身后,一位身披麻衣,身形隽瘦的白发老者,缓缓放下手中色泽古朴的陈旧铁劵。他抬起头,看向男孩所指的战场,哀叹道:“国破,山河未必仍在。徒儿,在这个即将崩溃的世界,和平不过只是奢望,以现如今的形势看来,就连这残存的中州净土,只怕都要保不住了。”
男孩不解道:“这个世界都已变成这个样子,他们为什么还要这样?”
在这个人人自危的年代,那些人竟然还有心情打仗,这在外涉世未深的男孩看来简直无法想象。
老者冷笑道:“因为他们想要活着。”
二人都知道,他们口中的“他们”,并非同一群人。
男孩所说乃是这片战场上厮杀的士兵,而老者,则是指的那帝国王权!
大约在二十年前,这个世界进入灾变期,为了争夺生存之地,生活在这片大陆上的十二个国家,开启了长达二十年的混战,二十年间,十国破灭,仅存的便只有现在的梁齐和陈唐。
男孩若有所思,望着自己身后这位博古通今的史学大家,说道:“师父,徒儿从史书中看到,千年之前的两国时期,似乎也是现在这两个国家。”
“大国底蕴,能够坚持到最后,不足为奇。”老者摇头苦笑,那个时候,梁齐还不叫梁齐,陈
唐也不是陈唐,中土十二州,也不是现在这个样子。
千年前的两国时期,梁、唐两国各据六州,成南北对峙之局,史称北梁、南唐。
北梁、南唐厉兵秣马,以十二州分封诸侯,后因齐陈之变,诸侯自立,这才有了现在的梁齐和陈唐。
男孩似乎想到一件事,好奇道:“师父,千年前的两国时期,真的是这个世界最繁荣的时代吗?”
“当然!”
老者双手背后,目光中神采流转,仿佛亲眼见证过那个时代的崛起,说不出的自豪。
男孩望着老者,被后者的情绪所感染,向往道:“那是一个怎样的时代?”
“那是一个怎么样的时代?”老者笑了,轻轻吐出一口气,缅怀道:“那是一个和平的时代;那是一个繁荣的时代;那是一个崇武的时代,那一年山河依旧;那一年……”
他扭头望向男孩,后面的话并未说出口来。
那一年,他也如你这般大。
心思玲珑的男孩,早就知道自家师父心中隐藏着一个不为人知的惊天秘密,好奇心极强的他曾多次询问,得到的只不过是一些蛛丝马迹。今日遇到这个机会,男孩自然不会放过,哀求道:“师父,千年前的事情,您就告诉我吧!”
本已打算将那件事带进棺材里的老者,不知是触景生情,还是被男孩的执着所感,终于不再坚持,叹道:“千年前的事情,还要从一个小渔村说起……”
随着老者讲述,立在残墙上的男孩,渐渐变了脸色,由激动转为惊愕,就好像随着老者的故事,穿梭了千年的时光,与那个时代的人一同经历着那段辉煌岁月。
南唐立国第四十六年,即治文帝崇武十二年。
这一年的春天,在西州北部偏远处,一个名为孟家村的小渔村里,正发生着这样一件事。
“孟离你给我记住,以后若是再对先人不敬,我见你一次便揍你一次,绝不手软。”
孟家村村口,一群面容冷酷的少年,此时正围着一名黑瘦少年大打出手。
人群中不知谁
踢了一脚,将黑瘦少年踢倒在地。
一名身材异常高大的少年推开人群,指着蜷缩在地上的黑瘦少年露出冷笑,而那“见一次便要揍一次”的霸道言语,便是从他口中说出。
被称为孟离的黑瘦少年虽然蜷缩在地,但他的面容却十分平静,除了紧紧护住怀中不知装有何物的布包,便只有一双淡漠的眼神。
“看什么看,你还不服是吧,信不信我再揍你一顿?”孟离淡漠的眼神,让高壮少年勃然大怒。
高壮少年身后站着一个瘦如麻杆的少年,望着孟离身上的几处脚印,不忍道:“阿溪,今天这事就先算了吧,你若再出手,老村长就又要找你谈心了。”
“谈心”二字,似让孟溪想起一些不愉快的经历,打了一个寒颤。
可在看到孟离那张淡漠的面孔,他心里刚刚压下去的火,就又莫名其妙的升了起来。
抬起腿,又在孟离身上狠狠踢了一脚,孟溪一口唾沫重重吐在地上,愤恨道:“我就不明白了,爷爷怎么就看上这么一个白眼狼,事事都要护着他,阿叔多好的人,当初为了我们葬身河底,如今都已过去整整五年,猴子我问你,你可曾见这个白眼狼去祭拜过一次。”
被称为猴子的少年名为孟侯,今年已十二岁的他和孟溪一样,都是村子里的孩子王。
五年前他们在从学堂回家的时候,因为一场意外跌入河中。
孟家村附近只有一条淮川河,河水湍急,两个七岁大的孩子,一旦落水,便再难有生还的可能。是孟离的父亲,用自己的生命,将他们救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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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那场悲剧,孟侯神色黯然,叹道:“算了吧,毕竟是人家的家事,说到底你我都无权过问。”
“可我就是不甘心。”孟溪大吼一声,指着孟离道:“孟离你给我听好了,有我在孟家村一日,便没有你的好日子。”
好日子?我这个样子,还有什么好日子坏日子可言?
孟离自嘲苦笑,同时也清楚,这个言出必行的大块头,算是彻底盯上自己了。
第二章 坟前露心声
自己的父亲不去祭拜,自然是有不去的原因,不是几句话能够说清,况且,与村子里的同龄人,孟离也的确没有话说。
孟家村,村寨简陋,不足百户,几乎已是南唐最为破落的小村庄。
孟离虽然姓孟,虽然住在孟家村,但却不是孟家村的根,他的父母是战乱末年逃荒的难民,带着尚在襁褓中的他,一路不知经历了多少危机,机缘巧合才来到这个地方。
也许是姓名中都有一个孟字的缘故,孟离的父亲与孟家村一见如故,改变了本是前往中州的打算,毅然决然,落户于此。
孟家村民风淳朴,村民热情好客,一家三口落户于此,日子倒也过得安逸。
在孟离的印象中,他的父亲是一位饱读诗书的落魄秀才,对于收藏书籍几乎痴迷。长大后也曾听说,当年逃荒路上,父亲推着一辆小车,母亲抱着尚在襁褓中的他坐在小半车的书堆里,就算是快要饿死的时候,那些书也没有舍得卖掉。
父亲生前最大的愿望,便是要让他习文断字,成为一个有用之人。
孟离自知父亲心意,懂事之后便苦读诗书,尤其是五年前那次意外后,用功更为刻苦,虽没有成就出口成章的大才,却也懂得了不少为人处世的道理,心智成熟远超同龄。
孟溪欺他辱他,他都不在意,只当是小孩子的任性之举。说来也是可笑,孟溪之所以处处针对他,更多是源于内心的愧疚,他父亲的事,孟溪一直都耿耿于怀,从来未曾放下。
从地面上站起,拍拍身上的尘土,孟离抱着布包,若无其事地向村外后山走去。
后山上杂草丛生,为了方便称呼,孟离给这座本无名的小山取了一个名字:杂草山。
杂草山上不仅杂草多,野兽也有不少,不过临近孟家村的这一片,早就被清理出来,并开辟了一条简陋的山道。村民们入冬前采集山货,必是由此上山。
孟离由山道上山,踩着泥土中混加着杂石的崎岖山道,每走一步都让人感到吃力。
上山路上,由一处隐蔽的岔道转弯,很快便来到一片杂草被清理干净的空旷土地。
此地中央生长着一株
刚发新芽的大槐树,槐树下立着一座孤坟,孤坟无碑,坟前只摆着一些野果祭品。
孟离来到坟前,平静的眼神首次出现波澜,有了一丝伤感,这座无碑的孤坟,是孟离为亲人所立,躺在这里的并不是他的父亲,而是他的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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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错,年仅十二岁的孟离早就已是一名孤儿,五年前父亲葬身河底,只留下孟离母子相依为命,为了维持本就艰难的生活,当初刚生下孟离便一路逃难,导致身体孱弱的母亲,不得不挑起生活的重担,以至于积劳成疾,终于在去年的一场雨夜中不治而亡。
将坟前新长出的杂草清理干净,孟离取下一直小心呵护的布包,放在坟前缓缓打开。布包里装着的是一些用作祭品的新鲜野果,除此之外便是一把精致木刀。
孟离将野果摆好,抱起木刀细细磋磨,一年前的那场雨夜他至今未忘,这把刀就是在那个时候来到他的手中。
南唐国人人好武,孟家村虽然地处偏远,却也知武之重,孟离身为男子,虽受父亲熏陶,却也同大多数男儿一样好动,向武之心颇重。
小的时候喜欢刀剑,见不到真家伙,便用一把小刀自食其力。心细如发的孟母见到后,虽从未说过什么,但却一直记在心里。
为了买到这把木刀,孟母省吃俭用足足积攒四年,若非如此也不至于心力交瘁。
之所以买刀而不买剑,只是因为辛辛苦苦积攒的银子只够买这一把木刀。
江湖之中,名剑风流,用剑者往往多于其他兵刃,同等品级,剑的价格要比其他兵刃高出两成。
木刀实非凡木,刃口锋利,比自家院子里的砍柴刀不知要锋利多少倍,是真正的江湖兵刃。更何况,在木刀的刀背上,还印有一排奇形怪状的符文,这符文好似是用一种超乎常理的锻造技术锤炼而成,更像是一种强硬锤锻在一起的合金,散发着一抹不易察觉的暗淡色彩。
至今孟离也没弄明白这符文究竟有何作用。
将木刀放在一旁,又将野果摆放整齐,孟离整理衣装,拍掉身上的脚印,一丝不苟地开始祭拜。
祭拜完毕,孟离在坟前坐下,如往常一般,诉说起最近
发生的事情,说到孟溪带人殴打他时,不禁露出一抹苦笑。
“孟溪处处找我麻烦,也是为了父亲,所以我不怪他,父亲因他出了事,他心里想必是很痛苦的。五年了,孩儿没有去祭拜过一次,不只他不理解,村里怕也不会有人理解。大家见孩儿年幼,还以为是无法接受,便都将此事绝口不提,可是……”说到这里,孟离忽然顿住,苦笑道:“可是父亲他真的还活着吗?母亲你总说父亲非同寻常,不会死在区区江流之中,可那淮川河水又是何等湍急,想要在急流中脱险,就算是那些游荡在城镇中的江湖高手都不能做到,难不成父亲他还隐藏着不为人知的一面?”
首次在母亲坟前吐露心中猜想的孟离,只觉得自己有些可笑,自嘲道:“父亲他总不会是那种隐藏在市井中的大高手吧?就算他还活着,可他现在又在哪里?为什么不回来见我们?”
父亲若还活着,对孟离而言自然是最好的结果,但同时他也有些难以接受。若非因为父亲不在,母亲又何至于葬身孤冢?
对于父亲,孟离即有爱也有恨,这种怨恨源于母亲的希望,想起这些年来母亲所吃过的苦,以及临终前的叮嘱,孟离的眼眶不禁湿润。
他抬手向天,伸出三根手指,郑重道:“母亲当面,孩儿今日在此立誓,孩儿这一生定会谨遵母亲遗命,竭力寻找父亲下落,可若真被母亲言中,孩儿也定不轻易原谅他,让他为抛弃我们母子付出代价!”
五年都过去了,还有什么是不能解决的?在一个年仅十二岁的孩童世界中,没有什么比一家团聚更重要,若他父亲没有死,五年未归,那便真是弃他们于不顾了。
“嗯,就这么决定了,定要让他付出代价。”孟离像是对自己立下承诺一样,为了表示决心,他竟握住长刀,对着远处的大树,迎空劈了一刀。好像那树便是他父亲一般。
十二岁的孩子敢爱敢恨,但这恨意终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解了恨意,孟离继续述说着村中琐事,直至午时,困意袭来,竟靠着坟丘睡了过去。
这一觉,孟离似乎再次回到母亲的怀抱,睡得格外香甜!
第三章 打人对不对
武将打天下,文臣治盛世,此乃亘古不变的道理。欲要成就太平盛世,国家强盛,必然要文武并济。
君王治国,先武后文,文以礼为首,礼以孝为先。南唐立国不足百年,便能与昌盛了六百年的北梁分庭抗衡,靠的便是这份文武治世的雄韬伟略。
南唐律法森严,治文帝初登大宝时,曾新添一法:凡南唐城府,不论城、镇皆设祭庙,告慰先人。
先人功德不敢忘,南唐之孝,不仅是对在世之人,更是对离世先人。
孟家村偏远落后,却也循规守矩,遵从南唐之法。村中立有祖祠一座,其中不仅摆放着祖先铜像,还摆放着孟家村的先人灵位。而掌管孟家祖祠的便是孟家村的村长。
孟家村的村长是一位年近古稀的小老头,身材虽然有些瘦弱,但在孟家村这一亩三分地上,却有着十足的威严。
老村长年富力强时也曾是武人出身,混迹过江湖,只是天赋有限,在了解到江湖的凶险后便早早退了下来,返乡回村,一待便是几十年。
江湖中似老村长这般的“过水客”举不胜数,此等人群大多是天赋有限的平庸之辈,入江湖前怀着一颗憧憬的心,不知江湖深浅,等到真正踏足,才知江湖之难,并非人人可入。
好在这些人很快便有自知之明,幡然醒悟后急流勇退,虽未善始却至少落了一个善终的结局,相比那些天分极高最后却惨死于江湖中的可悲人士,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老村长当年混迹江湖时遇到不少趣事,年轻时碍于面皮总是闭口不谈,等到年老话多后终是忍耐不住。如今老村长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拉上一群孩子,畅谈他当年闯荡江湖时遇到的奇人炙事。
孩子们爱戴,大人们敬畏,不只是因他能讲出一段好故事,更多是因老村长待人谦和。自当初退隐江湖,老村长便已大彻大悟,不图名利,待人接物极有耐心,唯有在面对他那个桀骜顽劣的孙儿时,才会展现出极为严厉的一面。
孟家村靠水吃水,家家户户都以打渔为生,但是江河无情,每年因风浪沉灭在河水中的船只少说也有两三条。孟溪的父母便是在生下孟溪那一年遇到风浪,葬身海底。
孟溪和老村长自幼相依为命,对自己的爷爷更是敬畏有佳,最怕的便是惹这位老人生气。
此时,孟溪正一脸愧疚的站在房间里,面对大发雷霆的老人,噤若寒蝉。
“我问你,你知不知错?”老人似是气坏了,捂着胸口摇摇晃晃地坐在凳子上。
孟溪怕老人气坏身体,纵是不认为自己有错,也连忙低头认错,态度诚恳道:“爷爷,我知错了。”
“你,错在何处?”听到自家孙儿态度诚恳,老人心情好了许多。
回家之前便已猜到这个结果的孟溪无奈苦笑,“孙儿不应该殴打孟离。”
“为什么不能打?”老人再问。
孟溪噘着嘴道:“因为打人是不对的。”
“放屁!”
轰隆一声震响,再看老人已是拍案而起,一手指着孟溪,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痛心模样。
毫无防备的孟溪,险些被这一声巨响吓趴在地,惶恐道:“爷爷您怎么了,我这也没说错啊,您不就是因为我打了孟离才生气的吗?”
想不通自己哪里说错的孟溪委屈至极。
老人冷哼一声,“你认为打人不对是吗?那你听说过哪个江湖高手打了人,事后还要给人家赔礼道歉的?”
孟溪被老人的问题给问蒙了,木讷地摇摇头,“没听过。”似乎是意识到什么的孟溪眼前一亮,惊喜道:“难不成是我打轻了?”
老村长抬起拐杖,一杖打在孟溪屁股上,摇头叹息道:“愚不可及啊!”
摸了摸并不算太疼的屁股,心知爷爷气已消了大半的孟溪嬉皮笑脸道:“这不是有爷爷在吗,还请爷爷指点迷津!”
老人再叹道:“江湖纷争,或是对事,或是对人,可大也可小。若把咱们孟家村比喻成一座小江湖,你和孟离的恩怨便是江湖纷争,打了人,我不能说你是对是错,但你总要明白你为何要打人家。”
“还不是因为孟离他不孝!”孟溪不假思索道。
“不孝?”老村长笑了,“你什么时候看他不孝了?村头小孟家的渔网破了,他抢着帮忙补,你小张阿姨家的篱笆散了,也是他帮忙插的,去年村后面的耕地长了荒草,拔的那些草就不说了,事后还跟着大人们把地翻了一遍。我倒是要问问你,他补网的时候你和你的小伙伴们在哪?插篱笆的时候,你们又在哪?我要是没记错,开荒时候,装成闹肚子的那个好像就是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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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心思被戳破,极好面子的孟溪顿时涨红了脸,扯着嗓子道:“但他对孟叔不敬,仅这一点就不可饶恕。”
“我知道你对孟难归的崇敬之情,但有些事不能只看表面。你有没有想过,孟离这么孝顺的孩子,为什么连自己的生父都不愿祭拜?”
孟溪冷哼道:“也许只是因为他善于伪装。”
老村长像是听了一个笑话,哈哈一笑道:“孟离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你还能有我看得清楚?你爷爷我一天天增长的不光只有年龄,还有眼力。”
“爷爷是要我去道歉吗?”孟溪心有不甘。他只是一个十二岁的孩子,听不懂那些大道理,对一个人的好恶全凭自己的感官,他若认定了一个人不好,那便会一直认为不好,别人怎么劝都不管用。
“那是你自己的事情,我管不着。”老人摆了摆手,无所谓道:“你总该是要长大的,以后的路该怎么走,应该由你自己决定。”
不知为何,一直渴望无人管束的孟溪,听到这句话后,心里忽然变得失落起来。
见孟溪有些失神,老人伸手在桌子上拍了拍,指着桌子对面的凳子道:“坐过来吧,接下来我要和你说些正事。”
孟溪神情肃穆,毕恭毕敬地坐在老人对面,他知道今天这一场对话,极有可能会改变他的一生。
“是那边派人了吗?”
老人点头道:“没错,申报了足足五年,上边终于回应了。明天,靠水镇那边的武馆会派一名六锻武者过来,不仅做你们的习武教头,还会在你们这些孩子中挑亲
传弟子,你可一定要努力呀!”
孟溪猛然站起,激动道:“是!孙儿一定不负所托。”
习武,对南唐所有人而言,都是生命中的一件大事,许多人视其为一生的转折,无时无刻不在等待着传武日的到来。
所谓传武日,便是广传武学之日,是南唐推行武学的手段之一,没有任何条件,各个村落只要有适武的少年,便可向朝廷申请,批准之后自会有所安排。
孟家村不比寻常村庄,位置过于偏僻,不仅处于边缘地区,而且背靠江流,北边更是一片连绵山脉,周围的城镇也就只有一个靠水镇。何况就连靠水镇也没有几个武者。
这个地区似乎已与江湖隔绝,每天过的也都是平凡的日子。靠水镇唯一的武事机构,除了镇中的府衙,便只有一个被朝廷登记在案的武馆。
武馆中有武者数人,主要负责靠水镇周边十余个村庄的授武工作,孟家村的传武日申请了足足五年方才批准下来,倒也不奇怪。
孟家村上下一心,村里的事几乎没有秘密可言,尤其是事关村庄的大事,一般都会传得很快。
不出半日,传武日申请成功的消息便已在村中传的沸沸扬扬,而首先得知这一消息的便是孟溪最亲近的好友,孟侯。
孟溪和老村长谈话时,孟侯正在门外,老村长的脾气他是知道的,难免会为孟溪感到担忧。
孟溪从屋里出来时,便将这个消息告诉了他。
自十二年前,北梁、南唐两国停战,双方便大力发展武学,将南北江湖作为庙堂之外的第二个战场。
十二年的传武教化,使得学武成为每个南唐儿郎的梦想,孟侯得知明日便有武者前来,心中自是无法平静。
“我们都能学武吗?”
“那是自然。”孟溪拉着孟侯的手,道:“我们现在这个年龄正是适合学武的最佳时期,而且,前来武者大人还会在我们之中挑选一人,作为亲传弟子,你我可要把握住这次机会啊!”
孟溪本以为,听到这个消息的孟侯会和他之前一样,激动地跳起来。未曾想,听到消息的孟侯,却是露出沉吟之色,问道:“孟离也能学吗?”
“你管他作甚!”孟溪神色一变,眉宇间夹杂着一丝怒气。
孟侯叹道:“他毕竟是难归叔的儿子,难归叔对你我有恩,我们不能太过分。”
孟溪眉头一皱,倒是没了反对的理由,练武毕竟是一生的大事,他们的矛盾与之相比,根本就不值一提。可要让他就这样放过孟离,他又有些不甘心。
必须要给孟离一个教训!
回想起爷爷之前跟他说的那些话,孟溪忽然有了主意,笑道:“他虽不是我们孟家村的血脉,可毕竟在这里住了十几年,你去告诉他吧,让他明天也过来。”
孟侯并不知道,自己这位好友已是动了小心思,还以为后者是要与孟离重修于好,顿时喜出望外。
“那好,我这就去告诉孟离。”
他兴高采烈地喊了一声,喊罢,便向后山跑去。临走之时,全然没有注意到孟溪脸上的冷笑。
第四章 山中遇猛虎
孟离靠在坟丘上,嘴角上扬,睡得格外香甜。
一年了!
年龄尚幼的他,只有在这个时候,才能让自己完全放松下来。
不知睡了多久,直到察觉有人在推自己,孟离这才幽幽转醒。
睁开惺忪睡眼,看到眼前站着的瘦高少年,孟离竟然没有感到意外。
擦了擦脸上的泥土,孟离起身道:“孟侯哥,你来了!”
本打算开门见山的孟侯,见到孟离的表情,不禁感到好奇,问道:“看到我,你怎么一点也不惊讶?”
孟离拿起之前打开的布包,一边不准痕迹的包着木刀,一边咧起嘴巴,理所当然道:“这有什么好惊讶的,我以前来拜祭时你不也经常来吗?有时候你还自己偷偷来,换了祭品也不说,让我好生疑惑。”
听他这么一说,孟侯心里生出一丝愧疚。也许是受孟离父亲的影响,孟侯和孟离一样,从小也爱读书,近几年来,时常会去孟离家中借书,两人有时秉烛夜读,读到精彩处,畅聊昼夜,更是难得的乐趣。
孟离母亲刚去世的那段时间,村中能与孟离说上话的同龄人,便只有他一个。也是怕孟离孤单,拜祭孟母时,他便一同常跟随,有时甚至会独自前来,只是近两个月,当孟溪刻意针对孟离后,他便再也没有来过。
孟侯为孟母上了一炷香,如以往那般深深鞠了一躬,这才对孟离说道:“我来是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孟离平静问道。似他这般年岁的少年,若是听到“好消息”这三个字,免不得要好奇,但对孟离来说,自父母离他而去之后,这世上便再也没有什么好消息。
孟侯苦笑一声,随后从孟溪哪里听到的内容说了一遍。
传武日申请成功,的确出乎孟离意料,但更让他意外的却是孟溪的态度。
“孟溪真的不会拦我?”品味着对方最后那句“孟溪让你也去”,孟离不禁感到疑惑。
孟溪这个倔如蛮牛的家伙,竟然会与他主动和解,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
“那还能有假?”孟侯兴奋道:“孟溪虽然霸道了些,为人却不算坏,想必是被老村长教育之后,已经认识到自己的错误。更何况传武日关系你我一生,何等重要?耍性子的事情,晾他也不敢。”
孟离深深望着双肩消瘦的孟侯,感激道:“孟侯哥,谢谢你!”
“谢我干什么?”被孟离如此郑重的感谢,孟侯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孟离感慨道:“母亲离世后,孟家村的长辈虽然都很照顾我,但我心里还是会感到不安,有很长一段时间我都害怕地睡不着觉,那段时间我很感激你,正因为你的陪伴,我才挺了过来。一直以来,你都在默默关心我,我知道,这件事你一定出了很大的力气。”
孟侯挠着头,扭捏道:“其实我也没做什么。”
孟离郑重道:“孟侯哥你放心,这个机会我一定不会错过,就让我们一起努力,为孟家村争光。”
“好!共同争光!”
他们说着,各自伸出一只手,用力握在一起。
十二岁的少年,他们的世界非常简单,没有复杂的心思。想着的多半都是付出,为村争光已是他们能够想到最大的荣耀。然而他们谁都没有想到,这一次握手,却让他们的命运发生不可逆转的变化。
孟侯还要备战传武日,没有时间久留,与孟离告别后匆匆下了山。至于孟离,难得上山一趟,则要采些山货,以备后用。
春季空气湿润,雨水始降,正是野菌生长的好时候,有些品种,味道鲜美,吃起来比肉还香。
孟离最喜欢吃的是一种洁白如玉的野菌,菌丝如绒,不论色、香,或是烹制出来的味道都是野菌中的佳品,不过这种被称为白绒菇的野菌,就算采到,孟离也舍不得吃的,多半都孝敬给了村里的长辈。
顺山而上,不走山路,改为林径,游荡于山林之间,一路拾捡,颇有收获。
孟离沉溺其中,等到回过神来,已经到了山林深处。
啪!
伸手在额头一拍,孟离自嘲道:“看我这糊涂劲儿,怎么就忘了这山里的危险,还好没有走得太深。”
山林之中,野兽纵横,杂草山虽然不大,却也有野兽生存。每年春秋,孟家村都会组织两次围猎,一是为了猎点肉食打牙祭,再就是为了预防此处野兽泛滥。
就在孟离想要原路返回时,一声异响让他的心提了起来。
咔嚓!
声音清脆,像是树枝被踩断的声音。
“什么东西?”
本就提心吊胆的孟离被这突如其来的声响吓了一跳,扭头一看,竟是一只金毛猴子!
金毛猴子不大,只及他的膝盖,此时正坐在地上望着他。眼神呆滞,透着几分惊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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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是一只金毛猴子,孟离松了一口气。山林中野兽出没,随时都有可能遇险,孟离最怕的是那种食肉的大型猛兽,至于这只金毛猴子,问题不大。
“小猴子,来,吃个果子。”
孟离掏出一枚青涩野果,扔了过去。
在他看来,贪吃的小猴子,在见到野果后,必然会口水直流,迫不及待地飞扑上去。然而结果却恰恰相反,野果滚落脚下,小猴子竟看都没看一眼。
不对呀!难道换口味了?
孟离又拿出一个野果,扔了出去,结果还是一样。
小猴子呆呆坐在地上,对触手可及的两枚野果无动于衷。
孟离观察着对方,忽然一惊!
不对,它不是不感兴趣,而是不敢动!
察觉到小猴子眼中的惊恐,孟离有种不祥预感,直到此时他才发现,小猴子一直在看的并不是他,而是他的身后。
“我的背后有什么?”孟离心中悸动,背后的衣衫,瞬间被汗水染湿。
一阵微风自背后吹来,孟离能够感知到,在那里,正有什么东西向他扑来。
食肉类大型野兽?
魂牵一发,孟离已来不及确认自他背后扑来的究竟是什么,只能在这一瞬间调动起全身的力量,向一旁扑了出去。
锋锐的利爪从他身旁扫过,两者相距,不过一个身位。
险之又险!
目光扫视着锋锐的利爪,孟离不禁感到后怕,如果刚才他稍有迟疑,现在已经身首异处。
“好锐利的兽爪,这只野兽真正的身份究竟是什么?”
心里暗自震惊的同时,孟离的身体已经落地,只见他背部触底的瞬间,蜷着身体顺势一滚,顿时将飞扑出去的力量卸掉大半。
孟离顺势一滚,双脚一蹬,随即起身,动作流畅得连他自己都有些意外。
只是起身之后的他,脸色却并不好看。
他妈的,是哪本书上写的这背地滚安全可靠?怎么就不告诉他要注意地形呢!刚刚滚地的瞬间,他的脸险些被地上的树枝刮伤。这还是地面上没有尖锐的硬物,否则他骨头还不得硌断掉?
不知为何,遭遇到危机的孟离,在短暂惊惧后,竟还有心情胡思乱想,并且,他心中的那份惊惧,也在随着时间渐渐散去,面对危险,他似乎天生就有一种让自己快速冷静的能力。
不论遇到什么危机,都只有冷静下来,才能更好的去处理!
孟离不顾背部疼痛,再次向远处滚动,在野兽反应过来时,藏身在一株槐树后。
孟离来不及喘息,立刻探出头,向猛兽所在的方位看去,这才发现对方竟是一头皮毛锃亮的巨大黑虎。
这只黑虎,远比一般猛兽更加高大,竟有正常虎兽的两倍之多!
“我的天啊!这老虎莫不是成了精?”
看到黑虎的瞬间,孟离心头一跳,吓的他连忙捂住嘴巴。
一扑未中的黑虎已缓缓转身,冷冽虎瞳凝视槐树后方,一张虎脸,露出极具人性的戏谑神情,并伸出一只虎爪向孟离招了招,那意思分明就是:你过来呀!
“我靠!真的成精了!这大爪子,比我脑袋都大,这要是扑在我身上,我还不得粉身碎骨?让我出去,真当我傻不成。”
野兽开灵智,在这个世界并不是什么稀奇事情,须知这世上生灵万千,就如武者吐纳修行,野兽也可如此,在其之上的凶兽、灵兽并不仅是存在于话本之中,而是有血有肉活生生的事物。
孟离现在后悔极了,早知如此便不贪图这山中野货,到头来,连自己的命都送了进去,若真死的这般糊涂,那也太窝囊了。
孟离暗自叫苦的同时,心里也不禁感到诧异。心道:这偏僻的杂草山,什么时候也有凶兽出没了?
孟离并不知道,野兽修炼极难,这头黑虎只不过临近蜕变,身上的威能还没有显现,可就算这样,也够他喝上一壶。
“难道我今天就要死了吗?”
想起今日坟前立下的誓言,想起方才与孟侯定下的承诺,孟离已快绝望的心,再次燃起求生的意念。
“不,我还不能死,我如此年轻,还有很多事没有去做,若是命丧于此,如何能够甘心?”
时光回溯,孟离的记忆再次回到一年前的雨夜。母亲病倒在床,弥留之际拉着他的手,让他好好活下去,不论遇到任何困难都不要放弃。
孟离瞪大双眼,眼睛像是染了血,以前血红。
这一年来,不管遇到何种困难,他都不曾放弃,一路坚持到今天,从无助到独立,纵然今日危机是他此生最大危机,他也依然不会放弃。
面对危机,只有敢于搏命的人,才能求得一线生机。此之为勇,是成为一名武者的必然心态。自古以来能够成为绝世武者的人,无一例外全部都拥有这颗勇者之心。
非勇者,难有大毅力,若无毅力,又何谈功成名就?
孟离伸手入布包,滑过各种野果野菌,握住了那柄是木非木的冰冷木刀。
刀柄冰冷,但他手心炙热,一寒一热融为一体,只听一声撕裂,野果撒落间,那柄由母亲耗尽精力方才交托于他手中的木刀,划破了布包,首次展露狰狞的锋芒。
第五章 木刀显威能
木制为刀,却非凡木,不是玩具,而是能够真正上阵搏杀的江湖兵刃。
孟离手握着这把寄托着母亲情感和希望的木刀,狂热的心中顿时安定,竟进入到一种毫无波澜的奇妙状态。
有些人天生就是武者,孟离就是这种人。
小小年纪,虽从未有过搏命的经验,但却遇事不慌,能够在遇到危机的瞬间,调整至最佳的求生状态。
手握木刀,孟离仿佛回到母亲的怀抱,人与刀融,互为一体。
这一刻,孟离无惧。
一步跨出大槐树,孟离刀尖前指,怒吼道:“来啊混蛋!我不怕你!”
嗷!!
受到孟离挑衅的黑虎,发出一声震天怒怒。
“你在等什么?还不快点扑过来!我这把刀正等着痛饮你的鲜血呢!”孟离像是在给自己壮胆,嘶喊之际,由单手持刀改为双手握刀。
单薄的身影在宽大的木刀下显得有些可笑,但他爆发出的气势,却让黑虎感到忌惮,一时之间竟不敢冲上前来。
黑虎的谨慎,让孟离松了一口气,他刚才的表现不过是虚张声势,目的只有一个,就是拖延时间。
父亲一生爱书,收录博杂,不仅有经史子集、兵法韬略,甚至还有记载刀法剑招的典籍。
自从母亲为他买回木刀,孟离便对刀法产生兴趣,时常翻看那些徒具其形,并无功法配合的刀法典籍,其中的几式刀法早已背得滚瓜烂熟。
孟离现在要做的,便是在这有限的时间里选出一式能够应对当前危机的刀法。毕竟,以他现在的力量,就算有木刀在手,也未必能斩杀黑虎。
他的机会只有一次,一次不成,他便必死无疑。
面对死亡孟离只能谨慎再谨慎。
“到底该用哪一招呢?”孟离心思电转,脑海中不断回想那部刀法典籍中的一切,当初翻看这部典籍,曾在开篇之处,发现父亲所留批注,称这部典籍记载的刀法,全部都是基础刀法的简化之术,虽只有寥寥数式,但却包罗万象,能够应对一切局面。
孟离不知道父亲是否在夸大其词,此时此刻,只能活马死马一起医,但愿能够有效。
毕竟是首次面对这种情况,对敌经验严重不足,稍不注意,孟离竟然走起了神。
不好!
察觉到自己犯了致命错误的孟离立刻强提精神,只可惜为时已晚!
一直在等待破绽的黑虎,当它发现这个稍纵即逝的破绽后,瞬间出击,一个虎扑压向孟离。
说它压过来,一点都不为过。黑虎那庞大的身躯,本就远超寻常野兽,即便是站立不动,都与孟离同高,待四肢舒展之后,更是足有两个孟离的高度。远远扑来,就好像一座小山压了过来。
呼!急促的喘息声,猛烈的像是被拉动的风箱。
孟离深吸一口气,排除杂念,脑海中本是犹豫不定的几式刀法在这一刻终于有了选择。这一招并非是他刻意选就,更像是从他脑海里蹦出来一样。
孟离没有犹豫,立刻将刀法施展,只见他向前一滚,竟向黑虎扑来的方面迎了出去。
“是生是死就看你了,滚地刀!”
一声断喝,再看孟离,已是一刀出手。也许是危机激发了他的潜能,第一次使用滚
地刀的孟离,竟无丝毫生涩之感。
滚地刀是刀法典籍中尚算晦涩的一式,人贴地走,刀锋朝上,专对猛兽。对身体要求极为严苛。
孟离自幼与母亲相依为命,也曾随村中长辈出水打渔,身体倒也练了出来,再加上他正是适武的年纪,力气和韧性都还不错,勉强之中倒也将滚地刀的威力施展出了七八分。
黑虎凌空扑下,孟离钻地而行,几乎就发生在一瞬间。
一瞬间,生死定,一人一兽自上下交错而过,只见孟离刀尖上扬,狠狠刺向黑虎的腹部。
成了!
孟离心中狂喜,柔软的腹部是所有野兽的弱点所在,黑虎虽然凶猛,终究没有蜕变成型,达不到凶兽的铜皮铁骨。
然而,就在刀尖即将刺中黑虎的时候,一条粗大的“黑鞭”凌空抽下,抽在孟离的刀背上,将他连人带刀,抽飞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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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黑鞭赫然是一条粗大的铁尾!
虎有三利器,牙齿,利爪和尾巴。此时此刻,孟离反而感到庆幸,刚才那一记鞭尾,抽中的若不是木刀,而是他的身体,说不定他现在已经五脏受损,吐血重伤了!
好一条狡诈的黑虎,佯装扑击,但却另有准备。
一头畜生,面对一个提刀的孩童,能够谨慎到这般程度,简直丧心病狂!
寄托希望的一击没有成功,孟离不免有些气馁,同时心里也有着一丝兴奋,年仅十二岁,从未体会过生死的他,在这一场危机中,终于体会到那种被传唱在江湖中的生死一线,这种极具危机的刺激感,竟让他有些欲罢不能。
这就是所谓的江湖经历?人与人的争斗,甚至人与野兽的争斗,为了爬到高处,每一天都要在这种危机中求生,这实在是太刺激了!
自父母离去,便对生活失去兴趣的孟离双目中又再度燃起新的神采,也许,对他这种孤儿而言,危机四伏的江湖正是最好的归途,就算有一日饮恨于刀剑下,也没有什么好遗憾。
江湖自有江湖的精彩,孟离所看到的危机四伏,也只不过是其中一面,其中不乏美好的事物,这也是所有人都梦想江湖的原因。正因如此,孟离此时的想法才会让人感觉不可思议,就算是被大人知晓,也会感到震惊。
这孩子当真是天生的武者,自他出生便注定要去江湖中走一遭!
偌大的江湖中,无奇不有,似孟离这样的人物,古往今来也不乏少数。然而他现在要做的事,却是活下去。
只是以他现在的状况,真的还有活下去的希望吗?
孟离低头看着自己血迹斑斑的双手,脸上露出一抹苦笑,黑虎的力量实在太强,那一记尾鞭,更是雷霆万钧,他现在的双手,虎口绽裂,几乎连握刀的力气都没有。
“还是太弱小了!”孟离以刀拄地,自嘲地摇了摇头,打不过对方,逃跑便是唯一的选择,可就算逃跑又有什么用?
他的两条小短腿,能跑过对方的四条大粗腿?
黑虎的追捕能力,想想便觉得恐怖。
就在孟离即将绝望的时候,一个转机忽然出现。
原本从孟离虎口流出的鲜血,顺着刀身向下流淌,侵染了刀身上的神秘符文,那些一直以来让孟离一头雾水的符文,不知怎的就冒出一层血光,一股强悍的力量忽然自
刀身涌现,并向刀锋凝聚。
“这是!”孟离握住木刀,神色震惊,从这把木刀上,他感受到一股非同寻常的力量。
“母亲说得没错,这把木刀,果然非同寻常!”孟离握刀的双手再度恢复气力,他握着刀,眼中闪烁着夺目的神采。
能赢!就靠这一刀之威,能赢!
鲜血,在向符文中灌注,孟离的右臂仿佛被烈火点燃,滚烫无比,四道如同枷锁的血纹自他肌肤浮现,带着高温,点燃了臂袖,使他的右袖化为灰烬。
衣袖随风散尽,位于另一侧的黑虎,似乎也察觉到刀锋上涌现而来的力量,感受那股足以泯灭它的力量,黑虎再无得意,惊恐之余,连忙转身逃纵。
“哪里逃!”
这个时候,孟离又怎会任由对方离去,一声大喝,抬手便将木刀掷了出去。
凌厉的木刀,划破空气,在符文加持下,就像生出一双眼睛,将黑虎牢牢锁定。
“给我死!”
孟离双手握拳,心底无声呐喊,稚嫩的面庞,戾气十足,竟变得格外狰狞。
如有神助的一刀,精准命中,刺破了这头猛兽的皮毛,割断了它的筋骨,将它牢牢钉在地面上。
黑虎动弹不得,只能残喘着生命中最后的空气。鲜血顺着刀锋汩汩流淌,不出片刻,原本还威风凛凛的黑虎便再无气息,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
“呼……呼……”
见对方已死,已经筋疲力尽的孟离再也支撑不住,一头仰在地上,疲软的双臂,忍不住抽搐,而他则是张大嘴巴,贪婪地呼吸着血腥气息越来越重的空气。
这世上的一切都是公平的,孟离无意中激发木刀神威,但这股力量却并非凭空而来,到最后还是要由孟离付出。
所谓透支,便是如此。一刀过后,筋疲力尽不说,更有一股强烈的晕眩侵蚀着他的大脑,不知不觉间,孟离便陷入昏睡之中。
荒凉的山林寂静无声,远处那只观战的小猴子早已不知去向,取而代之的是一身披黑袍的神秘男子。
男子三十出头,一头长发极少打理,用一根麻草乱糟糟地扎在身后。
这位不知从何而来,甚至连什么时候出现在这里都无从得知的男子,嘴里叼着一根竹签,他就站在战场上方的树枝上,意犹未尽地看着下面发生的一切,像是在看一出戏。
孟离昏睡之后,黑袍人从树枝上一跃而下,来到黑虎身边,撇嘴道:“可怜的畜生,再过两天就能完成蜕变,成为凶兽,到时天高海阔,还不是任你驰骋?偏偏要得罪这么个煞星。”
男子摇了摇头,一口吐出竹签,竹签犹如利箭,竟然直入地面。
不再去看那早已死透的黑虎,男子伸手将插在地面的木刀抽了出来,手腕一抖,熟练地舞了一个刀花,将刀上的鲜血全部甩落。而后来到孟离身前,看着后者手臂上四道宛若游龙的血纹,轻声道:“天生武者,四龙锁脉。孟昔寒,这小子还真有点你当年的狠劲儿,难怪你会不安心,以这小子的性格,若是有朝一日步入江湖,早晚要将小命送掉。不过你放心,我既然答应了你,必然会保他一个锦绣前程。”说着他又看了眼手中木刀,笑道:“至于练剑还是练刀,却不是你我说了算的,要让他自己决定!”
第六章 神秘中年人
传武日的由来,要追溯到十二年前。
十二年前,南北休战,天下气运尽归江湖,南唐立国事于武,大力发展武道,这才有了今天的传武日。
武,不可轻传,不可私传。
自从南唐大力发展武道,学武便成为这个国家一等一的大事,受朝廷管制。若无朝廷认可,即便身怀武艺,也不能私授他人,否则便会被视为叛国,罪名极大。
传武日,其目的是要遍传武道于天下,主要针对的是那些几乎无法接触武学典籍的偏远村庄。
对于孟家村的孩子而言,传武日几乎是他们唯一可以学武的机会,也是最有可能改变命运的方式。若有天赋,既肯努力,一飞冲天也不是没有可能。
孟家村不远处有一座李家村,前几年便出了一个天赋极高的武学天才,江湖成名后衣锦还乡,不仅让李家村成了十里八乡的名村,而且还自掏腰包,造福乡里,周边的临村姑娘,不知有多少争着抢着想要嫁过去。
五年申请,一朝得愿,今天这个日子,对孟家村可谓异常重要,早已年迈的老村长亲自出马,一大早便来到村口,亲自迎接即将到来的武者大人。
老村长身后,齐刷刷站着一排面色激动的年轻人,共有七八人,都是正值学武的少年郎。
孟溪站在人群中,眺望村外,神情激动道:“猴子,想不到这一天竟来的如此之快,这个时候,那位品级六锻的武者大人应该已在路上,很快我们就能够学习武艺了!”
孟溪毕竟只有十二岁,孩子心性居多,日日夜夜想着的大多也是习练武艺,如今梦想在即,没有语无伦次,已是难能可贵。
静静站在一旁的孟侯,似乎并没有听到他这番发自肺腑的感慨。反而望向村外的山路,眼神忧虑。
察觉到孟侯的异常,孟溪皱眉道:“怎么了,有心事?”
孟侯摇头道:“没有看到孟离,有点不放心。”
听到“孟离”二字,孟溪冷哼一声,“想他做什么。定是知道自己没有练武的天赋,怕丢脸,不敢来了。”
孟侯苦笑道:“孟离不是这种怯懦的人,更何况,我们昨日已经约定过,他不会言而无信。”
孟溪嘟囔道:“兴许是在家里睡觉。”
话音刚落,一个小娃娃从村子里面跑了过来,四五岁的样子,一双眼睛又大又圆,头上扎着一个朝天辫,好不可爱。
见到小娃娃,孟侯挥手示意。
孟溪在一旁看得莫名其妙,不知孟侯怎么就把这个小捣蛋鬼给喊了过来?
头扎朝天辫的小娃娃跑到孟侯身前,喘着粗气道:“孟侯哥,我刚才照你的吩咐,到孟离家去了一趟,他根本就没在家,我姐说他家昨天夜里一直黑着灯,似乎一夜都没回来。”
“一夜未归?”孟溪不屑道:“就知道这家伙不靠谱,不敢来也就算来,现在可好,干脆连家都不回了。”
孟侯担忧道:“昨天我去后山找他,离开时他说要去采些山货,现在一夜未归,不会是遇到危险了吧?”
孟溪冷笑道:“后山能有什么危险?总不会是那家伙自己找死,往山林深处跑吧!”
孟侯不安道:“不行,我要去后山看看。”说着便要向外面走去。
孟溪一把拉住孟侯,低喝道:“你疯了,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竟然还想着去找他,若是给武者大人留下不好的印象
,你这一生可就毁了!”
“可是……”就在孟侯迟疑不定的时候,村口忽然传来一声惊呼:“快看,武者大人来了!”
众人开始向村外涌去,在老村长的带领下,奔向那位只身前来的中年武者。
孟侯抬头望向来人,见到后者单手携剑的卓然风姿,内心中最后一丝犹豫,终于烟消云散。
应该会没事吧!
孟离从昏迷中醒过来时,已是第二日的中午。他睁开双眼,望着周围陌生的环境,神色迷茫。
从周围的环境来看,这里应是一座山洞,可他又是怎么来到这里的呢?如果没有记错,他应该时昏倒在丛林里才对。
就在孟离一头雾水时,一个陌生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
“你醒了?”
本就惊疑不定的孟离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扭头望去,就见在山洞一角,坐着一个身披黑袍的中年人。
那人似是一个流浪汉,眼神浑浊,胡子邋遢,浑身上下透着一股颓废气息,让人生不出好感。
中年人身前有一堆篝火,火堆上架着一只宰杀干净的野兽,肥腻的油脂在火焰灼烤下从内部渗出,发出滋滋声响的同时,也带来一阵香气。
中年人拿着一根木棍,扒拉着篝火里的木堆,使火焰烧得更旺,油脂浸润的滋滋声被干柴爆裂的噼啪声所代替,中年人等了数息,见孟离仍在望向他,问道:“你就没什么想问的?”
“你是谁?”好像是得到提醒后终于反应了过来,孟离随口便问出三个字,就像一个十二孩子该表现的那样,一脸天真迷茫,问的简单且直白。只是以他远超同龄的成熟心智,又怎么可能会是这番单纯表现?
中年人看着孟离,忽然笑了起来,伸手在身上一抹,也不着从那里掏出一根竹签,叼在嘴里。
“你这小家伙,倒真是有点意思,如果不是喜欢自作聪明,那就更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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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中年人的嘲笑,孟离伸向背后的手忽然僵住,手里用做防身的石头,拿也不是放也不是。
“前辈这是什么意思?”孟离勉强露出一个微笑。
中年人随手一挥,不以为意道:“没什么意思,只是不希望某些自以为是的小家伙做些不必要的傻事,伤了彼此的和气。”
被戳中心思的孟离尴尬一笑,扔掉手里的石块,问道:“是前辈把我带来这里的?”他拍拍手上的尘土,把自己装出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
中年人瞥了他一眼,扭头看向火堆上已经烤熟的食物,笑道:“路过山林,发现了你和那头黑虎,于是便把你们带回来了,说起来,我也算是你的救命恩人。”
心思玲珑的孟离伸手抱拳,发自肺腑道:“多谢前辈的救命之恩。”
中年人看着他,好笑道:“你也不用讨好我,因为我原本就没有伤害你的打算,况且我能品尝到这一顿大餐,其中也有你的功劳。”
孟离看着火堆上滋滋流油的食物,诧异道:“这是我杀死的那头黑虎?”
中年人淡漠的神情终于有了变化,兴奋道:“你杀死的这只黑虎是这座山中的王者,独占一山资源,不知吞吃了多少灵药,如今蜕变在即,大补得很!真亏你能从它爪下活下来,有点狗屎运。”
孟离忽视了对方的吃货本性,尴尬道:“前辈喜欢就好,若是没有其他的事,晚辈就先告退了?”
中
年人冷笑道:“你若想走,随时都能走,只是现在的你还走得了吗?”
“前辈这是什么意思?”孟离闻言一惊,以为对方要图谋不轨的他企图从地上站起,然而结果却让他感到心惊。
不知为何,他的双腿竟使不出半点力气!
“现在知道我是什么意思了吧!”中年人再次冷笑。
“我的腿?”
孟离抱着自己的大腿,满脸惊恐,即便面对陌生环境也能保持冷静的他,终于露出惊慌失措的表情。
他的腿竟好像与他失去联系一般,不论如何控制,都得不到半点回应。
孟离看向中年人,哭丧脸道:“前辈,我的腿怎么了?是不是废了?”
终究还是一个孩子呀!就算心智再成熟,也无法做到绝对的冷静。
中年人无奈摇头,指着孟离右臂道:“看看你的胳膊吧,它会给你答案。”
孟离强忍悲伤,扭头看向自己右臂,而后便看到四条犹如龙盘的血色纹路。
“我的胳膊怎么了?这血纹又是什么东西?就是它让我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看到血纹后,孟离一连三问,心态几乎崩溃。正如事实证明那般,他还只是一个十二岁的孩子。
要一个十二岁的孩子去承受就连大人都无法承受的事情,这也未免太过强人所难。
见孟离终于有了一个孩子该有的表现,中年人脸上浮现出一抹笑意。
“你手臂上的血纹名为四龙锁脉,是一道封锁强横血脉的枷锁。之前你那把木刀上的灵纹,将你血脉中的力量引发,打破了四龙锁脉的平衡,导致你体内的血脉开始逐渐衰败。你双脚无力,便是血脉衰败的后遗症。”
孟离迷茫道:“四龙锁脉?血脉枷锁?这都是什么?为什么我的身体里会有这种东西?”
中年人幸灾乐祸道:“那只能说明你的血脉异常强横,远远超过普通人,据我所知,需要四条龙纹才能困守的血脉,在这片大陆上也没有几个。”
“血脉强横?你的意思是说我的修炼天赋很高喽!”虽然没有完全听懂,但大致的意思孟离还是听明白了,简而言之,他的天赋应该还不错。
中年人点头道:“没错,你的天赋的确很高,可就算再高对你也是无用。”
“为什么?”孟离不解。
中年人好笑道:“你见过哪个快要死的人,还会有心情练武?”
“快……快要死的人!”孟离瞪大双眼,指着自己道:“我快要死了?”
中年人重重点头,“血脉是修行的力量,血脉越强天赋越高,但对毫无武学根基的孩童来说,过强的血脉却是一记致命的慢性毒药,不仅不会有益,还会使身体崩溃。从你的状况来看,你应该是天生强脉,被人种下四条锁脉龙纹,才得以保住性命。之前的危机让你在无意中引动血脉。此时,血衰之势已经不可避免,用不了多久你就会血脉枯竭而亡。”
“那我还有救吗?”孟离的心在滴血。母亲曾说过,父亲非是常人,看来这话,并不是个人情感上的盲目崇拜,从他血脉的异常来看,他和他的父亲的确有着非同寻常的身世。
那个为他种下锁脉龙纹的人,会不会就是他的父亲?若真如此,他的父亲必然是一个绝顶高手,若是绝顶高手,当年必然不会葬身河底,如今看来,母亲说的没有错,他的父亲极有可能还活着。
第七章 治标不治本
中年人并不知道孟离此时想的是什么,如果让他知道,又不知会做何感想。
他看向孟离,摇了摇头,“很难!”
血脉衰败,就如同滚滚向前的巨轮,几乎无法逆转。
“有多难?”孟离银牙紧咬,若有半点希望,他都不应放弃。
然而中年人接下来吐出的四个字却让他感到绝望。
“难如登天!”
这世上倒也有以武之极登破天门的传说,可那毕竟只是传说。
若要成就传说何其难哉?孟离并不觉得自己能成就那亿万之一的概率。摸着自己双腿,颓然道:“难道我以后就只能窝在这里慢慢等死吗?”
中年人摇头道:“那倒也不是。”
孟离哭笑不得道:“前辈,我到底还有没有救?”
根治无望,等死也不对,还真应了那句“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中年人伸了一个懒腰,从他坐的位置上站了起来。他的身影并不算高,比孟家村最会捕鱼的老孟叔矮了小半头,可不知为何,落在孟离眼里,却显得格外高大。
“前……前辈,你……你要做什么?
中年人再次瞥了他一眼,好笑道:“你慌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在这里给我老实等着。”
说完走出山洞。
洞中焰火幢幢,孟离望着峭壁上的火影,不禁为自己的未来感到担忧。
中年人的动作很快,不到片刻便折返而归,再度回到洞中的他,手中已多了一个装得满满的布袋。
“什么味道?”孟离对着中年人猛吸了两下,闻着空气中陡然出现的血腥味,皱起了眉头。
中年人倒提布袋,将里面装的东西倒在地上,竟是一堆沾满鲜血的泥土!
“把你的双手放进泥土里。”中年人语气强硬,宛如命令一般。
孟离虽不知他想要做什么,但也知道现在是保住小命的关键时刻,强忍着恶心,将双手插入血泥中。
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了,泥土中的血水由浓转淡,竟被他的双手逐渐吸收!
见孟离一脸疑惑,中年人解释:“这泥土中的血水来自你所斩杀的那头黑虎,那畜生临近蜕变,血液中隐藏着不少能量,虽无法根治你的败血之症,却能弥补消耗,让你暂时无恙。”
随着血水的吸收,孟离体内渐渐涌现出一股力量,使得他双腿得意恢复。
中年人的准备显然是很充足的,一袋血泥吸尽,转眼又扛来一袋,不等将两袋血泥中的能量吸尽,孟离便已恢复如初,右臂用以锁脉的四龙血纹,终于不再发作,渐渐隐没下去。
中年人撕下一条表皮烤焦的虎腿,递到孟离面前。
“饿了吧!这黑虎是大补之物,吃了之后能让你更快恢复。”说完,自己又撕了一条腿,狼吞虎咽地啃了起来。
孟离拿着对方递过来的虎腿,看着狼吞虎咽的中年人,表情沉重。
不过话说回来,这烤肉的香味的确诱人,让他食指大动。
轻轻咬了一口,的确是齿颊留香。但下一刻,孟离却愣住了。
“怎么?这东西不合你的胃口?”察觉到孟离异常的中年人露出疑惑,一边啃着食物,一边好奇问道。
孟离的异常当然不是因为食物,虽然喜食清淡的他对虎肉有些难以接受,但中年人对食物火候的处理却是没得说,口中的食物几乎已是他这一生吃过最可口的美味,唯有母亲亲手下的面汤才能媲美。
孟离之所以愣住,是因为他突然想起一件事情,这件事可比品尝美食要重要得多。
“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中年人指着洞外蔚蓝的天空,说道:“日上三竿,你说是什么时候?”
似乎是对孟离的表现有些不满,中年人摸了一把嘴,嘟囔道:“昏迷了一天一夜怎么脑子也给昏傻了?”
“什么?我昏睡了一天一夜?”得知真像的孟离大声尖叫。
嘲讽孟离过后,继续狼吞虎咽地中年人险些被嘴里的食物噎到。
一眼瞪过去,不满道:“大呼小叫,还有没有规矩了!”
孟离哭丧脸道:“完了,完了,这回真的完了?”
见他这样,中年人哈哈大笑道:“这才对嘛,会哭鼻子的小孩才可爱,来跟我说说,到底是什么事情,让你这般恐慌?”
当下,孟离将传武日的事情说了出来。
中年人听后,不屑道:“偏远村镇的武馆,能出来什么了不得的武者,要我看,这武不学也罢!”
孟离道:“你懂什么,就是因为我们处于偏远地区,学武才更加艰难,传武日几乎是我们唯一的希望,错过这次机会,我这一辈子都别想学武了。”说到这里,他神色一变,决然道:“不行,我要尽快赶回去,现在回去说不定还有机会。”
中年人好笑道:“至于吗?要我看你还是别回去了,就和我待在这。我呢,随便教你两手,保证你受用无穷。”
孟离对中年人的“玩笑话”置若罔闻。
就你?还教我两手?真当我年龄小,什么都不懂?武不轻传,落魄的跟个乞丐似得,能有传武的资格才怪!
匆匆咬了两口虎腿,顾不得吃掉剩下的食物,孟离连忙走出山洞,向山下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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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着孟离远去的背影,吃相极其难看的中年人终于停下了嘴,嘴角轻扬,露出一抹会心的微笑。
“好小子,竟敢瞧不起我,咱们走着瞧!”
上山容易下山难,下山的路总比上山要危险一些,一不小心滑倒在地,顺着山体滚下去,就算摔不残,也要摔伤,他现在的状况,已经够惨了,衣衫褴褛,满身的泥泞,别看他刚才还在鄙视中年人
,他此时的形象,却是比对方都加不如。
一路小心,半跑半走,很快便回到孟家村。
一进村口,在村中生活了十二年的孟离便发现了些许与往日不同的微妙气氛。平日里本就已经非常冷清的村庄,今日竟更加冷清,通往村子中心的小路上,竟一个人都没有。
“难道大家都去凑热闹了?”
孟离顾不得回家整理,连忙向村子中心跑去。
村中心是孟家村的祖祠,旁边有一片开阔的空地,是数年前就已为传武准备的练武场所,虽然简陋了些,却胜在实用,练习武艺是绝对没有问题的。
去武场的路上,孟离遇到了住在自家附近的老孟叔。
老孟叔并不算老,今年不过三十五,住在孟离隔壁,孟离父母健在时,两家便是非常要好的邻居,独自生活后,更是没少受到对方照顾。
因为江河西面多鱼,便被父辈取名孟江西的老孟叔,见到一路紧赶而来的孟离,哈哈笑道:“往日里沉着冷静的小孟离怎么这般慌张,莫非是今天赖床了不成?”
见到堪比亲人的老孟叔,孟离连忙停下脚步,玩笑中不失恭敬的埋怨道:“哎呀我的老孟叔,今天的传武日可是大日子,我迟到了您怎么还幸灾乐祸呢?”
“无妨,无妨。”孟江西摆摆手,笑呵呵道:“刚听我们家楠儿说了,今天来的这位武者大人很是平易近人,你去晚些,也是不碍事的。”
“那就好!”听说不碍事,孟离终于松了一口气。孟江西口中的楠儿是他的幼子,今年只有四岁,但却甚为聪慧,最喜欢做的事就是调皮捣蛋,没让孟江西少费心。
孟江西膝下一共育有一女一子,除了孟楠,还有一位名唤孟柔的大女儿,孟柔人如其名,不仅生长得漂亮,更是温柔贤惠,小小年纪便已展露姿色,虽与孟离等人同岁,却早已被传为孟家村的一朵娇花,让孟江西甚是自豪。
想起自己那已是亭亭玉立的大女儿,孟江西看向孟离的眼神中多了一份怨念。
“真不知你小子哪里好,小柔总是惦念着你,今天你刘婶要为你亲自下厨,晚上可别忘了过来。”
一听有东西吃,孟离顿时双眼放光,他这一路奔波,匆匆啃食的两口油水,早就消耗殆尽,早已是前胸贴后背,别提有多饿了。
孟离嬉皮笑脸道:“老孟叔,你帮我转告刘婶,就说我一定去。”
就喜欢孟离这个样子的孟江西开怀大笑:“那好那好,既然这样,我就不耽误你的时间了。”
“老孟叔再见。”孟离摆了摆手,与孟江西告别,继续向武场走去。
村子不大,本就不需走上多长时间,片刻后孟离便来到武场,本是空旷的武场如今已不再空旷,孟离来到后,只能看到人头攒动,村中的居民围成一圈,一眼望去,竟看不到里面的情况。
第八章 杀人不见血
李柏涛今年四十六岁,作为一名兢兢业业修炼了二十余年的武者,如今这个时候,本应是他最巅峰的时期。
然而,在去年争夺武馆馆主的一场战斗,却让他旧伤复发,不仅再无修为精进的可能,就连自身的修为境界都出现倒退的迹象。
凡人修炼,想要成为武者,必须要打熬身体,经历锻体阶段。
学武之人都知道,锻体共有九个阶段,只需完成第一锻,便可成就武者之路,习练真气。如同一次蜕变。
九锻之路亦为武者之路,武者之路,只是武道上最平凡的一段路程,亦是武道根基,按道理,所有完成蜕变之人,只要刻苦修炼,就都有达到九锻极限的可能。不过人生漫漫,琐事繁杂,若非大富大贵的人家,又有几人能专心武事?毕竟武者也是人,也需要填饱肚子。
李柏涛出身贫寒,幼年时幸得习武,但因生活所迫,很快泯然于众,浪费了修炼武艺的最佳时机。
练体九段,五锻以下皆为二流武者,直至五锻便可真气外放,显露独属于一流武者的非凡手段。至于再往前一步的第六锻,除了更强劲的真气,对真气的控制也有极高要求。
李柏涛浪费了最好的年华,能够晋升六锻武者,已然是天大的机遇。似此等武者,本应心高气傲,一心专武,不屑去做传武的琐事,但他却没有办法。他修为倒退,如今已成定局,这一生若无天材地宝,恐怕再无精进的可能。然而天材地宝又岂是能够轻易得到的东西?
一生精进无望的李柏涛,在这一年的沉重打击下,早已没有了当年的雄心壮志,如今的他只想安度晚年,找一个传人,将自己年轻时偶然得到的两手精妙剑招传承下去。
孟家村是他的第一站,对这个易水王朝最偏远的村庄,他本没有报太大的希望,未曾想竟会在这里发现一根好苗子。
望着眼前高出同龄人一头的孟溪,李柏涛双目中绽放出激动的神采,一双粗糙的大手在孟溪身上上下摸索,似已激动得不知该往哪里放。
“好好好,好一副适武的根骨,你这份资质,若不随我学剑,倒真是可惜了。”李柏涛拉着这位刚见不久的少年郎,热情道:“孩子你可愿意随我学武?”
“我,我可以吗?”未曾想到会发生这种变故的孟溪,伸手指向自己,不敢置信。
虽然这是他一直的期望,但真当期望达成时,他又有些难以接受。
也许是这个机会来的太突然、太轻松……
“可以,太可以啦!”李柏涛大笑一声,拍着孟溪双肩,斩钉截铁道:“从今以后你就是我李柏涛的弟子,若是看谁不顺眼,尽管告诉为师,为师自会帮你摆平。”
李柏涛这一番话,说的不可谓不霸气,作为靠水镇中排得上号的高手,他也的确有资格说这样的话。
李柏涛本不是狂妄之人,说话行事都是及有分寸,之所以会有这般护短的言论,实在是因为自己新收的这个徒弟太重要,如此惊人的天赋,几乎世所罕见,将来功成名就,他这个做师傅的,自然也能跟着光宗耀祖。
一个宝贝徒弟,一个霸道师傅,说不好究竟是谁更占便宜的两人,尽
皆沉浸在各自的憧憬中,周围的少年望着孟溪,无不露出羡慕的眼神。
刚刚赶到武场的孟离,恰巧看到刚才发生的一幕,同周围的同龄人一样,他也十分羡慕。
孟离的出现引起了场中人的注意,最先瞧见孟离的孟侯,松了一口气。迫于武者大人在场不能擅自行动,只能以目光示意,让孟离心安。
孟离见到孟侯,回以一笑,而后向武场中唯一陌生的李柏涛走去,作为晚辈,作为一名普通的少年人,孟离理当对一名六锻修为的一流武者率先表达敬意。
“学生孟离,拜见武者大人。”
打量着这个突然出现的狼狈少年,李柏涛微微皱眉,可想着有教无类,纵然对这名迟到的孩子不喜,也还是点了点头,轻轻“嗯”了一声。
“归队吧!”李柏涛今日偶得良徒,心情不错,伸出一只手,指着不远处站成一条直线的少年们。
传武日传武日,传武之事便在今日。未来一年李柏涛将会留在孟家村,教导孩子们修炼武艺,可最重要的还是这学武第一日所要修习的吐纳之法。
懂得吐纳,才能固本强体,锤锻自身,而这也正是打开武者之门的关键所在。
“终于可以学武了!”孟离强压着心中激动,便要领命归队,另一边,孟侯已经为孟离让出位置。可还不等孟离走过去,孟溪却先走了过来。
“等一下!”
李柏涛看着自己的宝贝徒弟,不解其意,问道:“乖徒弟,可有什么不妥?”
孟溪对李柏涛恭敬一拜,问道:“师傅来我孟家村,是要教我孟家村的弟子,若非孟家村之人,是否可以一同学习。”
李柏涛道:“我南唐以武立国,更立武于国事,本应是有教无类,人人皆可习武,但是国家吏法森严,是否传武,如何传武,皆有法度。此次的传武日,我接取的是孟家村的传武章程,外村之人自然无法学习。”
“这便对了。”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孟溪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
对自己这位兄弟最是了解不过的孟侯,在见到孟溪的表情后,心中隐隐生出不安,他来到孟溪身旁,低声问道:“孟溪你在干什么?你不是跟我说过不会为难孟离吗?”
孟溪直视孟离,冷笑道:“我并没有为难他,而是就事论事,孟离我问你,你可承认你是孟家村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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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离毫不犹豫道:“我在孟家村生活了十二年,自然是孟家村的人。”
“既是孟家村的人,那又为何不进孟家祖祠?又为何对先人不敬?”孟溪一声断喝,一双瞪得滚圆的眼珠,狠狠瞪向孟离。
听到对方的喝问,孟离暗暗叹了一口气。他父亲“葬身”于河底后,孟家村感念其贡献,特许他这个外村人入孟家祖祠,享受孟家香火,只是母亲对父亲未死这件事异常坚持,这几年一直不让他过去拜祭。
这是一个误会,偏偏还无法解释。似乎是父亲身份特殊的关系,母亲曾说,这是最好的结果,也曾再三叮嘱他,不要让他说出去。
孟离眉头一皱道:“进不进孟家祖祠,拜不拜先人牌位,那是我自己的事,与你又有何干?”
“身为孟家村的儿郎,我孟溪有义务维护孟家村的荣誉,孟离你不入祖祠,不拜先人,便是对孟家村不敬,如此不敬又怎么能是孟家村的人?今日我也不逼你入祖祠,你只需对着孟叔的牌位磕上一个头,我便承认你孟家村民的身份。”
孟溪语气铿锵有力,说完竟伸手入怀,取出一个牌位,上书“孟难归之位”,赫然是孟离父亲的牌位。
见到孟难归的牌位,众人顿时呆愣当场,一双双眼睛看向孟溪,皆是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
他今日之举,竟是早有准备?
人群中有人出声。
“孟离你就磕一个吧,反正那是你亲爹,你磕一个也不亏。”
平日里与孟离不合的几个同龄人已在哈哈大笑。孟溪一手持牌位,一手指着孟离,得意道:“孟离,今天这头,你是磕也得磕,不磕也得磕。”
孟离凝视孟溪手中的牌位,脸色铁青,他怎么也没想到,对方的执念竟会如此之深,就连传武日这等重要的日子,都会无所顾忌。
平日里孟溪再打再闹,孟离都不会与他计较,只因那是小孩子间的胡闹,无关痛痒,但在今天这种局面下,对方如此作为,无异于将面皮撕破,再无回旋的余地。
“要不你就磕一个吧!”孟侯也在劝孟离,在他看来,与尊严相比,学武的机会更重要。
孟离望向孟侯,露出一抹苦笑,他万万没有想到,竟连自己最信任的兄长都在让自己妥协。
孟离现在就像是被逼到悬崖,头可以磕,但不该以这种强硬的方式,今天他一旦磕了这个头,这一辈子都别想再抬起头来。
况且,在得知自己血脉的异常后,更加确定父亲还活着的他,又怎么会去咒自己的父亲?
“这个头,我不磕!”
这六个字,孟离几乎是在用咬牙切齿的方式说出来。
孟溪双目寒光一闪,愤怒道:“既然如此,那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说罢忽然转身面向他新认的便宜师父,恳求道:“还请师父做主,将孟离逐出武场。”
李柏涛虽然不知道两个孩子间的过往,但如今却是箭在弦上,当机立断道:“放心,为师一定会为你做主。”
自己的宝贝徒弟,还是要自己来疼。
李柏涛瞪向孟离,双目犹如一对匕首,绽放着冰冷的寒光。
“血脉羸弱,天性凉薄,且不说你这天赋极差的废物,永远都不可能完成筑基,就算让你侥幸学得武艺,到头来也必是为祸一方,今日我李柏涛便将你逐出孟村武场,免得你以后祸害他人。”
对方的目光中,似乎有真气施压,孟离本就已承受不住,此时又听到这般诛心言论,顿时双腿一软,失魂落魄地跌倒在地。
血脉羸弱,天性凉薄,不配学武?孟离望着对方,脸上凝现怨恨之色。
这个李柏涛委实过于狠毒,以此人在靠水镇的地位,对他做出这等低劣评价,等同将他的武道之路完全封禁,就算不借助传武日,他也休想从其他有传武资格的武者手中习得武艺。
断人武道,犹如杀人父母,李柏涛此时用的就是一把软刀子,杀人不见血!
第九章 人情冷暖知
武场四周一片寂静。
众人的目光无不是落在孟离身上,除了一些还分不清利害关系的少年会露出幸灾乐祸的表情,大部分与孟离熟络的村中老人,无不面色惋惜。
在本就不大的孟家村生活了十二年,孟离的为人,大家又怎会不了解?虽不知为何就拜祭一事如此倔强,但在其他方面,这个孩子确实好的没话说,村中未曾受到他帮助的人家几乎没有。若说他天性凉薄,这种话是万万不会有人信的。
但是,李柏涛毕竟是身份高贵的一流武者,他做出的评价,纵然有些失常,也无人反驳。可以想象,今日这事传出去后,孟离必然会被不明情况之人所唾弃,怕是这一生都无法翻身了。
孟溪并不知道自己一时的冲动之举,会给孟离带来多大的伤害,不过就算他知道,只怕还是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以李柏涛的地位,自然不会在意一个少年的未来,更何况这个少年本就让他不喜。很多人都说,混多了江湖的人心肠会变得冷漠,这句话倒也不无道理,孟离的命,落在李柏涛眼里也许就和街边乞讨的乞丐一样。命贱如纸,与猫狗没有区别。
“看什么看,我说你,难道你还不服不成?”被孟离怨恨的目光凝视,李柏涛心中更加不悦,抬手一掌,轻轻拍在孟离肩头。
李柏涛是何等的修为,六次锻体,一流的武者,即便是随手一击也绝非孟离能够承受。
受此一掌,孟离立刻跌倒出去,不偏不倚,正落在武场外界。
孟离捂着疼痛难忍的肩膀,倔强地站直身体。
“前辈今日毁我名声,断我前程,此乃血海深仇,我若不死,他日必报此仇!”
今日受辱,非战之罪,要怪就怪他太年轻,不曾有学武的机会。他倒也不是对自己的天赋有着极强信心,只是想着能够学成武艺,证明自己不是对方口中的废物。况且,若有武者这层身份,就算不是对方的对手,对方也不敢轻易折辱他。
孟离虽然只是小渔村里的一名少年郎,读了这么多年的圣贤书,却也养出了一份独属于自己的傲气,岂是能够让人轻易揉捏的?今日无力报仇,他日定当百倍奉还。
“好好好!”李柏涛怒极而笑,指着孟离道:“好一个牙尖嘴利的少年郎,既然你用言语激我,那我便给你一个机会,我本要在此教武一年,但一年太短,我怕你不够用,索性再延长一年,两年以后,你来挑战我,我输了,当众给你道歉。”
“好,我们一言为定!”孟离咬牙切齿道。他说的本有些气话在内,对于一名六锻武者,更多的还是敬畏,只是被人逼到这种程度,骑虎难下,不得不一硬到底。
孟离咬紧牙关,转身离去,众人望着他的背影,神色说不出的复杂。
回到家中后的孟离已是筋疲力尽,这一路除了强忍疼痛,还要忍受众人异样的目光,这让年幼的他几乎无力承受。
孟家村本就不大,消息传得也快,可以预见,等到夜
晚来临时,家家户户便都会知道今天发生的事情,很长一段时间,他都会沦为村中笑柄。
躺在自己那铺着灰布单的简陋木床上,孟离望着天花板,不禁露出苦笑,两年挑战六锻修为的一流武者,自己还真是无知啊!
能够挑战一流武者的,就只有一流武者。孟离现在只是一个毫无修炼基础的普通人,虽是学武的最佳年龄,但两年时间还是太短,更加可笑的是,他现在都不知去哪里学武。
孟离忽然翻身坐起,取出那把随身不离的木刀,他一边抚摸木刀,一边苦笑道:“娘,孩儿似乎又惹祸了,但这次不怨孩儿。”
一个十二岁的孩子,受了委屈,能够想到的也只有父母,孟离睹物思人,眼眶渐渐红了。
孟离没有哭,自从母亲去世,他接连哭了一日一夜,几乎将双眼哭肿后,他便暗暗发誓,以后定要做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不论遇到什么事,都不气馁,不哭泣。
将木刀放在床头,孟离走出卧室,来到书房,孟离的家并不大,只有一间卧室以及一间客厅改做的书房,只是随着父母离去后,显得有些空旷了。
书房里有六座手工打造的简易书架,铺满墙面,这一墙的书架上,每一阶都摆着两层书,里面一层外面一层,密密麻麻,拥挤不堪。孟离走到最里面的一座书架,从内层掏出一个小小的本子,封皮上没有字,却已泛黄,打开后全部都是手抄的蝇头小字。
这些墨宝,全部都是他父亲手书,摘抄的无不是传承经典的绝世佳句,既有为人处世的道理,又有面对挫折的态度。孟离双手捧书,从第一句开始,逐字逐句的细细品读。他读的很慢,入神却是极快,一句读完,便已沉浸在书中世界,也只有在这个时候,他才会感觉到父亲的存在。
虽然父亲早早便离他而去,虽然他心中有所怨恨,但父亲留下的东西却是极好的,毕竟是骨肉情深,再怨又能怨到哪里去?
不知不觉,一本书便诵读完毕,再度将书本合上的孟离,只觉得浑身通透,之前的烦恼再也不成问题。
将书本放回原处,再次来到第一座书架前,取出最上面的一本。
这一本比之前一本更薄更旧,封面上以古体字写着“集成刀法”四个字,看起来已有相当久远的年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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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往今来,集大家之所成,化繁为简,这一本集成刀法,便是孟离之前一直在看的刀法典籍,昨日临危施展出来的滚地刀法,便是由此而来。
想起昨日种种,孟离不禁热血沸腾,那一战堪称他人生第一战,战事之险,不可言喻,若非是他时常观悟此刀谱,一个回合便已命丧当场。也是经过昨日的一场实战,孟离对这本刀谱上的刀法,又有了纸上谈兵之外的实用感悟,如今再看,收获不浅。
“原来还可以这样!”
孟离一手持书,一手握紧木刀,以书中描述及图画,揣摩着之前都不曾看懂的一式刀法。内藏刀,这一式之前在他看来本应是平凡无奇,甚
至连买菜老叟都无法威胁的一刀,如今在看,竟是另有深意。
“深藏而不漏,不再遮掩时,便是爆发之时,这一式假意藏锋,实则蓄势的刀法,当真是构思奇妙,一旦爆发,便如山洪爆泄,决堤千里!”
看着刀谱上的刀法,孟离的满面春光顿时化作无尽忧愁,哀叹一声道:“唉!只可惜我没有锻体修行之法,更无法修炼真气,这刀法中的威力,半分也发挥不出来。”
抚摸着那一页含刀待动的画卷,孟离惋惜至极。
不知不觉,天色已黑,村庄渐渐安静,生活在此处的孟家村民各自回家。孟离坐在屋中,能够听到少年们经过门前时兴奋的议论声,听不清说了什么,想来都已学到了修炼之法,忍不住开始互相探讨了。
就在他又要黯然神伤,独自发呆的时候,门外忽然传来一声呼喊。
“孟离哥,你在家吗?”声音的主人是一名少女,落入耳中,异常温柔。
孟离闻言,精神一震,连忙打开房门,站在大门外的是一名亭亭玉立的少女,以黛为眉,暗含秋水,虽还没有完全长开,有着一丝农家少女都会存有的青涩,但却已是极为标致的美人坯子。
“小柔啊!你怎么来了?”孟离挠了挠杂乱的黑发,神情中竟有一丝羞涩。
“哼!你还好意思问我!”小柔眨着明亮的大眼,长长的睫毛,犹如一双会说话的精灵,直触心底。
见她这个样子,孟离又怎么会想不起她是为何而来。尴尬道:“不好意思啊,白天的事情我给忘了。”
孟江西喊他去吃饭的事,孟离的确是忘了,白天发生了那样的事,他又怎么会有心情去吃饭?
孟家村的消息传得的确很快,仅仅一个下午,就连足不出户的孟柔,也已听说。不过,孟柔却是一个心思灵巧的女孩,孟离当面,便装作一无所知,若无其事道:“算了,现在想起来还不算晚。”
孟离苦笑道:“怎么不算晚,本来是要准备一些礼物带过去的,现在却是没有时间了。”
想起匆忙归来时,忘在山中的那些野果野菌,孟离暗自惋惜,他之所以上山采集山货,就是为了应对眼前的情况。
孟家村民风淳朴,尤其是住在他附近的这几户人家,对他尤为照顾,自母亲离去后,没少受到帮助,像今天这种情况,每隔几日都会发生,若说孟离是吃百家饭长大的,那也没有什么错。
孟柔俏脸微红,难为情道:“拿什么礼物,你和我……们家,就这么见外吗?”
全然没有看出女儿家小心思的孟离,格外认真道:“倒不是见外,总是这样白吃白喝,难免觉得不好意思。”
“那有什么!”孟柔噘着嘴道:“我们一家人的性格你也知道,从来没有把你当过外人看,尤其是我母亲,最是喜欢做饭给你吃了,你若不吃她还不高兴呢!”
孟离苦笑,孟柔这句话说的倒是没错。
刘婶的热情,他想想就头疼啊!
第十章 今夜泪不干
临里之家,本就应互相帮助,这是孟母在世时经常告诫孟离的一句话,孟离一家自从搬来孟家村,便与孟柔家住在一起,孟离与孟柔两人不仅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极好玩伴,他们的母亲也是极好的姐妹,情同手足。
五年前,孟离家遭受巨创,母子两人无依无靠,便是靠着孟柔家的扶持走过来的。
小村庄的人没见过什么世面,性格都粗犷得很,又喜欢拿孩子打趣,孟离和孟柔小时候因为总是形影不离,便没少被家中长辈打趣,险些订下娃娃亲。
出房门,转身再入房门,仅是走不出几步,便已来到孟柔家中。他们两家住得极近,仅是隔着一道篱笆墙,平时无事时隔墙相望,都能看到对方院子里的情况。
孟离刚一进门,便听到一个高亢的嗓音。
“哎呦我的小孟离啊!你可算是过来了,来来来,快尝尝你婶子刚出锅的鱼汤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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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这无比熟悉的嗓音,孟离无奈苦笑,一抬头,果然看到一个淡红色的热情身影扑了过来。
孟离一个滑身,连忙躲开来人的飞扑,躲在一旁吹胡子瞪眼的孟江西身后,对那身影无奈苦笑道:“刘婶我这不过来了吗,您就饶了我吧!”
不等没有“讨到便宜”的刘婶发话,孟离身前正吃着闷醋的孟江西反倒不愿意了。
“说什么呢,你这小兔崽子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你刘婶不知有多长时间都没对我这么热情了。”
一旁穿着一身淡红衣裙的刘慧双手叉腰,狠狠向孟江西瞪了一眼,“你这老家伙当着孩子都说得什么话,还知不知羞了?”
孟江西被自家的悍妻瞪得一缩脖儿,连忙闭上嘴巴不再吭声,让在一旁看戏的一对儿女看得呵呵直笑。
孟江西的小儿子孟楠,今年不过四岁,这小娃娃从小就古灵精怪,好惹麻烦,偏偏和他姐姐一样,生落得极为可爱,就像一个粉雕玉琢的瓷娃娃,就算惹了祸,也让人不忍心去责怪。
头上梳着一个独角辫的孟楠见到孟离后双目放光,悄悄走到孟离身边低声道:“孟离哥,你昨天去哪里了?为什么一夜都没回来?”
孟楠还小,对他而言一夜未归几乎已是天大的事情,这位从小便看着他长大的邻家大哥,竟然敢做他连想都不敢想的事,实在是太刺激了。
孟离扭头望着这个近在咫尺的瓷娃娃,惊讶道:“这件事你怎么知道?”
孟楠得意道:“我当然有我自己的办法。”看他样子,好像多么不得了,转头却又神秘道:“告诉你个秘密呦!这是事我姐其实也知道,而且还担心了一个晚上,不过她不让我告诉你。”
孟离向对面的孟柔看了一眼,后者一双明亮的大眼此时正凝视着他,见有目光投来,连忙慌乱地扭过头去。
孟离见她这个样子,心里觉得又是好笑,又是感动。
饭菜早已做好,就等着客人到来。随着孟离到来,众人落座,纷纷享用这一顿晚饭。
由于孟离隔三差五便要来此吃上一顿饭,饭场上的事宜早已熟络,并无什么拘谨可言。
众人落座后,气氛为之一变
,与之前欢愉的相比,竟是多了一分沉重。众人不约而同的望向刘婶,只见后者手中早已托起一口空碗,另一手持汤勺,在餐桌中央那脸盆大的汤盆中舀了一碗汤。
“喝吧,孩子,这是你妈妈以前最拿手的鱼汤面!”
望着汤色奶白的汤面,孟离眼眶微红,明明已经决定不再哭泣,但这世上总有一处温暖的角落,让你忍不住热泪盈眶。好在,他还忍得住。
“傻看什么,快喝啊!”目光欣慰的刘慧忍不住轻声催促,她那个好姐妹还未去世时,最拿手的便是这一锅鱼汤面,他们两家聚在一起时,便会经常就此汤面来讨论,久而久之,她便也学会了。
初时做这鱼汤面,味道还有所欠缺,好在关键之处都已无错,经过数次改良倒也勉强找到了以前的味道。此次借着她的生日将此汤面端出,简直是再合适不过的机会。
孟离看向身穿淡红长裙的中年女子,感动道:“谢谢刘婶,今天是您的生日,可我却什么都没有准备。”
刘慧的衣服不多,像模像样的也就只有这一件淡红长裙,平时极为珍视,只有在生日这一天才会穿出,孟离一进屋便已发现这个情况,只是没有当场说出。
刘慧欣慰之色更浓,脱出口的还是那两个字。
“喝吧!”
孟离接过汤碗,近乎小心地喝了一口,他喝的很轻,相比汤中的味道,其中的故事更需要他去细细品味。
“怎么样?”孟江西一家望着孟离,神色中满怀期待。
“很好喝!”孟离将碗放下,脸上看不出表情。
“只是好喝?”心想着不该只是这个评价的刘婶,忍不住要给自己盛一碗,还不等她端起碗来,便听孟离又道:“是妈妈的味道。”
没有表情的脸上一行热泪流淌而出,刘慧的手僵硬在空中,望着这张倔强却无法抑制的面孔,她再也无法压抑内心酸楚,双手掩面,泪水横流。
“呜……”此时此刻,她好怀念她的姐妹。
“唉!非得把自己弄哭,你们这又是何苦呢!”孟江西摇头仰天,将只给自己倒的一杯酒一饮而尽,酒是浑浊的劣质黄酒,酒味辛辣,平时喝上一口都忍不住要抱怨一句的孟江西此时却觉得刚刚好。
孟离伸手拭泪,不等拭净,泪水却又流了出来,不争气地往下流,想停都停不住。
孟离强行控制着自己的情绪,面无表情,怕的就是这一泻千里的不可收拾,但记忆中的味道最终还是给了他沉重一击,不仅将他击溃,更是让他体无完肤。
今夜是属于回忆的时间,今夜,注定泪拭不干!
一顿饭,吃的却是五味杂陈,几人哭哭笑笑,说说闹闹,收获量多。
吃完了饭,刘慧便张罗着收拾碗筷,孟柔本来是要帮忙的,却被孟江西给拦了下来,反倒是这个从来未曾操持过家务的大男人,主动给自己的悍妻打起了下手。
夫妻二人在厨房忙碌,孟楠觉得无聊,便跑去院子里捉萤火虫,转眼间,客厅里便只孟离和孟柔两个人。
“孟离哥,你要吃点野果吗?”
两人单独
相处,孟离倒还无所谓,身为女子的孟柔却是有些害羞了,红着脸,将桌子上摆的一盘野果,推到孟离面前。
想想也是有趣,小时候一直追着孟离屁股后面转怎么腻都不嫌够的孟柔,如今长大懂事了,反而没了以前的无拘无束,但她的一颗心,却是从来未曾放下。
孟离摆摆手,说了一句“不用”,并没有去看桌子上的野果,反而将注意力放到厨房里。
厨房里,正在忙碌的夫妻二人,你一句我一句的闲聊着,虽然他们已经在极力控制着自己的声音,但孟离还是隐隐约约听到了他们的对话,除了与他白天发生的事情有关,似乎还有一些与孟柔有关的事情。
同样听到厨房内谈话的孟柔更加脸红,与桌子上熟透的野果简直一模一样。
“今天的事情你们已经知道了。”听到厨房中的对话,再看到孟柔的表情,孟离也就明白了过来。
孟柔点头道:“是小楠告诉我们的,你今天去武场的时候,他刚好也在。”
“我早就该想到的。”孟离苦笑道:“让你们见笑了。”
见他黯然神伤的模样,孟柔心中一痛,安慰道:“孟离哥你不要气馁,那个武者简直就是在胡说八道,在我眼里孟离哥你可是最棒的。”
“说的没错。”本是在厨房中忙碌的夫妻二人忽然放下手中的工作,从厨房里面走了出来。
刘慧看着孟离,道:“今天的事情我也听说了,你的为人我们一家比任何人都清楚,那个武者说你生性凉薄,根本就是放屁!”
“咳咳,慎言啊媳妇!”孟江西看着胆大妄为到什么都敢说的刘慧,脸上露出一抹苦笑,这话要是被那位武者听到,能有他们好果子吃?不过,这话虽然大胆了些,但道理却没错。一朝相遇,怎么比得上十几年的接触,要说对孟离的了解,又怎么会有人比得上他们一家?
狠狠瞪了孟江西一眼的刘慧,继续豪迈道:“要我看,今天的事也没有什么,咱们就算不当武者也能活得很好,从明天起你就正式跟你孟叔出水,等学会了你孟叔的手艺,走到哪都饿不死。”
孟江西附和道:“这话倒是没错,说到我孟江西的捕鱼手艺,十里八村谁不竖个大拇指,咱爷俩以后好好干,等我老了,这个家可就要靠你撑着了。”
望着孟江西那一双寄托着希望的眼眸,孟离感动的同时又悚然一惊,眼前这位身材高大的长辈不仅是要将这一身的手艺传给他,更是将他的家以及他的女儿托福给他,这份信任不可谓不沉重。
“孟叔,我……”
孟离本想说自己受之有愧,只怕难当大任,可在这种情况下,他又怎能拒绝?今天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了,人情冷暖,也让他看到了很多平时看不到的东西,对于这些真正对他好的人,孟离又怎么忍心去辜负?
视线分别与三人一一相对,最终又回到孟江西的身上,孟离重重吐出一口气,如立下承诺一般。
“老孟叔,您放心,从今以后我一定跟您好好学!”
一旁不知何时已将俏脸掩上的孟柔,忍不住露出一脸甜蜜的幸福微笑。
第十一章 渔场起风波
“好好学,好好看。”这是两年前孟离第一次出水捕鱼时,老孟叔讲给他的一句话,从此以后,他便记住了这句话。
深夜时分,在自家木床上辗转难眠,思考着以后该何去何从的孟离,不禁又想起了这注定要影响他一生的六字真言。
“难道我这一生,真的只能当一个渔夫吗?”已不知在心里问过自己多少次的孟离猛然从床上坐起,心中充满不甘。
当一个渔夫并没有什么不好。
生活在一个以捕鱼为生的村庄,成为最伟大的捕手,便是最让人骄傲的事情。
孟离从小耳濡目染,也曾认为能够随船出水,便是最了不起的事情。只是这一切都随着今天发生的事情而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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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没有那因赌气而定下的两年之约,他便是做一名渔夫又何妨?可让他就这样低头,把今天的事当成没有发生,那绝不可能。他孟离虽然年纪尚浅,骨头却不软,绝不能视如此侮辱于无物。
他想要成为一名武者,成为一名强大的一流武者。不仅是为报今日羞辱,更是为了以后不再被人欺辱,通过今天发生的一切,孟离看清了一个道理,只有自身强大,才能在这个世界无虑的生活下去。
况且,若没有足够的力量,他的血脉又如何解决?
“唉!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想了一夜,都不知该如何是好的孟离,决定先将这个问题放在脑后,毕竟他现在连学武的途径都没有,就算再想成为武者,也是没有办法。
“算了,就先随老孟叔捕鱼吧,等以后再找机会,看看有没有成为武者的可能。”
清早出门,孟江西已经等在门外,见对方如此上心,孟离表情顿时严肃起来。
“这么早就开始了?不是明日才出水吗?”
孟江西感慨道:“正是因为明日出水,今日才要早做准备。出水捕鱼,看似只是出水一日的辛劳,但其中却隐藏着很多不为人知的门道,就说这一应物品的准备,没个一日光景,那是万万不行的。”
“那倒是。”孟离暗暗点头,心中感同身受。
孟家村出水捕鱼,有大捕和小捕之分,九天一大捕,三天一小捕,大多数常年从事捕鱼的人家,往往一回岸就开始为下次出船做准备,时间紧迫的恨不得天天睡在船上。
孟江西是出水捕鱼的高手,经营此道将近二十年的光景,经历的风浪也多,早已将一应流程牢记于心,因此才能只在一日前准备而万无一失。
孟江西带着孟离前往岸边,一边走一边说:“捕鱼这种事,在我看来和学武也是殊途同归,入门易,精通却是极难,靠的就是长时间的累积,其他的都还好说,有我手把手教你,你很快就能摸通其中的门道。唯有对水上风浪的掌控,需要靠你自己用心。不过你也不必操之过急,这种靠经验的东西,没个十年八年,很难练出敏锐的嗅觉。一个判断失误,便有葬身河底的
危险。须知,咱们淮川河的河水,可是很要命的。”
淮川河开阔悠长,是南唐第一大河,因其位置特殊,风浪强劲,让此地靠水吃水的捕鱼者们吃足了苦头。
每年孟家村都有渔民因淮川风浪而葬生河底,而这也是身为孟家村民最为无奈的事情。孟离以前也曾出水,知道淮川河的凶险,他若想吃这碗饭,风浪是必须经历的一关,正如孟江西之前所说,稍有不慎,便会赔了性命。
“老孟叔你放心,我一定会用心学的,定不辜负你的期望。”
孟江西欣慰道:“有你这句话我便放心了,不过你也不必紧张,捕鱼这东西更多的还是熟能生巧,我还是那句话,多学多看,你父亲那般聪慧,你是他的儿子,就算只有他十分之一,也能融会贯通。”
孟江西这一生最敬佩的便是孟离的父亲孟难归。
孟难归是孟父来到孟家村新改的姓名,至于他以前的姓名从未跟人提及。
孟难归初到孟家村时便与孟江西结识,那时孟江西还不是淮川河域的鱼王,对出水捕鱼这份工作也未有现在这般清晰的认识,只因一次偶然机遇,得到孟难归的点拨,这才开了窍,在背靠淮川河吃饭的十里八村闯出鱼王的名气。
按孟江西的话来说,孟离的父亲是一个有大学问的人,不论什么样的难事,到了他手里都能变得简单。孟江西曾不只一次感慨读书的益处,更将这种能力称为化腐朽为神奇,惹得两家人哭笑不得。
两人一路走,一路聊,走不出多久,便来到孟家村淮川河岸。
淮川河沿岸长百里,距离孟家村最近的这一段,本就是一处天然码头,后又经过孟家村的修建,愈发完善,能同时停靠十余艘渔船,也是孟家村得以发展的根基。
河岸码头上停靠着十余只小型渔船,阳光照射下,甲板上水汽蒸发,将光线折射出斑斓的虚影,一股淡淡的鱼腥由此间弥漫开来。
孟离闻着这股熟悉的气息,再看到码头上渔民忙碌的身影,心中便抑制不住地涌出一阵激动,身在渔村,曾几何时,他不止一次梦想过这样的场景,如今终于实现了。
岸口上,孟江西的船也在其中,从左往右数第三只,是众多渔船中相对“瘦小”的一只。
别看他船只瘦小,但捕鱼的数量,却是众多渔船中最多的一个,每次出水都能满载而归,至于其他渔民,劳碌一日,顶多只能捕到半仓鱼鲜,纵是渔船大了些,也比不过。
鱼王是一种荣耀,淮川流域,尤其是靠水镇一带,也不过只有三座鱼岸码头,此地渔民为方便称呼,便将其称为渔场,比作自家后花园,而每座渔场中,便只有一个鱼王头衔。
孟江西身负鱼王头衔,在孟家村附近的渔场深受尊敬,可由此引发的麻烦也是不少。
孟江西的到来很快便引起人们的注意,对于这位捕鱼技艺高超甚至在三座渔场中都能拔得头筹的孟鱼王
,同为渔民的众人无人敢于轻视。不少捕鱼经验仍显稚嫩的新人,忍不住心中渴望,对一些常见的棘手问题纷纷发出疑问,而他也是一一回应,并不敝帚自珍。
岸边码头,一艘体型最大的渔船上,一对父子正在冲洗鱼仓,听到岸上人群的欢呼声,那三十余岁已为人父的中年渔夫冷哼一声,丢下手中的竹刷,阴着一张脸从船上走了下来。年仅十一岁,身材有些肥硕的儿子,连忙跟在身后,也是阴沉着一张脸,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中年渔夫来到岸上,见到被人群包围的孟江西,像是看到了一生的劲敌,脸色更加阴沉,冷哼一声道:“哼!我道是谁,原来是你这个哗众取宠的家伙,你既然来到渔场,不去清理你的渔船,偏偏赖在岸上赚这些人情债,是怕没人知道你孟鱼王的名头不成?”
此话一出,周围顿时寂静下来,一名本来虚心请教问题的青年渔夫听到这刺耳的讥讽声,顿时露出愤怒的表情,扭头便要破口大骂。只是扭头见到话音主人那张凶神恶煞的面孔时,一肚子的愤气立刻烟消云散,再借两个胆子也不敢发作。
“怎……怎么是这个煞星?”青年渔夫猛一缩脖儿,再也顾不得心中存有的疑惑,灰溜溜地跑向了自己的渔船。
孟家村渔场共有两名捕鱼高手,其一为鱼王孟江西,另一个便是眼前这位凶悍男子孟淮阳。
孟淮阳出在身捕鱼世家,她母亲十月怀胎时,与他父亲一同出船,不小心动了胎气,一番波折,竟在淮川河上将他产下,因为当时艳阳高照,便取名孟淮阳。
孟淮阳命中善水,水下功夫十分了得,加之自幼便出水捕鱼,捕鱼的技巧,比孟江西几乎不相上下。
孟淮阳性格粗暴,极好功利,因为鱼王头衔,没少与孟江西暗中较劲,只是因为孟江西颇得人心,这才能一直保住鱼王头衔。
四周的人群也化鸟兽散,顷刻间,空旷的河岸上便只剩下孟江西二人与对方二人。
“孟淮阳,我的事你可真喜欢操心。”孟江西望着对面一脸阴沉的中年渔夫,脸上露出一抹冷笑。这个孟淮阳,虽然有些本事,但是为人不善,不仅在渔场,在孟家村都颇有恶名,是孟江西最厌恶的人之一。
孟淮阳自持技艺,眼高于顶,对于孟江西的和善举动,一直视为名利路上的投机取巧,每次见到都要冷嘲热讽,在嘴上占得便宜。
“我会喜欢管你的破事?”孟淮阳不屑道:“我孟淮阳只是看不惯某些人嚣张的样子。”
听到这话,孟江西却好似听到一个笑话,哈哈大笑道:“孟淮阳,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想的什么,无非就是贪慕鱼王称号,心中不服罢了。”
争名夺利的心思被人当面戳破,孟淮阳顿时恼羞成怒,将上衣一脱,露出一身结实的肌肉。
“我就是不服又怎样?有胆咱俩就比比这水中的功夫,看看究竟是谁配得上这鱼王的称号。”
第十二章 荒唐的往事
脱掉衣服的孟淮阳,给人一种更具锋芒的犀利感。
下船之前,他刚刚将渔船清洗一遍。此时,身上附着着一层细密的汗珠,阳光照射下,使得他身上的肌肉更具层次,视觉冲击相当强烈。
孟淮阳不愧是孟家渔场技巧最为精湛的捕鱼好手,单看这副体格,便能知晓他的厉害,就算遇到大风大浪,凭借这副身躯也能在风浪中逃出生天。
作为孟家渔场唯一能与孟淮阳媲美的男人,孟江西身上的肌肉自然不会比对方逊色,只是他毕竟不是孟淮阳这等说不过便要上手的粗人,更不屑去做那坦胸示威的粗鄙举动。
孟离也是从小熟读圣贤书,懂得礼义廉耻如何自重,见孟淮阳这般举动,不禁撇了撇嘴角。
当然,作为村中的晚辈,他自然不敢将对孟淮阳的不满明显表露出来,可即便是动作隐蔽,也还是被有心人注意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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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现他面露不屑的既不是随他一同而来的孟江西,也不是将一颗心思完全放在孟江西身上的孟淮阳,而是一个与他年龄相仿的肥硕少年,这个少年,正是孟淮阳的独子,孟钱。
孟钱作为孟淮阳的独子,脾气秉性得到孟淮阳三分真传,也是小有名气的嚣张跋扈,平日里与孟溪走得极近,是孟溪极为得力的一条狗腿。
因为孟离和孟溪的恩怨,孟钱是知道孟离的,再加上昨日的那件事,更是对孟离印象深刻,随父亲下船后,见孟离跟在父亲平生对手的身后,免不了要多看几眼。就是这多看的几眼,看出了问题。
孟淮阳在外是出了名的性格暴躁,但对待妻女却恰恰相反,尤其是对他这个宝贝儿子,更是宠得不行。
在孟钱心中,父亲是这个世上最值得尊敬的人,又岂能被人这般轻蔑?
察觉到孟离异样的孟钱一声大吼,肥胖的身躯一颤,抬起因肥胖而显得异常短小的手臂,指着孟离道:“大胆孟离,竟敢对我父不敬,看我不教训你。”
许是平日里见惯了孟溪折辱孟离的景象,又有昨日之事铺垫,在察觉到孟离不敬之后,孟钱竟直接动起手来。
肥胖的身躯猛然向前一跃,重重踏在一步之外的地面上,也不知为何,脑海中忽然想起昨日李柏涛一掌击飞孟离的那一招,依葫画瓢,怒张五指,一掌拍向孟离的肩膀。
望着孟钱飞来的一掌,一股怒气猛然从孟离心头升起。如此印象深刻的一掌,他这一辈子怕是都不会忘掉。
只是同样的招式,未必会同样奏效。
作为实至名归的一流武者,李柏涛看似随意的一掌,实则暗藏机锋,孟离躲不过,那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但与李柏涛相比,仅是习武一日,连气力都不曾增长半分的孟钱,无论技巧还是速度都要差上无数倍,又怎么还会打得中?
一记飞掌,落在前日经历过生死搏杀已然开悟的孟离眼中,几乎就像小孩胡闹的把戏,幼稚且可笑,他只是轻轻一晃身,脚下随身迈出一步,便将这一掌轻松躲去,同时抬腿一脚狠狠踢在孟钱屁股上,将对方踢了一个狗啃泥。
“死胖子,就凭你也想折辱
我?”想起昨日场景的孟离,脸上浮现一抹怒气,抬腿便又给了对方一脚。
本想要给孟离一个教训的孟钱,哪里想到迎接他的竟会是这等残酷的结果,如在梦中一般,肥胖的身躯在泥泞的地面上扭打了一圈,眼珠一红,委屈地哭了起来。
毕竟是个孩子,承受能力太差!
见到自家儿子受了委屈,作为父亲的孟淮阳怎么能够忍受得了?勃然大怒道:“哪里来得野小子,连我孟淮阳的儿子都敢打,看我怎么收拾你。”
本是准备以大欺小的孟淮阳,被孟江西一脚封住去路,而后就听孟江西得意道:“怎么打了小的,老的还要出手?”
孟淮阳道:“儿子被打,老子报仇,那是天经地义。”
“所以你就以大欺小了?”本是笑意挂脸的孟江西忽然一声冷哼,不屑道:“还是说你想趁这孩子还小,报当年难归兄弟对你的一脚之仇?”
“什么?他是孟难归的儿子?”孟淮阳看着眉宇中透着一股倔意的孟离,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而这份惊讶很快便又转为恨意,一股来自极远记忆中的浓浓恨意。
孟江西拍着孟离的肩膀,给了后者一个赞许的眼神,抬起头,挑衅般地看向孟淮阳。
“怎么样,是不是虎父无犬子,比你那个废物儿子强多了吧,就你那废物儿子还想娶我女儿,你也不撒泡尿照照,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似是想起一段及不愉快的往事,孟淮阳拍拍自己身上雄壮的肌肉,色厉内敛道:“孟难归早就死了,况且就算他现在还活着,我也未必怕他。”
孟江西冷笑道:“你应该庆幸他已经不在,现在给你一个机会,立刻从我眼前消失,否则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孟淮阳双眉一挑,不屑道:“就凭你,我让你一只手,你都未必是我对手?”
孟江西双手一摊,轻松道:“论打架,我的确不是你的对手,但你不要忘了,你当年亲手写下的那封信,可还在我的手里。”
提到那封信,孟淮阳终于变了脸色,脸色难看道:“孟江西,算你狠。”
“怎么?还不滚?”孟江西双手背后,得意洋洋。
看着孟江西得意的模样,孟淮阳气得咬牙切齿,有心想要狠揍对方一顿,但把柄在对方手中,却不得不低头。冷哼一声后,扛起自家胖儿子,回到了渔船上去。
孟淮阳走后,孟江西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虽然对方那一身腱子肉不雅了些,但给他带来的压迫感还是有一些的,倒不是自己怕了对方,更多的还是为孟离担心,若那性格暴虐之人真的是不顾规矩以大欺小,他还真不一定能保住孟离。
对着孟离上下打量了一番,孟江西关切道:“没事吧!”
孟离摆摆手,笑道:“放心,有事的那个不是我。”
孟江西哈哈一笑,伸腿轻轻踢了孟离一脚,笑骂道:“看不出来,你这小子还有两小子,不过以后不要冲动了,尤其是遇到这个孟淮阳,能忍则忍。”
听他如此郑重,孟离眉头一皱道:“这个孟淮阳究竟什么来头,为何没
在村中见过此人。”停顿片刻后又道:“他那个胖儿子倒是见过两次。”
孟江西凝眉道:“孟淮阳是老村长的子侄,数年前发了一比小财,便搬到了靠水镇,只有在出水时才会回来。至于他那个胖儿子,多半是随他父亲回来时被你遇见的。”他顿了一下,又道:“说来也是可笑,我与孟淮阳素来敌视,他这个胖儿子倒是对柔儿一见倾心,去年偶然间见到柔儿,说什么惊为天人,吵着嚷着非她不娶,当真是不知所谓。”
孟离好奇道:“听你们刚才对话,他似乎与我父亲也有过节?”
孟江西好笑道:“当初这家伙调戏良家妇女,被你父亲和我遇到,你父亲乐于助人,狠狠教训了他一顿,并逼他写了一封忏悔书,也就是我刚才说的那封书信。”
这个“乐于助人”,似乎别有深意啊!
想起孟淮阳那一身精壮的肌肉,孟离一脸懵道:“我父亲能打得过孟淮阳?”
孟江西哈哈笑道:“你以为你父亲在孟家村给孩子们教书,就真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了,他的拳脚也是很厉害的。”
想到自家书房中的那些刀谱剑籍,以及自身血脉的异常,孟离兴奋道:“有多厉害?”
孟江西摸着下巴沉吟道:“嗯……应该快要赶上武者了吧?”
“不是武者?”孟离大失所望。
孟江西哑然失笑道:“你以为武者是那么好当的,在我们那个年代,学武可是一件想都不敢想的事,每天想的除了填饱肚子,就是不要被敌国的军队打过来。”
孟离没有亲身经历过战争,因而感触不深,但他却知道战乱的祸害,当年他们一家三口,之所以会来到孟家村,就是因为战乱。
“唉!”似乎是回忆起了那个残酷的年代,孟江西重重叹息一声,扭头向自家渔船走去。
孟离忽然想起一件事,拉住孟江西,一脸好奇道:“老孟叔,问一个比较八卦的问题,当初被孟淮阳调戏的那个良家妇女是谁?”
孟江西哼了一声,扭头瞥了他一眼,口中吐出三个字。
“你刘婶!”
说罢转身而去,只留下孟离独自在风中凌乱。
孟离回到家时,天已经黑了,随孟江西在船上学习了整整一日,让孟离收获颇深,尤其是很多平时不为人知小细节,最是让他颇有感触。
就说那结网的方式,便有足足二十余种,根据不同的情况,选择不同的结网方式,单是这一门功夫,便让孟离消耗了大半的心力,若想入门,没有一年的功夫是下不来的。
细节之处显功夫,孟江西之所以比别人技高一筹,多半是此原因,不过据孟江西所说,这些方法大半都是他父亲告知,似乎是从哪一本古书中看过来的,至于是哪一本就无从考证了。
整整一天的学习,让孟离筋疲力尽,尤其是大脑,几乎已经罢工,再无力去思考任何问题。
窗外夜色宁静,依稀能听到虫豸的低鸣,朦胧的夜色下,点点星光闪耀其中。
孟离望着这夜色,困意上涌,渐渐合上了双眼。
第十三章 深夜遇危机
今夜,有人欢喜有人愁,还有人憋着一股怨气等待报仇。已经进入睡梦中的孟离并不知道,一场针对他的危机即将来到。
孟家渔场的码头上,忙碌了一天的众人已经回家,唯有一艘渔船,灯火通明,仍然有人在看守。
孟淮阳坐在自家渔船中,回想着当初离开孟家村的一幕,那一夜的情景就如昨日一般,历历在目。
孟淮阳当初离开孟家村,对外宣称是发了小财,要到靠水镇去过好日子,可事实却并非是对外宣传的这般风光。
孟家村是孟淮阳的根,生活了几十年,怎么可能说走就走,况且,以他与老村长的关系,将来说不定还能继承村长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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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乡故土,再加上唾手可得的村长之位,留在孟家村的孟淮阳正处于蒸蒸日上的黄金时期,这个时候他又怎么舍得离开?真正让他离开孟家村的原因,其实是一个人,若非那个人的威胁,他又怎么会背井离乡?
“可恶,为什么要让我想起当初那件事!”
砰!
孟淮阳狠狠在桌子上锤了一拳,将一旁昏昏欲睡的孟钱吓醒。揉着惺忪睡眼,刚要出声抱怨的孟钱,见到父亲布满怒火的面容,顿时吓得睡意全无,屁都不敢放一个。
孟淮阳双拳紧握,望着船舱外的夜空,脸色阴晴不定,今晚的夜色,几乎和当初那一夜一模一样。
“不行,我一定不能放过他,既然他死了,这笔债我就要让他的儿子来偿还。”
心中怨气无处发泄的孟淮阳暗暗发誓,当初那一夜的羞辱,他必须要让对方付出血的代价。父债子偿,再适合不过。
“钱儿,你过来。”
已然决定复仇的孟淮阳,对窝在木床上坐立不安的孟钱招了招手。
孟钱敬畏道:“父亲,有什么事啊!”
望着自己这个好吃懒做的傻儿子,孟淮阳内心中充满无奈,叹息一声后问道:“今天遇到的那个孟离你可知道他是什么人?”
说起孟离,孟钱顿时一个机灵,而后将昨日武场上发生的一幕说了出来。
听到这个消息,孟淮阳双目放光道:“如此说来,这个孟离在孟家村是没有出头之日了?”
已经决定日后要常留孟家村的孟钱,自然要与孟溪同仇敌忾博,不屑道:“这个孟离,目无尊长,留在孟家村简直就是一个祸害。”
孟淮阳点点头,面无表情地道了一句“说得好”。心中却已然狂喜,若真如自家儿子所说,就算这个孟离突然暴毙,也定然不会引起太大的影响。
他顿了顿,问出了此番谈话的真正目的,“那你可知道他住在何处
?”
孟钱不疑有他,托着胖乎乎的脸蛋儿思索道:“嗯…我记得好像是村东三百米。”
“村东三百米?那不是孟江西家?”孟淮阳眉头一皱,虽然数年未进村,可村中的情况,他大致还是了解的。
孟钱将双手一拍,激动道:“对对对,就在孟江西家隔壁,我上回偷偷去扒孟柔窗户时,就曾见到过他。”
孟淮阳恨铁不成钢地在孟钱头上敲了一下,喝责道:“你个不要脸的混蛋,什么时候也学会去扒窗户了,若是被人发现,你爹我这张老脸又该往哪放?”
并非是孟淮阳对自己这个宝贝儿子真有意见,实在是这个窗户扒不得呀!想当年他就是栽在这件事情上。
有其父必有其子,古人诚不欺我啊!
孟淮阳哀叹一声,起身向船外走去。
“我还有些事,要去外面走走,你待在这里,不要乱动,若是被我发现你自私外出,看我回来不打断你的腿。”
这句关爱更胜威胁的话,让孟钱吓了一跳,连忙摆手道:“不出去,不出去。”
孟淮阳满意地点点头,拿起立在船舷上刺鱼用的钢叉,向岸上纵身一跃,转眼间,便消失于腥淡的夜风中。
咚!咚!咚!
房门外传来轻微的声响。夜中睡觉仍留下三分机警的孟离猛然从睡梦中醒来。
“是谁?”他仰着头,向门外出声询问,此时夜色已黑,只能从窗外看见一丝微弱的火光。
“孟离哥,是我,孟柔!”从门外传来的是一声软糯的呼喊,似是有些害羞!
“柔儿?”孟离愣了一下,连忙跑去将门打开,看到门外小脸红扑扑的孟柔,笑道:“这么晚了,还没有睡啊?”
孟柔一手拖着油灯,一手提着食盒,走进屋后,便将食盒放在桌子上,一边将里面的饭菜取出,一边说道:“回来的时候已经太晚了,母亲怕你没有饭吃,特意让我给你带来一些。”说到这里,脸色更红,低声道:“这些饭菜可是我亲手热的呢!”
听她这么一说,孟离心里甚是感动。柔声道:“其实你不用这么辛苦,我一个人过惯了,没有那么多的讲究,晚上饿了,忍一忍也就过去了。”
话虽这样说,但闻到饭菜的香味,孟离还是忍不住摸了摸肚子,一副口水直流的模样。
孟柔见他这副谗样,掩口轻笑。
在孟柔面前,孟离并不知尴尬为何物,抱起碗,狼吞虎咽地打扫着桌子上的食物。孟柔给他倒了一杯水,坐在一旁拖着香腮痴痴地望着他,眼中透着满足。
平平淡淡的生活,不需要太多,这就是他们现在的生活,也是
她想要的生活,孟柔不禁害羞地想到,若是他们能一直这样生活下去,那便是最幸福的事情。
也许是吃得太快,一不小心竟然噎到。孟柔拍着他的背,埋怨道:“慢点吃,我家还剩下一些饭菜,你若不够,我再去给你拿过来。”
孟离忙说:“够了够了。”喝了一口水,打了一个饱嗝,满足地靠在椅子上。
孟柔起身收拾碗筷,说道:“以后晚上可不能再饿着自己了,你若再没有饭吃,就告诉我,就算以后每日都为你送饭,我也是愿意的。”说到最后一句,如若蚊鸣。
孟柔的心意,孟离又怎会不知,若是在两日之前倒也没有什么问题,只是他现在的情况……绝非良配!
“柔儿,我……”
孟离心中一阵冲动,想要劝对方不要将心思放在他身上,只是看到孟柔单纯而又甜蜜的笑容,到了嘴边的话,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了。
这份美好,他实在不忍心破坏。更何况,在一起生活了十余年的感情,又怎么是说忘就能忘的呢!
“唉,算了,还是走一步看一步,这几年我多努努力,多攒下一些家业,好让他们以后的日子过得好一些,也算没有白活一场吧!”
内心一阵轻叹,本是十二岁的少年,身上却平白多了一股暮气,着实可笑!
孟柔见他发愣,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问道:“孟离哥,你在想什么?”
孟离恍然转醒,苦笑道:“没什么,只是今日学了太多东西,有些倦了。”
孟柔来此之前,也曾听父亲谈起一些今日的情况,知道孟离颇为辛苦,于是不再打扰,起身告退。
孟柔走后,孟离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却怎么都睡不着,孟江西一家对他的好,他是看在眼里的,可正是因为太好,反倒让他有些恐慌,他如今是烂命一条,面对这份心意,又怎么承受得起?
心烦意乱的孟离发出一声哀叹,从床上坐起,正想去书房转一圈的时候,突然听到一道从院里传声的细微声响。
“莫不是柔儿又回来了?”心中诧异的孟离正要去打开房门,只是踏出一步,便立刻定在原地。
“不对,外面的人有问题!”
对于从小就一同长大的两人,彼此的一言一行都十分熟悉,况且孟柔刚刚已经来过一次,她的脚步声,孟离又怎么可能听不出来?此时院子里的脚步声,要远比正常的脚步声更慢更轻,就像是在刻意压制一样。
孟离顺着窗子偷偷向外瞄了一眼,却只见到院中一片漆黑。有人而无光,更让他确定心中的猜测:
此时进入他家院子里的这个人,定然不怀好意!
第十四章 一刀两重威
寂静的黑夜,轻微的脚步声,鞋底与地面轻轻摩擦,声音压抑,人也压抑。
孟离调整呼吸,回身取出木刀,抱在胸前,来至门后站定。
究竟是谁,会在今夜带着不可告人的目的,来到他的院里?回想这几日发生的一切,孟离脑海中闪过一张不可一世的面孔。
难道是那个武者?
这并不是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实在是世间险恶,容不得他不小心。
孟离从小便没了父亲,母亲也在一年前离他而去,小小年纪所承受的痛苦连一些大人都比之不上,这也让他早已忘却了曾经的天真烂漫。
世间险恶,往往超出人们想象,这些年来,他甚至见过有些人因为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便大打出手,最后为了泄愤,甚至痛下杀手,以至酿成大祸。
孟离这两日,得罪的人虽不多,却也不少,其中难保不会有偏激之人,若真是因为大意而命丧在他人手中,那可真就太冤了。
紧握木刀,孟离的心安定了一些,经过木刀斩虎那一役,再次面对危险时,心里已多一份从容,好像只要握着这把寄托着母亲期望的木刀,他就一定能够化险为夷。
脚步声近了,听着那距离自己仅有一墙之隔,微弱到几乎已经忽略不计的声响,孟离轻吸一口气,而后屏住呼吸,将精神聚集在门外。
一把光泽暗淡的铁刃,顺着门缝插入屋内,在门闩上左右磨蹭。
来人手法娴熟,插于房门中央的木闩很快便被被铁刃带到一边,这个过程几乎没有发出声响。
此时的孟离心中感到庆幸,今夜若不是孟柔前来送饭,恐怕他连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只看那撬门的铁刃,就能看出对方的不善来意,他若还真以为今日能幸免于难,未免也太傻太天真了。
此时此刻,已抱着拼死之心的孟离,将自己的背部完全贴靠在墙壁上,木门轻轻打开,将他的身体完全遮掩,顺着门与墙壁间的空隙,孟离向门外看去,漆黑的夜幕下,一张凶恶的面孔出现在他眼前。
“竟然是他!”
孟离心底暗惊,同时也有些不明所以。他万万没有想到,要来杀自己的竟会是孟淮阳!
今天在渔场,自己只不过是拂了他的面子,怎么就会让他生出这么大的杀机?
就在孟离心中暗自震惊的同时,孟淮阳已经迈入屋中,瞧见他所持的锐利鱼叉,孟离的心更加沉重。
哔嘀阁
“看来他的确是来杀我的。”
放下心中的疑虑,孟离忽然生出一股狠劲。
他本不是好勇斗狠的人,奈何有人想要取他性命,今日他为自保而反击,实是情非得已。
手握木刀,孟离脸
上闪过一抹决绝之色,下一刻他便自门后迈出,一刀劈在孟淮阳身上。
刚刚步入房间,正在向屋里观察的孟淮阳哪能想到这等变故,痛呼一声,就着自背后传来的一刀之力滚到一旁。
说到底,孟离还是心太软,这一刀他只是劈在孟淮阳背部,没有造成太严重的伤势,若直接捅入心口,后者必将当场毙命。
漆黑的房间中,两人四目相对,待孟淮阳发现将他劈伤的人竟是孟离时,忍不住破口大骂道:“小畜生,你竟然敢背后偷袭。”
嘴上刚骂完的孟淮阳,紧接又在心里暗骂一声这个小畜生,晚上不睡觉,偏偏躲在门后偷袭,难不成是猜到他今晚要来?
心中疑惑方生的孟淮阳就听对方问道:“姓孟的,我与你无仇无怨,你深夜至此,手持利器,究竟是何目的?”
孟淮阳强忍背后疼痛,冷笑道:“无仇无怨?小子你错了,我们的仇结大发了!”
孟离闻言皱眉,心中一动道:“和我父亲有关?”
“小子你很聪明,但你想拖延时间却是自作聪明,给我纳命来!”孟淮阳冷酷眼神中忽然闪过一道寒光,与之一同寒光闪现的还有他手中的钢叉。
冰冷的钢叉,散发着淡淡的鱼腥,茫茫淮川河中,不知有多少鱼儿,葬身在这柄钢叉的利刃下,然而今日,它的目标不再是河中的鱼儿,而是一个年仅十二岁的少年郎。
相差悬殊的年纪,相差悬殊的力量,孟淮阳即便背部中了一刀,在相差悬殊的实力差距下,他也有信心解决对方。
一个常年锻炼的大人,想要打倒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孩子,无异于牛刀杀鸡,简直就是再轻松不过的事情。
孟离也知自己势弱,除了懊恼自己先前出刀时的心软,唯有尽量消除双方之间的差距。
孟淮阳背后中了一刀,血流不止,孟离本打算拖延时间,让对方的体力随血液流逝,没想到竟如此轻易就被看穿。
面对疾刺而来的钢叉,孟离自然不会坐以待毙,木刀上撩,身体已脚为支点自转一周,一记《集成刀法》上记载的拨转刀,卸开了对方的攻击。
只是对方势大力沉的攻击,仍不是他瘦弱的身体能够承受,自刀身上传过来的力量,化作一股巨大冲击,冲击着他,狠狠撞在墙壁上。
“咳咳!好一支凌厉的钢叉!”
孟离握着被震痛的胸口,痛喘两口,险些喷出一口热血。再看向对方手中所持的钢叉,心中多了一分忌惮。
“哼,算你识货!”孟淮阳双手持叉,无比自得。出水捕鱼十数年,所练就的一手叉鱼手法自然不会简单,快准不说,更兼狠意,虽不说威力无穷,却也称得上是力量十足。
“不过我也小看了你,能接我一叉而无损,在你这般年纪,几乎已是奇迹,但奇迹不是总会发生的,你说对吗?”
“所以呢?”孟离冷冷看着对方,一只手揉捏着另一只手的手腕。刚才那一击,怎么可能毫发无损?且不说他现在已是五内俱焚,单是着一双手腕就已然快要持不住刀了。
“所以你今天还是难逃一死!”
死字出口,钢叉再动,这一叉亦是含怒而发,相比上一叉要更加凶猛。
早就防备对方出手的孟离眼中闪过一道锐利的光芒,《集成刀法》中最娴熟的滚地刀出手,不进反退,与孟淮阳拉开距离的同时伸手在刀锋上一抹。
一抹血光乍现而出,平淡无奇的木刀忽然绽放出暗淡的色彩,孟离滚地刀之后反向再接滚地刀,这第二刀本应是一刀之后的力竭之刀,但有木刀威能相助,这一刀却是如有神助,不仅毫无力竭之感,就连第一刀的滚势都被吸纳过来,一刀两重威,顷刻间便给孟淮阳来了个开膛破肚。
一刀携血,出刀之前是自己的血,出刀之后是他人的血,刀光复血光,不外如是!
孟淮阳捂着血流不止的伤口,扭头望着身后面无表情的孟离,脸上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
“怎么可能,我怎么可能会栽在你这个小娃娃的手上?”生命随着鲜血流逝,孟淮阳愈发无力的语气中透着不甘,这份不甘源自于对刚才那一刀的无法理解,为什么一个人会在出刀时会发生如此之大的变化?那刀锋散发着暗淡光芒的一刀,让他想一想都心底发颤。
这一刀,那恐怕已超出凡人的极限!
一个孩子,劈出了武者威能的一刀?
似是发现什么恐怖辛秘的孟淮阳猛然瞪大双眼,来不及再度联想,双目中的瞳孔陡然涣散,咽下了最后一口气息。
一人咽气,一人吐气,孟淮阳咽下最后一口气的同时,孟离猛然吐出一口浊气,随着这一口浊气吐出的还有一口滚烫的鲜血。
噗!
颜色暗得几乎已看不出红色的淤血脱口后,孟离整个人就像泄气一般,脸色瞬间由红转白,紧接着便如同被抽出骨骼般瘫软在地。
“呵呵,想不到强行激发木刀中的力量,竟然有这般巨大的亏耗!”孟离无力倒地,露出一抹苦笑。方才的情况,实在太过艰难,他的力量与孟淮阳相差悬殊,若想保住性命,顷刻之间便只能想到这一个办法。
“激发木刀中的威能,可抵武者一击,以你现在的身体,没有被这一刀直接抽干,就已经难能可贵了。”
孟离话音刚落,便听门外有一人忽然传声,话音未落,那人便已走进屋内,竟然是后山偶遇的黑袍男子!
第十五章 学武的希望
“你怎么会在这里?”
孟离看着黑袍加身犹如黑夜使者的中年人,脸上露出疑惑的神情。
中年人哈哈一笑,“闲来无事,随便走走,没想到竟会碰见如此精彩的一幕,临危反杀,以弱胜强,虽然取巧了些,但也难能可贵。”
孟离翻了一个白眼,翘着鼻子轻轻哼了一声,对于中年男子的话,他自然一句都不信。否则,天下间又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情。
他这边刚出事,对方就到了?
不过,就算猜到这中年人是在刻意观察他,孟离也没有感到惊慌。不知为何,他在这人面前竟有一种毫无秘密可言的感觉,纵然刚刚犯了人命,心中也无惧。
中年人并不在意他的反应,似笑非笑道:“你这小家伙,胆子还真是大,前日斩杀黑虎那一刀,已经让你的血脉残破,这才过了多久,竟然还敢激发木刀,本来还有十年可活,现在却连五年都没有了。”
孟离苦笑道:“总好过现在就去死吧!”
中年人点点头,哑然失笑,道:“那倒也是。”
在地上躺了一会儿的孟离终于恢复一些,扶着桌子从地面上站了起来。他顺势坐在临近的一张椅子上,对中年人道:“我想你现在可以说出你的来意了?”
中年男子上下打量着孟离,好笑道:“你现在的样子可不是一个十二岁的可爱少年该有的样子。”
孟离冷笑道:“一个只知道卖弄可爱的孩子,是无法从一名正值壮年的成年男子手中存活的,我父母早亡,很早便要依靠自己,相比同龄人,城府的确是深了一些。”
中年人拍了拍手,以赞赏的目光看向孟离,感叹道:“真是有趣的孩子。”
听到对方称呼自己“孩子”,孟离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头,不悦道:“这回可以说出你的来意了吧,千万不要再用刚刚那种无知的借口敷衍我。”
“无知?呵呵!”中年人双目一凝,眼中洞射出一道寒光,冷言道:“知道吗小子,你可是第一个说我无知的人。”
被那犀利异常的目光盯到,孟离顿时打了一个冷颤。那眼神中似乎有一种无上力量,能让一切低头。在这压力下,孟离趋近屈服,但倔强的性格却让他咬紧牙关,坚守着最后一道防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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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
似乎感到有些无趣,中年人挥了挥手,将压迫向孟离的力量尽数收回,冷漠道:“你很聪明,知道我不会杀你,但我的警告却不会有第二次,你明白吗?”
孟离阴沉着脸问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他的态
度非常不好,似乎已气急败坏。
这一次中年人终于满意,点了点头,笑道:“很好,这才是一个孩子该有的样子。还记得我前日在洞中说过的话吗?我的目的非常简单,就是想教你两手。”
“你想教我学武?”孟离脸色诧异,万万没想到,对方竟会说出这个理由。仔细想想,那日在洞中,对方的确说过这样的话,只是被他无视,本以为是寻他开心的狂妄之语,如今看来未必就没有这个资格。
经过两次接触,对方给他的感觉愈发神秘,如今看来此人必是武者,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像李柏涛那样让人羡慕的一流武者。
“准确的说,我只是想教你两手,能达到何种境地,就要看你自己的造化了。”中年人下巴微微抬起,双手背在伸手,一副自鸣得意的高手做派。
能够得到学武的机会,成为一名了不起的武者,自然是孟离梦寐以求的事情,但这个机会来的过于突然,不得不让他心生警惕。
“为什么选中我?”他这样问道。
“因为你有成为武者的天赋。”中年人言辞诚恳。
“就这样?”孟离表示无法理解,这个答案显然还不够说服他。
中年人笑道:“千万不要小看你的天赋,你是天生的武者,从我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已经意识到。不论是你斩杀黑虎的沉稳,还是刚才的狠辣,都是最好的证明。我不忍心错失你这样的人才,更不想错过这个机会,我半生游历大陆,什么都没有留下,只有看到你后,才生出将我这一生本领传承下去的想法,你说我又怎么可能会放过你呢?”
“但我已时日无多。”听到中年男子的赞扬,孟离并没有感到高兴。一个时日无多的人,天赋再高,又能有什么成就?
中年人笑道:“时日无多并不代表没有希望,我说过了,你的问题虽然棘手,却也不是全然没有办法,他日若有一番机遇,未尝不能治愈,若真如此,你的前途必将无可限量,而我也算押对宝了。”
不入江湖的人永远不知江湖的精彩,那里存在的可能,远比常人想象中多得多。
孟离直视对方,“我该如何信你?”
中年人无所谓道:“你可以不信我,但你现在还有别的选择吗?昨日那件事已将你的武者之路封禁,你现在若想学武,便只有我能帮你。说到底,应该是你请求我才对,毕竟这可是你活下去的唯一希望。”
时时刻刻感受到身体羸弱状况的孟离露出一抹苦笑,正如对方所说,他现在的情况已经糟糕到了极点,若想活下去,的确只有这一个办
法。只是这种被人拿捏在手里的感觉,让他极为不喜。
孟离银牙紧咬,梗着脖子道:“既然这样,我拜你为师便是了。”
中年人挑过一把短椅,大马金刀地坐在孟离对面,伸手向地一指,说道:“来吧!”
“什么?”孟离迷茫地看着他。
中年人道:“拜师啊!这点规矩都不懂?我传你武艺,你若连个头都不磕,我岂不是亏大了?”
“原来拜师磕头不仅是尊师重道,还是为了占便宜?”听到还要磕头,孟离脸色突然转为铁青。
中年人理所当然道:“我倒是想要你尊师重道,但这一时半刻你也做不到啊!别愣着了,快快磕头!”
磕头拜师,自古以来的道理,孟离虽然不甘,却也无力反驳,乖乖跪在地上,一头触地,恭恭敬敬喊了一声“师父”。
中年人哈哈一笑,扶起孟离,欣慰道:“好徒儿,以后跟着为师学武,勤加苦练,将来必有一番成就。”
这就要画大饼了?
看着对方得意更胜欣慰的面孔,孟离觉得好笑。
中年人不管孟离如何感想,拉起孟离的手,竟直接向门外走去。
“走走走,随我上后山学艺去。”
中年人当真是雷厉风行,说走便走,不等孟离反抗,便将一股力量侵进至孟离体内,封住他的行动,甚至连眼耳口也一起封禁。
孟离感官被禁,如坠黑暗之中,而后便是一阵腾云驾雾般的感觉,再等感官恢复时,已然回到了后山的山洞中。
孟离看着四周并不陌生的环境,对中年人无奈苦笑道:“前辈,你就这么着急吗?”
中年人双目一瞪,不满道:“已经拜了师,怎么还叫前辈。”
“是,师父。”孟离撇嘴道。
中年人叹道:“并不是我着急,实在是你的时间已经不多,你若真要求得一线生机,便也只能辛苦些了。”
“可是师父,我才刚动用完木刀中的力量,此时身体虚弱得很。”孟离苦笑,并不是他不想用功,只是自己此时的身体状况不允许。
中年人伸手在额头上一拍,懊恼道:“我怎么把这事给忘了,无妨,你且等我……”他说到这里好像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清清嗓子道:“咳咳,你且等为师,为师去去就来。”
也不管作为徒弟的孟离是否存有疑义,说完便走出洞去,转眼消失不见。
孟离望着对方消失的背影,忽然为自己的未来感到堪忧。碰上这么一个喜怒无常的师父,以后的日子怕是要不好过了。
第十六章 今生只练刀
洞外夜幕漆黑,偶尔会传来虫兽爬行的声音,使得这静谧的黑夜,平添了一抹紧张。
孟离两次来到山洞,皆无缘一睹来时路径,但好在从此处下过一次山,对于此洞的位置,也能判断出个大致。山洞的位置位于杂草山的深处,属于荒无人烟之地,时常会有野兽出没,好在洞穴足够隐蔽,并没有被野兽发现的疑虑。
此时洞中生着一堆篝火,旁边堆着成堆的干木柴,淡淡的火光,为洞穴带来温暖的同时,也为洞中带来光明。
借着火光,孟离首次认真打量起山洞中的情况。
出乎孟离意外,这座名不见经传的山洞,竟然比他想象中更加开阔,石壁平整,似有人工开凿的痕迹。
洞中一角,黑虎的骨架已被丢弃,森白的骨架上,带着一些干硬的肉筋,看上去惨不忍睹。
见到这具骨架,孟离便忍不住想起与黑虎针锋相对的经历,若非那次经历给他带来的心态变化,他今夜绝无从孟淮阳手中逃生的可能。
“老朋友,你又一次救了我!”孟离一手握刀,一手抚摸刀身,眼神中透着温柔,就像是在抚摸爱人温暖的小手。
等不到片刻,中年人便已回归,再回来时,手中已多了一盆鲜血!
“来,把这盆血水吸收掉。”
中年人将木盆放在地上,指着盆中的鲜血对孟离道。竟好像是要请客吃饭一般,一副任君采用的大度模样。
“又来?”
望着地上那满满一盆血水,孟离苦笑一声,虽不是直接饮用,但以血水治疗身体的疲弱之症,还是让他有些难以接受。
中年人笑道:“你当然可以拒绝,但以你此时的状况,至少要卧床三日才能恢复,你确定要这样吗?”
“那还是吸收吧!”孟离苦笑着将已然无力的双手插入盆中,形势所迫,他也不能在意那么多了。
四龙锁脉的血纹,散发着淡淡的红芒,犹如饥渴已久的野兽,贪婪的吞噬血液中的能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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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液渐渐下浅,而后完全见底。中年人显然对孟离此时的状态把握极好,盆中的血液竟刚好够他完全恢复,多一滴都没有。
呼!
孟离长舒一口气, 而后道了一声谢。
中年人道:“不过是举手之劳,你若要谢,那就感谢这一盆鲜血的主人吧!毕竟也是一条生命。”
“一条生命?”孟离悚然大惊,瞪着对方惊慌失措道:“你给我用的不会
是人血吧?”
中年人瞪了孟离一眼,不满道:“我在你眼里,难道就是如此残酷之人?刚才出去办了一些事,回来路上遇到一只山鹿,便取了这一盆鲜血。”
“原来是这样啊!”孟离松了一口气,紧接却又神色一黯,叹道:“这杂草山上的山鹿很有灵性,村中居民不忍猎杀,常常还以食物相喂,想不到今日却有一只因我而死!”
中年人冷哼一声道:“莫做小女儿的姿态,那山鹿我已好生安葬,并未暴尸荒山。”
孟离苦笑道:“师父真是宅心仁厚啊!”
“那还用你说。”也不知中年人有没有听到他话语中的无奈,竟露出一抹被褒奖过后的得意。
见到中年人这副尾巴快要翘上天的样子,孟离对他的性格算是了解了一些,他这个师父其实就是一个喜欢炫耀的自大狂,被人夸一夸,不知要高兴成什么样子。
得知自家师父软肋的孟离立刻“乘胜追击”,嬉皮笑脸道:“徒儿拜了师,却还不知师父名讳,以师父这般高人风采,想必在江湖上极具名望,日后徒儿功成名就,报上一声师父的名号,岂不是为师父添光增彩?”
中年人似是被这一番话挠在痒处,美滋滋道:“徒儿有心了,不过为师的名头在江湖上过于响亮,无故提起,反而会害了你。你便只需记住为师姓燕,是一名无门无派的散修,这便足以了。”
孟离趁对方不注意时嘴巴一撇,对这套说辞甚是不屑,什么名头过响提一提就要遭殃,难不成还以为自己是江湖盛传的绝世老魔?怕是半点名气都没有,羞于出口吧!
心里这般想法,嘴上却是另一套说辞,恭维道:“师父如此了得,想必掌握的功法也甚是厉害,不知有什么可教于徒儿。”
此时的孟离极尽谄媚,相比正宗的马腿子也不过只差三样,端茶、递水、锤腿。
说到授武,燕姓男子反倒为难起来,纠结道:“江湖之上名剑风流,人们对于剑法的开发要远远超过其他功法,我本来有心要教你剑法,但这两次见你出刀皆是如有神助,想来在刀法上拥有超出常人的非凡感悟,我也不强迫,索性就让你自己选。”
学刀还是学剑,这个问题孟离从未想过,当母亲将木刀递给他的那一刻,答案就已经注定。
“我要学刀!”
燕姓男子哈哈大笑道:“选得好,我辈儿郎,自该以刀磨意,敢爱敢恨,轰轰烈烈。”
孟离诧异道:“师
父不是希望我练剑吗?”
“练剑?”燕姓男子不屑道:“三尺青峰,宽不过两指,细得跟豆芽菜一样,要我说这就是娘们练的东西。”
“可师父你刚才不是这样说的啊!”见自家师父前后不一,孟离傻眼了。
“师父你不是说名剑风流吗?”
燕姓男子冷哼一声道:“名剑风流,却也下流,打着英雄美人的幌子,不知道有多少做的是勾搭良家妇女的龌龊勾当。”
孟离再道:“你刚才还说剑法一派功法超绝,远胜其他功法?”
燕姓男子道:“绝顶的剑法是不少,可并不代表绝顶的刀法就不多,跟我学刀,差不了。”
孟离看着自己这位拍着胸口豪气干云的便宜师父,一脸的不可思议,刚刚让他选择时,还是有一说一的你好我也好,怎么一听自己弃剑而学刀后就如此激动了?恨不得把天底下吹嘘刀法的大话全都说满。
孟离越想越不对,看着对方的眼神愈发怀疑。这个姓燕的不会只是一个爱说大话的假货吧?在听到自己选择刀法后便对刀法大吹特吹,从而让自己心生向往,从而盲目崇拜?
察觉到孟离怀疑的眼神,燕姓男子皱眉道:“你这是什么眼光,难道是对为师的刀法有所怀疑不成?”
“不敢,不敢。”孟离连忙摆手道:“方才听师父所说,徒儿热血沸腾,只是与师父相处了这么久,不见师父佩刀,所以才有所好奇。”
燕姓男子恍然道:“我明白了,你是怕我主修的不是刀法,耽误了你!”
孟离暗道一声好借口,只是傻笑,并不解释。他这番举动,反倒让当师父的更加确信,冷哼一声,掀开了身上的黑色长袍。
“无知的小子,看看这是什么?”
他伸手在腰间拍了拍,孟离这才发现,原来对方的黑袍下,竟还隐藏着一把武器。可当他看清那腰间之物时,他却笑了。
那被他认做武器的东西,非刀非剑,竟是一把酷似顽石的刀鞘!
“怎么只有刀鞘?你的刀呢?”
有刀鞘,必然就会有刀,这本是千古不变的道理。
燕姓男子在刀鞘上方虚握,自傲道:“这就是我的刀。”
手中无刀,心中却有刀,若是给那刀鞘插入一把刀,他此时虚握的位置便是刀柄的位置。
他的动作并未停止,但留给孟离的印象却定格在这一刻。在他身上,孟离仿佛读出四个字:天下皆敌!
第十七章 深山师与徒
敢与天下也敌,需是何等人物,才能有这般气魄。望着眼前这个男人,孟离首次生出过于轻视的感觉。
也许他这位师父真是一位了不得的大人物!
“师父,您究竟是谁?”孟离痴痴问道,双目中神采绽放。名师之下无弱徒,这让他又生出不少遐想。
燕姓男子道:“若你执意询问,为师告诉你也无妨,只是切记以后行走江湖,千万不要提起为师的名讳,否则万劫不复。”
孟离双手抱拳,洗耳恭听。
男子哈哈笑道:“为师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姓燕名行观,有人称我为大漠刀客,也有人称我为乱世小魔头,江湖中六大魔头之首的伏背老人,便是我的父亲。”
听到燕行观自报家门,孟离吓得心头猛颤,孟家村位置偏僻,江湖传闻少有流传,可六大魔头的名头,还是会经常听到,尤其是其中的伏背老人,那可是小儿止啼的座上客。孟离小时,也没少被父母恐吓。
乱世小魔头,燕行观之所以会有此名号,是因为一段十余年前的往事。
十二年前,由此人一手促成的神兵案,引得江湖动荡,上万名江湖人士因此丧命,除八大门派能保住元气不伤之外,无数中小门派纷纷重创,使得刚稳定不久的江湖势力重新划分。
孟离年龄尚幼,未曾听过燕行观的传闻,不知其中厉害,不过倒也记住了自家师父那句话,日后行走江湖时,对其名讳绝口不提。
燕行观手扶刀鞘,步至洞外,望着群山峻岭外的极北之地,内心感慨。
在这偏壤之地,他将用两年时间塑脉换命,也不知两年之后,还有谁记得我燕行观。不过也好,江湖多纷扰,这些年无休止的厮杀,已让他心神疲倦,教一个徒弟调剂一下,倒也是一件趣事,更何况还是那个人的儿子。
孟昔寒你明知我刀法更胜剑法,还要让他随我学剑,怕的就是他继承了我这份恶业,不过世事无常,你的儿子最终还是选择了刀法之路,这是他自己选的,你可不要怪我。
想到这里他又忽然摇头苦笑,内心暗道:不过,你有天道可观,这世上的一切都逃不过你的算计,想必这一幕早就在你的预料之中。
天下共分十二州,南唐以北,同南唐一同各分六州的便是历史更为悠久的北梁。
南唐是从马背上打下的天下,立国至今不足五十年,相比之下,北梁却已拥有近六百年的悠久历史,文化绵长,人才辈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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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北梁境地,一片云雾缭绕群山中,隐藏着一座深不见底的天然山谷。就在这山谷之下,一阵朗朗的读书声悠然回荡。
山谷之下,玉璧成墙,在这如同天幕的旷世玉璧
下,堆积着一座宛如小山般的书堆。竹简、铁劵、纸籍、绢帛图纹,这世上一切可以记载文字传承的方式在这里都能看到。
在书山之下,盘坐着一名十岁孩童,孩童手握竹简,摇头晃脑,随着竹简上记载的内容大声诵咏,那回荡于群山之间的朗朗读书声,便是出自他的口中。
旷世玉璧之侧,是一张寒铁铸就的铁台,台上铸就五条粗如手臂的铁索,索链的尽头竟是一名黑发转白的中年男子。
被困于五条索链之下的白发男子双目紧闭,沧桑的面容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只能让人感到一股英雄迟暮的壮烈之感。
英雄未老,人已先衰,这股衰败,不仅是来自他的躯体,更来自他的灵魂。
仿佛是听到了极远处的内心呼喊,男子忽然睁开双眼,从长久的闭关中苏醒过来。
铁链哗啦啦地晃动,金鸣声顷刻间传遍山谷。读书孩童专心书籍,同时也能分心二用,察觉到谷内异常,便向那铁台看去。
见男子已然苏醒,孩童兴奋道:“师父,您醒来了。”
“听到了故人感慨,提前醒过来了。”被索链束缚的白发男子点了点头,见到孩童手中的竹简后,笑道:“你这孩子,读书虽好,你却也不能把心思全然放在这上面,文虽有道,却不如武路坦途。我为你写就的《武道天经》,甚玄甚妙,为何不见你去练啊?”
孩童将竹简藏于身后,委屈道:“师父的《武道天经》是炼心之法,徒儿天性散漫,实在沉不下心啊!”
“唉!你这孩子,要我说你什么好!”白发男子叹一声道:“这《武道天经》乃是为师穷极一生的成就,除了比不上有逆天改命之能的《无漏经》,比之九大功法中的其余八大功法皆不逊色,多少人想学都学不来,你却还嫌弃。”
听到“无漏经”三个字,孩童眼前一亮,连忙扑向书堆,从堆积如山的卷籍中挑出一张铁劵刻本。
他捧着这张薄铁刻纹的典籍,疑惑道:“师父,我看这本《神功秘要》上写到,天下功法万千,唯有九大神功称尊,其中《无漏经》冠绝群功之首,可为何顶尖门派的传承功法中独独缺了这《无漏经》?”
九神功是顶尖门派的传承根本,但这天下最顶尖的门派却只有八座。换而言之,这八座门派之所以能从众多门派中脱颖而出,位列八大,靠得便是各自传承的八大神功,其中独缺《无漏经》。
“无漏壁上无漏经!”白发男子轻叹一声道:“徒儿你可知道,当初《无漏经》下也曾诞生过一绝顶宗门。”
孩童沉吟道:“师父说的可是那昙花一现后被列为禁忌,使得天下间无人再敢提及的宗门?”
白发男子道:“正是传说中的逆命宗,四十年前此宗门已一己之力横压江湖,压得八大门派也抬不起头,不得不报团取暖。逆命宗行事毫无顾忌,最终引得极北的神秘之地降下仙力,一夜之间宗门尽灭,从此逆命宗便被列为江湖禁忌,无人再敢提起这三个字。”
男孩骇然道:“凡仙两隔,最后竟引得那个地方出手,这个逆命宗实在是了不起!”
白发男子冷笑道:“一山难容二虎,逆命宗的存在的确是对那个地方构成了威胁,当年若非逆命老祖推演武道极致,以自身气数为这世间留下十份武道机缘,致使修为倒退,逆命宗也并非没有一搏之力。”
男孩目光向书山中一扫,似是又想起不久前看到的一份辛秘传记,向自家师父请教道:“师父,听说逆命老祖的修为已经达到武破虚空的极致境界,曾引开天界宫阙而不入,这是真的吗?”
白发男子道:“世人皆说,宫阙之内便是仙界,那个地方的人也都是由此而来,但那毕竟只是传说,逆命老祖当年是否真的打开了宫阙?为什么又过宫门而不入,反倒留下武道机缘?这就不得而知了。”
“师父,逆命老祖如此了得,可曾留下传人?”
被自己困于铁台上的男子笑了笑,这个问题本是禁忌,但在自家这个极会读书的徒弟面前,他却没有什么好隐瞒。
“逆命老祖的亲传弟子只有两人,这两人也是他的得意之作,其中一人,便是如今名震江湖的伏背老人。”
“伏背老人!六大魔头之首?”孩童愕然,忙又问道:“那另一人呢?”
男子笑道:“另一人的名头也不小,你可听过这几十年来替南唐镇守边关的无敌铁将?”
孩童道:“就是那已一己之力镇压两界边关三十万冤魂的无敌铁将?”
“无敌铁将韩崂山,他便是逆命老祖第二位真传弟子。”白发男子感慨道:“伏背老人,无敌铁将,这两人一个在江湖,一个在庙堂,都是人中龙凤啊!”
“师父比他们又如何?”孩童忍不住心中好奇道。
“和他们比?”男子拖着困住自己的索链自嘲道:“我一个废人又如何能与他们比?不过他们都在局中,反而不如我来得逍遥。”
“局?什么局?”孩童迷茫。
“破仙之局!”白发男子将双手猛然向上一甩,困住他双手的两道索链被他灌注于手中的真气甩到两侧,狠狠撞击在山谷中的玉璧上。索链与玉璧相撞,发出的竟不是爆裂的声响,反倒是犹如奏鼓般的低沉之音。男子冷冷一笑,用仅能自己听到的声音细声道:“等着吧,《无漏经》的传人,很快就要出世了。”
第十八章 简单偷懒功
“记住,练刀不练功,到头一场空。学武是一个精细活,刀法与功法要齐头并进,否则就算你刀法天赋再好,若没有一套绝顶功法傍身,将来也是难有成就。”
简陋的山洞中,一大一小两人相对而立。燕行观拿着一本自己刚刚默写出来,墨迹还未干透的《刀法大全》,一边交给孟离,一边郑重提醒。
孟离结果那本字迹潦草,画图也甚是幼稚可笑的《刀法大全》,向一脸严肃的燕行观问道:“师父所练功法,想必就是绝顶功法吧!”
燕行观得意道:“我练的功法自然不差,你今日刚入武道,很多事情尚不知晓,其实这刀法、功法也有配套一说,就比如为师所修的明皇刀经,便是刀法、功法共成一经。一经施展威力绝伦,比九神功也只稍逊一筹。”
“九神功?”孟离此时仍是江湖小白,对几乎人尽皆知的九部神功以及八大门派从未听说。
燕行观摆手道:“江湖上的常识,为师以后慢慢告诉你,现在我们要做的是为你找一部合适的功法。”
“不是学师父的功法吗?”孟离奇怪。
燕行观道:“我的明皇刀经是至刚至阳的功法,霸道非常,以你如今羸弱的血脉情况,本根无法学习。”
孟离现在的情况就像一个存在裂痕皮球,压力越大,爆裂的几率就越高。
听说学不了明皇刀经,孟离感到有些遗憾,但很快便释然。
“没关系,师父用的功法学不了,那便学习其他的功法,反正顶尖的功法并不仅明皇刀经一种。”
“但我这里的顶尖功法就这么一个。”燕行观双目看向孟离,目光有些尴尬。
孟离愕然道:“可师父你不是说绝顶刀法有很多吗?”
“你也说了,那是刀法,不是功法。”见到孟离愈发无语的神情,燕行观耸耸肩,好像是在说这不是他的错。
“我……”欲哭无泪的孟离连忙调整心态,强笑道:“没事,反正还有顶尖的刀法学。”
燕行观摸摸鼻子,以蚊鸣般的声音弱弱说道:“那个你也学不了!”
短短的七个字,落在孟离耳中,却是如同雷击。
“为什么啊!”他绝望的问道,这和他们之前说好的,怎么就不一样了呢!他用怀疑的目光看着对方,迟疑道:“这顶尖刀法,您不会也是只会明皇刀经这一种吧?”
“放屁!为师会的顶尖刀法可多着呢!”极好面子的燕行观又怎么忍受得了孟离这种眼神,辩解道:“这个世上,没有最强的刀法,只有最适合自己的刀法。所谓顶尖的刀法,无不是极具精妙的刀法,对刀法若没有足够的感悟积累,又怎么可能施展的出来?就好比孩童舞刀,连刀都舞不动,又如同能发挥出刀的威力?
哔嘀阁
孟离并不知道,他这位师父之所以会被称为大漠刀客。便是因为在大漠中
行走多年后,创造了一式极具风沙之意的顶尖刀法,此刀法一出,风沙漫天,无孔不入,比之其他顶尖刀法用出,威力要更盛三分,之所以会出现这种情况,就是因为此刀法乃是他起手所创,最符合他用刀的习惯。
孟离举着那本再普通不过的《刀法大全》,哭丧脸道:“所以我就只能学这个?”
这本《刀法大全》记载的不过是一些最平白的刀法,或劈或砍,直来直去,毫无变式可言,比他时常观看的那本《集成刀法》还要简单。
燕行观在他头上轻轻敲了一下,呵责道:“你懂什么,越是简单的刀法,越要用心去体会,高楼还要平地起,如此浅显的道理难道都不知道吗?”
真正的刀法大家,到了一定境界后,并不拘泥于刀法的高深。燕行观认识的众多江湖高手中就有一个使刀的高手,苦练平刀二十年,一招最简单的刀法递出,和最顶尖的刀法,几乎没有差别。刀法练到这一步,也算是练到家了。
孟离心中暗暗叹息一声,却也知道自家师父说得有理,万丈高楼平地起,如今他连第一步都没踏出,便想着会当凌绝顶,一览天下至高顶点的风采,的确是有些痴人说梦。
“那么师父,徒儿该学习何种功法呢?”也许真的是因为燕行观见多识广,说出来的东西,不经意间会让孟离恍然大悟,不知不觉,他对自己这位师父的感官已经完全改变,不只敬佩还很信服。
燕行观道:“选择功法,当然也要以适合为主。老实讲,以你现在的情况,稍好一些的功法你都无法学习,因为功法催动真气的速度越快,对你血脉的损伤就越大,你本就活不了几年,若是因急功近利而突然暴毙,那便更加得不偿失。”
“师父,我这也太惨了吧!”孟离欲哭无泪,好的功法没法学,那便只能学习不好的功法,既是如此,修炼又如何保证?
“无妨!无妨!”燕行观摆摆手,轻松道:“天无绝人之路,我倒是知道一门功法,刚好能解决你目前的窘状。”
“什么功法?威力如何?”孟离迫不及待道。
燕行观道:“一部简单至极的功法,修行的速度倒是极快,至于威力……这就要看你的造化了。”
不知为何,他在说这话时,孟离竟在他脸上察觉到一抹怪异的神色。
“简单至极的功法?师父,您不是在坑我吧?”
燕行观轻哼一声道:“要不说你小子无知呢,这世上功法千千万,难免会存在一些特殊的功法。就好比我打算传授给你的这部功法,易上手,见效快,可塑性又极强,能够兼容一切功法,若你以后在修炼一途上有所领悟,也未尝不能将功法改良,使其变为顶尖功法。”
听说还有改善的希望,孟离松了一口气,如释重负道:“既然这样,那我便学这部功法好了。对了师父,这部简单易上手的功
法叫什么名字?若是一个霸道的名字,那便是最好的,以后说出去也可以威风些,就好像师父你的明皇刀经,听着便很厉害。”
被戳到痒处的燕行观,拍着孟离的肩膀哈哈大笑,“还是我的徒儿有眼光啊!为师当年选修这明皇刀经,便是冲着这霸道的名头去的,不过作为过来人,为师要奉劝你一句,千万不要被这些虚名蒙蔽双眼,踏踏实实才是根本。”
“是,徒儿知道了。”孟离自己也是很兴奋,笑问道:“所以师父要传我的这部功法叫什么?”
燕行观神色一正,严肃道:“此部功法因简单易学,故有‘简单’二字,再加上修习此功法的进境速度也远远超过一般功法,使得修炼之人不需殚精竭虑,便可在攀境一事上水到渠成,故而又有‘偷懒’二字。”
“简单……偷懒……功?”听着燕行观的讲解,孟离本能的点头附和,可听着听着便听出了不对劲。
简单偷懒功,这名字,还真是有些匪夷所思!
“没错,我要传你的功法就是简单偷懒功。”
“恕徒儿冒昧一问,这个名字可是师父取的?”见自家师父一副孺子可教的得意神情,孟离哭笑不得,这名字,还不如干脆一点,直接叫偷懒功呢!
燕行观得意道:“此功法虽不是为师所创,但这名字的确是为师所取,怎么样,是不是形象深刻?”
“师父,徒儿有个建议,不知当不当讲!”见到燕行观这副洋洋自得的样子,孟离心中暗暗叹息。
燕行观警惕道:“如果你是想要给这个功法改名字,我劝你最好不要提。”
孟离抱着一丝侥幸的心理问道:“问了会怎样?”
燕行观五指成爪,在石壁上轻轻一抓,像抓豆腐一样,从上面扣下一块,轻轻一搓,石块化成粉末从他指尖缓缓流下。
“你觉得呢?”他轻轻一笑,笑容中透着一股邪意,不负小魔头的凶名。
孟离被燕行观的手段吓得不轻,嘴巴一闭,当起了缩头乌龟。
燕行观对他的表现非常满意,哈哈一笑,从怀中掏出一块巴掌大的玉璧。
“拿着吧!”他将玉璧递到孟离面前,神色复杂道。
孟离看着燕行观手上的玉璧,害羞道:“徒儿还没有给师父送上拜师礼,师父就把这么珍贵的东西送给徒儿,徒儿又怎么有脸收呢?这份厚礼师父您老人家还是收回去吧!”
“你想多了。”看着一脸羞意欲拒还迎的孟离,燕行观白眼一翻,无语道:“这玉璧上记载了简单偷懒功的功法,是用来给你修炼用的。”
“哦,这样啊,原来是徒儿误会了!”生怕对方变卦一样,孟离连忙接过玉璧,仔细察看上面记载的简单偷懒功。
小小的玉璧,却记录着上万文字,密密麻麻挤在一起,挤满了玉璧的正反两面。
第十九章 功法的秘密
简单偷懒功,不愧为简单二字,短短的一万字,便已是功法的全部,这上万个字,每一个都比芝麻还小,字与字之间相互组合,每一句都是言简意赅,应和了大道至简的道理。
简单二字,并不只是普普通通的简简单单,孟离在这部功法中仿佛看到了更深的含义。
“怎么样,可有不理解的地方?”
“完全不懂!”孟离苦笑,小小一块玉璧,放在他手里却是重如千斤。
听到孟离这样说,燕行观不仅没有生气,反倒是哈哈一笑。
“看不懂,那我就放心了!”
被燕行观笑红了脸的孟离,摸着鼻子唯唯诺诺道:“您这是在取笑我吗?”
“并不是。”燕行观摇头,目光中神采一闪,叹道:“我是怕你太妖孽,打击到我。”
“这又是从何说起?”孟离不明所以,这世上功法千千万,据燕行观所言,此时他手上拿着的这部简单偷懒功,不过是其中极为简单的一种,若连这部功法都看不懂,又何来妖孽一说?
燕行观道:“十二年前,南唐与北梁便遍传武道于天下,你可知道可为何十二年过去,如今仍有传武日的存在?难道将一部人人都可学习的普通功法印制成册,不是更好的选择吗?”
孟离迟疑道:“也许是为了便于武者的管理,我从我父亲的书上看到过这样一句话,侠以武犯禁,若这世上人人可都轻易学武,便会对朝廷少去一分敬畏。”
“你说的没错,这的确是很重要的一个原因。”燕行观点点头,并不否认孟离的观点,只是话音一转道:“但是,传武日存在的真正原因却不是这个。传武需引导,若是没有武者的引导,一个普通人是无法完成初始修炼的。”
所谓初始修炼,便是由普通人到武者的转变,这一过程主要是身体对真气感应的变化,也只有完成炼体一锻,感应真气之后,武者才能调动体内真气,自主修炼。
江湖上有人将这一过程叫做筑基,以此比喻为化腐朽为神奇的修行之始,修行者由普通人到武者的蜕变,不仅是修行的第一步,也是极为关键的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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炼体第一锻,是一个改变身体的过程。适应真气,掌控真气,在此之前还未入门的修炼者根本不知真气为何物。而功法上所讲的内容几乎都是围绕如何修炼真气而展开,面对这样的功法,首次接触功法的修行者又如何能看得懂?
燕行观伸出一只手,以命令的语气对孟离说道:“把你的手伸过来。”
孟离伸出手,燕行观反手一抓,将其紧紧抓住,孟离本能地往外抽,但却纹丝未动,那种感觉更是是被一把铁钳握住。
“
师父,您这是?”
燕行观另一只手放在唇边,轻声道:“别说话,细心感受你体内的变化。”
孟离见他脸色凝重,立刻停止挣扎,按照他说的沉心静气,将意识集中在体内。
此时此刻,正有一股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力量,在他体内四处游走,所过之处,留下一道暖流,滋养着他的身体,并在他筋骨间生根发芽,逐渐壮大。
“你可感受到了?”燕行观收回手掌,深深吸了一口气,好像刚才的推气行脉对他消耗极大。
孟离望着自己双手,神色迷茫道:“这就是真气?”
燕行观道:“我输送到你体内的这股真气,能够留存三日时间,这三日你用心修炼,依照简单偷懒功上记载的运气方法,争取早日冲破第一锻。”
冲破炼体第一锻,体内便可自行产生真气,到那时修炼者便能独自修炼,再也无需他人协助。
南唐推行武道已有十二年,至今仍未完成人人皆练武的初衷,似孟家村这等偏远地区,更是罕有武者出现,之所以会出现这种原因,传武过程中的前辈协助,才是最主要的原因。
就以孟家村为例,李柏涛精力毕竟有限,可却要以一人之力教授十数人,若是遇到天资聪慧的也就罢了,稍微愚笨些的便要数次推脉,一来二去,又怎么可能尽心尽力,练到最后,本就渺茫的希望,便会变得更加渺茫。
孟溪当日拜李柏涛为师,心中狂喜,之所以会这般欣喜,便是因为修炼有了保障,假以时日必能成就武者,纵观孟家村十余名学徒,最终能够确保成为武者的便也只有他一人。
孟家村出了孟溪这一个武者真传,都是这般惨淡,其他村长更是不可想象。不出武者,难保传承,没有传承,难出武者,长此以往又怎么可能不会成为恶性循环?
一般的师徒传承,直至到完成筑基之前,师徒几乎无时无刻都在一起,以防止真气刚刚过体便要后继无力的消散而去,只是燕行观真气浑厚,能够久凝不散,之才让孟离省了许多方便。
此时的孟离,还不知道砸中自己的是一张多大的馅饼,一颗心完全放在了简单偷懒功上的他,捧着巴掌大的玉璧孜孜不倦,越看双目中的神采便越发明亮。
“妙极啊妙极!原来功法是要这样修炼的!”
真气过体乃是为了强壮筋骨,筋骨壮则气血足,而真气汲取力量的原点,就在气血之中。
气血在体内运行,以一种特定的方式将其运动,使之相互碰撞、摩擦,再将这股爆发出来的力量收归己用,这便功法修炼的核心。
孟离并不知晓,激增气血之力,便是最早期的修炼之法,此后
各种各样的修炼功法皆是由此而来,万变不离其中,简单偷懒功之所以会有简单之称,便是因为这部功法直指本源,是最浅显的气血修炼之法,正因如此,此功法的塑造力也是最强。
按照功法上的推运方法,孟离开始尝试推行留存在体内的真气,可当真气运转的时候,一件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隐藏于他右臂之下的四龙血纹突然显现,一股异常灼热的力量,伴随着血纹的出现在他体内流窜,顷刻间流转一周,强行带动他体内真气,由始及末,构成一个如环无端的通道。
真气运转自成一脉。
这是一个新的通道,也是一个新的开始,等到真气通道彻底稳定,炼体的第一锻也就成了,接下来就是十年如一日的水磨功夫,一步一重天,直至炼体九锻。
感受着体内忽然形成的真气通道,孟离面色怪异道:“师父,我好像炼体成锻了。”
“锻体有成?不可能不可能,你以为修炼是喝水吃饭,想成就能成?”
燕行观掏着耳朵,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什么是炼体成锻?
所谓炼体成锻,成就的便是由此而始的第一锻,第一锻成,便是一名真正的武者,只是纵观南北两国,即便是最快的修炼者,也要三日成锻,练上一遍功法就能成锻的,还从来没有听说过。
“但我好像真的成了,刚才我运功时手臂上忽然传来一股力量,回过神时,真气通道就莫名其妙地稳定住了。”
好一个莫名其妙,似是说出了一把辛酸泪。孟离掀开自己的衣袖,手臂上的四道血纹果然已显现出来。
燕行观半惊半疑,一把抓住孟离的手臂,真气流转之间,便已将孟离体内的情况查探清楚。
“真的是一次成锻!”松开孟离的手臂,燕行观双目失神,喃喃自语。
当年,他在修炼之前,曾问过自己的父亲,是否有人能一次成锻,父亲的回答是不可能,但语气之中颇显犹豫。再三追问之下,方才知晓,原来一次成锻并非没有出现过,他的师爷,也就是当初搅动风云,以一人之力压得八大门派抬不起头的逆命老祖,便是一次成锻。
古往今来,不知有多少人为武道前赴后继,武道大势鼎盛之至,方才出了一个逆命老祖。而今难道又要再出第二个吗?
“也许真的是巧合!”燕行观用这话安抚孟离,同时也在安慰自己,但他知道这一幕绝非巧合,若非是那个人借引天力,这天下绝无可能再出现一次成锻者。
孟昔寒啊孟昔寒!这些年你到底都做了什么?你给我的这部简单偷懒功又是什么?简单偷懒功,真的很简单吗?
第二十章 功法有问题
简单偷懒功,不仅很简单,而且很偷懒。这个偷懒说的并不是修炼者,而在功法本身。
初得功法的孟离,整个人都处于兴奋之中,整整一夜都在修炼,从天黑练到天亮,正是这一晚的勤勉,让他意识到简单偷懒功的最大问题。
这个功法,会偷懒!
修炼简单偷懒功,的确像他师父所说,境界的攀升速度要远远超过一般功法,只是这种境界攀升随之引发的真气增长却是极其的不尽人意。从他修炼一夜的情况来看,简单偷懒功修炼出来的真气,竟只有正常功法的一半。
同样是修炼功法,真气增长的数量却只有正常功法的一半,以后若是闯荡江湖,遇到同境对手,先天便要矮上一头,这又让人如何接受?
大家同是修武,同样用功勤勉,凭什么他就要因功法原因而逊色?十二岁的少年,正是志得意满,虽不至心比天高,却也有一身傲骨,难忍不公。
“师父,我这功法可有补救的方法?”
虽然已经事先说明,但真当切身体会时,孟离还是有些不甘。
燕行观道:“年轻人,切莫被眼前的得失蒙蔽双目,为师之前已经与你说过,这部功法最适合你的修炼,以你如今血脉的情况,难道你以为你能承受得住正常的真气强度?”
由极弱缓缓变强,一点一点循序渐进,这才是孟离可以修炼的唯一方法,在这种情况下,孟离即使再不甘心,也不得不认命,毕竟,保命才是他最重要的事情。
“但我之前记得您说过,这部功法也不是没有变强的希望。”
燕行观笑道:“没错,此功法是这世间可塑性最强的功法之一,只要你得到机缘,也不是没有变强的可能?”
这世间没有无用的功法,越是简单的功法,越是存在更多完善的可能,当初燕行观刚步入江湖时就认识一个修习低等功法的武者,本是最普通的功法,被那人一改再改,愣是改成一部威力不错的高等功法,从而闯出不小的名气,若非那人出名后,因桀骜而死于非命,现在必定已是一名名动天下的大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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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到机缘?什么机缘?”听到燕行观的话,孟离本已快要绝望的心,再度燃起希望。
“机缘就是机缘,机缘到时你
自会知晓。”燕行观微微一笑,心中却有些沉重。
简单偷懒功毕竟过于简单,若是普通的修改,虽然也会有些作用,但还是登不上大雅之堂,唯有师爷留下的武道机缘……
唉!罢了,罢了,他现在只管好好教,这孩子以后能有多少成就,便看他自己的造化吧!如今一次成锻都已出现,说不定这孩子以后真能创造奇迹。
孟离一头雾水地摸了摸头,不等再说什么,便听燕行观又道:“练完了功法,接下来我们再练会儿刀吧!”
“还要练?”孟离望着洞外已经快要完全亮起的天色,哀怨道:“师父,我这都练了一晚上了,也差不多该回去了。”
初涉功法,并且一次成锻,这让孟离很是兴奋,可这兴奋过后的一夜疲惫,却是他这凡夫俗体所不能承受的。况且,他回去之后,还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需要处理。
燕行观眉头一挤,不悦道:“修炼之事,怎么能说差不多呢?学无止境,学武更无止境,只是练了一晚你就懈怠,这个样子以后又怎能有所成就,想当年为师我刚学武时,一练就是十天十夜,一直练到筋疲力尽,这才作罢!”
孟离哭笑不得道:“师父,我并不是要偷懒,实在是家里的事情还没有处理,没有办法不回去。”
听他这么一说,燕行观脸色和缓了一些,“既然有事,那便回去吧!至于刀法,以后再找机会。”
孟离举着昨夜刚刚到手的《刀法大全》,笑道:“师父不是给了这个吗?我看上面刀法简单,自己就能照着练。”
燕行观道:“这本刀谱是给你打底用的,你平时多看看也就是了,练不练的都无所谓。”
“还可以这样啊!”孟离举着刀谱,神色有些迷茫,头一次听说刀谱不是用来练,而是用来看的!
一般人学刀,当然是要照着谱子练,等到一招一式都至娴熟,再将刀法融会贯通,学完一本再学另一本,宛如登楼般的循环向上,如此才有触摸到刀法极致的可能
这片大陆上的武者何其之多?专修刀法者,没有十万也有八万,九成九的刀客便都是这样过来。
不过,这世上总是会有一些天才,不需循规蹈矩。之前孟离两次生死搏杀,已经展现出刀法
上的非凡天赋,燕行观称其为刀感奇绝。此种天赋对于刀法往往会产生极为独到的理解,较为简单的刀法只需多看几眼便能依葫芦画瓢地施展出来,不仅不失其意,往往还有意料之外的领悟,因而不需在修炼上浪费时间。
万丈高楼平地起,孟离现在需要的是更加基础的东西,对于这一点,燕行观这个当师父的没有解释太多,摆摆手,将这个早已归心似箭的徒弟轰出了山洞。他当然知道他这个徒弟要去干什么,也知道他不必为此而担心,但有些事不是知道就要说出来的,让他自己去发现,去成长,反而更有意义。
出了山洞,孟离提起体内真气,向山下狂奔而去,也不知是归心似箭,还是这真气真有轻身的妙用,一路下山所用的速度,竟比以往快了一倍。
他之所以归心似箭,如此急切的想要回到家中,当然是因为那一具倒在家中的尸体。孟淮阳死在他家里,还不等他处理,他便被燕行观抓上山,若是再不回去,恐怕会被人发现。
临入山脚时,有一只皮毛锃亮的白毛野兔出没于杂草之间,孟离见到野兔,忽然停下脚步,沉思片刻后拔出木刀,一刀向野兔砍去。
他这一刀,是成为武者后的第一刀,平平淡淡,简单而纯粹,但就是这般平凡的平砍,其中却又隐藏着两种应对后续情况的变招,而这一刀的出处,就是他不久前得到的《刀法大全》。
《刀法大全》中的刀法,皆是平淡无奇的刀法,可这刀法毕竟是出自燕行观的手笔,只要领悟透彻,足以应对任何情况。
小野兔突遭变故,忽然向上跳了起来,这一跳又快又急,恰巧躲过孟离平砍而至的木刀,不过,就在木刀即将落空之际,孟离手腕轻轻一抖,一股真气推送,刀法中的变招自然而言地施展出来,刀尖在野兔腹部流水般划过。
一步之间,出刀收刀,随之泯灭的则是一条鲜活的生命。
腹部被划开一道血口的野兔跌落在地,抽搐着的身体下一片嫣红的鲜血渐渐扩散,不仅将雪白的皮毛染红,还沾染上一层黑色的泥土。
望着窝在地上渐渐停止呼吸的野兔,孟离轻轻叹了一口气,用任何人都听不到的声音说了一声“抱歉”,然后提起已然死透的野兔,继续往山下跑去。
第二十一章 尸体不翼飞
孟江西呼吸着新鲜的空气,从自家院子里走了出来。
今日的阳光格外明媚,这对一个心情本就不错的人来说,实在是一个再好不过的开始。
一日之计在于晨,孟江西有个习惯,每天起床后,都会围着村落跑一圈,出一身汗。
这个习惯,十余年来雷打不动!
孟家村不大,当筋骨完全活动开的孟江西,带着一身臭汗回到自家院子时,时间已经过去小半个时辰。
孟江西家的院子,是村里最长见的篱笆院。占地不大,清理的也很干整,除了一块刚刚撒上种子的菜地,便只有放在大门口的两座大缸。
两座大缸,一左一右,像是一对胖嘟嘟的门神,缸里装满了水,在初晨的阳光下泛着粼粼波光。
孟江西来到其中一口大缸前,舀了一勺冷水,直接浇在头上。
初春时节,夜晚的气温依然寒凉,经过一夜,缸中的冷水已然刺骨,孟江西以水浇顶,不仅不惧,反倒十分享受。
爽!真是太爽了!
每日晨练,体内都会产生一股热流的孟江西,最享受的时刻,就是这临头一泼。
血液在体内快速流动,随着血液一起流动的,还有一股磅礴的劲力,这股力量就是众人皆知的真气。
这股真气,平时隐藏于身体内部,不引动时难以察觉。如果孟江西不说,他早已成为武者的事情,孟家村中竟无一人得知。
一生都在捕鱼的孟江西,从未练过武,能够练出真气,纯属机缘巧合,更是他十几年如一日的不懈努力。
当初他的兄弟孟难归,不知从哪里找到一种能够以劳代练的炼体方法,一试之下,果有奇效。
这十几年来,孟江西除了出海捕鱼,便是这雷打不动的每日一练。
十几年来,虽不像修炼正宗功法来得那么突飞猛进,却也收获不小,不仅成就了武者境界,更让他耳聪目明,五感超常。
只是他体内的这股真气有些特殊,虽然潜藏在他体内,却无法被他调动。
在孟江西看来,他修炼的这个功法,并非是用来杀伐,真正的作用而是延年益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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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拿他来说,修炼此法近十年,身体不仅随年龄增长而变糟,反倒越来越好,甚至还有一种越活越年轻的错觉。
能够强身健体,却无杀伐之力,这样的功法,天下间怕也仅此一份。
而这也是孟江西在身怀真气之后,仍会对孟淮阳心存顾忌的主要原因。
厨房中,妻子正在忙碌,旁边的灶台上,饭菜已经快要盛好。
孟江西望着厨房中那道已不再妖娆的身影,脸上露出复杂神色。
当初孟难归将这个修炼方法告知他时,曾经叮嘱,让他不得告诉任何人,以至于他有武者真气这件事,连他的妻子儿女都不知道。
独守秘密十几年,孟江西早已习惯这件事,直到武场上发生了那件事,他才对是否要保守秘密这件事重新考虑。
如果孟离能够正常学武,他自然会听从孟难归的意见,将这个秘密一直烂在肚子里,但现在孟离学武的希望已经微乎其微,倒不如随他学习这长命百岁的奇异功法,总好过一生庸碌。
在孟江西心里,孟离的地位不比他的儿子差,况且这修炼之法本就来自他的父亲,若是交还给他,也算是完璧归赵。
心中有了决断后,孟江西便向隔壁走去。走着走着,脸上忍不住露出笑容。
昨日,他与孟离在岸边忙碌一日,回来时天都已经黑了,以至于孟离回家时,连晚饭都没来得
及吃。
他家那个丫头得知这件事后,对他这个当父亲的好是一顿埋怨,更将他都没有来得及吃上一口的饭菜,打包了一半送了过去。两人也不知在孟离家说了什么,回来时候竟满脸红晕。
想到两个孩子的事,孟江西心里就高兴。不过,就在他即将步入隔壁院子时,脚步却忽然停了下来。
孟江西抽了抽鼻子,脸色忽然变得疑惑起来。
“奇怪,哪里来的血腥气?像是从这个院子里传出来的!”
孟江西顺着血腥传来的方向看去,当他发现自己看得竟是孟离家的院子时,表情忽然变得凝重。
不知为何是,一种不详的预感,在他心底悄然滋生!
“孟离他……不会出事吧?”
孟江西被自己脑海里蹦出来的想法吓了一跳,之前悠哉游哉的好心情顿时荡然无存。
若说这个村子里,谁对孟离的情况最为了解,这个人当属孟江西,孟离家中不养家畜,更别提有野兽宰杀,怎么突然就有了血腥气?
就在他准备一探究竟时,就听身后一人道:“老孟叔,你怎么来了?”
听到熟悉的声音,孟江西立刻向身后望去,见孟离安然无恙地站在身后,提起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
“没什么,早上没什么事,随便过来看看,你这是出去了?”
孟离尴尬道:“昨天学的东西太多,晚上有些兴奋,没有睡着,好不容易熬到天亮,就去后山转了一圈。这不,运气不错,还抓到了一只野兔。”
孟离将刚刚抓的野兔提了起来。
孟江西目光一转,果然看到一只皮毛染血野兔。
“原来是一只野兔,我说怎么会有血腥味呢!”孟江西恍然大悟,心里最后的一丝忧虑顿时烟消云散。
孟离哈哈一笑道:“等一会让刘婶处理一下,给大伙儿看看荤。”
此时,孟离的后背已经湿成一片。别看他表面轻松,心里却已紧张到了极点。
真是怕什么就来什么。
孟离之所以一路回赶,怕的就是家里的秘密被人发现,孟江西的出现并不是一场意外,今天毕竟是出船的日子,若是见不到他,孟江西是一定会去找他的,好在他回来的足够及时,并在路上猎了一只野兔以防万一。否则,就真要出事了。
孟江西听他这么一说,欣慰道:“还是你这小子会疼人啊!不过我们出船的时间快要到了,现在没有那么多的时间。”
孟离将野兔递了过去,笑道:“那也没事,等晚上回来再吃。”
孟江西一只手从孟离手中接过野兔,另一只手拉着孟离道:“你刘婶已经准备好了饭菜,咱们先去填饱肚子,别耽误了出船的时间。”
孟离回来的目的是要处理屋中的尸体,怎么可能跟孟江西走?立刻挣脱开对方手掌,苦笑道:“老孟叔你看,我这一大早就出去了,身上沾染了不少泥土,总该让我回去洗洗吧!”
孟江西拍拍头,懊恼道:“是我疏忽了,那你好好洗,洗完了再过来找我。”
“好的,我很快就过去。”
孟离面带微笑,目送孟江西离去,直到后者穿过院子,回到屋中,方才那张强颜欢笑的脸收了起来。
总算瞒过去了!
孟离捂着胸口,重重吐了一口气,随着这一口气吐出,浑身的力量也好像被抽空一样。
这么刺激的事情,他再也不想经历第二次。
强忍着犹如潮水冲击而来的虚脱感,孟离缓缓走进院子。
院子里一切如旧
,从外面看不出任何异常。
他走到门前,伸出双手,忐忑地推动房门,这扇早已不知被他推开多少次的木门,从未有一次有今天这般沉重。
老旧木门特有的咯吱声,在院子里缓缓响起,随着木门打开,屋子里的一切,全部呈现在孟离眼前。
可是,屋子里的景象,却和他想象中的有些不太一样。原本应该趴伏在地上的尸体,竟然不翼而飞了!
孟离围着屋子转了一圈,仍是一无所获后,这才承认了眼前的一切。
看来,孟淮阳的尸体真的是不见了!
“昨夜有人来过这里,会是谁呢?难不成是我那便宜师父?”
孟离皱着眉,一脸的匪夷所思。
要说处理尸体,唯一有可能的便是他那个新认的便宜师父。
昨夜刚回山洞时,燕行观曾经离开过一段时间,原以为是去帮他收集血水,如今看来应该是来了这里。
可若真是这样,在他临走之前,对方为什么不将这件事情告诉他呢?总不会是为了给他一个惊喜吧?
蹲在地上思考的孟离,心中总有一种不安的感觉。
燕行观离开的时间不长,这个时间并不够他将尸体掩埋,唯一的处理办法,就是暴尸荒野。
可这样一来,岂不是大大增加了被发现的几率?
当然,不论尸体被如何处理,只要不被扔进淮川河,问题便都不大。因为淮川河在春季独有的回岸水流,用不了多久,就会将尸体推回岸边。
“但愿师父他没有将尸体扔到淮川河。”
露出一抹自嘲笑容的孟离,决定等到晚上去问问自家那个不靠谱的师父。
时间紧迫,将屋子仔仔细细打扫了一遍,确定不会留下任何痕迹,孟离走出房门,向孟江西家走去。
还未进屋,便已闻到饭菜的香味,孟离做深呼吸,调换心情,下一刻,脸上便生出一抹甜甜的微笑。
从孟江西家蹭过早饭,两人开始奔赴渔场。一路上孟江西抓住仅余不多的时间,继续对孟离强调捕鱼的细节要领。以前出水捕鱼,多是胡闹玩耍,没有必要过于苛刻,如今却是要吃这一碗饭,半点马虎都不行。
孟江西孜孜不倦,孟离也是虚心受教,两个人,一个教一个学,配合极好,一路走来竟不觉枯燥。
出村口时,孟江西曾提醒孟离,让他今日不要再触怒孟淮阳,毕竟是血气方刚的少年人,难免义气用事,他虽不担心孟离会主动生事,却怕他经不住对方挑拨,不过等到两人到达渔场,孟江西便发现,自己的担心纯属多余。
今天的渔场,和往日不同,透着一股凝重的氛围。
往日间多是互不打扰的渔民们,此刻却围在一起窃窃私语,不知在说些什么。
孟江西上前询问,得到的却是孟淮阳失踪的消息。
“孟淮阳失踪了?这可是一件怪事。”孟江西摸着下巴,眉头却是皱了起来,孟淮阳的性格他知道,为人虽然霸道蛮横了一些,但在捕鱼这件事上却是尽职尽责,这一点,从他对鱼王头衔的求贤若渴便能看出。如今出水在即,又怎么会无故失踪?
正当孟江西疑惑时,码头上有一人惊慌失措地奔跑而来,一边跑,一边大喊道:“不好了,不好了,出大事了!”
孟江西见那人跑来,问道:“孟响,出什么事了?”
从码头上跑来这人,便是昨日被孟淮阳训斥的年轻人,此时他一脸惊恐,仿佛刚刚看到了什么异常恐惧的东西,颤声道:“孟淮阳,死了!”
第二十二章 被人怀疑了
“孟淮阳死了?”
忽然听到这样一个消息,众人无不震惊。
人生在世,不过生老病死。每个人都有一死。但如何死?何时死?都是问题。
人群中唯一了解真相的只有孟离,正因如此,他反而比其他人更加惊讶。
作为这件事情的经历者,孟离当然清楚孟淮阳是因何而死,虽然他知道,孟淮阳死亡的消息迟早会被发现,但当这一切来临时还有震惊到了,因为这一刻,实在来得太快了。
昨夜孟淮阳刚死,今天一早就被人发现,这期间不过数个时辰,唯一的解释,就是有人发现了他的尸体。
想到那不翼而飞的尸体,孟离心中暗暗苦笑,那个应该是被他师父处理掉的尸体,难不成还真给扔倒淮川河里了?
人群中有人偷偷看向孟江西,神色怪异。
昨日二人发生矛盾,今日孟淮阳便离奇死亡,谁也不敢保证他没有嫌疑。
孟江西自知嫌疑难洗,深深吸了一口气,揉着额头沉声问道:“人是怎么死的?”
“我也不知道!”随老渔夫当了三年学徒,今日正准备第一次独自出船的孟响摇了摇头,脸色难看道:“孟淮阳的尸体是在河中发现的,打捞上来时尸体都泡大了一圈,看上去可吓人了。”
人群中的一名与孟淮阳颇有恩怨,并不因其死亡而伤感的老渔夫,对年轻渔夫调侃道:“要不说你这家伙是个雏呢,咱们这群靠水吃水以河为生的家伙,哪个没有见过浮尸?看你这怂样。”
孟响梗着脖子反驳道:“你知道什么,孟淮阳若是被河水淹死的我也就不说什么了,你是没有看到他身上那道伤口,吓死人了。”
“什么伤口?”众人被他引起好奇,异口同声。
孟响心有余悸道:“是一条贯穿腹部的刀伤,流出体外的肠子就像水草一样缠在他身上,打捞上来时,他家那个胖儿子,直接就给吓晕了!”
众人脑补着河中的画面,纷纷倒吸一口冷气,孟离穿过拥挤的人群,拉着孟响的衣袖低声问道:“孟响大哥,你怎么知道是刀伤?”
“哦,是孟离啊!今天也要陪江西叔出海吗?”孟响见到孟离,难看的脸色终于好转。
这个孟响,也曾也是孟离父亲的学生,和孟江西家更是血亲,从小便与孟离熟识。
看着这个从小就被父亲批评为精力难集中的单纯青年,孟离苦笑道:“孟响大哥,我刚才是在问你问题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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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意思啊,老毛病又犯了。”孟响尴尬地挠挠头,忽又神色一变,为难道:“这件事和那新来的武者有关,要不你还是别听了。”
孟离在武场的事情,如今已传遍村落,孟响自然也曾听说过,他之所以劝孟离不要听,是怕伤到孟离的自尊心。
孟离笑着摇摇头,道:“不碍事的,我没你想得那么脆弱。”
孟响道:“新来的李大人今天要教大家锤锻身体的功法,说在水中效果更佳,一大早就带着孟溪赶了过来,谁想到竟遇到这样的事情。”
孟离若有所思道:“也就是说
,是李柏涛看出了刀伤的痕迹。”
孟响敬佩道:“李大人行走江湖多年,想来是不会看错的。”说着又看向孟离,小声提醒道:“武者身份尊贵,以后这种直呼名讳的话,可不能再说了。”
孟离笑着点头,敷衍了句“知道了”,而后来到孟江西身旁,询问道:“老孟叔,咱们还出船吗?”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这附近的水域一定会被封锁,还怎么出得了船呢?”孟江西的脸上早已是阴云密布,孟淮阳为人霸道,生前处处与他作对也就罢了,死了竟然也要祸害他,可那毕竟是条人命,让他恨也不是,不恨也不是。
那位和孟江西颇有恩怨的渔夫冷笑道:“要我看,这个孟淮阳就是死有余辜,他为人嚣张,一定是不知道得罪了什么人。”说完又啐了一句,“活着没干过好事,死了还不让大家安宁,真不是个东西。”
孟江西叹道:“话也不能这么说,孟淮阳毕竟是咱们孟家村出去的,这几年在靠水镇闯出了一些名气,也算给咱们孟家村长了脸面。”
“哼,长个狗屁的脸,他这几年的名气,还不是靠骂你骂出来的。除了吹嘘自己,何曾见他说过孟家村一句好话,说他死有余辜都是轻的,简直就是罪该万死。”
这几年众人对孟淮阳怨念颇深,只是敢怒不敢言,如今恶霸丧命,纷纷落井下石,出言指责。
“好了!好了!”孟江西双手下压,劝阻道:“人都已经死了,还说这些干什么,反正今天这船是出不了了,大家没什么事的话就先回去吧!”
孟江西毕竟是孟家渔场的鱼王,威望不小,再加上大家都不像给自己找麻烦,听到他的话,便也不再说什么,纷纷返回村庄。
原本还热热闹闹的渔场,转眼便清冷下来,孟离望了眼消失的人群,看向孟江西。
“发生了昨日那件事,这些人中怕有不少人在怀疑老孟叔。”
孟江西知他说的是昨日那场冲突,摇头叹道:“他们怎么想那是他们的事,清者自清,我们没有什么好怕的。”
心中暗暗说了一声“抱歉”的孟离露出一抹苦笑,指着另一侧仍有一群人围观的码头道:“您是想过去看看?”
孟江西点点头道:“于公于私,我都要过去看一眼!”
于公,他是孟家村的人,孟家村出了命案,他不能置之不理。于私,孟淮阳死前与他有过冲突,为证清白,不好避嫌。
“那我陪您一起去。”
正愁不知该以何种理由前去探查情况的孟离,在听到孟江西的决定后自告奋勇。
作为杀死孟淮阳的元凶,孟离必须要在第一时间了解情况,以便应对接下来随时都有可能出现的状况。
孟江西没有想到孟离会要求同行,感动之余,又有一丝忧虑,望着码头上的一群人道:“你可要想好了,孟溪和那姓李的武者也在那里。”
孟离无所谓道:“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该面对的总要面对,他们若要刻意针对,我忍一忍便是了。”
孟江西欣慰道:“你能有这个想法我便放心了,不
过,你也不用太担心,这几日村长不在,等他回来定会为你做主?”
“难怪我那日没有在武场上见到村长。”孟离恍然之后复又疑惑,奇怪道:“在我印象中,村长似乎从来都没有出过村子?”
孟江西点头道:“你说的没错,无论大事小事,甚至靠水镇征召,村长都没有出过村,所以他这次出村,我和村里的几位老人都很好奇。”
孟江西获得鱼王头衔后,在村内的威望直线上升,早在两年前就领了村首一职,与村中的五位老者共同协助村长管理孟家村。
“看来村长是要去办一件大事。”开了一个玩笑,这时两人已经来到岸边。
停靠着渔船的码头上围着十余人,除了刚刚被救醒的孟钱蹲在地上抱头痛苦,其余十几个本是来此练武的半大孩子皆是低头沉默,从他们苍白无比的脸色上能够看出,他们此时承受的压力是何等巨大。
他们不过是些十岁出头的孩子,正是天真无虑的年纪,突然见到如此惨烈的一幕,对他们今后必然会造成极大影响。
不过这些孩子当中倒是有一人能够坦然处之,这个人 便是枯瘦如柴的孟侯。孟侯少年老成,家中也曾经历过重大变故,对于此类事件的接受能力要远远超过其他人。所以他也是第一个发现孟离走来的人。
远远见到孟江西带着孟离走来,孟侯连忙走出人群,拉着孟离道:“这个时候,你到这里来干什么,听我的话,快点走!”
“孟侯哥,你这是什么意思?”见孟侯一脸焦急,孟离不明所以,就算他与李柏涛师徒有恩怨,也不用这么紧张吧?
对于孟离的若无其事,孟侯暗叹一声,苦笑道:“看来你还不知道,孟淮阳死了。”
“我知道啊,刚才在那边已经听说了。”孟离指着从渔场过来的方向,摆出一副天真无邪的表情。
孟侯被他这副不懂世事的样子气得不行,咬牙切齿道:“这样的话,看来你连孟溪和孟钱要去找你算帐的事你都知道了!”
“他们要找我算帐?算什么帐?”孟侯的话,让孟离有些摸不着头脑,他极力回想着这两天发生的事情,确定没有做过同时招惹他们的事情,当然,杀死孟淮阳这件事不算。
孟侯道:“孟钱刚才醒来,哭着喊着说是你杀了他父亲,孟溪一听当场就火了,扬言要将你碎尸万段。”
孟离闻言,瞬间惊出一身冷汗。
“不对呀!我……”
他的眼睛瞪得滚圆,想不明白这个秘密怎么就被发现了。难不成昨晚事发时,孟钱就在外面把风?可若如此,以他师父的修为又怎会发现不了?而且,孟钱若是早就知道他父亲遇害的消息,昨天晚上又怎么会过得如此安静?
似乎猜到孟离会是这副表情,之前憋着一肚子怨气的孟侯畅快了不少,笑道:“据我估计,这件事情八成是孟钱在胡说八道,他心系孟柔已久,昨日又被你羞辱,当然不会放过这个除掉你的大好机会。”
在后方旁听的孟江西听到这里,忽然一声冷哼,愤慨道:“这个孟钱还真是一头猪!”
第二十三章 欲加之罪
一个十二岁的少年,杀掉了一个孔武有力的成年人?
这个天方夜谭的借口,孟钱也能想得出,骂他一句蠢猪,都是便宜他。
可孟钱真是一头猪吗?
就算是,也是一头嗅觉灵敏的猪!
得知原由的孟离,脸上的表情说不出的精彩,谁又能够想到,一头蠢猪的肆意污蔑,竟恰好道出了事情的真相!
“还有这个孟溪,怎么也会相信这等蠢话?”冷哼一声后,孟江西不满的声音再度传来。
孟侯显然有些畏惧孟江西,陪着笑脸道:“孟溪也是被孟淮阳的死给刺激到了,毕竟血溶于水,再加上他对孟离本就存有偏见,所以在听到孟钱的指责后,失去了判断能力。”
“哼,欲加之罪!”
似是为了发泄心中不满,孟江西重重一声冷哼。
围坐在码头上的众人听到这边传来的声响,纷纷看了过来。
心中早已被仇恨点燃的孟溪,在见到孟离后,顿时失去了理智,红着一双眼睛,如疯牛般冲来。
谁都知道能够杀死孟淮阳的,绝不可能是一个年仅十二岁的少年,但对孟溪而言,这个绝无可能,并非真的没有可能。
孟溪天赋异禀,年仅十二岁,便长得成人般高大,力量、速度皆不弱,再加上昨日涉武,已有一脚临门武道,体力再度增长,若是拿到一把利器,也不是没有独力击杀一名成年男子的可能。设身处地,当他听到孟钱的指责时,所以才会没有怀疑。
面对疯牛般冲上前来的孟溪,孟江西一步挡在孟离身前,指着孟溪喝问道:“孟溪你要干什么?”
孟溪红着眼珠,瞪着孟离道:“我要打死这个凶手,为我叔父报仇。”
孟江西道:“孟淮阳因何而死,尚未可知,何来报仇二字?”
孟溪愤慨道:“孟离害我叔父,此乃孟钱亲口所说,如何能有假?”
老子死了,儿子当然要找出真凶报仇雪恨,又怎么会在凶手一事上弄虚作假?在孟溪看来,孟钱既然敢指认孟离,那这凶手必然就是孟离。
“哼!胡说八道。”
孟离一声冷哼,走到孟江西的身前,直视孟溪愤怒的目光。
孟溪等着孟离,道:“事到如今,你还不承认吗?”
孟离挺起胸膛,理直气壮道:“没有做过的事情,为什么要承认?既然孟钱说是我做的,那你就叫他过来,我们当场对质。”
孟离现在纯粹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可偏偏就是这么理直气壮,一点都不虚。
他这种强硬的态度,反而让孟溪怀疑起自己的判断。
“孟钱,你给我过来!”
向人群后方大喊一声,孟溪扭头再看孟离时,语气已弱了三分。
“是不是你,马上就能知
道。”
躲在人群后面伤心落泪的孟钱,被这一吼吓得不轻,打了一个哆嗦,泪水也都吓了回去。
人群让开一条路,孟钱来到孟溪面前,惴惴不安道:“溪哥,我……我……”
孟溪瞪了他一眼,不满道:“你怕什么,现在江西叔就站在这里,你当着他的面,将你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杀,杀我父亲的人是孟离……”似是心虚,他的有声有些胆怯。
孟溪沉着脸道:“凶手就在眼前,何故畏畏缩缩,大些声音再说一遍。”
孟钱大喊道:“杀我父亲的人就是孟离。”
“很好!”孟溪满意地点点头,看向孟江西道:“您看到了,事情就是这个样子,杀人偿命,现在我要将孟离就地处法,还请您不要阻拦。”
“笑话,真是一个笑话!”孟离大笑一声,直视孟钱那一双早已哭红的双眼,轻蔑道:“既然你认定我是凶手,那就把你的证据拿出来,或者说这一切都是你亲眼所见?”
孟离轻蔑的态度让孟钱十分气愤,什么也没想便脱口而出道:“我虽然没有亲眼看见,但我知道一定是你害了我的父亲。”
孟离好笑道:“也就是说你并没有证据。这所有的一切全都是你一人猜测!”
听到孟离这句话,周围人的目光顿时变得怪异起来,就连几乎被怒火冲昏头脑的孟溪,都察觉出一丝不对劲。
杀人偿命是没错,可也要讲一个铁证如山,若是没有足够的证据,又如何能说孟离就是那杀人凶手,若以后再有命案发生,都这般红口白牙的说上一通,那这世道岂不是要被说乱了?
孟钱只不过十岁出头,哪里懂得什么审时度势,赌气般哼了一声,说道:“反正就是你做的。”
孟钱之所以针对孟离,并不只是因为他们之间的恩怨,更多的是一种强烈的直觉,直觉告诉他,父亲昨夜的离开就是与孟离有关,而今出了事,孟离自然是难逃干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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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好!”孟江西拍着手,冷笑道:“好一个理直气壮,今天我孟江西算是长了见识,如若所有案子都能用这种方式解决,那我南唐以后便再无悬案可言,换来的怕都是冤案、错案!”
孟溪羞愧地低下头,满面羞红。
啪啪啪……
人群中忽然传来一阵掌声,稀稀落落。
原本一直在尸体前检查伤口的李柏涛不知从什么时候走了过来,一边走一边拍手道:“说得好。”
孟江西望着步步逼近,但却一脸笑容的李柏涛,微微皱起了眉。
李柏涛打量着孟江西道:“若我没有记错,你就是本地的鱼王吧!”
孟江西道:“正是孟某,不知李大人有何高见,难不成也和这些孩子一样?”
李柏涛摆摆手,笑道:“孟
先生不必紧张,孩子们没见过什么世面,难免会做出一些有失常理的判断,我自然不会当真。到是孟先生,更让李某好奇。”
“好奇什么?”孟江西皱眉道。
李柏涛道:“这里出了人命案,大家都怕惹祸上身,躲都躲不及,为什么偏偏只有你来凑这个热闹?”他说完,扫了一眼孟离,眼神轻蔑,显然没有将他放在眼里。
无缘无故被李柏涛鄙视了的孟离摸摸鼻子,表面露出一抹自嘲的苦笑,不过这样也好,李柏涛无视他,恰巧说明对方没有对他产生怀疑,有这位一流武者间接为他自保,算是帮了一个大忙。
想到这里,孟离的心情忽然好了起来。看向李柏涛的眼神也不再那么凌厉。
这个姓李的也不算是很坏嘛!
说来也是有趣,孟离昨夜杀人后,被燕行观带去修炼,一夜之间竟将真气练出,成为一名炼体一锻的武者。
须知,武者气血旺盛,相互之间能产生一丝微妙感应,也幸亏孟离修炼的是真气成果远远低于一般功法的简单偷懒功,这才没有让李柏涛发现他已成为武者的事实,否则就算孟淮阳真不是他杀的,他也说不清楚。
孟江西对李柏涛的小动作视而不见,坦然道:“故人死了,总该见一见。”
“可据我所知,你和你这位故人,似乎存在着不小的恩怨。”李柏涛这句话,倒是有些咄咄逼人了,他看了一眼坐在一旁黯然神伤的孟溪,心中微沉。孟淮阳与孟溪毕竟是血亲,而他又是孟离的师父,不能不管。就在刚刚他已着人将此地的案情上报靠水镇,以他在靠水镇的地位,相信那边很快便会派人过来。
孟江西直视李柏涛,好笑道:“若是拌两句嘴也算恩怨,那便就有吧!”
李柏涛双手背后,饶有兴致道:“若你捕鱼的技巧像你的嘴巴一样犀利,那也便对得起你鱼王的名头了。”
孟江西道:“我想有一件事大人需要注意,就算我和孟淮阳积怨已久,却也不至于赶尽杀绝。”
李柏涛道:“最好是这样,孟淮阳前些年入了靠水镇的户籍,他不明不白的死在这里,那边必然不会善罢甘休,我刚刚已着人将消息送去,那边很快便会派人过来。”
孟江西双手向前一推,施了一个烂到极点的抱拳礼,不卑不亢道:“既然如此,那便再好不过,孟某这就回家,静等大人将凶手捉拿归案的消息。”
李柏涛摆摆手,道:“回去吧!这些日子哪里都不要去,以免造成不必要的误会。”
孟江西微笑不语,拍了拍有些摸不着头脑的孟离,而后转身离去。
李柏涛望着孟江西离去的背影,皱眉渐渐皱了起来,从对方身上,他竟感受到一种熟悉的感觉。
“隐藏在渔村的武者,有点意思!”
第二十四章 奇怪的功法
孟淮阳的事,就像一阵旋风,很快传遍孟家村。
孟离和孟江西回到孟家村时,村内已有人在窃窃私语,见他们归来,纷纷靠上来询问情况。
他们二人一言不发,推开人群直奔自己家中,临到分别前,孟江西忽然站在两座院子的门外,对孟离道:“有什么问题你就问吧!”
两人同行而归,一路上不曾说过一句话,孟离这一路上的沉重心思,他又怎会感受不到?
孟离深吸一口气道:“老孟叔,我知道这可能事关你的秘密,但我还是忍不住想问一问,为什么我觉得李柏涛对你有些忌惮呢?”
孟江西笑道:“李柏涛是武者,他之所以会忌惮,当然是因为他看到了普通人看不到的东西。”
普通看不到的东西,自然是只有武者才能看到的东西。
孟离心头一跳,不敢确信道:“您是说真气?”
原来如此,能够让武者忌惮的就只有武者。
孟江西从怀里掏出一本纸张已经泛黄的陈旧书籍,这本年代久远的书籍不知承载着他多少回忆。他伸手在书籍上轻轻抚摸,就像与自己的孩子告别,依依不舍地递到孟离面前。
“这是你父亲留下的东西,他曾叮嘱我,不让我告诉任何人,这几日我一直犹豫,是否要将这个交给你,最终还决定交给你。按照上面的方法修炼,可以修炼出真气,但这真气不能用于战斗,是否修炼你自己决定。”
孟离接过那已不知存在了多少年头的泛黄书籍,看着上面熟悉的由父亲亲手写就的笔迹,心里冒出一肚子的疑问,能够修炼真气的秘籍,若此书是出自父亲的手笔,那他的父亲是否有练过这上面的内容?
“老孟叔,我……”孟离嘴唇微动,正要将心中疑惑问出,却见对方摆了摆手,伤感道:“什么都不要说了,渔场出了人命案,最近一段时间,我们都不可能出船,这段时间你就好好休息吧!”
了解孟江西的孟离知道,他的这位老孟叔,一定是想起了当年的往事,伤感之余便没了谈话的兴致,他晃了晃手中的书籍,露出一抹苦笑,十几年前的往事,如今再提,的确没有什么意义了。
没有意义的事,再提,反而会让人觉得无趣。
与孟江西分别后,孟离独自返回家中,刚一进门,卸去所有伪装的他险些瘫软在地上。一夜未合眼的苦修且不提,仅是刚才在渔场所面对的压力,就是他一个年仅十二岁的孩子所无法承受。
强忍着躺在床上美美睡一觉的冲动,孟离调整呼吸,将简单偷懒功在体内运转一遍。他的师父昨夜跟他说过,勤能补拙,尤其是在疲惫的时候,越是疲惫,修炼的效果越是显著。
简单偷懒功功法简单,运转一遍都用不了半个时辰,孟离操纵体内不多的真气,按照功法上的行功路线,将这部简简单单的功法练了一遍。
真气由血气中来,功法的要
点便在于气血的活动,将气血活开,对于精力的恢复也有不错的效果。
行了一遍功法,孟离的精神恢复了许多,见窗外日头正高,百无聊赖的他将孟江西之前送给他的那本旧籍拿了出来。
“这本秘籍老孟叔修炼了近十年,让我来看看,它和简单偷懒功有什么不同之处。”
功法修炼重在积累,闭门造车不是可取之举,从其他功法中取精去粕,也是极其重要的一点。
孟离学武的时间还不到一日,因而没有时间去接触其他功法,如今正好借这个机会了解一二。
翻开旧得已是发黄的书籍,看着上面熟悉的字体,孟离露出一抹苦笑,这本书竟然还是出自他父亲的手笔。
“我就知道。”
苦笑一声以后,孟离开始研究功法的内容,这部功法的内容并不多,而且也不复杂,可是随着对这部功法的研究,孟离脸上渐渐露出疑惑的表情。
这部功法有问题!
寻常功法,无不是以修炼气血为主,而这部出自他父亲手笔的陈旧功法,却是反其道而行,不修气血,修筋骨,直接将修炼出的力量封存在筋骨之内。
只是不知道和正常功法一同修炼时,能不能各司其职,互不干扰,若是可行倒也不失为一门不错的辅修功法。
年龄尚轻,正是增长身体好时候的孟离,终究未能敌过倦意的袭击,再将这本已是无用的功法秘籍放到一旁后,沉沉地睡了过去。
当孟离再次清醒时,太阳已经落山。傍晚时分,月色微明。恢复了精神的孟离,再将筋骨活动开后,披上夜间御寒的厚衣,准备前往杂草山,开始今天的修炼。
只是当他走到门前时,门的另一侧忽然传来一阵声响。
察觉到门外异响的孟离连忙后退两步,对着房门所在的方向,严阵以待。在发生过孟淮阳的事情后,孟离已是惊弓之鸟,任何异常都会格外警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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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门被人从外面打开,一个黑色的身影出现在孟离面前,孟离看到这个人,骤然提起的心又放了下来。
“师父,您怎么来了?”
此时站在门外的正是一身黑袍的燕行观,他这一身打扮刚好与夜色融为一体,若非站在近处,几乎都无法分辨。
见到站在门外的黑袍男子,孟离不禁感到奇怪。因为血脉的问题,他现在的时间已经不多,若想求得一线生机,必须要争分夺秒,争取一切可以利用的时间。
孟离白天要掩人耳目,便只能把修炼的时间放在晚上,虽然辛苦了些,但好在修炼功法本身就有恢复精力的功效,倒也不是坚持不住。
“师父,我们不是约好山上相见的吗?您怎么亲自过来了?”
面对自家师父,孟离还是有些放不开,从一开始的怀疑,到如今的信任,假以时日未必不能成就一段师徒和睦的佳话。
燕行观走进房间,表情带有
几分严肃,目光不着痕迹地在书架上轻轻一扫,沉声道:“昨天的事,是我疏忽了,以为将尸体投江,就能万无一失,没想到浪潮回流,另将尸体带了回来。今日这里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外面早已被有心人关注,我若不来,你的秘密很可能会被人发现。”
“孟淮阳的尸体果然是您处理的!”听到燕行观亲口承认,孟离总算松了一口气。不过让他好奇的是自己这位白天从不出山的师父,又是怎么知道今早发生在渔场的事情。
孟离张了张嘴,还不等问,便被天生就爱炫耀的燕行观抢先道:“你是不是想问这件事为师是怎么知道的?”
孟离连忙一记马屁送上,伸出大拇指恭维道:“师父果然高明,徒儿就是这么想的。”
燕行观神清气爽道:“你别看为师只是坐于洞中,但这方圆数十里的情况,却也瞒不过为师的耳目。”
“足不出户,便能掌握方圆数十里的情况,这难道也是武者的手段?”孟离一脸惊叹。
燕行观点头道:“准确的说,这是炼体以上的手段。”
所谓炼体,就是武者九次锻体的修行经历,九锻之上还有更好的境界,称之为纳气境。
纳气,顾名思义是纳气入体,是真气修炼的一个蜕变过程。炼体九锻,一步一重天,这一阶段是打破身体极限的过程,九成九的修炼者,穷极一生甚至都无法超越这个目标。
能够修炼到纳气境的高手,无不是天资卓绝之人,莫说是百中无一,就算是千分无一,也一点都不夸张。修炼到纳气境界后,能够吞吐巨量的天地真气,将其引入体内炼化,化真气为真元。
真元是真气质变,威猛较之以往,不可同日而语,这也是为什么纳气之前要先炼体,因为这真元等同一把双刃,只有九锻至极的身体,才能承受得住这股无比强横的真元力量。
也正是因为真元足够强横,存在诸多变化可能,使得纳气这一境界能够施展出许多非同寻常的手段。
孟离现在是刚刚接触修炼,对武道的境界划分还是一知半解,因而不懂纳气的恐怖,不过对自家师父但是有着足够信心,也知道他刚才那一句若是被外人听到,必定要引起轩然大波。
孟离脱鞋上床,运转简单偷懒功,就准备在家里应付一宿,至于原定计划中的刀法练习,便只能暂时搁浅,谁知还不等功法完全运转,便被燕行观阻止。
“今天就先不要修炼了,找身黑色的衣服换上,随我出去一趟。”
“出去?”孟离一脸迷茫,好好的时间不用在修炼上,出去干什么?还要换黑色的衣服?
燕行观双目一瞪,极不耐烦道:“哪那么多废话,让你换你就换。”
孟离哭笑不得道:“好,就当我没问,师父您想去哪就去哪。”
听他这么一说,燕行观满意地点点头。
“这还差不多!”
第二十五章 两骑临村门
想要学好武艺,不能只是埋头苦练,更要多学多看,眼界高了,自然就会触类旁通,到时在学就能事半功倍。
孟家村外两里处,孟离师徒二人,隐藏在一棵新叶替旧叶的巨大榕树上。
孟离从茂密的树枝叶中扒出头,望着脚下那条再熟悉不过的泥石小路,疑惑道:“师父,您带我来这里做什么?难不成是要狩猎?”
不久前。孟家村附近迁徙来了一群野兽,村中众人还曾在老村长的领导下组织过一次围剿,却不想那看似不大的兽群中竟有凶兽坐镇,狩猎的目的不仅没有达到,还险些引火烧身。
坐在孟离对面,用心听着数里外马蹄声的燕行观,双目凝视着小路末端,心不在焉道:“说是狩猎倒也没有错。”
孟家村靠水吃水,每日饱腹的多是淮川河水中的鱼鲜,可即便这河中之物再可口,每日三餐不间断的食用,早晚也是会腻的。孟家村当初之所以在衣食无忧的情况下,即便冒着风险也要围捕兽群,未尝没有这个原因,因而提到狩猎二字后,孟离第一个反应就是口水直流。
“嘿嘿,想不到师父也是此道中人,今晚有师父在,看来徒儿我能一饱口福了。”
“什么此道中人?什么一饱口福?你连人肉都干吃吗?”燕行观扭过头,一脸怪异地看着孟离。
“人肉?”孟离捂着嘴,将几乎快要喊出口的惊呼声硬是给憋了回去,他凑到燕行观面前,紧张兮兮道:“师父,咱们到底是要干什么?”
燕行观眼皮一翻道:“打架!”
“打架?”孟离抓了抓自己凌乱的头发,问道:“和谁打?”
燕行观面无表情道:“谁从这里经过,我就和谁打。”
孟离看着一副淡然模样的燕行观,神情惊愕,如此毫无道理的言语,恐怕也只有这位才能说得如此理直气壮。
回想起今早渔场上发生的一幕,孟离心头一颤道:“师父是在等从靠水镇的官差?”
今早渔场上,李柏涛明确说过,已经将孟淮阳遇害的消息送往靠水镇,算算时间,靠水镇派来此处办案的官差也该到了。
燕行观点点头道:“准确的说,是一名靠水镇的衙役。”
孟离奇怪道:“这个衙役有什么非同寻常的地方吗,能让师父亲自在此拦截?”
燕行观道:“没什么特殊之处,炼体五锻,不过刚刚到达一流武者的境界。”
孟离凑到燕行观身前嬉皮笑脸道:“徒儿我一直都很好奇,师父你究竟是什么修为?”
燕行观下巴一扬,傲然道:“告诉你也无妨,为师我是纳气化形后期,距离塑命境也不过一线之隔,实际上,我之所以来到你们这个穷乡僻壤,也有闭关突破的意思,等为师我顺利突破到塑命境,嘿嘿……”
后面的话,燕行观没有说,可他所要表达的东西,却能从他得意的神情中看出,只可惜,他这一番做派,注定要是媚眼抛给瞎子看。
“纳气化形?塑命境?”孟离迷茫的望着燕行观,疑惑道:“武者修行最高不是九锻吗?这些又是什么?”
炼体之后是纳气,而纳气又分为凝胎和化形两个阶段,化形之后为塑命。所谓塑命,便是突破极限之后的逆天改命,是一个重塑新生的过程。
修炼到了塑命境,武道之路基本算是走到了头,再往前行,虽然还有一个可开宫
阙之门的无极之境,但那也只不过是只会出现在话本珍典中的传说境界,无极一线天,这一线之隔,便是天与地的间隔,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而今世上,成就无极者,无一人。就算是八大门派中镇守宗门的隐世老祖,顶多也不过塑命两三次。
燕行观以这般年岁,若能成就塑命,必然会成就惊天动地的壮举,到时候整个江湖都要震惊。可孟离不过学武一日,根本不了解化形和塑命的厉害,在他眼中,只有一锻一重天,九锻为极限的炼体之境,能够成就一流武者,那便已是了不得的事情。
“去去去,懒得理你。”燕行观伸手推开近在咫尺孟离,一脸嫌弃道:“以后有关修行境界方面的问题,自己去了解,别来烦我。”
孟离悻悻然道:“徒儿知道师父厉害就是了,只是徒儿还有一事不知,既然师父如此厉害,为何要与靠水镇的官差过不去?”
燕行观道:“为师并非要与他过不去,只是他恰逢其会,正好借给我们来用用。”
孟离摇摇头,说了句“不懂”。
燕行观扭头看了他一眼,下一刻却是进入了严师的状态,沉着脸道:“学武这件事,不能闷头苦练,还要注重积累,多听多看,触类旁通,等你眼界高了,一些粗浅地道理,不需要我和你讲,你自己也能明白。”
只有自己领悟的道理,才能永远记在心里,他燕行观为了教出一个好徒弟,也是用心良苦啊!
“所以师父是要我在观战中获得感悟。”得知真相的孟离一脸惊奇,原来武功也能这样学!
燕行观一副孺子可教的满意表情,面带微笑道:“为师之所以不辞辛劳,就是为了让你多听多看,等一会为师下去打架时,你可一定要用心观察,事后为师可是要检查成果的。”
说到最后,燕行观双目一瞪,好像孟离真敢让他白忙一场他就会将孟离吃掉一样。绝不能白受累,这是燕行观为人处事的一大准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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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离委屈道:“师父您可是高手,随便演示两招,就足够徒儿我受益无穷了,怎么还用这般麻烦?”
燕行观伸手,在孟离头上轻轻一敲,喝责道:“你懂个屁,就因为为师是高手,才没法演示给你看,否则你以为我为什么要给自己找麻烦?”
登山之高,览山下之小,这当然没有问题,可若登得太高,置身于云雾之中,那便什么都看不到了。
在燕行观纳气修为的探查之下,此时由靠水镇而来的武者共有两人,除了一个像模像样的五锻武者,剩下的一个不过是最普通的二流武者。燕行观的目标当然是那个五锻武者,和这种级别的武者交手,刚好能展现出一些让孟离能够看明白的东西。
燕行观的心思孟离也不是不懂,可对方毕竟是官府中人,他们这样无事生非,真的好吗?
孟离张了张嘴,刚要开口,却见燕行观眼神忽然一冷,紧接便听到一声低喝。
“注意,他们要来了!”
道路远处,两匹快马渐渐从夜色中显出身影。
孟离望着夜色下的两道身影,担忧道:“师父你一会儿注意点,要是把对方给打死,咱们麻烦就更大了。”
燕行观笑道:“放心,师父我有分寸。”
“那就好。”孟离刚要松一口气,就听燕行观又道:“就算打死人,也不会有人察到我们。”
“那还是算
了吧!”孟离叹了一口气,正准备劝劝燕行观的时候,后者已从树上跳了下去。临走前还不忘叮嘱让他藏好。
靠水镇通往孟家村的道路上,两匹快马疾驰而过,为首一匹的枣红马上坐着一个年近三十的佩刀男子,男子面容冷酷,身上套着一身白面蓝底的官服,赫然是闻讯之后从靠水镇疾驰而来的官府捕快。
靠水镇地处偏远,乃是南唐无数城镇中的一小小乡镇,镇中无大事,上一次发生的人命案,还是两年之前。
靠水镇安居乐业,一直以来都是此地令守最得意的事情,如今出了命案,又怎么可以纵容?更何况那命案消息还是由李柏涛传来。李柏涛身为一流武者,在靠水镇地位极高,他的请求自然要加倍重视,当场便派出府衙中最好的捕快。
张松就是那名捕快,炼体五锻的武者,距离一流武者也不过是一墙之隔,在府衙中任捕头一职,同时也是众人中最擅长处理命案的一个人。
两年无命案,靠水镇安稳的局势,让张松极少有展露拳脚的机会,偶有案情,也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沉寂了两年的张松,在听到这个消息后,便立刻策马狂奔,赶赴孟家渔村。
天快要黑的时候,孟家村已经近在眼前,望着远处逐渐闪亮的灯火,一路跟随在张松身后的那一骑忽然传来声响。
“张哥,前面就是孟家村了吧?”
张松驾驭着枣红马,扭头向身后一路跟随的年轻人看去,二十岁的年轻面庞上透着一抹兴奋,双目中的神采让人忍不住羡慕。
看着这张年轻而充满朝气的脸,张松叹了一口气。“没错,前面就是孟家村,到了那里把你那些不务正业的臭毛病全都给我收起来,要是连累了咱们靠水镇的名声,看我不扒了你的皮!”
一颗心早就飘飞出去的年轻人,连忙将心思又收了回来,唯唯诺诺道:“知道了张哥,我王二苟保证安分守己。”
张松摇头道:“我就不明白了,为什么你非要凑这个热闹。”
名为王二苟的年轻人,嘿嘿一笑,并不多做解释。
王二苟从小在靠水镇的巷弄里长大,家里开着一座远近闻名的小茶馆。小茶馆不只能喝茶,还能听书。小时候的王二苟不知茶之妙,最喜欢的便是趴在说书台最近的位子上听先生说书,听得多了,便知道了很多江湖上的动人故事,久而久之更是对江湖心生向往。
靠水镇地理位置不好,想要游江湖闯江湖,天生便比别处多了一丝困难。王二苟天资并不出色,虽赶上了遍传武学于天下的好时候,但苦练数年,仍是没有达到出师的标准,所以迟迟没有步入江湖。
有些人就是这么有趣,越是得不到,就越是渴望。王二苟如今已经二十岁,因为至今未能得愿入江湖,对江湖中的听闻便更加向往,只是靠水镇这个屁大的地方,会武的人本就不多,更别提什么脍炙人口的江湖事迹了。今天这个命案怕也是靠水镇近两年来最轰动的事件,作为有“好事之徒”之称的他,又怎么可能置之不理呢?
临近孟家村,王二苟更加激动,来之前他就已听说受害者身上的伤口是一道狰狞的刀伤,也不知是否是江湖人士所为?
在这种心情下一路飞奔而来王二苟,怎么也不会想到,还未到孟家村,他和张松便遇到了热情的“迎接”,而迎接他们的正是他梦寐以求的江湖高手。
第二十六章 活着的高手
今夜的风有些凉。
张松骑在枣红马上,感受着在脸颊上擦过的寒风,一颗滚热的心,也渐渐凉了下来。
从靠水镇到孟家村,自接到命令出发,一路疾行,几乎已快两个时辰,即便是破案的心情再急切,此时也冷静了下来。
泥石小路两旁成排的树影,如风般向身后掠去,张松眯着双眼,远远眺望着两里之外犹如萤火般的村中灯火。不远处一株巨大榕树,傲然挺立,枝叶繁茂,生命顽强。
能够彰显生命力的壮丽风景,是最能让人产生敬畏的风景。即便生活在沿河一带的靠水镇并不难见此等壮丽生命,张松还是忍不住被这株巨大榕树的壮硕风貌吸引,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也正是这多看的两眼,让他发现了问题。
巨大的榕树上,一道黑色的身影,混杂在几朵飘落的宽大树叶中,轻飘飘地滑落了下来。
漆黑的夜色,漆黑的树影,一道漆黑的身影,缓缓飘落而下。
见到这个场景,任何人都会心生戒备,更何况还是靠水官府中最为警惕的张松?
“小心!树上有人!”
见到漆黑身影的瞬间,张松便来了一个快马急停,猛地一拉缰绳,将枣红马硬生生定在原地,同时还不忘向生后的王二苟出声提醒。
王二苟应声抬头,果然在纷落的树叶间看到一个身影,这个身影披着一件黑色的披风,夜幕之下几乎快要与黑暗融为一体,若不是他从小就练有黑暗中寻物的本领,以他的锻体次数,就算是在这种被人提醒的情况下,也不可能察觉到那一道犹如鬼魅的身影。
从小就梦想仗剑走江湖但却与江湖无缘的王二苟,虽然没有见过什么真正的高手,但看到这一道从天而降的黑色身影,心里还是忍不住颤了一下。
“高手,这一定是个高手!”
早就想要一睹高手风采的王二苟,惊愕的面庞忽然化作狂喜,在他的感官中,那黑影从上而落时,身法中竟有一种随风飞舞的滞空之感,轻飘飘的,同那几片落叶给人的感觉几乎一模一样。
瞧这气度,瞧这身法,这他娘的才是真正的高手。我王二苟终于也见着活着的高手了!
对于高手的渴望,王二苟已经到了朝思暮想的程度,否则白天听到孟家村有命案发生时,又怎么会不顾一切的同行?
张松用余光扫了一眼喜形于色的王二苟,心中暗自无奈,与王二苟不同,此时此刻,他的心情则是快要沉到谷底。
人有千万种,道有千万条,什么路遇什么人,这已是再简单不过的道理。在通往孟家村这个穷乡僻壤的小路上,你有可能会遇见渔夫,有可能会遇见老农,唯独不可能遇见江湖中人。那些混迹江湖的人,大概一生都不会来到这种偏僻的乡镇,因为这与他们扬名立万的初衷完全相悖。
高山藏猛虎,深海隐蛟龙,江湖人士入江湖,或为名或为利,只有那些屹立于庙堂中心的名都盛城,才是他们要去争名夺利的归宿。
在这个
时间,这个地点,遇到这么一个看上去像极了高手的人。在靠水镇当差了将近十年的张松,又怎会不警惕?
“官府办案,阁下在此拦路,意欲何为?
张松深深吸了一口气,左手马鞭一扬,对着双脚已经落于地面并如石桩般牢牢钉于地面的黑色身影发出警告。
转瞬之间,接连施展出两种身法,一种是空中的轻飘若叶,一种的立于地上的稳如泰山,两种身法之间的转换毫无窒碍,而在身法之上,对方更显现出一种驾轻就熟的超然心态。
“好一个随风落地化磐石,阁下是云石宫的人?”见到对方这一手驾轻就熟的身法转化,张松脸色一变再变。
靠水镇属界水城治下,相比靠水镇这等偏远城镇,界水城则要繁华许多,不少门派以此为落脚之地,云石宫便是其中之一。
不要看云石宫名声叫得响,其实也不过是一个三流小门派,门中管理者即为宫门创建者,曾有幸听到过无痕宗中一位长老讲课,对于轻身功法颇有感悟,自创了一门飘转若叶落势如石的身法,正是凭借这一手能够跻身二流的精妙身法,在只有三流宗门靠临的界水一带,博出了不小的名气。
张松现在真正担心的不是对方云石宫的身份。毕竟,他有官职在身,云石宫再强,也不敢和朝廷作对,让他真正担心的还是对方刚刚露出一手的轻功造诣,他们若是交起手来,未必能把对方留下。
想到对方突然出现在这里,并将他去路拦住的可疑行径,张松的右手悄悄摸上腰间的长刀,随时准备战斗。
对于张松的小动作,身披黑袍的燕行观视若无睹,只是双臂抱胸,静静看着对方。不行动,也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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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阁下……”
张松心有不甘,正打算再次询问,却见对方忽然抬起一根手指,向他轻轻一点。
就是这轻轻一点,险些成了张松的噩梦。随着燕行观一指点出的,还有他那一身磅礴的气劲,只见他一身气息,顿时化作向前压进的滚滚刀意,以排山倒海之势压向张松。
刀意若大势,滚滚向前,不可阻挡。
张松被那淡漠到几近戏谑的目光凝视,压力急剧上升,加之那让人心悸的刀意,只是片刻便再也无法承受。
“啊!”
只听张松一声低吼,在宣泄掉心中快要无法承受压力的同时,抬手将腰间斜挎的长刀抽了出来。
长刀出鞘,寒光闪现。张松不愧是五锻极限,一流武者的水准,由抽刀到出刀,速度之快,也不过只是一瞬间。
一瞬间,刀锋即至,眨眼都已来不及。
“好!”在一旁看戏的王二苟忍不住一声大叫,他这位张松大哥,不愧是出自刀法世家,只是这一手快刀,便让人防不胜防,若是设身处地,他是万万躲不过这割头一刀的。
武艺有高下,眼界有高低,世上人有千千万,可他王二苟终究不是燕行观。纳气化形后期,距离塑命不过是临门一脚,这是何等的修为?若是连一个五锻武者的一记快
刀都躲不过,那便也不用在江湖上混了。
在王二苟眼中快如闪电的一刀,落在燕行观的眼中,慢得却像是乌龟在爬。莫说是眨眼,就连看一眼,他都懒得看,只是晃了晃头,便闪过这直取咽喉的一刀,那刀锋甚至是擦着他的皮毛而过,竟连一分多余的动作都没有。
“好刀法,只可惜,还是慢了一些。”
燕行观撇了撇嘴,随手一挥,就像是在轰苍蝇,也不见他使力,自有一股气流出现,将张松推了出去。
他望着已是退至数丈之外的张松,朗声道:“有些快刀看上去刀速惊人,但却只是依托于刀法之上的假象,破绽甚多,若想练成真正无懈可击的快刀,还需在基础上多下苦工,我就认识那么一个刀客,苦练出刀二十年,你若与他对敌,还不等看出他是如何出刀,便已经身首异处。那一刀的风采,想想就毛骨悚然。”
望着对面一副感慨过去模样的黑袍人,张松脸上闪过一丝怪异的神情,他有一种直觉,这个自出现后便有意在逼他出手的神秘人,根本目的似乎并不是为了和他打架。而他这一番告诫更胜嘲讽的言辞,更像是刻意说出来让人听的。
这人难不成是来教我如何练刀的?
用力摇了摇头,将脑海中的荒谬想法抛之脑后,张松凝视燕行观,沉声喝问道:“阁下究竟意欲何为?”
燕行观见他退意已生,心中有些不悦。
“与人对敌时,切记胆怯,若是心中生出退意,即便是再强悍的刀法,也无法一往无前了。”
若刀势无前,就算再锋利的刀,也杀不得人。
张松手握长刀,进退两难。
燕行观才不管张松作何感想,伸出手指勾了勾,以命令般的口吻说道:“施展出你所有的刀法,尽全力攻过来。”似是怕对方不敢,又懒洋洋地补了一句。
“放心,死不了!”
燕行观的一番话,就好像一记响亮的巴掌,重重抽在张松脸上。
“欺人太甚!”
不堪受辱的张松发出一声怒吼,顾不得生死,再次祭出长刀,竭尽所能施展出毕生所学的刀法。
张松自小学刀,刀法虽然学的不多,但却胜在专精,尤其是本家的一十三路追魂刀法,更是尤为娴熟。只是平日可杀人追魂的凶悍刀法,如今却像是老鼠碰到了猫,半分效果都发挥不出。
不仅如此,对方每接下一刀,都会讲明弊端,并指出改进方法。朗朗之声,言之凿凿,虽然让他因此收益匪浅,但这种招招打脸的滋味,却着实有些不好受。对自尊极强的张松而言,更是如同噩梦一般。
等到张松所有刀法使尽,人也筋疲力尽时,那黑袍人理都不理他,直接破空而去,好像由始至终都未曾将他放在心上。
若只有敌人的轻视也就罢了,对方的手段毕竟非同寻常,真正让张松无地自容的却是对方离去后,王二苟对着那人背影感慨的那句“真帅”。被敌人轻视,而后又被自己人无视的滋味,的确是不好受啊!
第二十七章 孟侯小心思
从村外两里的大榕树到孟离家中,正常行走需要多长时间?
这个问题孟离没有计算过,但就算是一个擅跑的成年男子全力奔跑,也需跑上半刻钟。
可自已这位师父呢?
轻身提步,一顿飞纵,几个眨眼的功夫就跑完了。孟离甚至都怀疑他不是跑,而是飞!
被燕行观轻轻放在自家地板上的孟离,瞪着双目,震惊地望着对面这位曾笑称自己是高手高手高高手,老高老高的那种高手的高手师父。
一路飞奔,而且还是在抱着自己的情况下,所耗费的时间,竟然只是几个呼吸,这种事情若是说出去,没有人能保持镇定,只是联想到自己这位高手师父之前的表现,这点小事却又算不得什么了。
“怎么样,我的乖徒儿,今天有没有觉得受益匪浅啊!”瞧见孟离震惊难退的表情,燕行观得意的笑了起来,边笑,边伸出一只手,在孟离脑袋上揉了揉。
平日里极不喜欢被人摸头,认为被摸一下便要矮长一分的孟离,哪里还顾得上这些,双目中闪着光彩,由衷敬佩道:“师父的无敌英姿,那自然是不用说的,任凭那官差如何攻击,竟只不过是歪歪头,挥挥手,如此英姿,徒儿这一辈子都忘不掉。”
听到这般恭维,燕行观揉捏着孟离脑瓜儿的手忽然改为弹指,在孟离头上轻轻一弹,笑骂道:“你的恭维师父虽然喜欢听,但我让你看的却不是为师的手段,而是那个人的刀法。”
燕行观的手段之高,又岂只是歪歪头、挥挥手。其中的高深之处,以孟离此时的眼界,根本就看不清楚。自始至终,燕行观要他观察的,都是那个炼体五锻的张松。
“那个人的刀法?”孟离抱着脑袋,极力回忆着方才一战斗,张松的每一招刀法,都给他留下了深刻印象。
“嗯……那人的刀法大开大合,果敢狠辣,尤其是那一十三招刀法接连使出来时,整个人的气势都变了,像一种寄情于刀的升华,这样的刀法,徒儿一时半刻还达不到。”
“一时半刻达不到?”燕行观笑骂道:“你知不知道,那一十三招连环刀法,只需稍加雕琢,便能跻身二流刀法的行列,而那官差必然是苦练此刀近十年,才达到如今这般如臂使转的程度,你学武不过一日,刀法更是练都没练过,怎敢与之相比?”
孟离下巴一扬,傲然道:“我若连这人都不敢相比,将来又如何超越师父?”
“你竟然想要超越我?”燕行观闻言大笑,笑容中透着一抹欣慰和赞赏。“初生牛犊不怕虎,记住你今天说过的话,将来你若真能超越我,那这天下便再也没有你去不得的地方。”
武道修炼,需勇猛精进,若无一颗无畏之心,将来又何谈成就,燕行观还记得,他当初刚学武时,也曾扬言要超越他的父亲。虽然现在他还没有做到,但这个目标,他却始终没有放弃。
被回忆触动的燕行观,脸上感慨的神情一转即逝,摆摆手,洒然道:“好了,为了你这个远大的目标,今天我们就来练刀吧!”
听到“练刀”二字,孟离精神一震,双目放光道:“师父要教我什么刀法?要我看刚才那官爷使出的一十三招连环刀法就不错,师父刀法造诣高深,亲身体悟了一回后,想必已经融会贯通了。”
燕行观瞥了孟离一眼,不咸不淡道:“想什么呢?所谓练刀,练得不一定是刀法。”
孟离大感迷茫。“不练刀法,那练什么?”
燕行观嘴巴一张,两个字脱口而出。
“根基!”
孟家村村口,两人牵马进村。
王二苟走在前面,兴致勃勃地打量着这个位于靠水镇最北的小渔村。良久之后,自嘲一笑。
“不愧是咱们南唐最偏僻的村庄,不禁简陋,而且冷清。”
因一场“大战”身上沾满泥土,妆容也变得甚是狼狈的张松,向着村庄深处看了一眼,面无表情道:“村里发生了命案,村民们害怕被牵连,早早关门,倒也不稀奇。”
王二苟感同身受。
“咱们这的平头百姓,早出晚归,为生计忙碌,想的无非就是安安稳稳过日子,在他们眼里,人命案便已是天大的案子,的确躲都来不及。”
张松扫了王二苟一眼,叹道:“是啊,像你这么能折腾的人的确不多见。”
从小到大听惯了“能折腾”这个评价的王二苟,不仅不以为耻,反而以此为荣,笑眯眯道:“折腾一点好,能涨见识。”
张松见到他这副笑脸,便联想到村外发生的那一幕,怎么看都觉得是若有所指。眉毛一立道:“笑什么笑,小心我抽你。”
无端遭受威胁的王二苟哭笑不得道:“张哥,你总不能在城外让人欺负了,就拿我撒气吧!”
张松瞪眼道:“知道我心情不好你还惹我?”
见张松真是怒了,王二苟连忙闭上嘴巴,打了一个手势,示意自己不再多嘴。可天生就爱说个没完的他又怎么管得住自己的嘴?憋了两秒后继续说道:“张哥,咱们现在怎么办?”
张松这回没在呵斥他,皱眉道:“先走走看吧!”
就在两人准备在村中“一探究竟”时,村内忽然有一少年跑了过来,望着他们问道:“请问你们是靠水镇的官爷吗?”
小村子难见世面,遇到有官职在身的大人,不管官大官小,便都是顶天的存在,叫一声“爷”已是最大的敬意。
看着对面这个身形过于瘦弱的少年,张松态度温和道:“我等正是由靠水镇而来,目的是为了探查今早发生的命案。”
思路客
少年暗道果然,脸上立刻堆满笑容,毕恭毕敬道:“两位官爷初次驾临,若无人迎接,必定不知该前往何处,小民算着时间,估摸着官爷也该到了,匆匆赶来,果然遇到了。”
王二苟嘿嘿一笑,看着少年道:“你叫什么名字,想的倒是周到!”
少年有板有眼的躬身一拜,朗声道:“小民孟侯,拜见两位官爷。”
张松点点头,再看孟侯时,表情已变得不在一样。这个少年,长得虽然瘦弱了些,可是体质不差,方才一路疾跑,气息竟然平稳如常。
“孟侯是吧,可曾学武?”
孟侯连忙回道:“前两日靠水武馆的李柏涛李大人前来传武,小民跟着学了两日,还未有幸被李大人传功筑基。”
张松点头道:“传功师父的一人之力终究有限,暂时轮不到你也是很正常的事情。我看你天赋不错,等以后有空时会为你传功一次,就当作此次引路的回报。”
“多谢官爷栽培。”未曾想到会有意外收获的孟侯顿时感激涕零。
世人重武,培武之恩,如若再生,非是一般的恩情,通常也只有师徒和亲友才会无偿传功。
张松摆摆手道:“无需这般多礼,我姓张,你叫我张大人就是了,这位是王大人。”
“张大人,王大人。”孟侯再次施礼,指着村庄深处道:“孟淮阳在本村没有房屋,因而将他的尸体暂时寄放于祖祠,李柏涛大人已经在那里守了一日,两位大人请随我来。”
寂静的
村庄里,孟侯在前引路,张松和王二苟从后面跟上。走不出不久,便看到一座与其他住宅风格不同的建筑。
孟侯指着前面比一般住宅大上数倍的建筑,说道:“两位大人,这里就是我孟家村的祖祠了。”
张松和王二苟相视一眼,两人竟是默契十足,谁都不往祖祠走。王二苟看着神色迷茫的孟侯,笑道:“小兄弟,刚才听你说,孟淮阳的尸体被发现时你也在场?”
孟侯暗道一声“终于问了”,表面上却不动声色,点点头道:“是的,孟淮阳的尸体是被李大人亲手从河水中打捞上来,打捞时,小民就站在李大人身后,亲眼目睹了整个过程。”
这个时候,孟侯之所以自告奋勇,主动来村口引路,目的就是为了将他了解到的东西告诉对方,以免他们被人先入为主。
张松道:“那你对这次案件可有什么看法?”
孟侯明知故问道:“大人是在问小民的看法?”
张松点头道:“我看你年龄虽小,但却条理清晰,你的看法,应该会给我们提供一些帮助。”
孟侯惶恐道:“小民本不敢乱说,但若真对大人破案有所帮助,那便抖胆妄言几句。”
“恩,说吧!”张松以目光鼓励他。
孟侯做深呼吸,而后将心里早已准备好的措辞说了出来。
“今早孟淮阳被打捞上来时,体内生机已尽数断绝,李大人验尸之后当场推断,孟淮阳的死亡时间应在昨夜晚间,据孟淮阳之子孟钱描述,夜晚时孟淮阳忽然离船,离船时还带走了惯用的鱼叉。”
张松摸着下巴低头沉吟,“鱼叉可为凶器,孟淮阳夜间离船难不成是为了寻仇?
王二苟看向孟侯,问道:“孟淮阳在本地可有什么仇人?”
孟侯道:“孟淮阳很久之前便已不在村中居住,只有进行大捕时,才会回到渔场,可就算这样,也从不入村,不过昨天白日孟淮阳父子倒是和本地鱼王孟江西及其学徒孟离发生过冲突。出事后,孟钱也曾说过,杀死他父亲的就是孟离,而这个判断则是在毫无证据的情况下,凭直觉做出来的”
王二苟像是听到一个笑话,好笑道:“如果所有案子都能靠直觉破案,那这世上也就没有什么所谓的难案可言了。”
孟侯赞同道:“孟离的年龄并不多,与我同龄。”
张松打量着孟侯,笑问道:“你今年多大,十一还是十二?”
“十二。”对于自己的年龄,孟侯自然没有什么可隐瞒。
张松继续笑道:“所以你是孟离的朋友?”
孟侯立刻拜伏在地,诚惶诚恐道:“大人明鉴,小民的确是要为自己这位朋友说几句公道话。孟钱与孟离素有间隙,所有人知道他是在借机陷害孟离,而且孟离和李大人之间也存有一些恩怨,小民担心……”
“好了!”不等孟侯说完,张松忽然一声大喝,阴沉着脸质问道:“李大人的事也是你能妄加论断的?”
未曾想原本还很和蔼的大人,竟会瞬间震怒,毫无防备的孟侯顿时下了一跳,直呼“小民不敢”。
“你可以走了。”张松似是真的生了气,厌恶地挥挥手。
孟侯走后,王二苟笑道:“武者耳聪目明,张哥的心意,不知道这孩子能不能明白。”
张松笑道:“一个小孩子的想法,在意那么多干什么,倒是李大人,在屋里听了这么长的时间,也该请我们进去了吧!”
祖祠的大门应声而开,只听一人在屋内道:“两位大人,请进。”
第二十八章 疑案问题多
“两位大人,请进。”
祖祠大门应声打开,一道浑厚的声音从门内传出,与之一同传出的还有一道微弱的火光。
火光的来源是一盏油灯,正是透过这盏油灯,张松二人才得以了解祖祠的内的情况。
孟家村的祖祠并不大,除了正厅摆放的一排灵位,再就是一尊丈高的持剑铜像。这座一手持剑一手掐诀的铜像是后人为祭奠孟家老祖所铸,已有近百年的历史。他的传说,村中居民无不是耳熟能详。
相传孟家老祖曾是一位剑术惊人的侠客,有一日在被仇家暗算重伤后被一名女子所救,两人私定终身,而后便来到这偏僻之地,建造了如今的孟家村。
传说中,老祖临终前曾留下两份巨宝,一份是名剑利器,一份是所学剑术传承。
名剑、秘典皆是江湖中顶尖之物,可那毕竟是来自传说,至今都没有被证实。
南唐人重祭,更重先人。张松不知孟家村的历史,却也知此铜像对孟氏族人的重要程度,看了一眼,便将目光移开,以免对先人亵渎。倒是王二苟不经意地多看了两眼,似是看出了什么端倪。
“奇怪,这把剑的比例似乎略长了一些……”
就在王二苟细细品味铜像带给他怪异感觉时,之前的声音又再度传来。
“两位大人可入偏殿,尸体就在这里。”
两人寻声望去,果然在右侧墙壁处发现一道狭窄的侧门,侧门打开,若隐若现的光影下,恰巧能够看到李波涛的身影。
此时的李柏涛,正毫无形象的坐在地上。
张松挥挥手,示意王二苟跟上,两人步至偏殿,站在李柏涛身前。
对于王二苟来说,这是一次难得瞻仰一流武者的机会,但在经过黑袍人的洗礼后,他却失去了这个兴趣。此时更吸引他注意的反而是那具平铺在地板上的尸体。
历经一夜一天,又在河中浸泡了大量时间,孟淮阳的尸体已然开始腐败,阵阵恶臭从这面目可憎的尸体上传出,萦绕在偏殿之内,使这偏殿的空气变得极为浑浊。
象征性地挥了挥手,驱散开让人作呕的空气,王二苟再看李柏涛时,眼神已经变得不一样。
作为靠水镇最顶尖的一批武者,素来爱打探武者消息的王二苟又怎么会不认识李柏涛?传闻中这个李柏涛是一个行事极为刻板的老古董,只要是他认定的事,就会一条道路走到黑,即便装了墙也不会轻易回头,正因如此,此人也拥有者远超常人的韧性,忍受力非一般人可比。
能够在恶臭中静坐,而且一坐就是一天,这个李柏涛看来比传闻更加刻板。
张松常年
办案,早已习惯了恶劣的环境,对于李柏涛的表现反而没有什么感觉,不过他和李柏涛早就相识,对于此人的性格早就了如指掌,正如王二苟判断的一样,此人的性格极为刻板,与之合作绝不是什么痛快的事情。
“李大哥别来无恙,小弟我这几年很是想念你啊!”虽然张松很不想在这种情况下见到李柏涛,但他还是主动打了一个招呼。最近一段时间,靠水镇中发生了不少大事,各方势力都有蠢蠢欲动的迹象,其中就以靠水武馆的权利之争最为轰动,虽然李柏涛挑战馆主失败,使得之前积攒数年的名气地位一朝丧尽,可他毕竟还是炼体六锻的一流武者,理应受到尊敬。
江湖之上,实力为尊,谁的拳头硬,谁说话就更管用,经过入村一战的洗礼后,张松真正明白了“自知之明”四字的含义。打不过,就低头,毕竟是技不如人,就算说出去也没有什么好丢人的。
李柏涛没有想到,一项高傲的张松,竟然会主动与他打招呼,大吃一惊后,前辈长者的姿态再也摆不下去。
张松是什么样的人,没有人比李柏涛更清楚,当初在入靠水武馆之前,他曾在靠水府衙做过一段时间的代职衙役,而他的搭档就是此时已升为捕头的张松。张松这个人持才自傲,当初合作时便不把他这个年长十岁的老大哥放在眼里,事后突破为一流武者,老邻旧居纷纷来贺,甚至就连掌管靠水镇的令守大人都来祝贺,唯独这个一直看不起他的张松,连个贺词都没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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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的张松,因多年来屡破奇案,已经升任为靠水镇的捕头,是令守身边红得发紫的人物,前途不可限量,李柏涛就算能在武道上稳压一头,却也是无官在身的一介白衣,加之随着年龄增长,又新遭挫败,如今已是淡去了以往的争胜之心,他们两人若是能相敬如宾,对他而言,那便是最好的结局。
李柏涛站起身来,对张松伸手抱拳,行了一个武者之间才会出现的问候礼节,感慨道:“回忆往昔,不胜唏嘘,今日再见贤弟,感慨万千啊!”
张松愧疚道:“小弟过去年轻,心高气傲,若有得罪之处,还望李大哥多多海涵。”
“过去的事就不要提了。”李柏涛摆摆手道:“不瞒贤弟,其实这次是我向令守大人点名要你前来。”
张松道:“这件事我在来时已听大人说过,老哥你亲自点了我的名,想必是遇到了什么难处。”
“的确是遇到了难处!”李柏涛叹息一声,而后伸手一招,将张松的目光引向地板上的尸体。“你们来看,这就是今日发现的死者。”
张松二人凑到近前,打量着那具早已变得冰冷的尸体,而在他们看到那记贯穿胸
口的刀伤时,面色皆是沉了下来。
死者身上一共只有两道刀伤,除去背后那一道,胸口的这一刀,便是一刀致命,如此果决的刀法,就连张松这个出自刀法世家的人看到,都要忍不住叫一声好。
“刀口平整,可见是一刀致命,如此刀伤,非武者无法做到,孟家村的武者很多吗?如此刀法造诣,一般的村子可不多见。”张松伸出两根手指,缓缓在尸体伤口上拂过,这是他的习惯,也是他的癖好,只有与案件亲密接触时,他才能全身心投入其中。
李柏涛摇头道:“孟家村的武者并不多,除了远去界水城的老村长,就只有一个本地的鱼王,哦,也就是孟侯方才所说的孟江西。不过我观此人形体痕迹,倒不像是练过刀的样子。”
张松挥挥手指,“没有数年刀功,挥不出如此凌厉的一刀。”
李柏涛苦笑道:“是啊,即便是我,也不过就是这种程度了。”
李柏涛虽然是一流武者,惯用的武器却是长剑,刀法之类的很少涉及。
张松猛然起身,望着李柏涛道:“这就是你找我来的原因。”
李柏涛苦笑道:“贤弟你出身刀法世家,靠水镇一带,若论刀法造诣,无有几个比得上你,我找你来,正是要你看看,咱们靠水镇,有谁能使出此等刀法。”
张松道:“据我所知,能使出此等刀法的人有不少,但这些人行迹明确,都不可能是作案的人。”
王二苟道:“有没有可能是仇杀?我听说这个孟淮阳为人霸道,搬到靠水镇这几年也曾得罪过不少人。”
李柏涛看向王二苟,好奇道:“这位小兄弟是?”
王二苟连忙见礼,“小的王二苟,见过李前辈。”
“王二苟?”李柏涛细细琢磨着这三个字,疑惑道:“以前怎么没听过?你是新入府衙的?”
张松解释道:“王二苟是我的邻家小弟,擅长查探消息,此行是我特意带上他的。”
王二苟如数家珍道:“靠水镇一带的使刀好手,一共有一十三位,除了列阳、王安和张焦,其余十人昨日皆在城中。”
李柏涛看向张松,问道:“这三人有没有嫌疑?”
张松摇了摇头道:“列阳的伏威刀,霸道威猛,王安的拂柳寻风刀,飘逸轻灵,张焦的反手刀,刁钻狠辣,此三人的刀法皆是有迹可循,看这伤口,绝非他们三人所为。”
李柏涛眉头紧锁道:“都不是?那这凶手还能是谁?难不成是路过的武者?”
他这一句话倒是提醒了张松二人,二人相视一眼,皆看出对方眼中的震惊。
应该不可能吧!
第二十九章 祖祠议案情
“不会吧!”王二苟捂着自己的嘴,一副无法置信的样子。
如果真像李柏涛说的一样,凶手是一名路经此处的武者。那这个人又会是谁呢?
会不会就是他们今天遇到的那个黑袍男子?
应该不会吧!
以那人的境界来看,一个渔夫应该还不值得他出手。
李柏涛看着神色变幻的二人,问道:“你们怎么了?”
张松哭笑一声道:“实不相瞒,我们在来时的路上遇到了一位黑袍高手,此人手中无刀,心中却有刀,刀意之盛实属罕见,我在想,孟淮阳的死,会不会与那人有关?”
“还真有外来的高手?”孟家村这个穷乡僻壤,会有外地高手前来?李柏涛之前只不过是随口一说,得到验证后,自己却感到意外。
“你们交手了?”李柏涛看着张松身上杂乱的痕迹,若有所思。
张松脸上的笑容更加苦涩,“是的,对方实力很强,若非手下留情,我很可能连一招都接不下。”
“一招都接不下,这人难不成是九锻高手?”李柏涛一声惊呼,神色无比骇然。数年前,李柏涛刚入靠水武馆时,因一次任务去了一趟西州城,在那里,他曾有幸受到一位九锻武者的指点,那九锻武者的实力至今都让他感到心悸。
“九锻吗?也许吧!”张松叹了一口气,欲言又止。只有亲自与那人交过手,才能体会到那人的恐怖之处,那种无论怎样都毫无希望的感觉,简直就像噩梦一样。张松甚至有一个大胆的怀疑,也许那人已经超越了炼体境!
李柏涛再次看了眼孟淮阳胸口的刀伤,凝重道:“你们觉得是那个黑袍人杀死了孟淮阳?”
张松迷茫道:“我不知道,但我明白一点, 这一刀对那人而言不过是易如反掌。”他忽然挤出一抹哭笑,“不!不只是易如反掌,甚至有些过于轻松了!”
李柏涛身上好像有一道寒流划过,毛骨悚然道:“你是什么意思?”
张松再次蹲下,指着那一道狭长而平整的狰狞伤口说道:“一个人的刀法若是练到一定境界,即便是随手一刀,都一定有那个境界的韵味,我总觉得这一刀的韵味过于直白了些,不像是一位刀法大家的手笔。”
在张松的认知中,即便是那黑袍人的随手一刀,也要比这平白的一刀更加精妙。这就好像一个人的笔迹,就算刻意隐藏,也很难隐藏掉所有痕迹。
李柏涛苦笑道:“如此说来这个案子岂不成了绝案。”
没有线索,甚至有线索也无法进行下去的案子,通常被人们称为绝案。
绝案绝案,让人感到绝望的案子,在人口基数庞大的南唐,像这样的案子,并不在少数,而这些绝案,到最终也多半成了悬案。
悬而不能决,这件案子如若真的成了悬案,那孟淮阳可就真的白死了。实际上,孟淮阳白死与否,与他们的关系并不大,他们之所以想要找出凶手,只是因为各
自肩负的使命罢了。
李柏涛是要为孟溪报仇,张松则是职责所在。
“张哥,要不我们回去吧,我看这案子,我们是真办不下去了。”心中已然无望的王二苟首先承受不住,做了那第一个向命运低头的人。
张松摇了摇头,什么都没说。靠水镇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发生人命案,如今出了案子,他们却无功而返,这让官府的颜面往哪放?
李柏涛看着张松,愧疚道:“兄弟,这次是我连累了你。早知如此,当初就该让这件事不了了之。”
张松摆摆手,道:“现在放弃还为时尚早,既然村外的线索没了,那我们何不换一个思路,从村内出发。我记得那孟侯刚才说过,死者的儿子曾怀疑过一个名叫孟离的少年,李大哥有没有从这方面入手过?”
之前的事情,难保不是他们多想了,也许凶手就是孟家村的人也未可知。
李柏涛苦笑道:“这个孟离只不过是一个十二岁的少年,未曾学过武,你若给他一把刀,他都未必握得稳,又怎么可能挥出这样干净的刀法,说他是凶手,我自己都不信。”
李柏涛虽与孟离有过节,但却不会借这个机会打压孟离。毕竟是人命关天的案子,谁都不敢动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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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柏涛是江湖中人,江湖人自有江湖人的规矩,若有什么不满,一刀一剑的拼回来就是,何须这等小心思?
“如此说来,这个孟离反而没有什么嫌疑了!”王二苟摸摸下巴,不解道:“可那个孟钱为什么认定他是凶手,只是因为他们之间发生过冲突?”
李柏涛无奈道:“我事后了解过孟钱这个人,欺软怕硬,喜欢占一些小便宜,可一旦遇到事,胆小的性格便会暴露出来。孟淮阳死前,他们的确发生了一些冲突,但那只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断然不可到达为此而杀人的地步。孟钱之所以诬陷孟离,归根究底还是因为嫉妒。”
王二苟道:“是孟钱嫉妒孟离?”
李柏涛点头道:“是的。据我所知,孟钱爱慕孟江西的女儿孟柔,但这个孟柔又是与孟离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时间一久难免会生出嫉妒之心。”
“原来还是情仇,唉!现在的年轻人啊,和我们那时可真是不一样。”王二苟哭笑不得。
张松伸出一根手指,表情严肃地在王二苟面前晃了晃,“不,你没有听清重点。”
王二苟心里默念着“孟江西”三个字,神色一变,“这个孟江西不就是本地的鱼王吗?他不是与孟淮阳有冲突吗?可为什么那个孟钱……”
张松笑道:“男欢女爱,感情的事又岂是说能控制就能控制的?”
“我明白了!”王二苟猛的一拍双手,恍然大悟道:“年轻人性格冲动,不顾父亲的劝阻,爱上了仇人之女,因而害死了父亲,嫁祸给情敌。”
听到这一番惊世骇俗的言论,张松和李柏涛面面相觑,目瞪口呆。
“这等奇思妙想,实
在是太让人震惊了。”李柏涛捂着自己胸口,一副久久不能释怀的样子。
张松也是哭笑不得,指着王二苟鼻子道:“你说你这脑袋里都是什么?就你这脑袋不去写话本,不去说书,实在是可惜了。”
王二苟道:“我承认我的猜想大胆了些,但也不失为一种可能,张哥你不也曾说过吗,大胆假设,小心求证?”
张松眼皮一翻,无语道:“可你的这个假设未免也太大胆了些。”
李柏涛补充道:“据我所知,孟淮阳父子的感情非常要好,孟钱对他的父亲也十分敬畏,可谓言听计从。”
王二苟似乎意识到这里的错误,抓着头,尴尬道:“是有些夸张了!”
张松轻轻一笑,扭头看向李柏涛,双目微眯道:“我记得你刚才说过,这个孟江西是如今孟家村中唯一的武者。”
李柏涛眉头一皱道:“你觉得孟江西是凶手?”
张松道:“不能说他就是凶手,我只是觉得他的嫌疑很大。”
村中唯一一名武者,又与死者存在恩怨,这样的人怎么会没有嫌疑?
“可是……”李柏涛迟疑道:“尸体上的刀伤又怎么解释?”
张松道:“这个世上能够练刀痕迹掩盖的办法有很多,也许他恰巧就知道其中一种。”
“我明白了!”王二苟再次一拍双手,激动道:“一定是孟钱求爱被拒,孟淮阳恼羞成怒后去找孟江西理论,两人一言不合大打出手,结果打出了人命。”
条理清晰,推断精妙,有理也有据,王二苟甚至都有些佩服自己了。
望着一脸得意的王二苟,张、李二人尽皆无语,想了半天,只能说出一句“好推理”。
好的推理,未必就是事情的真相,在此之前,他们需要的是小心验证,一点一点将事件的真相还原。
李柏涛看着张松:“接下来你打算怎样?先将孟江西控制住?”
张松点了点头,“我需要把他带到靠水镇,他如果能够配合,那自然是最好的结果。”
李柏涛皱眉道:“在毫无证据的情况下这样做,会不会造成不好的影响?”
张松叹道:“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我们的线索只有这一个,自然不能轻易放弃,我先将他带回靠水镇,想办法让我爹看一看,以他老人家的眼力,对方有没有练过刀,自然一清二楚。”
练剑养意,练刀铸魂,一个一心投入到刀法中的人,自身的气质会受到刀法的影响,这种气质不是同类很难察觉到。张松的道行还不够,这件事只有他那练刀练了一辈子的父亲能够做到。
李柏涛起身向祖祠外面走去,边走边说道:“接下来的事,我就不插手了,不过今日已晚,验证的事还是放到明天再说,你们今天奔波了一日,想必是累坏了,我已准备好为你们接风的饭菜,随我来吧!
听到有饭吃,半日奔行,早已是饥肠辘辘的张松二人眼前一亮。
第三十章 有女初长成
夜深时分,孟江西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
躺在他身侧倦意沉沉的发妻,在半睡半醒中发着牢骚,不等孟江西出声安抚,便传来一阵轻微的鼾声。
“唉!”
轻叹一声,已是睡意全无的孟江西从床上翻身坐起,穿好衣裤,踩着他回家后总要第一时间换上的牛皮鞋拖,从卧室里走了出去。
客厅里亮着火光,孟江西推开门后,看到的竟是自家女儿对着烛火发呆的身影。
“这么晚了怎么还不休息?”
同孟家村所有人家一样,孟江西家也是两间卧室的格局,孟江西夫妻住一间,孟柔和弟弟孟楠挤一间。
孟楠如今只有四岁,小屁孩不谐世事,每天只知道调皮捣蛋,姐弟暂时挤在一间卧室,倒也没有什么问题。只是随着孟楠长大,再挤下去,未免就会有些不方便。
这种在小村庄里总是无法避免的问题,在孟江西家中却算不上什么问题,实际上,从去年年底开始,意识到这个问题的孟江西就已经开始在扩建住宅。
作为本地鱼王,拥有高超捕鱼技巧的孟江西,生活并不差,近几年渔业繁盛,更是攒下一笔数目不小的银钱。
新扩出去的房间预计在明年年底竣工,到时便可让孟柔搬过去。
原本按照孟江西的意思,这个房间是不打算扩建的,毕竟再过个两三年,等孟柔到了婚嫁的年龄就可以嫁出去,这笔本可以留着当嫁妆的银钱,如今却要花在早晚都会闲置下来的扩建房间上,怎么看都不够划算。
然而最懂女儿心思的终究还是母亲,当有一天半夜,刘慧发现孟柔捂着肚子,偷偷跑出房间久久未归时,这个能做家里七分主的女主人当场拍板,这个已被放弃的扩房计划必须立刻启动,而且是刻不容缓。
原本正在凝神沉思不知想着什么的孟柔,听到父亲从身后传来的声音,回过头道:“白天听了从渔场传来的消息,想了一天,如今这心里却是愈发不安了,闭上眼睛全是父亲和孟离受冤的画面?”
孟江西走到孟柔身前,如同数年之前,在她还小时那样,揉着她的脑袋,安慰道:“没事的,相信我。”
他的声音很轻,动作更轻,这个时隔数年的宠溺手势,即便已数年未用,如今用来也依旧娴熟。
唉!女儿长大,不能像小时候那样随意宠溺,只怕已是为父者最为无奈的事情。
孟柔抬头望着父亲,心中的忧虑顿时烟消云散,记的父亲上次说这句话时,还是一年前。那个时候,孟离的母亲刚刚离世,意志消沉的孟离整日浑浑噩噩,在她忧心之际,于是便有了这六个字。
这个六个字,对孟柔而言,就如同定海神针,在她心里,父亲就是无所不能的存在,这个形象不知有多么高大,当初他做到了,现在他仍然可以!
放下心中忧虑的孟柔,回到屋子里睡觉去了,而孟江西则是继续向外走去,直到走进旁边那个院子。
正在屋中一次又一次挥刀,磨练着刀法基础的孟离,听到忽然传来的敲门声,吓得差点将手里的木刀扔了出去。
“师父,这么晚了还有人敲门,不会是被那官爷寻上来了吧?”
不做亏心事
,不怕鬼敲门,经过今晚的事情,孟离的确是吓坏了,他这个师父,不愧魔头之名,连官府的人都敢拦,实在是太大胆了!
燕行观摇摇头,自信道:“西州境内,没人能摸着我的尾巴。敲门的这个人,是从旁边走过来的,应该是你的老孟叔。”
燕行观话音刚落,老孟叔的声音便从院外传来。
“孟离,你睡了吗,给我开下门!”
听到外面传来的声响,孟离并没有第一时间赶过去,而是看向燕行观,“师父,看来您需要回避一下了。”
燕行观眼皮一翻,“怎么?还怕我听见?”
孟离道:“如果你不介意让其他人知道你的存在,我当然不介意你留在这里。”
燕行观起身道:“那好吧,我先回避一下。”他走到后窗,嘴里嘟囔了一句“窗子太小”而后轻轻一纵,顺着那扇的确十分狭小的窗子穿了出去。
孟离回身关好窗子,走出屋子,看着篱笆墙外身影中透着一丝焦虑的孟江西,说道:“老孟叔,这么晚了您怎么还不睡?”一边说着,一边来到院子大门前,将锁闭的大门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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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江西轻叹一声道:“唉!睡不着,想着过来看看你,没有打扰你休息吧!”
孟离摇了摇头,将孟江西引进屋里,问道:“您是在为白天的事担忧?”
“是啊!今天发生的事太突然了,这件事虽然和我们没有关系,但怕就怕在有人会借题发挥,若真如此,我们可就被动了。”闻到屋子里微弱的汗臭味,孟江西微微皱眉,目光一扫,待看到藏在桌子下的一节木刀后,心中一沉。
孟离皱眉道:“您是怕李柏涛借机害我?”
孟江西道:“虽说我们是清者自清,但也不要忘了官字两个口,李柏涛是靠水镇少有的一流武者,官府的人也要考虑他的意见,你们之前发生了不小的矛盾,他不好明面找你麻烦,会不会借这次机会整治你,谁都无法确定。”
“好一个官字两个口。”孟离苦笑道:“若果李柏涛真的要公报私仇,难道我们就只能听之任之?”
孟江西一脸苦涩道:“这个世界上的黑暗远远超出我们的想象,你知道吗,你父亲曾经说过,相比外面的世界,孟家村简直就是世外桃源。过了这么多年,经历了不少事后,我对他这句话深以为然。”
“我父亲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提到自己的父亲,孟离心里就忍不住生出好奇,父亲离开时他还年幼,对父亲的印象并不深刻,只知道他是一个喜欢藏书、读书的教书先生,可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又让他看到了一个和印象中不一样的父亲。
他的父亲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这个问题孟离不能不在意。
“你的父亲,他是一个很特别的人?”说起孟离的父亲,孟江西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抹缅怀过去的微笑情不自禁的就洋溢在脸上。
“很特别的人?怎么特别?”
孟江西道:“这我可说不上来,他优雅、聪慧,魅力非常,无所不知。在的身上似乎有着数不尽的秘密,和他相处时,就好像被一团迷雾包围,神秘而刺激。”
也不知想到了什么往事,孟江西忽然苦笑一声,摆摆手道:“罢了罢了,不说他了。
我给你的那本修炼之法,你可看了?”
孟离将那本已然发黄的书籍拿出,“看倒是看了,只是有很多地方看不明白,总觉得这本书更像是一本强生健体的功法。”
孟江西感触极深道:“的确是一本强生健体的功法,可对你我来说,已然足够了。好好修炼吧,毕竟是你父亲留下来的东西。”
孟离点点头,轻轻嗯了一声。
孟江西道:“行了,该说的都跟你说了,我就不打扰你休息了。”
孟离连忙将孟江西送出门外,说了一句“早些休息”。孟江西摆摆手,默默走回自家院子。
孟离回屋时,燕行观已经坐在屋中,倒着一杯白水,头也不抬的问道:“什么功法?”
练武之人需专注,尤其是起步阶段,尤忌贪多,再加上孟离的身体本就不比常人,自然要更加慎重。
对于师父这般好听力早已见怪不怪的孟离,又一次将秘籍掏出,毕恭毕敬递到给燕行观。
“早就想将这本秘籍交给师父看一看,只是之前一直没有记起。”
“好,就让为师来替你把把关。”燕行观接过秘籍,随手翻看,起初还很随意,可随着翻看的页数越来越多,脸色逐渐凝重起来。
“师父,可有什么不妥?”孟离见他脸色变化,不禁担忧。
燕行观抬起一只手,凝重道:“等我看完再说。”
本就页数不多的秘籍很快便被燕行观翻尽,面对孟离疑惑的目光,燕行观自嘲一笑。
“好手段啊!”
“师父,您说什么?”燕行观的声音很轻,孟离并没有听清。
“没什么?”燕行观摆摆手,将薄薄的秘籍放在桌前,看向孟离道:“这本秘籍,是你父亲留下的?”
孟离解释道:“本来是留给老孟叔的,今天白天,老孟叔又送给了我。”说完又忍不住问了一句。“师父,这本秘籍我能修炼吗?”
“能,你当然能!”燕行观的神情有些落寞,像是被现实给与了沉痛的一击,苦笑道:“这部功法能强身健骨,改善你羸弱的体质,你若修炼,少说也能延寿十年,简直就是为你量身订做。”
“延寿十年!那我生命岂不是翻了足足两倍!”孟离双手紧紧攥着这本之前并不怎么重视的秘籍,喜出望外。他剩下五年生命,本来还觉得不够用,如今有了再延一倍的希望,身上的压力顿时减轻了不少。
燕行观叹道:“是啊!而且这部功法最妙的地方,就在于其独辟蹊径的修炼方式,此修炼之法不是运功修炼,而是运动修炼,不仅不会耽误你修炼的时间,还能将你练刀的时间也利用起来,简直就是一举两得啊!”
连自家师父都认为是一举两得的好事,孟离自然忍不住心中欣喜,只是抬头时,见燕行观神色异常,奇怪道:“既是一举两得,师父为何还这般忧愁?”
燕行观无力地挥挥手,“没什么,只是这部秘籍,让我想起了一个朋友,一个我不怎么喜欢的朋友。”
孟昔寒啊孟昔寒!你究竟还留了什么手段,这部由逆命老祖亲手编著,曾经引得大半江湖震惊的共道典,原来竟是落到了你的手里。共道典,与道共行,当真是好大的手笔啊!
第三十一章 孟江西遇难
同时修炼两部功法,虽然辛苦了些,但与续命相比,这点辛苦又能算不得什么?
孟离捧着黄页斑驳的老旧书籍,爱不释手道:“老孟叔管这部秘籍叫做无名功法,说是我父亲不知从哪里找出来的,一直没有名字,但依师父刚才所言,这部奇特功法,不应该籍籍无名,师父你见多识广,不如给这功法取一个名字吧!”
燕行观恍然如梦道:“这部功法虽能让你脱胎换骨,却还需你自身勤奋,以汗水不断锤炼身躯,要我看就叫它勤奋功好了!”
“勤奋功?”
孟离真想狠狠抽自己一巴掌,明明都有了偷懒功这个前车之鉴,怎么还会犯这个低级错误?
孟离望着燕行观,脸上一副绝望的表情,“师父您起名字的本领还真是……”
已然在不知不觉中调整好心态的燕行观得意一笑道:“怎么样,师父我起名字的本领是不是非常了得?”
孟离呵呵一笑,脸上是一副一言难尽的表情,而他原本想说的也是这四个字:一言难尽!
“师父,勤奋功这个名字是不是有些……”孟离欲言又止,其中的意味却很浅显。
认为权威受到挑战的燕行观猛地瞪起双眼,目光不善道:“怎么,你觉得为师起的这个名字不好吗?”
孟离吓得直摆手,委屈道:“师父您怎么能这样想呢,徒儿只是觉得勤奋功和偷懒功这两个名字有着相近,不能完全体现出师父在这方面的才能。”
所谓这方面,就是取名字这方面。
被一顿猛夸的燕行观神清气爽道:“算你会说话,不过名字就这么定了,简单直白点只会对你有好处,记住,做人千万要低调。”
低调?平时也没见您低调啊!
听着燕行观的谆谆教导,孟离心里别提有多好笑,当然他这些话,是不敢当着对方的面说出来的。只能硬着头皮,恭恭敬敬的说了句“师父教训的是”。
燕行观摆摆手道:“好了,你继续练刀吧!”
孟离指着秘籍道:“那这勤奋功?”
燕行观道:“当然要一起修炼,这部功法越早修炼,对你帮助越大。”
勤奋功的修炼方法非常简单,甚至比简单偷懒功还要简单,只需按照功法上写明的特殊方法,对疲惫的身体进行刺激,便可逐步改善体质,使其产生蜕变。
燕行观为此功法取名“勤奋”二字,并非没有道理。孟离修炼刀法,体力消耗颇大,正是修炼勤奋功的好时机。
待将功法熟悉之后,孟离拿起木刀,一边开始挥刀,一边开始修炼勤奋功。
孟离今夜开始练刀,乃是由基础出发,按照燕行观的意思,每日最少要挥刀上万次,直至找到最佳的出刀感觉,并将其变为一种不需
思考的本能。
一刀接一刀,刀刀不差。燕行观的严格由此才真正体现出来,孟离每挥一刀挥出,都需要严格遵守他所制定的标准,差一点都不行。
严酷到几近变态的要求,不断重复着刻板而又枯燥的动作,高压之下,消耗加剧,不过只是区区百刀,孟离的双臂便已开始酸软,而当这酸软袭来时,与之一同出现的还有一股滋养的力量,两者相冲,酥酥麻麻,让他的双臂,再次焕发出新的活力。
勤奋功只是辅助功法,对武力并无明显提升,然而对于修炼带来的帮助,却是不可估量,此时的孟离还没有意识到勤奋功的真正意义,但这并不妨碍他以此来修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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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时间在孟离不断挥刀的过程中悄然流逝,不知不觉,天色已亮,勉强完成第一万刀的孟离,在燕行观离去之后,再也支撑不住,趴在地上昏昏欲睡。
正如燕行观之前所说,练刀是个体力活,一晚的修炼早已让孟离筋疲力尽,而在完成目标后,他却没有就此停下,强提着精神又练了一遍简单偷懒功,将真气在体内运转一周之后,孟离感觉稍好一些,而后也不顾满身的汗臭,一头栽在床上睡了过去。
这一觉,孟离一直睡到正午,直到外面传来争吵声,他才从沉睡中苏醒过来。
“你们不能这样做,我爹是冤枉的,他绝不可能是凶手。”
“没有证据你们就胡乱抓人,我要上诉,我要但官府去告你们!
争吵声似乎是从旁边传来,半睡半醒之际,孟离在咒骂声中,似乎听到了孟柔和刘婶的声音。
心里本就绷着一根弦,睡觉都留三分警惕的孟离,听到争吵声后,触电般从床上弹了起来。
“发生了什么事?”
孟离不敢耽搁,立刻冲向门外,而后便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平日里本是极为清冷的村路,此时已挤满人群。而在孟江西的院子里,则站着两人陌生人。
“是他们?”
孟离见到昨夜入村的两位官差,又看了看此时已被他们控制在手上的孟江西,神色愈发凝重。
“难道他们怀疑凶手是老孟叔?这群混蛋!”
孟离阴沉着一张脸,正准备冲上去当面质问,可转念一想,还是停下了脚步。
“不行,我不能冲动!”
所有人中,只有孟离最清楚,杀死孟淮阳的凶手绝不可能是孟江西,如果那两位官差真的是为此而来,到最后必然会无功而返,反倒是他需要小心。
接连两日的修炼,已让孟离的身体有了轻微的变化,这种变化在一般人眼里无法分辨,但对一些“嗅觉”灵敏的武者,未必不能看出端倪。
孟离站在人群中,望着用身体堵住大门的刘慧母女,准备静观其变,
如果他们真敢冤枉老孟叔,他就算拼了性命,也要给他们一个深刻的教训。
孟江西家的院子算不上大,归置的却很温馨,张松站在院子里,望着用身体堵住大门的妻女二人,心情十分复杂。
都说民不与官斗,可实际上,大多数老百姓就连和他们这些当差的说上一句话都诚惶诚恐,若非涉及到家里人的生死大事,就算借他们几个胆子,他们也不敢堵住自己的去路。
对老弱妇孺从来都很有耐心的张松,轻声解释道:“我们现在带走孟江西,只是正常的传捕手续,如若确定案件与他无关,自然会将他放回来。”
王二苟伸手指着张松道:“你们既然口口声声说你们是冤枉的,那就更不用害怕,这位张大人是靠水府衙的捕头,以秉公办案而著称,在咱们靠水镇那可是响当当的一号人物,不会屈打成招的。”
听到最后一句,刘慧母女的情绪,明显平复了一些,他们之所以这般激动,正是怕对方屈打成招,官府的黑心手段,从来就没有少过,就比如隔壁村子去年发生的一起盗窃案,办案的衙役为了快点结案,硬是上了大刑,嫌疑人被折断一只手后,不堪痛苦,只能把罪状认了下来。可这十里八村谁不知道,以那人出了名的老实性子,是万万不敢犯贪的。
真让他们把人带走,谁都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你们现在说的好听,谁知道会不会人前一套,背后一套,咱们这里受你们官府蒙骗的还少吗?”孟柔双手用力拉着两扇大门,脸上泪水止不住地流了出来,昨晚她父亲还让她放心,怎么一夜过去就变成这个样子?
好一个倔强的小姑娘!
张松看着孟柔,这个身形纤细的柔弱少女,却有着一颗和她外表截然相反的内心。就说这个油盐不进的倔强性子,同龄的男生中也不多见。
他轻叹一声道:“你说的这件事我无法否认,事实上官商勾结、官官勾结的现象并不少见,这也是我们这些当差人的悲哀,不过你可以放心,此次案件牵扯人命,任何人都不敢徇私舞弊,这也是我们靠水府衙最后的底线。”
人命大如天。事实上,事关人命的案子,不仅是本地府衙的底线,也是南唐紧紧守护的一张面皮。官场之上各方势力平衡所带来的鱼龙混杂,难免会造成一些不好的影响,这种影响发展至今,早已形成尾大不掉的局面。深知其中厉害关系的治文帝,早在年轻时,就对各州府秘密传达过有关人命案件的戒令。胆敢在此事上动心思,无论官职大小,一律严惩不怠。
破不了命案,没事,但若想以此来草菅人命,却是万万不行。据张松所知,当初治文帝传下这条戒令时,因此而掉脑袋的官员就已不在少数,更别说那些被扒掉官服的,更是大有人在。
第三十二章 倔强的孟柔
南唐,两条富贵路,一为学武,二是当官。
然而这两条路,都不是易于之路,不论是学武成武者,还是习文考功名,都需天赋和毅力,不是想走就能走。
南唐人口千千万,虽然传武遍天下,但能够成就武者的毕竟是少数,而考取功名,进入官场者,更是千军万马过独桥,少之又少。
南唐最多的还是过着小日子平平安安就是福的平头百姓,这些人对生活的要求并不高,自给自足就已足够,最不想看到的大概就是自己平静的生活被打扰。
人口众多的百姓,才是一个国家长久发展的基础,然而作为南唐基石的平头百姓们,却是国家中最为卑微的存在。
张松当差近十年,从这十年经历中,他发现了一个非常奇怪的现象,多数百姓们最怕的并不是那些随手便可取他们性命的江湖高手,反而是本应该将百姓庇护于羽翼之下的官府。
之所以会出现这种情况,固然有冤假错案的存在,更主要的还是腐败官僚机构。迂腐、暴虐,冷漠,视百姓如蝼蚁的官府,这才是让人们失去信心的原因所在。
正因如此,张松才没有对孟柔的想法感到奇怪,官府失信于百姓,不得不说这是这个时代的悲哀。
张松缓缓迈出脚步,来到孟柔面前,低着望着这个虽然年轻但却已有不俗容颜的倔强姑娘。
“小姑娘,这个世上,并不是所有的事,都能让人顺心如意,恰恰相反,不如意的事反而占着更大的比例。今天我传捕你父亲,是为了调查事情的真相,你若再加阻拦,我便有理由认为你们是在刻意包庇,不仅不能救下你父亲,反而还会害了他。”
“你们不能这样。”张松强硬的态度,就像一记重锤,轰在孟柔心头,将她心中防线尽数摧毁,毕竟父亲的安危才是她最关心的事情。
张松淡漠道:“事实上,若是你们再堵在这里,我的确有将你们当场处决的权利,理由是包庇罪犯,妨碍办案。”
“够了!”之前一直保持沉默的孟江西突然大喊一声,他看向张松,脸色阴沉道:“我跟你们走就是了,不要为难我的家人。”
王二苟呵呵一笑,忍不住说道:“好像是你的家人一直在为难我们!”
张松狠狠瞪了他一眼,“少说两句没人觉得你是哑巴。”
意识到自己毛病又犯了的王二苟连忙闭嘴,打了一个噤声时的专有手势。
刘慧看着孟江西道:“老孟,你真要跟他们走,我觉得等村长回来更好一些。”
入了官府,圣人都要脱下一层皮。这本是他们村子里的一句玩笑话,却恰巧说出百姓心中对官府的畏之如虎。说到底李慧还是不放心,如果有老村长在,至少还可以从中斡旋。
刘慧的意思,孟江西当然清楚,只可惜远水解不了近渴,想要老村长回来,大概还需要几天时间,他愿意等,但抓他这两人却未必愿意。
看了眼隐藏在人群中的孟离,孟江西松了口气。他真害怕这孩子一时冲动干了傻事,好在这孩子远比他想象得更加成熟。
昨晚的意外发现,让孟江西明白了一些事情,虽然没有明确的证据表明孟离就是杀死
孟淮阳的凶手,但直觉告诉他事实很可能就是这样,因为孟离的父亲,就是这样一个出人意表的人。
“让开吧!”孟江西暗叹一声,不知为何,看向刘慧母女的目光闪过一抹愧疚。作为兄弟,他仁至义尽,作为丈夫和父亲,他却并不合格。
“我会在家里等你回来。”虽然很不甘心,可刘慧还是让开了门。
门外是一条笔直的小路,直通村外,巡着这条路,走上半天便可出现在数十里之外的靠山镇。
“走吧!”
张松挥了挥手,抬腿向门外走去,可就在这时,变故又生。
之前已然崩溃的孟柔,不知又从哪里涌出一股力量,再度挡在张松身前。
“你想做什么?”
张松看着面前这个倔强的小姑娘,心里生出一股怒火,坚持的确是一种优秀品格,但盲目的坚持,却与愚蠢等同。
紧咬双唇,唇边甚至已被鲜血染红的孟柔,目光坚定地看着张松。老实讲,她知道自己不应该冲出来,但直觉告诉她,这一次分别,很可能就是与父亲的永别。
“能不能不要带走我的父亲,我们家真的不能没有他。”孟柔的眼眶瞬间被泪水浸湿,连串的泪珠顺着他的脸颊往下流。
“难道你想让你的固执害死你的父亲吗?给我闪开!”
无助与哭泣,换来的并不是同情,而是张松内心中因烦躁而暴涨的怒火。
紧握着长刀的手腕向前一送,那一直被张松握于手中的长刀,顿时脱鞘而出,刀柄在前,若离弦之箭般点向孟柔右肩。
这一击,张松连两分力都没有使出,目的只是将孟柔推翻一旁,小惩大诫。不过即便只是两分力,以他五锻武者的力量,孟柔这副柔弱的身躯也无法轻易承受,至少三日内是不能抬起肩膀了。
年轻人想要成长,总要吃点亏才好。以腕力将刀柄轻巧送出的张松,在出手瞬间心里也是感慨良多。
此举若是能给对方一点教训,避免以后因性格而造成的祸事,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刀刃半藏,不需长刀完全出鞘就能触及到孟柔的一击,又岂是她一个柔弱的少女能躲得过的?不等她反应过来,那镶嵌着金丝的精铁刀柄便已顶在她的身上。
孟柔受此一击,右臂就像被毒蛇咬了一口,顿时失去知觉,无力垂下。与此同时,那由刀柄上传来的力量,也将她顶的倒退出去。
咻!
一声寒铁鸣,刀不出尽便回鞘。张松单手扶刀,身上刚刚沸腾而起的真气,尽皆收敛,他望着那险些要被他一刀顶倒在地的少女,面色感慨道:“你还年轻,有些事情还不能理解,在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事情的结果早已注定,不是坚持到底就有用的。”
孟柔能够说什么?她毕竟只有十二岁,道理懂得不多,只知道做任何事都不能轻易放弃。她父亲曾经称赞这是一个优秀的品质,怎么到了这位佩刀官爷口中就变得一文不值了?
孟柔不知道什么是对,什么是错,只知道自己不能失去父亲,哪怕再困难,她也不能放弃。
“我不知道你说的对不对,可如果连坚持都做不到,那又何谈希望!”她大
喊一声,脚下再度向前迈出一步,在张松带着她的压力下,这一步几乎已耗尽她全身的力气,但即便只是小小一步,却也意义重大,因为这一步,代表着她的决心。
“你这孩子,怎么就不听劝呢?”
就是这决心远远超出能力的一步,让张松彻底愤怒。他看着面色已然苍白,但目光却愈发坚定的少女,心中只有四个字:冥顽不灵!
张松决定,今日必须要给她一个教训,让她懂得收敛以及尊敬,在这个世界,懂得如何尊敬一名强者,才是能够生存下去的基础。
扶刀的左手微微用力,张松右手灵巧一翻,下一刻已是落于刀柄之上,动作之娴熟,如燕回巢。
十年握刀,无数次的重复,让张松和他的刀几乎合为一体,当他的手掌抹上刀柄的那一刻,长刀顺势斩出。
刀光闪动,如黑夜中闪过寒光的野兽獠牙,致命且可怕。那之前连刀鞘都未曾全出的长刀,这一回终于显现出它该有的威力。
众人之中,对这一刀最为了解的,除了张松自己,便只有在一旁用双手羁押着孟江西的王二苟。
张家是靠水镇的刀法世家,尤其对抽刀之术颇有研究,张松苦练刀法数载,早已将抽刀便是出刀的刀法练到至纯至熟的境界,抽刀之际便是雷霆一击,比一名刀客苦练十载的劈刀术都不逊色。
他这一刀劈出,就算不用真气催发,但凭长刀自身的锋利,也能让孟柔那小丫头付出生命的代价。
不过,张松毕竟不是嗜杀之人,心中想的多也是小惩大诫,一刀发至由心,不仅少了几分峥嵘,更是反用长刀,舍刀刃而取刀背。可即便如此,这一刀也要让孟柔重创。
“混蛋,你敢伤我女儿!”孟江西见到这一幕,目眦尽裂,也不知从哪里爆发出一股力量,挣脱开王二苟的钳制。
忽遭变故,王二苟只觉得一股巨力袭来,再看孟江西,已经挣脱开他的双手,向张松冲了过去。
全力爆发的孟江西,速度极快,可就算他速度再快,也快不过出鞘的快刀。
一刀出,寒光至,速度之快,眨眼不及。想要拦下这样的一刀,若是没有后发先制的强横实力,那便只能先发制人,投机取巧。
全力冲出的孟江西,在踏出第一步时,已然知道追击无望,可让他眼睁睁看着女儿重创,他又如何做得到?他现在能做的仅仅只有全力奔跑,同时渴望着奇迹的出现。
可是奇迹,又怎么会轻易出现呢?
就在孟江西心灰意冷之际,奇迹真的出现了,一根突然飞至的竹竿,竟在千钧一发的危急关头,成功拦下了那几乎必中的一刀。
没有人能够想到,一根倒在路边无人问津的竹竿,会成为救下孟柔的唯一转机,而掷出这根竹竿的,便是之前一直隐藏在人群中的孟离。
张松入村前,孟离曾在村外见识过他所有的刀法,虽然是被燕行观填鸭式的强行灌输,但以他在刀法上的超高悟性,对张松的刀法的确有了大致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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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是来自同为刀客的直觉,张松即将出手时,他便已察觉到即将到来的危机,本能之下,随手抄起路边的一根竹竿,掷飞出去。
第三十三章 少年志不悲
一名武者,自从决定学武那天开始,便要不断的打熬身体,这既是炼体锻魄的必经之路,也是一条坚定武道信念的问心之路。
一名武者能走多远,其中牵扯到的因素有很多,但归根究底,还是天赋和勤奋。
张松成为武者已十年,如今已是炼体五锻,在天赋并不出众的情况下,能做到这一步,和他每日不辍的勤学苦练脱不开关系。
张松每日勤武,不断锤炼之下,身体的强度早已超越常人数倍,即便没有催发真气,以一刀刀背使出的挥砍,也不应该是一根竹竿可以阻拦。
“这个竹竿有古怪!不对,是掷出竹竿的人有古怪!”
一刀卸去心中怒意的张松,将长刀归入刀鞘,不再去看一旁惊慌失措骇然至极的少女,反而向竹竿传来的方向看去。
竹竿传来的方向站着不少村民,但能引起张松注意的,却只有一名皮肤被晒得黝黑的瘦弱少年。
“刚才的竹竿,是你扔过来的?”张松望着仍旧摆着投掷动作的孟离,明知故问道。
被对方抓了一个正着的孟离,自然不会矢口否认,抬腿来到孟柔身前,将其挡在身后,直面张松道:“就是我。”
刚刚因女儿得救而松了一口气的孟江西,看到孟离后又将心提了起来。脚下不停,本是冲向张松的他,跑到孟离身边,轻喝道:“你这小子,逞什么能,回家老实给我待着去。”说完又对张松道:“我跟你们走,现在就走。”
“我若想带你走,随时都能做到。”张松摆了摆手,对孟江西冷冷一笑,而后看向孟离道:“昨晚我入村时遇到一位名为孟侯的少年,孟侯帮我引路时曾帮一位少年辩护,这个少年名为孟离,我猜,你就是那个孟离吧!”
事实上,孟侯已经不只一次帮孟离辩护。今天一早张松便找到孟侯履行承诺,在帮孟侯真气渡体时,孟侯再次为孟离求情,而感受到这份纯真友谊的张松也只是微微一笑。
不过,今天见到这个孟离,他却发现了一些奇异之处。
这个孟离,气血虚浮,但却体力充盈,有一种似是而非的武者味道,似乎触摸到了武者壁垒。
这少年学过武?
张松心中好奇,若真学过武,时刻打磨气血,又怎么还会气血虚浮?
不过,刚才那飞掷而来的竹竿,的确有些不简单,不说掷竿之精准,仅是那一掷而出的爆发力,便不是普通人可以做到的事情。
张松看向孟江西,恍然大悟后似笑非笑道:“咱们南唐虽然弘扬武道,遍传天下,却也不是有教无类,任何人都可以教,可以学的。若无传武令箭而私自授武,那便是不尊国法,其罪可大可小啊!”
孟江西道:“大人慧眼如珠,我们的确有过修炼,可那也只不过是一个强身健体的法子,若是
大人有疑,可以随意探查,看看我们体内是否有真气痕迹。”
说完,伸出双手,坦荡无惧。武者的定义是真气流转,体内若无真气,又怎么称得上“修炼”二字,修炼都谈不上,又何谈私自授武?
“你倒是会辩解。”之前已经了解过孟江西情况的张松,自然不会多此一举,好笑道:“之前还骂我混蛋,现在却口称大人,你这人变脸的功夫可不比女人差。”
大部分女人,变脸的功夫都不会很差,那一句“变脸如翻书”,说得便是这个道理。
孟江西沉着脸道:“你若再敢对我女儿出手,我绝饶不了你。”
张松冷哼一声,不再理会孟江西,扭头看向孟离道:“敢向我出手,你很不错。”
“大人谬赞了,小民只是一心救人,迫不得已。”孟离双手抱拳,不卑不亢。面对这位来自靠水镇的大人物,纵是心中不喜,也不能表露出来。
“好一个迫不得已。”张松哈哈一笑,对孟离不禁多看了两眼,感叹道:“难怪是敢顶撞李柏涛的人物,倒是长了一副伶牙俐齿。”
孟离道:“小民牙齿一直不错,吃什么都很香,不劳大人挂心。”
“哼,小家伙!”
张松冷笑两声,不再理会这个无足轻重的少年郎,挥了挥手,对身后的王二苟道:“我们走,再有阻拦者,杀无赦。”
一句杀无赦,声音虽轻,却说的众人肝胆皆寒!
张松扭头向村外走去,王二苟也不知从哪里找出一根绳索,将孟江西双手捆住。又说了一声“冒犯了”,推着孟江西往外走,路过刘慧身边时,后者轻声道:“我等你回来。”
孟江西苦笑一声,却未开口,沉默着向外面走去。
村外道路上,很快扬起两道烟尘,一阵马蹄疾行声,渐渐远去。
父亲的离去,让孟柔一直压抑的情感彻底爆发了出来,猛地扑倒在孟离怀中,嚎啕大哭。
孟离摸着她的头,就像小时候安慰她一样,轻声道:“放心吧,我一定会让老孟叔平安回来!”
张松和王二苟带走孟江西的时候,李柏涛正在房中静坐。他的房间宽敞明亮,里面的家具从桌椅板凳,到平床书柜,一应俱全,且都是出自村中最好的木匠手笔。这座因他传武而来,便被老村长特意准备的屋舍,几乎已是村中最好的房子,但对每日都坚持苦修,早已将生活与修炼融为一体的李柏涛而言,此等身外之物并不值得在意。
李柏涛修炼不久,孟溪从外面走了进来,就像回家一样,找了个椅子随意坐下。
察觉到孟溪进来的李柏涛收敛功法,重重吐出一口浊气,睁开眼道:“张松他们走了?”
孟溪点了点头,欲言又止。
李柏涛见他这般拘谨,好笑道:“有什么问题
就问,你我之间没有什么不可说的。”
孟溪道:“师父,您觉得孟江西会是凶手吗?”
李柏涛反问道:“你觉得他会是凶手吗?”
孟溪摇摇头。李柏涛本以为他会说不知道,但他说的却是“不是”,语气非常坚决。
孟溪笃定道:“孟江西绝不可能是凶手,我爷爷曾说过,他是一个极有责任感的男人,绝不会因个人恩怨祸及家庭,或者说,任何有可能会使家人受伤的事,他都不会去做。他与我二叔的恩怨由来已久,若要出事,早就应该出事,怎么还会等到今天?”
李柏涛赞赏道:“你说的很有道理,但有些事不能只看表面,你二叔是死于武者之手,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而在孟家村,能发挥出武者力量的只有孟江西,换而言之,他是唯一的突破口。”
孟溪眉头一挑道:“他真的是武者?”
李柏涛道:“不是武者,恰似武者,他的修炼方式有些缺陷,并不能将修炼来的力量全部转化为武力。”
孟溪摇头道:“无论如何我都不相信他会是凶手。”
“那就让事实说话吧!”李柏涛并不急于与这个自己极为喜爱的弟子争辩,笑着道:“听说你爷爷要回来了?”
孟溪道:“今天早上来的信,已经在返回的途中,不过爷爷还有一些事情需要处理,回村之前会先去一趟靠水镇。”
“要去靠水镇?”李柏涛脸上露出意外的表情,旋即释然道:“这样也好,之前我还在考虑要怎么和你爷爷说这件事,现在却是不用了,他去了靠水镇一定会介入其中。”
孟溪担忧道:“如果可以,我宁愿爷爷永远都不要知道这件事情。”想起近几年身体已越来越差的爷爷,孟溪脸上闪过一丝忧虑,询问道:“师父,我能不能去一趟靠水镇?”
李柏涛皱眉呵斥道:“现在正是你筑基的关键时刻,你怎么能随便乱跑?”
“可是我……”孟溪正要征得师父理解,就见到后者抬起手,将他的话语打断。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不过你爷爷不会有事,毕竟是活了一把年纪的人了,还有什么看不开的。当然,你若非要出去,也不是不可以。我传你武艺,终究不是为了限制你的自由,多出去走走也是好事。不过在走之前,你要先将第一锻完成。”
听到要完成第一锻后才能出村,孟溪愁眉苦脸道:“那要练到什么时候?”
“你放心,时间不会很长。”李柏涛欣慰道:“通过这两日修炼,我已对你的情况有了基本了解,你的天赋的确是世所罕见,短短两日,筑基便已完成大半,相信过不了两日,你就能完成第一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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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溪双拳紧握,顺着窗子眺望村庄南方,喃喃道:“还要两天吗?既然是这样,那我便再多等两天。”
第三十四章 雄鹰与雏鹰
春天的风,微寒。尤其是入夜之后,更是凉人。
入夜后,安抚好刘慧母女的孟离返回家中,披上一件黑布缝制的外套,悄悄往山上走去。
摸着这件不久前孟柔亲手为他缝制的御寒外套,孟离的心情无比复杂。
老孟叔被官府带走时,孟柔撕心裂肺的画面历历在目。事情发生到这一步,他这个始作俑者始料未及,莫说老孟叔是受到他的牵连,就算他与无关,为了孟柔,他也不能置之不理。
山路走到一半,心中已经下定决心的孟离毅然转身,沿着来时的路向山下跑去,跑到山脚时,突然被一席黑袍拦住。
“师,师父。”看到一身黑袍的燕行观,孟离低下头,就像犯错时被大人撞见的孩子。
“今天的功夫不学了?”燕行观看着深深埋下头颅的孟离,眉毛微微皱在一起。
“心不静,学不下去。”孟离低着头,面容羞愧。千里之行始于足下,既然踏上了武道之路,便不能懈怠,母亲还在世时,和他说过最多的事,就是不能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燕行观叹道:“是因为白天的事?”
人在山中坐,尽知山下事,今天村子里发生的事情,燕行观都已经知道。
孟离像是忽然下定了决心,语气坚决道:“师父,我要去靠水镇。”
“去了又能如何?”
“我要将老孟叔救出来。”
“怎么救?”燕行观扫了孟离一眼,轻描淡写道:“靠水镇不比孟家村,人生地不熟的,就凭你这连一锻武者都比不上的微末真气,又能改变什么?难不成你想要自首?”
他们都知道,让孟离去自首,这是绝不可能的事情。
孟离道:“你我都知道,老孟叔是被冤枉的,他不该受到这种待遇。”
燕行观语重心长道:“所以说你还年轻。这个世界,远比你想象的更加残酷。无辜之人含冤入狱,这些年来只是我见到的就不知有多少。”
听他这样说,孟离更加担忧。“那我就更应该去了。”
“那就去吧!”
本以为自家师父会极力阻止的孟离意外地看着这个捉摸不透的男子,诧异道:“你不阻止我?”
燕行观道:“你若真想去,我拦你又有什么用,况且你早晚要走出去,倒不如借这个机会长长见识。”
一个人的成就,往往与环境、出身离不开关系。就好比养鱼的水池,大池子的大鱼总要比小池子的多上一些。
如今孟离这座小池子,也到了该扩一扩的时候了。
见孟离忽然没了反应,燕行观好笑道:“怎么,你又不想去了
?”
“没有!没有!”孟离连忙摆手,感动道:“徒儿只是没有想到师父会答应得如此痛快,既然这样,徒儿这就回去准备,也好早去早回。”
“等一下。”燕行观叫住孟离,望着这个一脸疑惑的徒弟无语道:“早去早回?难不成你还想连夜赶过去?”
孟离理所当然道:“兵贵神速,早一些抵达,我这心里便早一分安宁。”
燕行观道:“那好,就算你连夜赶到靠水镇,这个时间又能做什么?况且,你连怎么入手都不知道。”
孟离愁眉不展道:“师父,那我该如何是好?”
燕行观道:“先回去好好睡上一觉,养精蓄锐,等明天一早,我与你一同出发。”
“师父您也要跟我一起去。”看着这个平时连山都懒得下的懒散师父,孟离感到一丝丝的意外。
燕行观没好气道:“难不成要我眼睁睁看着你赴难?”
雄鹰翱翔,雏鹰则庇护于羽翼之下。在徒弟成长过程中进行保护,这是身为一名师长理当尽到的义务。
孟离兴奋道:“有您在,这次的事情就简单多了。”
之前觉得这是自己的事,不想劳烦师父,现在对方主动出马,他又怎会拒绝。
可是,刚刚给了一个甜枣的燕行观,很快又泼下一盆冷水。
“你可不要想得太美,这次出去,我只帮你出谋划策,具体的事情还要你自己去办,就当是对你的一次考验。”
“那也行,反正有您在,我就什么都不怕了。”孟离倒是懂得什么叫知足常乐,有师父在后面撑腰,如果出了事,他还真能不管自己?
第一次出门,心情难免有些紧张。孟离回到家中便开始准备行装,收拾了一遍,最后还是决定简装出行,只带着那一把用白布包裹的木刀。
睡了一宿,第二天天还未亮,孟离便被燕行观从被窝里拉了出来。
还未曾完全睡醒依旧是一副睡眼惺忪模样的孟离,看着不知何时来到屋中的师父,咧嘴露出一个傻笑。
“早啊!师父!”
燕行观将孟离扔在床上,又把床边的衣服扔在后者身上,气愤道:“我是让你好好休息,不是让你睡懒觉,等你再睡一会儿,村子里的人就都该醒了。”
燕行观的话,让孟离打了一个激灵,沉沉的睡意,顿时消去无踪。
“不好!”
怪叫一声的孟离从床上爬起,拿着衣服就往身上套,手忙脚乱的同时不禁泪流满面。
天地良心,不是他故意要睡懒觉,实在是这几日过于疲惫,一粘枕头就没有控制住。
手忙脚乱地
穿好衣服,挎上昨夜重新裹好的木刀,孟离取出纸笔,趴在桌子给刘慧母女写了一封表明去意的书信。
燕行观不解道:“为什么不当面告别?住在隔壁还要写信,岂不是多此一举?”
孟离拿着字迹还未干透的告别信,沉声道:“我不想看到他们担心的样子,这样告别会好一些。”
燕行观嘴巴一撇道:“不要搞得和生离死别一样,这一趟有我陪着,你能出事才是怪事。”
走出家门,将告别信插在隔壁院子的大门上,孟离眺目望了眼院子里最靠内侧的窗户,而后向村外走去,很快,村外小路上便出现两道披夜而行的黑色身影。
靠水镇位于孟家村以南将五十里外。快马奔行也要半天时间,更何况是徒步而行?正常人想要从孟家村到达靠水镇,纯靠脚力大概需要一整天的时间,之所以只比骑马多一倍,还是在有小路可以抄行的情况下。
不过对修炼出真气的武者而言,这个时间还要再打一个折扣,有了真气助力,不论是耐力还是赶路的速度,都会大大提升,这还是在没有学过轻身功法的情况下,若是有一两手精妙轻功傍身,这个时间还要再度缩短。
孟离以简单偷懒功修来的真气虽然不及常人充盈,可那毕竟是实实在在用功法磨出来的真气,灌注于双脚赶路,很快便体会出其中妙处。
借助真气赶路的孟离,不仅身轻如燕,一点也不会感到疲惫,赶路的速度也比正常行人快了一倍。
当然,孟离目前的真气还很微弱,不足以支撑他感到靠水镇,大多数情况下,还是燕行观提着他跑。
一路疾行,紧赶慢赶,总算在中午前赶到了靠水镇。
和孟家村那个小渔村不同,作为隶属于界水城之下,仅有的两个镇子中的一个,靠水镇的规模超乎想象。镇中仅是户籍在册的人口就已上万,是周围下涉十数个村庄的生活中心。
从未出过家门的孟离,首次进入靠水镇便被镇中的繁荣景象所吸引。街道上人流不息,在孟家村等同绝迹的小摊小贩竟随处可见,叫卖之声,此起彼伏。
孟离游走其中,仿佛来到另一个世界,以往的十多年,好像都白活了一般。
“好一副人声鼎沸的盛世画卷!”
孟离感慨一声,脸上因兴奋而涌出一抹潮红,如此盛景在未曾见过世面的孟离看来,简直就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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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听上了年纪喜欢絮叨的老人们说靠水镇如何之好,当时只当这些老而垂暮的长辈们是在感慨时间流逝的不易,本是不以为意,如今再看,不免惊叹。
这座盛景喧声的靠水镇,是真的好啊!
第三十五章 张松的怀疑
靠水镇府衙。
刚刚将年迈老父送走的张松,一个人坐在班房里独自发呆。
张松这一代,家里一共有四个孩子,相差将近二十岁,作为家中最小的孩子,张松也是最受家中照顾的一个孩子,而这也是他能在本地官场如鱼得水的主要原因。
昨日中午从孟家村而来,一路紧赶的张松,在王二苟的协助下,终于在黑夜来临前,将孟江西押入府衙大牢。本是打算连夜突审,没想到父亲年轻时所受旧疾发作,迫不得已,只能耽搁一个晚上。
幸好父亲的旧疾并不严重,休息一夜便可无碍,于是一早便被张松请了出来,查看孟江西是否有过练刀的痕迹。
然而结果却让张松感到失望,经他父亲检查,孟江西的确没有练过刀。对于父亲的判断,张松自然不会怀疑,事实上,在将父亲请出之前,他就已有了这方面的怀疑,只是不太确定。
可若孟江西真没练过刀,那杀害孟淮阳的凶手又会是谁?
究竟是什么人能够劈出那样干净利落的一刀?这孟江西总不会是那种首次提刀便能将刀意融会贯通的刀法天才吧?
苦笑着摇摇头,将这等荒谬想法从脑海中抛掉,就在这时,王二苟绕过府衙内的层层巡哨,从外面钻了进来。
望着跳窗而不走门的王二苟,张松哭笑不得道:“我跟外面的人说过了,以后你来找我,直接通报就行,不用这样偷偷摸摸。”
王二苟先是傻笑着点了点头,而后神色一变,认真道:“张哥,孟江西那边怎么样了?”
王二苟不是官家的人,本来没有资格参与这件案子,但人都是他帮着押回来的,了解他性格的张松知道,若让他就此不管不问,只怕会是一件难如登天的事情。
虽然早已猜到王二苟来此的目的,但当听到他亲口说出时,张松还是苦笑一声,摇头道:“抓错了!这个孟江西根本就未练过刀,若是用过刀,顶多也是菜刀。”
“如果不是孟江西,那又会是谁?难不成真是那个捉摸不透的黑袍高手?”
王二苟问出了一直压在张松心里的疑问。
难道真是他判断错了?
对自己产生怀疑的张松,面色忽然变得非常难看。
一肚子疑问的王二苟,没有注意到张松的异常,继续自顾自道:“还有这个孟江西也是怪怪的,他明知道自己无辜,为什么这一路上没有听他辩解过一次,搞得我还以为他是做贼心虚,将自己的罪行默认了呢!”
“你说的对,这个孟江西的确有些可疑。”王二苟的话倒是提醒了张松,回想孟江西来时的表现,的确是
十分可疑,好像是在刻意隐瞒什么一样。
王二苟迷茫道:“不是说他不是凶手吗?怎么又变得可疑了?”
张松道:“可疑并不代表就是凶手,直觉告诉我,孟江西很有可能是知道了什么,他之所以沉默,就是不希望我们也知道。”
王二苟激动道:“他是不是已经知道凶手是谁了?”
“我不知道!”张松摇头苦笑道:“嘴长在他身上,他若不开口,我们永远都不会知道。”
王二苟道:“让他开口的方法还不多?咱们大刑伺候,不怕他不开口!”
张松眼睛一瞪道:“胡说什么,南唐律法森严,犯人都不能轻易动刑,更何况是一名已经摆脱嫌疑的疑犯。”
知道自己说错了话的王二苟乖乖闭嘴。南唐之所以能日益强盛,和朝堂上不断完善的南唐律法脱不了关系,尤其是两年前治文帝因身体原因退居幕后时,年仅十岁便已手握社稷神器的皇长孙,首先从刑法开刀,明确规定不得滥用私刑,每当用刑,必须写明原由,上报批准后,才可动刑。
刑腐之弊由来已久,走到今日这一步,张松一点都不奇怪。若是能够因此改变百姓心中对朝廷的看法,倒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忍了半天终是忍不住的王二苟开口说道:“就算不能用刑,那也该过去问问,他若不配合,便告他一个妨碍公务,看他怕不怕。”
张松冷笑道:“他连杀人的罪都敢顶,更何况是妨碍公务?”
“那怎么办?”王二苟就像泻气的皮球,无力苦笑。
明知前方有路,但却不得其径,这几乎已是最让人无法忍受的事情。
“等。”
让王二苟没有想到,面对这种情况,本是案件负责人的张松却不急不躁的说了一个“等”字。这个等字说出,不知要先在心里忍下多少辛酸。
风云客栈,一间颇具风云的小客栈,孟离坐在这间气氛有些紧张的客栈,看着身边或是抱剑或是背刀的江湖人士,心里无比激动。
“师父,这靠水镇不愧是西州地界的两镇之一,平时看不到的江湖人士,在这里竟然随处可见,您看旁边那名抱剑的剑客,剑柄顶端着好大一块玉剑首,定然是一位大高手。”
孟离从只放了两碟小菜的桌子上拿起筷子,偷偷指向不远处的一张桌子。在那桌子上此时正坐着一名独自饮酒的中年剑客,怀中抱着一把剑柄镶玉的宝剑,玉成圆形喇叭状,是一块价值连城的玉剑首,不仅如此剑鞘上还镶着璏玉和珌玉,看上去便有一副翩翩高手的不浊气度。
自古以来,名剑风流,没有几手过硬的手段
,又怎么敢佩戴价值如此不菲的宝剑?被人抢了去,岂不是要贻笑大方。
燕行观捏了一粒花生放进嘴里,不屑道:“狗屁的高手,几块假玉就把你兴奋成这样。”
“假的?”孟离愕然,随后却又释然。“难怪其他人,对那宝剑都是视而不见。”
燕行观又捏了一粒花生,呵呵笑道:“要不说你还嫩呢,等以后闯荡时你就会发现,像这样充门面的样子货,不知有多少,江湖争名,谁又不希望让人高看一眼呢?”
“若真如此,那这江湖也未免太虚假了些。”望着对花生米情有独钟的燕行观,孟离偷偷凑近身子,轻声道:“师父,这客栈里集聚了如此多的江湖人士,是不是有些不正常?”
燕行观赞赏道:“算你小子聪明,记住,以后独自在外,就要多看多想,至于要不要多问,要看情况而定。靠水镇的江湖人士虽然不少,但也不至于在都挤在这一座小小客栈里。”
事出于常,必有症结。风云客栈的异常之处,自从燕行观进入客栈大门时就已经发现,之所以不点破,就是要让孟离自己发现。雏鹰总有要独自翱翔的一天,在此之前燕行观能做的就只有多多引导。
心中想法被证实的孟离,像是得到了巨大鼓舞,再次问道:“那会是什么事呢?”
“你问我?”燕行观指着自己,哭笑不得道:“我和你一起进镇,你都不知道,我又怎么会知道。”
一直以为师父无所不知的孟离,首次意识到,这个世上根本就没有所谓的无所不知,师父比他多的,只不过是长久积累的经验和善于思考的习惯。而这也是他以后需要学习的地方。
孟离抱着学习的态度虚心请教道:“师父,以后闯荡江湖时,若想了解一些不知道的事情,应该怎么做?”
“多听,多看,多问。”燕行观嘴里吐出早就准备好的三个词,笑容很是欣慰。
“多听?多看?多问?”孟离嘴里默念着这个行走江湖时人人都需必备的六字真言,像是突然开窍般大彻大悟。
旁边有客栈伙计不停穿堂而过,孟离拉住其中一个,问道:“这位小哥,打扰你一些时间。”
那伙计也是机灵之人,见孟离如此客气,不禁多打量了几眼,见到孟离背在背后的木刀时,忍不住笑道:“客官可是初游江湖啊?”
孟离腼腆道:“小弟的确是第一次出门远行,此次来到靠水镇,就是想多涨一些见识。不过,小哥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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伙计笑道:“客官你谈吐文雅,对我这个下人都这般客气,一看就是个涉世未深的厚道人。”
第三十六章 给自己挖坑
江湖混久了,见多了人情冷暖,心也就磨薄了,不给他们这些端茶递水的下人脸色看就已不错,莫说是这般客气。
“原来是这样啊!”孟离傻笑地挠了挠头,向坐在对面的师父看了一眼,眼神中有征求的意味。
燕行观自顾自地吃着花生,假装没有看到。犯错不怕,怕的是连犯错的机会都没有,有些东西自己经历了才有意义。
小伙计看出了孟离的难处,笑道:“客官可是有什么问题想要问小的?”
“对对对!”被这一语戳中心思的孟离连忙点头,习惯性地凑过身子,小声问道:“我看你这店里集聚了好多江湖人士,便想着问问是不是你这店里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伙计哭笑不得道:“客官您说笑了,我们店做的是正经生意,每日除了招待顾客,就是伺候顾客,哪里有什么大事可以发生。”
孟离想了想,觉得这个伙计说的话还真有那么一些道理,一个开客栈,若总是会有事情发生,那这生意还怎么做?想起话本小说中动不动就在客栈、酒馆大打出手的江湖高手,孟离心中顿感荒唐。
“那这些人又是为了什么聚在这里?”话已开头,孟离索性打破砂锅问到底。
伙计被他这么一问,似乎真是想到了什么,拍了拍脑袋,恍然道:“我说今天的客人怎么有些多呢,原来是为了这个。”
孟离目光灼灼地望着他,静待下文。
伙计道:“客官你有所不知,咱们镇有一家姓李的大户,靠粮油生意起家,前些日子,李员外的小儿子去靠水武馆学武,没成想竟是一个小天才,短短五日就完成筑基,成为一名货真价实的一锻武者。李员外得知这件事,高兴坏了,连忙赶到界水城花重金购得两招精妙剑法。那李家幼子剑法学成后,自认为一锻之中已无敌手,如今正在后面那条街上摆擂台呢!”
“一锻武者还要摆擂台?五日筑基就能这般狂妄吗?”听到伙计讲解的孟离顿时目瞪口袋,作为一位练了一遍功法就锻体成功的“奇才”,孟离对五日锻体这个概念,还真没有什么感觉。不过在旁人听来,这话未免就有些无知了。
脸上露出一抹笑意的伙计,刚要给这位一定还未筑基过的“少侠”讲一讲五日锻体的意义。便听旁边的几桌频频传来呼喊。
那伙计脸上笑意顿时化作苦笑,向孟离二人告罪,连忙小跑过去,唯恐怠慢了这群脾气比本领还大的大爷。
孟离望了眼穿堂走位的伙计,收回目光后转而向燕行观问道:“师父,这个五日锻体意味着什么,难不成还真是一个了不得的壮举?”
天可怜见,孟离这番话绝没有半点嘲讽之意,可落在即便是当初一日锻体的燕行观的耳中,却还是有些刺耳。
一次锻体,果真是惹不起啊!
趁孟离不注意时翻了一个白眼的燕行观撇着嘴道:“筑基是判断习武天赋中最常见的一个标准,九成九的武者,能在一月之内完成筑基就已经不错,五日筑基的人,若是遇到一些机遇,未必不能成就纳气。到那时也算真正进入江湖这个圈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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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浅,江湖之中亦分三六九等,所谓江湖留名,留的都是那些真正高手的大名,在他们眼中,炼体境的武者不过是一些鱼虾炮灰,连入眼的资格都没有。
武道的路,还很漫长啊!
还不知以后要走出何等艰辛道路的孟离,心中倒是格外坦然,笑眯眯道:“能成纳气,那岂不是要和师父一个境界,难怪敢行如此狂举,以后有机会的话,一定要和这个李家天才打好关系。”
多一个朋友总是好的,何况还是一个武路坦途的朋友。
燕行观瞥了这个想法天真的徒弟一眼,冷笑道:“你可知道小时了了?”
孟离摆正面色道:“小时了了,大未必佳,徒儿听过这个典故。”
燕行观道:“小的时候天赋高,长大了未必会有成就,一个武者,若是不够努力,再好的天赋也是无用,这一点你需谨记。”
这些话既是说那李家天才,也是提点孟离。
知道师父心意的孟离点点头,重重道了句“知道了。”
酒足饭饱后,师徒二人从客栈里走了出来,望着满街人流不知该外哪里走的孟离忽然向师父求助道:“师父咱们接下来该往哪里走?直接去府官府吗?”
燕行观摆手道:“直接去衙门要人,那是下下策,最好的办法是让官府亲手把人放出来。”
“让官府亲手放人?”孟离眼前一亮道:“难不成师父你能和官府通上话?”身为武者,会有许多常人难以想象的特权,师父如此厉害,上通天听也未可知。
燕行观白痴一般看向孟离,无语道:“想什么呢?就算武者权力再高,官府的犯人也不是想放就能放的。”
孟离愁眉苦脸道:“那可怎么办啊!”
燕行观道:“救你老孟叔的事情先不着急,他如今只是嫌犯,找不到证据不会定罪,顶多吃点苦头,性命却是无忧。”
孟离听出了燕行观的意思,问道:“我们现在该干什么?”
燕行观顺着人流往前走,一边走,一边不紧不慢道:“难得来一次靠水镇,总要转一转,顺便带你长长见识。”
孟离亦步亦趋道:“可是……”不等他把话说出,便被在前面带路的燕行观伸手打断。
“以后行走江湖,切记要戒骄戒躁,这也是今天我要给你上的第一课。先跟我转一圈吧,等你心稳了,在考虑救人的事。”说完一笑,道:“放心,有我在,出不了事。”
两人围着靠水镇的闹市转了一圈,等到往客栈走时,太阳已经快要下山。
燕行观扭头看了一眼一语不发跟在身后亦步亦趋的孟离,问道:“心静了吗?”
孟离点了点头,戒骄戒躁,并不等于放下一切,不过师父有一点说得对,有他在,不会有事。
一个时辰后!
“师父,我们再转转吧!”
手里拿着一块黑布和一个牛皮面罩的燕行观,未曾想到孟离会这般看得开,点点头欣慰道:“你还想去哪里?”
“李家少爷在后街摆了擂台,徒儿和他都是一锻武者,年纪也差不多,想了想,觉得不能错过。
”
白天客栈吃饭时,孟离听那伙计说起,便已经动了心,不过那时救人心切,并未有时间多想,如今静下心来,心里不知怎的痒了起来。
毕竟是少年心性,爱看热闹,不过这样也好,多听多看,这才是一个江湖人士该有的样子。什么是江湖人,说得直白些,就是爱凑热闹。你连热闹都不凑,又怎么让人家记住你的名字,留不住名,又混个什么劲?
心中微微发出感慨的燕行观摇头轻笑,说道:“想凑热闹没问题,但凑出麻烦就需要你自己解决了?”
“凑个热闹能出什么麻烦?”涉世未深,还不知何为风云突变的孟离,露出一副天真模样。
燕行观似笑非笑道:“你有没有听说过玄学?”
不知对方为何会突然提起玄学的孟离愣了一下后说道:“我看过父亲留下的《通易全解》,对玄学略知一二。”
燕行观忽然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肃然道:“玄之又玄,谓之玄学,我们将很多无法解释的现象归之为玄,随着这种现象的演变,便有了玄学这一门学说,有人说所有无法用正常规律解释的玄学异象,是因为这片大陆与人体之间存在一种奇妙联系,这种奇妙联系所产生的奇特差异,便是那些难以解释的由来。就好比修炼武道,也有很多无法解释的现象。”
听着这番好像胡说八道的言论,孟离呵呵一笑道:“比如说……”
燕行观看了他一眼道:“就好比你现在这种情况,筑基成功之后,真气灌体,完成炼体第一锻,可你有没有想过,炼体境为什么会有锻体的说法?”
孟离似乎嗅到了一股凝重的气息,表情忽然变得严肃起来,问道:“为什么?”
燕行观道:“锻体就是对身体的锤炼,这是一个不断进化的过程,当你完成筑基,成为武者时,你的身体就已在不知不觉中开始蜕变,这也意味着你与这片天地将会构建起一个新的联系,而在适应的过程中,很多你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便会接踵而至,而我则称这些事为麻烦。你不找麻烦,麻烦却会来找你,这就是你成为武者后要过的第一关。”
孟离目瞪口呆地望着燕行观,无语道:“还可以这样?”
从父亲那本《通易全解》上,他的确看到过一些有关人与天地奇异关联的说法,而他父亲则称其为磁场。人与天地的磁场应该是一直不变的,即便是有所变化也是极其微弱的变动,影响不大。而按他师父的说法,成为武者之后,因一次锻体身体会发生蜕变,而这种变化,会与天地构建新的磁场,在这个过程中,紊乱的磁场变化,会使当事人遇到很多危机。
听起来虽然有些荒谬,但仔细想想,的确说得通。
“师父,要不我们就不去了吧!”害怕被莫名其妙就给殃及池鱼的孟离立刻认怂,扭头便要向客栈跑去。
燕行观一把拉住孟离,兴奋道:“现在想跑已经晚了,之前你不说我还没有想到,看来这次的确是一个锻炼你的好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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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未见自家师父如此兴奋的孟离,忽然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貌似,他给自己挖了一个坑啊!
第三十七章 刀法的诱惑
靠水镇历史悠久,自南唐建国之始便已存在,经过数十年的发展,从最初的一处破落村庄,逐渐转变成一座农贸重镇。
自两国停战开始,近十年时间,是靠水镇发展最为迅速的一段时间,作为以农贸为主的重镇,靠水镇生产的农作物几乎供养着半个西州。而借助粮油生意起家的李家,则是最早的受益者。
短短十年时间,李家焕然一新,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地主,摇身一变,成了一方豪阀,财力之雄厚,靠水镇中能够排入前三。
不过,财力终究不比武力,在这个以武为尊的世道下,一个没有武力保护的家族,若想平安生存下去,几乎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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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水镇中势力错综复杂,各种大小家族不计其数,若是分成三六九等,多金而武弱的李家只能排入二流家族。
李薄云是李家的家主,也是将李家发展到今天这一程度的最大功臣。李薄云这一生别无所求,最大的梦想就是将李家发展成为靠水镇的一流家族,因而当他最小的儿子李其峰展现出惊人的修炼天赋时,李薄云高兴坏了。
一直以来,钱粮富足的李家,在一些别有用心者的眼中都是一块肥肉。为了保住如今的地位,李家在各方势力中不断斡旋,不知吃了不少苦头。
一名守护者,是一个家族长久发展的根本,这个道理李薄云很早之前就已看透,这些年来他一直不遗余力的结交武者,虽然与不少武艺高强的武者定下承诺,可还是不如培养一名本家武者来得可靠。
李其峰的出现,让李薄云看到了希望,五日成锻的天赋,只要细心培养,未来必定可以成为顶尖的武者,若是有幸再进一步,步入炼体武者之上的纳气境,莫说是小小一靠水镇,就连在西州两城之一的界水城中,都能称王称霸。
能得如此机遇,靠经商起家的李薄云,自然舍得大把花钱,不仅为他的宝贝儿子拜求名师,更是花费重金到界水城的觅宝阁,购得两式精妙剑法。
如今的李其峰还只是炼体一锻,但在习得远超靠水镇地界水平的两式剑法后,已经能够在靠水镇中做到一锻之中无敌手的壮举,超常发挥甚至连二锻的武者也能一较高低。
一直被各大势力压迫了近十年的李薄云,终于体会了一次扬眉吐气的感觉,得意之余,竟在家门前为儿子摆起擂台。
难得高调一次的李薄云虽然有意气之争的嫌疑,但对李其峰来说,这次机会也未尝不是一次让他蜕变的契机。
为武者,需要一往无前,此次擂比若真能为他铸就一颗勇猛精进的武者之心,未来很长一段道路,都将会是一条坦途。
孟离二人来到后街时,比武已经开始有一段时间,望了眼擂台上总是能一招将对手击败的少年郎,孟离有些羡慕道:“这个李其峰还真是厉害,真气都没怎么用,只凭剑法竟然就能立于不败之
地。”
有人上擂台,有人下擂台。数丈见方的擂台上,辗转腾挪之间,往往只是一个转身,人便已掉下擂台。而那一直立于擂台上的年轻人,便是年纪轻轻就已名动靠水的李其峰。
李其峰年纪不大,今年不过十一岁,正是少年适武的最好年纪,南唐颁令授武,也是要从这个年岁的娃子抓起。
站在人群最后面的燕行观,纵然是一步临近塑命境的纳气巅峰,一生不知经历过多少大场面,见到这如同孩童戏耍的一幕,仍是津津有味。
“虽然是在瞎胡闹,但这李其峰在一锻之中,的确已难有敌手。”
孟离眼中精光一闪,道:“一锻无敌?就凭他这两手剑招?”
一名武者的手段高低,与许多方面息息相关,功法和招式是其中最重要的一个因素。
自始至终便抱着看戏心思的燕行观望着擂台下春风满面的李薄云,似笑非笑道:“这个李家的家主不愧是靠水镇鼎鼎有名的大商人,下注投资倒是颇有眼光,他为李其峰淘换来的这两式剑招,乃是奇隆山白剑洞的两式看家本领。奇隆山的白剑洞是西州地界中久负盛名的一个二流剑派,而让他们一直久负盛名的原因,便是这两式压箱底的剑招。这两招剑法一为白剑耀日,一为浮光三白,都是经得起推敲的二品剑法,与本地众人所学顶多只是刚刚入流的三品剑法相比,自然不可同日而语。”
“二品剑法!难怪这李其峰如此了得,只凭剑招便能将对手击落台下。”
听到自家师父的话,孟离大吃一惊。所谓二品剑法,听上去虽然有些二,但那的的确确已是了不得的剑法,江湖上入得了流瞧得上眼经得起仔细推敲的剑法便只有三类,谓之三品、二品、一品。
似靠水镇这等边远地区,拿得出手的剑法顶多也就是刚刚入流的三品剑招,人人向往璀璨如星河的剑法尚且如此,更何况是其他武技。在靠水镇过活的大部分武者,甚至一辈子都没有见过二品的武技。
与二品的武技对应的,便是二流派门,这片大陆上,公认的一流门派便只有八个,也就是众人皆知的八大派,除去这八个最顶尖的门派,便是在其中充当中流砥柱的二流门派。
对于靠水镇而言,拥有二品武技的二流门派,无异于庞然大物。
孟离骇然,燕行观却是嗤之以鼻,冷冷一笑道:“重技轻本,终是小道,这个李其峰,以后有不了太大的成就。”
吃不着葡萄心里格外酸楚的孟离噘着嘴委屈道:“我倒是想学两招上流的刀法,可是您也不教啊!”
燕行观拍着肚子道:“高深的刀法,我这里多的是,你想学,还早了点!”
孟离道:“徒儿知道,师父的意思是让徒儿先将基础练好,但学刀法和练基础,本就可以互不打扰,徒儿保证,以后就算学了刀法,也不会在基本功上懈怠半
分。”
“有你这句话,为师就放心了。”燕行观老怀甚慰,望着擂台上的李其峰,心中一动道:“也罢,既然你学刀心切,那我就给你一个机会。”
“什么机会?”孟离问。
燕行观伸手指向擂台上的李其峰,面带微笑道:“只要你能胜过他,我便传你三式压箱底的刀法,保你以后受用无穷。”
孟离无语道:“你是想让我上擂台?”
他这个师父,之前有的没的说了一大堆,什么成为玄学之说,什么麻烦自来,闹了半天,他的麻烦在这呢!
燕行观笑眯眯道:“就说你敢不敢吧!”
孟离胸膛一挺,顿生豪气道:“这有什么不敢的,李其峰的剑法虽然精妙,但依我看,也不是没有破解的方法。”
“怎么破解?”燕行观忽然来了兴致,笑问道。
孟离双目微眯,轻轻吐出八个字。“避其锋芒,蓄势待发。”
燕行观点头道:“理儿是这么个理儿,但要做起来,还是有一定难度,说说你打算怎么个蓄势待发。”
事情不是说出来的,关键还要看怎么去做,若是没有针对性的应战方法,以孟离这半吊子的真气水平,上去都不够人家塞牙缝。
孟离是自家事情自家知,听燕行观这么一问,顿时沉默起来。
燕行观呵呵一笑,摸着下巴道:“天下武功皆出于本,说到底还是离不开‘基础’二字,任何武技皆是从基础之上脱胎而来,每一招每一式都是横平竖直般最纯粹的东西堆加而成,所以就算是最精妙的剑法,也能以最基础的刀法从根底上破解。李其峰的剑法虽然是二品剑法,但他自己却也是初涉皮毛,剑法中真正的威力还没有发挥出来,以你目前的刀法感悟,不难破解。比如你解决孟淮阳那一刀就不错嘛!”
“您的意思是……”孟离听出了燕行观的提醒,话刚出口,便被此地无银三百两的燕行观伸手打断。
“我可什么都没说,你怎么想那你自己的事情。”说着便把之前逛街买来的黑布和面罩放到孟离手上。
孟离捧着黑布和面罩,疑惑道:“这是干什么?”
燕行观道:“把这些带上,你学武的事情,现在还不能暴露。”
“原来您早就算计好了!”望着手上的两件“装备”,孟离幡然醒悟,难怪逛街时,总觉得自己这位师父有些奇怪,原来自己这麻烦,都是他设计好的。
燕行观得意的伸出三根手指。“我这三式刀法你究竟想不想学,若不想学,大可当我什么都没说过。”
“我……学!”
终究抵不住刀法诱惑的孟离,咬牙切齿地看着一脸得意的燕行观,最终只能乖乖认怂。
把绘着鬼神像的牛皮面罩带在头上,又把那黑布当做披风披在身上。
孟离向擂台走去。
第三十八章 刀法不入流
李其峰已数不清打败了多少对手,站在擂台上,俯视台下众人,李其峰心中有些遗憾,他最期待的对手,今天竟然没有来。
靠水镇有少年双杰之说,说的就是他和张家一个名为张放的学刀少年。
他和张放同期学武,筑基阶段都展现出非同寻常的天赋,他是五天成锻,张放是四天半,比他还快半日,同时又因为张放出自刀法世家的张家,人们便都认为张放的成就必然要在他之上,直到他父亲以重金为他求来两招剑法,这个情况才有所转变。他今天在此摆擂,就是要证明他李其峰不比张放差,只可惜张放今日未到,否则真刀真枪打上一场,高下立判。
握了握手中剑,李其峰再看台下,眼中已多了一丝不屑,这些同龄人中,他没有一个看得上眼。
江湖争名,由微知著,小小一个靠水镇每天发生的都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能够聚揽名气的事情能有多少?李其峰今日大摆擂台,自然是为了一举成名,而那些打擂的人呢?未尝就没有踩着他往上爬的想法。至于谁能笑到最后,还要各凭手段。
就在李其峰怅然若失时,一名披着黑布,头戴面罩的少年走上了擂台。
李其峰摆擂一整日,折败的一锻武者,没有一百也有八十,这里面固然有他认识的,也有他不认识,但像眼前这位遮遮掩掩的主,还是头回碰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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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其峰望着来人,问道:“遮遮掩掩,装什么神,弄什么鬼?”
一身隐蔽打扮,刚刚走上擂台的孟离摇了摇头,低声说道:“我既不装神也不弄鬼,既然上台,自然是要赶你下台。”
“好狂妄的口气。”李其峰冷冷一哼,今天战了一天,狂妄的不是没有遇到过,但还没有人狂妄到这般程度,他倒要试试对方,是哪里来的自信。
手中长剑架起,不再与对方多说废话,下一刻便要发出进攻。
全力以赴,争取一招便让对方无地自容。
孟离见到李其峰架起长剑恨不得一剑取他性命的架势,心里暗暗叫了一声“好”。
孟离并不是狂妄之人,之所以行此狂妄之举,其目的就是要激怒李其峰。
通过刚刚数场对决的观察,他已经察觉出李其峰的出剑习惯。
李其峰出剑和大多数初学剑法的新人一样,不求稳妥,只求畅快,但这个人显然受过高手指点,情况特殊时,又能收敛本能,改畅快为稳妥。
白剑洞的两招剑法,白剑耀日重在爆发,求得是一个畅快,而浮光三白则是后劲不绝,有虚有实,稳中带狠。
李其峰与人对敌时,都是以剑招畅快的白剑耀日为主,并不给对方绝路,偶尔还会附带两式横平竖直的稀松剑法,算是白搭白绕的特殊福利,只有遇到真正急于结束的战斗,才会全力以赴,改畅快的白剑耀日起手为稳妥的浮光三白。
白剑耀日和浮光三白都是一等一的二品剑法,纵是李其峰还未修炼娴熟,也不是孟离这个学刀没两天的半吊子可以破解,
想要战胜李其峰,少不了要使些手段。
经过师父之前提醒,又在心中权衡之后,孟离已找到击败李其峰的方法,但这个方法必须要让李其峰使出浮光三白,在三道剑光出尽并转剑招为白剑耀日的空挡时,才能抓住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师父让他穿戴的黑布、面罩,刚好给了他一个契机,他再挑衅几句,不怕李其峰不生气。
李其峰手腕一抖,浮光三剑顺势施展而出,三道剑光浮空,一前二后向孟离飞去。
孟离望着成“品”而来的三道剑光,被面罩遮住的面孔瞬间凝重。
浮光三剑毕竟是一等一的二品剑法,剑法之中隐藏的变化不会只是像他眼前看到的那么简单。就好比眼前这一前二后的剑光,也是能够跟随心意变化而变化,或快或慢,或高或低,皆在一念之间。
孟离之前就见过,李其峰在施展浮光三白时,因为对手过于难缠,曾将后两剑剑速提快,使三剑并排出击,大败敌手。
管中窥豹,见李其峰使剑时的从容,便能知道他对浮光三白的运用绝不是只将后两剑提速这么简单。好在李其峰得到剑招的时间并不长,对浮光三剑的运用并没有达到炉火纯青的程度,应付起来也不是没有可能。
孟离的手在握住木刀的瞬间,心态便已发生转变,他就好像天生的刀客,只要摸到他的刀,他的心便能安定下来,并瞬间产生一种无所不能的信心。
手在握住刀的一瞬间,之前的彷徨和担忧都已不在,有的只是勇往直前只求一刀的信心,好像他这一生、这一战只出一刀就足以。
迎着浮来的剑光,孟离一步迈出,举刀向前,以一击平白的劈刀迎了上去。
虚中有实,实中透虚,孟离天生对刀法的理解,再一次发挥奇效。看似奋勇,企图用尽全身力量,以一招求出胜负的一刀,实则没有半点力道。
出人意料的一刀超出李其峰的意料,其目的就是骗,骗李其峰变招。
李其峰果然变招,当先一道剑招快速递进,以领先后两道剑光一倍的速度向孟离飞去。
孟离身披的黑布在飞扬,一瞬间便被削去一段,接下来便是孟离的胸口。
李其峰这一剑完全不留余地,显然是要狠狠教训孟离。
千钧一发之际,孟离突然收刀后退,退得干净利落,不带一丝犹豫。
毫不拖泥带水的一退,立刻让孟离化险为夷,不但躲过第一剑,更能从容应对之后两剑。
浮光三白真正厉害的地方就在于一招三出剑,三道剑光看似瞬间出击,其实不过是对剑法的精妙处理,剑只有那一柄,三道剑光也是由那一柄剑击出,出剑再快,也分先后。
实际上,浮光三剑最难的就是三剑同出,相比一快二慢的出剑方式,对于剑法的掌控,反而需要更高的要求。
被对方骗掉一剑,李其峰并不担忧,单纯控制两剑,要比三剑齐出更加简单,以他对后两剑的掌控,应该不会落空。况且
,就算还是被对方躲了过去,他还有白剑耀日可以以防万一。
两剑齐出,几乎不分先后地攻了过去,一左一右,同时也将孟离的退路封锁。以李其峰对这两剑的掌控,他自问这一次绝不会落空,可就在这两剑出手之后,李其峰还是落空了。
李其峰清楚看到,就在他两剑即将交错之际,那个带着面罩装神弄鬼的家伙,竟然不退反进,低头向前一滚,干净利落地避过了他必中的两剑。
危急之刻李其峰连忙改变剑招,由力道未曾使尽的浮光三白改为霸道无比的白剑耀日。
不过招式变得再快,也有空隙,更何况还是强行变招,就在白剑耀日将出未出之际,翻滚势头已尽的孟离长刀突然出手,李其峰只觉得手背一痛,便再也拿不住剑。
“你输了!”孟离一式滚地刀,起身之后反握长刀,将刀尖顶在李其峰的腰眼上。
三尺长的木刀仍旧包裹在白布之下,只有划过李其峰手背的那一段被锋利的刀刃割断,刀势之快都未染血。
李其峰捂着受伤的手腕,望着掉在地上的长剑,满脸都是不敢置信。
“我输了?一招就输了?”
“事实就是如此。”孟离握刀的手微微用力,将刀尖又往前送出一些。李其峰像被毒蛇咬了一口,身体瞬间僵硬。
擂台下的人群,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呆,短暂惊愕之后,顿起一片哗然。引发无数惊呼声。
燕行观躲在人群后面,看着台上渐渐流露出自信气势的孟离,满意地点了点头。
一名真正的武者,除了要对武道有一颗不懈的虔诚之心,还要拥有敢于向强者发起挑战的勇气。经过这一战,孟离彻底蜕变,已经具备行走江湖的心性。
而这一战更是让孟离截取了李其峰战无不胜的气势,让后者之前的努力白白做了嫁衣。
贴着锋利的刀尖,李其峰缓慢而僵硬的扭过身体,失魂落魄地看着孟离道:“能破我的浮光三白,你这是什么刀法?”
孟离收回木刀,坦然道:“滚地刀,随便一个刀谱上都能看到的刀法。”
“什么?我竟然败在一招不入流的刀法上?”听到这个答案,李其峰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自从得到二品剑法,他便志得意满,以为在靠水镇的同境中再无敌手,没有想到,最后竟会败在不入流的刀法上。耻辱啊!简直是奇耻大辱!
此时此刻,比李其峰还要激动的是李薄云。作为这一场比武的策划者,李薄云的目的就是要光耀门楣,让李家未来的希望成为万众瞩目的焦点,为比甚至不惜花费巨大代价,将张放调离靠水镇。
但他没有想到,最后还是出现了变故。
这个半路杀出的蒙面人,实在该死!
心里无比气愤的李薄云,哪里肯让孟离轻易离去,对身后一名实力达到四锻的武者摆了摆手。
后者心领神会,纵身一跃,跳上擂台,对孟离道:“阁下请留步!”
第三十九章 这是个误会
靠水镇有一个镖局,专接江湖事,十数年经营,积攒下了不小的名气。
今年已有三十五岁的吴子安,头两年还是靠水镖局的头号镖手,因为一时大意,走坏了一趟镖,险些将性命搭进去,幸亏有李家救助,这才逃过一劫。
为了报恩,吴子安进了李家,心甘情愿地做起来只比下人高上半等的护卫头子。
已经快要走下擂台的孟离,听到身后传来的声响扭头看去,见那人神色不善,皱眉道:“什么意思?”
吴子安面无表情地望着孟离,说道:“阁下以一招不入流的滚地刀轻易击败我家公子,怎么看都不像是一锻武者。”
“你的意思是我违规了?”孟离感觉有些好笑,他不是一锻,难道还能是二锻、三锻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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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子安点点头,坦言道:“就是这个意思。”
眼中闪过一抹寒光的孟离,嘴巴也因为对李家的不屑而撇了起来。“那我倒是要问问你,我刚才那一刀的真气,可超出一锻界限?”
一个人的境界可以造假,但真气却不会说谎,判断一个人境界最准确的方法就是真气。
吴子安是在江湖上飘过的人,自然懂得这个道理,摇摇头:“阁下那一刀干净利落,调动的真气微乎其微,甚至连一锻武者一半的真气都没有。”
孟离反问道:“那你又凭什么质疑?”
吴子安表情严肃道:“正是因为这样,我才会产生怀疑。若阁下真是一锻武者,又怎么可能只以一半的真气,就破掉我家公子全力以赴的二品剑法?更何况,阁下还是这副不敢告人的打扮!”
李家想要在擂台之外找回面子,这是显而易见的事情,原本对这种输不起的举动还颇为不忿的人群,听到这番说辞后,眼神顿时发生变化,再看孟离时,已是多了一丝怀疑。以不入流破二品,还只是用了一半真气,的确有些不太正常。
孟离透过护卫看向台下的李薄云,轻轻点头道:“哦,明白了,你们李家这是要耍赖。”
不配刀剑从来都以一双铁拳闯江湖的吴子安,缓缓握紧双拳,“年轻人,说话要注意。”
孟离冷笑道:“许你们做事难看,就不许我说话难听?天底下哪有这般不讲道理的道理。”
嘴上占不到便宜的吴子安上前一步,摆开架势道:“摘下面具,检测真气境界,如若真是炼体一锻,我自会给你道歉。”
武者气傲,走过江湖的吴子安心里就如明镜一般,知道孟离不肯轻易就范。退一步来说,就算孟离肯配合,也会因此挫了锐气,白白浪费了之前从李其峰身上掠夺来的自信气势。
瞬间名悟其中原委的孟离,冷笑着说了句“做梦”,本就不多的耐心在这一刻完全耗尽,一转身,再度向台下走去。
“给我站住!”
孟离这边
一动,一直在一旁蓄势待发的吴子安立刻跟上,双手呈爪探出,犹如鹰扑。
耳后劲风袭来,但孟离却视若无睹。人群后方,一直观察着台上情况的燕行观,抬起一只手,像轰苍蝇一样轻轻一挥。下一刻,气劲涌动,一道浑厚的真气挥出,轰在护卫身上。
原本已经飞扑出去的吴子安,像是被一架横空而来的马车撞中,身体还在半空便已倒飞出去。
仿佛早就料到这一切,孟离连回头看一眼的想法都没有。他跳下擂台,因惊愕而感到忌惮的人群就像水流般向两侧分开,自觉的让出一条道路,而道路的尽头,则是一位身披黑袍的中年男子。
见到道路尽头的燕行观,孟离咧嘴一笑,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中伸出三根手指,后者见此摇头轻笑,抬腿走到孟离面前,用他仅能一个人听到的声音说道:“看师父给你出气。”
听到师父要给自己出气,孟离眼中精光一闪,心中涌出一股暖流,有人给自己撑腰,这种感觉的确不错!
吴子安今年三十五岁,自从二十岁闯荡江湖开始,至今已经十五年,虽然受天赋所限,并没有练得高超武艺,但眼界还是有一些的。
被从人群中飞出的无形气劲击飞,吴子安心里的震惊远甚于身体上的创伤,以至于跌倒在地后,一时间都忘了从地上站起。
躺在地上两目发呆,不知在想些什么的吴子安,很快便引起李薄云的担忧,后者连忙跑来,扶起吴子安道:“子安,你没事吧!”
吴子安摆摆手,面容苦涩道:“老爷,我们可能遇到大麻烦了!”
从未练过武,看不出其中端倪的李薄云,疑惑地看着吴子安,一头雾水道:“什么意思?”
吴子安望着擂台另一侧,已经走到孟离身边的黑袍男子,忌惮道:“那家伙背后藏着高人,我们……惹了不改惹的人!”
吴子安心里苦啊!谁又能够想到,一个炼体一锻的毛头小子,身后竟会藏着一个能够真气外放的大高手,须知,像这等一流武者,就连靠水镇也没有几个。
对吴子安一项信任的李薄云,终于意识到问题的严重,脸色瞬间垮了下来。他们李家三代从商,到了他这一代才算做出一些成就,唯一可惜的就是根基薄弱,没有足够的武力底蕴。
一直以来,武力底蕴都是李薄云的一块心病,为了壮大家族势力,这些年来李薄云拉拢了不少武者,但真正能够独当一面的,就只有吴子安一个。
以李家目前的情况,一个吴子安,并不足以挑起大梁,一直求贤似渴的李薄云,对于武者的拉拢从未停止,靠水镇名声在外的江湖好手也曾收到过他的邀请。但是,实力越强的武者,心气越高,即便他问遍了整个靠水镇,也没有人愿意帮他。
不过,这也让他养成一个习惯,凡是遇到高手,便会生出拉拢
之心。此时隐藏在那少年背后的高手,在不现身的情况下便能让吴子安失去还手之力,实力自然非同凡响。李薄云在得知这一情况后,第一个念头便是拉拢,而后才是接下来有可能发生的危机。
脸色冷漠好像挂着一层寒霜的燕行观缓缓登上擂台,由上而下俯视神色复杂的李薄云。
“好一个李家,霸道得很啊!”
见到燕行观的第一眼,李薄云就被对方强悍的气势所震慑,深吸一口气后,勉强压下心中的骇然,小心翼翼道:“这位大人,我们李家虽然在靠水镇颇有薄名,却绝非霸道蛮横之人,刚才的事只不过是一场误会,若有冒犯之处,还望海涵。”
燕行观冷哼一声道:“你这个人倒是识趣。”
燕行观这一生,最讨厌的便是不识时务,尤其对目中无人的自大狂尤为厌恶,见对方已然低头,脸色瞬间好转了许多。
“说吧,动了我的徒弟,你打算怎么赔偿?”
本是双臂抱在胸前的燕行观忽然伸出一根手指,轻轻向下一划。随着这一指划下,他脚下的擂台,就像被毒液侵蚀一般,顿时化成一堆粉末。
隔空一指,却能腐蚀地板,这样的手段,李薄云简直闻所未闻,他甚至怀疑,靠水镇排名第一的武馆馆主,也不一定是这个黑袍人的对手。
强压下心中的惊骇,李薄云挤出一个难看的笑脸,唯唯诺诺道:“刚才的事情,的确是我们李家做的不对,我李薄云在这里先给大侠赔个不是,还望大侠海涵,放我们一马。”
李薄云是生意人,既是生意人,便懂取舍,知道在什么时候该做什么。
通常在面对这种情况时,花钱消灾是最有效的方法。
伸手入怀,从衣服内侧的口兜掏出一张崭新的银票,李薄云双手捧着银票,顾不得台下围观人群异样的目光,一路小跑到燕行观面前,将那张崭新且挺括的银票毕恭毕敬地递了过来。
“小小心意,不成敬意,还望大人不要介意。”
燕行观接过那张上面写着“一百”字样的挺括银票,双眉向上一挑,笑道:“呵呵,小小心意?”
作为当初曾经搅动风云,险些引发江湖大乱的始作俑者,燕行观的面子,绝非只是区区一百两银子,即便这一百两已经足够一个四口之家过上五、六年有鱼有肉的富足生活。
从小到大还从未见到过银票的孟离,心里忽然生出一股燥热。
这一张薄薄的银票,拿到任何一家钱庄都能换出足斤足两的百两白银,买上一柄钢好刃利的上好刀剑都绰绰有余。如果当初他家里有上这么一张票子,他母亲也不至于因为一把刀而积劳成疾。
摸了摸怀中木刀,孟离眼中的神采更加坚定,再度返身登上擂台,对抖着银票似笑非笑的燕行观说道:“师父,这钱我们不能要。”
第四十章 脸皮要够厚
“师父,这钱我们不能要。”
“为什么?”燕行观扭头看向孟离,孟离眼中露出的坚毅神色,让他感到诧异。
这个世上,很少有人能抵御金钱的诱惑,尤其是一个孩子。
孟离挺胸昂首,表情严肃道:“不是自己亲手赚来的钱,花着不踏实。不义之财不可取,这也是我母亲教导我的。”
“你母亲说的很对!”对孟离品性更加认可的燕行观微微点头,一甩手,又将银票塞回李薄云的怀里。
本想着花钱消灾的李薄云,被师徒二人的反应吓出一身冷汗,还以为是自己没有“孝敬”到位,慌乱中又掏出一张一模一样的银票,连同之前一张,一起推了过来。
笔趣阁
孟离眉头一皱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他没有什么意思,之所以这样做,不过是为了生存!”回答孟离的不是李薄云,反而是将这些事早已看透的燕行观。
没有人的一生总是一帆风顺,很多时候,为了生存,不得不低下头,做一些不愿做的事,就好像现在,视财如命的李薄云,不得不花费大笔银子,平息他们的怒火。毕竟,这是一个靠拳头讲道理的世道!
李薄云苦笑道:“这二百两银子,绝没有贿赂的意思,纯粹是对之前冒犯二位的赔偿。犯了错就要认罚,这个道理我还是知道的,二位大人有大量,千万不要和我计较。还有,这些银子都是我辛辛苦苦赚来的血汗钱,干干净净,绝不是不义之财!”
李薄云所求,不过是息事宁人,李家发展到今天不容易,绝不能因为一点面子上的小事毁在他的手上。
本就没有打算把事情闹大的燕行观轻叹一声,最终还是接过两张银票,对价值观受到极大冲击以至于脸上震惊久久无法散去的孟离抖了抖银票,语重心长道:“这就是你以后要接触的世界,弱肉强食。”
“弱肉强食吗?”之前还有豪情壮志而今却已开始为未来感到担忧的孟离忽然苦笑一声,感慨道:“看来我要学的东西真是不少!”
燕行观道:“武者的世界,以武为尊,谁的拳头硬,谁就有话语权,尽快变得强大吧,到时候你就会发现,这个世界还是很有趣的。”
前人栽树后人乘凉,正是燕行观今日这番细心引导,让孟离以后的道路走得更加平稳。
厚着脸皮将银票送出去的李薄云,总算是安下一颗心,一转头对师徒二人笑道:“我看二位面生得很,应该不是咱们靠水镇的人吧?”
孟离伸手摸了摸头上的面罩
,自动将“面生”这个词给忽略了。
毕竟刚刚收了人家两张一百两的银票,燕行观耐着性子解释道:“的确是第一次来靠水镇,需要住上几日。”
李薄云热情道:“可找到了住处?如若不嫌弃,可去我那里住上几日,也好让我尽些地主之谊。”
燕行观微微一笑,看向孟离也不说话。
孟离迟疑道:“这不好吧,我们已在风云客栈订了房间。”
小孩子毕竟是小孩子,虽然孟离有着远超同龄的沉稳,但在面对未知时,仍忍不住会感到好奇。在靠水镇能够占得一席之地的李家,究竟会是什么样子?从未见过什么世面的孟离实在太想看一看了。
“订了的房间,退了便是。实不相瞒,风云客栈其实也是我李家的产业,那里的环境和我李家的厢房比起来,可是差得远呢!”
他不说还好,说完了,孟离的心竟更痒了。
燕行观见此,哈哈大笑。
出门在外靠的是什么?朋友?金银?还是自己一身的本领?在燕行观看来,这些东西虽然都很重要,但都不是最重要的东西。出门在外最重要的还是要脸皮够厚!只有脸皮够厚,那些朋友、金银和本领,才能发挥出最大价值。
目光如炬的燕行观不是看不出李薄云的小算盘,也知道他是想借这个机会与自己亲近,可那又有什么问题?去李家住上等的厢房总要比去客栈舒服。
顾不得孟离纠结的小心思,平生以面厚心黑为傲的燕行观笑着摆了摆手,道:“既然这样,我师徒二人就打扰了!”
“不打扰,不打扰,这是我们李家的荣幸才是。”心里正想着该如何借这个机会与对方亲近的李薄云,哪能不欣喜若狂?在命令府中下人拆掉已是无用的擂台后,亲自领着师徒二人向不远处的自家府邸走去。
李家的府邸,就在街道不远处,乃是一座占地极广的庄园,高门大匾,匾上写着“李府”二字,金灿灿的烫金大字,在夕阳下闪耀余晖,威风十足。
师徒二人随李薄云来到李府,先是用过早已命人准备妥善的精致菜肴,而后便被安排在院如景房如画的后院厢房,与李家人住的主卧,也不过只是一墙之隔。
早在进入李府时便已摘下面罩的孟离,进入厢房后,看向燕行观。
“师父我们与李家本有恩怨,收他二百两银票也就算了,怎么还住了进来?”
对孟离而言,恩是恩,怨是怨,恩与怨不能混为一谈,像这种之前还要翻脸,过后便握手言
和的事情,他几乎连想都不敢想。
燕行观哈哈一笑,打了一个马虎,道:“你现在还小,见过的世面也少,等再过两年你就什么都明白了。”
“说了和没说一样!”对这个回答极不满意地孟离,吐着舌头做了一个鬼脸,摆出一副懒得理你的表情。连他自己都未察觉,自从拜燕行观为师后,他的性格倒是开朗了许多。
也许是从小就失去亲人的缘故,孟离的性格过于沉默,现在他又遇到了一个能够依靠的亲人,本已禁闭的心扉自然会渐渐打开。
偷偷摸摸凑到自家师父面前的孟离搓着手道:“师父,你说的刀法还做不做数?”
燕行观白眼一翻,随手将孟离推到一边。“你放心,那三式刀法回去后我就教你。”
“回去再学?那要等到什么时候?”孟离一声哀嚎,早就渴望学两张精妙刀法给自己攒底气的他,多等一刻都觉得是在度日如年。
年轻时也是这么过来的燕行观莞尔一笑,道:“放心,不会太久。如果运气好,明天就能回去。”
闲逛了一天,早就做好打持久战准备的孟离,听到自家师父这样说,忽然眼前一亮,激动道:“师父可是有了解决的办法?”
孟江西被抓到靠水府衙,这件事可大可小,搞不好就会成为替罪羔羊,孟离本来的意思是将事情闹大,让靠水府衙有所忌惮。但看师父的意思,显然有更好的方法。
燕行观傲然一笑,反问道:“知道我今天为什么提醒你用滚地刀吗?”
孟离摇摇头,他只以为滚地刀是破解李其峰两式剑法的最佳选择,哪会想到另有深意。
燕行观下巴一扬,略带得意道:“我们今天在靠水镇转了一天,你以为我在逛街,其实我在了解这里的情况。”
“所以呢?”不知道自家师父在讲什么的孟离,露出一副迷茫面容。
燕行观严肃道:“据我今天观察,靠水镇内有多放势力,可谓鱼龙混杂,像这种地方,很少有保得住的秘密。我相信,你打败李其峰的消息很快就会传到张松耳中,你觉得他看到李其峰手上的伤口会怎么想?”
“那还用说,当然会来抓我入狱。”孟离哭丧着一张脸。
张松寻找凶手的唯一线索,就是孟淮阳身上的致命刀伤,看到一模一样的伤口后,当然会将他和凶手联系到一起。可若如此,岂不将他卖了进去?
燕行观向孟离看了一眼,而后望向窗外,轻声道:“不要紧张,到时候我自会保你周全。”
第四十一章 鉴镜文书
对张松而言,今晚注定是一个难眠的夜晚,孟淮阳身上的刀伤,就像一根刺在他心里的刺,尤其是将孟江西抓来靠水镇后,这根刺就插得更深了。
原本以为,有过修炼痕迹的孟江西,极有可能就是杀害孟淮阳的凶手,但结果却并非如此,孟江西没有练过刀,也就没有砍出那一刀的可能。
抓错了嫌疑人,这本来也不是什么太大的问题。但怪就怪在,这个孟江西竟然连半点为自己辩解的想法都没有。
亲身经历过众多案件的张松,一直有一种直觉,总觉得孟江西是在隐瞒什么。
“难不成这个孟江西是在为凶手掩护?”
想到这里,张松的表情忽然凝重了起来。如果孟江西真的是在掩护凶手,那这个凶手又会是谁?会不会是他的亲友?
就在张松头痛之时,门外忽然传来敲门声。
张松揉揉发痛的额头,坐直身体,道了一声“进”。
屋外之人走进屋中,张松见到来人,忽然笑了起来,此人名为郭超,是他手下一名得力干将,近两个月来连破奇案,数日之前更是破获了一起入室抢劫的重案,同他一样,都是府衙里的中流砥柱。
张松望着这位即是同伴也是好友的手下,笑道:“天色已不早了,你不回去休息,来我这里做什么?”
郭超苦笑道:“你以为我愿意过来?还不是咱家大人要见你?”
“见我?这个时候?”张松的表情很是诧异。郭超口中的大人便是靠水镇的令守,不过他们这位令守大人年轻时曾受过一次重伤,人到中年后,身体每况愈下,除了白天需要处理的紧要政务,大多数时间都是卧在床上,天黑之后更是要在第一时间卧床休息,极少会在入夜后传召他们,除非是遇到极大的事情。
张松来到令守大人的屋子时,忽然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此时坐在屋子里的除了本地令守梁守明,还有一位双眉浓厚的中年男子。
浓眉男子名为卜吉,任职靠水镇的鉴靖文书。同南唐所有府衙一样,靠水府衙也配有两名文书,其一为笔吏文书,其二便是这鉴靖文书。
与负责辅佐令守的笔吏文书不同,鉴靖文书隶属于只对南唐帝王一人负责的鉴靖司之下,监管天下武事,与主管政务的一镇令守各司其职,其地位亦是不相上下。
说起这位卜吉文书,张松便不由得心生敬佩,此人乃是地地道道的靠水镇人,从官二十年兢兢业业,从未有一天懈怠,坐到今天这个位子,凭的全是沉稳的官场功夫。
五年前,靠水镇老令守平步青云,升任界水城城守,本以为即将空出来的令守位子,将会是当时还任职为笔吏文书的卜吉的囊中之物。未曾想“神兵天降”,与卜吉素有恩怨的老令守竟在临走前,将自己的学生,也就是当时在临近镇中任职笔吏文书的梁守明给调了过来。
老上司的打压,新上司的排挤并没有让卜吉气馁。五年的卧薪尝胆,终于让卜吉等来了机会。崇武十一年,南唐改制,增设鉴靖文书一职,年近四十的卜吉动用了近二十年来在官场上积攒的所有人脉,一举夺下鉴靖文书一职,与梁守明分庭两立。
鉴靖司督管天下武事,有监察平靖之意,建立之初便是要为了管设天下武者,权利之高难以想象,卜吉得任鉴靖文书一职后,可谓是一步登天。
数年艰辛,终得吐气扬眉。然而真正让张松敬佩的,却不是卜大人这身隐忍功夫,而是仕途通顺后不计前前嫌的豁达。也因如此,靠水镇这几年的发展一直都很不错。
靠水镇是张松的家乡,能有今天这般的安定富足,他对卜吉的敬意自然是不会少的。
不
动声色地走进屋子,先是对一旁正襟危坐的卜文书点头示意,而后才对即是顶头上司又是提携恩师的梁守明恭敬一拜。
“大人深夜唤来下属,不知有何要事?”
已经年近五十,但体格却比七旬老者更要羸弱的梁守明望着这位得意爱徒,温和一笑道:“是发生了一些事,这个时间唤你过来倒是辛苦你了。”
张松低下头道:“为大人分忧本是下属的分内之事,谈不上辛苦。”
坐在一旁的卜吉拊掌而笑:“好一份真挚的师徒情谊,叫卜某每次见时都忍不住心生羡慕啊!”
他说这话时,双目似在发光,语气之诚恳,竟真是快羡慕到不行了!
因这份羡慕而感到自豪的梁守明微微一笑,并未接下这个话头,只因他对这句话已不知听过多少遍。每次只要他们三人凑齐时,几乎都能从卜吉口中听到类似的话。
卜吉爱才众人皆是,偏偏张松又是难得的人才,本领、手腕以及能力具是一流,他们这位卜文书眼馋,倒也不奇怪。
梁守明心中已然料定,对方之后必然会忍不住说出那早已说过八百回的笼络之语。果然,就见卜吉凝视张松,笑眯眯道:“张松你可愿到我那里去,你也是练武之人,而且功夫不错,到了我那里必然可以如鱼得水。”
张松双手抱拳,哭笑道:“卜大人说笑了,张松才疏学浅,论武功也及不上大人手下的四大金刚,就不过去丢人现眼了。”
卜吉呵呵一笑,似乎早已猜到这个结果,双手在胸前一抱,以眼观鼻,竟没了言语。
梁守明苦笑一声,看向张松道:“你跟了我十几年,应该知道我的习惯,我既然深夜喊你过来,就一定是有了不能耽搁的事情。”
张松提起精神,静等下文。
梁守明继续道:“你应该知道我们南唐素以厉法治国,尤其对命案更为重视,掺不得半点水分,甚至连刑具都不让动用,就是怕发生个冤假错案。”
张松眉头一皱道:“大人的意思我不明白。”
梁守明嘴角微颤,脸上露出一抹苦笑。本是双手环抱,坐在一旁沉心静气的卜吉,见到梁守明这副为难模样后,一声长叹道:“还是让我来说吧!”
卜吉从座位上站起,来到张松身前道:“咱们靠水镇近些年发展得不错,百姓安居乐业,已是很久没有出过人命案子,我听说这两日,孟家村有一人死于非命,昨日张捕头你去孟家村查案,可有什么进展啊?”
张松道:“进展不大,凶手的刀法干净利落,找遍整个靠水镇也找不出几个可以使出这一刀的武者。”
卜吉道:“但我听说张捕头从孟家村也不是空手而归。”
张松点头道:“带回的那人名叫孟江西,是卑职在孟家村发现的唯一具有嫌疑的人员。”
卜吉微笑道:“我听说你为了验明那人的嫌疑,竟将令尊也请了出来。”
张松道:“家父在刀法上的造诣,实非卑职所能企及,由他老人家验明,自然不会出错。”
“结果呢?”卜吉沉声问道。
张松深吸一口气,道:“那人从未练过刀。”
卜吉本已紧绷的身体忽然松弛下来,似是松了一口气,“既未练过刀,便使不出那干净利落的一刀。”
张松垂头丧气道:“所以那人并非是杀人的真凶。”
卜吉双手再次抱在胸前,沉声道:“既不是凶手,为何还不放人?”
张松忽然抬头,目中精光一闪道:“这件事,大人为何如此关心?”
鉴镜司麾下只管江湖事,镇中政务从不过问,这场命案虽已牵扯到武者,
但也挨不到鉴镜司的边。卜吉任职靠水镇鉴镜文书,一直是恪尽职守,既不渎职,更不越界,怎么今天忽然就管起闲事了呢?
卜吉苦笑道:“实不相瞒,我这次是来还人情的。”
“哦?”张松脸上露出诧异神色。
卜吉道:“你们应该知道,卜某家中有一老母,年近七十,去年入冬前老母感染风寒,卧病在床之际,就是想吃上一口明阳居的脆骨银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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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冬时节,哪里来的银鱼?”听到这里的梁守明忍不住插了一嘴。
淮川河的银鱼天下闻名,尤其是明阳居的脆骨银鱼,更是西州第一名菜。只是银鱼喜暖,只有入夏之后,才会随着河流回游,如今时近寒冬,哪里来得银鱼可捕?
“是啊!”卜吉轻叹道:“那个时候,想要吃上一口脆骨银鱼可真是难如登天。不过明阳居的老掌柜却是告诉我一个办法,我照着他的办法做,果然就让母亲吃到了脆骨银鱼。”
素有老饕之名的梁守明双眼一亮道:“什么方法?”
卜吉道:“他让我找一个人,这个人深入淮川河五日之久,费尽心力终是为我网来一篓银鱼。”
知道孟江西有鱼王之名的张松哑然失笑,道:“我猜为大人捉来银鱼的人,便是孟家村的鱼王孟江西。”
卜吉重重点头道:“不错!我那老母吃到脆骨银鱼后心情大悦,身上的病也好转不少,你说我是不是欠他一个人情?”
张松恍然道:“所以大人是来为他求情的。”
卜吉反问道:“难道我不该为他求情吗?”
张松点头道:“大人仁义无双,又是有名的孝子,自该为他求情,只可惜卑职却不能放他?”
被张松这般干脆地顶撞,卜吉竟没有生气,反倒是露出一抹笑意。他笑问道:“他既然不是凶手,为何放不得?”
张松不卑不亢道:“他虽不是凶手,但却知道凶手是谁。”
卜吉先是意外,而后皱眉道:“这是他告诉你的?”
“他虽没有告诉我,但我却已猜到。”说出这句话的张松脸上露出自傲的神色,显现出对自己猜测的极大信心。
卜吉沉吟片刻,道:“即便他知道凶手是谁,也未必知道凶手在哪。”
张松无所谓道:“那也没关系,等我知道了凶手的身份,自然能将凶手找到。”
这一点他说得倒是没错,以他的本领,只要他愿意,靠水镇这方圆数百里便没有他找不到的人。
卜吉呵呵一笑,道:“就算你猜得没错,可孟江西会告诉你吗?他若愿意告诉你,你早就去找凶手了,何苦在这里与我斤斤计较。”
张松铁青着脸道:“只要孟江西在我手上,我早晚能够知道。”
他要知道的,当然是那凶手的身份,这也是他宁可忤逆卜吉,也要扣下孟江西的原因。然而让他没有想到,卜吉在见到他这般坚决之后,竟忽然大笑起来。
卜吉的笑声中气十足,就算隔着一道墙都能听清,让身体一直都不怎样的梁守明不知有多羡慕。
突如其来的笑声,让张松的脸色变得格外难看,他直勾勾的望着卜吉,问道:“大人是在笑什么?”
卜吉道:“我笑你在舍近求远。”
张松不解道:“什么舍近求远,恕卑职愚钝,没有明白大人的意思。”
卜吉道:“凶手是何人,你已不必去问孟江西,因为他知道的我几乎都已知道。”
张松悚然一惊,怔怔道:“大人知道凶手是谁?”
“我当然知道。”卜吉点头,笑道:“我不仅知道凶手是谁,还知道凶手在哪。”
第四十二章 深夜事不休
鉴靖司监察天下武事。卜吉任靠水镇鉴靖文书一职,
手下有四金刚为左膀右臂,又有上百名手段过硬的二流武者,眼线不说能够遍布整座靠水镇,但靠水镇中发生的大事,却没有一件能逃过他的眼睛。
在这个地处偏远的小镇,能够称之为大事的事,绝非那些柴米油盐,而是能够在茶余饭后被人们津津乐道的事情,像这种事,又怎么可能会没有武者参与其中?恰巧,李家公子在自家摆下的擂台上被人一刀击败,便是今天发生的最大的事。
张松连夜赶往李家庄园时,孟离还没有睡下,不仅他没有睡,庄园中的其他人也都没有睡。
今夜,夜空明亮,星辰连成一片。
此时夜深,正是休息的好时候。
忙碌了一天的人,往往都很难抵得住此时涌来的倦意,可奇怪的是,今天的人们似乎都已不会感到疲惫。
孟离手持木刀,独自来到院子里。李薄云家的这座庄园不愧是靠水镇数一数二的大庄园,连接着厢房的院子也是极大,院子一角种着各式各样的花草,花草中央还有一棵长势极为喜人的桃树。
红的花,绿的叶,莺莺燕燕。
只可惜此时天色已深,花丛的艳景也被遮去大半,不过能闻到这满园的花香,就已足够心旷神怡了。
花丛的另一面是一座石亭,亭下有水,水上有桥。小桥流水,唯一可惜的是那清澈足以见底的水流中少了几尾嬉戏的游鱼。
院子里的石亭下,早有一人静坐,黑袍披身,沐浴星光,不是燕行观还能是谁?
孟离看了眼石亭下静立的师父,目光一触即回。而后抬起脚步,缓缓来到院子中央。
院子中央铺设着一方巨大的青石地板,石面平整,仿佛利刀削过一般,几乎可以映人。
孟离站在青石板上,感受到脚下传来的丝丝凉意,心也跟着静了下来。
取出木刀,解下缠绕在木刀上的布条,孟离站在青石板上一刀一刀演练起来。他的刀法朴实无华,但却平稳有力,每一刀都是实实在在的扎实功夫。
练刀似练功,自从兼修勤奋功,孟离练刀便不再只是练刀,功法运转后,体魄的增长,对他的实力也有着难以忽略的作用,若非如此,在与李其峰对战时,又怎么可能分毫不差的用出那险之又险的滚地一刀?
一刀接一刀的不断劈出,孟离的心神很快便沉入到刀法之中,只觉得这平实无华的刀法似也有无穷变化,只是如今还不得门路。
练刀日久,刀意自现!天生优越的刀感,让孟离对刀法的领悟更加超常,每日万遍劈刀、挥刀的刀法演练,虽然刚刚开始不久,但却足以让他看到一些常人永远无法看到的东西。
燕行观为什么这么在意基础,那是因为早已走过这条路的他知道,只有真正扎实的基础,才能练就出最纯粹的刀意,而这才是刀法修炼的真正起点。望眼整座江湖,那些最终有所成就的刀法大家,没有一个不是这样走过来的。
一遍遍的刀法演练,即便汗水沾湿了一身的衣衫,即便臂膀酸软到再难抬起双手,孟离仍是一刻不停,每一刀使出都像是刻出来一般,莫说是动作变了形,就连出刀的速度都未差片刻。竟好似疲惫已于他无效一般。
就在孟离出神的时候,一条瘦小的人影,突然从外面走了进来。
身影瘦小的人影
,自然是和孟离一样还未成年的李其峰,此时的李其峰一改擂台上的装扮,竟是换了一身雪白的短衫,倒真有一副富家贵公子的打扮。
李其峰似乎是来送吃食的,手上提着一个梨花木的食盒,进入院子后见孟离正在练刀,不禁好奇的投过目光。
他倒要看一看,能够一刀打败他的人,修炼的会是何等精深的刀法。
只是当他目光投过去后,脸上的表情却瞬间凝固了。
孟离所练的刀法实在有些出乎他的意料,倒不是刀法太精妙,而是太简单。
横平竖直,毫无任何变化可言的一刀!
难道他就是输在了这样的刀法上?
李其峰晃了晃脑袋,将这种莫名其妙的想法抛之后脑,而后向石亭下的燕行观走去。
表面正在赏月,实则是在监督孟离练刀的燕行观看向李其峰,面无表情道:“你来做什么?”
李其峰将食盒放在燕行观身前的石桌上,毕恭毕敬道:“前辈是我们家难得的贵客,这是我父亲命人准备的宵夜,特来款待前辈。”一边说着,一边将食盒中的食物取了出来,竟是四菜一汤外加一壶美酒。
嗅着自壶中飘散出的醇厚酒香,燕行观满意地点了点头,问道:“既是你父亲安排的酒菜,他为何不亲自送来?”
他问这话,本是要与李其峰客气一下,他现在寄宿在人家家里,若要再吃人家送来的饭菜,总不能连个屁都不放。若是吃完再拍拍屁股抹抹嘴,来上一个六亲不认,那可就不单只是脸皮厚的问题,而是没皮没脸。
谁知他这话出口后,李其峰却“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当场在地上磕了一个头。
“李其峰抖胆,恳请前辈收我为徒!”
“你,你要让我收你为徒?”夹起一根鸡腿,正要往嘴里放的燕行观,突然被对方的举动给惊到了,筷子一松,鸡腿“咣当”掉在地上。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这小子竟敢提出这样的请求。
天地君亲师。
拜师,这是何等重大一件事,尤其在这个以武为尊的年头,找一个传授武艺的师父更是一等一的大事。
师徒关系等同父子,就好像投胎,不是想定就能定的。
燕行观这一生走南闯北,贪慕他这一身本领的不知有多少,可就是因为这重如山的世俗和规矩,到头来还没有出现一个敢张口要拜他为师的愣头青。当然,之所以出现这种情况和他在江湖上的名头也不无关系。任谁要做小魔头的徒弟也都得掂量掂量。
靠水镇只是一个偏远城镇,消息闭塞,李其峰连燕行观的名字都没有听过,又怎么可能知道那些江湖上流传的风言风语。可再怎么说,拜师也是大忌,远的不说,就说近几年,拜师拜出仇家的那也不在少数。
以武论事的江湖中要就用血的教训定下规矩,若非知根知底,若非存有情谊,这师是万万不可拜。李其峰只不过是一个十三四岁的毛头小子,不知轻重,但他那常年在商场摸爬滚打的精明父亲又怎会不知?之所以会出现这一幕,说来说去,还是李家对于武力的渴望。
“你起来吧!”燕行观将筷子放下,本就冷漠的面庞更加冷漠。
感受到燕行观拒绝态度的李其峰并非气馁,一咬牙道:“前辈若是不答应,晚辈就是跪死在这里,也不会起来。”
本是想说“你就跪死在这里吧”的燕行观
,在看见对方眼中的坚毅神情后,终是没有忍心将这句话说出来。不过这个徒弟他却是万万不会收的。
看了眼院子中央早已浑然忘我,一颗心甚至快要沉浸在刀意之中的孟离,燕行观忽然笑了起来,“那好,只要你能赢过我那徒弟,我便收你为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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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他?”李其峰望着院子里呆呆练刀的孟离,脸上露出一抹不屑。今天那场比试,他之所以会输,还是上了对方的圈套,若论真实武艺,对方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燕行观眼皮一抬,半睁眼半眯道:“你似乎有些瞧不上他。”
“晚辈不敢。”李其峰微微低头,脸上的傲气,却已说明一切。
院子中再度走进一人,手中捧着一个长型木盒,进入院子后,便在墙边站定,一双眼仿佛冒火一样,炙热地望向石亭。
燕行观瞧了眼墙边站定,激动又紧张的李薄云,暗暗好笑。
“你就算瞧不上他那也没什么,只因他学武不过三四日,我的本领他连一分都还没有学到。”
“才学了三四日?”李其峰惊呼一声,看向孟离的目光立刻变得不再一样。
寻常人学武,纵是天分好一些,也需月余时间才可筑基得成,像他这般五日就能筑基,更是难能一见的天才。比他筑基更快的武者,并非没有,可近年来已很少听说,更何况是靠水镇这个穷乡僻壤?
鸡窝里难道还能飞出金凤凰?怎么看,那个曾经将他击败的黑瘦小子,都不像才学武三四日的样子。
不过转念一想,李其峰便又释然,这位前辈所说的三四日定然是将筑基除去之外的时间,也只有这样才可说得通。
“你莫非以为我在骗你?”见对方脸上露出不敢相信的神情,燕行观哈哈一笑道:“我这个人什么都会,就是不会骗人。我这徒弟,学武日短,若是真刀真剑的比上一比,随便来一个一锻武者,怕是都能将他打个屁滚尿流。所以,你想要与他比武,还需答应我一个条件。”
听到“条件”二字,李其峰连忙惊呼,道:“难道前辈是不让晚辈用出那两招剑法?”
那两招剑法,自然是白剑洞的白剑耀日和浮光三白,仔细想来,也只有在他放弃这两招剑法的情况下,那黑瘦小子才能有上一丝微弱的胜算。
谁知面前这位让他心生向往的前辈却摇了摇头。“你猜错了!”
“错了?”
燕行观哈哈一笑道:“这两式剑法是你压箱底的东西,我若真让你放弃,就算赢了你,你也不会甘心。”
李其峰道:“前辈的意思是……”
燕行观伸手向孟离一指,“我这徒弟学的功法和常人有些不同,真气连正常境界的一半都发挥不出,你若他和对敌,需也和他一样,只能使用一半的真气。”
“一半的真气?难怪!”李其峰神色恍然,他与孟离交战时就已感到奇怪。同样都是一锻,与他的二品剑招对抗,却只用了一半真气。本以为是对方胸有成竹,算准了一半真气就能将他击败。哪能想到竟会是这个原因。
“这个条件,不算为难你吧!”燕行观看着李其峰,淡淡一笑。
还不知已经上当的李其峰,从地上站了起来,豪气万丈道:“若真是如此,倒也公平!”
“那好,你们就去比试吧!”燕行观哈哈一笑,而后叫停孟离,让他们二人切磋一场。
第四十三章 平凡的一刀
听说要再比一场,孟离的眼睛放出了光,他现在最需要的就是与人交手的经验,有人送上门来,自然是再好不过。
两名身高差不多的年轻人面对面站好,孟离抬起木刀,摆开随时都可战斗的架势,呼吸急促却不乱。
李其峰看了孟离一眼,眼神一变再变,犹豫之后,终是将那即将拔出鞘的长剑又送了回去。
“我给你半个时辰休息。等你恢复,我再与你比试。”
自屋中出来之后,孟离已苦练刀法小半个时辰,挥刀至少三千次,人虽然疲惫了些,但那仿佛隔着一层纸的刀意却仍旧存在,孟离不想浪费这好不容易积攒而来的感觉,摇摇头,轻轻吐出两个字。
“不必!”
他的刀仍旧笔直,锐利堪比钢铁的刀尖指着李其峰的鼻尖,抖都不抖一下。
“狂妄!”李其峰大喝一声,可孟离却已闭上双眼,这让他几乎快要气吐血。
耻辱,这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孟离的“无视”,让李其峰悲愤莫名,哪里还管是不是趁人之危,“噌”的一声拔出长剑,当头便向孟离劈了下来。
这一剑发于心中,虽无招式变化,但却又快又急,然而闭着双眼的孟离却好像亲眼看到一样,剑出之时便已向后退去。
孟离退的并不多,只有寥寥一步,可就是这一步,却让李其峰又快又急的一剑落空。
“好小子,看来我又着了你的道!”
一剑落空的李其峰忽然想起白天在擂台上发生的一幕,这家伙本领不怎么样,手段倒有几分奸诈。
心里有了戒备,手上的动作不免要缓上一缓。李其峰长剑回收,向后退出一步,下一刻身法变幻,竟是变后而前。
又是一剑向前递出,这一剑威猛力足,赫然是他依为仰仗的白剑耀日。
施展出白剑耀日的李其峰心里不免有些得意,以力破巧,岂非正是应对此时情况的最好办法?
一力降十会,任你再多诡计,也要无计可施,这也正是白剑耀日的精髓所在。
大开大合,势威势猛,白剑耀日讲求的是真气倾泻若江河流瀑的爆发之力,一瞬间爆发的真气越多,剑招威力越强。
不过李其峰却忘了一点,他此时真气只能施展一半,剑招的威力难免要大不如前。实际上,燕行观限制李其峰施展真气,也正是为了这个目的,武者过招,胜负往往取决于极其微妙的误差,只取一半真气之后,这一招本可跻身二品的剑法,威力竟和普通的剑法没有什么区别。
若是没有二品剑法的威力,那白剑耀日还能叫做白剑耀日吗?
这个问题已经无需解答,因为无论白剑耀日的威力能否发挥出来,于结果都不会有太大的影响。
此时的孟离早已进入到一种超常的境界当中。刀为人,人为刀,手中冰凉的木刀似与他的身体融为一体,他虽闭上眼,但却能通过手中刀,感受着周围一切。
李其峰一剑劈来时,孟离便好像“看到”了那一剑,不仅如此,就连那一剑的轨迹,也把握得分毫不差。
一剑过后,又是一剑。对于第二剑,孟离的感觉与之前完全不同,就在对方第二
剑出手之际,他知道自己反击的时刻终于到来了。
手上的刀几乎是在第一时间就递了出去。没有任何考虑,纯粹出于本能的一刀。
作为这一刀的发出者,孟离却连自己是如何挥出这一刀的都不知道,好像不是他在御刀,而是刀在御他。
横平竖直,出手不过是最简简单单的一刀,但在那澎湃刀意下,这一刀却又蕴含了化腐朽为神奇的力量,刀锋触及剑锋,平实的刀法竟变得刁钻起来,无形之中平添了许多难以言喻的变化。
触震点拨挑,孟离从未想过,普普通通甚至连不入流都算不上的基础刀法,竟也可以发挥出巨大的威力。两者触及的一瞬间,那些难以言状的变化便已在刀意影响下应运而生,自然而然的将那一式白剑耀日破得干干净净。
刀起刀落,出刀收刀,竟与之前练刀一般无二。孟离睁开眼,对已是失魂落魄的李其峰看都不看一眼,继续出刀,进行今日还未完成的训练。一刀破敌,无疑让孟离的信心变得更加强大,同时也坚定了他苦修下去的信念,这天底下没有白费的苦工,纵是最普通的刀法,练到臻境,也有返璞归真的奇效。
坐在石亭里一边吃着酒菜一边观战的燕行观,脸上露出满意的微笑。不错,这才是他徒弟应该有的样子!
燕行观听说过一句话,觉得说的非常对,这句话叫“人贵有自知之明”,作为一名武者,不仅要有自知之明,更需要知道在什么时候应该做什么。这个世上学武者何其之多?若想在这些人中脱颖而出,靠得唯有“勤奋”二字。
不过,真正让燕行观感到欣慰的并不是孟离的刻苦,而是他那对刀法远超常人的领悟能力。寻常人练刀,数年都难有成就,而在此基础之上才得以窥悟的刀法真意,更是如同鸿沟一般。而像孟离这种拥有绝佳刀感的人更是屈指可数。
古往今来,练刀的武者虽没有练剑的人多,却也是不计其数,其中能够领悟刀意的几乎千中无一。孟离方才那一刀,虽然有些取巧成分,但的确已触摸到刀法真意的大门,只要勤加苦练,未来的成就不可限量。
一名领悟了刀意的刀客究竟会有多强?这一点已是不言而喻。就拿燕行观自己来说,如今已是刀意通明的大成境界,江湖中能够轻松接下他随手一刀的人,数都能数的过来。以至于他虽然有很多精妙的刀法,却几乎从不施展。
捧着木盒,站在旁边观战的李薄云,见儿子输掉比试后,失望的神情在脸上一闪即逝。他走进院子,将不知所措的李其峰拉到已经开始大吃特吃的燕行观面前,羞愧道:“让前辈见笑了。”
燕行观摆摆手,想说话,满满一嘴的食物却让他张不开嘴,喝了一杯酒,将嘴里的食物送了下去,道:“小孩子嘛,年轻气盛,可以理解。”
从小被看做天赋异禀的李其峰也是傲气得很,精神恢复后,梗着脖子道:“输了就是输了,我技不如人,没有什么好丢人的。”
“那你可知,你是输在何处啊?”李其峰的倔强让燕行观有些哭笑不得,小孩子就是小孩子,被打哭了不找爸妈就已不错,至于这股不服输的劲儿,则是利弊皆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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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其峰眉头一皱,极尽思索,仍
是毫无头绪。
他输在什么地方?
在他看来,他输得简直莫名其妙。孟离那一刀在他看来实在过于平淡无奇,可不知为什么,就是这看似平淡的一刀,竟将他的剑法破得干干净净,虽然他的真气没有用满,白剑耀日的威力不及以往,但又怎会不及同等真气比拼的一式平刀?
“定是我发挥失常了!”李其峰憋了半天,红着脸吐出这么一句。
燕行观哈哈一笑道:“小子,虽然你天赋不错,但也不能自傲。须知,武途无捷径,踏踏实实方为本。记住我的话吧,就算你不拜我为师,只要肯静下心来,潜心练武,早晚会出人头地。”
李其峰双手握拳,虽然未曾回应,可他显然是已经听了进去。修武靠勤,这一点他在练武第一天,那位为他筑基的师父就已告诫过他,他本来也是记载心上的,但不知何时开始,竟已忘记了。
武途无捷径,若连这位前辈都这样说,那便一定是没有错的。他先天条件就好,家里又舍得花重金培养,比那些想学武却没有门路的人不知强了多少倍,这样若不努力,又能对得起谁?
大彻大悟的李其峰,双手抱拳,毕恭毕敬行了一个大礼,感激道:“前辈今日指点,晚辈醍醐灌顶,从今以后晚辈必当苦心习武,不负前辈今日苦心。”
燕行观摆手道:“我的指点不过是人人都会说的空话,算不得什么,你真正不能辜负的应该是你身后那位。”
李其峰回过头,见到父亲那张已见沧桑的面庞,眼圈忽然红了起来,他重重点了点头,双唇紧咬,一句话都说不出。
一直以来都在望子成龙的李薄云,从未有任何一刻像现在这般开心,拍了拍自家小儿子单薄的肩膀,老怀甚慰道:“为父等着你以后光宗耀祖!”
燕行观望着眼前这一对父子,不禁想起了小时候与父亲相处的画面,那时对他极为严厉的老父,不也是望子成龙吗?
果然这天下没有一般无二的儿子,却多的是一般无二的父亲。
李其峰走了,练武去了,李薄云站在石亭里却没有离去的迹象。
本打算将桌上酒菜全部打扫干净的燕行观,察觉到李薄云愈发灼热的目光后,抬起头道:“你还有什么事?”
李薄云将木盒放在桌上,道:“李某混迹商场二十余年,没有学会别的本领,察言观色的本事倒是学了不少,李某看到前辈的第一眼,就知道前辈绝非常人,犬子能得前辈指点,那是他前世修来的服气,李某无以为报,只能将这把家传的宝剑送给前辈。”
“家传的宝剑?”好奇驱使着燕行,让他观打开了木盒,然而看到木盒中的“宝剑”后,他却笑了起来。
商贾之家果然是商贾之家,这眼光让他哭笑不得啊!
剑是一把金剑,由纯金打造的金剑,即便剑上套着一个乌黑的剑鞘,也挡不住剑上的光彩!
“好剑!的确是好剑!”燕行观将盒中纯金打造的宝剑拿了起来,灯光照耀下,这把金剑简直璀璨夺目。
燕行观严重怀疑,这把观赏更甚实用的金剑,是否有人真会舍得用来杀人,倒是那黑不溜秋似铁非铁的剑鞘,反而更有价值。
第四十四章 北地有奇珍
纯金打造的宝剑,价值何等之大,就算是李家这样家境殷实大户人家,也不是说送就能送的。
说起来,这把金剑还有一个故事。三十年前,位添八大门派之一的剑阁曾有一位高徒名动江湖,此人擅使一把金剑,江湖人称金剑公子。金剑公子行走江湖时做了不少锄强扶弱的好事,救过的人不知凡几,其中就有李薄云的父亲。
三十年前的李家还不是现在的李家,那个时候,李家靠走马为生,由南往北,由北往南,来往于界水城与靠水镇之间,为两地运送货物。
李薄云的父亲是走马运货的主力,有一日突遇马贼,险些丧命在刀剑之下,幸得金剑公子路过,这才保住一条性命。事后为了纪念金剑公子的救命之恩,李家在发迹之后,便耗费重金打造了这把金剑。
这把金剑对李家意义重大,不过金剑有价,人情却无价。将此物送出却是再好不过。
李薄云笑道:“前辈若是喜欢,这把价值千金的宝剑,便是前辈的了。”
燕行观摆手道:“不必!君子不夺人所好,这把剑既是你李家的传家之宝,燕某又怎能据为己有。只是这剑鞘……”他说着竟将金剑从刀鞘中抽了出来。
李薄云连忙出声道:“这刀鞘前辈若是喜欢便拿去吧!”
燕行观不说要也不说不要,举着那刀鞘笑道:“你可识得这刀鞘的材质?”
李薄云道:“在下年轻时曾听家父说过一次,似乎是什么玄铁。”
燕行观道:“是软玉玄铁!”
“没错,没错,就是软玉玄铁!”
燕行观又问道:“那你可知这软玉玄铁的价值?”
“这倒是没有听说过,李某精通的是粮米之道,对矿石玉器并不精通。”李薄云侧着耳朵,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本是面朝南方的燕行观忽然转身,目光望向北方,在那极北处的夜空中,有一片星势如山的群星。燕行观遥遥望着夜空中的山势群星,神色缅怀道:“群山星下有群山,你可知在那片群星之下,有着一片矿脉资源异常丰富的群山。”
李薄云双眼一瞪,惊讶道:“前辈说的可是北地群山?”
“没错,正是北地群山。”燕行观道:“北梁极北,传说有仙人修炼,仙人得道飞升时,曾以滔天法力移来十座大山,这十座大山矿脉丰富,每一座上都有一条罕见的奇珍矿脉,如今当世已知的七大神兵,大半都是出自这十座矿山。”
李薄云指着剑鞘道:“那这软玉玄铁?”
燕行观道:“软玉玄铁是十座矿山中玄铁山上的稀有矿石,虽不是最珍贵的矿石,却也在天下百石中名列前茅,七大神兵中被易天学宫常封于望天台的诸天玉盘,便是以矿为主。”
从未想过竟会与七大神兵扯上关系的李薄云已惊得说不出话。
燕行观哈哈一笑道:“这把剑鞘的价值更胜那金剑十倍,现在你还打算将它送给我吗?”
商人爱财,李薄云亦是
难逃此命。不过在知道这剑鞘的巨大价值后,李薄云确实没有半点迟疑。
“宝物赠英雄,这把剑鞘也只有送给前辈,李某才能安心。”
燕行观收过剑鞘,道:“好,你既有此心,那我便不与你客气,这两年我会常住孟家村,你李家若是遇到难处,可以到那里去找我。”
“多谢前辈!多谢前辈!”李薄云感激涕零,顿时拜服在地,他没有想到,今日只不过是报以侥幸的小心思,竟还真就得偿所愿了。
李薄云走后,燕行观抱起剑鞘,脸色忽然凝重起来。
软玉玄铁,位列天下百石之九,虽不及他当年横穿荒漠得到的黄元枯石,却也是他这一生见到过第二珍贵的矿石。李家是如何得到这软玉玄铁的他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可如今,这宝贝既然落在他手里,那便再也不能使其蒙羞。
孟离练完刀,已经是后半夜,抬头看了眼石亭,亭中早已空无一人,只剩下一些染着菜汁的碗筷。
幻想着师父方才大快朵颐的画面,孟离哭笑不得,有人享福,有人受罪,这当徒弟的果然没有人权可言。
揉了揉早已干瘪的肚皮,将口中涎出的口水咽了回去,就在孟离忍着饥饿准备回房休息的时候,李其峰却再次出现在他面前。
见到一路飞奔而来的李其峰,孟离警惕道:“你又来干什么?”他现在已是精疲力尽,浑身上下半点力气都使不出,再也经不住折腾了。
李其峰噘着嘴道:“你放心,我不是来找你决斗的。”接连被打败两次,纵是心底不服,在与孟离单独相处时,也不免会感到尴尬。
“不决斗?”孟离好笑道:“这个时间,你不来决斗,又能干什么?难不成还是来梦游的?”
李其峰冷哼道:“我就算梦游也用不到你来管。”
“行,我不管!”孟离擦了把脸上的热汗,扭头向房间走去。却不想李其峰也跟了上去。
孟离只走了两步,便又站定脚步,瞪了眼跟在身后亦步亦趋的李其峰,问道:“你既然没事又跟着我干什么?”
李其峰拔着脖子不甘示弱道:“谁说我要跟着你了,我要走的路和你一样,不行吗?”
孟离道:“难道你要去找我师父?”
李其峰哼了一声,也不回答。但他的表情却已将答案告诉孟离。
他猜对了!
孟离倒是不介意自己多一个师弟,但他知道这件事情的可能性微乎极微,通过这几日的相处,对燕行观已经有了些许了解的孟离深知他是一个何等挑剔的人。
收徒?根本不存在。老实说他现在都不知道对方为什么会收他为徒。
苦笑一声之后,孟离索性将李其峰当做一个透明人。他既然都管不住李其峰的嘴,又怎么能管得住他的腿?
孟离走回房间,李其峰果然跟上。房间门,身披黑袍的男子如标枪一般站立,似乎早就等待着这一刻。
望着从门外走进来的二人,燕行观
哈哈大笑道:“看到你们两个斗嘴,倒是让我想起了年轻时的一些事情。不过与我相比你们斗嘴的本领还是差了一些。”
孟离白眼一翻道:“师父你本领无双,无论做什么都要比徒弟强上那么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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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行观哈哈一笑道:“你这小子,拍马屁的功夫倒是越来越好了,与你刀法的精尽速度简直有一拼。”说完又看向李其峰,问道:“刚才听到你们对话,你有要事找我?”
李其峰愧疚道:“这个时候本不应该来打扰前辈的,但不久前,府上来了一个人,必须要让前辈见一见。”
燕行观不动声色道:“可是官门里的人?”
李其峰好奇道:“前辈怎会知道?”
燕行观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反而看向孟离,得意洋洋道:“你瞧,为师说的没错吧,要找我们的人来了!”
靠水镇并不是一个大镇,人口勉强过十万,合算户数不过三、四万。李家虽然不是靠水镇的一流世家,却也是靠水镇有头有脸的大户,每年缴纳的税金姑且不论,单是打点给官府的银子,便也不下数百两。
像李府这样的摇钱树,没有人愿意得罪,即便出身靠水镇一流世家的张松也是一样,所以这些年还没有人会在深夜时分拜访李府,但只要一想到那杀人凶手如今就在李府逍遥法外,张松就顾不得这么多了。
李薄云见到张松时,就知道麻烦已经来了,但最终他还是将张松带到了那位前辈面前,只因他知道,任何麻烦对那前辈而言,都无济于事。而在瞧见张松见到前辈后露出的震惊神情后,他对自己的想法便更加笃定。
还是那座院子,还是那座石亭。李薄云将张松带来后院时,那位自称燕姓的前辈,就坐在石亭里,而站在他身后那位名叫孟离的少年,不知为何竟又将那绘有神鬼的面罩带了起来。
反观之前过来通报的李其峰,则是一脸怪异地站在师徒二身后,好像是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心里感到奇怪的李薄云向自家儿子看了一眼,见后者神色异常,便不动声色的拉着儿子一同告退。
走出院外,李薄云拉着儿子低声问道:“刚才你都听到了什么?”
李其峰心神激荡道:“一桩人命案!”
夜色寂静,院子里也是静悄悄的,连墙角里的虫鸣都能听得清清楚楚,春暖花开的时节天气也比之前暖了许多。但不知为何,此时的张松却有种置身于冰天雪地里的感觉。
黑衣黑袍,冷漠而坚毅的面庞,尤其是那一双锐利仿佛能看穿人心的双眼,看到燕行观的第一眼,张松就已认出了他。绝不会错,他就是前两日在孟家村外“戏耍”他的黑袍高手。
燕行观看着惊得已说不出话的张松,好笑道:“怎么?你不是有事要见燕某吗?如今见到了怎么又说不出话了?”
“怎么会是你?”
张松脸上的表情,就像见鬼一样。万万没有想到,孟淮阳的死,竟真会和这个神秘高手有关。
第四十五章 初识传武令
一个人若要做一件事,总是要有理由的,就好像饿了要吃饭,困了要睡觉。即便是让人感到很奇怪的事,也有着可以推敲的理由。
眼前这位黑袍人张松已经亲手“讨教”过,实力强得不像话,这样的人物必然已在江湖上成名已久,又怎么会与孟淮阳产生瓜葛?退一万步讲,就算是孟淮阳无意中触怒了这位,以这位的修为,又怎么与一介百姓斤斤计较?除非是孟淮阳自己找死。可一个活得好好的人又怎么会自己找死?
张松想不通,实在想不通!
对于张松的表现,燕行观似乎非常满意,点头道:“很好,看来你并没有把我忘记!”
张松苦笑道:“我又怎么可能忘记!”
想起与对方交手的经历,张松就像见到鬼,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燕行观站起身来,围着张松转了一圈,他一边打量着张松,一边笑道:“你很好,比我想象中还要好。我见夜色已深,本以为你今晚不会过来,没想到你还是过来了。”
张松疑惑道:“前辈是猜到我会过来?”
燕行观笑道:“要不然我那徒弟为何要上擂台比武?”
“如此说来,你们是故意引我过来?”得知自己“中计”的张松,右手摸向腰间的长刀,一颗心噗通噗通直跳,要多紧张有多紧张。他看到黑袍人的第一眼,心中就已被震惊填满,以至于他连对方还有一个徒弟都已忘记。
不过,如若杀死孟淮阳的人真是他的弟子,那这一切倒也勉强说得过去。只是他们又为什么故意暴露,引自己过来呢?
张松向黑袍身后看去,看到的却是一张绘着鬼神的面罩,那鬼神竟是南唐神话里执掌刑法的司典之神,而今却戴在杀人凶手的脸上,不得不说这是一个讽刺。
“你是谁?为什么要杀孟淮阳?”张松忽然发现,自己心中的疑惑竟然更多了。
“你问的很好,我为什么要杀孟淮阳,这的确是一个很值得探讨的问题。”孟离看向燕行观,见后者微微点头,伸手摘下面具。
苦苦追寻的真凶即将现出真容,张松睁大双眼,目不转睛地盯着,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瞬间。
孟离摘面罩的手法非常熟练,只是轻轻向上一撩,就将面罩摘了下来,张松见到之后顿时怔住了。
“竟然是你!难怪!难怪!”
先是一声惊呼,紧接着又是两声感叹。那两声“难怪”的感叹声中,明显能听出一丝懊恼的情绪。
隐藏在面罩下的是一张年轻的面庞,这张面庞他自然不会忘记,正因此,他才会忍不住惊讶,忍不住感叹。难怪孟江西什么都不肯说,现在回想起来,他们叔侄二人那日的表现,的确都有着可疑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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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到孟离那张熟悉的面孔,张松的疑惑全部消失,他就好像被醍醐灌顶一般,脑袋忽然开了窍。
孟离深呼吸道:“现在你应该知道我为什么要杀孟淮阳了吧!”
张松皱着眉头道
:“据我所知,孟钱曾对你多次凌辱,你怀恨在心,便在刀法学成之后杀了孟淮阳。”
孟离好笑道:“既是这样,那我为何不将孟钱也一同杀掉?我既然能一刀杀死孟淮阳,解决孟钱岂不也是易如反掌?”
“这个……”张松一时语竭。
没错,他连孟淮阳都能杀掉,为什么还留着孟钱,毕竟和他真正有仇的还是孟钱。
“也许你只是有什么事情耽搁了。”张松想了半天,只能想到这么一个可能。
孟离冷笑道:“实话告诉你吧,我本没有伤害孟淮阳的打算,那一夜是他悄悄摸进我的房间要偷袭我,我为求自保,这才不得不痛下杀手。”
张松道:“你的意思是,你虽然杀了孟淮阳,但却是出于自卫。”
孟离点了点头,“若非他想杀我,我也不会杀他,这就叫恶有恶报。”
张松道:“他虽有恶意,可毕竟没有做出来,但你杀了人,这却是无法抵赖的事情?”
孟离脸色一沉,道:“你的意思是要我给他陪葬喽?”
张松神情庄重道:“南唐律法,杀人偿命,绝不姑息!”
“好一个杀人偿命!”燕行观忽然大喝一声,凝视张松道:“你觉得我的武功如何?”
这是师父要为徒弟出头啊!张松心中一沉,但却不卑不亢道:“前辈武功深不可测,一百个张松加在一起,也不是前辈的对手。”
燕行观冷哼道:“既知非我敌手,还敢抓我弟子,你的胆子很大嘛!”
面对燕行观的威胁,张松心里免不了会感到恐慌,但想起他肩上肩负的责任,以及自己十数年的坚持,他的心又变得如钢铁一般坚定。
不管是出于何种原因,那少年今日杀了一人,明日便有可能会杀第二人,绝不可放任为祸。
深吸一口气,将心中渐渐滋生的恐慌又压了下去,张松沉声说道:“晚辈秉公执法,背后依仗的是南唐的万里江山和上千万民众,胆子又怎能不大?”
一个人的胆子究竟有多大,并非一个人的胆量所能决定,更多的还是心中肩负的信念。当一个人的信念足够强时,就算面对死亡也不怕。张松就是这样一个人,当差十数年,之所以能够一直坚持下去,靠的就是对南唐律法的那颗虔诚之心,南唐律法神圣不可侵犯,只要有人犯了错,就要接受法律的制裁,任你武功再高,也不能逍遥法外。
燕行观看向张松的眼神渐渐变了,当一个人信念坚定时,就算再平庸,也能发光发彩。他本以为对方只是一个傻子,或是疯子,又哪能想到这个傻子、疯子,竟还是一名勇士。
敢为心中信念而死,这样的人不是勇士又是什么?
燕行观回到座位上,现在他已不想将这场毫无意义的交谈再进行下去,他将右手深入怀中,拿出一物道:“你看这是什么?”
燕行观拿在手上的是一枚巴掌大的紫铜令牌,牌面上刻着三个字:传武令!
“这是传武令!”张松惊呼一声,他只看了一眼,便不需再去看第二人,只因这枚令牌虽然人人皆知,却无人敢于仿造。
昔日两国传武,震惊天下,却不知管武更甚传武。武,不可轻传。为使天下安定,南唐中负责监管天下武事的鉴靖司奉命打造传武令。
传武令代表武者权利,江湖中登记在册的门派都有一枚,也是因为只有在取得传武令之后,才有开门授徒的权利。除此之外,纵然是身怀强绝武艺,也不可传授他人。
私授武艺者等同叛国,是比杀人还要严重的罪过。据有心人了解,去年一年南唐因私授武艺而处死的武者便不下千人。
可即便这样,此类事件仍是屡禁不止。有些没有传武令的武者辛辛苦苦数十面,年老体衰后不愿自己的一身本领带进棺材,保不准就会铤而走险。
并不怕人仿造的传武令,自然也有让人仿造不出的印记。令牌上除了以铁笔勾勒的“传武令”三字,在令牌后面还有一枚鉴镜司的独特章印。章印成梅花形状,细细观看后便会发现那瓣成四朵的梅花竟是四个米粒一般篆笔小字:鉴靖司铸!
燕行观举着紫铜锻造的令牌,冷笑道:“你既认出了我这令牌,便应该知道,我这令牌并不是一般的传武令。”
张松不甘道:“我眼睛不瞎,这一等紫铜令,又怎会看不出?”
世人皆知传武令,却不知传武令也有等级之分。以不同材料区分,分别是青木、黑铁、紫铜。燕行观此时所持紫铜传武令,便是传武等级最高的一等传武令。
每年春秋时节,鉴靖司会在各大城镇中举办考核,通过考核的武者将会被授予三等传武令。
三等传武令也就是青木令,初入江湖者无不视此为脸面,为了这一年两次的机会,不知有多少人争的头破血流,有些人努力一生,甚至都未能得偿所愿。
就好比这靠水镇,十数年来也只不过出了一枚传武令。这固然有靠水镇武者稀少的原因,关键还是考取传武令的难度太高。
考传武令难,提升传武令的等级更难。若想提升传武等级,需要完成由鉴靖司发布的传武任务,得到足够的传武值后,还要进行异常艰难的升级任务。任务成功方可更换令牌。
靠水镇那唯一一枚被武馆馆主捏在手上的传武令,便是卡在升级任务上,至今仍是最为低等的青木令。
张松做梦都想得到一枚传武令,至于一等传武令,却是连想都不敢想。
自颁布传武令以来,能将传武令升至一等者,又有哪个不是惊天动地的大人物?
就说那白剑洞的洞主,辛苦了大半辈子,到头来还不是只混到了黑铁令,更上一层的紫铜令这一辈子怕都别想指望。
二流门派的掌门都做不到的事,又有谁人能做到?
自从与黑袍人交手之后,张松便知此人并非易于之辈,甚至有可能是真气灌体满真元的纳气高手,如今看来还是低估了!
第四十六章 界水城来人
在这个以武为尊的时代,武力便是身份低位的象征,足够硬的拳头甚至比那些能够叫鬼来推磨的黄金还要管用。
就好比那句“在绝对的武力面前,任何人都要屈服。”虽不知是哪位狂人说出的话,却也是真真在理,但是凡事都有例外,对背靠朝廷,有一国之力为后盾的张松而言,再强的力量也是枉然。
可最终让张松低头的并不是对方足以压倒一切的强横力量,而是那一枚小小的令牌。
当看到传武令的那一刻他便知道,今天这一趟终究是要白来了。一等传武令所赋予的武者权利,是他无论如何都无法反抗的。
传武令好,自然有好的道理,它所赋予武者的权利,是武者地位超然的根本所在。是以,传武令等级越高,武者权利越大。
武者之间的厮杀,属于江湖恩怨。若有传武令在手,朝廷一般都不会介入。
然而江湖恩怨却不等于滥杀无辜,当初两国传武于天下,也是为了发展国力,所以对武者的管控十分严格,习武之人打打杀杀这是在所难免的事,可若有敢对无辜百姓出手者,鉴靖司这一把握在朝廷手中的利刃,便会毫不犹豫地挥下刀锋。唯有紫铜铸就的一等传武令,才可往开一面。
一等传武令有杀人名额,这是辛秘,不是江湖中人,极少有人知晓,张松虽不在江湖,却是衙门里的人,倒也不奇怪知道。
燕行观晃了晃手里的令牌,冷笑道:“有这枚令在,孟淮阳死了也是白死,况且他本就死有余辜。”
若非孟淮阳心生歹意,想要偷袭孟离,也不会被孟离杀死,说到底还是他咎由自取。
已经放弃抓捕孟离归案的张松叹息道:“即是这样,当初为什么不把令牌亮出来?”
越是曲折的故事就越有意思,燕行观是一个喜欢热闹的人,火上添油的事情没少做。正因如此,才坐实了他小魔王的名头。况且,之前他就有借靠水镇锻炼孟离的意思,送上来的机会自然不会放过。
为什么不将传武令取出来的原因,燕行观自然不会告诉张松,哼了一声,也不说话。倒是孟离,有些迫不及待道:“现在真相已经大白,可以把老孟叔放出来了吧?”
“孟江西?”张松这才明白,原来他们的这番举动竟是为了保护孟江西,再看孟离时,眼中的敌意便削去了大半。重情重义的人,再坏也坏不到哪里去,况且孟淮阳的死也的确怨不得他。
“现在时间太晚了,等天一亮,我就把孟江西放出去。你放心,他没吃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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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明天才能将老孟叔放出去,孟离本来还有些不太满意,但在知道后者并未受苦之后,心里倒也松了一口气。
“那好,等天一亮,立刻放人!”
燕行观提醒道:“记住,我们师徒的事,谁都不要告诉,包括孟江西。”
一个晚上的时间并不算太多,天色由暗转亮,等到太阳升起,天色亮透的时候,靠水府衙的大牢里,那个在河里摸爬滚打一辈子,身上总是带着一点鱼腥的中年人,必然会被人安然无恙地送出来。
只是在此之前,靠水府衙还要迎来三位客人。
靠水镇靠水为生,镇子里建有鱼市,每日还不等天亮,鱼市上便已人满为患,这些主顾里,除了本镇的居民,还有不少一大早就从外面赶来的商队。
这些走南闯北低买高卖的商队,可算得上是靠水镇的衣食父母,他们一年上缴的税金,几乎占据靠水镇一半的税收,是以靠水镇也像父母一样供着他
们,每日不等天亮,城门便已打开,可算是开门最早的城镇之一。
今日城门开启之际,在众多商队中还夹杂着一辆简陋的厢式马车。马车上一共乘着三个人,除了一名年轻的御马车夫,剩下的两名都是已经满头白发的花甲老人。若是孟离在这里,便会发现两位老人中的一位,竟然就是不久前离开孟家村不知所踪的老村长。
平日里总是一副笑容挂在脸上的老村长,此时却已沉起脸色,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坐在旁边的老者,与老村长是多年好友,见他脸色难看,宽慰道:“放心吧,梁守明是一个极有分寸的人,你那侄辈如果不是凶手,一定会安然无恙的。”
“但愿如此吧!”一路上提心吊胆,就怕有祸事发生的老村长,在听到对方的宽慰后长舒了一口气,几近铁青的脸色也跟着好转了一些。
孟淮阳的死就像一道惊雷,震开了他尘蒙十数年的心扉,那一年当孟淮阳被赶出孟家村时,他就已对这个侄子死了心,也猜到以孟淮阳这个性格总有一天会不得好死。所以当得知孟淮阳遇害后,他心里也只是微微震惊。真正让他担忧的反而是被靠水府衙抓走的孟江西。
一直以来,他都将孟江西视为下一任村长的接班人,近十年默默观察与栽培,让他对孟江西的了解已经到了了若指掌的程度,正是这样,他才确信孟江西绝不可能是杀害孟淮阳的凶手。
再次叹息一声,老村长转过身,向坐在身旁的好友抱了抱拳,感激道:“此次家里遇难,幸得王兄陪伴,孟某感激不尽。”
王姓老者面带微笑道:“孟兄客气了,本来我就要到这靠水镇,一路上有你陪伴,总不至于太无趣。”
老村长道:“是啊!我之前听你说过,好像是为了税银的事?”
这一次,面色沉重的换成了王姓老者。他点了点头,疑惑道:“靠水镇去年渔产丰富,一共收上来两万两白银,按照规矩,这笔银子本来是要经由界水城送往皇宫的,可不知为何,靠水镇负责押送税银的武馆却迟迟未有动作。”
老村长惊呼一声,道:“难不成这笔银子出了问题?”
朝廷各项开销,靠得就是各个地方收缴上来的税银,因而对收缴税银形成了一套极为严苛的流程。各方城镇收缴税银之后,需要将银子回炉重铸,印上朝廷独有的税银标记。之所以会如此麻烦,怕的就是丢失后难以追寻。
近年来,匪盗横生,税银丢失的案子接连发生,以至于一些心存侥幸的押银人,也玩起了监守自盗的手段。
哪怕那些银子相比国库里的金山银山不过九牛一毛,可丢银案一次又一次的接连发生,就好像一只巴掌不断抽在脸上,让朝廷大为震怒。朝廷脸面无光,自然不会善罢甘休。
数年前宫中有“斩立决”之言传出,如今更是变本加厉,发展到祸及满门的程度,一旦动了税银,亲戚家人便一个都逃不掉!
靠水武馆是典型的小武馆,平日里靠接一些寻人送物的小任务过日子,碌碌无为之余,胆子更是越长越小,若非是靠水镇上唯一的武馆,这护送税银的任务说什么都不能落在他的头上。更别说要在税银上面动心思,再借十个胆子也不敢。
王姓老者摇了摇头,他在来之前,就已对靠水武馆有了详尽的了解,知道以这个小武馆的胆量,绝做不出监守自盗的事情。
马车在向镇中靠近,天色完全亮起时,靠水镇府衙的大门已经遥遥在望。
一路驾车,几乎从未开口过
的马夫,在瞧见府衙大门后,轻轻说了一句“到了”。
两位老者互相搀扶着下了马车。
王姓老者望着不远处禁闭的府衙大门,说道:“用不用我跟你去?我的话梁守明还是听得进去的。”
一项不愿给他人增添麻烦的老村长摇摇头,刚要婉拒,忽听“咯吱”一声响,再看那扇被红漆涂满的府衙大门,已是被人由内而外的缓缓推开。
有人开门,自然要有人出门。大门打开,一共走出两人,这两人对老村长而言都不陌生,一个是靠水镇的捕快头子张松,另一个就是他此行的目标孟江西。
“这……怎么就出来了?”
见到孟江西的那一刻,老村长忽然怔住了。他这一路紧赶,为的就是将孟江西尽快从官府里捞出来,怎么他才刚到,人就已经出来了?
对孟江西而言,这一天只能用四个字来形容,匪夷所思。
匪夷所思的一天,匪夷所思的经历,从昨晚到现在,直至走出府衙的大门,他都没有弄清发生了什么。
昨晚,张松还言之凿凿,扬言一定要让他说出真凶,怎么才过去一晚,态度竟然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今天一早见到张松时,本以为对方是来提审自己,结果他刚刚做好宁死不屈的准备,对方就说了一句赶快混蛋。他问为什么,对方也不说,只是一个劲儿的摆手,一副不耐烦的样子。
走出府衙大门时,孟江西又问了一句为什么,他实在太好奇了,直觉告诉他,一定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
会是什么事情呢?
孟江西最担心的事情莫过于孟离的身份,可从对方的反应看来,似乎并未暴露。
孟江西想的头疼,却不知张松比他还要头疼。昨天从李府出来时,那黑袍前辈曾明确表示不得将他们的事情告诉孟江西,现在孟江西问个没完,又让他如何自圆其说?
就在张松为难的时候,站在门外怔怔发呆的老村长突然进入他的视野,对于这位一村之长,他还是有些印象的。靠水镇靠水吃水,每年汛期来临时梁令守主持的祭河仪式,这位已生白发的老村长总是会第一个到来。
事后也会第一个走。
张松见到老村长,如获大赦,伸手向后者一指,迫不及待道:“你的村长来接你了,快点跟他回去吧!”
孟江西见到老村长,又见到王姓老者那一身界水城的贵人打扮,心里的疑惑顿时消了七七八八。难怪他能放出来,原来是老村长的功劳,旁边那个一定是界水城的大人物!
想到老村长为他不辞操劳,孟江西心里大为感动,立刻快步上前,抱住老村长道:“老叔,谢谢您为我操劳!”
“应该的,应该的。”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要说他这一路的操劳,的确不少。
老村长以为孟江西说的是这个,未曾想竟闹了一个误会,让孟江西对自己的猜想更加笃定。
“你……”老村长张开嘴,本是要问出心中疑惑,但话到嘴边,却又被他咽了回去。
算了,还是不要再刺激他了,也许是他嫌疑洗脱了吧!
还有要事在身的王姓老者因在府衙门口与老村长告别。怕节外生枝的老村长并不想在靠水镇多做停留,拉着孟江西迅速返回孟家村。
躲在大门后面,透着门缝观察外面情况的张松见他们全部离去,总算松了一口气。而此时还在李府呼呼大睡的孟离,并不知道已有人将他们师徒二人的“锅”接了下来。
第四十七章 多瞧与多转
天气能影响心情,天气好,心情也容易变好。
今天的天气不错,太阳才刚出头,天边就已撒下金光,哪怕是不懂观云望气的人看上一眼,也能知道这是一个好天气。
太阳爬的很快,阳光越过墙头,顺着窗台射进院子里时,孟离还在呼呼大睡。
这一觉,孟离睡得很香,做了一个梦,也很香。
睡梦中,他学会了一套无上刀法,行走江湖,所向披靡。
做着这样一个美梦,孟离自然是不想太早醒的,但当燕行观一脚将他从床上踹下,屁股狠狠摔在地上时,他却不得不醒了。
穿着一身贴身单衣的孟离揉着自己没有几两肉的干瘦屁股,委屈道:“师父,您这是干什么?”
燕行观指着窗外的太阳,道:“你该起了。”
孟离不甘道:“我觉得我还可以再睡会儿。”
燕行观右脚抬起,呵呵一笑:“你当然可以!”
刹那间吓出一身冷汗的孟离怎么还敢再啰嗦,立刻从地上跳了起来,扯着床头的衣服就往身上套。
燕行观看着一脸委屈,却半点不敢怠慢的孟离,满意地点了点头。修炼武道,讲究的就是四个字:吃苦耐劳。受的苦越多,就越不能松懈,而懒床则是最容易让人懒惰的习惯。
这个弊端,必须克服。
穿好衣服,洗净脸面,由李薄云一大早就命人精心准备的饭菜,也已送了过来。
这个李薄云不愧是长着一副玲珑心思商贾之人,昨晚吃过一顿饭后,便察觉出燕行观有些抗拒的他,今日一早不仅让人将饭菜送来,竟然连自己十数年如一日的早膳时间都已不顾,早早便跑到门外恭候着。
不得不说李薄云的这番溜须功夫的确已经练到极致,再心高气傲的人见到都会大为受用,但他燕行观偏偏不吃这一套,对于站在门外毕恭毕敬侯着的李薄云就像没有看到一样,风卷残云般将桌上饭菜打扫干净后,心满意足地拍着肚皮对坐在一旁一同用膳的孟离道:“徒弟,吃好了吗?”
我能说我没吃好吗?
筷子上只夹着一根青菜的孟离可怜巴巴的将那仅剩的青菜放进嘴里,欲哭无泪道:“师父,徒儿……吃好了……”
半大小子吃死老子。
仗着修为高深,抢了七成饭菜的燕行观像是没有看到他的委屈,起身说道:“既然吃好了,那我们就出发吧!”
“出发?回孟家村吗?”
燕行观伸手在孟离脑袋上一敲,鄙夷道:“没出息,好不容易出来一趟,你不玩够怎么能回去?”
“玩?”孟离眼睛一眨,想不到他这个师父还是一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
察觉到孟离异样神色的燕行观轻轻咳了一声,为了保持在徒弟眼中高大威猛的形象,连忙改口道:“玩,不重要,重要的是要在这个过程中明白道理?”
被说得有些发懵的孟离挠了挠头,不耻下问道:“师父您到底是什么意思就和徒儿直说了吧!”
好奇,让孟离忘记了肠胃的不满。
燕行观语重心长道:“你啊,就是太年轻
!”
孟离精神一提,什么意思?
燕行观双手背后,来到门前,望着门外碧蓝的天空,豪气千秋道:“这世界之大,有很多东西你还不知道,须知,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你虽然读书不少,有着格物致知的底子,但在一个小村庄中偏居一隅十几年,终究还只是一只井底之蛙。”
孟离摸着鼻子,感觉有些莫名其妙,他们孟家村一辈子没出过村的大有人在,哪个不活的有滋有味,怎么到他这就成井底之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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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行观瞥了孟离一眼,似看穿了他的小心思,继续道:“靠水镇是镇城,和你们那个小村子可不一样,在这里有你在村子一辈子都见不到的东西,有你一辈子都悟不透的道理。我并没有说在村里窝一辈子就不好,但那是普通人的事情,你既学武,便不再是普通人。早晚有一天,你要走出这里,在那之前你若不多看一看,多转一转,多了解一些你不了解的事情,说不好是要吃大亏的。”
江湖事无大小,吃亏也无大小,有些人吃了亏,命也就跟着丢了!
孟离并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孩子,况且还有这么一个循循善诱的好师父,他点点头,郑重而诚恳道:“师父今日教导,徒儿永生不忘。”
“好,你能这样想,师父就放心了。”只是想稍稍提点孟离一下的燕行观,发现自己有些搞大了,尴尬而又欣慰。他挥挥手,道:“好了,随为师出去吧!”
老实了不少的孟离连忙在后面跟上,走出房门后,瞟了一眼门外如同站桩的李博云,又望着前门空旷旷的圆拱形院门,问道:“师父,我们去哪?”
对李薄云视若无睹的燕行观径直向外走去,边走边道:“靠水镇这个地方也是一个穷乡僻壤,要说能让你长长见识的地方,似乎就只有一个。”
见师徒二人往外走去,李薄云连忙在后跟上,听到他们的谈话,若有所思道:“前辈说的可是咱们靠水镇的武馆。”
靠水镇上,若真有一个值得武者去看一看的地方,那也只能是靠水镇的武馆了。
燕行观停下脚步,转身看向之前一直被他视若无睹的李薄云,笑道:“李家主真是好雅兴,一大早就在燕某门外站着,真是让燕某好生过意不去啊!”
听出话中嘲讽意味的李薄云,神色慌张道:“前辈误会了,在下只是不知道今早准备的饭菜合不合前辈胃口,又觉得前辈在用膳的时候不喜欢被人打扰,所以只好在门外侯着,等待前辈差遣。”
燕行观呵呵一笑道:“李家主有心了,但你既然知道我不喜欢被人打扰,又为什么还要在我吃饭的时候站在门外?”他话说出,不等李薄云反应,便摆了摆手,无所谓道:“不过这都是小事,不需在意,倒是李家主的周到照顾,让燕某很是感激啊,不知有什么是燕某能够帮助你的呢?”
李薄云连忙摆手,惶恐道:“前辈昨夜既有承诺,在下自当感激不尽,不敢再有奢求。”
燕行观似是想到了什么,问道:“你那被寄予厚望的小儿子,如今在干什么?”
李薄云道:“昨夜听了前辈指点,如今正在前院练剑。”
李薄云往前引路,三人来到前院,李其峰果然在院中练剑,陪他一同练剑的还有李府护卫首领吴子安。
燕行观见到在院中改练基础剑法的李其峰,点点头,满意道:“倒是孺子可教,这样好了,就让他陪我们出去一趟。”
陪我们出去一趟。他的口吻像是命令,而在李薄云听来却是天大的恩赐。且不说这人生地不熟的师徒二人是不是需要找人领路,但凡这位前辈心情好,路上指点个一句半句,那就是受用无穷的美事,就好像昨日的一句点醒,就是万金难换的金玉良言。
李薄云好像喝了精神水,精神抖擞道:“在下这就喊他过来。”
不出片刻,还不知发生了什么的李其峰就被他这个激动的连一句完整话都说不出只会嚷嚷着“天大幸事”的老父亲给拉了过来,后面跟着的还有之前一直陪着他练剑的吴子安。
见到燕行观师徒二人,李其峰和吴子安相视一眼,皆看出对方眼中的疑惑。
李其峰向燕行观毕恭毕敬行了一个大礼,态度恭敬道:“其峰见过前辈。”
昨日一番点醒,使得李其峰大彻大悟,今日潜心练剑以后,果然有了一番不一样的感悟,感觉自己的天赋好像真正发挥出来了一样。
李其峰知道这是自己的错觉,但强大的信念却是打开前路的一把钥匙,以前是摸着石头过河,现在却是有的放矢。
站在巨人的肩膀上看风景,这就是前辈之于晚辈的意思。
一句指点不仅坚定了信心,更明确了方向,不知要少走多少弯路!
孟离使劲瞧着李其峰,尤其是他的眼睛,他的眼睛里好像有光,神采夺目。
怎么一天时间,就有了这么大的变化,师父不会是给这家伙施了什么咒吧?
燕行观开门见山道:“我准备去一趟武馆,不认路,你带我去吧!”
李其峰不问缘由,点头称是。倒是站在后面的吴子安,神色异动,像是欲言又止的样子。
燕行观的目力何等惊人,瞬间察觉到吴子安的异常,目光直视道:“你想说什么?”
被燕行观目光直视,吴子安竟有一种天快要塌下来的感觉,压力巨大。他费力咽了一口唾液,小心翼翼道:“前辈要去武馆,小的或许也可以帮上一些忙。”
“哦!”燕行观眉毛一挑。
吴子安压力更大,只得强提一口气,壮着胆道:“前辈有所不知,小的在来李府之前,曾在靠水镖局谋过差,那靠水镖局与靠水武馆本是一家,由薛家两兄弟分别管理,小的与薛家兄弟有些交情,也许能帮到前辈。”
吴子安心里真正想要帮的并不是燕行观,而是与他关系不错的薛家兄弟,当初他走镖失败,可谓犯了众怒,若非有薛家兄弟作保,李薄云也没那么容易把他救下来。眼前这位燕姓前辈,可是一等一的大高手,喜怒无常,他怕不知情况的薛家兄弟怠慢,若是因此惹怒了他,那可就是要命的事了。
燕行观虽不知道吴子安在想什么,但也看出他不是在刻意阿谀,便点了点头,同意了下来。
随后四人一同向外面走去。
第四十八章 落魄的武馆
靠水吃水的靠水镇对于整个南唐而言,都是一个极其特殊的城镇,其关键就在于这个城镇独特的地理位置。
靠水镇位于南唐最北部,与北梁仅有一山之隔。
山川宛如屏蔽,唯有一条江河流经两地,使得两国有着一丝极其微弱的联系。也因为这由北往南横穿两国的淮川河,靠水镇这座偏僻之城才有了一丝盎然生机。
淮川河自两国之界的山川而下,从西州一直蔓延到中州,将偌大的西州分成东大西小两个部分。
靠水镇位于西州西部,临近淮川河。丰富的水产资源虽然养育着他们,使他们生活富足,却没有让这个地区得以发展。
一个地区若想发展,需要更多的资源,互通有无。单一的鱼虾,让靠水镇毫无竞争力,当然偏远的位置,与不便的交通,才是掣肘这里最重要的因素。
靠水镇的先天条件,使这里的武道文化受到极大险些,十几年来,武者增长的数量要远远低于其他地区的城镇,拿得出手的人物更是一个没有,这大概也是此处只有一个武馆的原因。
靠水武馆,靠水镇唯一的武馆,位于镇子南头最繁华的街道上,距靠水镇最热闹的克己武场也不过只一墙之隔。
孟离来到靠水武馆所在的街道,还未看到武馆的影子,就已先被克己武场的景象所震撼。
偌大的武场,占地千坪,纵是如此广阔,此时也已是人山人海。
武场上,男女老少应有尽有,少年郎最多,足足占据七八成。
这些人无不都是短衫打扮,站在广场上,一招一式打着拳,虽多是一些强身健体的普通拳法,但那份千人共诚的热血之气,却如冲霄之柱,震撼人心。
一拳一式一声响,随着这一式又一式的拳法挥出,哼哈之声此起彼伏,有时汇成一道,震天响!
自崇武以来,各城皆设武场,武场上修习拳法的都是未曾筑基的普通人,之所以让他们练拳,不仅是为了强健体魄,更是要强民心,聚民意,培养下一代的武道精神。
克己武场,重在克己,只有先克服自己,才能有所成就。
靠水武馆落址在武场之侧,一是为了传武方便,二也有以此提醒自己的意思。
“我从书上看到,自两国之战结束后,咱们朝廷致力于传武,想要做到天下民众皆学武,我本认为这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今日见到这番盛况景象,总算相信了。”
学武并非只能学那武者之武,就好像此时健身操一般的拳法,便是老少皆宜的至简之武,只要有心人人可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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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见到武场盛况,表情各不相同,孟离是震撼,李其峰和吴子安是自豪,只有燕行观,颇为不屑。
“小地方终究是小地方,学的强身拳也是这般粗俗不堪,编纂这套拳法的是何人,怎么跟小孩子玩耍的拳法差不多。”
燕行观眼界高,这是没得说的,不过他也不是纯粹在找茬,这武场上的拳法,正是出自靠水武馆馆主之手,而一个刚入六锻的武者又能编纂出什么好拳法?
靠水镇的底子的确是差了一些!想到靠水镇如今的情况,李其峰和吴子安这两个本地人顿时收起骄傲神情,轻轻叹了一口气。
相比于热闹的克己武场,仅在一墙之外的武馆,倒是冷清了不少。
武馆,介于江湖门派与朝廷之间,为鉴靖司之下特设机构,为朝廷服务,却不在官府体系之内。有人说,武馆是江湖和朝廷的润滑剂,这一点自是没有错的。武馆的出现,使因传武而动荡的天下得以安定,是遍传武道的根基所在,起初,只是让武者有事可做,发展至今,已经成为这个社会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武馆和商行一样,大门一开,做的也是迎来送往的买卖,只是商行卖的是货物,而武馆卖的则是力气。
武馆最主要的赚钱途径就是接任务,靠完成任务赚取奖金。每一间武馆,除了需要定期完成朝廷分配的任务,还可自行接取任务,赚多赚少全凭本事。
燕行观走南闯北,见过的武馆不在少数,但向靠水武馆这样冷清的武馆却真是不多。
此时武馆门口大开,竟连一个站岗的弟子都没有。倒像快要荒废了。
吴子安见到武馆外面孤零零的样子,也是感到有些意外。近两年来,靠水武馆虽然每况愈下,只能靠接一些送物寻人的低级任务维持生计,但毕竟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诸如门外客童这类维持面子的开销还是拿得出的。
而且据吴子安所知,武馆前些时日还接了一个大任务,那薛家兄弟没少在人前人后嚷嚷着时来运转,怎么还没有多少时日,就又萎靡不振了?
吴子安向这间几乎快要让他认不出的武馆望了一眼,疑惑道:“今天是怎么回事,怎么连个接待的人都没有?前辈若不着急,就先让小的进去通报一声。”
“去吧!”燕行观点点头,倒不急于这一时三刻
。
吴子安走进武馆,片刻之后又走了出来,走出来时身后已多出一名学徒打扮的年轻人。
来武馆学武,也是要收费的,这也是武馆的一项收入。
“武馆来了一位大人物,好像和界水城有关,薛正馆主正在迎接,暂时抽不开身。”吴子安面对燕行观,略微有些紧张,他的本意是想要薛正亲自来迎接,免得眼前这位高手觉得自己被怠慢后会不高兴,毕竟是高手嘛,脾气总是会大一些,但武馆里似乎发生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除了接待那位界水城的客人,薛正没有其他心思。他没办法,只好临时抓了一个壮丁。
燕行观无所谓道:“不碍事,这次来就是随便转转,给小家伙们长长见识。”
孟离和李其峰面面相觑,小家伙们?这是在说他们?
吴子安呵呵一笑,笑的有些尴尬,对身后的年轻人挥手示意。“前辈若是不介意,不如就先让这位小兄弟带我们转一转?”
年轻学徒在来之前就已收到格外叮嘱,见到吴子安给的手势,连忙道:“师父有事在身,恐怠慢了几位,就让在下带几位转一转吧!”
燕行观点点头,算是同意了,对于这种小角色,他是不屑去开口的。
吴子安了解燕行观的脾气,挑人的时候动了一些心思,这少年也是一个温润性子,轻轻一笑,化解了这份尴尬。
之后,一行人在年轻人的带领下参观院子,从前厅到中院,一直到后院门口。
站在屋舍成排的后院门外,年轻人一直挂着温和笑意的脸上多出一抹歉意,他背对着后院大门,看向众人道:“后面就师父接客的地方,此时师父正在照顾界水城来的贵客,抱歉不能带大家过去了。”
后院是饮食起居之地,接人待物都在此处,燕行观的目标是武馆本身,对于后院自然不感兴趣。
围着武馆前半部分转了一圈,燕行观的目的基本达到,至于孟离能够收获多少,那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他要确保的是以后他这徒弟踏足江湖时,碰到武馆不至于一头雾水就可以了。
正当几人打道回府的时候,后院忽然传来声响。
年轻人听到声响,神色一动道:“是师父出来了!”
本已抬起脚步准备离去的燕行观又将脚步收了回来,看向后院,露出怪异的神色。
“纳气境?”
他的声音很小,就连距离他最近的孟离都没有听到。
第四十九章 观血望气
锻体九重天,纳气两乾坤。
炼体境九次锻体,归根究底还是气血的锤炼,气血越旺,所能催发的真气就越强。也正因如此,武者对血气的感应反倒会变得十分敏感。
一名武者的血气有多强,代表着境界有多高,正是基于对血气的判断,武者相遇之后,便都会生出一种心电感应,瞬间判断出对方的境界高低。
不过,修炼到纳气境后,真气归元,借外道于天,便可引发许多炼体境不曾有的神妙手段。其中,收敛血气的法门,就是诸多手段中最为常见的一种。
纳气境的武者可以收敛血气,隐藏自身修为,手段高明者甚至可以将自己伪装成普通人。
早已进入纳气巅峰的燕行观就是这样,若不出门,没有人知道他武者的身份。
此时从后院走出来的一共有三个人,除了靠水武馆当家的薛正,其余两个,一个是头发花白的花甲老人,一个是手里捏着一杆马鞭的年轻马夫。
年轻的马夫,显然是一个高手,血气旺盛,比身形高大的薛正还要猛烈,初步预判,应是炼体六锻的武者。
靠水镇内,六锻已是难得,如今突然出来这么一位,自然是备受瞩目,然而让燕行观为之侧目的却不是这个六锻武者。而是那个最不起眼的白发老者。
“纳气境?”
望着老者,燕行观脸上露出怪异神情,以他如今的修为境界,能够入得他法眼的,的确也只有同等境界的武者。
眼前这位外貌平平的老者,虽然伪装得极好,但还是被他一眼看出了破绽,他可以肯定,此人必然已是可敛纳外界之气为己用的纳气高手。
纳气境竟会到这靠水镇来,有点意思!
燕行观心思一转,竟又来了精神,本是去意已生的他,在这一刻忽然改变了想法。
有道是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修为越高的武者,越要跻身上游。据燕行观所知,西州地区的纳气高手并不是很多。除了一些隐藏在深山老林中的江湖门派,几乎都集中在被视为西州中心的西州城中。莫说是靠水镇,就连界水城也都看不见一个纳气境。
如今出了一个纳气境,若说没有事情发生,打死他都不信。
燕行观不是一个爱凑热闹的人,甚至有些怕麻烦,当年闯荡江湖时,遇到这种不寻常的怪事,早就远远躲开,何止是眼不见为净,而是真正做到了防微杜渐。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燕行观在他父亲悉心教导下,早就养成了防患于未然的习惯,若非如此,顶着“小魔”名头的他也不可能安安稳稳的活到今日。
不过,今时不同往日,现在他已收孟离为徒,就好像当年他父亲教导他一样,很多为人处世的哲学都需要他来传授。师者,传道受业解惑,并不只是说说,而是实实在在的付诸行动。
孟离需要历练,最好的办法也是付诸于行动,只有多经历才能以最快的速度成长。
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脑子里突然蹦出这么一句的燕行观,忽然想到一件十分有趣的事,轻轻笑了起来。
他燕行观授徒一流,找麻烦的本领自然也是一流!
可怜的孟离,还不知道自己很快就会有麻烦临门。
靠
水武馆馆主薛正陪着那两位自界水城远道而来的贵客出来的时候,他的目光就已锁定那两位远道而来的贵客。
界水城是靠水镇的上级城池,在幅员辽阔草场肥沃的西州,是仅有的两座主城之一,虽比不上政治、经济、文化皆为中心的西州城,却也不是靠水镇这一小镇城可比,更何况是更上不得台面的孟家村。
孟离很想知道,从界水城出来的人物,会是怎样的人物。
老者白发,马夫持鞭。白发的那人已显老态,看上去病殃殃的,给人一种有气无力的感觉,和普通上了年纪的老人一样,毫不起眼。倒是持鞭的那位,让孟离十分在意。
那做马夫装扮的持鞭人,容貌年轻,不到二十岁的样子,身影壮硕,背脊笔挺,浑身上下透发这一股非常猛烈的气势。
这股气势寻常人感受不到,只有锻过体的武者才可察觉,正是武者锤锻体魄后所产生的强横血气。
血气足,则威势猛。
武者炼体,首先修炼的就是这气血之力,气血足,则体魄强,如此才可对身体进行更高强度的锤锻。
如今的孟离,已经是一锻武者,观血望气的功夫虽还没有掌握,但同武者之间的“心电感应”却能让他见到云雾中的半点朦胧。
也不知是不是故意为之,人高马大的武馆馆主和那做马夫打扮的年轻人都没有将自身血气进行收敛,反倒是在刻意积蓄,颇有些针锋相对的味道。
孟离是外行人看热闹,本想着要多瞧一瞧远道而来的老少二人的他,顷刻间便将那毫不起眼的老者遗忘,转而观察向气势尽起的两位武者,目不转睛,铁了心要给这两人排个上下高低。
只可惜他道行不够,看了半天,仍是没看明白。
说来也是有趣,观血望气易学难精,虽然只是一种直觉上的感应,但想做出准确判断,需要的无外乎就是四个字:熟能生巧!
况且,孟离现在是以小观大,以他不过锻体一次的修为,想要短时间内分辨出那两人的差距,又怎么可能做得到?
三人出房门后,向着院外走去。武馆后院本不大,顷刻间便走入中院。
一路走来本是刻意相对的两名一流武者,见到中院的人群后偃旗息鼓,将身上的气势收了起来。反倒让孟离好一阵失望。
靠水武馆馆主薛正见到吴子安,微微一笑,而后又向与吴子安一同前来的众人点头示意。
白发老者见又有新客来访,带着年轻马夫转身告别,临走前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在燕行观身边忽然停下。
他打量着这个眉目凌厉,脸上棱角格外分明的男子,目光中渐渐露出疑惑之色。
燕行观佯装好奇,像一个毫无礼貌的粗汉子,咧着嘴道:“有事?”
奇怪,难道是我看错了?
老者心里有些奇怪,方才他快要与对方身交错而过时,心中忽然颤抖了一下,这种毫无征兆的危机感来源于他的直觉,与他所练功法更是有些无法分割的关系。一直以来对自身直觉极有信心的老者,瞬间生出一个对方修为颇高的猜测,可等他聚精会神全力观察时,却又毫无发现。
对方的的确确是一个毫无修为的普通人。
“没事!”老者苦笑着
摇了摇头,对自己暗嘲一声,对燕行观极有礼貌的点了点头,这才悠然而去。
“来来来,老薛我为你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我之前跟你提到过的燕前辈。燕前辈可是和咱们不同的高人,你莫要怠慢了。”早等着要将薛正引荐给燕行观的吴子安,找准时机,笑着走到众人面前。说到最后一句时,稍稍加重了一些语气,既是提醒,也是警告。
薛正与吴子安是老相识,对后者的了解非同一般,听到他的话外之音,立刻收起轻视之心,格外认真的向燕行观看了过去,只是不论他怎么观察,对方给他的感觉都像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普通人。
“燕前辈,有礼了!”
薛正并没有因对方的普通而掉以轻心,只因他相信吴子安绝不会与他说笑,他若说对方很高,对方就一定很高。
燕行观究竟有多高,薛正不知道,吴子安也不知道,他们只知道,江湖上有着不少收敛气血的法门,他们以为燕行观就是这样一个拥有敛气法门的炼体武者,也许是一个锻体次数极高的一流武者,至于炼体之上的纳气,他们却连想都不敢想。
燕行观摆摆手道:“薛馆主客气了。刚才在贵馆转了一圈,此时有些口渴,不知可否讨一杯水喝?”
吴子安听闻此言,目光骤然亮了起来,连忙向薛正使了一个眼色。虽不知性子一直冷漠对什么都不感兴趣的前辈,为什么会变得主动,但这的确是一个好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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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正哈哈一笑道:“在下正要为前辈备茶。”说着看向将众人带到此处便无所事事的年轻弟子,轻喝道:“小黑子,还不去客厅备茶。”
名为小黑长得却不算黑的小黑子忙应一声,对着因年龄相同而生出一些好感的李、孟二人露出一抹苦笑,这才扭头向后院跑去,几个眨眼的功夫,便消失在一个房间里。
燕行观望着小黑子走进的客厅,若有所思道:“薛馆主与那二人之前的交谈竟不在客厅中?”
小到市井小户,大到门槛顶破天的豪门家族,不论在哪里,客厅都是用来接待客人的地方。
燕行观刚才听的很清楚,薛正是让小黑子去客厅备茶,可小黑子此时所去的房间,却和薛正三人出来的房间不一样。
薛正没有想到对方问的问题竟如此的直言不讳,证了一怔,有些冷漠道:“方才有些要紧的事,去的是在下的书房。”
谈要紧的事,要去要紧的地方,这一点倒是没有什么问题。
燕行观似乎没有听出对方话语中的不悦,继续问道:“既是要紧的事,何不说不出来,若有难处,说不定我能替你分忧。”
这一回就连孟离都有些惊讶了,在他印象中自家这位师父什么时候成了一个爱多管闲事的人?
就算薛正涵养再好,听到这样的话,脸色也有些难看了,轻哼一声道:“薛某的确是遇到了一些麻烦,不过这些麻烦就不劳阁下费心了,况且阁下也未必解决得了。”
薛正此时已后悔将对方留下喝茶,对他而言,对方能帮他唯一解决的难处,就是闭上嘴巴,立刻从他眼前消失。
不过,燕行观显然没有这方面的打算。只见他双手向后一背,下巴迎着阳光微微扬起,自信道:“你不试一试,又怎么会知道。”
第五十章 轻轻一抓
“你不试一试,又怎会知道呢!”
他的声音很轻,但却透着一股诱惑,好像不论什么事,只要你能说出来,他都能为你做到。
薛正本就已在盛怒的边缘,此时又见到燕行观这副目空一切的惺惺姿态,顿时恼羞成怒。衣袖一甩,转身背对着众人,冷哼道:“来人,送客!”
前厅中立刻跑来两名学徒,叉腰瞪眼,虎视眈眈地瞪着众人。
突然发生的状况让吴子安担忧到极点,他身后这位燕前辈,那可是不用出手就能将他击溃的高手,虽不知境界多高,可也不是他们能得罪的人,现在薛正拂了他的面子,后者必然恼羞成怒,到那时就是一场灾难啊!
唉!这个薛大个,之前明明已经警告过他,怎还是如此沉不住气。
“怎么办!怎么办!”
绞尽脑汁,思考着如何将燕前辈安抚下来的吴子安,转眼间额头上便冒出一层细密的冷汗。
可让他没有想到,那位给他感觉喜怒无常,一项都没有什么耐心的前辈,此时竟表现出极佳耐心,对薛正的顶撞不仅没有在意,反而笑出了声。
就见他一边笑,一边走进后院。
后院中有一块用作石桌的黑色方石,只见他伸出一只手,在众人不解的目光中,对着黑色石台轻轻一抓。
燕行观虽然身材高大,手指却不粗大,反而像是生了一双女人的手,皮肤细腻,手指纤细。而他那一抓,也的确是轻轻松松的一抓。轻起轻落,好像抓棉花。
下一刻,黑石碎裂,脆弱的比棉花还要不堪。
“这,这怎么可能!”
见到这一幕的薛正,顿时瞪大双眼,愣在当场。
那黑石的来历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当年他游历江湖,曾在一座深山中发现一处山洞,山洞中坐化着一具白骨,白骨身下便是这黑色方石。
死人坐下之物,本应晦气,但最终他还是将这方石弄了回来,只因这黑石名气太大,让他不得不动心。
这黑石名为黑岩石,名字中虽有一个岩字,但却比岩石更硬百倍,是天下少走的坚硬之物。位列天下百石之中,虽在五十开外,却也是难得的珍贵之物。
薛正将黑岩石拉回来后,便放在这武馆之中当做一张石桌,除了实在不知该如何处理,还有几分炫耀的意思。
但他万万没有想到,这被他视作珍宝的坚韧黑石竟会在燕姓男子的随手一抓之下化作齑粉。
薛正立刻意识到,自己似乎犯了一个非常严重的错误。身为黑岩石的主人,对此石的坚硬程度,他自然已亲手试过。薛正确信这方黑岩石绝非锻体境的一流武者可以破坏,哪怕锻体九次的武者也做不到。
难不成此人是纳气境?
早就听说纳气境手段非凡,只是这门敛气如凡,让人看不出丝毫破绽的敛气功夫,就已非同凡响。
将手上那一把已经碾碎的晶石粉末扬散,燕行观望向薛正,笑道:“现在我有资格了吗?”
薛正双腿发软,整个人就像一根泡了水的面条,几乎快要瘫在地上,得罪一个纳气高手,其结果可想而知。好在对方并没有教训他的意思,这让他松了一口气。
薛正连忙跑进燕行观面前,顾不得晶石碎裂后的心疼,陪着笑道:“是在下有眼不识泰山,还请前辈不要介意,原谅在下之前的无礼。”
“别有居心”的燕行观当然不会与他计较,摆摆手,云淡风轻道:“不知者不罪,我若与你计较,就只能说明我肚量狭小。”
这姿态,这胸怀,这才是高人呐!
看着眼前这位前辈,之前还在担惊受怕的薛正瞬间被折服了,激动道:“前辈虚怀若谷,薛正敬服!”
“过奖了!”燕行观摆摆手依旧是云淡风轻。
此时众人再看燕行观,目光已经纷纷不同。尤其是自始至终立于燕行观身后的李其峰,眼中的光彩几乎已快夺目而出。
什么是高人?这就是高人!虚怀若谷,不嫉世俗,难怪临出发前,他父亲悄声告诉他要跟着前辈多多学习,一开始他还好奇要学什么,如今看来,他要学的不是别的,正是这份能够包容一切的气度。
与李其峰不同,孟离脸上的表情却变得更加怪异,他甚至有些怀疑,这个男人还是他的师父吗?
在他印象中,他的师父就是一个吝啬、虚荣,将脸面看得比金子更重要的真小人,什么时候养出这般气度了?
要命的是,几天之前师父还信誓旦旦的对“气度”二字做过点评,他说气度就是屁,别娄着,该放就放。
能将市侩说得这般清新脱俗的人,又怎么可能说变就变?从真小人,到伪君子,他这位师父究竟想要干什么?
想到这里,孟离的不安更加强烈了。
已在客厅将茶水备好的小黑子,从客厅里走了出来。薛正亲自带路,将众人引进客厅。喝完茶水后,燕行观看着薛正道:“好了,现在你可以说了。”
薛正握着刚刚只抿了一口的热茶,露出的一抹苦笑。
“说起来,还是税银惹的祸!”
老者和车夫由武馆大门而出,后者走向一旁,将暂寄在一家农户里的马车牵过来后。
白发老者姓王名当,来自有南唐皇城之称的中州城,是天子坐下的一名京官,主管税银征收,任户部侍郎一职,从二品。
南唐税律极严,征收上来的税银都要先在当地府衙封存,等到年底回炉重铸,统一铸成印有朝廷标记的税银。如此,方可入库。
这里的入库当然是皇城所在的国库,正是这个原因,每年年底各级地方都会变得十分忙碌。
税银乃是由下往上一级级的运输,就比如从靠水镇收上来的税银,需先送往上一级的界水城,而后再由界水城送往皇城。
因为有关税银的刑法十分严酷,近两年来各个地方征收来的税银都极少出事,但不知为何,界水城今年的税银却迟迟未能送来。
负责核对税银的王当在得知这一情况后,亲自动身前往界水城,一番了解之后才知道竟是靠水镇的税银出了问题。
一心想要尽快了解真相的王当再度赶往靠水镇,没想到在出界水城时竟遇上了多年不见的老友。
那老友姓孟,是他年轻时游历江湖所识,后来在一场大难后心灰意冷的退隐了江湖。
王当没有想到,昔日老友竟成了靠水镇之下的一介村官,感慨之余,一起结伴同行。
到了靠水镇后,王当与老友在府衙门前分别,而后与一道护送他的年轻人来到靠水武馆。
年轻人名为范国强,并非出自中州城,而是他到达界水城后,在当地武馆雇佣的一名武者。
这一路上,王当都隐藏得极好,就连和他朝夕相处范国强都不知他身怀绝强武艺。
就这样,王当以一名年迈老者的身份见到了薛正,并得知了此处迟迟无法上缴税银的原因。
原来靠水镇的税银竟叫人盯上了!
“大人。”范国强撩开车帘,示意王当上车。
“算了,我想走一走,第一次来靠水镇,总要见一见这里的风土人情。”王当摇了摇头,而后缓缓前行。
两人就这么一路前行,走了小半天,才回到租住的客栈。
他们回到客栈时,太阳已经快要下山,已见昏暗的夜色下,有一匹快马由街头奔来。快马来到客栈前定住,由马上翻身而下的是一名身穿武馆练功服的年轻学徒,仔细一看竟是那长得并不算黑的小黑子。
小黑子下马后,见王、范二人刚刚回至,脸上露出诧异的神色,然而这一抹异色,转瞬间便又被他隐藏了下去。
小书亭
他快步上前,从怀中掏出一封信,恭恭敬敬递了过去。
“此乃家师亲笔书信,让晚辈务必交给王大人!”
王当没有亲自去接,而是对范国强使了一个眼色,后者心领神会,接过书信后,双手递到王当面前。
王当接过书信,摆了摆手,对小黑子道:“你可以走了。”
小黑子一语不发,点点头后,上马离去,似在来之前就已被特意交代过。
“大人……”范国强望着小黑子离去的背影,又看向王当手中的书信,还不等他将心中疑惑问出,便被后者伸手当断。
王当将书信攥紧,指着客栈大门道:“去里面说。”
两人放好马车,走入客栈,吩咐大堂内迎客的小二安排一桌上好的酒菜后,回到房间。
他们租住的房间并不大,胜在干净简洁,房间内除了两张床和一套桌椅,就只有一套盥洗的家伙儿。
范国强再三确认走廊无人后,将房门关严关好,来到王当身后站定。
“让老夫来看看,这个薛正究竟耍得什么花样。”王当暗中运转耳力,在确认不会出现隔墙有耳的情况后,将那一封书信打开。
随着阅读书信上的内容,王当脸上的表情渐渐变得丰富起来。
“这个薛正,胆子还真是大!”
“大人,可是税银出了什么问题?”范国强听他这么一说,心里有些担忧。
税银虽然由武馆押送,但在押送之前,却不在武馆手中,只有开始押送时,才会提出。所以他们今天虽去了武馆,却没有见到税银,此时听到这句“胆子大”,还以为是薛正骗了他们,早已监守自盗。
王当点了桌子上的一盏油灯,将书信烧毁,又吐出一口浊气,这才缓缓说道:“税银暂时还是安全的。”
“那这信上写的是……”范国强指着桌上已经烧成灰烬的信纸,神色疑惑道。
王当伸出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随着他一次次敲击,桌面上的纸灰也跟着轻轻跳动。
忽然他伸手一拂,将桌上的纸灰尽皆扫落,而后起身,双背在身后道:“上午在武馆的时候你也听到了,薛正之所以迟迟未动,是因为收到了一张盗贴,这张盗贴非同寻常,上面竟刻着无痕宗的标记,无痕宗是八大门派之一,且不说这盗贴上的标记是真是假,敢以此标做盗贴的人必然不简单,他若押送税银,必然会出现意外。”
范国强疑惑道:“八大门派之一的无痕宗怎么又和盗贴扯上关系了?”
王当道:“你涉足江湖未深,有很多事还不知道。无痕宗曾是盗门出身,最擅长飞身法和探身法。无痕宗上一任的老宗主与我国陛下有着十分淳厚的友谊,三十年前因有功于我南唐,特将无痕宗提为一流门派,更为无痕宗留下一项无上特权。”
“什么特权?”范国强问。
王当道:“皇命难违贴!”
第五十一章 皇命难为帖
三十年前,南唐有崛起之象,北梁欲起全国之力,覆灭南唐。
得知此消息的无痕宗精锐进出,凭借宗门内独特的飞身、探身两大技法,在损失数百弟子,宗门几近覆灭的情况下,探听到北梁兵力分布。
之后更以此情报协助南唐军设下埋伏,一举重创北梁,使得南唐免受灭顶之灾。
南唐陛下治文帝感念无痕宗的恩情,大力扶持无痕宗,不仅帮无痕宗恢复元气,更将此宗门提升为一流门派。
由名声有缺的盗门晋升为一流门派,此乃古今头一回,为了堵住这悠悠众口,治文帝更为无痕宗留下一项特权,使之偷盗合法化,而这项特权就是以盗贴为形式发布的皇命难违贴。
皇命难违贴,世之无双,此盗贴一出,盗取的任何宝物,都不得以法律追究。
说起这皇命难违贴,还有一个典故。
无痕宗上一任老宗主年轻时,曾收徒三名,各个都是绝顶之姿,意气风发,其中又以第三弟子最为夺目。
一日,治文帝微服出巡,来到无痕宗。见到好友无数次忍不住吹嘘的三弟子,忽然有了要考验一番的心思。于是他将最为喜爱的一颗夜明珠取出,让当时还未成年的三弟子盗取。
谁知那三弟子竟面露不屑,说什么都不肯出手。治文帝问他是不是怕了,可他却说此题简单得让人提不起兴趣,只因他若盗取一物,就像陛下下达的皇命一般,那物品必然会落入他手,难以违抗。
治文帝被勾起了兴趣,不想草草收场,老宗主便让性格稳重的大弟子应题。
当晚,治文帝夜宿无痕宗,入睡前将夜明珠贴身放好,并在卧室内留下十名护卫,负责看守。
可即便戒备如此森严,第二天天亮时,夜明珠仍是不翼而飞。
后来,治文帝在奖赏无痕宗时,便想起了三弟子那日的一番豪言,这才有了皇命难违贴。
而那三弟子,正是现如今无痕宗的掌舵人,江湖上地位最高的八人之一。
皇命难违贴轻易不出世。但无痕宗的弟子却养成了,每盗一物前必定出贴的习惯,这些盗贴的样式不一定相同,但无一例外,每张发出去的盗贴必然会印有无痕宗的标志。以至于近些年来,时常有人以盗贴假冒无痕宗的传人。
薛正之前收到的盗贴,就印有无痕宗的标记,他不知是真是假,但不论如何,他都不敢掉以轻心。
想起信上写的内容,王当哑然失笑道:“这薛正倒也不像外界传说的那般胆小,方才我们走后,也不知他从哪里找到一些帮手,要在明日假借送银之名将盗贼引出,一劳永逸。”
“不是说让他等一等的吗?等中州城的支援到抵达再行动。这个靠水镇能找出什么像样的高手
?”范国强眉头一皱。若那盗贴出自欺世盗名之辈也就罢了,可若真是无痕宗的手笔,莫说小小一个靠水镇,就算找遍界水城,也无人是其敌手。
八大门派,底蕴悠长,除去那些刚入门的弟子,但凡能在江湖上自由出入的,又有哪个不是纳气境?
要想对付纳气境,怕是也只有纳气境了。
范国强犹豫再三道:“大人,要不明日我去看一看,若真出了事,也好照应一二。”
他的意思是要帮一帮病急乱投医的薛馆主,谁知那位一路被他护送的老者却摆了摆手。
“算了,你我都不要过去了。”
范国强疑惑道:“大人难道不担心税银出事吗?”
“我担心又有什么用。”王当叹道:“薛正的态度非常坚决,更在信中反复强调,让我们务必不要插手,好将功赎罪。今日天色已晚,你我在这里将就一宿,等明日天一亮就立刻返回。”
自己的事情自己做,这本没有问题,但前提却是要有足够的能力。
“大人,这个薛正不会是要骗我们吧,把我们支走,好让他监守自盗?”范国忽然强想到一个可能,惊呼失声。
两万两白银,这是何等庞大的一笔数目,若因个人原因而丢失,杀头都不为过。薛正给范国强的感觉,不像是一个敢于冒险的人,更何况还是孤注一掷。
王当摇摇头道:“他若真想监守自盗,早就应该动手了,怎么还会等到我们过来?”
“说的也是!”范国强点了点头,随后将刚拿出不久的行李又收了起来,准备明天一早启程。
王当看着范国强左右忙碌,渐渐陷入沉思,靠水武馆的情况,他来之前就已有了了解,薛正不傻也不疯,若说他敢打税银的主意,王当绝不相信,唯一的解释,就是他找的那个帮手给了他极大信心。
“这个薛正究竟是从哪里找的帮手?”
对于这件事,王当没有过度追究的想法,此次前来他只是为了查明税银迟迟未到的原因,至于怎么将税银送出去,那不是他的事情。
官场沉浮,如踏浮萍,尤其是他们这些在皇城当差的京官,压力更大。就说那每年因大意而栽倒在官场上的朝廷大员,一双手都未必数得过来。更何况是在这个当今陛下即将退位的动荡年代!
事事无小事,事事需谨慎。
这十个字是王当为官几十年,好不容易才总结出的十字真言,也是他谨慎为官的处世之道。
正因为这十个字,位居从二品的王当会来到靠水镇,也因为这十个字,他要尽快从这里离去。
那两万两的税银,如今已经成了一块烫手山芋。他虽有一身纳气境的修为,但几十年的养尊处优,他的武艺早已荒废
大半。若那盗贴是假也就罢了,如若真是出自无痕宗的手笔,十有八九他是拦不下的。到了那时,他反而是有口难辩。
如今薛正要一力承担,他自然乐的顺水推舟,到时候,不管发生什么,都将和他没有关系。
送走燕行观一行,薛正一个人靠在椅子上,他对面的位置,是客厅敞开的大门,大门外恰巧是那碎落一地的黑晶石,他瞪着双眼,直勾勾的望着那一地凌乱,就像看傻了一样,怔怔出神。
直到外出送信的小黑子回返,向他禀告时,他才从这种浑浑噩噩的状态中醒转过来。
对薛正而言,今天的经历委实过于匪夷所思。
先是一位由界水城远道而来的王大人,紧接又是一位看不出深浅的世外高人。尤其是那位高人的出现,不仅在武艺上对他一番提点,让他隐隐有修为提升的迹象,更屈身降贵,主动帮他解决难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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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封印有无痕标记的盗贴,已经困扰他两个多月。如今有这位前辈出手,不论那盗贴背后隐藏的是不是无痕宗,都可以完美解决。毕竟是能一抓捏碎黑晶石的存在,想来已经到了那个境界了吧!
唯一遗憾的是这位前辈自大了些,除他带来的几个人,竟不再让人插手,让他拉王当下水的想法无法实现。
王当没有参与,这件事的负责人就还是他,一旦发生意外,那位前辈拍拍屁股倒是能说走就走。可他呢?想跑都没地方跑。
“不行,这件事我必须要再考虑考虑,不能把希望完全放在那位前辈身上。”
薛正猛的从椅子上站起,围着客厅不安的来回走动,他的眉毛挤在一起,就像揉碎后聚成一团的麻线。
“二弟的脑子比我好使,我去问问他,说不定还有办法。”
想来想去,薛正只能这样,他既然想不出应对的办法,找人帮他来想便是唯一的方法,倒也应了那句人多力量大。
薛正的二弟名为薛奇,是他的同胞兄弟,两人相差不过五岁。
薛正和薛奇出生于战乱年代,在他们很小的时候,他们的父母就因战乱而死,兄弟从小相依为命,感情十分要好。
薛家兄弟也是好命,父亲故去后,被一名因伤退隐的老武者收养下来。
老武者不仅将他们养大,还将一身本领传给他们。
兄弟二人学有所成时,正值传武令大兴天下,于是二人便前往界水城考取传武资格,最终只有薛正考到。
他二人倒也知足,不在那池深水浑的江湖中挣名,竟连夜返回靠水镇,踏踏实实过日子。
之后,靠水镇就有了武馆和镖局,由兄弟二人分别管理。
薛奇所在的镖局,与武馆也不过是一街之隔,眨眼之间,便已来至。
第五十二章 有毒的孟离
薛正来到镖局时,薛奇正在院里练武,听到下人传报,顾不得将身上的汗水擦去,便向外面迎去。
薛正见他满头大汗,不禁感到诧异。
“二弟,你什么时候变得勤奋起来了?”
他这个兄弟,虽然天赋比他好,可韧性却不如他足,若非让人逼着,自己是万万不会练功的。
正抬手擦汗挡住薛正视线的薛奇,面色微微一变,等他将手落下来时,神色已经恢复正常。只见他哈哈一笑道:“小弟勤奋一下也是应该的,大哥今天怎么有空来了?”
薛正不疑有他,一边往里走,一边将来此的目的说了出来,等到走进客厅时,他的话也就说完了。
“兄弟,你说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薛正愁眉苦脸的问出最后一句,未曾想薛奇却是一阵大笑,安慰他道:“大哥不必担心,明天我跟你一起去,到时候再多安排一些兄弟暗中照应,出不了什么事。”
薛正苦笑道:“兄弟你也知道,我们收到的那张可是印有无痕标记的盗贴,就我们手底下的这几块料,连给人家塞牙缝都不够。”
薛奇呵呵一笑道:“大哥不是说那前辈手段不凡吗?我们的人不做主力,全部都以策应为主,协助那姓燕的前辈,好让他万无一失。”
听他这么一说,薛正脸色好转了些,点头道:“你说的没错,以燕前辈的手段,再加上我们的人在一旁协助,应该不会出现太大的问题。”
薛正知道这并不是万全之策,但现在这的确已是最好的办法,剩下的也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解决了此行最大的困扰,薛正总算是心安了一些,又在镖局里坐了一会,不等天完全黑下便告辞离开。也许是对明天的事情还有一些忧虑,薛奇留他吃饭,他都没有答应。
望着兄长离去的背影,薛奇的笑容渐渐凝固在脸上。而当薛正在门前完全消失时,更是露出一抹冷笑。
“还请了一位高人,就这穷乡僻壤?你怕是要笑死我!”
有下人正巧经过,看向他,露出愕然神色。
薛奇不慌不忙道:“刚才你都看到了?”
“二老爷,你……你……”
下人惊慌失声,谁知一句话还未说完,便被闪身而至的薛奇随手击晕,身法之快,犹见惊鸿。
薛奇拖着昏迷的下人,来到一间鲜有人知的密室,将其锁在最深的一个房间里,而那房间对面,竟还关着一个与薛奇长得一模一样的男子。
男子瞪着“薛奇”,露出怨毒的目光。
“薛奇”呵呵一笑,道:“我知道你很恨我,但我若不冒充你,又怎么能从你兄长那里打听到税银的消息呢?”
被困在密室中的薛
奇双手紧握铁窗,咬牙切齿道:“你若敢动我兄长一根指头,我做鬼都不放过你。”
“薛奇”冷笑道:“你放心,我吕绩含只求财,不害命。运气好的话,等明天一过,你就能和你那傻兄长团聚了。”说完走出密室,只留下一阵狂躁的叫骂声。
今夜,注定有人要无眠。
对吕绩含来说,今天是值得庆祝的一天,潜伏了两个月,无时无刻都在扮演着另一种身份,以他的伪装造诣,虽说不上是一种煎熬,但也的确有些枯燥了,好在明日一过,他便可以解脱了。
作为无痕宗的弟子,吕绩含对自己的实力很有信心,哪怕他并未将飞身、探身两大宗门秘技学全就因盗取宗门宝物而被逐出师门。可他仍然坚信,以他如今纳气境的修为,靠水镇乃至界水城境内,都不可能找到能够与他匹敌的对手。
薛正所说的那个高人,在他看来更像是一个混吃混喝的骗子。
只要再等一夜,再等一夜,我吕绩含就能名动天下了!
这一夜,孟离如往常一样,习练刀法,并非因明天有大行动而懈怠。
说起明天的大行动,孟离现在还有些迷茫,也不知自己那脑残师父是怎么想的,劫税银这种事,躲都躲不及,他倒好,偏偏要掺一脚。
练完每日定量的一万遍基础刀法,孟离收刀站定,感觉自己仍有余力,又加练了一千遍,直至力竭方才罢手。
随着修炼勤奋功,在每日练刀都会练至筋疲力尽的刺激下,孟离的体魄现在已越来越好。只才数日功夫,那难以坚持下来的刀法课程,就已能被他轻松完成。尝到甜头的孟离并没有松懈,反而主动加练,每一次都在冲击自己的极限。
只有不断向极限冲击,才能跨越极限,刨去极个别天资卓绝者,练武这件事对大多数人来说还是很公平的,你付出的汗水比别人多,收获也的确会多一些。
如今孟离再练刀,已不需要燕行观来监督,这也从侧面说明孟离如今有多么勤奋。
二次收刀后,感受到肌体发出的酸痛感,孟离微微点头,这才对今天的修炼成果表示满意。而后他竟没有回屋,反而向前院走了过去。
耳边传来挥剑破空的声响,这是方才他在修炼时就已听到的声音。
“这个时间,是谁在练剑?”
这个时间会在这里练剑的貌似只有一个。
虽说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可孟离还是想要看一眼。
寻着声音来到前院,孟离果然看到李其峰。只见他手持长剑,辗转腾挪之间,一剑接一剑的不停刺出,竟将最平白的刺剑使出了行云流水的感觉。
这个李其峰有点东西啊!才练了两天基础剑法竟然就有了化茧成蝶的势头。
孟离见他剑法练得酣畅,练刀的瘾头竟又被勾了起来,察觉到心里变化的孟离连忙给了自己一巴掌,把刚刚升起的念头又压了下去。
他是喜欢练刀,但他不是受虐狂。
孟离的声响,引起了李其峰的主意,后者见到孟离,将长剑收入剑鞘。
“你怎么来了?”李其峰看向孟离,眉头微皱。
察觉到对方的抗拒,孟离感到有些好笑,“听到声响,自然就过来了,这里虽然是你家,但我也不用事事通报吧!”
李其峰就像一个受气的孩子,冷哼一声道:“懒得理你。”说罢转身就要离去。
在李其峰看来,这个孟离简直有毒,尤其是在莫名其妙赢了自己两次之后。每次见到他,心里都会生出一股莫名的烦躁感,连他这两天最喜欢练的剑都练不下去了。
本来想和李其峰聊一聊的孟离,见他只留下一句话就要转身离去,诧异道:“你不练了?”
李其峰扭过头,瞪着他道:“怎么,你有事?”
孟离本是想说“没有”,但不知为何,话到嘴边竟是变了,鬼使神差地抬起木刀,道:“要不,再比划比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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欺人太甚!
孟离本是想与对方共勉,毕竟都是同龄人,能够一起修炼,也能少些枯燥,谁知落在性格敏感的李其峰的耳中,却好像是在刻意炫耀。
不就是赢了两次吗,有什么好炫耀的?
李其峰暗暗发誓,这一次一定要给对方一个深刻的教训。大吼道:“比就比!”
孟离被李其峰突如其来的大吼吓一大跳。嘟囔了一句“脑子有病”后,抽出木刀。
李其峰冷冷一笑,刚要拔出长剑,却又好像想起了什么,皱眉道:“这次比试,没有什么限制了吧?”
孟离摸摸头,迷茫道:“什么限制?”
李其峰指着孟离鼻子气急败坏道:“少给我装蒜,上次要不是我压制了一半的真气,你能赢我?”
“哦,你说这个呀!”他不说,孟离都给忘了,自己这两把刷子,要是实打实来一下,还真未必是李其峰的对手。看对方那恨极了自己的样子,若是交起手来,还不将自己往死里捶。可若是限制一下,又给了对方诸多借口。
怎么办呢?
这一下可让孟离为难了。限制吧,对方不服,不限制吧,总不能让李其峰把自己捶成猪头吧!
好在孟离读书多,兵法也读过不少,顷刻间便已有了计策。
“没事,你放开了来。”孟离大手一挥,豪言壮语道。
“这可是你说的。”李其峰拔出长剑,也不知想到了什么,竟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笑容,让人不寒而栗啊!
第五十三章 看,有人影!
李其峰笑得莫名,孟离心里的不安更加强烈。不过事到如今,他也只能假装没有看到。
木刀紧握,孟离气息一沉,进入到血气奔涌的战斗状态,就在李其峰以为他要出刀的时候,谁知他那刚刚凝聚起来的血气,竟又如烟云般消散。
“咦,有人来了!”孟离一手握刀,一手指向李其峰身后。
李其峰正面对着大门,背后则是前院的卧室,此时卧室中就只有他父亲李薄云一人。
以为是父亲来了的李其峰,扭头望向身后,可这一望之下,气的差点喷出血来。
狗屁的有人来了,满眼望去,竟连半个人影都没有!
“混蛋,你敢骗我!”
一再被羞辱,这让李其峰怒火攻心,从小到大学过的涵养更是在这一刻全部抛至脑后。就在他扭过头准备破口大骂的时候,一柄快要贴上面门的木刀让他放弃了这个想法。
面对贴身上来,并将刀势完全展开的孟离,李其峰暗骂一声“卑鄙”,只能竖起手中的三尺长剑仓促应对,剑鞘都来不及拔。
孟离的进攻太突然了,根本连给李其峰反应的机会都没有,李其峰能够仓促应付已属不易,再想使出一招制敌的白剑耀日,更是难上加难。
李其峰原本的计划,就是全力使出白剑耀日,一招制敌,哪会想到孟离的歪门邪道,再想后悔已是来不及了。
孟离一刀接一刀,贴身短攻,根本不给李其峰喘息的机会。
李其峰也是有苦难言。百家兵刃各有所长,各有所短,因时制宜,各有利弊。
原本李其峰并不信那长强寸短的利弊之说,他所追求的就是一往无前的纯粹剑道,任你奇兵百样,我自一剑破之。只要他的剑法够强,他就无所不能。
直到被孟离逼得连剑鞘都拔不出的时候,他才意识到这种想法的可笑。
在这贴身快攻的刀剑交锋下,再精妙的剑招他都没有时间施展,此时能够施展的只有那直来直去的基础剑法。
基础剑法也没关系,对上真气不足的基础刀法,也并非没有翻盘的可能,可坏就坏在孟离的基础刀法,并不是一般的基础刀法。
这个家伙似乎每次都能找到最适合自己的刀法。此刻刀法施展出来竟有藏锋半尺的味道,将短险之威发挥的淋漓尽致。
刀锋半藏,暗漏杀机。一时之间李其峰险象环生。
不行!不能再让他放任下去!
李其峰暗自咬牙,不计消耗,催动体内全部真气,一剑砸了出去。
对!
不是刺,不是劈,也不是砍,而是砸,剑身连着剑鞘,就像抬起一把大锤那样狠狠地砸!
长剑砸中刀身,巨大的力量袭来。孟离握刀的手腕就像被闪电击中,瞬间麻木。
这个时候,孟离真气不足的弱点便暴露出来。同等境界下,任何人面对这一击都不至于无法承受,唯有孟离,无法承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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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此刻孟离有两个选择,一个是放开木刀,葬送好不容易得来的优势,另一个则是孤注一掷,与这个力量抗争到底,可如此一来,他的手腕便要承受难以想象的伤害,说不定连骨头都会裂掉。
武者的力量,不可小觑。只是一场切磋,没有人会用自己的未来做赌注。
“你给我放手!”
李其峰一声大吼,内心忍不住狂喜。他不惜消耗真气,要的就是这个结果。在他看来,孟离也必然是要放手的,一旦孟离放手,就是他反攻的时刻。
一定要好好教训他,让他为他的无耻付出代价。
孟离果然松开了手
,正如李其峰预料的一样,他不愿以手腕为代价来赢得这场比试。倒不是他不敢拼命,而是没有必要。
胜利的方法有很多,并不需要蛮干。
见孟离手指松开,李其峰脸上露出胜利的喜悦,可紧接着他的脸色就又变得难看起来。
孟离木刀脱手之后,并没有放弃木刀,而是用手指轻轻一勾,将其勾向另一只手。
一手脱刀,一手接刀。
孟离扭身之际,刀锋再次挥出,同样是贴身快刀,同样是刀锋半藏,孟离的左手刀,比之他的右手,竟然一点也不逊色!
“这怎么可能!”
李其峰心神颤动,双眼几乎快要瞪裂,这一次真是被孟离的双手刀法骇到了,设身处地,他自己是万万做不到的。
“这个混蛋怎么这么邪门?”
连李其峰自己都不知道,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已经多了一个和孟离攀比的毛病,不论什么事,他都情不自禁的要和孟离比一比,看看他们谁更强。
强攻失败,李其峰也没有太好的办法,只能被迫防守,好在他真气远胜孟离,体力也比孟离足,只要能够坚持住,胜利还是会属于他。
虽然这样赢的会有一些不光彩,但他已顾不得那么多,因为今天无论如何他都要狠狠教训孟离一次。
给孟离一个教训,几乎已经成了他的心结。正因如此,让他有了坚持下去的毅力,百折不挠,永不屈服。
孟离的力量已渐渐衰弱,李其峰似乎已经看到胜利的希望。可就在这个时候,孟离却抽刀后撤,皱着眉道:“等一等,我刚才看到有一道人影过去了。”
孟离此时面对的方向是院子的大门。
李其峰没有回头,反而抽出长剑,向孟离劈了过去。
“你休想再骗我!”
同样的骗局,怎么可能上当两次?李其峰这一剑也算是含恨而出,似要将之前的怨气全部发泄出来。
孟离无奈,只能催动体内所剩不多的真气向后面退去,同时收起木刀,摊开双手道:“我真的没有骗你,反正我不跟你打了,你要不肯罢手,那就把我劈死吧!”
劈死孟离?那是不可能的,面对孟离的无赖举动,李其峰真是没了办法。
“你是打不过我,想逃了是吧?”李其峰想要的是否定的答案,他要激他,让他再次拿起木刀,这样他才能名正言顺的教训他。
“算是吧!”孟离无所谓道。反正再打下去,他也不是李其峰的对手。
李其峰气的快要吐血,握着的剑颤抖不已。什么叫算是吧,这个人难道连一点武者的荣耀都没有吗?
他哪里知道,孟离晋升武者才不过短短数日。狗屁的武者荣耀。
“你给我滚,快点滚!”李其峰现在多一秒都不想再见到这个人,怕被他气死。
但孟离却仿佛天生要和他作对一样,不仅站在原地动也不动,反而郑重其事道:“刚才,我真的看到一个人影。”
这一次,孟离并没有说谎。刚才交手之际,他的确看到一道人影飘过,而且他确信,这道人影不属于李府中任何一人。
如果没有一个意外,孟离输了也就输了,他并不是输不起的人,就算再被李其峰暴打一顿,那也没有什么,毕竟连武者荣耀都不在乎,更何况这一张面皮?
但是,那道人影的确太诡异了,让他不得不防。
“你们李家没有得罪什么人吧?”
“你什么意思?”李其峰这回也吃不准了,难道真的不是在骗他?
孟离道:“我瞧刚才那道人影身法奇快
,不似府上之人,若是你家没有得罪人,又怎么会有人在这个时间过来?更何况还是高手。”
李其峰道:“家里的事我很少过问,有没有得罪什么人我也不清楚。不过,子安叔他是我们家的护卫长,这些事情他应该是知道的。”
“那好,我们找他问个清楚。”孟离当机立断,这件事如果不调查清楚,他实在睡不着觉。
李其峰想想也觉得后怕,同意道:“好吧!我带你过去。”
李府院外,一道身影稳稳落地。月色之下,露出一张阴翳的面庞,正是扮做薛奇的无痕弃徒吕绩含。
孟离并没有看错,刚才他们交战时,的确有一道身影飘过,而这身影的主人,就是此时飞出李府的吕绩含。
今天下午,薛正从镖局走后,吕绩含的心思就一刻都未闲下,既有兴奋,也有紧张。虽说他不认为靠水镇里能出来什么高手,可小心一些总归没有错。于是乔装打扮,连夜来到薛正所说的李府一探究竟。
结果果然不出所料,吕绩含见到那两名对练的年轻人时,心里悬着的一颗心算是彻底落了地,只教出两个一锻徒弟的高手,再高也高不到哪里去。而若想将他拦下,不到纳气境根本做不到。
吕绩含优哉游哉回家时,李其峰已经带着孟离找到吴子安。
今夜正巧由吴子安当值,李、孟二人找到他时,吴子安正在门前站岗。
“小少爷,你们怎么过来了?”远远看到跑过来的李、孟二人,吴子安迎了上来。
李其峰开门见山道:“子安叔,你为我家效力多年,知不知道最近一段时间我家都得罪了什么人?”
“老爷为人谦和,因为家里的营生,与人交往无不是处处谨慎,据我所知没有得罪过任何人。”吴子安先是一笑,紧接又疑惑道:“小少爷为什么要这么问?”
李其峰看向孟离,后者说道:“刚才我与李公子,在院中切磋,忽然间见到一道陌生人影闪过。”
“人影?我一直在门口看守,怎么没有看到?”吴子安皱着眉道:“孟公子没有看错吗?”
孟离肯定道:“我确信,绝对不会看错。”
吴子安脸色有些难看,身为李府守护者,府里发生这种事,容不得他不上心。
那个黑影是何身份?来到这里又是为了什么?李老爷虽未与人结过怨,但府里的万贯家财,却是人人都要眼红的肥肉,难保不会让人觊觎。
吴子安脸色阴晴不定,比愁云密布的天气更让人感到压抑,他心里思量着,犹豫再三后,方才说道:“你们跟我来。”
他的声音既低又沉,让人不得不竖起耳朵听,听到之后又会生出一种有大事要发生的联想。
李孟二人听到他的话,情不自禁地挪动脚步,跟他来到一间无人的偏房。
偏房不大,积满尘埃。吴子安在房间里转了一圈,又扒头望向门外,确保没有第四人后,这才将门轻轻关上。
李其峰还是第一次见他这般谨慎,好奇道:“子安叔,你到底要干什么?”
吴子安郑重道:“吴某在李家干的这两年,家主待我不薄,小少爷更是对我恭敬有佳,吴某心存感激,便将李府视为自己家,更将小少爷视为家人。年前小少爷学武,展露出不凡天资,吴某就有一些话想对小少爷说,只是一直没有机会。借着这个机会,吴某今日就一吐为快,孟公子在一旁听听也是有好处的。”
李其峰与孟离面面相觑,搞不清吴子安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而当吴子安一吐为快时,他们才发现,吴子安要讲的竟是一个又一个的江湖故事。
第五十四章 江湖险恶
吴子安讲的这些故事,都是他当年混迹江湖时听到的江湖传闻,有些更是亲眼所见,但无一例外,都是惨绝人寰的灭门血案,有是为财,有是为情,也有为仇。
其中最让两名年轻人震惊的是最后一个故事,故事的主角是一个天资聪慧的少年郎。
少年郎出身于一个遭逢变故的武学世家,父亲本是江湖名宿,但却被仇人杀害,死不瞑目。
少年郎为报血海深仇,投身敌人门下苦练武艺十数载,最后终于手刃仇人,为父报仇。
你以为这样就完了吗?
不!
这个故事才刚刚开始!
少年郎大仇得报后,又在江湖中闯出不小名头。一位武学世家的千金小姐看上了他,要与他结下秦晋之好。
少年郎正想借助世家的力量重振家族声望,于是欣然接受。
结婚前一夜,女方命人送来聘礼,在聘礼中少年郎发现一张藏宝图。这张藏宝图几乎已是江湖上人尽皆知的藏宝图,前一段时间闹得沸沸扬扬,之后便不翼而飞,未曾想竟落在女方世家手中。
女方能将藏宝图作为聘礼送过他,可见对他的重视程度,少年郎志得意满之际,竟不小心将藏宝图的消息泄露出去。
第二天,婚礼进行时,不少世家、门派杀上门来,红色的礼堂变成血色的海洋,少年郎和千金小姐所在的家族被那些觊觎宝藏的恶徒双双灭族,总共五百一十九口,竟无一幸免。而那张藏宝图,也在少年郎临终之际被一把火烧成灰烬。
吴子安说完最后一个故事时,重重叹了一口气。
“江湖险恶啊!”
是的,江湖险恶。吴子安刚才讲的所有故事,无不是围绕一个中心,江湖险恶。而这四个字,正是他要告诉这两位少年的东西。
孟离和李其峰面面相觑,神色说不出的骇然,毕竟是志得意满的大好儿郎,他们都曾向往江湖,都渴望做出一番能青史留名的丰功伟绩。同时他们也都只看到了自己想看到的美好一面。
如今他们才知道,那璀璨如星河的江湖中不仅有声势显赫,还有人心险恶。
两个年轻人都在这一刻察觉到一丝危机,吴子安所讲诸多故事中的最后一个,和李家如今的情况存在着一些相似之处。
李家如今的万贯家财,岂不正是那少年郎手中的藏宝图?少年郎没有保护藏宝图的力量,而他李家又是否有保住万贯家财的力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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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这个世道早就已不讲道理,并不是你安分守己,就能一直平安无事,当有一天危机突然上门时,你所能做的就只有承受。
尽快强大起来吧!在这个世界的黑暗将你吞噬之前。只有这样,你才有继续挣扎的权利。
看到两位少年愈发坚定的眼神,吴子安感到欣慰,虽然耗费了不少唇舌,可他的目的总算达到。
李其峰终究还是年轻,天性纯良道:“如果大家可以和平相处,那该多好。”
吴子安苦笑道:“有人的地方就有恩怨,有恩怨的地方,就会发生人命,而最不值钱的人命,就是江湖人的命。”
孟离感慨道:“为什么这世上总有那么多人不懂得爱惜生命呢?”
李其峰又想起刚才那个故事,看向吴子安道:“子安叔你说,孟离看到的那道人影会不会和你故事里讲的那些坏人一样?”
吴子安道:“小少爷是怕那人觊觎李家的财产?”
李其峰叹道:“钱财毕竟是身外之物,我更担心的是我们李家人的性命安危。”
李家一家包括下人在内,一共三十二人,在李其峰看来,这里的每一条人命都抵得上万贯家财,下人也是如此。之所以会有这个想法,是因为在他很小的时候,曾听父亲说过这样一句话:钱没了可以再赚,人没了就真的没了。
父亲那时的表情,他到现在仍是记忆犹新。
吴子安欣慰道:“小少爷宅心仁厚,不像其他大户人家出来的公子哥,不把我们这些下人当人看,我们能投身李家,简直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分。”
李其峰摆摆手,刚要让吴子安不要在意,就听吴子安话音一转,沉声道:“但是到了江湖上,就莫要这样了,心肠冷一些,是有好处的。”
害人之心有没有不重要,但防人之心是一定要有的。
以李其峰的天赋,以后必然是要出去闯荡一番的,若是再有妇人之仁,搞不好就会害了自己。
李其峰也不说话,只是点了点头。吴子安说的话,他一直都听的很用心。
孟离见李其峰一副乖宝宝的样子,不免觉得好笑,他倒是没有想到,李其峰这个倔得要命的家伙,竟也会有如此乖巧的一面。
吴子安显然并不想给他太大的压力,又道:“至于你们刚才说的那条黑影,你们大可不必担心,这么多年来,觊觎我们李家财富的也不是没有,又有哪个成功过?况且此时府上还有燕前辈坐镇。”
说完,向着孟离看了一眼,见后者面无表情,并无反感之意,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
他说这话,不免有狐假虎威的成分,若是惹得人家反感那就不好了。
孟离道:“老实讲,如果不是没有办法,江湖这淌浑水我是万万不能趟的。”说着用手肘顶了顶一旁的李其峰,调侃道:“我说你,要不还是算了吧,待在家里老老实实当你的小少爷岂不逍遥快活?何必受这份罪!”
“要你管!”李其峰狠狠瞪向孟离,而后却是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我明白了,你是怕以后比不过我,想要让我提前放弃?”
孟离哭笑不得道:“你为什么就不能把我往好处想想呢?”
“你能有好心?呵呵!”李其峰白眼一翻,冷笑不止。
吴子安看着斗嘴斗个没完的两人,忍俊不禁。心想着小少爷若是能有个玩伴相互激励,倒也不失为一件美事。
李其峰又道:“不过你说的也没错,江湖之中的确凶险,尤其像我们这种初出茅庐的菜鸟,遇
到境界比我们高的对手,几乎是必死无疑。”
孟离挠着脑门,忽然想起父亲诸多藏书中一本有关毒药和暗器的书,眼神亮了起来。
“其实以弱胜强的办法也不是没有。”
吴子安是混过江湖的人,见多识广,孟离的话外之音又怎会听不出?
“你是说用毒?”他看向孟离的目光已变得有些奇怪。
功夫高低全凭真气,这句话说的没有错,却也并非绝对。有些毒药,只要使用得当,的确能杀死实力高强的武者。
不过,这种方法极其阴损,就算有人知道,一般也不会使用。
孟离点头道:“手段虽然有失光彩,但总好过半点机会都没有,况且,我就算用毒,毒的也是那些恶人,以毒治恶,光不光彩也无所谓了。”
吴子安苦笑道:“你说的倒是没错。”
涉世未深的李其峰听到这些话,竟也听出了热血沸腾的感觉,感同身受道:“以后我行走江湖时,也一定要备上一些毒药,以毒治恶,只是不知道哪里能够弄到那些将武者毒翻的毒药。”
“这个……”吴子安吞吞吐吐道:“其实我这里就有。”
“你有?”
“你有!”
两人异口同声,齐齐看向吴子安。
吴子安受不了他们已经快要冒出火的目光,摸着鼻子苦笑道:“不多,就一点点,以防万一用的。”
孟离眼神变化,竟有一种同道中人相见恨晚的意思,李其峰迫不及待道:“子安叔,快拿出来给我们开开眼。”
“那好吧!”吴子安伸手向怀里一掏,拿出两个用木塞封住瓶口的小瓷瓶,一红一白,皆有拳头大小。
孟离瞧着大肚圆圆釉胎也很圆润的红白瓷瓶,神色渐渐沉了下来。“就这么两瓶,怎么够分呀?”
果然被惦记上了。
吴子安面容狠狠一抽,心里感到一阵莫名的疼痛。他看向李其峰,本打算寻求援助,没想到后者也极感兴趣,眼神渴望。
看来他这两瓶价值连城,几乎耗尽他全部家财才得来的两瓶毒药,如今算是保不住了!
吴子安欲哭无泪,托着瓷瓶的手微不可查的轻轻一抖,瓷瓶发出金石般的撞击声。
听到瓷瓶里清脆的声望,孟离诧异道:“竟然不是药粉?”
在两位少年期待的眼神中,吴子安轻轻打开木塞,每个瓷瓶中分别倒出一枚药丸。
红瓶红药丸,鲜红如血,妖艳中透着一股寒意,不知是不是错觉红色药丸出现的一瞬间,孟离双眼迷离,竟有一种睁不开眼的感觉。
孟离不敢再去看那红药丸,转而向一旁从白瓶里倒出的药丸看去,这是一枚白色的药丸,比那红色药丸看上去倒是正常了许多,只是在仔细观察后便会发现,那白色竟是一层油滑的白蜡。
用白蜡封存的药丸,岂不是说这药丸的毒性很大,连碰都不能碰?
刹那间,孟离感受到一股浓浓寒意,遍体生寒。
第五十五章 一人一粒
两枚药丸,似乎都非同凡响。
孟离看过父亲的藏书,知道毒药的厉害,尤其在看到这两枚药丸的诡异之处后,更加不敢掉以轻心。
“可怕啊!”
孟离一声长叹,身子向后微微退了半步。
“可怕?哪里可怕?”李其峰凑近了身子,直勾勾盯着两粒药丸,而后竟伸手摸了过去。
没有听说过毒药危害的李其峰,根本不知道自己做了一件多么危险的事情。他这一个举动,几乎快要将身旁的两人吓晕过去。
“不要!”
吴子安一声大吼,连忙将手抽走,与此同时,孟离也快速出手,一把抓住李其峰的手腕。
仓促之间,孟离力量控制不及,顷刻间便将李其峰手腕抓紫。
李其峰皱眉,面色不善地瞪着孟离。可还不等他质问,吴子安张嘴就是一句“你小子不要命了!”
李其峰好像知道自己犯了错误,收敛火气,对一脸庆幸却又有些温怒的吴子安道:“子安叔,你们怎么这么夸张?”
“夸张?”吴子安苦笑道:“小少爷你知不知道,你刚才已经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若不是我们反应够快,你现在已经躺在地上了。”
“不会吧!我刚才就只是想摸摸而已。而且你刚才不也是用手托着吗?”
从未见吴子安如此紧张的李其峰心有余悸。
“毒药这种东西,是能随便摸摸的吗?”孟离望着李其峰,无语至极。吴子安之所以敢徒手触摸毒药,是因为事先做了处理,以真气护手,哪像他这般,直愣愣的用手抓。
李其峰也终于发现吴子安手部的异常,摸着鼻子尴尬的说不出话。
孟离松开手,瞧见李其峰已然发紫的手腕,尴尬道:“不好意思,把你抓疼了。”
李其峰低着头,支支吾吾道:“没事,你也是为了救我。”
本是针锋相对的两人,因为这件事,对彼此的态度都缓和了一些。
似乎是为了掩饰心中的尴尬,李其峰望向吴子安,问道:“子安叔,你这两样都是什么毒药?怎么这么恐怖?”
吴子安将两枚药丸小心翼翼的放回瓷瓶,用近乎炫耀的语气说道:“我这两枚药丸都是非凡之物,当初我为了它们可是差一点就倾家荡产了。”他指着那白色瓷瓶道:“先说白色的这枚,乃是当年五毒散人成名毒药五毒散,此毒从五种毒物中提炼而成,本是粉状,但因毒性过强,不可与肌肤接触,平时以白蜡封存,用时以铁签刺破,将粉末涂膜在兵刃上即可。”
“效果怎么样?”相比这五毒散的名气,孟离更关心它的效果。
吴子安道:“九锻之下,见血封喉,无人可逃。”说完看了李其峰一眼。后者已面无血色。
无知者无畏,想起刚才的鲁莽之举,李其峰后怕不已。李其峰铁了心要死个明明白白,又指着那红色瓷瓶,问道:“这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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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子安大拇指摸搓着红色瓷瓶,感慨道:“这枚红色药
丸就更难得了,它的来历我不能说,只能告诉你们,这枚药丸出自一位十分恐怖的大人物之手,毒性之猛烈,就连炼体境之上的武者都无法承受。”
“连纳气境的武者都能毒死?”孟离不敢置信地瞪大双眼。炼体境之上便是纳气境,孟离有一个纳气境的师父,对这个境界又怎会不知,而且他还知道,这个境界的武者,早已是洗经伐髓,百毒不侵。
“不是的。”吴子安摇了摇头,“这枚红色药丸只能把人迷晕,并不能让人丧命,因为它只是一颗迷药。”
虽然只是一颗迷药,但药力之强,却是世所罕见,就连纳气境也无法抵抗。
而一个被迷倒的纳气境,与一个死人又有什么分别?
孟离与李其峰同时倒吸一口冷气。他们虽然没见过什么世面,但基本的常识还在。
能够制作出这种迷药的必然不会是寻常之辈,传闻江湖中让人闻风丧胆的六大魔头,其中有一位就以制毒而闻名,也不知这红色迷药跟他有没有关系?
孟离用脚跟轻轻踢了踢李其峰,后者也不知怎的,突然就心领神会,指着吴子安手中的两个瓷瓶,露出一种有点难为情的小羞涩。
“子安叔,你这两瓶毒药能不能送给我们防身。你也知道,我们明天要去抓盗贼了。”
吴子安苦笑道:“我就知道你们这两个家伙打的是这个主意。”
虽然有些不舍,可吴子安还是将两个瓷瓶送了出去,一来,他留着这两瓶毒药的确没有用,二来,他实在没有办法拒绝李其峰的请求。
至于抓贼防身?不存在的。明日有燕前辈亲自出马,这两个小家伙顶多是打打酱油,能用到毒药才怪!
之后,吴子安又郑重强调了两种毒药的使用细节,并再三叮嘱,让他们小心保养,这才放他们离去。
李其峰好像是怕吴子安反悔一样,将两个瓷瓶小心放好后,就飞奔出去。
孟离心想:你倒是等等我啊!
脚下不停,也跟着跑了出去。
平日里练武虽然多过玩耍,但他们终究不过十二岁,孩子心性未脱,一旦遇到好玩的事物,还是忍不住要一探究竟。对他二人而言,那新得到的两瓶药物,显然比玩具还要有趣。
两人一路跑回前院,取出瓷瓶放在地上。
李其峰盯着这一红一白两个瓷瓶,怀疑道:“你说这两个瓶子里的药丸,真的有子安叔说的那么厉害吗?”
孟离绷着小脸,郑重道:“有没有他说的那么厉害我不知道,但这东西一旦用不好,就是害人害己。你对这种东西不够了解,为了你的安全考虑,这两瓶毒药还是交给我来保管吧!”
说完,竟向那两个瓷瓶抓了过去。
李其峰连忙将两个瓶子收了起来,冷笑道:“你想得美,这两瓶东西和你有一毛钱关系吗?”
孟离笑嘻嘻道:“见面分一半,而且我刚才可是救了你一命。”
“这倒是……”李其峰认真的点了点头,
竟然认同了这一番话,这倒让一开始并没抱什么希望的孟离眼前一亮。
孟离手臂伸展,一把将李其峰搂住,再接再厉道:“你想想,这两瓶药是我们一起要的,吴前辈既然肯给你,那必然是看在我们两个人的面子上,即是这样,那这东西是不是也该有我一份。”
面对搂上来的孟离,李其峰竟没有将其推开,反而摸了摸怀里的瓷瓶,认真道:“分你一份也没什么,但这两个瓷瓶里,却都只有一枚药丸,总不能都掰成两半吧!”
“这有何难,咱们两个一人一粒不就行了!”
两粒药丸,一人一粒。看似公平,其实并不公平。孟离一边说,一边伸出手掌,像李其峰手中的小红瓶抓了过去。
就在红色小瓶即将脱手的一瞬间,李其峰骤然警醒,将孟离罪恶的小手一把拍掉。冷笑道:“又想骗我是吧!这两枚药丸的价值能一样吗?”
孟离搓着手,讪笑道:“我没事骗你做什么,要不这样,我让你先选,这样你就放心了吧!”
李其峰点点头,竟赞同了这个提议,倒不是他好忽悠,而是原本就没有吃独食的打算。
他托着两个瓷瓶,在红与白之间来回犹豫,最终选择了红色瓷瓶。他拿走红色瓷瓶时,心里还有一点小得意,看向孟离的眼神也多了一丝挑衅。
之所以这样,并不是因为红色迷药价值更大,仅仅只是因为孟离之前向红色瓷瓶伸过手。相比这两种毒药的好坏,他更在乎的是和孟离之间的较量。
只要孟离郁闷,他就会高兴。
孟离的确很郁闷,毕竟是能够迷倒纳气境的迷药,心想着以后闯荡江湖时,就算用不到换几个银子花花也是好的,没想到只是看了两眼就失之交臂。
这种感觉,就像是失去了挚友,而且还是管你吃管你喝,每天都揣着一兜金子陪你醉生梦死的挚友啊!
两人分了药丸,相互告别。
孟离回到房间时,燕行观已经睡熟,孟离轻轻唤了一声,见后者毫无反应,不禁松了一口气。
“还好,睡着了。”
他这位师父耳聪目明,若不在熟睡的情况下,李府里的风吹草动全都瞒不过他,自己怀里藏着五毒散的事情一旦被他知道,指不定又会生出什么幺蛾子。
现在看来,他师父是在为明天的行动养精蓄锐!
不过话又说回,若非师父睡下,那人影这次必然要有来无回,哪还轮得到他们打秋风!
摸了摸怀里的小白瓶,孟离心满意足地躺在床上,倦意袭来,很快便睡了过去。
这一夜,已经很久没有做过梦的孟离,竟然做了一个梦,而且是一个很奇怪的梦。
早晨起来的孟离,坐在窗前怔怔发呆,昨天晚上,他竟然梦到自己被绑架了?
另一边,燕行观迎着初晨的朝阳,在一片金光中运功调息。金色的阳光从床头划向床尾,待他那浑厚如江海的真元在运转一周后,才缓缓睁开双眼。
第五十六章 府衙门前聚
每天一次晨修,这是燕行观雷打不动的习惯,虽说到了他现在这个境界,真元满溢时时充盈,即便不刻意修炼也没关系,但他还是保持着这个从小就养成的习惯。
“唉,老了老了,不过是练了一会功,身体竟都要僵住了!”
燕行观舒展腰背,来到孟离床边,见后者正在发呆,奇怪道:“再想什么?”
孟离抬起头,愁眉苦脸道:“师父,我听人家说,梦是未来的预兆,你说我做的梦会不会成真。”
只要一想到自己像粽子一样被绑起来,孟离就非常害怕。他还小,经不起摧残啊!
燕行观诧异道:“怎么想起问这个?”
梦这种东西很奇妙,说它是未来的预兆也无不可,有些修炼到一定境界的武者,的确能通过梦境来预判福祸。但大多数人的梦,都是不知所云。
可即便这样,梦境这种东西仍被人们寄予美好的希望,有些地方更以此发展出一套完整的哲学体系。
就好比北梁寒州极东之地的云梦城,就是将梦境看做上天的启示,生活在云梦城的人早已将梦学当做生活的一部分,几乎人人都会解梦。
梦学博而杂,易学难精。不同的人解梦,从不同角度出发,解出的东西必然也会不同。
燕行观也曾到过云梦城,对梦学也曾涉猎,但他却不知道这些由无数人靠实践一代代积累完成的学说,到底能不能真的预知未来。毕竟那预梦而知的境界,就连他都没有达到。
燕行观做不到的事情,孟离自然也做不到,换而言之,他做梦就只是做了个梦而已,至于在梦中被人绑成粽子吊起来锤?呵呵,你怎么不说你还做梦挖到过矿山呢?
孟离的确做过挖矿的梦,而且还是一座金矿,但现在他也没有富可敌国呀!之所以会担心,还是因为自己心里的那股不安,不知是不是因为今天这个行动,孟离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师父,你说我们今天的行动会不会出事?”
燕行观傲然道:“有师父在,能出什么事?”说着不满的看了他一眼,明显有敲打之意。
看到这个眼神,孟离哭笑不得。他的师父究竟有多强,孟离一直不得而知,借这个机会正好看一看。
两人吃了早饭,然后向外面走去,李府大门外,早有马车恭候多时。车上有一男子持鞭,正是吴子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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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子安见到燕行观师徒,将马车驱赶过来,停在师徒二人身前。
孟离打量着马车,表情有些吃惊。他不是没有见过马车,但像眼前这么气派的马车,他还是头一回见。
红木金漆,挂珠镶玉,车顶纹一头彩凤,做振翅欲飞状,活灵活现。一条艳丽的凤尾垂下,正是车门所在。
孟离正盯着色彩斑斓的木门,就听一道木轴咬合的咯吱声越来越响,眨眼之间两扇厚重的红木车门便被人由内而外缓缓推开。
车门之后探出一个脑袋,正是今日要与他们同行的最后一人。
望着从车厢里探出头的李其峰,孟离心里生出些许妒忌。
生在大户人家的公子果然不一样,就这一辆马车都快顶得上老孟叔那一艘大船了。要知道一艘船可是孟家村一户人家一辈子的“口粮”啊!
曾几
何时,孟离的梦想就是能拥有一条属于自己的大船。只因有了一条船,母亲就能少一些操劳。
燕行观登上马车,见孟离有些发呆,伸手在车门上敲了敲,清脆的声响刺入耳中,将孟离从那个伤感的岁月唤醒。
“该走了。”
燕行观轻轻说了一句,什么都没有问。一旁穿着一身白衣的李其峰露出疑惑目光,一副欲言又止想问又不敢问的样子。
孟离点了点头,沉默着登上马车。
坐在车辕上的吴子安,手持马鞭,见众人都已上车,轻轻舞动手中马鞭。
平时都以棕油保养的棕色马鞭,像是一条被激怒的毒蛇,坚韧的鞭头,抽打在马匹的腹部,顿时抽断一排毛发,留下一道发白的痕迹。
正值年轻力壮的大马扬起双蹄,发出一阵高亢的嘶鸣,拉着马车缓缓开动起来,两个圆滚滚的车轮,在街道上压出一道浅显的痕迹。
靠水武馆,今日关门。
一些迎着晨光来到武场,准备晨练的学徒,见到了近十年来几乎没有见到的一幕。平日里永远都会将大门敞开的武馆,今天竟然关门了!
在这个国家,武馆是一个特殊的行当,对朝廷负责,为民众服务。很多武者背地里说,开了武馆就等于失去了自由。一年四季,不论严寒酷暑,都要在武馆里过。
这也是为什么大部分通过传武考核的武者,最终都放弃开办武馆的原因。在他们看来,开武馆,更像是做一个生意人,而非江湖人。
几乎从不关门的武馆,突然关了门。这种情况通常只有一个,武馆里的人已全部走光。
镇子中心,靠水镇的主干街道上,武馆一众聚集在府衙门前。
武馆馆主薛正,此时正焦急的等待着,目光游走不定,不时向街头眺望。
半个时辰后,一辆顶部绘着生动彩凤的奢华马车,缓缓从府衙对面的街道上缓缓出现。
一项害怕树大招风的李家,不论在任何方面,都十分低调,唯独在出行方面,一反常态,这辆几乎已是全城最奢华的马车,大概也是李家唯一拿得出手的东西。
见到李家极具标志的彩凤车,薛正眼前一亮,紧张的心情也跟着稍缓许多。
他迎上马车,与负责驾车的吴子安点头示意后,来到马车一侧,随着马车一同前行,直至停靠在府衙门前。
薛正垫步来到车门前,对着车门抬起了手。
他抬手,并不是想要开门,而是一个信号。
跟随他一同前来的武馆一众,见到这个熟得不能再熟的手势,瞬间提起精神,地跑到薛正身后,整齐划一道:“恭迎燕前辈。”
早已不知彩练过多少遍的呐喊声,整齐的就像是从一个人嘴里发出来的一样,震响了整条街道。
垂着斑斓凤尾的车门缓缓打开,燕行观走下马车,看了一眼神情即紧张又不安的薛正,问道:“东西都带好了?”
靠水镇去年收缴上来的两万两税银,全部都存于府衙内,想要取出必须要有朝廷颁发的押送手续,而这也是他们今天会把集合地点定在这里的原因。
从李府直接到府衙,显然要比到武馆转道更方便一些。
燕行观望着府衙大门,道:“既然都来了
,那就进去吧。”
他说完,人却不动,显然是没有要亲自将税银取出的意思。
薛正尴尬道:“这个,恐怕还要等一等。”
“为什么?”
燕行观扭过头,目光直视薛正。他的修为何等恐怖,两道有如实质的目光,几乎如同一对冰冷的铁枪,立刻让薛正感受到一股巨大的压力。
薛正满头大汗道:“还,还差一个人。”
“差一个人?”
薛正的回答,让燕行观有些意外,以他的身份,竟然有人要让他等待,简直不可思议。
似乎是害怕对方生气,薛正连忙解释道:“是我那兄弟,他想到了一个能帮前辈万无一失的方法,如今正在安排,所以耽误了一些时间。”
之后,薛正又将他从薛奇那听来的方法说了一遍。
燕行观本没有让人插手的打算,但薛家兄弟毕竟是一番好意,他也不好多说什么。毕竟这本就是人家自己的事情。
“那就再等等吧!”
张松并不是一个会被工作轻易影响心情的人,但在发生前天晚上那件事后,他的心情却糟糕的不行。有些人能超脱在法律之外,这让他实在无法理解。
送走孟江西,又给自己放了一整天的假,张松的心情,总算好了一些。
踏踏实实睡了一觉,今天一早再度恢复活力的张松,早早便从后院的宿舍来到府衙前院,本想在开门前将院子里的尘土清扫一遍。一个没有防备,便被一声莫名其妙的呐喊吓了一跳。
“这一大早的,是何人在府衙外大声喧哗?”
张松一脸怒气,猛的将那枝条还剩下一小半的扫帚扔到一旁,抬腿便要向门外走去,只是还不等他走到大门处,门外传来的声音,却又让他如坠冰窟,其中有一道声音他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这个恶魔怎么会到这里来?难道是来看我放没放人?”
张松心里有些慌。
他与燕行观相遇两次,留下的感觉都不是很好。
不行,不能让他见到我。
张松抱起扫帚,飞似的向后院跑去,至于那打扫了一半的院子,却再也顾不上了。
来到后院,碰巧有一名年轻的小捕快从房间走出,张松二话不说,将扫帚扔了过去。
捕快抱着突如其来的扫帚,愕然道:“老大,你这是什么意思?”
张松伸手向前院一指,“你,过去把院子扫了。”
“啊?”那捕快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
跟了老大这么久,也没干过这种粗活啊!
“啊什么啊,还不快给我去!”张松气的一声大吼,抬腿就是一脚,力道之大,竟将那捕快踢得嗷嗷直叫。
可怜的小捕快,年前才刚刚进入二锻,且不说真气有没有练到屁股上,就算是调动体内全部真气守护,也扛不住张松这泄愤更胜训斥的一脚。
猝不及防的一脚,让小捕快几乎快要怀疑人生。他噘着嘴,委屈地揉着屁股,虽然一脸的不情愿,但还是在张松几乎快要将双目瞪裂的注视下走了出去。
小捕快走往前院,张松这才松了一口气,心里暗暗为小捕快祈祷的同时,自己则跑到班房内藏了起来。
第五十七章 今日来接锅
薛正站在府衙门外,神色愈发忐忑。
一寸光阴一寸金。
时间珍贵这个道理,一直以来都不是什么太过深奥的道理,尤其在靠水镇经营武馆近十年的薛正,更是将这个道理,奉为毕生信条。
自从在靠水镇开办武馆以来,薛正便一天都没有懈怠过,而他的兄弟也以他为榜样,帮助他全力打造靠水武馆。
在薛家兄弟的努力下,短短数年时间,靠水武馆终于在靠水镇站稳脚跟,成为凌驾本地家族之上的一等势力。
若要问他们兄弟是如何做到这一点的。薛正的回答只有四个字:守时信诺。
遵守时间,信守承诺,不论什么任务都竭尽全力,这就是薛正一直以来奉行的信条。
但有时,不是你努力,就一定能换来回报。
如今的武馆已经发展到了瓶颈,不论他们兄弟如何努力,都无法再将武馆更近一步,尤其是在李柏涛离开后,三大主力失其一,武馆便更加难以支撑。
没有新鲜血液注入,只能啃老底的武馆,如今已是日薄西山,再难回天。
这当然不是薛家兄弟不努力,而是技不如人,扛不起武馆这杆大旗。
就像读书需要天赋一样,练武也需要天赋,没有足够的武力坐镇,一个武馆又怎么可能出人头地?莫说是这一片沃土千里的西州地,就算是界水一带,比靠水武馆强的武馆都不知能找出多少。在这种情况下,靠水武馆又如何与其他武馆竞争?
虽说,做事之前要先做人。
薛家兄弟人做好了,事却越办越糟。武馆没有经营好,归根到底还是实力不够。
燕行观这尊大神,是薛正如今唯一的希望,无论如何,薛正都不想触怒他,可就在这紧要时刻,他那一项守时的兄弟,却偏偏迟到了!
好在,薛奇并未让众人等待太久,就在燕行观快要失去耐心的时候,这个在靠水镇地位仅次于薛正的男人,终于出现了。
见到出现在街道尽头的薛奇,薛正总算松了一口气。跑过去,将薛奇拉到燕行观面前,介绍道:“燕前辈,这就是我二弟薛奇。薛奇,这位就是我跟你说的燕前辈,还不见过前辈。”
薛奇像是一个听话的孩子,弯腰一拜道:“薛奇拜见前辈。”
燕行观望着薛奇,怪异的神色在他脸上一闪而逝,而后像是想通了什么,脸上露出一抹玩味的微笑。
“原来就是你啊!”
他这话说的,有些莫名其妙。
薛奇愣了一下,问道:“前辈以前见过在下?”
燕行观摇摇头,道:“没有,我只是觉得与你一见如故。”
“一见如故?”薛奇眉头一皱,脸上露出疑惑的神情,他眯着眼,仔仔细细打量这个与他差不多的中年人,看了半天却没有看出什么端倪。
三十多岁的样貌,已不再年轻的面庞上能够清晰看到岁月留下的痕迹,本是一副不错的面容,但却胡子邋遢,和街道上随处可见的颓废中年,几乎没有什么区别。更重要的是这个看上去有些颓废的中年大叔,体内散发出的血气不过是炼体境的修为
,虽然旺盛了一些,顶多也不过八九锻,远远到不了纳气境。
这就是薛正找来的帮手,看上去也不怎么样嘛。
化身为薛奇的吕绩含,眼底闪过一丝轻蔑,他的表情控制得非常精妙,眼神中的轻蔑也只是一闪而过,没有被人察觉。
来之前他还在想,薛正找来的帮手会是怎么样的人物?昨日夜间也曾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更因此而生出些许疑虑,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薛正走了狗屎运,请来的真是一个高手呢?
怀着心里的担忧,吕绩含将今天的布置又加强了一倍,为此他甚至浪费了大量的时间。至于那些所谓的帮手,也早被他暗中换成了自己的人马,为得就是万无一失。
如今看来是他过于担心了。
薛正见二人一见如故,神情大好,心里对薛奇的怨气,便也烟消雾散。
他看向燕行观,请示道:“燕前辈,我们可以开始了吗?”
燕行观点点头:“敲门吧!”
薛正目光示意,自有学徒前去敲门。
府衙大门打开,一名抱着扫帚的年轻捕快从门内走出。
“府衙尚未开门,你们何故敲门?”
话音刚落,忽然发现了人群中的薛正,轻咦一声道:“咦!这不是薛馆主吗?”
“正是薛某,不知这位小兄弟尊姓大名啊?”薛正走上前去,瞧着小捕快手中的扫帚,以及门内清扫了一半的院子,露出疑惑的神色。
精兵慎使,亦如锻刃之钢。好钢,自然要使在刀刃上。
靠水府衙的捕快,都是张松手把手培养出来的精锐之士,对靠水镇的发展做出极大贡献。即便放到军伍中也是能出人头地的人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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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这名小捕快,薛正曾经见过一次,手上功夫虽然还有待加强,但办案的能力却着实不弱,去年有一桩名动靠水镇的盗窃案,便是由他主力侦破,声明甚至都传到界水城,为靠水镇的令守梁守明挣了好大一个面子。事后更是私下传话,要好好培养这个年轻人。
薛正有些不理解,像这种人才,不是应该捧在手心里吗,怎么可能去做打扫卫生的粗活?
薛正当然不会认为这个年轻捕快是自己喜欢扫地,因为他已从对方紧皱的眉头中看了出来。一个人若是真心想要做一件事,又怎么会生出不耐的情绪?
面对这位大人物的询问,年轻捕快却没有正面回答,反问道:“薛馆主这么早就来敲我们府衙大门,想必是有什么很重要的事情要做!”
薛正掏出押送税银的信引,郑重道:“的确很重要。”
小捕快见多识广,一眼就认出信引,神色一变,道:“馆主里面请,我这就去请令守大人。”
朝廷的税银,牵扯极大,至今仍留在库府里的两万两税银,则是一块烫手的山芋,年前界水城也曾问过此事,他们的令守大人解释以后,便向界水城提出支援请求,也不知中间发生了什么,最后竟不了了之。
按理说,发生了这样的大事,朝廷早就该有所应对才是,但却一直未有音信。
小捕快曾听他们老大张松分析过,之所以
出现这种情况,其实是大家互相推诿的结果。
毕竟,丢失税银的这个锅,不是谁都能背得起的。
不做事,就不会做错事。
大家你推我推,推来推去,最终还是回到原点,落到靠水武馆的头上。
如今看来,这位薛馆主今天是要来接锅了!
小捕快的态度让薛正非常满意,不过这件事他并不想惊动太多人,拉住小捕快道:“不必,令守大人身体不便,这件事就不要让他操劳了。”
小捕快神色恍然,看向薛正的目光中,忽然多出一分崇敬。在他看来薛正此举更像是在保护老令守。
大多数人面对危机时,不管是求生的本能,还是为了满足损人不利己恶念,总会习惯抓住一些东西。有的时候这些东西就是一条条人命。
在小捕快看来,独自将这场危机承担下来的薛正,简直就是一位人人都该敬佩的男子汉,顶天立地,直面生死而无惧。
小捕快由衷敬佩道:“馆主您真的决定了?我家大人说过,如果你有难处,他是愿意尽一分力的。”
薛正摇摇头道:“不必了,你直接带我去领税银就是了。”
小捕快难为情道:“在下级别不够,进不了府衙内库。”
“我倒是把这个给忘了。”薛正苦笑道:“那你们这里还有谁能自由出入府库?”
小捕快看了看手里的扫帚不假思索道:“我老大也可以!”
“你老大?张松?”
小捕快点头如捣蒜,也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就兴奋起来了。
薛正示意小捕快等待一下,转身来到燕行观身前,请示道:“前辈,我与我二弟先去一趟府库,等税银领出来,我们再上路。”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句话的燕行观,突然一改慵懒常态,兴致满满道:“靠水镇的府库我还是挺感兴趣的,不如这样好了,你在这里好好休息一下,府库里的税银,由我和这位一见如故的薛奇兄弟进去取领。”
薛正受宠若惊道:“这,怎敢劳前辈大驾!”
“不碍事!不碍事!”燕行观大手一摆,扭头看向一旁莫名其妙的薛奇,玩味道:“就是不知道薛奇兄弟愿不愿意?”
“前辈有命,怎敢不从?”化身为薛奇的吕绩含虽然有些摸不着头脑,但还是应了下来,以免被了解自家兄弟的薛正看出端倪。
自以为已经傍上燕行观这棵大树的薛正,连忙将信引掏出,兴高采烈道:“前辈若有兴趣只管去就是了,晚辈在这里等着。”
燕行观接过这张价值两万两白银的信引,微微一笑,转身对和李其峰站在一起窃窃私语的孟离道:“徒弟,你且在这里等一会儿,为师去给你准备一份儿大礼。”
“大礼!”孟离一脸懵。他来之前就已经发懵,如今却是更懵了,以他对燕行观的了解,这份大礼绝不是什么好东西。
“师父,还是让徒儿跟您一起去吧!”孟离硬着头皮道。
相比做个糊涂鬼,他更愿意死个明白。
燕行观呵呵一笑,拉着薛奇向府衙走去,竟连理都不理他。
第五十八章 纳气两乾坤
偌大的府衙院子,一行三人顺着一排新发芽的绿植往后院走去。
三人成一条直线,小捕快在前带路,燕行观和化身为薛奇的吕绩含紧随其后。
燕行观望着前面的小捕快,好奇道:“小兄弟,你要带我们去哪里?”
小捕快道:“前辈不要着急,我先带你们去找我的老大,然后再由他带你们进入府库。”
“你们老大?”燕行观诧异道:“你是捕快,那你的老大就是捕头喽,一个捕头竟然也能进出府库?”
小捕快得意道:“我们老大那可是靠水镇最有胆量的人物,就连令守大人都对他刮目相看,权利自然会大一点。”
燕行关好奇道:“这样的人物,我倒是想认识一下,不知他怎么称呼?”
小捕快笑道:“我老大出自靠水张家,单名一个松字。”
“张松?”
听到这个名字,燕行观愣了一下,竟生出一种哭笑不得的感觉。
“我和你们老大还真是有缘啊!”
算上今天这次,短短几日,他们竟已见了三次。
燕行观在想,以后如果有机会的话是不是要再指点指点他?
小捕快兴奋道:“前辈认识我们老大?”
燕行观故作深沉道:“唉!都是过去的事了,不提也罢。”
看到这一副气度十足的高人风范,小捕快对他的话已是深信不疑,态度也更加殷切了。
走在最后面的吕绩含,见到这一幕,脸上露出不屑的冷笑。
这种装模作样的姿态,能是什么高手?一定是骗子无疑。想当年,他还未入纳气时,不也是这么过来的吗?
吕绩含设身处地,心里已经为燕行观打上骗子的印记。
三人一起路前行,很快便来到捕快们工作的院子。
此时,还不是上班的时间,院子里静悄悄的,没有一个人影,只有位于院子北侧的一个房间里,有细微的声响传来。
小捕快走进院子,刚要向那声音传来的房间走去,却被燕行观一把拉住。
“小兄弟,你先等一下。”
小捕快疑惑道:“前辈还有什么吩咐?”
燕行观道:“我和你们老大已经好久未见,所以我想给他一个惊喜。”
小捕快闻弦歌知雅意,会心一笑道:“好,那我就将前辈送到这里吧!”
燕行观的本意,只是让他不要声张,没想到这小子竟然给自己加戏,索性一走了之。
这是要让他自己去敲门啊!
燕行观愕然地望着小捕快毅然离去的背影,失望地摇了摇头。
现在的年轻人啊!怎么就不知道尊老爱幼呢?
吕绩含看着表情一变再变的燕行观,冷冽的目光中闪过一丝笑意。
“前辈,快去敲门吧,您的好朋友如今正等着您呢!”
他这话说的阴阳怪气,其中透着十分明显的挖苦味道。但燕行观的耳朵却好像出了问题,不仅没有听出他的挖苦,还理所当然道:“嗯,你说的有道理!”
吕绩含望着燕行观,眼神渐渐惊愕,在他的眼中,燕行观体内的血气竟犹如擎天
之柱般冲天而起,顷刻间就超越了炼体极限。
“纳,纳气境!”
吕绩含瞪大双眼,不敢相信。在这一刻,风云骤起,天和地都仿佛变了颜色。
纳气境的变化,只有纳气境能够感受到,这是一种已经超越人体极限的变化,是来自天地的力量,只有与天地共鸣,才可以感受的到。
吕绩含眼中的整个世界已经天翻地覆,那个在他面前本应犹如弱鸡一般的男子,顷刻间,竟变成一堵让他无法逾越的高墙。
“纳气化形!不,这绝不可能!”
吕绩含大吼出声,但一股神秘的力量却将他的声音封锁,他想跑,但已无能为力,那神秘力量不只封锁了他的声音,竟将他的身体一同封锁,现在,他已休想再动一根手指。
化形期,纳气巅峰的力量。
不会错,一定不会错的!
吕绩含望着燕行观,眼中已满是绝望,出身八大门派的他,又怎么会不明白这个境界的含义?
对面这个人,竟是一个一只手已经摸到天的存在!
锻体九重天,纳气两乾坤。
正如字面上的意思,纳气境不像炼体境,需要突破九次。总共也只分为两个境界,一为凝胎期,二为化形期。虽只有两个境界,但其中的差距不可谓不大,犹如天差地别。
吕绩含进入纳气境的时间并不长,凝胎期真正的威力都还没有修炼出来,至于化形期,更是需要他仰望的存在。
而他此时最想问出的问题就是:“你究竟是什么人?”
吕绩含看着这个这个胡子邋遢的中年男子。同样的面孔,同样的表情,唯一和之前不同的是他体内那股气势。
很难想象,一个人的体内竟会孕育如此恐怖的力量,在吕绩含的印象中,就连他们无痕宗的长老,也很少有人能达到这个境界。
为什么靠水镇这个穷乡僻壤,会出现这么一个恐怖的家伙?像这样的人物,当今天下,又还有哪里去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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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行观面无表情:“我只是一个喜欢多管闲事的人。”
多管闲事的人?
吕绩含欲哭无泪,此时此刻他内心是崩溃的,碰到一个高手也就算了,偏偏这个高手还是一个爱管闲事的高手,这样的概率有多低,没有人能算到。
如果用一句话来形容自己,那就只有四个字:倒霉透顶!
吕绩含觉得自己倒霉透了,但与他同样倒霉的似乎还有一个。
察觉到院子里的异常,张松从屋子里面走了出来,当他看到正大发神威的燕行观时,整个人都惊呆了。
“前,前辈,你怎么会在这里?”
一脸惊慌的张送,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连忙向他刚刚走出的房间跑去。
“想跑?”燕行观冷哼一声,大手随之一甩,身上磅礴的气劲便随着手掌延伸的方向爆发出去。
气势若山均,若枷锁。正欲全力奔跑的张松顿时被困在原地,望着近在咫尺的房间,只能欲哭无泪。
“前辈,您听我解释。”
感受到身上那股让人窒息的力量,张松觉得自己必须要说点什么,否则他下一刻
连自己是怎么死的都很有可能不知道。
“哼!等会儿再收拾你。”燕行观冷哼一声,不再理会张松。而是拍拍吕绩含的脸蛋,冷笑道:“伪装成薛家兄弟的身份,你这招灯下黑玩的不错呀,知道我发现你的身份后,为什么没有揭穿你吗?”
吕绩含眼前一亮道:“前辈莫非也是为了那税银而来?”
燕行观却是被他的奇葩脑洞给气笑了。
“怎么,难道你还想收买我不成?”
还以为事情有了缓机的吕绩含连忙说道:“前辈若是肯放了我,我愿将税银分出一半送给前辈。不!一大半!”
这个一大半的概念有些模糊啊!不过,燕行观却不在乎,他看着对方,好笑道:“敢打税银的主意,你的胆子还真是大啊,难道你就不怕有命拿没命花吗?”
吕绩含诧异道:“难道前辈没有看到我的盗贴?”
“你的盗贴有什么不同吗?”燕行观的表情难得认真了一回,他将眼前的男子打量一番,由内而外看了一个通透。
燕行观不可思议道:“看你真元流转,倒还真有点无痕宗的影子,难不成你发的那张盗贴,还真是皇命难违贴?”
燕行观被自己的猜测惊到了,普天之下,能够逃脱法律制裁的盗贴,就只有皇命难违贴。这张盗贴燕行观曾有幸见过一次,贴上有着十分明显的无痕印记,相比无痕弟子们私底下的模仿要更加正宗。
燕行观自认博闻强记,他若见到皇命难违贴,自然不会认错,只可惜昨日他并未上心。
谁又能够想到,一个小小的城镇,竟会出现皇命难违贴!
吕绩含一脸苦涩道:“正是皇命难违贴。”
为了得到这一枚皇命难违贴,吕绩含费劲了心思,甚至不惜被无痕宗扫地出门,他之所以这么做,就是想要干一票大买卖,然后颐养天年。
从无痕宗出来后,吕绩含几乎走遍了整座王朝,千选万选,才把主意打到靠水镇的税银上。本以为会万无一失,未曾想还是出了意外。
他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呢!
燕行观脸色一变再变,最后竟哈哈大笑起来,他哪里能够想到,此次行动,竟然还有意外惊喜,皇命难违贴,这可是连他都要心动的宝物。
听到燕行观的笑声,吕绩含毛骨悚然,在他心底一个不好的预感突然冒了出来。
这家伙不会杀人灭口吧?
“前辈,那税银我不要了,全都给你,连那皇命难违贴也是你的。”吕绩含吓得连忙大叫。生怕晚了一秒就人头落地。
燕行观皱眉道:“叫什么叫,本来就没想杀你。”
得知自己不会死,吕绩含松了一口气。
“前辈,冒昧问一句,您究竟想干什么?”
“这个态度才对嘛!”燕行观满意地点了点头,忽然大手一挥,严肃道:“附耳过来!”
他的话就好像一道圣旨。吕绩含如蒙大赦,身体瞬间恢复行动能力。
吕绩含深吸一口气,强压下飞遁而去的致命诱惑。只因为他知道,即便身怀无痕宗的绝妙身法,在双方差距十分悬殊的情况下,他也绝不可能逃得出去。
第五十九章 所谓的机缘
无痕宗位列八大门派之一,以轻身功法名动江湖,门内飞身法号称天下第一的身法。
飞身法脱胎于九大神功之一的《净无痕》,易学难精,吕绩含虽然苦练此功十余年,但却成效不大,一直未曾参透此功法的真正奥义。
其实这也是无痕宗中大部分门徒的现状,真正能够参透净无痕的,除了那一两个极个别的妖孽,就只有宗门内的数位长老。
不过即便如此,从无痕宗出来的弟子,仅在身法一项,也已冠绝同境界的武者。
吕绩含现在是生死存亡之际,不敢用自己的性命冒险一试。逃无可逃的他,只能挤出一张笑脸,乖乖贴了上去。
“前辈,请吩咐。”
燕行观给了他一个“孺子可教”的眼神,以一手遮耳,轻吐心声。
燕行观的目的很简单,就是为了要训练孟离,让他增长一些能够应对极限情况的经验。
他刚才与吕绩含所说,是要让吕绩含将孟离抓走,看一看后者在孤立无援的情况下会如何应对。
听完全部内容的吕绩含忽然瞪大双眼,不可思议地看向燕行观。
“前辈确定要这样,您那小徒弟不过十岁出头,我如果吓坏他,可就不好了。”
“你说的对,第一次的话的确不能太过分,需要循序渐进。”燕行观想了想,说道:“你一会掳人时,将那李家小子也一起掳走,他们有个伴儿,胆子自然会大一些。”
吕绩含嘴角一抽,恨不得给自己一个大嘴巴。一句话,任务增加了一倍。这还怎么搞?乖乖闭嘴吧!
搞定吕绩含,燕行观来到张松面前,摸着自己的脸,疑惑道:“我长得很吓人吗?”
“啊?”
这是什么奇怪问题?张松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长得很吓人吗?”燕行观又问了一遍,眼神中可以看到真诚。
早已吓坏的张松不假思索道:“不,不吓人。”
“不吓人,那你躲什么躲!”燕行观抬手就是一巴掌,结结实实拍在张松脑袋上。
我躲不躲,和你的长相有什么关系?
张松哪里想得到,对方给他的竟是一道送命题,欲哭无泪。
燕行观失望道:“原本见你我有缘,还想给你一个机缘,现在看来,还是算了。”
不知为何,听到这句话的张松竟松了一口气,苦笑道:“前辈的机缘,晚辈的确承受不起啊!”
吕绩含好奇道:“什么机缘?”
燕行观微微昂首,傲然道:“当然是我的指点了。”
一名纳气高手的指点究竟有多宝贵,只有同为纳气境的武者才知道,况且还是一个已至化形巅峰的武者。
吕绩含眼前一亮,渴望道:“能够得到前辈的指点,的确已是最好的机缘。”
燕行观赞赏道:“纳气境就是纳气境,这份见识就不是一个笨捕头能够相提并论的。”
吕绩含紧张道:“前辈,能不能也给我一份机缘?”
能够进入八大派,吕绩含又怎会不求上进?之所以会有颐享天年的想法,是因为他这两年后的状态有些不太对劲。似乎受天赋影响,自从晋升至纳气境,他的修为便进入瓶颈,尤其是去年一年,他的修为几乎寸步未进。
眼
前这位前辈,手段之强,已是骇然,即便放在无痕宗中,很多常年闭关的长老,也未必是他的对手。能够让他指点一下,那可真是千载难逢的机遇。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能够帮他找到目前的结症。
宗门中修炼,机会虽多,但却需要争取,以吕绩含的天赋和实力,能够争取到的资源十分有限,更别提一位长老的指点。
意识到这个千载难逢的机遇以后,吕绩含心里的怨气顿时烟消云散。什么万两白银,什么皇命难违贴,与实实在在的修为相比,全都是他娘的过眼云烟!
“你这个……”燕行观摆出一副极不情愿的样子,再三犹豫后叹道:“也罢,就给你一次机会吧!”
吕绩含双手握拳,兴奋的几乎快要原地跳起。
见到这一幕的张松,吃惊地瞪大双眼。什么时候开始,受虐也变成一件让人甘之若饴的事情了?
“前辈,这次是张松错了,不该躲着您,您就放过张松这一回吧!”
有过两次接触经验的张松对燕行观已经有了一定了解,深知对方喜怒无常的性格,他若不赶快认错,难保不会发生什么可怕的经历。
燕行观懒得与他计较,掏出信引,摆摆手道:“前面带路。”
不知不觉已恢复行动能力的张松连忙接过信引,看过之后,神情严肃道:“前辈请随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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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三人来到府库,在张松的帮助下,取出两万两税银。
见到之前朝思暮想的两万两税银,吕绩含眼神平静,没有半分波澜。内心的炙热泯灭后,竟对这一笔巨款生不出半点兴趣。
他现在的目标只有一个,变强。
吕绩含望着燕行观,眼神炙热道:“前辈,我们什么时候开始。”
燕行观目光在十辆装满大木箱的马车上一扫而过,不假思索道:“其实,我们现在就已经可以开始了。”
他伸出一只手,在其中一匹马的背上轻轻一拍。这就好像一个信号,被拍到的马匹,发出一声嘶鸣,后蹄双仰,狠狠踢在吕绩含的屁股上。
猝不及防的吕绩含,就像一支被板动机栝的弩箭,眨眼间便飞出墙头。
吕绩含绝不会想到,自己堂堂一位纳气武者,有一天竟会以这样的方式飞离地面。
一匹只能驮货的驽马,自然不可能将他踢出墙头,之所以会发生这种情况,自然是那位前辈在驽马身上施展了手段。
纳气境的武者,只需要一点小小的手段,就能化腐朽为神奇,隔空打牛就是其中之一。
好在,吕绩含也是纳气境,炼体境的九次锻体,早已将他的身体练成铜皮铁骨,即便是加注了燕行观体内真元的一脚,也没有伤到他。
吕绩含在空中接连数次换气,强提身形,使自己不至于太过狼狈。
无痕宗的飞身法,不愧是号称为天下第一的轻身功法。
在吕绩含仓促间的数次换气后,他竟奇迹般的稳住身形,如大雁一般,从墙头上一跃而下。
苍羽之雁,浮兮流光。
吕绩含身法之轻,身法之妙,已是叹为观止,当之无愧“无痕门徒”这四个字。
只见他身形从墙头跃下,身子一起一落,便已飞进门外的人群中,长臂如鹰爪掏出,一左一右如提鸡崽,眨眼间便将孟离和李
其峰擒了出去。
吕绩含身法实在是快,孟、李二人被擒,几乎就在一瞬间,就连修为最强的薛正都没有看清。
众人只觉得眼前黑影一闪,再看孟、李,就已消失在人群中。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
众人愕然相望,皆能看出对方眼中的震惊。
两个大活人,就这样被掳走了?
死寂之后,则是一片爆炸般的哗然。
薛正犹如掉进冰窟一般,面色铁青。刚才那黑影他虽没有看清,但黑影身上的衣服,却没有逃过他的双眼。
那一身服饰,与他二弟之前穿的,几乎一模一样。
结合那黑影的身影,以及黑影来时的方向,薛正心里很快便有了结论,劫走两个年轻人的,正是之前与燕行观一同走入府衙的薛奇。
可是他二弟,什么时候有了这般恐怖的力量?
回想起之前那流光一闪,薛正不禁毛骨悚然。自己的兄弟他最了解,那个身法绝非他二弟能够施展,之所以会出现这种情况答案只有一个。
有人伪装了薛奇的身份?
至于是谁伪装了薛奇的身份,答案更是不言而喻。这个时候,会耗费此等心机的,除了觊觎那笔税银的盗贼,又还能有谁?
盗贼为什么劫人而不劫税银,这一点薛正不得而知,更没有心情去思考。此时此刻,他更应该考虑的是如何向燕行观和李家交代。
一个是倾囊相授的弟子,一个是视若希望的幼子,两个活生生的年轻人,就这么在他眼前丢了。这让他还有何颜面见人?
好在薛正并不需要在这个问题上多做纠结,孟李二人被掳不久,府衙大门便被人从里面拉开,紧接着,十辆驮着税银的马车,从府衙宽敞的门口,鱼贯而出。
燕行观来到神情复杂的薛正面前,指着身后马车说道:“两万两白银,一分不多,一分也不少,全都给你拉来了。”
薛正面色羞愧道:“前辈,我对不起您,刚才……”
燕行观抬手打断他,道:“刚才发生了什么我都知道,这件事和你没有关系。”
燕行观所谓的没有关系,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一点关系都没有。但薛正却听成了不怨他。一时之间更加羞愧。
“前辈放心,无论如何我都要将令徒赎回来,不论付出任何代价。
他说赎而不说救,已经足以说明问题。
燕行观首次露出发自内心的微笑,道:“不必了,这件事我自有安排,孟离和李其峰都不会出事。还有,盗贼的威胁我已经帮你解决,现在你可以带着这笔税银安心出发了。”
“前辈说的都是真的?”
“我骗你作甚?”燕行观双眉一挑,脸上露出不耐之色,伸出手道:“把你收到的那张盗帖给我,然后立刻给我混蛋。”
见对方莫名其妙生了气,薛正不敢再多问一句,连忙将收自吕绩含的盗帖双手送上。
燕行观接过这张货真价实的皇命难违贴,神色不变,将其收入怀中后,摆了摆手,再次示意薛正离去。
薛正欲言又止,但理智告诉他,闭紧嘴巴,才是此时最好的选择,他苦笑着摇摇头,对燕行观鞠了一躬,转身离去。
随他一同离去的自然还有那十车白银。
第六十章 作弊的理由
(开书第三十天,有了人生中第一个打赏,谢谢山爷的支持!)
孟离做了一个梦,梦到他被人绑了起来。原本他以为这只是一个梦,但现在,这个梦却成真了!
回忆着刚才经历的一切,孟离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而最让他想不通的是,他怎么就被抓起来了呢?
望着眼前这张既熟悉又陌生的面孔,孟离糊涂了。在他印象中,这个名为薛奇的男子,本不应该具备这样的实力。
就说那一手擒拿飞纵的本领,便不是一个炼体武者能够施展出来的。
他是谁?将他们抓来又有什么目的?
在孟离看来,这位轻功强到没有边际的男子,必然是那盗贴的发出者。
再联想到燕行观与此人进入府衙前的怪异举动,心中的答案便更加清晰。
自己这个师父,还真是阴的一匹,明明早就发现了此人的伪装,偏偏装做什么都不知道。
他虽然不知道府衙内发生了什么,但可以肯定,这名盗贼的身份一定是暴露了,而且在他师父手上吃了大亏,否则也不会节外生枝,将他们抓来做人质。
没错,在孟离看来,他和李其峰存在的价值就是人质,至于赎金,除了那两万两税银,又还能有什么?
一间破败的小民房里,吕绩含将孟李二人扔在地上,只说了一句“待着别动”。之后竟不再多看他们一眼,而是来到房间一角。
房间角落里,摆放着一张破旧到快要看不出形状的草垫。这样的垫子,通常只会出现在乞丐的屁股下,但现在,他却已经不在乎。
孟离就亲眼看着吕绩含面无表情的坐在那张又脏又破的垫子上,而后闭上双眼,打坐调息。对于那些身外之物,好像已全然不在乎。
没有出现梦境中捆绑虐待的场景,这让孟离着实松了一口气。与跌坐在一旁的李其峰对视一眼后,两人缓缓向远离吕绩含的角落靠去。
吕绩含察觉到两人的小动作,但也只是睁开双眼瞥了一下,随后继续调息,不管不顾。
孟离和李其峰,都是第一次面对这种情况,心中的紧张自是不必多说。两个人都不是坐以待毙的性格,心里的小心思翻涌不断,正是应了那一句做贼心虚。
吕绩含的目光虽没有什么,但在两名正绞尽脑汁想着如何脱身的年轻人看来,却有着一种洞穿心灵的审视力量,两名城府不深的年轻人,顿时吓得魂飞天外,一时之间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吕绩含闭上眼,心中暗自冷笑。
两个初出茅庐的小家伙,一点江湖经验都没有,嫩得跟雏鸡一样,还想在他面前耍心眼?
可笑!
此时的吕绩含,已经感觉到一丝丝的无聊,这次任务太简单,实在让他提不起兴趣。
至于吓一吓这两个家伙,还是算了吧!
这么小的孩子,突然面对这种情况,不哭就已经不错。再吓他们?可别把他们吓坏了!
吕绩含并不知道,正是因为此时的大意,引发了一件让他一
生为耻,每次想起都会无地自容的丑事。
两个年轻人缩在角落里,看似噤若寒蝉,实则不过是骗人的假象。
由于昨夜那场意外,孟李二人已经了解到江湖中的险恶,更知道该怎么处理现在这种情况。
他们之所以伪装成孤立无助的样子,不过是想让吕绩含放松大意。
面对两名年轻人的刻意麻痹,吕绩含果然放松了警惕,由调息变为休息,不知不觉竟睡了过去。
这也是他对自己极有信心,即便是睡了过去,周围的风吹草动,也不可能瞒过他的耳目。
李其峰听到吕绩含那愈发沉重的呼吸声,凝重的神情终于放松下来,深吸一口气,看向孟离,嘴唇微张。
当一个人嘴巴张开时,八成是要开口说话,但现在,却不是一个说话的好时候。
孟离深知纳气耳目之聪慧,见李其峰有开口迹象,连忙做了一个噤声的手指。
李其峰意识到自己险些犯了大错,面色瞬间惨白,后怕不已。
孟离双手下压,示意他不要担心,而后向吕绩含望了一眼。见后者并无察觉,这才伸手向自己怀里指了指。
孟离怀里的东西,李其峰只知道一种,正是昨晚他们从吴子安手里得来的毒药。本以为这毒药短时间是用不到了,没想到,现在就派上了用场。
领悟孟离的用意后,李其峰像是吃了苦瓜一样,一脸的郁闷。
对方虽然未说,但他和孟离却都已看出此人修为,只是那身难觅踪影的轻功,便已是纳气无疑。
能够对纳气武者产生效用的,只有他那颗红色的迷药。
昨夜分药,他和孟离一人一粒,为了打击孟离,他故意留下那颗迷药,谁又能够想到,仅仅过去一夜,就要与他失之交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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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心里有些不舍,但李其峰还是准备放手一搏,相比于一颗能够迷倒纳气境的珍贵迷药,他们两人的性命,显然要更加重要。
孟李二人以手代嘴,探讨着用毒的细节,逐渐比划出一个具体的细节。
但凡是珍贵之物,都会有独特之处。就比如这红色迷药,使用的方法便不同于一般药物。
一般药物,直接使用即可。或是涂抹于兵刃,或是添加在食物之中。有些用毒高手,甚至能做到神鬼不知的地步。
放眼江湖,每年因中毒而死的武者不知凡几,其中不乏有至死也未能察觉的倒霉鬼。
江湖之险,不在表面,而在水中。这也是为什么人们对使毒者深恶痛绝的原因。
用毒阴损,更有人说用毒折寿,但孟李二人此刻是为求自保,心里不仅没有压力,竟还有些跃跃欲试。
红色迷药不可直接使用,需以新鲜血液调和才可激发药效。这个用法与药理共通,有些类似煎药的药引,不仅能激发出迷药原本的威能,更能使其无色无味,神仙难察。
据吴子安所说,之所以要用血液调和,是因为迷药中加入了一种十分特殊的药物,能与血液发生奇妙的变化。如那无色无味的奇效便是由此而
来。
血液的要求不大,既可以是兽血,也可以是人血,但为求方便,使用者多半会选择自己的鲜血。
孟李二人商议着用毒细节,一开始还很顺利,等商量到由谁放血时,问题就出现了。
李其峰的意思,他拿出迷药就已经是大出血,怎么都不应该轮到他再放血。
可孟离也是自己的难处自己知,他的厥血症祸及生命,不到万不得已,他是不会让自己受伤的。
两人商量不出结果,只能选择最古老的办法,抽签。
孟离从地上拾起两根稻草,其中一根折去尾部,使之变成一长一短两根稻草。他将看上去一样的两根稻草攥在手中,送到李其峰面前。
李其峰盯着孟离手中的两根稻草,面色沉重,从刚才的交流中,他们已经达成一致,抽到短稻草的人将会成为放血的那个人。
李其峰左选右选,银牙一咬后两眼一闭,从孟离手中抽出一根稻草。
李其峰的运气并不是很好,睁开眼时,他看到的是一根被折短的稻草,懊恼之余,并没有发现被孟离随手扔在地上的稻草,竟也是一根短草。
两根一模一样的短草。毫无疑问,孟离在这一次的抽签中……作弊了!
作弊这个行为虽然不是很好,但也要看在什么情况下。不知是不是一种错觉,成功骗到李其峰的孟离,竟然生出一种逗逗这个憨货有时也挺不错的感觉。
并不知道自己被骗的李其峰,愿赌服输,抽出一把隐藏在身上的匕首,抬手便要向大腿割去。
要说李其峰,还真是一个的男子汉,说动手就动手,竟然没有对自己手软半分。莫说这一刀下去血流了多少,大腿上的腱子肉至少也得掉半斤。
李其峰抬刀欲落,孟离连忙将其拦住,摇了摇头,又指了指熟睡中的吕绩含。
这一次,李其峰没有明白他的意思,直到孟离指了指自己的鼻子,他才恍然大悟。
修为练到纳气境,不仅能耳聪目明,其他的感官也会无限放大,其中就包括嗅觉。
李其峰若真割肉放血,空气中骤然出现的血腥气必然会被对方察觉,到那时,就真的百口难辩了。
难怪有人会说下毒是一门学问。
李其峰看向孟离,眉头皱起,露出一个询问的表情。
孟离指向吕绩含,做愤怒状。又伸出手在李其峰身上锤了两下。
一时之间,李其峰面如死灰。
孟离叹了一口气,暗道他也没办法。将他们抓来那人可是一位纳气武者,想要在他眼皮底下下毒,实在是一件难如登天的事情。
孟离唯一能够想到的办法,就是让李其峰去激怒吕绩含,只要吕绩含肯出手,他们自然会有大把的机会。
我跟你打架流了血,这样你总不会怀疑我有问题了吧!孟离这个思路就是典型的灯下黑。
想法是好想法,可就是苦了李其峰,而这也是孟离会选择作弊的主要原因。就他这小身板,若是挨上一顿揍,死不了也得丢掉半条命。
第六十一章 前辈好掌法
在孟离不遗余力地再三劝说下,李其峰终于鼓起勇气,向着最新的作死高度发起挑战。
他选择的方式很简单,只是抬起脚,将脚边的一块小石子踢飞出去,而那石子踢飞的方向,正是吕绩含所在的位置。
熟睡中的吕绩含察觉征兆,惊醒之后从草席上翻身站起,待见到那一颗慢吞吞飞射而来的石子时,不禁露出一抹冷笑。
吕绩含伸手一挥,一道真元吞吐,将那石子碾成粉末。
“好小子,是谁给了你向我挑战的勇气?”吕绩含看向踢出石子的李其峰,本打算只是将他们关在这里等待燕行观寻来的他,决定给他们一个深刻的教训。
事已至此,李其峰已无退路,硬着头皮道:“少废话,你将我们抓来此处,究竟有何目的?”
吕绩含道:“我的目的难道还用说吗?”
他的目的当然已不用说,被抓来这么长的时间,如果再想不通,他们和蠢货也就没有什么分别了。
李其峰皱眉道:“你果然是想用我们换取税银。”
吕绩含不屑道:“就你们这两条小虾米,真的以为自己能抵得上两万两白银?”
思路客
孟离和李其峰心思电转,瞬间在心里算了一笔账。的确,就他们这百十来斤,就算卖出金子价,也比不上那两万两税银。
孟离首次察觉到异常,眉头一皱道:“既然这样,为什么要抓我们过来?”
吕绩含双眼一瞪,恶狠狠的道:“我愿意抓就抓,怎么,你们有意见?”
听到这句话,孟离和李其峰的心几乎已在滴血。你问他们有没有意见?呵呵,他们没意见才怪!
若是正常情况下,面对这种局面那是一定要认怂的,明哲保身嘛,先把小命保住,那是一定没有错的。只不过李其峰现在带有特殊任务,不仅不能怂,还要刚,最好刚出一头血。
李其峰也知道自己此时是身怀要务,于是把心一横,一脸愤慨道:“我就有意见怎么了,有本事你把我们放了。”
他毕竟才十二岁,说不出什么狠话来,就这两句也不过是一时想出的气话,在吕绩含听来甚至有一些可笑。
不过吕绩含并没有笑,反而板起一张冷冰冰的脸。
当一个人要挑战你的威严时,即便他说着再可笑的话,也会让你感觉到气愤。
吕绩含的脾气并不好,否则也不会盗取皇命难违贴,叛出无痕宗。
就算抛开这些全都不说,他还是一名纳气武者,纳气境的尊严又岂是一个不入流的一锻武者能够践踏?
一只手掌拍出,震怒的吕绩含,终究还是未能忍住。
纳气境的武者出手,哪怕只是毫无真元的随手一击,也是极为精妙的一击。
李其峰还未反应过来,人就已经被击飞,落地之后,只觉得胸口仿佛有一团火在燃烧,难受至极。
还差一点!
李其峰暗暗发苦。一步到位,怎么就那么难?
可就在这时,一道叫好声却从他耳边传来,李其峰扭过头,不可思议地望着
正双手鼓掌的孟离,眼神错愕。
干啥呢?没看见我挨揍了吗?
李其峰的眼神中充满疑问。
孟离摸了一把鼻子,尴尬道:“不好意思,刚才那一掌是在太精妙了,没有忍住。”
纳气境高手,举手投足都有章法,哪怕随手一掌,其中暗藏的武道技巧,也足够孟离仔细揣摩。
李其峰听到孟离的解释,只觉得胸口的炙热更加强烈,没有忍住,竟将鲜血一口喷了出来。
他这是被气的!
万幸的是,鲜血总算有了。
孟离见他吐血,连忙靠近,假装关心,实则用早已准备好的瓷瓶收集血液,收集过程了,小声说了一句“不够啊!”气得李其峰又吐了一口。
偷偷收好血液的孟离,拉着李其峰,对吕绩含致歉道:“对不起啊前辈,我这朋友脑子有病,发病时会如疯狗一般,幸好前辈及时出手,打醒了他。”
什么脑子有病,不过是一个借口。但吕绩含一掌拍出,心中的怒气已消去大半,向李其峰看了一眼,见他闭上了嘴,便不再与他计较。
“你们去墙边给我蹲好,别在我眼前晃来晃去。”
无来由的,吕绩含心里生出一股烦躁。燕行观迟迟未现身,这说明他的任务还未结束。是对他的表现不满意吗?难不成还真让他像刚才那样,恨揍二人一顿。
吕绩含决定再等一等,如若燕行观再不现身,他就要加重手段,让这两个小家伙吃些苦头了。
吕绩含并不知道,燕行观此时就躲在不远处的屋舍里,他将全部力量凝聚于双耳之中,细心聆听着民房里发生的一切。
孟离扶着李其峰,缓缓退至墙角,待李其峰躺平之后,将之前收集的鲜血倒在他的身后。
吕绩含对孟离的小动作一无所知,继续打坐调息,用修炼来打发时间。
孟离是经历过生死的人,当初孟淮阳的刺杀,不仅增长了他的胆气,更让他明白了许多平时学不到的东西。深知越是这种紧要关头就越是要沉住气的道理。
心脏,越跳越快,仿佛快要跳出胸口。
紧张情绪在心中蔓延,就像一剂毒药,侵蚀着孟离。不知不觉他的嘴唇已经变干,喉咙就像塞了一枚桃核,紧得要命。
孟离深吸一口气,闭上双眼,假想自己正站在一张开阔的石台上,四周是一望无际的原野,头顶是一碧如洗的蔚蓝天空。
此刻,他的手中握着一把木刀,本是枯黄色的木刀,在蔚蓝天空的映照下,染上了一道淡淡的蓝光。
孟离抬手出刀,缓缓地出,动作轻而稳。一口浊气从他口中吐出,如出刀一般,轻且缓。气吐尽,刀也出尽,而后缓缓吸气,缓缓收刀。
随着他一呼一吸,天地仿佛宁静,风不再吹,云不再动。刀起刀落之间,自有一种身与心完全放松下来的大自在。
练刀,是一件能让孟离全身心投入的事情,也是能让他此时放松下来的最快发法。
孟离仅仅假想出刀两次,心跳便已平稳下来,那些因紧张而
引发的负面情绪,转眼间便消失得一干二净。
再度睁开双眼的孟离,眼中的神采已完全内敛,看上去就像变了一个人。
李其峰看着气质完全改变的孟离,眼中露出震惊的神情。虽然有些不愿承认,但从他们各自的表现来看,孟离的确要比他更好一些。
李其峰双拳紧握,心里极度不甘,输给任何人他都能够接受,唯独孟离,不可以。
变强!一定要变强!各个方面全部都要变强!
李其峰是一个要强的人,自尊极强,这种人一旦认定一件事,往往会坚持到底,一往无前。
孟离并不知道自己无形中表现出的能力会对李其峰产生多大的影响,这个影响是好是坏姑且不论。仅是现在就让他忘记了内心的恐惧。
强忍着胸口的疼痛,李其峰深深吸了一口气,而后反手入怀,取出那瓶盛着迷药的红色瓷瓶。
色彩艳丽的小瓶,被他紧紧捏在手中,在吕绩含看不见的角度,送入孟离手中。
这个过程虽然缓慢,但却流畅,没有一丝做作。
孟离接过瓷瓶,神色不变,抬起头,悄悄看了一眼坐在对面的吕绩含,见对面仍无察觉,这才将瓷瓶打开。
孟离的动作很轻,且只以手指操作,在李其峰呼吸愈发粗重的掩盖下,没有引起对方的警觉。
人有七情六欲。想要成为一个能将情绪隐藏的高手,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尤其是在距离成功仅剩一步的时候。
看着那枚已经滚入孟离掌中的红色药丸,李其峰本已经平复下来的情绪,竟又变得剧烈起来,这让他不敢再看。
孟离捏着药丸,小心翼翼地放入血中。而后紧紧闭住口鼻,停止体内的真气流动。
与血液接触的药丸,渐渐融化在血液之中。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无色无味,让人难以察觉的气体。
就在孟离放下药丸的同时,李其峰也同孟离一样,闭上呼吸,停止真气。
之所以要这样做,只因为这是避免迷药的唯一方法。
能够迷倒纳气境的迷药,无药可解,只能避免,不仅不能吸入体内,更不能与真气接触。
实力越强,倒得越快,这才是红色迷药真正的恐怖之处。
无色无味的毒气飘散极快,转眼便弥漫至整座房间。
孟离和李其峰像睡着一样,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武者筑基之后,身体各方面的素质都会得到提升,气息也会变得格外悠长,一些擅长吐纳修炼的功法,也是基于此点被创造出来。
残破的民房布满风口,孟李二人身后的墙壁上就有一道残破的裂缝,那是他们换气的唯一希望。
当然,即便有风口换气,不到万不得已,他们也不会呼吸。
红色迷药,不愧是被吴子安极为推崇的迷药,药效发挥极快,不过是数息之间,身强体健如壮牛的吕绩含便已昏昏欲睡。
起初,吕绩含并未有所察觉,直至一股冷风吹开窗子,灌进房间,猛然打了一个寒颤的吕绩含才骤然警觉。
第六十二章 一条带有气味的铁链
我这是怎么了?刚刚明明已经睡过,为什么还会感到疲惫?
等等,这个疲惫感……
不对,我中毒了!
想要成为一名纳气武者,需要先完成九次锻体,突破境界时,再以天地元气入体,使其发生脱胎换骨的变化。
这样一个纳气境,身体经过层层锻炼,早已到了强壮如牛的地步,莫说是少睡片刻,就算一天一夜不眠不休,都未必会感到疲倦。
吕绩含虽然因为过于兴奋,没有睡好,但他的精神状态却保持得很好,在加上刚才眯的那一会儿,根本不可能感到疲惫。
可他现在却昏昏欲睡,唯一的解释,就是自己中了迷药。
吕绩含自持江湖经验丰富,不会判断错误,可当他打量过周围情况后,表情却变得迷茫起来。
小小一座破屋,不过巴掌大的空间,但他却没有发现任何异常。至于那两名最具嫌疑的年轻人,此时已像死猪般,睡在地上。
难道是我想多了?
不对!
心中的疑惑刚刚升起,便又被头脑愈发沉重的吕绩含抛至脑后。
江湖险恶,他能够活到现在,除了一身过硬的本领,就是因为他从不侥幸的谨慎性格。
他既然在没有察觉的情况下中了毒,那他中的毒便应是无色无味的奇毒。
能够将纳气境迷晕,且无色无味的毒,普天之下,似乎也只有一种。
吕绩含的脑海中浮现出一枚红色药丸,想到这一枚曾经震荡江湖的堕红尘,吕绩含面色难看至极。
思路客
堕红尘,六大魔头中毒尊廖言的独门迷药,曾经覆灭了一个拥有近百名纳气武者的二流宗门,门内弟子一夜之间全部都死于非命。
“可恶!”
吕绩含大吼一声,强自振奋精神,就在这时,躺在墙边的两名年轻人再次引起了他的注意。
该做的都已经做了,剩下的只能等待,孟离和李其峰虽然闭住了呼吸,但那份期盼结果的心却愈发强烈,不知不觉间,心跳已越来越快。
就是这逐渐加快的心跳,让吕绩含发现了破绽。如果只是心跳加快,那也没有什么,可怪就怪在,这两人竟然半天都没有呼吸一下。
若说心跳是动,呼吸便是静,正是在这动与静的差异下,吕绩含发现了两名年轻人的破绽。
“原来是你们这两个臭小子,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察觉到真相的吕绩含勃然大怒,怒吼一声,向二人所在的方向扑了过去。
只可惜,他醒悟的已然太晚,在吸入大量迷药的情况下,他的四肢已然无力,等到扑过去时,二人早已躲开。
到了这个时候,红色迷药的恐怖之处,才算真正体现出来,吸入迷药以后,吕绩含封锁的不仅只有体力,还有他体内那堪称恐怖的纳气真元。
此时的吕绩含就像变成一名普通人,孟离和李其峰几乎没有耗费什么力量就躲开了他的攻击,而后分别来到大门和窗子前,一人一脚,踢开门、窗。
冷风灌入房间,将房间内残存的迷药一扫而空,孟离和李其峰这才如释重负,并从门、窗里探出头去,迅速换了一口气。
吕绩含被冷风一吹,精神为之一振,可还不等高兴,那股倦意竟又加倍袭来
。
他终于还是没有承受住迷药的威力,晕倒了过去。
阳光透过门窗,洒在房间内的地面上。
冰冷的地面上,仍是伪装成薛奇模样的吕绩含,直挺挺的倒在地上,一动不动,沉沉的睡了过去。
李其峰看着不久前还生龙活虎的吕绩含,不敢置信道:“我们……成功了?”
他说着,双腿迈开,人已经走上前去。
孟离微微皱眉,提醒道:“小心点,别被他骗了。”
李其峰果然小心起来,抽出之前那把准备自残的匕首,在吕绩含屁股上狠狠一扎。
噗!
没动静。
好的,不是诈晕!
李其峰收回匕首,不再理会已经没有威胁的吕绩含,转而看向孟离,问道:“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孟离围着屋子转了一圈,将门窗再度关好后,一屁股坐在地上,疲倦道:“还好昨天从吴前辈那里得到迷药,要不然我们两个都完了。”
今天,如果没有这个珍贵的迷药,他们两人无论如何,都无法从吕绩含手中逃脱,绝对的实力差距,代表着天与地的鸿沟,他们这两个小虾米,又如何能翻的了天?
李其峰赞同道:“不错,我们和他的实力相差太多,正面对抗,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就好比他刚才将我击伤的那一掌,若是他力道再加重一些,我现在就已经一命呜呼了。”
说起刚才那一掌,李其峰仍是心有余悸,看向孟离的眼神,也带有一点点的怨念。
孟离假装没有看到,起身来到吕绩含身前,说道:“也不知迷药的效力能维持多久,咱们先找根绳子把他绑起来。”
李其峰托着下巴道:“用绳子绑,还是有些不保险,要我看还是铁链安全一些。”
毕竟是纳气境,规格待遇要高一些。
孟离哭笑不得道:“用铁链的话当然更好,可是我们去哪里找铁链呢?”
李其峰伸手指向门外,笑道:“刚才被抓进来时,我在院子里看到了一根。”
两人来到院子里,果然找到了一根生锈的铁链,两根手指粗细,也不知以前是干什么用的,上面竟带着一股骚 味。
两人忍着铁链上的异味,将吕绩含捆绑起来,里三层外三层,活活绑成一个大粽子。
李其峰在绑好的铁链上踢了一脚,泄愤道:“让你嚣张,一会儿等你醒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孟离无语道:“我劝你最好小心一些,受困的狮子依旧是狮子,千万别阴沟里翻船。”
李其峰冷哼一声道:“这一点我自然知道,刚才的话也不过是说说而已,要我看,最为稳妥的办法还是去报官。”
孟离不置可否道:“报官当然能够解决问题,但我总觉得,这件事情哪里透着奇怪。”
“哪里奇怪?”李其峰问。
孟离望着快被绑成一颗铁球的吕绩含道:“我总觉得这家伙和我师父之间,应该有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李其峰不敢置信道:“这怎么可能?”
孟离深呼吸道:“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这家伙将我们抓来此处,说不定就是受了我师父的指示。”
从他们还在府衙时,孟离就已察觉到燕行观的
异常,后者曾说要为他准备一份礼物,这个礼物未尝不是这一场磨练。
而做出这一切判断的依据,则是孟离对燕行观那一身武艺的信心。就算是师父平时不经意间展露出的小小手段,也绝非这名纳气武者可以比拟。两人若真是在府衙内交手,后者又怎么可能有机会把他们掳走?
况且,就算是他想多了,以他师父的本领,过去这么长时间,又怎么可能找不到他们。
再联想到之前吕绩含将他们抓来此处便置之不理的举动,答案呼之欲出。
阴谋,绝对是一场阴谋!
想通关键之处的孟离,脸色难看道:“完了,我们被耍了。”
李其峰的脸色也很难看,倒不是因为燕行观的布局,而是心疼那已被用掉的红色迷药。
早知道这是一个骗局,说什么他也不能把那药丸拿出来啊!好好的一张底牌,如今竟这样浪费掉了。
李其峰道:“那我们还走不走?”
孟离用行动回答了李其峰的问题,他坐在之前吕绩含坐过的垫子上,伸手拍了拍垫子另一端,示意李其峰也一起坐下。
李其峰坐了过去,就听孟离轻声说道:“不走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应该快要到了。”
当燕行观来到这间破旧民房时,看到的是和他想象中完全相反的一幕。本应是被劫持的孟李二人,悠闲的坐在地上,你一句我一句的畅聊着人生。
而那本应是劫匪的吕绩含,则被散发着怪异味道的铁链一圈又一圈的捆住身体,拼命挣脱,却无济于事。
从吕绩含嘴中,此时正发出一声声怒吼,正是这怒吼声,让隐藏在隔壁房间的燕行观察觉到异常。
之前他听到吕绩含的两声怒吼,本以为是吕绩含在依计行事,可不知为何房间里突然就安静下来,等到吕绩含怒骂声再度传来时,他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
燕行观推门进入房间时,屋子里的六只眼同时向他看去。
孟离和李其峰表情轻松,前者竟还和他招了招手。看到孟离荒诞不羁的样子,燕行观额头上有一道黑线闪过。
他扭过头,又看向被捆住无法动弹的吕绩含。
吕绩含见到燕行观,眼圈顿时变红。
“前辈,我委屈啊!”
受了委屈的吕绩含像是看到亲人,还不等燕行观询问,自己就将事情的经过说了出来。
这原本是一个很好的开始,但过程却出乎意料。
听完整件事情的经过,燕行观的确有些出乎意料,他望着孟离和李其峰,不可思议道:“你们竟然有堕红尘!”
听到“堕红尘”三字,吕绩含顿时泪流满面,曾几何时,这是一个让人多么恐惧的名字,若非因为这个迷药,他又何至于此?闻着铁链上不断传来的异味,以及屁股后面的阵阵刺痛,他连死的心都有了。
耻辱啊!奇耻大辱!
“堕红尘?你是说那红色迷药?”
孟李二人面面相觑,而后脸上均是闪过一抹亢奋。原来那迷药竟叫做堕红尘,听这名字,的确有些不简单。
“红色的迷药,看来是不会错了!”
燕行观叹了一口气,再看吕绩含,眼中已多了一丝怜悯。
这个倒霉蛋!
第六十三章 匠人璞玉
碰到堕红尘,神仙也难行。
这堕红尘,就算是燕行观遇上,也得认怂,更何况是吕绩含。如今碰上了,他就只能自认倒霉!
不过话又说回来,孟离和李其峰能在双方实力差距如此悬殊的情况下,找到机会使用堕红尘,这本身就是一件难能可贵的事情。
毕竟以吕绩含纳气境的察微能力,就算再粗心,也不至于一点防备都没有吧?
这两个少年,远比自己想象中更有天赋!
燕行观看着若无其事的孟离,仰天长叹。
这届的徒弟不好带啊!
回去的路上,孟离复盘今天的行动。
虽然折腾得够呛,但回想起来,似乎是皆大欢喜的结果。
薛正解决了困扰已久的税银问题,吕绩含得到了一次指点的机会,就连他和李其峰都各有收获,对以后的成长,帮助极大。
回到李府时,已是晌午,李府的客厅里,酒菜早已准备好。
这一次,燕行观没有拒绝李薄云的好意。
众人吃过午饭,正准备离席时,燕行观突然开口道:“在府上叨扰了两日,也到了该告辞的时候。”
思路客
李薄云闻言一惊,失落道:“前辈这就要走了吗,为什么不多住两日?”
燕行观只是摇头,不说话。
李薄云叹了一口气,看向自家小儿子。
他之所以留下燕行观,归根究底还是要为李其峰创造机会。希望他能多几次得到燕行观的指点。
得之我幸,失之我命。李其峰倒是看得很开,一脸平淡道:“前辈什么时候走?”
“马上就走。”燕行观看着李其峰,叹道:“原本早上出门时,便不准备回来的。但你和孟离的表现实在太出色,让我生出一丝爱才之心。”
李薄云闻言一震,喜出望外道:“前辈可是要收我儿为徒?”
李其峰虽然没有说话,但也看向燕行观,眼神希翼。
能拜一名纳气巅峰为师,这是何等的机遇!
但是燕行观似乎并没有这个想法,摇头道:“收徒是一件非常严肃的事情,我这个人懒散惯了,能收一个徒弟就已不错,实在没有精力同时教授两名徒弟。”
李薄云疑惑道:“前辈的意思是……”
燕行观看向李其峰,郑重道:“我虽不能收你为徒,但也不忍你这一块璞玉就此埋没。以后每个月,你可到孟家村找我一次,到时候我自会指点于你。”
“多谢前辈!”李家父子拜伏。
孟离看着燕行观,心里忍不住鄙夷。
不愧是江湖老阴逼,这一手欲擒故纵玩的好啊!
李家这对父子根本不知道。燕行观教化武功,也不过是偶尔指点一下,剩下的全都靠自己领悟。半个月指点一次,这待遇比孟离也差不了多少。
师父和徒弟的关系,就好比匠人和璞玉。匠人虽有,但璞玉难求,他这位师父是既想过把雕琢的瘾,又不想
为此事负责,要说他狡猾,真是一点都不冤枉他。
师徒二人孑然一身,没有什么可以收拾,说走就走,在与李家众人告别后,踏上返回孟家村的路。
出来靠水镇,两人沿着泥泞的羊肠小路一路往北走,走不出多远,一道身影由后方飞奔而至。
孟离抬头一看,不是那身法卓绝的吕绩含,又是何人?
吕绩含追上二人,不去理会满脸不悦的孟离,而是向燕行观看去。
“前辈离去,怎么也不找人跟晚辈说一声,若非晚辈从李府恰巧经过,以后恐怕再也找不到前辈了。”
“恰巧经过?只怕未必吧!”燕行观哈哈一笑道:“我这一路并未刻意隐瞒踪迹,以你的能力,应该不难追踪。”
吕绩含如释重负道:“原来前辈是故意的!”
燕行观冷笑道:“燕某又岂是言而无信之人。”
“我就知道,前辈绝不可能是言而无信之人。”吕绩含哈哈一笑,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下一刻,他已来到孟离身边,谄笑道:“小兄弟,通过今天的事,吕某才知道什么叫人中龙凤。”
而后,竟在孟离身上摸了起来,惊叹道:“哎呀,尤其是你这一身清奇的骨骼,一看就知道是百年难得一遇的练武奇才,我这里有一部自编的轻身功法,刚好适合你用。”
说着,竟真掏出一本秘籍,只是那秘籍的书页已经变旧变黄,怎么看都不像被珍视的样子。
轻身功法?还是自编的?
望着手拿秘籍对他一脸微笑的吕绩含,孟离一阵头痛。
这家伙,不论怎么看都像是一个骗子。
“拿着啊!”见孟离迟迟未有行动,吕绩含再次抖了抖手里的“破书”。
孟离看向燕行观,后者接过秘籍,快速翻看一遍,点点头道:“无痕宗就是无痕宗,高屋建瓴啊!”
说完,便将秘籍扔给孟离。
孟离接住秘籍,问道:“这本秘籍我可以学?”
燕行观道:“无痕宗的身法是当世第一身法,这个姓吕的本领虽然没有学全,眼界却还是不错的,他这本功法,虽然比不上顶尖的轻身功法,但在炼体境还是很出众的,正适合你目前修习。”他说着,便又笑了起来。轻松道:“之前原本还想要帮你准备一部身法的,如今看来,倒是不用这么麻烦了。”
适合的功法才是最好的功法,燕行观虽然身怀不少顶尖功法,但都不适合孟离目前学习。吕绩含也必然明白这个道理,所以才会将这部功法当做一块敲门砖。
孟离心里高兴,表面却不着痕迹,将秘籍收入怀中后,对吕绩含抱拳感激道:“多谢前辈!”
“不用,不用。”
吕绩含不以为意地摆摆手,一副云淡风轻的高手做派。但转瞬间却又露出一抹愁容。摇头叹道:“只是可惜啊!”
孟离本能问道:“可惜什么?”
吕绩含道:“只可惜我这功法中,融汇了许多
飞身法的深奥法门,若是没有基础的人修炼,怕是很难掌握。”
他打量着孟离,断言道:“我看你这样子,显然没有练过身法。”
孟离露出一抹苦笑,他练武不过几日,行气功法都未精通,更何况是轻功?
正当孟离想着“该如何是好”的时候,就听吕绩含语气一转,笑嘻嘻道:“不过你也不用怕,若是有我从旁指点,保证你可以省掉许多弯路,早早将此身法练成。”
“前辈是想亲自指导我修炼?”
孟离想了想,总觉得哪里不对劲。这个吕绩含,难不成是想抱住燕行观这条大粗腿后就不撒手?
赖上我们了吧!
察觉到吕绩含心思的孟离,眼神忽然变得警惕起来。
没有人会将一个不知底细的人领进家里,孟离与吕绩含接触才不到一日,自然不会将他领进孟家村。
吕绩含本就抱着试试的心态,即便被看穿心思也不觉得尴尬,笑一笑道:“小家伙你现在还年轻,不知道江湖的水有多深,有些人苦练了一辈子,就是因为差了那么一点机缘,一辈子都无法出头。不像你,有这么一位师父指点,简直就像被泡在蜜罐里,不知要让多少人来羡慕。”
吕绩含是大风大浪走过来的人,见的世面多,懂的道理深,更知道遇到机会就要牢牢把握的道理。
今天遇到燕行观,总算让他看到机会来临的希望,这让蹉跎了小半辈子无时无刻不梦想着一飞冲天的他,怎么放弃得了?
燕行观叹道:“大道无疆,唯有一往无前。”
他神色缅怀,惆怅之中透着一丝感慨,还记得当初步入江湖前,父亲送给他的就是一个‘争’字。争资源,也争机遇。
争之一字,几乎贯穿燕行观一生始终。
从小性格就要强的燕行观,自练刀之后,就好像着了魔,不仅追究刀法极致,更立誓要学遍天下刀法,集百家所长。
还记得他名声初显时,为求一式刀法,赤脚徒步两千里,终是感动了那位刀法大师,得偿所愿。
吕绩含此时的样子,让燕行观想起了当初的自己,不忍道:“也罢,我既然答应指点你,便不能敷衍了事,一会你先去李府住下,等到三日之后带着李其峰来孟家村找我,到那时,我自会给你一场机缘。”
“多谢前辈!多谢前辈!”
得到心中所求的吕绩含感激涕零,对着燕行观一拜再拜后,转身离去。
孟离看着吕绩含飞速离去的身影,忽然问道:“师父,你说我们为什么要修炼呢?”
对有些人来说,修炼是一条不归路,一旦上路,就再也没有下来的机会。
燕行观凝视孟离,由外而内,洞穿本质,后者那原本如钻石般纯净的心灵,不知不觉间竟笼上了一层迷雾,让人再难一眼看透。
这个孩子成长了!
燕行观微微一笑。抬头眺望远方,轻声道:“为什么呢?我也不清楚。”
第六十四章 我要和你生孩子
生活似有一种惯性,当你将其打破时,生活的轨迹便会发生改变,就好象有些一夜之间突然长大的孩子,再也找不到从前的感觉。
再度回到孟家村的孟离,此时就有这种感受,虽然只是离去了短短两日,可不知为何,当他从村口踏进村庄的那一刻,他的心情就已生出微妙的变化。
你若想要尝到肉味的幼狮再去吸食腥腻的乳汁,这显然是不可能的事情。
之所以会发生这种变化,与孟离这两天的经历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正是因为阅历的增长,才让他看到许多以前看不到的东西。
还是以前的村子,还是以前的人,看着村子里不时走过的人群,从那一张张熟悉的面孔上,孟离再也找不到往日的感觉。
拖着疲惫的身体,孟离一个人回到家,门打开的一瞬间,他几乎是用跳水的动作一头扎进被窝。
抱着被,脸上露出满足的表情。
从靠水镇回来,近百里的泥泞小路,走了小半天,几乎走断了腿。
回来的路上,孟离也曾问燕行观,为什么不找李家要一辆代步的马车,后者微微一笑,告诉他走路也是一种修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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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因为真气不济,双腿已经渐渐酸软的孟离只能仰天长叹,暗道一声“太难了。”
什么时候开始,走路也成了一种修行?这简直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好吧!他承认。因为勤奋功的存在,近五十里的路程,的确让他的身体得到一些加强,可若是因为这一点点的加强,就让他连续奔走数十里,他这个师父也实在太丧心病狂了。
有车不坐那是大傻蛋。
而他则是倒霉蛋!
自封为倒霉蛋的孟离躺在床上,背部与柔软的被褥接触,身体与意识都渐渐松弛下来,不出片刻,便已沉沉欲睡。
但他终究还是未能睡下。
师父曾经说过,越是疲惫的时候,越是不能松懈,只有在极限触发之后,一个人的潜能才能被最大限度的激发出来。
想起师父对自己潜移默化的教导,孟离猛然惊醒,暗怪自己太松懈,强行坐直身体,运功调整。
集中精力,真气流转。
随着简单偷懒功的运转,他体内的真气被尽皆调动起来,好似有一股热流在他体内缓缓流动,虽然微弱,但却滋养着他的身体,将他体内的疲惫渐渐清空。
极限过后,自有大畅快。
沉浸在这种否极泰来极限复苏状态下的孟离并未发现,随着他功法运转,他身上那块巴掌大的玉璧,渐渐焕发出微弱的光芒。
孟离身上的这块玉璧,是燕行观赠与之物,上面记载着简单偷懒功的行功法门。
此时,随着孟离运转功法,这块玉璧上的行功线路竟然自主运转起来,与孟离体内的真气遥相呼应。
修炼中的孟离只觉得自己的意念在无限拔高,竟仿佛要融入天空之中,无拘无束。
修炼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等到修炼结束时,天色已经擦黑。
孟离舒展腰身,从床上一跳而起,随着他这一动,一阵骨骼摩擦的咯咯声,从他身体里面传了出来。
孟离扭动脖子和屁股,由胸肺中吐出一口悠长的气息,肚子瘪下之后,随之而来的是一股饥肠辘辘的饥饿感。
摸了摸干瘪的肚皮
,孟离围着屋子转了一圈,当他发现屋子里已经没有任何食物的时候,一张脸顿时挂满愁容。
“唉!这大晚上,可让我上哪去找吃的?”
从靠水镇回来时,他们是带了一些干粮,可那些干粮都已在他和师父分别时被后者带走。
要不到后山蹭饭去?刚好把师父应下的三式刀法学回来。
孟离为自己的机智感到敬佩,正准备行动时,院子里的一声轻响却引起了他的注意。
“谁在外面?”听到院子里的声响,孟离立刻警觉起来,若是换做之前这种警觉几乎是不可能的一件事情,而现在却与他的本能融为一体。
一道轻柔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孟离哥,是我!”
听到熟悉的声音,孟离瞬间放松下来,打开门对着门外的倩影笑道:“原来是孟柔啊!”
朦胧月色下,孟柔提着食盒站在门外。她微微低着头,月光照在她的侧脸,将她那副拘谨的小女子形象衬托到了极致。
月下美人,如此一副美景落在任何人眼中都要沉醉,唯独孟离,弃美人于不顾,一双眼珠直勾勾盯着孟柔手里的食盒,露出渴望的神色。
仿佛是察觉到孟离的目光,孟柔举起手中的食盒,脸颊微红道:“刚才见这里大门打开,便猜想是你回来了,也不知道你吃没吃饭,过来看你的时候就一起带了过来了。”
这个“过来看你”才是重点,送饭只是顺手为之。
不过,在早已饿坏的孟离眼中,那一提食盒,才是最要人亲命的重中之重,哪又心思去思考孟柔的话外之音。
将食盒从孟柔手中接过,孟离笑嘻嘻道:“没吃,没吃,刚才我还在为要去哪里蹭饭发愁,还是柔儿你好啊!惦念着我。”
孟离真是有些饿坏了,接过食盒后,竟对站在门外的孟柔不再理会。
正等着孟离请她进门的孟柔,见自己的魅力还不如一顿饭,委屈地噘起小嘴。本想不理这个脑子木讷的呆瓜,但在犹豫之后,还是没有忍心离去。
跟在孟离身后走进屋子,给已经开始品尝美食的孟离倒了一杯水,然后挽起双袖,开始为孟离收拾屋子。
起初,孟离还不以为意,但当孟离柔准备帮他收拾卧室时,孟离有些坐不住了。
以前孟柔到他这里来,也不是没有帮他收拾过屋子,但也只是收拾收拾客厅,卧室里的东西,她是绝对不会碰的。
“柔儿,你歇一会儿吧!”
孟离放下碗筷道:“卧室里面,等我吃完饭,自己收拾就可以了。”
孟柔十指绞着麻花,蚊鸣般说道:“没,没事,我收拾起来,很快的。”
孟离苦笑道:“柔儿你知道的,我并不是这个意思。你今天怎么了,为什么我觉得你有些不对劲呢?”
听孟离这么一问,孟柔的脸更红了。
孟离心道果然,面色一沉,假装作生气的样子。
“你我是从小长大的兄妹,虽没有血缘关系,但却比亲人还亲,你有什么事情找我,可以大大方方的说出来,不必这般多虑。”
真的要大大方方说出来吗?
孟柔瞬间羞红了脸,想了想,还是决定委婉一些。
“孟离哥,今晚我想留在你这里。”
孟离瞬间紧张起来,拉
着孟柔的手担忧道:“是发生什么事了吗?你和刘姨闹别扭了?”
孟柔抿着嘴唇直摇头,喃呢道:“不是的,我想和你生……生孩子!”
“什么!”
孟离吓的一声大叫,连忙松开孟柔的手,怎么也没想到,孟柔会说出这样的话。
“你,你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
孟离瞪大双眼看着孟柔,一脸的不可思议。
孟柔本以为说出这话后自己会紧张,但真当面对孟离的目光时,反而坦然了。
“我想和你生孩子,我听妈妈说过,男人和女人只要睡一晚,就能生孩子,所以我今天要留在这里!”
孟离哭笑不得道:“小柔,我想你误会什么了,只有结了婚的人,才能生孩子。”
苍天啊!
他简直无法想象孟柔竟会说出这样的话,“生孩子”这三个字就连自己都说不出口。
他们现在还年轻啊!不,不只是年轻,他们自己都还只是孩子啊!
孟柔取出一封信,是孟离前往靠水镇时留下的书信,她望着书信,感动道:“昨天父亲回来了,我们都高兴坏了。他虽然告诉我们是老村长将他救出来的,但直觉告诉我,父亲能够平安回来,一定是因为孟离哥。”
这该死的直觉!
“我也只是尽力而为,关键还是老村长来得及时。”孟离一声苦笑,决定让老村长背锅到底。
孟柔轻轻一笑,也不反驳。
当初收到这封信时,她的心都快要碎了,因为害怕母亲担心,便没有将这件事情告诉任何人。不过,她当时便已决定,只要父亲能够平安归来,她便对孟离以身相许,以报他这份恩情。
这就是孟柔,外表虽然柔弱,内心却极度刚强,敢爱敢恨,一旦认定一件事,就会一往无前地走下去。
孟离看着眼神坚毅的孟柔,脸色渐渐变得难看起来。
“柔儿,你还是走吧,我想我们之间,一定是有什么误会?”
孟柔娇躯一震,面无血色道:“孟离哥,难道你不喜欢我吗?”
孟离仔细思考着这个问题。
喜欢吗?也许吧!
如果能够平凡的活下去,孟离一定会接受这份感情,和孟柔过着平平淡淡的小日子。
但现在,他的情况已经不再允许。
不论是燕行观的出现,还是他的血脉问题,都将孟离推上一条绝路。
孟离光棍一条,死了也不足惜,但他不能连累孟柔,思来想去只有将她辜负了。
孟离叹道:“我当然喜欢你,但你应该知道,我说的喜欢,并不是那种喜欢,你我从小一起长大,几乎形影不离,在我心里你就是我的亲妹妹。”
“只是亲妹妹?”孟柔不敢置信的问。
孟离点了点头,语气强硬道:“只是亲妹妹。”
轰!!
孟柔像是遭受重击,大脑变得一片空白,她看着孟离,觉得眼前这个人从未如此陌生过。
“呵呵!”孟柔惨笑一声,凄然道:“原来,一直以来都是我一厢情愿。”
从未见过孟柔如此伤心的孟离,心里十分不忍,他很想安慰安慰她,但他知道,若要为了她好,就必须狠下心来。以至于,连孟柔洒泪离去时,他都一动未动。
第六十五章 凡人的极限
今夜,月很高;今夜,风很大。
今夜,绝不是一个好天气。
就如孟离此时的心情糟糕极了。
孟离披着夜色,一个人走出孟家村,沉默着,向后山爬去。
那个被他称为杂草山的小山坡,荒凉得有些不成样子,唯一勉强可以通行的小山路,自然也随着他的心情,变得泥泞起来。
山上,洞口。
燕行观一个人坐在洞口,望着风急月高的夜空,独自沉默。
他的双膝上横放着一把线条粗旷的刀鞘。刀鞘若磐石。鞘中无刀,有的只是一股霸道非常的刀意。
燕行观抚摸刀鞘,目光忽然变得深邃起来。当初为了这把刀鞘,不知害了多少性命。到最后虽然保住了刀鞘,却也因此牵连上滔天因果。
因果无常,善恶有报。
燕行观因一己之力,搅动江湖风云,几乎引发两国暴乱,此等罪孽已然触怒天威。当年若非那人出手,帮他蒙蔽天机,他早就已经死无葬身之地。
如今,他的时间已不多。两年之内,若再不突破,就真的一点希望都没有了。
“唉!”
燕行观轻叹一声,调转身躯,像一个喝醉的老人,侧卧在身下的青石上。
纳气化形,几乎已是凡人的极限,修炼到这个境界,已是极其艰难,若想再进一步,突破至更为玄妙的塑命境,简直就是难如登天。
细数天下,包括八大门派,能入至尊榜单的塑命境,两只手就已数得过来。强悍程度,由此可见一斑。
塑命!塑命!
顾名思义,就是重塑生命。
江湖中有谚语曾云:凡人极限在纳气,纳气之上则为仙。
纳气境作为当世武者的登峰之路,是武道路途上的一块阶梯,即承上,又启下。
武者修炼,由锻体入纳气,真气化真元,汲取的力量,也是一种由内而外的变化。
纳气境,吸收天地元气为己用,在展现神妙手段的同时,身体的负荷也在加剧,从凝胎到化形,再到化形巅峰,人体的承受能力,也算到达极限。
就像一个装满水的水缸,水满之后,无论如何加水,水缸中的水,都不可能再多一滴。若想解决这个问题,唯一的办法,就是换一个更大的水缸。
修炼也是这个道理,不破不立,若想拥有超越人体极限的力量,便只有重新塑造一个更强的生命。
入塑命,便如脱胎换骨,危险重重,稍有不慎便会粉身碎骨。
燕行观天纵之资,进入纳气巅峰已有数年,早就已经到了随时可以破镜的地步,只是苦于没有破镜感悟,这才迟迟不肯行动。
修炼讲究机缘,破与不破,就在一念之间,有时不过就是一个灵机一动的问题。
灵机不到,苦修百年,也是无用。
燕行观知道自己不能急,因为越急越无用。卡在这个境界的他,唯一的选择就是同所有人一样,慢慢等,慢慢熬,用时间换取那一线灵机。
这些年,从南走到北,再由北走回南,燕行观到过的地方无数,见过的风景也无数,最终之所以停在孟家村,之所以收孟离为徒,除了与那人的约定,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为了寻求突破的机会。
也许真的是命中注定,自从来到这座小山坡,不过才短短几日,他竟真的察觉到一丝突破的
契机。
也许那人真的没有骗自己,这个地方的确存有自己的一线生机。
目光所视之处,孟离的身影从山下渐渐出现。先是头,再是身子,然后才是脚。
燕行观见到孟离,从青石上坐直身体,手掌在那刻有“磐石”二字的刀鞘上轻轻一抹,刀鞘便不知去了何处。
孟离一步步上山,来到洞门前,对燕行观拜道:“拜见师父。”
燕行观掏出从靠水镇带回的干粮,递给孟离道:“回来的时候竟把这个给忘了,饿坏了吧!”
孟离接过干粮,转手放在一边,摇头道:“徒儿不饿,来时已经吃过了。”
“吃过了?”燕行观有些意外,转瞬却又释然,笑道:“我明白了,是在你那老丈人家吃的吧,你那老丈人有没有发现是你将他救回来的?”
“没有!”孟离脸色一变,变得有些难看。
燕行观神色怪异道:“怎么了徒儿,被为师调侃两句你就不高兴了。就你这心性,以后还怎么出去闯荡江湖?”
孟离像是一个泻气的皮球,有气无力道:“不是的。”
随后将今天晚上发生的事情说了出来。
燕行观听后,哈哈大笑道:“想不到我这徒弟,小小年纪竟然也有桃花债了!”
“师父……”孟离无奈道。
燕行观摆摆手,取乐之后,神色一肃,郑重道:“这件事,我就要批评批评你了。江湖儿女,快意恩仇。要爱就爱,要恨就恨,哪来那么多墨墨迹迹。说到底你还是不够喜欢那小丫头。”
“是这样吗?”
听了燕行观的一番话,孟离自己也迷茫了,他真的只是因为这个原因才拒绝孟柔吗?
表面上已臣服命运的安排,事实却以各种借口来抗拒。
燕行观不胜唏嘘。小孩子胡闹的话,他当然当不得真。但这件事,倒是让他想起了一些年轻时候的事情,有些人错过了,的确会后悔一辈子。
燕行观看着孟离,决定给这个还不谐世事的少年几句金玉良言。
“徒儿你过来。”燕行观伸手,在身侧青石上拍了拍。
孟离抿着嘴,乖乖坐了过去。
燕行观眺望夜空,指着天上的月亮说道:“你看天上的月亮漂不漂亮?”
孟离点了点头,有些不明白他这位师父要说什么。
燕行观道:“想当年我像你这么年轻的时候,也遇到过一位姑娘,她的美丽就像这天上的月亮,是我一生的挚爱。”
“那个人是师娘吗?”孟离很认真的问。
燕行观笑了,他只是笑着摇了摇头,便就此结束了这个话题。反而指着天上的月亮道:“感情就是天上的月亮,虽然很美好,但却不会永远陪着你,从夜晚到白天,这美好终会离去,而我们能做的就是把握当下。我能看得出,那个叫孟柔的小丫头对你不错,如果你让我给你一个建议,我觉得接受她也未尝不是一件坏事,至少能免去你的后顾之忧。”
“后顾之忧?”孟离糊涂了。他有什么后顾之忧吗?
燕行观道:“这个世界远比你想象中来得复杂,不仅有功名利欲,更有声色犬马。不说其他,单说这‘色’之一字,便有可能会让你万劫不复。”
少年多风流,此乃天性,想躲也未必躲得掉,如果孟离能解决掉自己的终身大事,以后闯荡
江湖时,也可让他少些心思。
据燕行观所知,许多武学世家的第子出世时,都用过这个方法。毕竟,因女人而吃亏的例子,总是屡见不鲜的。
孟离的表情忽然变得很精彩,怎么都没有想到,他师父说的竟会是这个后顾之忧。
不过,燕行观的话,倒是给他提了一个醒。
看来,他以后出去闯荡时,要对外面的女人小心一些。像他这样的好人,要是被利用了怎么办?
“好了,不说废话了,让我们言归正传。”燕行观忽然起身,伸手向青石下一抹,竟摸出一根大铁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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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将铁棍交给孟离,说道:“开始吧!”
孟离接过这根足有五十斤重的铁棍,莫名其妙道:“师父您这是什么意思?”
燕行观道:“当然是让你练刀了。”
孟离掂了掂又黑又粗的大铁棍,哭笑不得道:“用这个练刀?”
每日一万刀不够吗?竟然还要提高难度?这根铁棍可比他那木刀重了足足四五倍,用这东西练刀一万次,还不把手臂练断?
燕行观点头,给了他一个鼓励的眼神。像是在说你可以。
孟离无奈道:“师父,不是说好今天要传授我三式刀法吗?您这有点不合适吧!”
燕行观道:“那三式刀法我自然是要传给你,只是以你现在对刀的掌控,还不足以将刀法施展出来,我给你加练,也是为了让你尽快将刀法掌握。”
听他这么一说,孟离立刻收起心中抱怨,傻笑道:“那么师父,您能不能先让徒儿见识见识这三式刀法?”
“你这小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沉不住气了?”燕行观双手背后,恨铁不成钢地瞪着孟离,但见后者眼神灼热,心又软了下来。“也罢,你既然想看,为师就先来为你演示一遍。”
地上有一根枯枝,燕行观拾了起来,平放手中。
“看好了!”
“第一式,出刀,见血!”
燕行观一声低喝,握着木枝的手忽然下拉,随着他这一拉,他的身体也随之扭转,由正身位,改为侧身位。
木枝在侧,有如悬刀,燕行观握住木枝,便有如握住长刀。
长刀在手,天下无惧。
一股睨傲天下的霸气油然而生。
握住长刀的燕行观,凌厉锋芒尽展,竟好似掌握住整个天下。
握刀之后,则是出刀。燕行观扭身之后,左肘像触底的弹簧,猛然回弹,以肘带腰,再以腰带动右手手腕,以一种未知的真气流转方式,将这股力量层层带动。
肩动手动腕动,枯萎发黄的木枝骤然劈出,速度之快,竟让孟离都无法看清。
唯一能够察觉的只有那扑面而至的狂猛刀风。
咔嚓!
身后传来树木断裂的声音。
孟离闻声转身,正巧瞧见一排树木断裂的画面。
孟离望着燕行观手里的木枝,骇然道:“好快的一刀!好强的一刀!”
难以想象,仅是一根平淡无奇的枯木枝,竟能爆发出这样恐怖的力量,这几乎打破了孟离对于刀法的认知。
一刀至此,传出去也是一段佳话了!
燕行观扔掉木枝,就像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拍拍孟离肩膀,语重心长道:“用心看,用心学,总有一天,你也能挥出这样的刀法。”
第六十六章 指点纳气境
出刀见血!
燕行观自创三式刀法中的第一式。
想要劈出这一刀,除了要有精湛的刀法,还需拥有无比强大的爆发力。
接下来,燕行观又施展出其余两式刀法,当孟离完整见过这三式刀法后,对于学武似乎又有了新的理解。
一名武者,能够发挥出的力量究竟有多少,这是一个值得深思的问题。
孟离以前就觉得自己有些小瞧燕行观,如今从这三式刀法看来,的确没错。
燕行观所施展的三式刀法,都是简简单单的出手一刀,没有花哨的变招,有的只是纯粹的力量爆发。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细节,都精练到极致,至强至简,返璞归真。
孟离拾起燕行观随手扔飞的木枝,一看再看,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就这么一枝小木棍,竟能施展出毁天灭地的威力,他这让他如何能够相信?
可就算他再不信,也不能否认眼前发生的一切。
他师父刚才施展的那三刀,一刀更比一刀强,尤其是最后一刀,刀意横空,已经不单单只是刀法的运用。
让他不禁感叹:原来刀法还能这样用!
在浩瀚无垠的刀法海洋中,孟离首次见到了新的可能,这是一个崭新的世界。
对刀法展现出狂热念头的孟离,脸上涌出一抹潮红,竟主动抱着铁棍练了起来。
五十多斤的铁棍,一万次挥动,动作既平且稳,不能有丝毫偏差,这样一个几乎苛刻的训练,无异是艰辛的。
但在这艰辛之下,孟离却比以前更有干劲。只因燕行观传授给他的刀法,让他看到了变强的希望。
当一个人有了足够动力时,即便是再大的挑战,也无法阻止这个人的脚步。
此时的孟离正是这种状态。之所以努力,也是意识到自己的差距。
他师父说的没错,以他现在的情况,还不足以驾驭这三式刀法,且不说后面两刀,单说那第一刀,就不是现在的他能够练成的。
今天,孟离学到了一个新词,叫做“御刀能力”。
御刀能力,驾驭刀法的能力,换而言之就是足够优秀的出刀能力,没有足以胜任任何条件的强大体魄,根本无法做到。
正是因为这个词的出现,让孟离找到了努力的方向。
手,臂,背,腰,腿,这些与刀法息息相关的部位,都是他以后要加强的部位。
一刀一刀的练,一刀一刀的强化自己,就在这种亢奋情绪下,孟离整整苦修了三日。
三日里他总共出刀三万次,一刀不多一刀也不少。
一个仅仅修炼数日的一锻武者,自然不可能做到这一点。不过每当孟离快要坚持不住时,燕行观便会隔空将一道真元灌入他的体内,帮他消除疲劳。
这三天时间里,若非有燕行观用真气帮他护持,他的手臂已不知断了多少次。
对于需要持之以恒的修炼来讲,三万刀也许不算什么,但对修炼不过几日的孟离而言,帮助却是不小。
孟离就好像一株树芽,竭力地汲取着土壤中的养分,成长,壮大。
且不说勤奋功的修炼如何。只说他手臂上的肌肉,便已练得坚硬无比,竟好像钢铁一般。
孟离练完三万刀时,山下正有两人上山。
吕绩含提着一脸无奈的李其峰,大步流星地冲往山顶,身法之快,竟有如黑夜中的鬼魅。
“前辈,我们都快到了,您的速度就不能慢一点吗?”
望着由靠水镇出发,一路之上都在全力奔行的吕绩含,李其峰的脸色难看得就像吃了一只苍蝇。
他严重怀疑,对方是故意把风往他脸上灌,以报三日前的刺臀之仇!
吕绩含纵是故意报复,也不可能表现出来,严肃呵责道:“你这小娃娃懂什么,燕前辈可是举世难求的高人,能得到他的指点,不知是几世修来的福气,我们自当积极一些。”
李其峰听的直翻白眼。
寻求指点,那也要分方式方法啊!像吕绩含这样长时间止步不前的人,自然是越早指点越好。但他修炼时间并不长,就算指点得再好,难道还能指出一朵花来?
李其峰原本打算留着这次指点,等到有了难以解决的修炼问题,再来寻求燕行观的指点,毕竟,指点的机会他一月也就只有一次,不能轻易浪费。
以吕绩含的脚力上山,两人自然很快来到山洞。
山洞外,孟离背对山下,坐在地上运功调息。燕行观站在孟离身前,望着由山下疾步而来的二人,露出一丝微笑。
“你们来了!”
“吕绩含拜见前辈。”
登上山的吕绩含收敛轻功,稳稳落在燕行观十米开外,似是见到燕行观后有些激动,右手一甩,竟将腋下夹住的李其峰丢了出去。
这逼绝对是故意的!
在地上啃了两圈泥土的李其峰,起身之后,对着吕绩含怒目而视。但吕绩含却像什么都未发生一样,对他置若罔闻。
李其峰扭头看向燕行观,委屈道:“前辈,吕前辈他欺负我,您可要为我做主啊!”
燕行观笑呵呵道:“等你学有所成后,自己报仇。”
“那还不得等到猴年马月?”李其峰失落道。
吕绩含可是八大门派培养出来的纳气境,且不说那一身非同寻常的本领。单是修为方面,他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赶上对方。要知道,在遇到燕行观之前,他的目标最高也不过是炼体九锻。
燕行观道:“相信自己,会有那么一天的。”
李其峰重重点了,称了一声是。
这个时候,运功完毕的孟离,从调息状态下清醒过来。见到李其峰和吕绩含,点头示意。
李其峰偷偷溜到孟离身边,又将吕绩含刚才的恶举,痛诉了一遍。
望着李其峰那张沾满泥土的脸颊,又看了一眼若无其事的吕绩含,孟离哭笑不得。
燕行观拍拍手,将众人的注意吸引回来,向李其峰说道:“我让你来的意思,吕绩含应该已经都跟你说了吧!”
李其峰郑重道:“前辈是要指点我们?”
燕行观道:“准确的说,我是要指点吕绩含一人,你目前仍处于打基础的阶段,我的指点对你作用不大,反倒不如让你来看看我对吕绩含的指点,触类旁通。”
燕行观的指点是从实战出发,对他们这种小菜鸟而言,大有裨益。
李其峰感动道:“晚辈一定用心学习,不辜负前辈好意。”
燕行观点点头,扭头对吕绩含道:“准备好了吗?”
早就等待这一刻的吕绩
含兴奋道:“请前辈指点。”
对一名武者而言,能够不断变强,几乎已是这世上最幸福的事情。
三天前吕绩含得知燕行观曾经指点过张松,请求指点的心思便已活络起来,毕竟是纳气巅峰,世所罕见的存在,武道造诣比他高了不知多少倍。
能得到这种人的指点,不说三生有兴,也是难能可贵。那个张松,也不知是抽了什么疯,竟然视此等机缘如噩梦,简直是不可理喻!
吕绩含思绪正飞,燕行观所谓的“指点”便已到来,而后他就明白为什么当日张松在听到“指点”二字时会露出那个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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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是指点,而是虐待!
摧枯拉朽,不留一丝余地的虐打,一次一次的冲击着吕绩含的信心,险些让他对自己产生怀疑。
一直以来,出身自一流门派的吕绩含对自己都有着一种天然的信心,尤其身怀无痕宗的飞身法,更是自认同境之中少有敌手,可今天,当燕行观一招一招,随手将他功法中的缺点暴露出来时,他疑惑了,难道一直以来,他都练错了?
功法是假的,真元也是假的,一身自以为足够强横的本领,貌似也成了假象。
这就是吕绩含在与燕行观交手后的唯一感觉。
太可怕了,简直就像噩梦一样!
吕绩含同情张松,也在同情自己,与此同时又为自己感到庆幸。
在这种身教胜过言传的纠错指点中,他就像是一块不断敲打的废铁,随着一次又一次近乎残酷的敲打,将他体内的杂志全都提炼出来。
之前从未想到过的错误,如今已清晰的摆在眼前,随着将这些错误一一改正,那已经被吕绩含封死的进阶之路,逐渐被疏通开,使得他多年未曾增长的真元,又有了蠢蠢欲动的迹象。
吕绩含痛并快乐着。
真元复苏,瓶颈松动,种种迹象表明,燕行观的指点已经开始生效。
对吕绩含不断施压的燕行观首先察觉到他的情况,紧接又是数招连攻,将吕绩含最后一个缺点指出后,脚尖在地面上轻轻一点,向后飘然而去。
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随手指点吕绩含的燕行观,表情淡漠,就像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没了燕行观的压制,吕绩含就像决堤的江河,终于找到发泄口,体内真元奔流,顷刻间便将一节闭塞的经脉冲开。
“我,我竟然突破了?”
吕绩含望着自己双手,露出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
困扰他多年,甚至曾让他一度放弃武道生涯的问题,竟然就这样解决了?
吕绩含看向燕行观,粗狂的面容因过于激动而变得潮红,只见他砰的一声半跪在地,感激道:“前辈的再造之恩,吕绩含没齿难忘,从今往后在下愿为前辈做牛做马,报答前辈的恩情。”
燕行观摆手道:“当牛做马就不必了,我这里有一封信,你帮我送出去,便算了了今日的恩情。”
说着,竟真的掏出一封信来。
堪比再造的恩情,竟然只需他去送一次书信,吕绩含接过那一页薄纸顿时肃然起敬。
“前辈要我将这封书信送往何处?”
燕行观凝聚真元,传音入密,用只有吕绩含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北朝腹地,三州交汇。”
第六十七章 追逐游戏
大陆以北,为历史悠久的北都梁朝。
北梁幅员辽阔,共有六州,其中云、寒、荒三州,为北梁腹地,而在这三州交汇之处的,便是天道崖。
吕绩含此时并不知道,这封将由他亲手送出的信,将会在两年后引起何等的轩然大波。
功练寒暑,春来冬往,转眼已是一年零九个月。
崇武一十三年冬,年关将至。
冬季的天气一般不会很好,但今天的阳光却格外明媚,即便是常年不见日光的昏暗的街道,也无所遁形。
昏暗街道中,一道人影仓惶逃窜,从街道一头,跑向另一头。
人影气喘吁吁,一边向前跑,一边向后张望,似在被什么可怕的东西追赶,脸已惊恐地扭曲起来。
太可怕了!
胡斐从未想到自己会经历如此可怕的一天,自踏入江湖那一天,如今已在江湖中飘荡六年。
江湖中有正道,也有歪道。
胡斐就是那种一上路就走歪了的人。
这六年来,他作奸犯科,几乎无恶不作,之所以如此肆无忌惮。除了逃命手段够强,还有那一身奸诈的保命手段。
胡斐师从外道之学,最擅奇 淫巧技,尤其是改头换面的伪装功夫,堪称一绝。
就是凭借这一手看家本领,胡斐这几年来愈发的肆无忌惮。正如他的名字一样,胡作非为。自下半年以来,更是在界水城两镇十七村内接连做下二十起大案,其中半数以上是灭绝人寰的奸杀案。
此等滔天罪孽顿时引得界水城城守震怒,发动辖区之内的两镇十七村联名通缉。
那时,正是胡斐最志得意满的时候。上天入地,上百人的通缉队伍,竟只能在他屁股后面喝风。
江湖留名,即便是恶名,也是一件足以炫耀的事情。
但是很快,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事情的转变,始于两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这两个小子,看上去也不过只有十三四岁的模样,但一身本领却着实恐怖,而且智近乎妖,也不知怎么就发现了他的伪装,一路追击,让他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今日,已经是胡斐夺命狂奔的第五天,整整五天时间,他就好像一只被戏耍的老鼠,而那两个少年,则是比大猫还要恐怖的庞然大物。
他们不是猫,而是鹰!
两只悬在他头顶,随时可能取他性命的猎鹰!
鹰,是南唐的国兽,南唐人爱鹰,且敬鹰。对于鹰更有着一种天然的畏惧。
胡斐有一种直觉,对方之所以没有在这五天内将他抓住,不是因为抓不到他,而是对他的一种惩罚,他们要让他无时无刻不处在恐惧之中,以此来祭慰那些被他残害少女的在天之灵。
恐惧撕扯着他,绝望侵蚀着他,胡斐第一次觉得,做坏人也是一件不幸的事。
看了一眼不远处布满苔藓的潮湿墙壁,胡斐目光中露出一丝渴望。
他多么想在那墙上靠着歇一歇,但现实却不允许他这样做,过往的经历告诉他,他只要敢歇息片刻,那两名犹豫恶魔的少年,就一定会出现在他面前。变着花样地恐吓他。
街道的角落,放着一只木箱,胡斐看见木箱,本能一个激灵,但想到同样的埋伏,对方不会进行两次,他便又放松下来。
这五天里,对方的埋伏和偷袭,几乎不下百次,也不知他们哪来的那些奇思妙想,每次都能隐藏到让他意想不到的地方,防不胜防。
记得有一次,他们就是隐藏在一口破木箱中,突然向他发起攻击,那一次情况之危急,几乎让他吓破了胆。
胡斐拖着疲倦的身体往前走,本不算远的街道,在他绵软无力的脚下,却变得格外漫长,一步两步,那木箱就像一个坐标,不断与他拉进距离,就在他以为自己可以安全走过木箱时,异状突发。
砰的一声巨响,木箱炸裂成一堆碎片,在那四处飞溅的木片中,一把冒着寒光的长剑,如一条辛辣的毒蛇,猛然刺出。
毫无预兆的一剑,毫不留情的一剑,面对这样一剑,若无十足准备,以锻体二流武者的反应没有人能全身而退。
何为二流武者?
五锻武者真气外放,此为一流武者,在此之下便为对敌手段要匮乏许多的二流武者。
二流武者的巅峰是炼体四锻,那于木箱中突现的一剑,能够威胁所有二流武者,说明出剑之人的实力也已达到二流武者的巅峰。
寒光一闪,长剑出。而后是那握着长剑的年轻人。
胡斐眼角的余光扫到年轻人冷毅的面庞,脸上的惊恐顿时变得更加强烈。
这张年轻的脸,这柄寒光四射的长剑,以及这毒辣刁钻不留半分余地的一剑。
他不会忘!永远都不会忘!
他们又来了!而且这一次,用的还是以前的招数,是他们故意在戏耍我?还是想要结束这一场无聊的游戏?
胡斐心头猛颤,面对上百次危机早已养出本能的身体立刻向后一跃,以一个常人难以做到的极限角度折退出去,同时伸手一甩,将一枚闪着绿油油光泽的铁钉推出。
少年剑客眼神冷漠坚毅,即使到嘴的猎物跑掉也不动容,面对那迎面飞来的毒钉,他只是轻轻一抖手腕。
哗啦一声响,长剑抖出一朵花,剑尖飞颤之余极速下摆,精准点中长钉,不仅将那毒钉点成两截,更在随后的抖力中将两截半钉分别击向两侧。
“哼!”
少年剑客
冷冷一哼,似对胡斐的手段极度不屑。而后手腕再抖,借着之前的冲势继续刺向胡斐。
剑的使用方法有很多,其中以刺剑法最为迅急,甚至有一剑刺出觅无影的古语,更有不少修炼刺杀剑法的剑客,一生专注于“刺”之一字,为的就是练出那快到让人无法反应的一剑。
少年剑客显然深得刺剑之法之精髓,一招犹如基础剑法般的普通刺剑,竟已被他使出了完美无瑕的感觉,即便是手腕双抖之后的二次出剑,剑速仍不减半分。
面对那附骨之疽般的长剑,胡斐恨不得给自己一个巴掌,早就已经见识过对方手段的他,为什么就不能小心一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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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他明明已经怀疑那木箱了啊!
可恶啊!为什么自己纵横江湖数年,心思还不如两个少年缜密?
不!不是我不够警惕,而是这两名少年太过妖孽。在他们面前他以前引以为傲的种种手段,此刻竟全部失去效用,只能任由他们宰割。
此时,他面对的还只是一名少年,如果那总是在暗处伺机而动的使刀少年也一同出现,他又该怎么办?
想到被两名少年缠住的恐怖,胡斐把心一横,抬起左臂撞上长剑,以手臂被刺一剑的代价,硬生生避开了少年之后越来越辛辣的剑法追击。并在对方收剑的这一空挡翻身登墙,极速向街道的另一条出口冲去。
跑!必须要快点跑!
胡斐在心中呐喊,双腿仿佛被一股莫名的力量鼓舞,不仅忘却了之前的疲惫,并且爆发出比以前更强的力量。
生死威胁下,任何潜力都有可能被压榨出来,胡斐之前的疲惫显然只是假象,是对他身体的麻痹。
在这股力量之下,原本觉得漫长的街道,已不再漫长。
一步一步又一步,胡斐脚下的步伐几乎已快到无法分辨,在这种情况下,就算街口有人把守,也未必能拦得住他。
了解胡斐这几年作案经历的人都知道,他引以为仗的本领之一,便是他冠绝同辈中的诡异身法。
飘影步,能行不可能之事,变化之大,往往能出人意外。
有此身法在身,胡斐不知躲过多少次抓捕,这也是界水城两镇十七村全力出动也无法抓住他的原因。
界水城境内,武功能胜过胡斐的不在少数,但在身法上胜过他的却不多。
然而就在胡斐即将跳出街口,天高任鸟飞的时候,一道身影却忽然从天而降,以极快的速度转瞬来到胡斐身前,一脚又将他踢回街道中段。
这突然出现之人的身法,竟不知比胡斐高明了多少倍!
被踢落回去的胡斐面如死灰,他望着街口新出现的少年,身子竟再次颤抖起来。
那个恶魔,出现了!
第六十八章 名声之碍
出现在街头的是一个脸上始终挂着一丝微笑的少年。有些黑,有些瘦,肩上扛着一把木刀,走起步来左摇右晃,画着八字。
本是空旷的偏僻街道,忽然之间就多了三个人。
中间一个颇为狼狈,面如死灰地趴在地上,另外两个心情都还不错。他们站在街道两头,呈现出前后夹攻的事态。
“想跑?”
扛刀少年面带微笑地看着趴在地上,已经腿软的站不起身的胡斐。本是温和的微笑,忽然化作一抹冷酷,喝声问道:“经过我允许了吗?”
胡斐苍白的面色瞬间多了一抹苦味,这扛刀少年的霸道行径虽然早已深有体会,但每次见识,都会让他生出一种无力。好像在这少年面前,他就只是一只跳梁小丑,所做的一切都是那么可笑。
“不逃,难道我要等死吗?”
在明知必死的情况下,胡斐第一次鼓起勇气,顶撞这个少年。
抗刀少年笑道:“你当然可以逃。不过可惜,就算你怎么逃,都不可能逃出我们的手掌心。如果不信,你可以再试试。”
胡斐已不必再试,因为之前他已不知试过多少,那肩扛木刀的少年简直就是他的克星,身法不知比他强了多少倍。之前他之所以能逃过他们追捕,全都是靠着对此处地形的熟悉,没有一次是在正面交锋中逃脱。
“不逃?那就是放弃了?”
扛刀少年看着胡斐,再次露出那一抹温和的笑容,这笑容就像是他的招牌,让胡斐看到后总能在第一时间想起他的恐怖。
堵在街道另一头的少年剑客眉头一皱道:“孟离,别玩了!”
追击了五天,在对方身上几乎施展了他们所有的手段,李其峰早已厌倦。他想要早些结束这个无聊的游戏。
孟离耸耸肩,无奈道:“其实我刚才又想到一个追踪办法,想要在这个恶徒身上实验一下,不过既然你想早点结束,那就算了。”
胡斐打了一个寒颤道:“你们这两个恶魔,终于肯一刀杀了我了?”
“听你的意思,似乎早就等着我砍你了?”孟离好笑地看着胡斐,说道:“既然你这么想死,为什么不干脆自己了断呢?”
“我……”
胡斐无话可说,人都是惜命的,哪怕承受着再大的压力,也不愿主动放弃生命,有些时候反而期盼着别人动手,至少能落个心安理得。
孟离面色转冷道:“让我来告诉你吧,你之所以不敢自己动手,是因为你怕死,但你这个杂碎可知道,有多少无辜的生命,因为你的存在而毁掉生命。这五日折磨,算是对你的惩罚,现在你就为他们陪葬去吧!”
孟离举起木刀,狰狞的面庞让他看上去仿佛化身为恶鬼。可以预见,这一刀落下,无力逃脱的胡斐必然是身首两处的结果。
“少侠不要杀我,我愿意将我积累的所有财富,全部赠送于你,只求你放我一马。从今以后我一定痛改前非,做一个好人!”
胡斐本以为死亡是解脱,但真当死亡来临时,他却畏惧了。
他跪在地上,歇斯底里的大喊,只求能得到一个活下去的机会。这些年他作恶不少,为了赎罪,他甚至愿意散尽家财,每日为亡者焚香超度。
但是,孟离却并没理会他的哀求,长刀依然落下,没有一丝犹豫,狠狠砍中胡斐的脖颈。对待这十恶不赦之人,唯一的处罚就是用他的头颅告慰那位无辜的冤魂。
擦掉木刀上的鲜血,孟离来到尸体旁,伸出一双手在那已是无头的尸体上摸索起来。
与此同时,李其峰也走了过来。孟离向他招呼了一声,后者虽然有些不愿,但也捏着鼻子加入翻尸大队。
这不是发死人财,而是要看看这个恶贼身上还有没有什么值得留意的事情。作恶多端之人总是习惯留下一些为祸人间的东西,他们要找的就是这种东西。
当然,若能从胡斐身上搜到些好东西,他们也是乐其自然!
胡斐似是有狡兔三窟的习惯,身上除了几亮碎银,就只有两本被油纸包裹的秘籍。
孟离先是骂了一句“这个坑货”,而后将秘籍上的油纸撕开,与李其峰一起观阅起来。
两本秘籍都不厚,记载的也不是什么武功心法,而是两本外道秘籍,一本是《暗器心得》,一本是《奇花异石》。
两人一人一本,看完之后相互交换,再看另一本。不出片刻,便将两本秘籍看了一个大概。
先说这《暗器心得》,讲的都是一些基本暗器的制作和使用心得,似乎经过多人之手,添墨加笔之后,评注颇多,那一行紧挨一行的注笔小字,几乎已快将薄薄的秘籍写满。
相比这些设身处地之后添砖加瓦得来的心得感悟,前半部的暗器制作,倒显得平淡了一些。
这本《暗器心得》已是一本难能可贵的奇书,若是落在精通暗器的武者手中,必能发挥巨大价值,但在孟离这里,之能落得被打入冷宫的下场。
暗器之术终是小道,不如堂堂正正的刀术来得实在,了解一下,以后碰上吃不了亏也就可以了。
相比《暗器心得》那厚度更减的《奇花异石》反而更加吸引孟离的注意。
《奇花异石》只看这封页上的四个字,便能知道这是一本介绍花草和矿石的秘籍。
天下奇物之多,数不胜数。其中以百草和百石最为出名。而这《奇花异石》便是在这两者之间着重介绍。
所谓百草,有药草、毒草和灵草。药草最常见,毒草次之,灵草最是罕见。
孟离跟随燕行观修行这两年,没少听后者讲述奇花异草,只是苦无实物,如今见到这本图文并茂的秘籍,立刻对号入座,感悟颇多。
相比百草,百石的内容要更加无趣,孟离看了看,这里的东西,有九成竟是出自北梁的极北之地,南唐境内难得一见,一时之间,兴致缺缺。
李其峰对两本秘籍的兴趣也不大,全部交给孟离。
孟离接过秘籍道:“等我将它们抄录一份,再给你送来。”
“不着急。”
李其峰不置可否,反手在怀了摸了摸,取出两锭银子,递到孟离年前。
“这是上次未结的鱼钱。”
孟离诧异道:“我上次来可是带了一车的鱼,这才几天就都卖出去了?”
李其峰冷冷道:“没卖,自己吃的。”
李家虽做粮油生意,但是没有卖鱼的渠道。之前孟离拉来一车鱼虾,死皮赖脸让他帮着卖,李其峰没有办法只能自己消化,搞得他这几天只要一看到鱼,就会恶心。
孟离接过掂了掂,不轻,足足有二十两。美滋滋将银子收进怀里,见李其峰仍是一脸寒霜,尴尬道:“这回怨我,你放心,我下次绝不麻烦你了。”
有了这句话,李其峰的脸色方才好了一些,取出一块白布,正要将胡斐的首级收起时
,街道外面却传来一阵急促脚步。
“快,跟上。胡斐就在这条街道里,这一次我们一定不能让他再逃走!”
话音落下,两人已冲进街道,但下一刻,在见到街道里的情况后,他们的声音却戛然而止。
孟离见到来人,对为首一人招了招手,笑道:“张捕头,想不到我们这么快就见面了。不过可惜,这次你们来晚了一步。”他说着,伸手向地面一指。
血淋淋的地面上,一具无头尸体倒在血泊里,在尸体两步之外,一颗面目可憎的头颅,正瞪大双眼直勾勾的望着张松所在的方向。
“啊!”
一声惊呼从张松身后传来,是那个一直跟着他鞍前马后的小捕快。
这个如今不过十五六的小捕快,名为齐鹤,一直以来都被张松寄予厚望,但现在,他的表现却让张松有些不太满意。
身着官府腰佩长刀的张松,望着地面上已经身首异处的胡斐,面色复杂道:“果然,他最后还是死在了你们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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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其峰冷漠道:“我们折磨了他五天五夜,若是再让他全身而退,那我兄弟二人也就不用混了。”
张松暗骂一声妖孽,摊开双掌道:“现在你们算是出名了。”
除掉了界水城两镇十七村联名通缉的大恶人,孟离和李其峰想不出名都不难。
其实,当不久前两人开始在靠水镇活跃时,张松就已经预料到这个局面,只是没想到这一天会来得如此之快。
要知道,他们那时虽然也是在帮官府抓捕罪犯,可他们抓的都是一些无人在意的小虾米。能够得到的功勋微乎其微。
南唐的武者,在选择帮助官府做事时,会获得一些功勋,而在一些条件下这些功勋又能转化成传武值,从而帮考取传武令的武者降低难度。
李其峰冷哼道:“不出名要比出名好!”
半年前有一次逮捕逃犯,那逃犯就是因为听说过他们的大名,从而有了十足准备,让那时还未练功练到家的二人费了好大麻烦。从那时起他们便明白,一个人的名气越大,他所遇到的问题也就越大。
可笑的是,这么简单的道理有些人一生都不会明白。
李其峰淡漠的态度,倒是让张松眼前一亮,试探道:“若二位不想出名,不知可否以匿名的方式将此事上报。”
一眼便将张松心思看穿的孟离哈哈一笑道:“张捕头打得好算盘啊,如此一来,官府无能的事实便会被无限弱化。妙啊妙!”
张松摸着鼻子尴尬道:“孟小侠聪慧,张松佩服。若是以往,张松必不会提出这等无礼要求,但胡斐之案,牵扯甚广,甚至关系到两镇十七村上百名同僚的声誉,张松不得不厚脸皮一次。”
孟离见张松态度诚恳,心中的反感不禁弱了几分,又见李其峰毫不在乎,撇着嘴道:“出不出名的,我们兄弟不在乎,但这功勋却是一分都不能少。”
“这是自然。”张松苦笑。
曾几何时,面对他甚至连头都抬不起孟离,如今不仅已经能够与他平等对视,甚至还能侃侃而谈,让他感受到压力。如此蜕变速度,的确恐怖。
相比之下,李其峰近两年的成长,虽然也足见其妖孽,但在人情世故这一方面却还差了一些。
孟离并不知道张松此时的复杂心情,但后者既然恰逢其会,他也乐得轻松,说了一句“你自己看着办吧!”便与李其峰并肩而去。
第六十九章 学武利与弊
阴暗破败的街道上,转眼便只剩下张、齐二人。
张松望着二人离去的身影,忍不住感慨道:“少年英雄,风华正茂。小鹤,你能不能想到,两年前他们还只是两个不谐世事的毛头小子。”说完扭头看向齐鹤,一脸怪异道:“话说回来,你这家伙也和他们一样大啊,怎么差距就这么大呢?”
齐鹤哭丧着脸道:“老大,那两个可是妖孽啊,我一个正常人怎么和他们比!”
“倒也是!”张松点点头,望着墙角插入的斜阳,感叹道:“两个妖孽啊,这个江湖以后精彩了,我们靠水镇也要出名了!”
从街道出来之后,孟离直接与李其峰分别,返回孟家村。
五天前他来到靠水镇,本是为了卖掉那一车由他与孟江西一同捕获的鱼虾。没想到竟遇到胡斐在靠水镇作案,一怒之下便与李其峰揭了悬赏,整整折磨了胡斐五日,这才出了一口恶气。
有仇必报,是孟离这两年懂得的道理之一。做人不可太忍让,尤其是需要锐意进取的武者,更要坚守本心,若是心志受挫,便再难有大成就。
孟离不是圣人,没有那种唾面自干的大智慧。虽然在燕行观这两年的刻意调教下,他心思细腻的程度已远超常人,但他毕竟还是一个有血有肉的正常人,对看不惯的事情,还是忍不住会冲动。
胡斐这个插曲,对他而言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是他人生旅途中的一个匆匆过客。这个恶徒不是他杀死的第一个人,更不会是他杀死的最后一人。
孟离的状况,注定他将会有一段不同寻常的旅程,最终,也许会会和大多数江湖人一样,难逃一死。但在此之前,他的脚步却永远不会停下。
回到孟家村,已是一个时辰后,估摸着时间差不多的孟离没有进村,反而来到渔场。刚一走进岸边,就看到一艘熟悉的渔船从河中滑回,靠向岸边。
孟离见到渔船,向渔船上的孟江西招了招手。
孟江西见到孟离后哈哈大笑,在渔船即将靠近岸边的时候,将一根麻绳抛向岸上。
那本应枯黄颜色的麻绳,在长年经过海水浸泡后,如今已变成黑褐色,拇指粗细,一头拴在船头,一头做成一个索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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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离接住麻绳,竟不将那做好索套的麻绳套在上木桩,反而是双臂发力,将渔船一点一点拉了过来。
咚的一声,渔船靠岸。
孟江西从船上跳下,拍着孟离结实的臂膀说道:“好小子,终于舍得回来了。这五天你都不知道我一个人有多无聊。”
看到孟江西兴奋的样子,孟离有些哭笑不得,这位被附近几大渔场共尊为鱼王的猎鱼好手,自从与他搭伙后,就彻底放飞自我。
至于原因嘛,也许是因为孟离表现的太过出色
。
两年前,自从孟离随他正式出船,他在分心教授孟离捕鱼技巧的同时,不仅没有耽误捕鱼的工作,捕鱼量还大大提升。
孟离在捕鱼上的天赋,就如他在武道上表现出来的天赋一样,让人叹为观止。
一个优秀的人,不论做什么都会优秀,这句在孟江西以前听来会觉得有些可笑,现在想想也许真的有些道理。
这世上,哪有无所不能的全才?
但有些事情的确共同,孟离因学武而得来的力量,对他们出船捕鱼的确起到了极大帮助。
没错,孟离学武的事,孟江西已经知道,同时他也是孟家村中唯一一个知情者,就连他的家人都没有告诉。
在孟江西的印象中,孟离有一个神出鬼没的师父,非常神秘,一开始还有些担心,但在确定那神秘人没有恶意后,便将心放了下来。
对孟江西而言,孟离学武,这是一件喜忧参半的事情,好的一面,自然是顺应人人学武的风气,塑品格,强体魄,自强不息。
南唐重武,十四年前两国休战以后,便将国家大事定在“武”字之上,当时文韬武略被列为古来帝王第一的治文帝,曾与文武百官在朝会上商讨了一天一夜,最终拟定下“二十年内,人人练武”的八字真言。
不论男女,不论贫贱,即便是生活在最底层的市井小民,二十年内,也要有机会学练武艺。
这便是历史上史无前例的“定武之志”。
定武之志,不仅改变了南唐的历史轨迹,也对雄立于北方的梁都起到深远影响。
同年腊月,北梁颁布国策,也将国家大事推重于武,大力扶持江湖门派发展,同时海纳百川,引江湖各门派投效,做那江湖与庙堂之上最大的领头羊。
孟离学武,不落人后,这是好事。毕竟在这人人皆有武可学的世道,若没有一两手防身的本领,又如何生存?
孟江西生于乱世,活于乱世,安定富足的日子,刚刚过了十来年,定武之志虽然与他无关。但有强身之法在身,也能理解学武的益处。否则他这鱼王的名头又是如何而来?
孟江西深深看了孟离一眼,对这个好似营养不良的黑瘦少年不禁担忧起来。
学武是好事,但随之带来的风险却也不少。学武者好勇斗狠,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自刮起这阵崇武之风后,不知有多少大好儿郎,因此而折掉性命。其中不乏有准备充足的世家儿郎。
崇武儿郎出江湖,溺于江湖。满身抱负还未来得及施展,就要葬骨于此,不得不说,这真是一件讽刺的事情。
孟江西视孟离为子侄,自然不希望他出事。
孟离哈哈一笑道:“知道老孟叔您辛苦,等回去之后我让刘婶给您做您最喜欢的鱼汤面吃
。”
听到“鱼汤面”三个字,孟江西脸上浮现一抹渴望。
这个鱼汤面,味道真是没得说,别看做法和原料都简单,但对整天吃鱼都已快吃腻的孟江西而言,依旧是一道饕鬄大餐。
只可惜,这道鱼汤面传于孟离的母亲,起初做出来也是祭奠孟离的父母,没有孟离开口,他家那口子是万万不会出手的。
孟江西白眼一翻,埋怨道:“我家那口子,有时候我真怀疑他是不是我媳妇,听说她已经将做鱼汤面的手艺传给了你?”
孟离点点头,笑而不语。
见他这副嬉皮笑脸的模样,孟江西没好气道:“要说最没良心的还是你这家伙,你既然都学到了这门手艺,还不知孝敬你老孟叔,白让你老孟叔疼你这么些年了。”
没想到竟被引火烧身的孟离摸摸鼻子,哭笑不得道:“我这也是刚学,许多步骤还没有弄清,等我成功了,一定请您第一个品尝。”
“这还差不多!”
孟江西忽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说道:“哦,对了,你不在的这几天,我又捕到不少鱼,再过两天就要过年了,原本我是想让小柔陪着我去靠水镇把鱼卖掉,不过昨晚她崴到了脚,所以还要辛苦你一趟。”
孟离眉头一皱,担忧道:“崴到脚了?问题不大吧?”
孟江西摇摇头,道:“我已经帮她处理过了,静养几天就能痊愈。”
听说孟柔没有大碍,孟离松了一口气。
“孟柔腿脚不方便,家里也需要人照顾,老孟叔你就不要去走了,卖鱼的事情我一个人就能解决。”
孟江西迟疑道:“你一个人行吗?这两天捕到的鱼可不少,我估算了一下,大概有五百斤。”
五百斤鱼,在这个寒冷时节,的确已不能算少。毕竟是年关将近的重要时节,若能全部卖去倒是一笔不菲的收入。
不过,难就难在这个时候吃得起的人家并不多。
孟离将之前从李其峰那得到的银子拿了出来,笑道:“老孟叔,你看这是什么?”
孟江西惊道:“这次的鱼钱?”
孟离将两定银子放到孟江西手里,若有其事道:“我这次去靠水镇之所以待了这么长的时间,其实是在谈一笔大买卖,这一批鱼你交给我,我保证分分钟给你解决掉。”
孟江西凝视孟离,怀疑道:“你真的没有骗我?”
孟离笑嘻嘻道:“老孟叔,你看我几时骗过你。”
“那倒是。”孟江西竟然没有看出他在说谎,点头道:“既然你有门路,那就按你的门路走。老规矩,明天一早我开船把你送到距离靠水镇最近的岸口,剩下的路,你自己推车过去。”
孟离拍手道:“好,就这么干。”
第七十章 震怒的孟离
今天的晚饭是在孟江西家吃的,吃的正是孟江西渴望已久的鱼汤面。
吃完饭,孟离扶着腿脚不便的孟柔来到后者闺房。
去年年前,孟江西家的偏房盖好,没过多久,孟柔就搬了过去,除了进出麻烦一些,其他的都还不错。
孟柔的闺房,布置得既简单又温馨,除了一些常用的起居用品,房门左侧的柜子上,还有一排形态各异的根雕。
孟离见到根雕,表情忽然变得复杂起来。
两年前,正是因为她的拒绝,让孟柔寄情于根雕之上,一开始只是为了以刻刀泄愤,时间一久,倒真练出了一手过硬的技术,雕刻的作品,无不惟妙惟肖。
孟柔的根雕作品虽然并不拘泥于一格,风景和动物应有尽有,但最多的还是人物雕刻,其中又以孟离的雕刻最多,约莫在半数之上。
虽然已不是第一次见到这些根雕,但孟离仍会感到一丝紧张和尴尬,相比之下孟柔倒显得大方了许多。
“孟离哥,你坐啊!”
她见孟离有些不好意思,指着身旁的椅子盈盈一笑。
孟离尴尬坐下,看着孟柔受伤的脚,问道:“你的脚还好吧?”
孟柔勉强笑道:“一点小伤,不碍事,是父亲他小题大做了。”
“给我看看!”孟离表情严肃地站了起来,蹲在孟柔身前,轻轻撩起她的裤腿。
下一刻,看到裤腿下面的孟离怔住了。就在她的脚踝处,一块红肿的挫伤高高鼓起,就像一只小拳头。
“怎么会这么严重?”孟离托着孟柔的脚,一时间竟手足无措。
见孟离神色忧虑,孟柔心里一阵酸楚,慌乱地将裤腿放下,摇头道:“我没事的,真的没事。”
说着,眼眶泛起一点红。
这个委屈的样子,又怎么可能没事!
孟离勃然大怒,握着孟柔双肩道:“是不有人欺负你,告诉我是谁做的,我要为你报仇。”
孟柔流下眼泪,抽泣道:“算了吧,孟离哥,我们只是普通人,斗不过他们的。”
孟离抓住了重点。
“他们?他们是谁?孟溪?”
孟柔连忙摆手,慌乱道:“不是的,这件事和孟溪没有关系。”
“和他无关那还能和谁有关?这个家伙一直看我不爽,我看在他脑子有病的份上不愿与他计较。想不到他如今竟然连你也欺负,看我不找他算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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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罢站起身来,就要去找孟溪算账。
孟柔怕他真去,连忙解释道:“孟离哥你别去,我的伤其实是孟钱弄的,和孟溪真的没关系。”
“孟钱?他不是一直在追求你吗?怎么会伤害你?”孟离疑惑道。
孟钱这个家伙,说起来也是命好。因为孟淮阳的死亡,无依无靠的他只能留在孟家村,随着众人一起学武后竟然侥幸筑基成功,成为村中极少数的武者之一
。如今已是快要练到第二锻的境界。
孟柔苦笑道:“他虽喜欢我,但我却没有理会过他,正因如此,他才恼羞成怒。”
武者实力高强,远非普通人能够相比,孟柔之所以不敢告诉孟离,就是怕他吃亏。
不过现在,她却已不得不说,相比他去找孟钱的麻烦,找孟溪显然要更不明智。
不久前她才刚刚听说,孟溪如今已是突破至第四锻的武者,实力强得离谱。
被孟钱揍,总比被孟溪揍要好得多!
说都说了,孟柔索性不再隐瞒,将事情的精过说了一遍。
原来是昨天孟柔出门挖树根时,遇到了孟钱,后者跟她说话,她没有理会,便被恼羞成怒的孟钱一脚踢中。值得一提的是在这中间还有一名叫孟玲的女子推波助澜。
“除了孟钱和孟玲,还有没有其他人?”孟离眼中寒光四射,像是要杀人。
孟柔摇头道:“没有了。”
“我知道了,你好好休息。”孟离嘴里轻轻说了一句,转身往外面走。
孟柔知道他要去干什么,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放弃了将他拦住的打算。不知为何,这一刻的孟离,给她的感觉竟是一股无比强烈的安全感。
与孟江西一家人告别后,孟离回到自己家中,翻开箱子,拿出那张两年前用过鬼神面具。
这张刻画着司典之神的面具,是他第一次去靠水镇时带回来的东西,如今回想起来,感慨颇多。
孟离将面具戴在脸上,准备出门时却又停下脚步。
“不行,不能这么简单就放过他。”
孟离犹豫了一下,又将面具放了回去。孟钱这个混蛋,也许是觉得自己成功抱上孟溪的大腿,再加上半年前筑基成功,最近这段时间却是愈发嚣张了,若是不让他知道自己为什么挨揍,即便是揍了他,也出不了心中那口恶气。
报仇不隔夜,打脸要当面,不仅要让他知道疼,还要让他知道为什么疼。
心中有了决定,孟离立刻行动,直奔孟钱住的地方。
因为是被老村长收留的缘故,孟钱住的地方,就在老村长家隔壁,是一间空置很久的房子,据说是老村长准备用来给孟溪取媳妇用的。
孟离来到孟钱门前,直接踹门而入,屋子里漆黑一片,半个人影都没有。
“混蛋,这个时间不在家里好好给我待着,瞎跑什么!”
兴冲冲进门,兴冲冲出门,连踢再骂,这一番操作,让一名正巧经过的半大孩子看呆了眼。
孟离看到半大孩子,走过去问道:“小鬼,有没有见到孟钱?”
那孩子也就五六岁,叼着糖葫芦的嘴长得老大,听见孟离问话,竟真指了一个方向。
“就,就在孟老二家!”
“在孟老二那?好啊,省了我再跑一趟。”
孟离冷冷一笑,随手赏了小男孩两枚铜钱,
而后向孟老二家走去。
孟老二的原名孟离已不记得,只知道在他们那一家里排行第二,因此被人叫做孟老二。
孟离听到孟老二的名字,之所以会发出冷笑,是因为之前和孟钱一同欺负孟柔的孟玲,就是孟老二的独女。
孟老二今年已快五十,老来得女,对这个独女尤为喜爱。几乎已要宠上天。
孟老二是孟家村的大户,早些时候,同村里的人家一样,都以捕鱼为生,之后不满现状,做起了倒鱼卖鱼的掮客生意,也是有孟家村这个天然渔场作为依靠,一来二去,竟真让他发了家。
孟江西以前捕的鱼,八成都要交给孟老二来代卖,不过在孟离开始随他捕鱼后,这种情况就已发生变化。
孟江西捕的鱼毕竟不少,有了孟离这个帮手后,宁可多跑一些路,也要自己卖到靠水镇,日积月累,可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为此孟老二没少抱怨,只是碍于孟江西在本地的威望,这才敢怒不敢言。可就算这样,背后还是没少给他们使绊子。孟玲对孟柔的态度,便是由此而来。
离近孟老二家时,孟离闻到了一股炖肉的香气,再走近一些,便是推杯换盏的声音。
隔着院子,孟离望着房间内传来的幢幢夜火,心中一动,并未立刻破门而入,而是在门前站定,观察起屋子里的情况。
屋子里人不多,除了孟老二父女,便只有身为客人在场的孟钱。
孟老二和孟钱相对而坐,孟玲则是坐在孟钱身旁,抱着后者粗壮的臂膀,一副幸福小女人的娇羞姿态。
孟钱这两年练武,倒也能看出一份刻苦,别的方面不说,单从他精壮了许多的身体来看,就能看出他平时没少流汗。
孟老二看着孟钱,就像老丈人看女婿,越看越满意,看到最后一高兴,自己竟然干了一杯。
放下酒杯,孟老二伸手在嘴上一抹,开怀大笑道:“痛快啊!今天能与孟钱贤侄坐在一起,我孟老二真是三生有幸,只可惜贤侄如今年龄尚幼,不能陪我喝一杯。”
孟钱和孟离一样,过完年才是十四岁,南唐虽然没有未成年人不得饮酒的法律,但大家却将其当做一条无形的约定,彼此都心照不宣。
孟钱拿起身前的空杯子,往里面倒了一杯水,豪气道:“今天能与二伯坐在一起,的确是人生一大幸事,我以水代酒敬你一杯。”
啥啊这是?商业互吹?怎么就一大幸事了?
孟离在外面听得好笑,没有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屋内三人气氛正好,听到这一声异响,立刻变了神色。
孟钱起身看向门外,大喝道:“是谁在门外藏头露尾?”
孟离推开门,大大方方地走了进去,对屋内一脸震怒的孟钱说道:“你这孟胖子,早就让你多读点书,藏头露尾是这么用的吗?难道你看不出,我是在光明正大的听你们谈话吗?”
第七十一章 把脸抽烂
什么?
偷听还能这般的理直气壮?如此厚颜无耻的言辞,简直闻所未闻!
孟钱气的满脸涨红。论吵架,他一直都不是孟离的对手。
孟离又道:“孟胖子,你知不知道,今天我为什么来找你?”
“我怎么知道你抽了哪门子的风?”孟钱黑着脸道。
若不是孟侯曾经说过,不让他再去找孟离的麻烦,他早就抬手抽了过去,真当一锻武者是那么好招惹的?
孟离面色一沉,问道:“孟柔的脚是你昨天踩伤的吧?”
孟钱冷哼一声,并不回答,倒是站在一旁紧紧抱着孟钱臂膀的孟玲,冷笑一声道:“原来你是为了那个小贱人而来。”
“你说什么?”孟离狠狠瞪向她。
凶狠的眼神,吓了孟玲一大跳,后者出离愤怒道:“我要说什么就说什么,关你什么事?”
孟离冷漠道:“你最好记住你现在说的话。”
孟玲像一只要进行战斗的野鸡,伸长脖子,毫不示弱地向孟离瞪了回去。但她抱着孟钱臂膀的手却是更加紧了。
感受到孟玲寻求庇护的意图,孟钱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放轻松。
“孟柔的脚的确是我踩伤的,你要为她报仇,我随时欢迎,不过在此之前我劝你最好先掂掂你的斤两。”
对孟离早有不满的孟老二,从孟钱身后走了出来,指着孟离道:“孟钱他可是筑基成功的一锻武者,而你孟离又算个什么东西?如今竟然还敢跑到我家门前来叫嚣,真是不自量力。”
他越说越激动,最终竟伸出一只手,想要在孟离脸上拍一拍。
孟离自然不会给他这个机会,伸手如电,一把抓住他的手掌。
“你,你要干什么?”
感受到孟离五指上传来的力道,孟老二心里有些发慌。去年,他与孟江西产生矛盾后,曾带人去找过麻烦,最后就是被孟离这小子给打回来的,别看这小子又黑又瘦,力气但是有一把,这一年多的鱼真没白捕!
“狗仗人势的老东西,我和你的帐以后咱们慢慢算,现在,你先到一边给我待着去吧!”
孟离不想跟他废话,手臂发力,一把将孟老二推了出去。
如今已是四锻巅峰的孟离,距离一流武者也不过是一步之遥,力量之大,已非常人能够忍受。
多年不曾下海打渔,身体早已羸弱不堪的孟老二,自然无法承受,顷刻间化作滚地葫芦,咕噜咕噜连在地上滚了两圈。别提有多狼狈。
“爹!”
孟玲见到这一幕,顿时吓得花容失色,哪里还顾得上身旁雄壮无比的小哥哥,连忙向着她的老父亲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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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事。”孟老二推开孟玲的手,像倔强的孩子,独自站起。
“好小子,想不到你竟真敢动手,这下我看谁还救得了你。”
在地上滚了两圈,孟老二的身体虽然酸痛,但心里却高兴坏了。
因为孟侯曾经特意交代,孟钱不能对孟离无故出手,所以他才故意激怒孟离,给孟钱出手的借口。
孟离不去理会孟老二,看向孟钱,好笑道:“你也是这么想的?觉得我死定了?”
孟钱紧握双拳,狞笑道:“孟离,既然你自己找死,那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你根本不知道,我有多么恨你,就连做梦我都想狠狠揍你一顿。”
一直以来,孟离都是他的眼中钉肉
中刺,是他追求孟柔的绊脚石。现在他要将这块绊脚石狠狠踢飞。
看着孟钱满脸的畅快笑意,孟离为他感到可悲,用仅能自己听到的声音轻轻说道:“所以说,你这样的家伙,永远都不会有出息。”
孟钱兴奋莫名,再也忍不住,向前一踏,一掌劈出。
他这一掌,带出掌风,已然有真气加持,威力不小。
武者一锻之后,体魄发生改变,力量和速度都有所提升,即便是普普通通的一掌,也不是一个普通人能够轻易躲避。
但是,孟钱这一掌还是落空了!
孟钱一步踏出,孟离也踏出一步,两人几乎不分先后,一进一退,使得两人之间的距离没有发生任何改变。
一击未果,孟钱感到一些意外,怒喝道:“混蛋,你竟然敢躲!”
怒喝之际,又是一掌劈出。这一掌,已是含怒而出,十成真气几乎用出十一成的力道,再无回转余地。
孟离冷笑道:“不躲,难道还要我站着挨打吗?你的面子也未免太大了些。”
冷笑之际,孟离脚下接连踏出。
一步,两步。
这两步,又与之前一步不同。他的步伐并不快,但踏出的位置却不简单,转眼之间,不仅躲过了孟钱的强攻,更来到他身后的死角。
孟离的身法,出自无痕宗,后来又经过燕行观数次改良,早已超出了炼体界限,在纳气境的身法中,也可排入中上。
反观孟钱,不过只是将真气堪堪练出,对身法未有接触,有的只是一些真气运用的粗糙法门,就如他此时的身材,虽然健硕,但却臃肿,空有一身力量,但却施展不出。
孟离施展身法,虽未以真气运转,但那速度却已不俗,在孟钱看来,也只不过是眼前一花。
眼前一花,孟离人已不见,下一刻,他的屁股上便重重挨了一脚。
“哎呦!”孟钱一声惨叫,肥硕的身体竟然直接飞扑出去,摔在地上,来了一个狗啃泥。
孟离抬起脚,拍了拍鞋子上的尘土,问道:“怎么样,我这一脚可还行?”
“孟离,你给我去死!”
孟钱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更是无法想象此刻发生的一幕。他堂堂一个真气加身的一锻武者,竟然被一个臭打鱼的给踢飞了?
这让他险些以为自己产生了错觉。
普通人,即便将身体锻炼的再出色,也无法和筑基之后的真气锤锻相比。
所以他才会在被孟离踢飞后,产生一种不可思议的感觉。在那一瞬间他甚至产生了孟离也成为武者的错觉,不过,在感受到这一脚的威力后,他很快又将这个想法否定。
孟离那一脚,没有半点真气,的的确确是一个普通人的脚法。
既然不是武者,那就好办了!
短暂震惊之后,随意而来的是一阵无与伦比的羞耻感。你能想象一名大人被孩子戏耍的心情吗?孟钱此时就是这种心情。
“孟离,我杀了你!”
孟钱一阵撕心裂肺的大吼,四肢在地面上猛击,能同一只巨大的蛤蟆,砰的一声跳起,直扑孟离。
“想杀我?那你也得有这个本领才行。”
孟离一声冷笑,身法再动,在孟钱欲落之际,一步前冲,迎着孟钱的脸又是一脚。
相比上一脚,这一脚,不论角度还是力道,都刚刚好。甚至让孟离心里生出一阵舒爽感。
这一脚,爽!
孟钱被这一脚踢飞,顿时跌落在地,再看面部,已是多了一个黑漆漆的脚印。
“怎么会?这不可能?”
连续两脚命中,已经踢懵了孟钱。成为武者后,不应该是力量滔天,大杀四方的吗?为什么他会弱的跟个菜鸡一样?
他不是不能被人打败,只是不能被孟离打败,心中对孟离的恨意越强,他此时所受的耻辱就越深。
孟离的接连两脚,不仅将他踢懵,更将他踢的怀疑人生。
“你不是孟离,没错,我一定是认错人了!”
孟钱指着孟离,又哭又笑,几近疯癫。
“可悲的人。竟连面对现实的勇气都没有。”
孟离冷冷一笑,伸出五指,握着孟钱的衣角将他提起。
二百来斤的孟钱,在他手上,如若无物,就像一根稻草。
随着视线中的孟离渐渐下移,孟钱的表情愈发惊悚。他伸出双手,拼了命的去掰孟离的手指,但后者的手指却纹丝未动。
怎么可能?他的力气怎么可能这么大?
单手将他举起也就算了,可他用足力量的双手,却连孟离一根手指都掰不动。这就有点恐怖了。这哪里还是人手,根本就是一把铁钳!
孟离抬起头,目光冷冷地望着几乎已垂在他头上的孟钱,冷漠道:“现在,你应该知道我的斤两了吧!”
回想起自己之前自信满满大放厥词的一幕,孟钱愈发无地自容。
但同时他又无法理解。
“你,你的力气怎么会这么大?”
孟离道:“我的力气大不大,用不到你来操心。现在我有两件事让你做,你若能做到,我便考虑放过你。”
“什么事?”孟钱颤抖着问。心里忽然生出一阵不安。
孟离五指一松,像丢垃圾,将孟钱随手丢在地上。后者臃肿的身体跌在地上,吹起不少尘土。
孟离皱眉,低头看着双手撑地想起却不敢起的孟钱,伸出一根手指,面无表情道:“第一,我要让你去给孟柔道歉。”
“道歉?”孟钱愣了一下,疯狂点头道:“好,我现在就去。”
孟钱刚准备从地上爬起来,但又被孟离一脚踢倒。
孟离指着他的鼻子道:“我让你去了吗?”
“到底去还是不去?”孟钱欲哭无泪。
孟离指着门外,门外夜色漆黑。
他嫌弃道:“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吗?明天去!”
“是是,明天去。”
孟钱恨不得杀了孟离,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只能陪着笑脸。
孟离伸出第二根手指,指着孟玲道:“第二件事,把她的脸给我抽烂。”
“什么?”
不等孟钱有所反应,孟玲已经开口惊呼,不敢置信地望着孟离,道:“你说什么?”
孟离冷笑道:“我要做什么就做什么,你没有权利质疑。”
孟玲的脸色忽然变得非常难看,是吓的。
之前孟离说过,要让她记住她说过的话,现在想想,与这一句又是何等相似。
他的报复要来了,而且还是借孟钱的手,杀人诛心,这个混蛋,简直比恶魔还要可怕。
孟玲打了一个寒颤,楚楚可怜地望向孟钱,然而已经晚了,那被她视为依仗的男人,已然抬起手掌,狠狠抽了下来。
第七十二章 不完美的刀法
啪!
一声脆响。
脸上是一阵火辣辣的疼痛。
孟玲捂着红肿的脸颊,不敢相信地看着孟钱。
他竟真下得去手?那他之前对自己的关爱又算什么?
嘴角有鲜血溢下,这一刻她竟傻掉了!
孟钱举着蒲扇似的大手,哭丧脸道:“可,可以了吗?”
孟离眼皮不抬一下,冷冷道:“继续。”
他说过,要打烂。
孟钱手掌颤动,短暂挣扎后,果断扇出第二掌,这一掌速度更快,力道更足。并且,正手一掌过后,竟又反手而归,顺势扇出第三掌。生怕扇不烂一样。
啪,啪啪。
一连三掌,让孟玲彻底崩溃,再也顾不得去捂她那已经变形的面颊,张开双手,向孟钱脸上抓了过去。
“你这没良心的,老娘对你这么好,你竟然真敢动手,看老娘不跟你拼了。”
锋利的指甲,瞬间在孟钱脸上留下鲜红的痕迹。
孟玲疯了,不顾一切地挥舞十指。在将孟钱面部抓伤的同时破口大骂。
毫无疑问,她疯狂的举动激怒了孟钱,原本还有些不忍的孟钱,放下心中最后一丝顾虑,又一巴掌狠狠扇了过去。
哭声,抽打声,叫骂声,房间内乱成一团。
就连孟离也没有想到最后竟会演变成这种情况,不过这个效果,似乎比他预想的还要好。
孟玲的脸有没有被抽烂已经无关紧要。
从孟老二家出来后,孟离直奔后山。
山洞中,燕行观双眼紧闭,盘膝而作。随着他一呼一吸,一股异常恐怖的力量自他体内透出,笼罩他周身的一切。
枯草悬浮,石子摆动。
燕行观给人的感觉,似乎变得更加高大。
一股窒息的压力,如烟云般笼罩过来。越是在意,就越是压抑。
燕行观身上的力量,是一种需要细细品味的力量,隐藏于无形,让人陌生又熟悉。
孟离看着自家这位师父,忽然出现一种恍如隔世的错觉,这种错觉让他觉得自己格外渺小。
修行这两年,成长的越多,燕行观给他的感觉就越是恐怖,自己的师父就好像一个无底洞,永远都是那么的深不可测。
孟离深呼一口气,忽略掉这种早已习惯了的陌生感,来到燕行观身前。
“师父,我回来了。”孟离恭敬一拜,哪怕燕行观看不见,也不敢有丝毫懈怠。
孟离敬重他,自然不是因为他有多强,而是因为他对自己的悉心培养。
通过这两年的接触,孟离能够感觉出,燕行观似乎已来到一个突破的重要阶段,可即便这样,对他的指点,仍未有过丝毫懈怠,全心全力地培养着他。
这种无私的培养,就连那些武道世家中即是师徒又是父子的血亲,也不过如此。
笔趣阁
唯一让孟离遗憾的,则是燕行观在刀法上的传授。自从两年前,传给自己三式刀法后,他便再未传授过自己一刀一式。
每日让自己不断苦练的,也只有那次数过万的基础刀法,并且嘱咐自己,一定要做到专心致志。
不过,即便传给自己的刀法只是寥寥三式,这三式刀法,孟离目前也未完全掌握,能够勉强施展的也只有第一式出刀见血。
至于第二刀斩流萤和第三式刀意
难平,他还没有掌握。
燕行观听到呼喊,睁开双眼,缓缓吐出一口气,以呼吸带动体内真元,将运转的功法停下。
他站起身,看着孟离道:“回来了,怎么这次去了这么长的时间?”
“此次前往靠水镇,徒儿遇到一件事,耽误了一些时间。”随后孟离将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复述了一遍。
听到这五日的经过以及孟离的心路历程,燕行观欣慰道:“你们两个人的鬼心思倒真不少,等我走后,也能放心了。”
“师父您要走了?”孟离神色一变,局促不安。
燕行观洒脱道:“不必如此伤感,你我迟早是要分别的。不过,我还要闭关一段时间,不会立刻离去。”
孟离道:“师父要开始突破了?”
“是啊!”燕行观叹道:“事到如今我也不瞒你了。我现在的时间已经不多,三个月后,若还是无法突破,便只能以身殉道。”
“这么严重?”孟离惊呼一声,担忧的同时,又觉得不可思议,以他师父的修为,竟然也难逃天道轮回?
苍天有威,素时不显。唯有气血旺盛的武者,才可察觉到丝丝异常。
孟离曾听燕行观说过,越是修为高深的武者,对于天道的感觉就越是强烈,而纳气境后的神妙手段,大都是借着天道感悟而来,因此又有与天同行的说法。
纳气境的修行,不比炼体境,稍有不慎,便会前功尽弃,更有甚者甚至会引火烧身,死于非命。
以身殉道,实在是武道修行最悲哀的事情之一。
燕行观修炼数十载,能达到如今这个境界,除了与人争,与己争,更要与天争。
他要争的便是那一线生机,如今时机已到!
燕行观重重看了孟离一眼,忽然转换笑颜,打趣道:“短短五日不见,想不到你的修为又有精进,让为师甚是羡慕啊!”
孟离摸着鼻子苦笑道:“师父您说笑了。”
燕行观哈哈一笑道:“如果我没有看错,如今你应该已是四锻巅峰了吧!”
到了燕行观这个境界,望气观血的本领早已练到极致,之所以对孟离的境界无法做出肯定的判断,实属是孟离的特殊情况。
孟离四龙锁脉,天生气血残败,练武之后,血气的变化并不明显,所以,寻常的观测手段,对他并无效果。若不调动真气,血气沉底隐匿,看上去和普通人也没有什么分别。
孟离佩服道:“师父好眼力,徒弟的确是四锻巅峰,近几日因为追捕胡斐恶贼,真气又松动了一分,认真冲击的话,不难达到五锻修为。”
“不可大意。”燕行观双手交叠,以一手手指点击另一手手背,严肃道:“修行之事切莫掉以轻心,炼体第五锻,是晋升一流武者的分水岭,关系到真气外放的种种细节,因而与之前的晋升之路又有些许不通。今晚你就不要走了,我再最后为你护法一次,让你平平安安进入一流武者的境界。”
孟离肃然起敬,道:“弟子谨遵教诲。”
燕行观摆摆手,示意孟离放松,“说起来,我已许久没有见你练刀,今天有时间,你练上一练吧!”
孟离尴尬道:“弟子愚钝,师父教授的三式刀法,弟子如今连第一式都没有完全悟透。”
燕行观笑道:“为师当初教你这三式刀法,便想到了这一天,我这三式刀
法,是由一式顶尖刀法拆分而来,一式更比一式强。第三式更需你以刀意贯通,你虽然刀感奇佳,但想要在两年之内掌握刀意,还是有些不切实际。”
孟离如今每日练刀三万遍,对于刀意已经有了一丝感悟,只是还不得门路。
孟离握住腰间斜挎的木刀,渴望道:“师父,您说我什么时候才能掌握刀意?”
燕行观沉吟道:“这个可不好说,三个月后不管我能否成功突破,你都要尽快步入江湖,若有机遇,一朝明悟也不是没有可能。”
孟离又问:“没有机遇怎么办?”
“没有机遇的话,再循规蹈矩的练上两年,应该也是没有问题的。”燕行观说着又笑了起来,安慰孟离道:“你也无需太在意,以你的天赋,我想用不了多久,机遇就会到来。”
机遇还能自己找来?什么意思?
年轻的孟离,还不知道自家这位师父此时说出的话,具有何等深意。
燕行观不给孟离询问的机会,一言终之。
“好了,练刀吧!”
孟离取下木刀,应一声是,而后开始演练燕行观传授的刀法。
三式刀法中,孟离只能使出第一式,因而便着重演练这一式出刀见血。
出刀见血,顾名思义,是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的出刀一击,讲求的就是一个快字。
出刀快,收刀更快。
孟离连续两年练刀,自半年之后,便将每日出刀的次数由一万次加至两万次,如今更是每日出刀三万次,为的就是这一式出刀见血。
刀锋平举,向后拉伸,手肘触底反弹,以腰、腿、臂、腕带出凌厉一刀,所有的动作全部如行云流水,真气流转之间,一气呵成。
咻!刀锋闪!
再看孟离,已然收刀。
这让九成刀客都望尘莫及的一刀,在大部分炼体武者看来,都已是及难防范的一式快刀。但落在燕行观眼里,却还是不满意。
“你的刀还不够快!”燕行观一针见血道:“你的腰、腿、臂都没有问题,唯一的问题还是出现在手腕上。”
这个问题孟离显然早已知晓,苦涩道:“最近一年时间,徒儿一直加强腕部的练习,但不知为何,就是达不到这一刀的要求。”
差之毫厘谬以千里,孟离手腕的误差并不大,但就是这一点微弱误差,却让这一式刀法的威力大打折扣。
这一式刀法,不是这样使的。
燕行观道:“腕部的锻炼,本就极为艰难,想当年我也是靠着境界突破时的锤锻,才将手腕上的力量提升上去,你有勤奋功在身,原本我以为你能在五锻之前达到要求,现在看来是我太天真了。”
孟离愁眉苦脸道:“那我几时才能将这一式刀法真正练成。”
“以现在的情况来看,六锻之后应是无碍。”
孟离道:“就没有别的方法了吗?”
别看孟离现在境界提升快,但当他进入一流武者之后,提升的速度便会慢下来,想要提升到六锻武者,还不知要多长时间。
况且,三个月后他就要踏足江湖,没有一手绝招防身,心里实在没底。
燕行观笑道:“办法嘛,倒也不是没有。”
孟离激动道:“什么办法?”
燕行观一板一眼道:“首先,你需要一把刀鞘。”
第五锻
“刀鞘?”
孟离看了眼平时都以白布包裹的木刀,有点懵。
给他的木刀配一把刀鞘倒是没有问题,只是这和他的刀法又有什么关系?
燕行观解释道:“以你现在的情况,还无法凭借自身的力量将刀法完整无误的施展出来,只能以外力加持。”
“用刀鞘就能行?”
孟离的表情变得有些不可思议。
燕行观道:“出刀见血的重点,在于刀势的爆发,是你瞬间出手的力道,你的力量不够,那就找一个东西帮你蓄势,刀鞘对刀的阻力,勉强能够达到这一点。”
孟离仔细品味着“阻力”二字,眼神愈发明亮。
以阻力积蓄爆发力,这的确是一个奇思妙想。虽然会让出刀之前的准备变得漫长,但真当这一刀挥出来时,这一刀上所蕴含的威力,同境界中几乎无人能够抵挡,哪怕他的真气只有同境界的一半。
这是一式出招制胜的刀法!一旦练成,就会成为孟离未来一段时间的保命杀招。
孟离忽然凑到燕行观身边,嬉皮笑脸道:“师父,您那里有没有现成的刀鞘?”
“真拿你没办法!”燕行观摇头苦笑,回到山洞中取出一条木盒,扔给孟离道:“这个你拿去吧!”
木盒黑漆漆的,像是抹了一层油污。孟离并不介意,接过之后将其打开,但落入他眼中的却不是刀鞘,而是一把漆黑的剑鞘。
驴唇不对马嘴?
“这,拿错了吧!”孟离抱着剑鞘,一脸迷茫。
燕行观道:“这把剑鞘不是拿来让你用的,而是让你换的。你把它拿去李府,到时候莫说一个刀鞘,十个刀鞘都有了。”
燕行观拿出的这把剑鞘,自然就是两年前从李府拿回来的玄铁剑鞘,本来这把剑鞘他是准备自己收藏的,现在想想似乎也没这个必要了。
饭团探书
孟离收起剑鞘,想了想道:“师父,我明天还要去一趟靠水镇,争取在年前赶回来,陪您一起过个年。”
燕行观笑骂道:“你这小子,去年我让你来,你偏要去陪那个孟江西,怎么今年就转了性子?”
孟离摸着鼻子尴尬道:“我这也是分身乏术啊!”
这几年,孟离过年都在孟江西家,少过一年原本也没什么大碍,但去年是他正式随孟江西学艺出船的一年,礼不可废,所以只能委屈燕行观了。
不过后半夜,孟离还是偷偷跑了出来,带了一只烧鸡和一壶酒,那天也是孟离第一次喝酒。
想到那日孟离喝酒后辣的直吐舌头的画面,燕行观莞尔一笑,摆手道:“罢了,罢了。今年过年你就不要来了。”
孟离苦着脸道:“师父,您不会是怪我了吧?”
燕行观道:“从明天起我将开始闭关,为三个月之后的突破争取更大的机会。这段时间我不希望你来打扰我。”
“我明白
了。”
对武者而言,修炼是一等大事,不论是燕行观还是孟离,都是一样的道理。
师徒二人又聊了几句交心话,而后孟离在燕行观的帮助下开始突破。
炼体第五锻,可以说是炼体境中最为关键的一锻,进入这一锻后,体内的主脉便已全部贯通,使得武者具备能够将真气能够透出体外的内力。
真气外放,是武者进入一流武者的主要能力,有了这一能力,应敌时的手段便会更加从容。
由四锻入五锻,正常的突破方式,便是打通最后一节主脉,使身体进入真气大循环,再由此循环攻破旁枝末节,故而是重中之重,马虎不得。
突破五锻,有过这一经历的武者,大多都会将这一阶段称之为打基础,主脉处理得当,对于以后的修炼也是大有裨益。
正常人突破,必须要以真气冲击,以强硬之姿会当绝顶,自上而下一气呵成,犹如分山开路。
武者当一往无前,不论平时的为人处世,还是修炼突破,都应如此。若不能一次功成,再进行第二次时,心中难免会多出些许畏惧,再想突破岂不是更加艰难?
可正因为需一气呵成,其中的风险便也会大大提升,轻则经脉受损,重则甚至会危及生命。
天下武者千千万,其中炼体境占据九成,而这九成中又有九成都在一流之下,之所以出现这种情况,便是因为破五之险。
不过,有燕行观在一旁护法的孟离,却不用为此操心。前者只需渡一些真元给他,便能使他经脉坚硬似铁,无论如何冲击都不会受到损伤。
今夜,月朦胧。
孟家村庄的一间屋子里,两道人影相互对坐。
李柏涛和孟溪,这两个如今已是孟家村最具风头的人物,在这正值年关的时节,谈的并不是过年的事宜。
两个相对而坐的人,在他们中间是一张圆圆的木桌,桌面擦得极亮,上面放着一把紫砂壶,以及与紫砂壶配套的两个茶杯。
茶杯分两侧,分别摆在两人身前,至于那已属屋中最为贵重之物的紫砂壶,则放在李柏涛身前,被后者不断把玩。
茶壶中的的水依旧很热,李柏涛拿起茶壶,为自己倒了一杯,然后将壶口伸向孟溪身前的茶杯。
“师父不可,徒儿自己来。”孟溪连忙起身,伸手去接茶壶。
李柏涛摆摆手,笑道:“不碍事,这是你应得的奖励。短短两年,如今你已是炼体四锻的武者,说出去也为为师脸上添光不少。”
“这些都是徒儿应该做的。”孟溪浮现一抹傲意。两年达到四锻境,这份成绩已属天才之列,纵观整座靠水镇,也只有那五日筑基的李家天才才能做到。
世人都说那李家天才如何妖孽,在他看来,也不过如此。
李柏涛向下压手,示意孟溪坐下,另一只手手腕往下,茶壶中的水就倒了出去。
汤色微黄的茶水,似一眼流泉,划着一道圆润的弧度,流入茶杯。
汩汩……
转眼间茶杯注满。
李柏涛抬手,收回茶壶。
孟溪望着已注满水的茶杯,却突然想起不久前发生的一件事,开口道:“师父……”
李柏涛抬手打断他,指着刚刚倒满水的茶杯,说了一个“喝”字。
孟溪依令行事,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
茶水微涩,并不可口,但这股味道,孟溪却记忆犹新。
孟家村后山有一棵小茶树,也是孟家村附近唯一的茶树,孟溪小时候,第一次上山采茶,就是坐在他爷爷肩膀上。
当时对什么都好奇的他,偷偷抓了一把,放进嘴中。那股苦涩的味道他至今都还记得。
见孟溪眉头紧皱的样子,李柏涛轻轻一笑,自己也抿了一口。
来孟家村已快两年时间,推掉各种俗事,每日只管教徒授武,李柏涛早已习惯了此处平淡的生活。与孟溪有所不同,这股苦涩的茶水味,他倒是尤为喜爱。
李柏涛道:“你我都是凡人,有七情六欲,做任何事之前最好都要将心情平复下来,这就是我为什么喜欢品茶的原因。”
他不说喝而说品,一字之差,意味深长。
孟溪闻言一震,似是深受教诲,端起茶杯,又喝了一口。
这一口的味道,似乎与之前那一口不一样了。
李薄云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孟钱来找你,我正巧就在附近,他跟你说的话,我全都听到了。”
孟溪义愤填膺道:“师父,这件事并非我有意偏袒孟钱,实在是那孟离太过分。孟钱好歹也是一名武者,怎么能被他如此羞辱呢?”
李柏涛端着茶杯,望着杯中平静的水面,面无表情道:“所以你想亲自教训孟离?”
孟溪不屑道:“一个蝼蚁一般的人物,如今也配让我出手?”
直到现在,孟溪仍然以为,孟离只是一个有着一些捕鱼技巧的普通人。他唯一比普通人强的地方,就是那一身因捕鱼而磨炼出的蛮力。
细想一下,这孟钱也真是蠢货一个。
对孟溪的回答,李薄云似乎相当满意,微笑道:“你能这样想,为师就放心了,你是难得一见的修炼奇才,每一分每一秒都无比宝贵,不应该分心在杂事上。”
孟离算个什么东西,若非今天发生这件事,他甚至已经忘记这个人,似乎自己还与他有过一场两年之约,想想都觉得可笑。
“有些事,是时候解决了。”忽然变得多愁善感起来的李薄云,感叹一声道:“明天的事情你就不要安排了,等天一亮,随我去一趟靠水镇,如果顺利,此行之后,你的大名将会传遍整个靠水镇,甚至还有可能会传到界水城中。”
孟溪闻言一惊,连忙起身道:“弟子遵命!”
第七十四章 卖鱼风波
腊月二十九,天空下起了雪。
早晨,还不等天色完全亮起,孟家渔场的码头上,一艘老旧的渔船,便在风雪中缓缓开出了岸口。
孟江西望着坐在鱼舱口往外网鱼的孟离,眼神渐渐眯了起来。
一夜未见,这小家伙给他的感觉竟然发生了不小的变化。
突破了吗?
孟江西心有疑问,但却没有问,一个劲儿的划船,很快便来到最靠近靠水镇的码头。
作为本地鱼王,孟江西的船就和他的人一样出名,船还未靠岸,远远的便有人和他挥手致意。
对于那些友好的慰问,孟江西一一挥手致意,离得近了,自然又免不了一顿寒暄。
一阵吵杂声中,渔船靠上了码头。
孟离登上岸,轻车熟路的租了一辆平板车,装上五百斤鱼虾,与孟江西分别后,立刻赶往靠水镇。
由此处到靠水镇,不过八九里路,孟离也不只一次走过,对于路况颇为熟悉,凭着一身过硬的脚下功夫,不出片刻,便来到靠水镇。
两年时间,孟离上百次往返靠水镇,几乎每隔个七八天,他都要来一次。对于靠水镇早已熟悉得不能再熟悉。
靠水靠水,靠水吃水。
作为一座淡水资源丰富的城镇,靠水镇每月出产的鱼虾,几乎不下万斤。远的城市不说,就说西州界内,两座主城之一的界水城,其中有八成的水产,便是来自此处。
庞大的鱼量交易,应运而生便是靠水镇的鱼市。
起初,鱼市只是一个自发性的市场,后来越做越大,逐渐有了规模。
靠水镇的鱼市就在进镇不远处,是一座露天的开阔市场,不等走近,远远便能闻到鱼虾的腥臭味。
孟离一入靠水镇,便直入鱼市,临近年关,鱼市里热闹非常,但卖鱼的人竟比买者还要多,孟离坐了一上午,竟然只卖了不到百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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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下去不行啊!”
中午吃过自己携带的干粮,孟离看了一眼车上剩下的鱼虾,眉头皱起。
年关将近物价飞涨,这个时候能吃上一顿鱼且愿意出钱的人家并不多,他一个上午卖的鱼,竟然还不到总量的五分之一,照这个速度,过年之前他是绝对卖不完的。
孟离看了一眼面色同样难看的同行们,心里的小心思,不禁活了起来。
“看来,只能寻求外援了!”
起身,推着,走出鱼市。
站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孟离却又陷入沉思。
找人帮忙是没错,可是要找谁帮忙呢?最好的选择当然是李其峰,但他可以保证,只要他敢把这一车鱼推到李府,李其峰就一定会举着他的大宝剑,撵着他满街乱窜。
就在孟离左右为难的时候,一个偶然经过鱼市的身影,忽然在他身旁停了下来。
就听那人轻咦一声道:“咦!这不是孟兄弟吗?”
遇到熟人了?
听到声音的孟离迅速抬头,目光向那身影一扫,脸上露出了然之色,这个人他果然认识。
“不平盗的王二苟?”
孟离最初认识王二苟是在孟家村,那个时候还没有不平盗这
个说法。
一直以来王二苟都想和张松一样,成为一名捕快,但他的资质却达不到条件,数次考取均未成功。而后,迫于生计的王二苟便成立了不平盗。
不平盗是一个具有帮会性质的小势力,以贩卖情报为主,算是将王二苟消息灵通的特长发挥出来。
孟离和李其峰之前接过几次朝廷通缉,有一次寻求线索,就是找的不平盗。
对于王二苟,孟离有着极为深刻的印象,这是一个嘴上总是挂着要去江湖闯一闯的男人,极富正义感,做梦都想去行侠仗义。只可惜能力不足,二十好几的人了,到头来还是只能窝在这个穷乡僻壤。
孟离和李其峰最近的事迹,王二苟已通过自己的特殊渠道听说,心里既敬佩又羡慕。
他看着孟离,双目放光道:“初见孟兄弟时,我就觉得小兄弟气度不凡,非是常人,如今看来,真的没有看错。”
莫名其妙被拍了马屁,这让孟离有些摸不着头脑,看着王二苟那张激动的面庞,问道:“王兄有什么事吗?”
“没有!没有!”王二苟连忙摆手,义正言辞道:“我只是觉得孟兄弟近来壮举颇多,而且做的都是为民除害的大好事,愚兄从小就爱报答不平,做梦也想着行侠仗义,所以也想尽一份绵薄之力。”
青史留名嘛,谁人不爱?孟离近两年来的壮举,虽然不至于做到青史留名,但对于靠水镇县衙独自编纂的地方志,却已足够榜上留名。
王二苟知道自己的能耐,既然做不成一个江湖大侠,地方留名总还是要搏一搏的。
王二苟这次能够遇到孟离,纯属意外,不过既然遇到了,他便不能放过这个机会,昨天他既然能够除掉名震一城两镇十七村的胡斐,谁能想到他明日又能做出什么壮举?
这个机会,一定不能错过!
王二苟瞪大双眼,忐忑地望着孟离,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后者竟然答应了下来。
对王二苟的心思,孟离能够猜到一些,虽然别有目的,但他却并不介意。而且他现在有就一件事,急需王二苟的帮助。
孟离指着身前装卖鱼虾的平板车,苦笑道:“王老哥急公好义,当属我辈楷模,这点要求自然不在话下,不过我这些鱼虾,你看能不能帮我找一些门路。”
将眼前这批鱼虾解决,是孟离的当务之急,比什么为名除害可重要多了,否则,还等着他拿钱回去过年老孟叔,一怒之下搞不好就要先把他给除了。
王二苟笑了,看了一眼车上的用冰块镇住的鱼虾,拍着胸脯道:“这有何难,交给老哥我,分分钟给你解决。”
看到王二苟信心十足的模样,孟离眼前一亮道:“老哥你真的有办法?”
王二苟笑道:“你这些鱼虾都是新鲜的好货色,比市面上最顶级的货色甚至都不逊色,很多大酒楼都会抢着抢购。”
孟离一拍额头,懊恼道:“我怎么没有想到。”
无论是卖鱼还是办事,一定要找对门路,目标对了,一切都会简单起来。
一个下午,王二苟带着孟离转了三家酒楼,托了一圈关系,最终只卖了三百斤鱼虾。
望着车上仅剩的一百斤
鱼虾,王二苟面容发苦,他怎么都没想到,整整一个镇的酒楼,竟然连四百斤鱼,都消化不了。
“是我疏忽了,忘了过年的时候,很少有人来酒楼吃饭。”
刚才他们转的地方,已是仅剩的三家能够开业的酒楼。
孟离安慰道:“没事,能卖出去这些,我已经很满足了。”
王二苟今天的表现,孟离都已看在眼里,的确称得上“尽心尽力”四个字,让孟离很是感动。
至于剩下的这一百斤鱼虾,孟离打算拿到鱼市试试运气,运气好的话,明天上午也就差不多了。
王二苟显然不愿放弃,拧着眉头,沉思道:“也许,我们还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听到还有转机,孟离露出意外神色。这个王二苟办法还真是多。
王二苟道:“我们可以去武馆碰碰运气。”
武馆里也能卖鱼?
孟离的表情,忽然变得非常精彩。
“你不会是想让他们内部消化吧?”
这样的事情,孟离也办过一次。结果他是舒服了,但李其峰……
每次见到他,都不会给他好脸色。
“这不好吧!”孟离想了想,自己都觉得有些尴尬,他和武馆并无交情,这样让人家帮忙,是不是有些不要脸?
“误会了!”王二苟摆摆手,笑道:“不是卖给武馆,而是让武馆代卖,准确的说,是将卖鱼做成一个任务,挂在武馆里。”
“还能这样操作!”孟离双眼一瞪,叹为观止。
一个武馆生存下去的方式,就是不断的接取任务,若是接了任务,就必须完成。
武馆有武馆的规矩,就如国家律法,半点马虎都不行。
而在武馆接取的任务中,普通百姓发布的任务,却是占据了足足九成,是武馆最主要的收入来源。
卖鱼的任务并不困难,他们应该会有兴趣。只是这样一来,他的收入岂不是要减少?
百姓发布的普通任务,武馆抽成通常会在两成至五成之间,哪怕卖鱼的任务足够简单,只需抽取两成的利润,也足够让孟离心疼了。
在出村前,他已和孟江西打了包票,保证将卖鱼的钱一分不少的带回去,如今要在一百斤鱼里抽成两成,这笔钱他是要自己补的。
果然,吹什么都可以,就是不能吹牛啊!
好在这笔钱,并不是太大的数目,接了两年悬赏的孟离,也不是拿不出来。
咬了咬牙,孟离把心一横,决定大方一回。
这个世上没有白吃的午餐,想要享受权利,就必须要有所付出。用金钱换取时间,看似不值,其实呢?
因人而异吧!
心中有了决定后,两人推着平板车前往靠水武馆,幸好现在是寒冬时节,折腾了近乎一天,车上的鱼虾依旧鲜活。
靠水武馆,孟离只来过一次,那一次还是两年之前。倒是王二苟,自不平盗成立之后,因为贩卖情报的缘故,经常来往于府衙与武馆之间,对他而言,进出武馆,犹入家门。
王二苟自告奋勇,领着孟离走进武馆,可不知为什么,今天的武馆,竟然空无一人。
第七十五章 有人来踢馆
自两年前的税银事件后,靠水武馆似是时来运转,武馆的经营情况逐渐向好的方面发展,馆子里的学徒,也有增多的迹象,截止今日,武馆中已有学徒二十名,已经追上前些年的最高峰。
根据王二苟以往的经验,武馆中负责接待的学徒足有四五人,即便是武馆最忙的时候,也有人员值守,怎么今天,就一个人都没有了呢?
偌大的武馆空旷无人,整座大厅都沉浸在寂静之中,透着一丝诡异。
“怎么回事?今天武馆放假了?”
王二苟见情况不对,虽然来了一句玩笑,但还是变了脸色。
一同进门的孟离,也察觉到异常,表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已暗自警惕。这种遇事沉稳的性格,是他在这两年磨砺中好不容易才养出的习惯。
“这个武馆有些不对劲儿,咱们小心点。”
王二苟点头,小心翼翼围着大厅转了一圈,确认一个人都没有后,回到孟离身旁。
孟离说了一个字:“喊!”
王二苟张口便喊。
“人呢?都死哪去了?”
武馆后院,身为靠水武馆馆主的薛正,正一脸凝重看着对面并肩而立的一老一少。
老的那个四五十岁,不足为惧,真正让他凝重的,是那个只有十四岁,但身高却已经超过他的奇伟少年。
薛正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移动,最终定格在老的那个身上。
薛正看着这个曾经是他最亲密伙伴的男子,冷漠道:“李柏涛,难道教出一个好徒弟,就让你这么得意吗?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在做什么,你在打我们武馆的脸。你让你的学生来踢馆,知不知道这样会对武馆的声誉造成多大的损失?”
李柏涛面无表情道:“你说错了,这不是我们的武馆,而是你的武馆。两年前,就在这个院子里,当你将我击败时,这座武馆就已和我没有半点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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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前,李柏涛和薛家兄弟一起经营武馆,呕心沥血,不畏艰辛,他唯一的梦想,就是能在武馆馆主的位子上坐一坐,哪怕一秒也可以,但薛正却连半点机会都不给。
薛正失望道:“馆主的身份真的就这么重要吗?当初你孤注一掷,不惜旧伤加剧也要击败我,这等执念又怎么能够管理好武馆?我之所以不将武馆交给你,就是怕你的执念毁了武馆。”
李柏涛冷笑道:“那只不过是你为自己找的借口,说到底你也不过是贪恋这馆主的位子,舍不得放手。”
薛正叹道:“几十年的交情,我在你心里竟是这样的人吗?”
李柏涛道:“事到如今,说什么都已无用。你继续派人出战,只要你教授的弟子能够赢过我的徒弟,我们之间的恩怨就一笔勾销,不仅如此,我还会为现在的举动给你赔礼道歉。”
话音落,孟溪抽出长剑,冷漠道:“下一个谁来。”
此时在薛正身后,站着二十名神情悲愤的武馆学徒,他们之中,已有半数负伤,但都伤势不重,最严重的也不过落了一个鼻青脸肿,显然对方已手下留情。
也正是这一点,才让他们更加悲愤。
打人都不用真功夫,这是在瞧不起谁?
被薛正称为小黑子的亲传弟子越众而出,一脸愤慨道:“我来!”
孟溪冷笑,指着小黑子脸上的淤青,不屑道:“手下败将,你是觉得我刚才揍的你还不够痛吗,还让我再揍你一遍?”
“刚才我只是有着大意,你若真有本领就再胜我一次。”小黑子面色发黑,心里却苦得要命。
对方实力不俗,他们这里没有一个人能够应对,只有他可以抵挡一二。
孟溪面色一寒,冷哼道:“既然如此,我就让你心服口服。”
对方的小心思,孟溪不是不知道,但他对自己更有信心,当一个人的实力足够时,任何手段对他都将无济于事,而他现在所要做的事就只有一个。
碾压!
毫不留情的碾压!
孟溪的真气流转,炼体四锻的力量,在这一刻,被他全部调动起来。
长剑前指,就在他准备给对方一个深刻教训的时候,一声呐喊,忽然自前厅传了过来。
“人呢,都死哪去了?”
听到外面传来声音,孟溪眉头一皱,好不容易调动起来的气势,全让这一声给破坏了。
“小黑子,你去外面看一看,是何人在此喧哗?”作为武馆主人的薛正,听到这一声,反倒松了一口气。
小黑子为难道:“师父,我……”
薛正眼睛一瞪,怒道:“废什么话,让你去你就去!”
小黑子明白,师父这是在保护他,埋着头,一声不吭的向前面走去。
李柏涛师徒如今已是胜券在握,对于此,竟只是冷冷一笑,毫无阻拦的意思。
小黑子黑脸变成了红脸,火辣辣的烧,羞愧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但是技不如人,他又能说什么?只能把头埋得更深。
从后院到武馆大厅,小黑子越往前走,心里就越憋屈。越憋屈,心里的火气就越大,就好像有一道火苗,在他心里不断的烧,且越烧越旺。
“是谁在这里大吵大闹!”
走进大厅,小黑子一肚子邪火就先撒了出去,再看清大厅里的两人后,瞬间怔在原地。
这两个人,他竟然都认识。
孟离和王二苟见到怒气冲冲的小黑子,对武馆出事这个判断更加肯定,二人相视一眼,只见王二苟来到小黑子身前,问道:“怎么了黑子老弟?怎么今天的火气这么大?是谁惹你不高兴了?”
丢脸的事情,小黑子自然没有脸面说出来,摇着头,瓮声瓮气道:“没什么。”
孟离指着小黑子脸上
的瘀青道:“你和人打架了?”
经他提醒,王二苟也注意到这一点,再联想武馆中的异常,惊呼道:“有人来踢馆了?”
见到脸色瞬间变得更加难看的小黑子,孟离和王二苟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是谁这么大的胆子,敢来这里踢馆?”王二苟的表情有些不可思议。
同行是冤家,像踢馆这种事情,通常只会发生在武馆之间。比如界水城那样的大城市,武馆众多,其中一些武馆为了提高名气,掠夺资源,便会采用踢馆的方式,挤掉一些小武馆。
可靠水镇中,只有靠水武馆这一个武馆,这种情况下,若还有人来踢馆,那便不只是踢馆的问题,十有八九是拆台来的。
打脸啊!而且还是啪啪响的那种。
小黑子的脸瞬间涨红,吞吞吐吐道:“是,是三馆主。”
所谓三馆主,是他们这些学徒平时对李柏涛的称呼,小黑子很久之前就已加入武馆,这个叫法早已习惯,一时半会儿很难改掉。
“原来是他!”王二苟恍然大悟道:“之前我就听说过,他收了一个徒弟天资非凡,事到如今终于忍不住要来炫耀一下了。”
小黑子双拳紧握,不甘道:“他的徒弟是四锻武者,比我都高了一锻,我们师兄弟,全都不是他的对手。”
王二苟皱眉道:“看来他们师徒是铁了心的要踩着武馆上位,你们这位三馆主当真是好算计,踢馆成功后,他们师徒就要在靠水镇名声鹊起了。”
“哼,他们休想,我小黑子就算死,也要阻止他们。”
小黑子双拳再度握紧,指甲扎进肉里,渗出鲜血。
王二苟眼珠一转,计上心来,凑到小黑子身前,笑眯眯道:“其实,你不必这般视死如归。”
“什么意思?”
小黑子看向他,神情疑惑。
王二苟道:“也是你们武馆命不该绝,碰到了我和孟兄弟。”
“你们有办法打败他?”小黑子看着无比臭屁的王二苟,有些怀疑。这个王二苟,每隔三两天就要来一次,除了那张嘴,屁的本是都没有。
王二苟仰着头,恨不得鼻孔朝天,骄傲道:“不是我有办法,是我这位孟兄弟有办法。”
猜出王二苟意图的孟离,面露苦笑。这个王二苟,祸水东引的本领也真是厉害,他还没有表示,竟然就已经帮他安排好了。
他这分明是让自己去充当打手啊!
心里有些不满,孟离给王二苟投去一个眼神,没想到后者竟然曲解了他的意思,又投回一个让他放心的眼神。
底气更加充足的王二苟,指着孟离对小黑子道:“知道我身边这位是谁吗?”
孟离脸黑的像是烤糊的锅底。
“他不是孟离吗?”小黑子有些懵,看着孟离,神色疑惑,难道他认错人了?
第七十六章 小黑子的信心
小黑子初见孟离,还是两年之前。那个时候孟离还只是一个刚刚筑基成功的一锻武者。唯一让他印象深刻的,反倒是那位与他一同前来的前辈高人。
好像,他们是师徒关系!
可是,师父厉害,并不代表徒弟厉害,学武这种东西,尤其是学武初期,关键还要看学生自己的天赋,就说三馆主那叫做孟溪的徒弟,两年四锻境,如此天赋,已经快要刷新靠水镇的历史,只有李家的那位天才才可比肩。
孟离也能两年四锻境?小黑子有些不信。
厉害的师父好找,天赋异禀的弟子难寻,靠水镇才多大地方,一代能出两个天才就已是极限,难道还能再出第三个?
两年前的税银案,消息灵通的王二苟显然已在事后听说,对于小黑子能将孟离的名字一口说出,并不觉得奇怪。
只见他哈哈一笑,得意道:“他是孟离没错,但早已不是你认识的那个孟离。”
小黑子目光疑惑。咋的?还能变身不成?
王二苟道:“昨日恶贼胡斐伏首,震动界水城,你知不知道,一刀将这个恶贼身首异处的英雄少年,便是我这位孟兄弟,区区四锻,可还不至于让他放在眼里。”
恶贼伏首大快人心,也是为了安定人心,仅仅一日之间,恶贼胡斐伏首的消息便不胫而走,首先是飞鸽传书到界水城,而后便将这个消息全城宣传,轰动全镇。
众所周知,胡斐就是四锻武者,而且还不是一般的四锻武者。
能够一刀杀掉四锻武者的人,至少不会低于四锻,这是常识,但凡学过武的人都会知道。
小黑子终于明白了王二苟的话外之音,拉着孟离的手,激动道:“孟少侠,请你一定要帮帮我们,否则我们武馆这些年的辛苦就全都毁了。”
孟离为难道:“这不太好吧,我毕竟不是你们武馆的人。”
“咳咳!”
又自以为领会了孟离意图的王二苟轻咳两声,指着武馆门外的平板车,神情凝重道:“哎呀呀,是我疏忽了,孟兄弟此次前来,是为了发布一个卖鱼任务,如果因为一些不相关的事情耽搁了,那可就不好了,毕竟是水里的东西,出水越久,品质就越难以保证啊!”
小黑子连忙道:“这个任务我们接了,而且不抽取任何分成。”
啥?还有意外收获?孟离心情瞬间好转,这一次王二苟倒是歪打正着了。
孟离故作深沉,摆出一副不为金银所动的高手风采。
王二苟看他一眼后心领神会,对小黑子道:“此话当真?”
小黑子跑到柜台后面,挥笔开了一张任务凭据,塞进孟离手里道:“从现在开始,门外那车鱼就属于我们靠水武馆了,你拿着这张凭据,随时可以找我们馆主结账。”
孟离看着手里“新鲜出炉”任务凭据,有些呆。
这就行了?
早知道这么简单,他还去什么鱼市,还去什么酒楼,早就该来这里啊!
至于那个踢馆的四锻武者。
办!必须办!
不仅要办,自己还要谢谢他啊!
久不见孟离回应,心里慌成一片的小黑子噗通一声,竟半跪在地,哀求道:“孟少侠,我求求你了,请你救救我们武馆
吧,只要你能帮武馆度过此劫,我小黑子就算做牛做马,也要报答你的恩情。”
声情并茂,不过如此。这一幕就连王二苟看了都有些于心不忍。不禁暗想,他们这样欺骗人家的感情,是不是太过分了?
孟离扶起小黑子,义正言辞道:“武馆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前面带路。”
感觉到人间自有真情在的小黑子激动得热泪盈眶,擦了一把脸上的热泪,立刻带路前往后院。
武馆后院,空气几近凝固。
就在小黑子离开的这段时间,孟溪又以远超同辈的修为连续击败两名武馆弟子,使得武馆这边被逼到了无人可派的境地。
望着对面意气风发的持剑少年,薛正脸色铁青,这场挑战,如果他能出场,自然不会是现在这个结局,但这毕竟是属于年轻人之间的战斗,他承认,论教徒,他的确不如李柏涛。
孟溪手持长剑,剑尖在地上轻轻一划,意气风发道:“还有人没有?若是没有,你们武馆的牌子,我可就要取下来了。”
武馆一众,义愤填膺,纷纷瞪大双眼,怒视孟溪。
江湖之中自有规矩,武馆之间也有方寸,就拿踢馆来说,若真被来人踢馆成功,武馆门前的那块牌子,多半都会被挑战者以误人子弟为由一脚踢碎,而这恰恰就是武馆守馆失败会名誉尽扫的根源所在。
一个武馆,存在的依据就是名气,名声都臭了,又还有谁来理会?
薛正双拳紧握,心里是无尽的屈辱,创立武馆近十年,他躲过了明枪暗箭,没想到最后竟然会毁在李柏涛这个自己人的手里。
真是太可笑了!
就在薛正已经放弃的时候,忽听一人道:“做梦!”
声音坚决且激昂,充满力量。
众人寻声望去。就见小黑子从前院走来,神情冷酷道:“今日,你休想动这里一砖一瓦。”
孟溪冷笑道:“夹着尾巴落荒而逃的家伙,竟然也敢说出这样的狂悖之语?”
方才不战而逃,虽是迫不得已,但也的确让小黑子颜面尽失。只是此时的他却好像找回了信心,自信满满道:“我承认你天赋非凡,短短两年就能进入四锻武者的境界,以我区区三锻之力,想要胜你的确有些妄自菲薄,但你莫要以为这里没人能镇得住你?”
“哦,是吗?”李柏涛冷冷一笑,看向薛正,冷嘲热讽道:“什么时候,武馆里多了一张王牌,我怎么不知道?”
薛正双目微眯,一语不发。不是他故作深沉,实际上他也不清楚,怎么小黑子出去一趟,态度竟变得如此强硬?
孟溪沉着脸道:“既然如此,那就让他出来吧!我倒要看看被你们寄予希望的那个人,能不能抵得过我手中剑。”
长剑一抖,舞出一朵剑花。
森然杀意,跃然于上。
小黑子也以冷笑回应,转身向院外喊道:“孟师兄,还请现身吧!”
自小黑子再度现身,他的一举一动便被人们所关注,也许是他那不知从何而来的自信,言辞所指,目光所向,都被人们所吸引。
随着他话音落下,众人向院外看去。
包括薛正在内,他们都想看看这位被小黑子寄予希望的高手,究竟是何方神圣。
院子外面,缓缓走去两人,一人在前,一人在后。前面那个,又黑又瘦,相貌平平,手推一辆平板车,怎么看都像是来自街边的贩夫走卒。倒是后面那个,鼻孔朝天,一脸得意,走出了一副目中无人的嚣张气焰。
孟溪像是觅食的野狼,双眼微眯,目光凝实且锐利,比他手中的长剑也不遑多让。
和其他人一样,孟溪也想看一看这个能让小黑子恢复信心的人究竟是何方神圣,但当他真的看到时,他又有些无法置信。
这个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一个连学武机会都没有的人,竟会出现在被称为武道基石的武馆,这在孟溪看来,简直有些不可思议。直到他看清平板车上的鱼货时,这才释然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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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是来卖鱼的!
自以为看到真相的孟溪一阵鄙夷,心里对孟离的不屑更加强烈。
他当然不会觉得,孟离会是那个被对方请来的救兵。毕竟无论怎么看,都应该是他身后的嚣张男子,哪怕这个男子已经有些超龄。
李柏涛也看到了孟离,虽然有些意外,但却并不在意,这倒与将孟离选择无视的孟溪不谋而合。
李柏涛目光越过孟离,看向“压轴”而出的王二苟,好笑道:“听说这两年,靠水镇出了一个专贩情报的不平报,别的本事没有,鸡鸣狗盗的本领倒是相当了得,想不到今日竟在这里见到了。”
王二苟双手抱拳,“谦虚”道:“李师傅言重了,王某本领微末,顶多也就是鸡鸣狗盗,不比李师傅,忘恩负义。”
孟溪冷着脸道:“你说谁忘恩负义?”
王二苟由衷“敬佩”道:“想不到啊!李师傅做人不怎么样,调教徒弟的本领倒是一绝。我这才说了两句,徒弟就忍不住了。师徒情深啊!”
李柏涛到底是老江湖,城府够深,不因王二苟的挑拨而动怒,冷漠道:“李某做人,从来都问心无愧,你若不愤,就先赢下我徒儿手中的长剑。”
孟溪抬起长剑,剑尖指向王二苟,冷笑道:“孟某的剑,你可敢接下。”
“好啊!好啊!”
王二苟像是看了一出好戏,拍着手,哈哈大笑道:“孟溪,孟家村村长之孙,体魄异于常人,两年之间锻体四次,可谓是一骑绝尘。”
听到这恭维一般的介绍,孟溪脸上露出一抹傲意。王二苟的话戳进了他的心里,两年四锻,这正是他引以为傲之处。
都说强者为尊,可是又以什么来界定强者?说来说去,无非境界二字,孟溪攀境之快,便是他以后纵横江湖的最大依仗。
只是还不等孟溪来得及得意,就听王二苟话音一转,道:“不过,就算你修炼再快,终究还是太年轻,看似前途不可限量,但那不可限量的却是你的潜力,并非实力。就说薛馆主,若不是见你年轻,不愿意以大欺小,你以为你还能站在这里趾高气扬的大放厥词?”
孟溪气得满脸涨红,怒道:“说了这么多,不过是口舌之力,有本事击败我后再说教。”
“我想你是误会了什么。”王二苟上前一步,从孟离手中接过平板车,笑道:“你的对手不是我,而是这个人。”
他虽没有伸手去指,但在场之人都能看出,他说的这个人就是孟离。
第七十七章 孟溪的噩梦
一句话,激起千层浪!
众人目光纷纷转移,再次关注到孟离身上。
看着这个一身渔夫装扮,相貌平平的普通少年,众人表情各异,其中最震惊的,当属和孟离来自同一村的孟溪。
“你要让他来做我的对手?”
孟溪面色铁青,目光闪烁不定,有怀疑,有不安,还有愤怒。
“他一个渔夫,凭什么做我的对手?”
孟溪像是受到刺激,突然发出一声大吼。
一直以来孟离都是他心里的一根刺,这根刺平时隐藏起来,只有碰到孟离时才会发作。
这两年他之所以拼命练武,就是要以此拉开两人的差距,只有藐视孟离时,他才能摆脱自己的心结。
然而两年过去,当他以为自己已经克服时,孟离却又以另一种方式再度出现在他面前。
他不相信孟离会成为武者,绝不相信!
孟离的出现,就像是一道魔咒,让那根刺,不断往他心里扎。
“渔夫就可以让你瞧不起了吗?”
自走到后院,便一直保持沉默的孟离,终于有所表示,他上前两步,站在孟溪身前,目光凝视孟溪。
孟离也没有想到,来这里踢馆的竟是孟溪!当他看到孟溪时,心里还是生出了一丝犹豫。
本想着息事宁人,但孟溪这一声大吼,却彻底激怒了他。
孟离抬着头,仰视着近在咫尺的孟溪,冷酷道:“你什么意思?渔夫这个职业让你觉得很丢脸吗?”
靠水镇靠水吃水,孟家村更是其中佼佼者,全村都以捕鱼为生。一代一代的孟家人,正是这些每天在河中求生存的渔夫们,将他们养大到今天。
还记得老村长在他们还很小的时候就曾不止一次教过他们,让他们不要忘本。作为老村长的亲孙子,孟溪怎么能说出那样的话?
孟家村养育了他们,若连他们自己都瞧不起捕鱼这个行当,孟家村这十几代的辛苦岂不成了一个可笑的笑话!
扎在孟溪心里的那根针再一次发作,孟溪阴沉着脸道:“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有资格教训我?”
孟离取出木刀,平静道:“我算什么,你很快就会清楚,出手吧,不要浪费大家的事情。”
“好,这可是你自找的。”
孟溪大喝一声,真气尽皆调动,下一刻便将剑尖送了出去。
咻!
人随剑走,一剑破光。
手中持剑的孟溪,抛弃了杂念,在这一刻心中已只有一柄长剑。
今天不管孟离会不会武功,他都要给孟离一个教训,让他永远不敢出现在自己面前。
四锻武者的全部力量,十成十的真气运转,再加上由李柏涛亲手调教的一式剑招,这一剑的威力,已经快要达到四锻境界的巅峰。
孟溪自信,同龄中绝不可能有人能接下这一剑
,就连那个众所周知的李家天才,也不可能在这一剑下全身而退。
一剑破光,若想破光,重点就在一个“快”字。可是……
“太慢了,太弱了。”
孟溪一招剑法施展出来,孟离轻飘飘的声音紧跟传来,而后,仿佛是在验证他的话,一记更快的刀光闪过,一刀,不仅破掉孟溪自信满满的一剑,更将他手中长剑击飞。
望着空空如也的双手,孟溪呆若木鸡。
“这……这怎么可能?”
孟离竟然一刀击败了他?
这个世上,简直不会出现比这个事情,更加荒诞的事情。
可笑啊!实在太可笑了!!
这两年来,他夜以继日,不断磨砺武道,除了要出人头地,更重要的,就是要向孟离证明他才是孟家村最优秀的人。他要让孟离自卑,要让孟离低头,只有这样,才能将他心里的那根刺彻底拔出。
而今的结果,和他一直期待的却是天差地别!
孟离将孟溪长剑拾回,剑尖向下。插在孟溪面前。他看着他,轻描淡写道:“我知道你不服,没关系,我们可以重新来过,我能打到你心服口服。”
杀人诛心,孟离这一手堪称过分。孟溪一旦再次应战,不仅会再次被击倒,就连信心也会被一同击垮。因为在他们两人之间,存在着绝对悬殊的实力差距。
二流和一流,这是分界武者实力的第一道分界线,如果说二流之中,还有人能够凭借一些精妙招数,克服真气差距,那在这条界限上,则万万不会出现这种情况。
在绝对的差距之下,很少能有人摆脱噩梦的侵袭。
在场之中,真正看出发生什么的人,也就只有薛正和李柏涛这两个一流武者。
孟离方才击败孟溪那一刀,分明是一流武者的真气外放。
真气外放,使之加注于刀身之上,不仅使这一刀更具威力,就连速度也大大提升,超出二流武者所能到达的极限。
被自己看不起的人鄙视是一种怎样的感受?
愤怒、羞辱、不甘。
没有人比孟溪更能体会这种感受,所以当孟离把剑插在他身前时,他想都没想就拿了起来。
“孟离,我要让你后悔!”
长剑刺出,直取要害,这一剑比之前少了顾及,竟是一招不顾生死的亡命剑法。
孟溪被逼急了!
要知道,被逼急了的兔子都会咬人,更何况是一个人呢?
破绽百出同样也威力惊人的一剑,在孟离看来,这一剑的威胁甚至还不如之前那一剑。
孟离身体一晃,不准痕迹地将这一剑避了过去,同时挥出木刀,如上次一般,将孟溪手中剑击飞出去。
这一回不用孟离出马,自有在一旁等着看笑话的王二苟取回长剑,将其扔在孟溪身前,
“兄弟别怕,拿起你的剑,
我们再来一次。”王二苟笑眯眯的看着孟溪,笑声有些贱。
孟溪目光吐火,怨恨的凝视着孟离。
今天本该是他成名的日子,但现在他却像小丑一样,让人耻笑,而这一切全部都拜孟离所赐。
被心中羞愤所支配的孟离又一次握住长剑,双目如同充血,红彤彤的眸子如一匹疯狂的野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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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究是年少气盛,明知对方是在故意激他,孟溪还是上了当,全然忘了前两次的一败涂地。
不过,孟溪的第三剑,最终还是没能刺出。他的性格虽然冲动,但在他身后默默保护着他的师父却足够冷静。
在明知必败的情况下,任何挣扎,都不过是一场徒劳。
孟溪长剑将刺之际,李柏涛突然伸出一只手,一把抓住剑锋。
剑锋锋利,但却伤不到他灌满真气的手,他抓住剑锋的手又平又稳,竟与他的目光一般无二。
李柏涛看着自己这个倔强的徒弟,轻轻摇了摇头。
孟溪像是泄气的气球,垂下手臂,一脸颓然。
李柏涛目光冰冷地看向孟离,冷漠道:“两年前的毛头小子,转眼一变,竟已跻身一流武者之境。小子,这两年你隐藏的可真深啊!”
孟离微微一笑,不卑不亢道:“前辈过奖了,孟离能有今日这般成就,与前辈两年前的说教不无关系,昔日前辈所赐,孟离没有一刻敢忘记。”
李柏涛冷笑道:“想不到,你还是个记仇的孩子。”
孟离道:“君子,有仇必报,即不负人,亦不负己。”
“自比君子,你这小子还真是有点意思。”李柏涛哈哈大笑,和正常人听到笑话后是一个反应。
对于他的嘲笑,孟离并不在意,仍是平静说道:“择日不如撞日,今日既然遇到了前辈,两年前的约定,便在这里一起了了吧!”
李柏涛面色忽然沉了下来,思索片刻道:“江湖重诺,既有约定,便要依约而行,年轻人,你这么着急做什么?”
王二苟哈哈一笑道:“李师傅难道是怕了不成?”
“我会怕?真是笑话!”李柏涛挥袖冷哼,脸色又难看了几分。
表面上,他装出一副强硬姿态,内心中,却无比担忧。
刚才孟离两次出刀,全都被他看在眼里,且不说真气如何,单说这干净利落的出刀手法,就连他都要叹为观止。
更何况,他这两年旧伤复发,修为不仅没有进步,反而有些倒退,一年前就已由六锻跌落,如今和孟离一样,都是五锻的武者。
拳怕少壮,以他如今的情况,还真未必是孟离的对手。
孟离如今是自信满满,李柏涛既然要拖延时间,他也不勉强。笑道:“那就听前辈的,三个月后,你我在孟家村一决胜负,到时候希望前辈不要再推辞。”
李柏涛眯着眼道:“我们一言为定!”
第七十八章 新刀鞘
人过留名,雁过留声。古往今来,不变的道理。
只是雁声有悲喜,人名分好恶。有些人,名虽留下,但却是遗臭万年的恶名。
一件事,总有正反两面,做得好是好事,做不好就是坏事。
李柏涛师徒,想借武馆登位,名动靠水,一番辛苦,谁又能够想到,最终竟是鸡飞蛋打的结果。
被孟离这么一闹,武馆这里,他们彻底没脸再待下去。李柏涛在回应了孟离的两年之约后,扶起失魂落魄的孟溪,走了出去。
望着两人相互依偎的落寞背影,孟离心里说不出高兴还是难过。
如今两年过去,以孟离此时的心胸和境界,早已不再将他们放在眼里,不过,若有机会报下当日之耻,他还是不会放弃的。
想起两年前的传武日,孟离如今依旧是历历在目,尤其是李柏涛对自己的所作所为,更是难以忘记。
这个李柏涛,当初不仅禁止他学武,更是口出狂言,对他百般污蔑,妄图断掉他晋武之路,若非他运气好,遇到燕行观,又不知今日会是怎样一个结局。
想到这里,孟离心里暗暗发出冷笑。
这个李柏涛,看上去人模人样,其实也是一个道貌岸然之徒,不落在他手里也就算了,一旦落在他手里,必让他为当日之举付出代价。
薛正来到孟离面前,看着这个两年前初到此地时还是一脸稚嫩的少年。两年过去,少年当初的稚嫩已经不见,取而代之的则是一份从容不迫的淡雅气度。这种气度,薛正只在那些对自己极有信心的武者身上才看到过。
少年成名,不外如是。
此子能在小小年纪,跻身一流,天赋之高世所罕见,况且又如此低调,真是后生可畏!
薛正感激道:“孟小兄弟,今日幸亏有你出手,否则我这武馆就要在靠水镇除名了。”
孟离摆手道:“薛馆主不必客气,此次能够帮到武馆,我也是恰逢其会,况且王老哥刚才说的也没错,以薛馆主的本领,就算没有我,武馆也不会出事。”
薛正道:“我若出手,的确能将那二人击败,但这意义可就不一样了,至少也得背个以大欺小的骂名。”
“薛馆主谦虚了。”王二苟从后面走了上来,笑道:“两个狂徒,教训也就教训了,没有人会说薛馆主的不是。”
薛正苦笑道:“看来这一次,是薛某着象了。不过二位的恩情,薛某还是要报答的。”
说完,便让左右弟子退下,又吩咐小黑子去准备晚饭。
奔波了一天,孟离刚好也饿了,便没有推辞。
吃饭期间,薛正不仅让人取来卖鱼的银钱,又掏出一张五十两的银票,作为孟离此次出手的谢礼。
但最终,孟离只收下他应得的那份鱼钱。
吃完晚饭,天色已经暗下,薛正有心留二人在此过夜,但却被孟离拒绝。
从武馆走出来后,孟离以有要事为由,又与王二苟告别,而后一路向西
,来到位于靠水镇西街的李府。
李其峰见到一日前刚刚分别的孟离,表情有些惊讶,闻着后者身上的鱼腥味,疑神疑鬼道:“你不会又是来卖鱼的吧?”
孟离道:“放心,来之前就已经处理干净了,不会给你添麻烦。”
李其峰松了一口气,如释重负道:“这样就好。”转脸又笑道:“明天便是年关,今天你既然来了,那就不要走了,干脆多住两天,过完年再回去。”
靠水镇过年的氛围,远非孟家村可以比拟,尤其是李家这等不愁银钱的商贾之家,准备更是充分。
李其峰每年最开心的日子,便是过年的时候,唯一的遗憾,就是有些孤单。
孟离虽然很心动,可最终还是摇了摇头,道:“住一晚就可以了,至于留在这里过年,我看还是算了吧。”
李其峰失落道:“那可真是太遗憾了!”
“不碍事,等以后有机会,我再来便是了。”孟离说着,竟笑了起来,神神秘秘道:“你猜我现在是什么境界。”
李其峰皱眉道:“昨天咱们分别时,你不还是四锻境吗?千万不要告诉我,你只用了一天就突破了?”
孟离咧着嘴巴道:“准确的说,是一个晚上。”
李其峰没好气道:“你个变态,我现在已是突破在即,本来以为这次能够赢你,想不到竟然又输给你了。”
孟离拍了拍他的肩膀,笑嘻嘻道:“输给我,不是很正常吗?不过你也快要突破了吗?”
李其峰道:“过年以后,我准备全力突破,争取在半个月内。进入一流武者的境界。”
孟离道:“我记得你之前说过,成为一流武者后,你就要去江湖里闯一闯。”
李其峰道:“世界之大,若不想坐井观天,就必须要亲自走上一圈。”
这两年,要说变化最大,还是李其峰。
原本李其峰并没有太大的野心,起初也只是想做家族守护神,但在遇到孟离师徒后,却有了更进一步的想法。
孟离道:“三个月后,我也会离开这里,你有没有兴趣一起搭个伴?”
李其峰摇摇头,道:“还是不要了,我若跟你一起,以后怕是永远都没有机会超过你。”
“你这个不服输的性格啊!”孟离叹道:“那你准备去哪里?”
李其峰想了想道:“先去西州城转一转吧,然后再找一个二流门派拜师学艺。”
孟离苦笑道:“你既然要去西州城,那我便去界水城,咱们以后井水不犯河水,这样你总不能把修炼的事再赖在我身上了。”
“那就这么说定了。”两人像以前一样,玩笑着击掌为誓。李其峰道:“走吧,你的客房已经整理好了,我带你过去休息。”
孟离拉住转身就要往后院走的李其峰,哭笑不得道:“着什么急,正经事还没办呢!”
李其峰怀疑的目光看向他,好笑道:“你一个不正经的人,能有什么正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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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离佯怒道:“你把话说清楚,我怎么就不正经了?”
“这个不重要。”李其峰双手一摊,轻描淡写道:“说吧,你有什么正经事。”
“我是来给你送这个的。”
孟离脱掉上衣,将一直藏在衣服里的剑鞘取了出来。
“这个是……”李其峰接过剑鞘,神色一变,郑重道:“你等一下。”
李其峰抱着剑鞘飞奔而去,片刻后,当他再次出现在孟离面前时,身边已多了一位李薄云。
孟离见到李薄云,点头示意。两年时间,因为李其峰的关系,孟离和李家已是愈发亲密,作为李家的当家人,李薄云平时对孟离都是以贤侄相称,别的不提,就说此时后院那已经备好的客房,就是李薄云亲自下令,为孟离专门留出的一个房间,随时来,随时住。
平时无不保持着儒雅风度李薄云,此时已顾不上与孟离寒暄,怀里抱着剑鞘,迫切道:“这剑鞘是当年李某赠与尊师的礼物,贤侄今日送还,不知是何用意?”
这把剑鞘代表着燕行观对李家的承诺,如今退还,容不得李薄云不担心。
孟离微微一笑,道:“李叔不必紧张,这把剑鞘我师父既然收下,便没有无故退还的道理,实际上晚辈今日来此并非是要还剑鞘,而是要以此鞘换一物。”
李薄云如释重负,道:“你要换什么?”
孟离道:“我想换一把刀鞘。”
第二天,当孟离走出李府大门时,他已经得偿所愿。
走在通往镇外的街道上,孟离一手托刀,另一只手抚摸着昨夜新得的刀鞘,心里一阵满足。
这只刀鞘,通体蔚蓝,阳光照耀下,波光涌动,犹如一片汪洋,竟是用海中霸主的蓝鲨皮革硝制而成,不仅轻便,而且坚韧。
传说中,蓝鲨皮的坚韧程度,是牛皮的一百倍,比之最珍贵的铁矿都不逊色,孟离新得鲨皮刀鞘,只觉得这刀鞘极好,是不是真有传说中那般坚韧,就不得而知了。
“这个李其峰,还真是够意思,缝制这么一个刀鞘,最快也要半个月的时间,如此看来,一个月前他就想着要送我一只刀鞘了,我这次过来倒是恰逢其会。”
想起昨夜的事,孟离甚是感动。他用剑鞘换刀鞘,本来以为这种需要量身定制的物品,需要等上一段时间才能到手。没想到他话才刚说出口,李其峰就将刀鞘取了出来。
原来,李其峰早就有心要为他制作一只刀鞘,当做他们闯荡江湖时各自分别的临别礼物。
一路往外走,等到快要走出镇子时,有两匹快马从镇外疾驰而来。
远远的,扬起两道烟尘。
孟离看到两匹由远而近的快马,眉头皱了起来。
靠水镇内,虽无明令禁止骑马,但镇内纵马之人仍是屈指可数,归根究底,还是怕撞到街上无辜的行人,但这两匹由城外而来的快马,即便眼看就要进镇,仍是无所顾忌,没有半点减速的意思。
第七十九章 门前两骑行
快马入镇,并驾齐驱,本就不算宽敞的街道,等到这两匹快马奔来后,顿时变得更加拥挤,紧接着就是一阵人仰马翻的慌乱景象。
街道的祥和被打破,而作为始作俑者的两匹快马,却是半步不停,仍向街道深入。
马背上做武者打扮的两名骑手,不仅没有为此感到愧疚,反而摆出一副如戏猪狗的戏谑表情。
在孟离前方,有一位挑着扁担的老农,马匹临近时,老农因为躲闪不及,险些被撞飞出去,幸得孟离出手,及时扑救。避免了一场血案的发生。
孟离抱着老农,关心道:“老人家,你没事吧?”
“我没事,没事。年轻人刚才谢谢你了。”几乎已吓得魂飞天外的老农,刚刚松了一口气,下一刻竟又变得惊慌起来,瞪着孟离身后惊呼道:“小心!”
用不到老农提醒,孟离就已经察觉异常,背后,一道破空声呼啸而至,速度快得惊人。
咻!
千钧一发之际,孟离伸手向后一握,一根长鞭顿时握入手中。
长鞭很是粗糙,有些扎手。孟离五指用力,紧紧握住长鞭,与此同时向后望去,对长鞭另一头的人质问道:“阁下当街纵马,如今又出手伤人,究竟是何用意?”
握住马鞭另一头的,自然是那当街纵马的武者之一,此人身着灰袍,右手持鞭,左侧挎剑,一张脸因愤怒而变得格外扭曲。
“小子,你知不知道,你刚才的举动惊到了我的马?”
灰袍武者手臂微微发力,想要将马鞭从孟离手中拽脱,但让他惊讶的是,那马鞭竟好像在对方手里生了根,纹丝未动。
“还是一个练家子!”
察觉到异常的灰袍武者,脸色又沉了一分。
孟离看着对方,强压心中怒火,冷漠道:“你的马受到惊吓,那是你咎由自取,难不成你还要这位老人家站着不动,被你的烈马脚踏而死?”
灰袍武者不屑道:“你说的没错,像尔等这些贱民,就应该死在我的马下,你若不忿,便陪他们一起死吧!”
灰袍武者手臂再度发力,想要将孟离拉到身前一掌劈死。在他看来,孟离如此年轻修为肯定高不到哪去,全力爆发之下,一招便可解决问题。
可就在灰袍武者发力的同时,孟离紧握马鞭的手也在发力,两股力道撕扯,瞬间便将那马鞭断为两截。
两人各持一方,向后发力,孟离双脚踏在地上,倒还好一些,马鞭断裂的同时,只不过向后退了两步,便将这股力道泄去。反倒是灰袍武者,坐在马背上后,只能依靠腰部发力,猝不及防下,顿时从马背上跌了下来。
“好小子,竟然还敢还手,看爷爷
我不生撕了你。”
灰袍武者落地后顺势一滚,扔掉手里的半截马鞭,也不顾身上的泥泞,将斜挎着的长剑抽出,抬手就向孟离劈了过去。
孟离不甘示弱,同样一刀劈出,叮的一声,刀剑在两人身前相交,竟然势均力敌。
孟离透过刀剑,看着对方布满杀意的狰狞面容,表情阴沉到极点。
这个恶徒,难道还真敢当街杀人不成?
孟离这两年,不是没有碰到过狠角色,可就是再狠的角色,都没有眼前这人很辣,此人剑招凌厉,出手之间不留半点余地,简直视生命如无物。
眉头一皱,孟离手腕一震,一股真气随之脱手,以一式震刀裂骨的刀法,逼退对方。
灰袍武者揉着手腕,脸色罕有的凝重起来。
“真气外放,小子,我倒是小看你了。”
孟离冷漠道:“彼此彼此。”
经验丰富的武者过招,往往在一招之间便可将对方的底细摸出,他们二人一击过后,虽说不上对彼此的情况了如指掌,但大致修为还是能够看出来的。
他们都是五锻境。
棋逢对手?
不!
至少灰袍武者没有认为,决定武者实力的因素有很多,修为境界只是一个方面,其他诸如功法、招式、经验等方面的影响也是重中之重。
灰袍武者和孟离都是一个境界,但他自认比孟离年长,无论是功法的心得,剑招的熟练还是对战的经验,都不是孟离这个看上去异常年轻的毛头小子可以相比。
不过显而易见,眼前的少年能以如此年纪达到现在这个境界。已经是天才无疑。
灰袍武者嘴角上扬,生出一抹阴森笑容。刀口舔血的日子过多了,总需要找些事情来发泄。
而他最喜欢做的事,就是虐杀这些还未成长起来的天才。
灰袍武者是传武日最早受益的一批人,当初因为条件有限,天赋一般的他没少受到打击,其中打击最狠的,就是那些所谓的天才。
为了反抗命运的不公,他也曾刻苦修行,可即便再努力,也是于事无补。相比努力,天赋真的更加重要!
在同时学武的同伴中,灰袍武者一路泯然于众,甚至出现过苦练数月都寸步未进的情况。仿佛他越努力,情况就糟糕。
对于所谓的天才,他既嫉妒,又憎恶,每一次遇到天赋不凡的年轻人,都会忍不住将其毁灭。
灰袍武者看着孟离,心中杀意更增,这一次,他不仅要毁灭对方,更要将对方狠狠折磨,只有这样,才能平复他心中的妒火。
然而,可还不等他有所行动,就听身后一人道:“浪费时间。”
听到这个声音,灰袍武者就像被泼了一盆冷水,身躯一颤。扭过头,小心翼翼地向身后骑在马背上的同伴看去。
一直观察着灰袍武者的孟离,第一时间便注意到灰袍武者的异常,目光越过灰袍武者,也向那人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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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人要比灰袍武者年长一些,三十出头,着一身黑色短袍,胯上携刀,暴露在外的刀柄闪着白光,宛若银铸。
孟离看到携刀武者后,神色一凛,顿时被后者的气势所染。
只见那携刀武者,手握缰绳,端坐在马背上,背脊如玉柱,挺得笔直,竟仿佛与马匹共生,将此人孤傲的气质衬托的淋漓尽致。
仿佛是心生感应,孟离看向携刀武者时,对方也在看向他,冰冷的目光,犹如寒冬里的刀铁,只一眼便让人心底生寒。
携刀武者皱着眉,居高临下道:“年轻人,你可以走了。”
一句话,八个字,说出来,便等同饶你一命。
携刀武者这一句话说的虽没有任何语气波动,但孟离却从中听出一种大恩不言谢的味道。
这一次,皱眉的人,轮到了孟离。
“听阁下的意思,似乎是稳操胜券?”
携刀武者理所当然道:“难道不是吗?”
孟离举起手中刀,伸手在刀背上轻轻一弹,冷笑道:“倒也未必。”
携刀武者眉毛一挑道:“你想试试?”
孟离刀尖前指,毫不谦虚道:“你的实力我不清楚,但这个使剑的,绝不是我的对手。”
说着,刀尖斜指,指向一旁正准备还剑入鞘的灰袍武者。
被孟离如此轻视,灰袍武者勃然大怒,瞪着眼道:“小子你说什么,信不信我分分钟灭了你。”
孟离冷笑道:“不久之前,我似乎也听到过这样的话。”
灰袍武者手按剑柄,正欲有所行动,又被身后的携刀武者给按了下来,就听后者道:“年轻人,自命不凡不等于自负,你可不要说大话。”
孟离刀尖继续指向灰袍武者,“是不是说大话,你让他试试不就知道了。”
不是孟离不知好歹,而是这群人过于狂妄,真当自己学了功夫后就是生杀予夺的主宰,是个人就能任他们揉捏?
携刀武者深吸一口气,对身前跃跃欲试的灰袍武者道:“看来你是对的,有些年轻人的确需要教训一下,不过不要浪费太多的时间,别忘了,我们还有更要紧的事情。”
灰袍武者大喜过望道:“十息时间,就给我十息的时间,我一定解决他。”
携刀武者点点头,不再说话。
机会他已经给了,至于对方接不接,就不是他的事情了。
第八十章 三刀压狂徒
慌乱的街道,人流越聚越多,不出片刻,就围了个水泄不通。生活在靠水镇人,九成九都是老实巴交的平头百姓,平时过的也都是没滋没味的平淡日子,但凡遇到一点事情,都会呼啸而至,以做为平淡生活中的一分消遣。
别的不说,就说那些茶余饭后经典趣事,又有哪个不是从街头巷尾挖掘而来?
就连说书人口中的江湖炙事,也多是一番添油加醋之后的产物。
在他们看来,今天这事,又是一件可以充当饭后谈资的趣事,若是被那些以聊天打发时间的大爷大妈稍加“修饰”,未必不能在那些小酒馆里被说书人经典传唱。
不过,他们还是小瞧了这一场闹剧,起初以为只是一次纵马事件。直到听说双方要以命相搏时,这才纷纷变色。
人群中,有一些人悄悄离去,更有一些人直奔官府。
武者之间的生死战,本来没什么,可若伤及无辜,那就了不得了。
灰袍武者单手持剑,对着孟离冷笑道:“小子,今天没人能救得了你。”
“废话少说,出剑吧!”
“狂妄,今天就让你领教领教我的惊魂剑法。”
灰袍武者长剑前指,一股真气附着于剑身之上,而后一剑疾刺,剑身划出一道弧线,以一个诡异角度,险之又险地刺向孟离左肋。
惊魂剑,剑剑惊魂,剑式之重,便在这“险”之一字。
剑走偏锋,攻其不备,即是惊险,亦是惊魂。
惊魂剑,这是一套既能杀人,更能骇人的剑法,面对这套剑法的人,就如同被毒蛇盯上,就算能够逃脱一命,最终也要被这难以预测的危险剑法吓丢了魂。
一剑出,真气满贯。毕竟有之前的十息之约。灰袍武者一出手就是狠辣剑招。这一手惊魂剑,虽然被易天学宫出版的《定武册》评定为三流剑法,但却是三流剑法中最顶尖的剑法,施展得好,威力并不下于二流剑法。
孟离见到这一剑,脑袋里立刻蹦出一个“险”字,不过在燕行观这两年的亲手调教下,什么凶险的招式他又没见过?无论是刀法,还是剑法,纵然是剑走偏锋,也不能让他生出半点惊慌。
“剑来了,挡下便是,管它是从哪里来。”对于燕行观当初“调教”至他趴在地上站不起身后说出的霸道之语,孟离一直记忆犹新。
掌中刀紧握,孟离抬手,以腰腿协助手臂发力,以一种极其流畅的出刀方式一刀挥出。
这一刀,普普通通,单调的就像一杯没有味道的白水,不仅同他之前挡住对方攻击的那一刀一模一样,同他这两年来无数次挥出的那一刀也是一样。
孟离就像回到了那一个又一个的夜晚,他一个人站山坡上,迎着风,一次又一次的挥刀。
无数次的挥刀,成就了他此刻这一刀,孟离并不因为对方全力以赴而有丝毫改变。因为无论对方的剑招是强还是弱,在他这一刀面前都没有差别。
刀出,剑平。
一刀破剑,简单有如喝水吃饭。
灰袍武者好像正在经历一场无比诡异的灵异事件,一脸的不可思议,他用全力使出的剑
招,竟然就这样被破解了?
那平淡无奇的刀法是怎么回事?连三流都入不了的基础刀法,竟然能将他接近二流的惊魂剑一刀横扫?要知道,当初他凭借这一手剑法,可是连六锻武者都戏耍过!
这小子的刀法,有点邪门!
惊魂剑,剑剑惊魂,这招剑法惊的本应是对手的魂,但此时惊的却是他自己的魂。
灰袍武者不信邪,之后又试了几次,剑走偏锋,或是刺腿,或是刺背,甚至以一招剑身回折的剑法攻击后脑,但每一次都被对方一刀扫开。
对方那平凡无奇的刀法,就像一座无法逾越的大山,阻挡在他们两人之间,叫他寸步难进。
真是见鬼了!
灰袍武者的神色,由狰狞渐渐变成骇然。然而更惊悚的事情还在后面。
就在孟离又一次扫开他的长剑时,却并未就此收刀,而是主动进攻,向前迈出一步的同时,再次挥刀。
手上出刀,脚下迈步,孟离脚下接连迈出三步,手中的木刀,已是三次出击。
一刀接一刀,一刀快过一刀,孟离接连三次出刀,每一刀都像是在为后一刀做准备,不仅没有出刀之后的力竭之势,威力竟越来越强。
灰袍武者无计可施,只能横剑格挡,但那由木刀上传来的力量,却一次又一次的冲击着他。本就连一刀之威都只能勉力抵挡的灰袍武者,又如何能挡得住这一刀更胜一刀的三连刀法,顿时被那三次叠加的力量击倒在地。
孟离木刀下指,顶在灰袍武者横在胸口的剑身上,一时之间竟将后者压在地上无法起身。
“现在知道自己刚才的话有多么可笑了吧!”孟离居高临下,俯视着躺在地上连挣扎一下都不敢的灰袍武者,心里不禁感到一丝得意。
这招三连刀,是他夜以继日,辛辛苦苦练了两年基础刀法,好不容易灵机一动,才自创出来的三流刀法。此刀法不仅包含着他无数次挥刀的心得体会,更融入了身法变化,借力用力,避免了接连出刀后的力竭之势。
接连出刀,不仅没有颓败之势,反而一刀更比一刀强,这一点才是这套刀法的精髓所在,为了打磨这一式,孟离不知苦思了多少个日日夜夜,又得到燕行观的一番指点,这才将这一式的威力跻身于三流之上。
值得一提,这一式连击刀法,自被孟离创出后,还没有在实战中施展过,此次首秀,效果之佳,倒是有些超出他的意料。
心中得意,孟离手上的力量又加重几分,吓得一直盯着刀尖生怕一不小心就扎进自己身体的灰袍武者魂飞天外。
“哎哎哎!你小心点!小心点!”灰袍武者快要吓哭了。他不是怕死,但死的这么稀里糊涂,他不甘心。要知道,他最强的剑法可还没有出手呢?
“怎么,现在就怕了?刚才的威风都上哪去了?”孟离冷笑,手上力量再次加重,将灰袍武者身上的长剑压得更弯。
感受到胸口传来的压迫感,灰袍武者沉默了。
他在界水城,怎么也算是响当当的人物,脸还是要的。
见对方不说话,孟离面容更冷,冷哼道:“如果我没有记
错,刚才你是要杀了我是吧!”
“相信我,现在的你还杀不了他。”携刀武者的声音忽然传了过来。
孟离寻声望去,只见携刀武者翻身下马,默默走到两人身边。右手按刀,蓄势待发。
“能够打败良因,我承认我的确小看了你。”
见到携刀武者终于插手,被称为良因的灰袍武者,躺在地上,如释重负。
面对这名气血浓烈,明显已达六锻的男子,孟离好像忘了两人的境界差距。并无半分紧张,好笑道:“然后呢,你是不是要说,即便这样,我也赢不过你?”
孟离不明白,对方到底是哪里来的优越感,难道看他们这里是个偏远小镇,就以为能够在这里横行无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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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准确的说,你是赢不过我手中的刀。”携刀武者抽刀,银色光华闪现,下一刻,竟已向孟离手腕砍去。
对方的境界毕竟高于自己,孟离不敢硬拼,只得收刀后退。
携刀武者由出刀改收刀,似乎只为逼退孟离,并无追击的想法。
良因逃过一劫,顿时喜出望外,起身来至携刀武者身后,感激道:“李老大,我就知道你会救我。”说完又看向孟离,咬牙切齿道:“这个小子邪门得很,不如你我一起联手,把这小子解决了。”
良因这个提议,自然是最好的提议,但李老大却摆了摆手,责备道:“你忘了我们是来干什么的了吗?不要节外生枝。”
良因点头道:“是,一切都听李老大的吩咐。”
李老大看向孟离,笑道:“年轻人,我有个提议,不如我们各退一步如何?”
“怎么个各退一步?”孟离问。
李老大道:“当街纵马,的确是我们的不对,我们给你赔礼道歉,你呢,就当什么都没发生,高抬贵手,让我们离去。”
他说到“高抬贵手”时,语气加重了几分,显然这个高抬贵手,并不是字面上的意思。毕竟,真要交起手来,谁胜谁负尚未可知。
孟离肩膀扛刀,冷笑道:“犯了错,一句对不起就能解决?那还要官府做什么?”
听到“官府”二字,良因神色微变,瞪着孟离怒气冲冲道:“小子你不要得寸进尺。”
“手下败将,这里也有你插嘴的份?”孟离冷哼,他现在是死猪不怕开水烫。这靠水镇怎么也算是他的地界,事情闹得越大,对他越有利。
李老大显然是想息事宁人,狠狠瞪了良因一眼,赔笑道:“小兄弟说笑了,且不说我们这点小事值不值得惊动官府,就算是要报官,不也是要问问当事人的态度吗?你看这样行不行,我们不仅道歉,额外再拿出一百两白银送给那位险些被我们撞伤的老人家,了表心意。
李老大很清楚,事情的起因,就是那个老农,至于这个咄咄逼人的年轻人,只不过是在抱打不平。想到这里,李老大心里忽然对良因生出一些不满,若不是这家伙成事不足,又怎会引起这些事情。
“这个……”
这一下,孟离倒是强硬不起来了。扭头看向跌坐在地上的老农。后者神色异动,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显然已经心动。
第八十一章 恶意
一百两银子。
足够一个生活在社会底层的四口之家,过上三年无忧无虑的日子。
孟离扭头向之前险些被撞伤的老农看去。
跌坐在地上的老农,似乎是因为受到惊吓的缘故,脸色苍白得有些吓人。
“老人家,您是什么意思?”孟离扶起老农,轻声问道。
“我……这个……”老农吞吞吐吐,欲言又止的样子,神情中透着一丝尴尬。
不过,从他的眼神中,孟离还是看出了一丝渴望。
“我明白了。”
孟离深吸一口气,在为这种底层人群感到悲哀的同时,叹息道:“那就这么办吧!”
而后李老大带着面色难看的良因对孟离赔礼道歉,又取出一张百两银票递了过去。孟离接过银票转手塞进老农怀里,后者激动的无法言表,唯有给孟离作揖。
周围围观的人群见到这一幕,无不露出羡慕之色。唯有一个人神色阴沉。
这个人身材圆润,肥头大耳,脸上或青或紫,正是两日前被孟离一番教训的孟钱。
那一夜,孟钱被揍之后,找到了孟溪,后者以有事为由,将此事拖了过去,回家之后,孟钱越想越是不忿,第二天才知道孟溪竟陪着李柏涛去了靠水镇。
孟钱还想再去劝劝孟溪,思索再三,便也来了靠水镇。
刚才两骑横行时,孟溪就在不远处,正巧看到孟离与对方发生冲突的一幕,起初还很兴奋,直到孟离三刀将对方击败时,大吃一惊。
这时他才知道,孟离竟一直在扮猪吃虎!
实力高强的一流武者被三刀击败,这个孟离难不成也是一流武者?
“可恶,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了?”
刀败一流武者,必是也是一流武者无疑。
孟钱心里很清楚这一点,但他却不想承认。
他们学武这才不过两年,如今竟已有了这般差距,若是再过一段时间,那还了得?
要知道,村中天赋最强的孟溪,也不过才初入四锻!
“不行,一定不能放过他!”
望着人群中已经决定息事宁人的两名武者,孟钱心里渐渐有了决定。
孟离离开后,街道渐渐恢复正常。
李老大望着大步离去的孟离,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人群已渐渐退去。
良因凑到李老大身侧,低声道:“李老大,咱们就这样让他走了?”
李老大看了良因一眼,冰冷的目光让后者头皮感到发麻。本就低微的声音,顿时变得有如虫鸣。
“怎么?心里不舒服?”李老大冷哼一声,道:“像我们这种人,拳头都比道理硬,若想说话硬气些,那也只能各凭本事,你若能打得过那少年,现在又何至于此?”
良因苦笑道:“那个少年可真是邪门,我和他都是五锻境,但我偏偏就是拿他没有办法,尤其是他的刀法,我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真气,连我的一半都不及。”
李老大闻言一怔,盯着良因
道:“你确定,他只有用了一半的真气就破了你的惊魂剑?”
“千真万确!”
良因的表情说不出的复杂,惊魂剑虽不是他最强的剑法,却也算威力不凡,应对同境界的武者还是没有问题的。可在面对那个年轻人的刀法时,却半点威力都发挥不出。
“藏龙卧虎啊!”李老大叹道:“一个年轻人就差点给我们带来难以想象的麻烦,此次任务,你我还是小心为妙啊!”
良因点了点头,忽然神色一凝,忧虑道:“李老大,你说那魔头真的在这里吗?”
想起那个魔头曾经的所作所为,良因的心就在颤,那样的人物,才是他们的楷模啊!若不是惹了不能惹的势力,命不久矣,无论如何他都要结交一番。
在靠水镇以南,快要到达界水城的地界,有一座考兰山脉。
考兰山中多劫匪,共有盗匪势力一十一处,其中一处便是两年前由良因牵头落草的据点。
良因原是界水城人士,今年二十三岁,炼体五锻的一流高手。崇武十二年初,良因落草为寇,两年之间,作案上百次,劫下金银万两。有这么一份“丰功伟绩”,他这两年杀的人自然也不在少数。界水城那边不是没有抓捕过他,但是背靠考兰山一十一处匪首联合匪盗势力,背后又有神秘势力帮持,良因依旧过得逍遥自在。
良因的崛起,还要归功于李老大。
李老大的身份非常神秘,出自一个庞大势力中的重要人物,而他的崛起就有这个势力在背后推波助澜。
此次前来靠水镇,是因为李老大在不久前得到一个消息,昔年以一神兵,搅动江湖风云的小魔头燕行观,如今就隐居在靠水镇。
燕行观身怀神兵巨宝,当年更是因此得罪八大门派,江湖之上,人人都视其为头号目标,无不想分一杯羹。
十数年间,此人的亲朋好友,只要与他有所来往之人,除了他那北天下人共举为第一魔头的生身父亲,无不惨遭毒手。
两年前,此人心灰意冷之下突然隐匿江湖,这段时间不知有多少人在寻找他的踪迹,若是这个消息被证实,靠水镇立刻就要成为腥风血雨之地。
此次他二人前来,其实也是受人所托,不得已之余,也想着分羹一杯。
李老大拉着马缰,缓缓步行道:“应该不会错,你也知道,天道崖近些年来出了一位大能,能以心观天,言断天下。而这个消息就是出自天道崖。”
天道崖乃是与三大秘境同等名气的奇山奇景,能在这座山上隐居的自然也是奇人,传说这位山中大能,评天论道,断言天下兴衰事,事事无差。不久前又著一年风雨历,如今已过半年,竟也是风雨对应,未曾有错。
见李老大牵马前行,同样牵马的良因不敢怠慢,连忙在后面跟上。可就在走出一条街后,李老大竟又将脚步停下,扭头大声喝道:“是谁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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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良因连忙停下脚步,向自己身后望去,就见街道拐角处,一道肥胖的身影缓缓出现。
良因望着身材肥胖的少年郎,面色不善道:“你是何人,为何要跟踪我们?”
若是放在平时,性格暴躁的良因必然要一句“死胖子”骂过去,但在经历过孟离的打击后,深知人不可貌相的他,就连说话也都留有分寸。
饶是如此,孟钱还是被良因凶神恶煞的表情吓了一跳,强挤出一抹笑容,颤声回答道:“回禀两位大人,小的孟钱,是靠水镇北的孟家村人,之所以跟着两位大人,是为了帮两位大人排忧解难。”
见孟钱颤颤巍巍,良因心里便有了底,怒骂道:“你个死胖子,跑到这寻大爷的开心,信不信我一巴掌拍死你。”
李老大点点头道:“无事献殷勤,该杀!”
“我,我没有啊!”孟钱吓坏了,双腿一软,噗通一声跪在地上,他刚才怎么没有发现,这两个人竟如此危险。
正愁找不到地方撒气的良因翘起鼻孔,冷哼道:“没有?那你怎么知道我们遇到了麻烦?说,是不是你刚才跟踪我们的时候听到的?”
“我真没有啊!”此时的孟钱,心里别提有多后悔,他只是想借这两人之手报复孟离,怎么也没想到,竟然会招来杀身之祸。
这个世上怎么会有如此不讲道理之人?
“哼!言不由心,看我不一剑劈了你。”良因伸手握住剑柄,眼看就要一剑劈下。
孟钱吓得一声大叫,再看身下一滩黄色的液体,顺着他的裤腿缓缓流出。
吓尿了?
李老大看着面容惊恐的孟钱,忽然伸出一只手,制止了良因接下来的行动。
一个如此贪生怕死之人,又怎么会有胆子来找他们的麻烦?
难道他真是来帮我们排忧解难的?李老大打量着眼前这个吓得直打抖的胖子,凝眉道:“你要帮我们解决的是什么麻烦?”
“孟离,孟离,我能帮你们找到孟离。”
孟钱像是抓到一根救命稻草,连声大呼。
李老大眉头再皱,几乎快要挤到一起。“孟离?谁是孟离?”
孟钱道:“就是刚才找你们麻烦的那个人。”
良因眼皮一跳,沉声道:“你认识那个使刀的少年?”
越是有怨,心里就越会在意,良因现在只要一想起那个以木刀将他压在地上的少年,就会变得格外敏感。
“就是他!就是他!”孟钱大喊道:“他和我一样都是孟家村的人,他的一切我都了解。我能帮你们找到他,然后杀掉他。”
李老大看着孟钱脸上的瘀青,饶有兴致道:“你和他有仇?”
被戳中心事的孟钱面色尴尬。
“死胖子,你以为你是谁,竟敢妄想驱使我二人帮你杀人?”
见孟钱默认,良因勃然大怒,“锃”地抽出长剑,架在孟钱脖子上。说罢,长剑轻抖,两指宽的冰凉剑背在孟钱肥胖的面颊轻轻拍动,啪啪直响。
嗯!
感受到剑身上传回的触感,良因眼前一亮:这个死胖子,脸上的肉还挺有感觉的!
第八十二章 新年
长剑冰冷!
锋利的剑刃上甚至带着一股淡淡血腥味。
被这样的长剑在脸上来回摩擦,这种感觉只能用惊悚来形容。
孟钱强做镇定,深吸一口气道:“我也是为两位前辈着想,那个孟离看似忠厚,实则阴险狡诈,更是小心眼,极爱记仇,两位前辈今天与他发生矛盾,日后必会被他报复。”
李老大道:“你说的没错,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但是我还是觉得没有这个必要。”
李老大是何等人物,一眼便看出孟钱的问题,且不论孟离说的是真是假,完成任务便要离开靠水镇的他们,又何必给自己再找一个麻烦?
世界之大,他们都是芸芸众生中的一个过客,再相遇,何其渺茫!
孟钱似是早就料到这一幕,谄笑道:“前辈杀一个孟离,只不过是举手之劳,其他的好处自然也不会少?”
李老大面无表情道:“什么意思?”
孟钱道:“前辈有所不知,我孟家村祖先也是江湖中赫赫有名的人物,因遭到仇家迫害,这才隐蔽此处。传闻我孟氏祖先曾从江湖中带回两件宝物,一为剑法秘籍,二为锋利宝剑。宝物赠英雄,我愿协助两位前辈,得到两件宝物。”
手持长剑的良因,望着一脸真诚的孟钱,神色感慨。
这个死胖子,为了铲除异己,竟然连祖宗都卖了。真是人才啊!
财帛动人心,就在孟钱以为对方会忍不住诱惑的时候,李老大又拒绝了他。
“不行!”
孟钱望向李老大,后者不动神色的摇着头,脸上还是没有任何表情。
“为什么!”孟钱快哭了,既能报仇,又能发财,这样的好事,他不明白为何还有人会不答应。这两位在街道上纵马而行的前辈,怎么看都不像是清心寡欲之人。
“你想知道为什么?”李老大看着孟钱那一张肥脸,脸上竟露出难得的笑意。
孟钱木讷的点了点头,不知为何,看到这张笑脸的他,骨头里竟冒出一股难以描述的寒意。
看着孟钱那张滑稽的面庞,李老大平静道:“我们二人本不是靠水镇人,之所以来此,是为了寻找一位隐匿于此的大魔头。”
秘密之所以会是秘密,是因为没有被人知晓,一旦泄露,最好的办法,就是杀人灭口。
良因诧异的看着李老大,不知道这位做事一项沉稳的老大哥,为什么会主动将这个秘密说出,但在看到后者眼中隐藏的杀意后,他就明白了。
“这就对了!”
还不知自己已经大祸临头的孟钱,连声大呼,反倒将一旁杀机大起的二人吓得一愣。
“他妈的,吓了老子一大跳!”
受到惊吓的良因勃然大怒,抬腿一脚,将孟钱踢倒在地。
然而孟钱并不在意,反而以极快的速度爬起,说道:“我知道前辈要找的魔头在哪了!”
良因和李老大面面相觑,皆能看到对方眼里的不可思议。
竟然还有意外收获?
良因的长剑再度拍在孟钱脸上,冷笑道:“小胖子,你可不能信口开河,若是敢骗我们,下场你是知道的。”
孟钱连呼不敢。随后将孟离修为增长的异常说了出来。
最后说道:“孟离境界增长如此之快,必然有高人在背后指点,说不定那人就是二位大人要找的目标。”
李老大皱眉道:“你怎么知道,教孟离功法的那人就是我们要找的魔头?”
孟钱道:“前辈您想,那孟离得罪了我们村的传武师父,而今这一身本领又是从何而来?他背后有高人指点,这已是既定的事实,能在短短两年将他培养成一流武者,这位高手的实力自然不会简单,我虽然无法确定那人就是两位前辈的目标,但我可以保证,靠水镇中再也没有出过这般人物。”
孟钱一番话说得斩钉截铁,不过是祸水东引。
孟离背后的人究竟是不是对方要找的人,这和他有一枚铜板的关系吗?
他所要做的就是大胆假设。至于求证的事,不归他管,对方只要能在求证的过程中除掉孟离,他的目的就达到了。
“对了,还有一件事。”孟钱又想到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兴奋道:“这个孟离有事没事,总是喜欢往后山跑,说不定那魔头就隐居在后山之中。”
李老大低头沉思,就算那位姓燕的魔头的确住在后山里,他们也不敢前去验证。
毕竟是在易天学宫所列高手排行榜上高居榜首的纳气武者,察微知著的能力不可小觑,他们这边刚要登山,那边恐怕就已有所察觉,根本不会给他们靠近的机会。
“李老大,我们该怎么办?”久为匪首的良因并不笨,显然也想到了这个问题。
李老大深深看了孟钱一眼,重重吐出一个“等”字!
“等?”良因不解。
李老大道:“先把消息送出去,等三个月后,北境荒州的那两位大人赶过来后再行动,在这三个月内,我们再查探一下,看看他说的对不对。”说着,看向孟钱,面容阴冷道:“小胖子,你最好保佑孟离背后的高手,就是我们要找的那个人,否则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孟钱听到这句话,非但没有害怕,反而高兴起来,至少有一件事他可以确定,三月之后,孟离必死无疑。
腊月三十,迎新春!
新春将至,守年过关。
年关年关,过年似过关。
过春节,在南唐,可以算得上是最热闹的日子,此热闹并不只在过节这一天,连同之前近半个多月的时间,也要为这一天奔波劳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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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古以来,过春节便有过年过关的说法,不仅一年的收入要在这日算清,查看盈余,就连欠下的债,也要清算。
逢年过关,对于许多困难人家而言,这一日反而更是煎熬。真真正正是度日如年。
孟江西是本地赫赫有名的鱼王,家境殷实,在孟家村这个靠水吃水的偏远渔村,也能排入前三甲。
对大多数村民,算得上是度日如年的一年,在他们这里
,却是真正的欢愉时光。
张灯结彩,半个多月的准备,换来了今日的成果,孟江西一家其乐融融,围坐在餐桌上,桌子上是各种美味佳肴,其中还有刘慧最拿手的鱼汤面,孟离坐在中间,听着耳边传来的欢声笑语,心里只有甜蜜。
欢乐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吃过晚饭,又围在火炉旁边说了一会儿话。等到倦意袭来时,时间已经来到后半夜。
这时,屋外传来鞭炮声,小楠拿起提前准备好的小鞭炮,兴冲冲地跑到屋外,加入了孩子们燃放鞭炮的大军。
孟江西苦笑地看着这个调皮的小儿子,又问孟离去不去。
孟离摇摇头,借机与孟江西告别。
此时已至深夜,孟江西以为他是累了,便叮嘱他注意休息。
孟离乖巧地点点头,回到家中却没有立刻休息,反而取出一坛提前准备好的酒水,从后窗跳出,悄悄向后山走去。
走出村庄,喧闹声顿时不见,沉沉的夜色寂静无比,仿佛比平时还要更加冷清。
孟离无视这天地归于沉寂的错觉,一个人登上后山。
山洞仍是那个山洞,只是已不再是往日模样。
此时的山洞,竟已被岩石封堵,进不得人,也出不得人。
对这一幕,孟离已是见怪不怪。
这两年时间,除了之前两个月,燕行观是在悉心教导他,之后的时间,孟离基本上都是在独自修炼,很多修炼上的问题,也都是一个人摸索着进行。
之所以会发生这种情况,就是因为燕行观经常闭关的缘故,他每一次闭关,都会将山洞布置成这个样子,经历得多了,自然也就习以为常。
今天是大年三十。
虽然燕行观之前跟他说过,让他不必过来,但孟离还是来了。
毕竟是师徒情深。
即便自己这个师父,有时不是很靠谱,还总是喜欢折磨他,可若没有对方的教导和开解,孟离不会有现在的成就。
没有打扰燕行观修炼的想法,孟离就坐在山洞外的石台上,倒了两杯酒,自己喝一杯,向着洞口洒一杯。
十四岁的少年,已经初胜酒力。
孟离就这样自己喝一杯,再往洞口倒一杯,一直喝到天亮,直到将酒坛里的酒水全部喝光,这才起身离去。
当然,离去之前还不忘向洞口磕上一个头,算是新年第一天的第一个问候。
一路摇摇晃晃回到家,醉醺醺的孟离本想倒头就睡,但不知为何,心里忽然生出一股燥意。
睡意全无的孟离,又从床上坐了起来,叹了一口气,来到客厅里的书桌前。
心烦意乱时看书静心,这是孟离多年来养成的习惯,也是孟离在学武之前唯一能寄托哀思的方法。整整订满一墙的书架,薄薄厚厚摆着数百册藏书。这些书,不知陪伴了他多少个日日夜夜。
孟离随手从书架上如下一本书。
打开,看了一眼后,脸上露出诧异之色。
“怎么是这一本!”
第八十三章 玉牌异常
孟离此刻拿起的是一本寥寥不过十页的薄皮书,上面全是一些看不懂的鬼画符。
这本书之前他曾翻看过一次,当时并未看懂,便随手放在一旁不予理会。
想不到这次竟又被他拿了起来。
孟离本想从新再选一本,但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有放下。
“算了,随便看看吧,反正这里的书都已经看过了,看哪一本都是一样的。”
再一次打开寥寥十页的薄皮书,孟离耐着性子一页一页翻看。
当年的鬼画符,如今再看,依旧是鬼画符。
不出片刻。孟离已脑壳发疼。
从第一页转眼看到最后一页,就在孟离大失所望时,书本末页的一行小字,却是引起了他的注意。
“吾儿若学武,必观此书!”
这是我那混蛋老爹留下的字迹?
看到这熟悉的字迹,孟离忽然有种头皮发麻的感觉。
“什么意思,这本书难不成是故意留给我的?他让我看这本鬼画符莫非还有什么深意不成?”
孟离继续翻看,仔仔细细地看,很快就又发现五个隐蔽小字:置玉于书上!
“置玉于书上?什么意思?”
孟离一手捧书,一手抓头,疑惑不已。
玉?
孟离呵呵一笑,他这个不负责任的混蛋老爹,真是和他开了一个好大的玩笑,他们家穷得叮当响,哪来的玉?
等等,他好像还真有一块!
孟离取出记载着偷懒功的玉牌,在酒精的作用下,将玉牌轻轻放在这本被他称为鬼画符的薄薄书本上。
“是这样吗?”
他嘴里轻轻念着,心里却觉得自己有些好笑,自己这样真不知是在期待什么。将一块玉放在一本书上,难道还能发生什么异变不成?
然而下一刻,异变果然发生了!
本是平淡无奇的玉牌,忽然亮起一道白光,再看那寥寥十页的薄皮书,转眼间便已化成一堆灰烬,从他掌中飘散。
孟离捧着光华渐熄的玉牌,心中惊骇莫名,微醺的醉意,顿时随着那寥寥十页,消失得一干二净。
“这,这是怎么回事?”
他瞪大双眼,脸上露出无法置信的表情。
刚刚发生了什么?这块玉牌……
温润的玉牌被他捧在手里,竟好像增加了无穷的重量,愈发沉重。
孟离惶恐。
刚刚的变
化,他并不知道是好还是坏,若这玉牌连书都能毁掉,是不是对他也会造成伤害?
“应该不会有事吧?”
孟离喃喃自语。毕竟是按照他的提示做的。
这个所谓的“他”,自然就是他的父亲,后者留下这样的提示,显然早就预料到这一幕。
“是玉牌非同寻常,还是这本书有问题?”
孟离疑惑的同时,紧张心情倒是安定了下来,同时观察起玉牌的变化。
小小的玉牌,不过巴掌大。上面记载的本是简单偷懒功的内容,但现在却已发生了变化。
孟离熟悉的偷懒功已经不在,取而代之的是一张符箓制法。
“裂爆符?”
待看清玉牌上的新内容,孟离微微一惊。
这片大陆,灵物无数,有些灵物组合到一起,甚至能产生许多不可思议的力量,由此而来,渐渐形成了三种奇异体系,而符箓就是这三种体系中的一种。
孟离曾听燕行观说过,符箓的力量很是奇妙。
八大门派中,位列天下第二的玄武道,就是花开两朵,各表一枝,以剑道和符箓共举天下。
但是,符箓难学难精,对于天赋要求极高,且不及武道正统,再加上玄武道等以符箓为主的门派敝扫自珍,一直以来制符之学都会被冠以神秘色彩,鲜有人去浪费精力。
须知,就算是在玄武道,符箓这种东西,也不是人人都敢去碰,即便一个天赋不错的弟子,在有名师指点的情况下,也很可能学无出头。
倒不如踏实武道,反而更有成就。
天下符箓成千上万,孟离此时看到的裂爆符,就是制符之法的中最简单的一种。
根据玉牌上记载的制符方法介绍,此符箓也可看做是制符之学的启蒙符箓,是众多符箓中最基础的一种。
孟离用心看了一遍,上面记载的制符方法并不难,只要集齐制符原料,便能依法制出符箓。
燃文
当然,制符之学,乃是循序渐进,并非一蹴而就。想要成功制作出这张裂爆符,还需多学多练。
“莫非,那鬼画符就是符箓图纹?可那书上记载的其他九种符箓制法又去了哪里?”
孟离拿着玉牌,里里外外看了个遍,到最后还是没有其他发现。
不过,孟离也不是毫无收获。
九种符箓虽然不翼而飞,但这玉牌的用法,却被他摸索出了一些。
以前修炼简单偷懒功,因为有燕
行观亲自传授,对于这块玉牌,孟离并未多加留意。直到此刻才发现,玉牌上的字迹,并非刀笔刻撰,而是玉牌本身的光华流转。
只要他将这块玉牌双手紧握,玉牌就能随他心意流转光华,改变成他想要看到的内容。
“这块玉牌绝非凡物,有机会一定要找师父问清楚。”
再次将玉牌中的内容转变成简单偷懒功,孟离收好玉牌,决定将这件事先放到一旁。
制作裂爆符,足足需要五六种灵物,莫说是孟家村这个偏远渔村,就算是靠水镇也未必能够凑齐,短时间内,是没有机会了。
简单洗漱后,躺在床铺上小憩了一会儿,等到快要中午的时候,门外忽然传来一阵的敲门声。
很轻,像是怕打扰到他一样。
“孟离哥,你睡醒了吗?”
听到孟柔那熟悉的声音,孟离从床上起身,深吸一口气,来到门前。
房门打开,一身崭新红棉的孟柔出现在他面前。
新春佳节,辞旧迎新,讲究的就是一个新人新物新面貌。孟柔这身小红棉袄,是刘慧一针一线亲手缝制。其实不只是孟柔,就连孟离,刘慧也给他准备了一身新衣服。
房门打开,门内外的空气随之交换。
孟柔闻到屋子里略微浑浊的空气,眉头渐渐皱了起来。
“你喝酒了?”
孟离苦笑:“回来之后喝了一点。”
对于孟柔灵敏的小鼻子,孟离只能报以无奈,他以前不是没有喝过酒,但无一例外,只要遇见孟柔,都会被这个小妮子察到端倪。
孟离没有办法,只能以各种借口搪塞,虽然知道孟柔不会信,但好在心思玲珑的孟柔,每次都不会在这件事上过于纠结,不会让他过于尴尬。
似是为了增加可信度,孟离抬起右手,拇指和食指轻轻一捏,谄笑道:“一点点,真的只是一点点。”
对他这番鬼话表示严重怀疑的孟柔微微皱眉,无奈道:“算了,我就再饶你一次。再有下次,我就要跟母亲去打你的小报告了。”
知道孟柔只是吓唬他的孟离连忙千恩万谢,并作出下不为例的保证。
“好了,不逗你了。”
见他这般求饶,孟柔掩面而笑,咯咯笑道:快些收拾一下,年会马上就要开始了,咱们之前可是说好的,这一次无论如何你都要陪我们一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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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章 长者苦心
大年初一的年会,是孟家村最盛大的活动,几乎所有的村民都会参加。
这两年因为孟溪师徒的缘故,孟离一直保持低调,鲜少在众人面前出现,上一次的年会便没有参加。
这一次,孟离原本也不想参加,但架不住孟江西一家人的轮番进攻,无奈之下,只好答应。
举办年会的地点不在村内,而在村外的岸口。
孟家村是典型的小渔村,渔猎文化浓郁,举办的年会都是以祭奠河神为主,以期盼来年的风调雨顺。
淮川河中到底有没有河神,孟离不得而知,他只知道每年河里都会发生意外,可即便死了再多的人,村子里仍然会乐此不疲。并且死的人越多,祭祀活动就越盛大。
祭祀活动的准备,由几位村老全权负责,孟江西也是其中之一。正因如此他们一家才会早早出发,只将孟柔一人留下,等待孟离。
孟离简单梳洗,收拾完毕时,心思细腻的孟柔,已经回家将准备好的饭菜端了过来。孟离对孟柔露出一抹傻笑,而后在孟柔一番白眼中狼吞虎咽地将桌上的饭菜消灭干净。
拍了拍鼓起的肚皮,孟离来到门前,伸手向外一引,笑道:“请!”
孟柔被他的样子逗得咯咯直笑,而后向外走去。
前往会场的路上,再次注意到孟柔脚伤的孟离忽然想起一件事。
“对了,这两天孟钱有没有来跟你道歉?”
“没有啊!”孟柔表情迷茫,之前孟离要去找孟钱理论,她本来还有些担心,昨天吃年夜饭时,见孟离完好无损,这才放下心来。
原来以为他已经忘了此事,可他现在这样说又是什么意思?
难道,他真的去了?
孟柔忽然紧张起来,担忧道:“孟离哥,你去找孟钱了?他没有欺负你吧?”
孟离轻笑道:“你放心,孟钱那个蠢猪,现在还不是我的对手。那晚我从你房间离开,就去找他算账了,不仅将他胖揍一顿,他还答应我第二天去给你赔礼道歉。想不到这个死胖子,竟然敢敷衍了事,等一会儿遇到他,看我不狠狠收拾他。”
孟柔抬头望着孟离,眼神中充满惊奇。
“孟离哥,孟钱可是一锻武者,你确定能打得过他?”
孟离呵呵一笑,也不解释。
五谷丰登!年年有余!
老村长看着一左一右,如同立柱般竖立在会台上的两块牌子,愁云惨淡的面孔总算露出一抹笑容。
今年已是他担任孟家村村长第三十个年头,作为孟家村任职最长的一任村长,如今已快七旬的老村长,身体已是愈发的力不从心。
今
日年会,比往常还要热闹一些,但这两日发生的事情,却让他的心思,无论如何都热不起来。
老村长早年步入江湖,一番风云,方才知道江湖艰辛,等到急流勇退时已经三十大几。
一心醉梦江湖,做梦都想闯出一番名堂的老村长,在江湖这座泥泞池塘里摸爬滚打了小半辈,到头来混到的不过是一事无成。
年近四十时成家立业,而后就在孟家村挑起了村长的大梁,老村长将他的后半生完全奉献给了孟家村,就算儿子、儿媳葬身大海时,正在为孟家村开辟鱼路的他,也因为一场重要商谈未能及时返回。
年近古稀的老村长,当他失去至亲后,他的心思便完全放在孟溪这唯一的孙儿身上,后半生的梦想,就是盼望着这个孙儿出人头地。
人家是望子成龙,他却是望孙成龙。
这两年,孟溪境界攀升,在武道上的天赋也开始崭露头角,让他着实欣慰不少。
老村长是混迹过江湖的人,知道这种天赋代表什么,激动之余又感激老天眷顾。
但是好景不长,两日前的异常变故,却让他的期盼随之破灭,由靠水镇回来的孟溪,不知遭受了什么打击,意志消沉,再无之前的自信。
老村长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问他,他也不说。没了办法的老村长只能摆出长辈的架子,强行命令孟溪,让他参加今年的年会,希望能借着这个机会帮孟溪调整心态。
年轻时不止一次受过打击的老村长,对于孙儿此时的心情十分理解,更加知道,若要让他走出困境,便只能依靠他自己的力量。
说来说去,到最后无非还是那放下二字。
“唉!”
轻叹一声,老村长扭头看向坐在一旁的孟溪,后者双眼无神,已经失去往日神采。
“孩子,你这又是何苦呢?”
孟溪闻言一震,惶恐地看向老者,还以为他知道了靠水武馆中发生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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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等开口,便听老者又道:“我虽然不知道你遇到了什么困难,但却知道,这世上绝没有解决不了的难题。你们学武第一天,老师就告诉你们,武者应当具备一颗一往无前的心。可怎么一往无前,还需你们自己领悟。孩子,不要因为一点点的挫折就气馁,你爷爷我年轻时受到的挫折,可是你无法想象的啊!”
老村长这一番话,不可谓不语重心长。
孟溪听出了爷爷的良苦用心,又想起老人这些年含辛茹苦将他养大的经历,不忍让老人伤心的他深吸一口气,强自振奋精神,道:“我知道了,爷爷。”
老村长如释重负,取出一个小白瓶,放在孟溪手里,道:“你能想通,
自然是最好的事情。这颗气血丹,是我两年前到界水城特意为你求来,对你突破一流武者大有裨益,溪儿,你莫要辜负了爷爷的苦心啊!”
小小的一个瓶子,承载的却是爷爷对他的爱。
孟溪接过小白瓶,感受到瓶子里的分量,眼圈渐渐红了起来。
“爷爷,我想出去走一走。”孟溪声音有些哽咽。他不想让爷爷看到他落泪的样子。
“去吧!”老村长在孟溪肩膀上拍了一拍,眼神中透着一丝苦涩。
过刚易折,这孩子的性子还需要磨砺啊!
孟离和孟柔来到会场时,祭祀活动已经开始。
和老一辈的孟家村人不同,这对年轻的男女对村中的风俗并不热衷,尤其是河神这种子虚乌有的存在更是嗤之以鼻。
相比年会中最重要的祭祀活动,反倒是会场外围的零食摊贩,更加吸引他们的注意。
孟家村几乎家家捕鱼,村中的商贩并不是很多,贩卖的食物也及其单一,基本都是以鱼虾小吃为主,其中有一种味道鲜美的小鱼干,颇得孟柔青睐。
在零食摊位旁边,是一处村民自发组织的交易市场。每一年这里都是年会最热闹的地方,到了这一天,村民们便会将家中无用的物品拿到这里,进行变卖。孟家村中几乎所有人家都在这里摆过摊,就连孟离小时候也随母亲来过一次。
似乎触景生情,孟离表情有些暗淡,孟柔察觉到他的变化,担忧道:“孟离哥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孟离摇头苦笑,道:“没事,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
孟柔失落道:“那好吧,我先去爸爸那里,你散完心记得过来找我们。”
孟离点了点头,而后一个人转了起来。
会场上人声鼎沸,几乎快要炸开了锅。孟离耳边听着叫卖声以及孩子们的嬉戏声,心情渐渐恢复了过来。
年会这一天,最开心的莫过于那些无忧无虑的孩子,不远处,一群孩童打闹着追跑过来,其中一个孩童因跑得过快,未能及时停下,一不小心撞在孟离身上。
孟离低头一看,当他看清对方时,不禁笑了起来。
这个孩子,就是前两日为他指路的那个小男孩!
身旁是一个卖糖葫芦的摊位,孟离丢出一枚铜钱,随手摘下一串,在男孩面前晃了晃。
小男孩看着眼前极为诱人的糖葫芦,狐疑道:“你是不是还想问我有没有看到孟钱?”
“聪明!”孟离摸着小男孩的头,笑道:“只要你告诉我孟钱在哪,这串糖葫芦就是你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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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章 准备看戏的孩子们
咕噜……咕噜……
一阵口水吞咽的声音。
小男孩身后的玩伴,皆是露出羡慕的神情。
小男孩强压着内心的渴望,小心翼翼道:“我们虽然不知道孟钱在哪,但我们可以帮你去找。”
他没有说“我”,而是说的我们,心思玲珑的孟离,又怎会听不出他的话外之音?
孟离哈哈一笑,将糖葫芦塞进男孩手中,笑道:“没问题,等你们帮我找到孟钱,我奖你们一人一串糖葫芦。”
众孩童高呼万岁,一人一口分了吃食,便一窝蜂地向会场内部跑去,看那一张张坚毅的小脸,就算是掘地三尺,也要将孟钱找到。
孟离站在原地静等,不出片刻,孩子们便兴高采烈地跑了回来。
“怎么样?”孟离向为首的男孩问道。
男孩气喘吁吁道:“孟离老大,我们已经找到孟钱了!”
孟离老大?
孟离呵呵一笑,这帮小孩还真是有奶就是娘。
一人送了一串糖葫芦,孟离拍拍手道:“带我过去吧,顺便让你们看一出好戏。”
听到有戏看,小家伙们的眼神更亮了,就连送到嘴边的糖葫芦都顾不得再吃,纷纷向会场内部跑去。
小男孩落在众人身后,眼珠一转,对一旁的孟离说道:“孟离老大,你是要去找孟钱的麻烦是吧,你那天大发神威的样子,我可全都看到了。”说到最后一句时,小嘴向上一翘,不无得意。
原来他那日好奇,在孟离开后,便从后面悄悄跟上,将孟离痛揍孟钱那一幕,全都看在眼里。
对于孟钱这个邻居,小男孩半点好感都没有,这个肥猪一般的坏家伙仗着有武艺在身,总是来抢他的零食,见到那肥猪被孟离痛揍,又怎会不大快人心?
孟离看着这个眼睛又圆又亮的小家伙,哭笑不得道:“小孩子可不能打架。”
男孩摆摆手道:“放心啦,这种受累不讨好的事情我才不会干了。”说罢竟又变得神秘起来,凑到孟离身前,低声道:“我跟你说呦,刚才去找孟钱的时候,我们还看到了孟溪,那个姓李的授武师父也在,你可得小心点!”
孟离玩味道:“我小心他们做什么?”
男孩双臂抱肩,亮晶晶的糖葫芦随着他的小手上下摆动,模仿着大人的样子,故作深沉道:“在咱们孟家村一起住了这么多年,你的人品,我们还是了解的。那个李教武,刚一来就说你刻薄寡恩,显然不是什么好人,还有孟溪哥,人倒是还可以,就是心眼太小,没劲。”
人小鬼大!
看着男孩这副小大人的模样,孟离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他摸着男孩的头,情不自禁道:“想不到啊!
咱们村的小二蛋,竟也有一副玲珑心思。”
“什么小二蛋,我叫孟元旦。”小男孩像是炸了毛的公鸡,拍掉孟离的手,怒气冲冲地瞪大双眼。
小男孩,原名孟元旦,家中排行老二,家里为了好生养,在他还没出生时就给他定了一个小二蛋的小名,但这个从小就被大家称为小二蛋的小家伙,却并不喜欢这个土得掉渣的小名。
小二蛋什么的,听着就觉得土,他最讨厌了。
孟离哈哈大笑道:“好,孟元旦小兄弟,请你前面带路吧!”
“哼!这还差不多!”孟元旦就像斗胜的公鸡,扬起高傲的下巴。
在孟元旦和一帮孩子的带领,孟离很快便见到他要寻找的目标。
远远望着孟钱和孟溪师徒,孟离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孟元旦抬起手,低喝一声“就位”,本是乱糟糟站成一团的小家伙们,顿时一字排开,严阵以待。
看着小家伙们严阵以待的样子,孟离露出一抹苦笑。
“看来我也要认真一些了,要不然连这群小家伙都对不起!”
孟离摩拳擦掌,就在他准备前去给孟钱一个深刻教训的时候,一声呼喊从他身后传了过来。
“孟离?”
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孟离停下脚步,扭头向身后看去,见到来人之后,露出一抹苦笑。
“孟侯哥,好久不见。”
“孟离,竟然真的是你!”
见到孟离的孟侯似乎格外吃惊,据他所知这几年的年会孟离可是从来都不参加的,如今出现是不是说明他已经从过去的阴影中走了出来?
这两年孟侯勤于武艺,几乎没有再见过孟离,对孟离的情况自然不会了解,孟离见他有些误会,也不解释。笑道:“随便转一转。”
“转转好,转转好。”孟侯伸手在孟离肩上一拍,笑道:“你呀,早就该出来转一转了。”
感受到孟侯手掌上传来的力量,孟离眼中精光一闪,不动声色道:“孟侯哥,这两年来武艺增长不少啊!”
孟侯摸着鼻子道:“只是两次锻体而已,没有什么好炫耀的。”
孟离见他这个样子,心头一暖。
两年两段,相比较练了一辈子武仍是卡在五锻以下的平庸武者,已不知强了多少倍。
他知道,孟侯之所以这般谦逊,是不想让他想起伤心事,在孟侯的印象中,孟离还是那个想学武却不得门路的可怜人。
孟侯道:“我能成为武者说起来还要感谢靠水府衙的张大人,若不是他为我传功,我到现在说不定还是一个普通人,今年我打算报考捕快,加入张大人麾下,等我见到他就帮你美言几句,说不定他能帮你解决目前的困
境。”
“没事,我现在挺好。”感受到孟侯言语中的真切,孟离微微一笑。张松这个人,他又怎会不知道。
见两人聊了起来,正准备一边啃着糖葫芦一边看好戏的孩子们顿时大失所望。
作为孩子王的孟元旦第一个跳了出来,不满道:“喂喂喂,孟离老大,你还找不找孟钱麻烦了,要是没戏看,我们可就撤了。”
孟侯眉头一皱,看着孟离不敢置信道:“你要找孟钱的麻烦?”
“我和他有一些私人恩怨要解决。”孟离摸着鼻子,不知该如何解释。总不能说这个胖子揍着挺有手感,让他揍上瘾了吧!
孟侯叹息一声,语气略带责备道:“你怎么能意气用事呢,孟钱这个死胖子,人品虽然不怎么样,可他好歹是一锻武者,不是你可以对付的。”
孟侯自身就是武者,自然了解武者的非凡之处,孟离一个普通人,妄想挑战孟钱,说好听了是意气用事,不好听就是不自量力。
孟离苦笑道:“没事,我有分寸的。”
孟侯叹道:“唉!算了,一会还是我帮你出手,你在一旁看着就行了。”说完又补了一句。
“还好你遇到了我,不然可就吃大亏了。”
孟离想了想,觉得也可以。
“那……好吧!一会儿就有劳孟侯哥了。”
孟侯微微一笑,道:“走吧,我带你过去报仇。”
听到这句话,还不等孟离有所表示,身后的小家伙们却是一片欢呼。
终于有好戏可以看了!
年会是值得庆祝的日子。
但对孟钱而言,这一天却并不是值得庆祝的一天。
这次年会,他本是不想来的。
毕竟前两日才刚在孟离手上吃过大亏,他此时最怕的就是遇见孟离。直到得知孟离从不参加年会时,才把心放进肚子里。
和孟溪不同,孟钱倒是对此次年会颇为期待。
自那日归附在李老大二人麾下,孟钱就在竭尽全力打探祖先宝藏的消息,这次年会,对孟钱而言是一个难得的机会。
与孟溪的相遇,是一个偶然的意外,之后出现的李柏涛则是意外中的意外。
孟钱本就有讨好孟溪师徒的意思,见到这二人立刻大献殷勤,做起了这二人的跟屁虫。
其实,这也是孟钱聪明的地方,就算李老大答应他会对付孟离,可距他们出手,至少还有三个月的时间,在这三个月内他需要一个高手的保护,纵观孟家村,能够做到这一点的就只有一个。
而这个人,正是李柏涛!
所以,当他看到孟离带着一群孩子,从人群中走过来时,不仅没有慌张,反而露出一抹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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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章 恨人不死孟元旦
孟离从人群中看到孟钱,并没有理会与他同行的孟溪师徒,带着孩子们来到孟钱面前,说道:“孟钱,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自以为找到靠山的孟钱又怎么可能惧怕孟离,冷笑道:“忘了什么?”
见他有恃无恐孟离,眉头一皱,冷声道:“你的道歉呢?”
似乎想起那日的屈辱,孟钱脸色涨红,怒声道:“好你个孟离,就凭你一个外族人,也想指使我?现在这场年会是我们孟家村的年会,我们孟家村不欢迎你,识相的快点滚蛋,免得引起众怒。”
说完,向后退了半步,掩身在李柏涛身后。
孟钱之前的话几乎是吼出来的,声音极大,很快便吸引了人们的注意,本是热闹的会场顿时变得安静下来。
孟离看着孟钱,似笑非笑,目光冷冽。
孟钱见到这道目光,不禁又想起之前被痛揍的画面,摸了摸已经消去淤痕的面颊,愤恨道:“别以为这里没人治得了你,有李师父在,我劝你还是放聪明点。”
在一旁为孟离掠阵而来的孟侯,被孟钱这一番话气得不轻,指着孟钱鼻子道:“死胖子,你说话小心一些,孟离对我们孟家村的贡献,可不是你一句话就能磨灭的,倒是你,早就跟着你爹被逐出村子,要说这里有人不属于孟家村,那个人也只能是你。”
“侯子,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站在孟钱一方的孟溪眉头一皱,脸色不悦。
孟侯目光闪烁,沉声道:“溪子,今天这事是我和孟钱的恩怨,你不要管。”
“好你个孟侯,我看你就是故意找茬,有本事咱们就真刀真枪刚上一回,看看我是不是真的怕你。”
见孟侯要为孟离出头,孟钱一声冷笑,他怕孟离,但却不怕孟侯。
“正合我意。”孟侯冷哼一声,向前一步,直接向孟钱发起攻击。
以二锻对一锻,他这一拳势在必得。
“你以为你能吃定我?狂妄!”
身材臃肿的胖子,脸上闪过一丝冷意,抬臂迎击,竟然丝毫不惧。
轰!!
两拳相撞,竟然势均力敌?
孟侯看着与他同样只退了一步的孟钱,脸上升出一抹惊疑。
“二锻境,你竟然已经二次锻体!”
孟侯前几天才见过孟钱,妥妥的一锻境,怎么才几天不见,修为就暴涨了一大截,这不合理!
孟钱得意道:“孟猴子,现在知道本大爷的厉害了吧,再接我一拳!”
孟钱跨步冲拳,一拳爆发,顿时将孟侯逼退,的确是二锻真气没错。
一个人修为暴涨,并不是没有可能的事情,尤其在练武初期,服用一些药物甚至就能做到。
孟钱之所以从一锻快速提升到二锻境,说起来还要感谢李老大,若不是李老大见他实力低微,给他服用了一种丹药,他到现在还在一锻的门槛上徘徊。
当然,药物提升也有弊端,最明显的弊端就是根基不稳,若无法将药力炼化,甚至会影响到以后的晋阶之路。
孟钱不知药物利弊,修为拔升之后便开始沾沾自喜,之所以和孟侯撕破脸皮,也不是没有炫耀一下的意思。
未曾
想到这一幕的孟侯瞳孔收缩,面色急转直下,变得阴沉无比。但在看到对方毫无基础的可笑拳法后,心底还是生出一抹冷笑。
“你以为境界就能决定一切?你错了,武道一途若不勤加修炼,即便空有一身真气,也不知该如何施展,今天就让我好好练练你什么叫基础拳法。”
所谓基础拳法,就是他们现如今正在学习的拳法,也是李柏涛传授给他们的唯一拳法。这套拳法自传授那日,孟侯便勤加苦练,未曾有过懈怠,相比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从未认真修炼过的孟钱,不知高明了多少倍。
须知,就算只是基础拳法,练好了也是能一击制胜的。
孟侯后撤一步,躲过孟钱的同时,并不出拳,而是抬腿一脚,踢到孟钱腹部。
二锻武者爆发的一脚,顿时将孟钱踢飞。
一击得手,孟侯自然不会给对方留下喘息的机会,顺势冲出,一拳爆发。
中正平和,看似平淡无奇的一拳,即便是练拳十几年的拳法大家,也挑不出半点毛病。
一拳爆发,孟侯体内的真气在这一刻全部转动,竟是要在这一击中将孟钱完全击溃。
轰!
一拳轰出。
然而这势在必得的一击,最终却没有成功。
就在孟侯一双铁拳即将落在孟钱身上时,孟溪却突然出现,将孟侯的双拳挡了下来。
二锻武者全力爆发的一拳,能将孟钱近二百斤的身体一拳崩飞。
但在孟溪眼中,却是蚍蜉撼树,连他的脚步都不能撼动。
孟侯看着近在咫尺的孟溪,皱眉道:“为什么要阻拦我。”
孟溪脸色同样难看,阴沉道:“侯子,孟钱是我表弟,你这样对他,又将我至于何地?”
孟侯冷漠道:“这是我和他的事,与你没有关系。”
孟溪怒道:“他的事就是我的事,你若再不住手,就是与我为敌。”
孟侯神色黯然:“溪子你别逼我,你我是兄弟,孟离也是我的兄弟,我已经对不起他一次了,不能再对不起他第二次。”
孟侯不提孟离也就罢了,此时一提,却是让孟溪大受刺激,想起不久前靠水武馆发生的一幕,顿时双目血红。
“好,既然你要与我为敌,就别怪我不顾往日情分!”
怒吼一声后,竟然一脚踢出,将孟侯踢得倒飞出去。
孟侯被这突如其来的一脚踢懵了,躺在地上,不敢置信地望着孟溪。
“你竟然真敢对我动手?”
“我……我……”孟溪似乎也被自己的举动吓了一跳,低头看着刚刚踢飞孟侯的那条腿,不知所措。
人群中发出一阵骚乱,其中可以听到指责的声音,这成了压倒孟溪的最后一根稻草。让本就处于崩溃边缘的他彻底崩溃。
他就像着了魔一样。闷头向,以飞快的速度向会场外面跑去。
逃避,虽不是解决问题最好的办法,但有时却可以暂时止住疼痛。
对于孟溪的离去,没有人阻止,就连最对他寄予厚望的师父也不例外。
李柏涛凝视孟离,语气冷漠道:“年轻人,不要太得意,我在三个月后等着你。”
说罢,不等孟离回应,便向着孟溪离去的方向追了过去。
一旁叼着冰糖葫芦正准备看戏的孟元旦,看着李柏涛离去的身影若有所思。
他转身来到孟离身边,用肩膀顶着孟离,疑惑道:“孟离老大,我怎么觉得他们有些怕你呢?”
“那是你的错觉。”
孟离淡淡回了他一句,然后来到孟侯身前,将后者扶了起来。
“孟侯哥,你还好吧?”
从地面上艰难站起的孟侯,顾不得身上的泥泞,摆摆手道:“我没事。”说着又是一阵苦笑。道:“让你见笑了。”
孟离在他肩膀上拍了两下,安慰道:“没事,找个机会跟孟溪说一说,他会理解你的。”
“但愿如此吧!”
孟溪的惊慌失措以及李柏涛的愤然,都是孟钱所料未及的事情,看着自己的依仗渐渐远去,孟钱心中也生出退意。
只是还不等他有所行动,就被一个小家伙给盯上了。
“孟离老大,孟钱这个死胖子要跑。”
一直留意着孟钱,好像早就知道他会跑的孟元旦,糖葫芦一挥,果断打起了孟钱的小报告。
正在悄悄后撤,企图以人群掩盖踪迹的孟钱闻言一震,看着小家伙得意洋洋的稚嫩的面庞,露出一脸怨念。
这个多事的小混蛋,看来自己平时对他还是太客气了!
见孟钱一脸怨念的看着自己,孟元旦立刻猫到孟离身后,指着孟钱委屈道:“孟离老大,这个死胖子瞪我。”
我哪有?
孟钱双眼一瞪,眼珠差点惊掉在地。这个小混蛋,平时怎么没看出他这么会演?
察觉到孟离愈发不善的目光,孟钱陪笑道:“孟离,我想这是一个误会。”
“误会吗?我觉得未必。”孟离咧嘴一笑,面容有些阴冷。这家伙刚才嚣张的样子,他可不会忘记。
被孟离扶到一旁调息的孟侯可不会忘记他的来意,见到孟离亲自找上了孟钱,连忙停止调息,向着二人走了过去。
他之所以这般急切,自然是怕孟离被欺负,毕竟,现在孟钱已经提升到炼体二锻,就连他都没有十足的胜率。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一幕,却让他愣在当场。
也不知那孟钱是受了何等刺激,竟然噗通一声跪了下去,大声哀求道:“孟离老大,是我错了!我现在就道歉,求求你,放了我这一回吧!”
这还是刚刚那个嚣张的孟钱吗?他这是怎么了?
没有人能理解孟钱现在的心情,更不知道他此刻有多么害怕。因为这里知道孟离真正手段的就只有他一个。
刀压一流武者,这样的身手,岂是他这“小身板”可以承受?
孟离静静凝视孟钱,没有动,也没有开口。
见到孟离忽然没了反应,看热闹从来不嫌事大的孟元旦,拉了拉孟离的衣角,诚恳而又认真地说道:“孟离老大,不要放过他。这死胖子心里指不定怎么骂你呢,放了他,你就等于是在变相骂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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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你大爷!
听了孟元旦的话,孟钱好悬没有一口老血喷出来。
这个混账小子,简直就是他的小克星!
第八十七章 生无可恋的孟钱
二锻武者对一个普通渔夫跪地求饶?
孟钱此时的表现,在众人看来,简直就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尤其是正准备上前援手的孟侯,更是无法接受。
要说此时唯一能接受眼前这一切的,就只有之前见过孟离痛扁孟钱的孟元旦。
“孟离老大,不能轻易放过他。”人小鬼大的孟元旦,简直是恨人不死,铁了心要和孟钱作对到底。
孟离好笑道:“我怎么感觉你比我还要上心?”
孟元旦吐着舌头道:“谁让他总是抢我东西吃。”
果然,小孩子是不能轻易得罪的,尤其是记仇的小孩子。现在,孟钱已经尝到自己种下的苦果。
孟离看着孟钱:“看来讨厌你的人并不只有我一个。”
孟钱心里恨不得生吞了孟离,但人在屋檐下,只能伪装出一副大彻大悟的样子,苦着脸道:“算我倒霉,我不还手,让你白揍我一顿,这一回你总能消气了吧!”
弃车保帅,孟钱现在想的也就是一会挨揍时,不被揍脸就可以了。
“揍你,我都嫌脏了我的手。”孟离在孟元旦肩上轻轻一拍,“小家伙,这个光荣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我?”孟元旦瞪大双眼,指着自己不敢相信道:“我可以吗?”
孟离哈哈一笑,道:“可以,你当然可以,如果你这些小伙伴有兴趣,也可以一起上。”
孟元旦双眼冒光,振臂一呼道:“兄弟们,有仇报仇,有怨报怨,咱们并肩子上啊!”
孟钱人品极差,最是欺软怕硬,这些小家伙,其中不少都受过他的欺负,此时有了报仇的机会,又怎么可能放过?
呼啦一声,围了上去。
孟钱惧于一旁冷眼旁观的孟离,不敢以真气防护,只能捂着脸,忍受着一帮小家伙的胖揍。
“哎哎哎……别打脸……别打脸……”
痛殴了近一刻钟,直到一帮小家伙筋疲力尽,这才纷纷作罢。
要说这帮小家伙,下手也是厚黑,专攻下三路。其中,就数孟元旦最卖力,一双小拳头几乎都要肿成两个小馒头。
孟钱躺在地上,足足肿了一圈的肥胖身躯微微颤抖,呆呆望天,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
我的腿,我的腰,我的蛋蛋,这帮没有人性的小家伙,真他娘的太疼了!
孟离俯视孟钱,忍俊不禁道:“滋味不错吧?”
“咯咕咕。”
孟钱瞪着孟离,很想狠狠咬他一口,但可惜,他现在就算连咬牙切齿都做不到。
“记住,别忘了道歉。”
孟离留下一句,扶着孟侯,在一帮孩子的拥护下,向人群外面走去。
直到此刻,孟侯仍是如置雾中,回头望着距离他们越来越远的孟钱,不解道:“孟离,他怎么就忽然低头了
?而且还给你跪下了?”
孟离搪塞道:“谁知道呢,也许是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了吧!”
意识到自己的错误?这可能吗?
孟侯明显不信,可见孟离不愿明言,便没有追问。
出了会场,孟离喝退众孩童,又将孟侯送到家,这才往自己家里走去。
孟侯居住的地方与孟离家刚好相反,一个来回需要消耗不少时间。
孟离回到家时,年会已经结束,刚刚从会场上回来的孟柔正在门前等候着。
孟柔见他从远处慢慢走来,立刻飞扑上去,抱着孟离的臂膀兴高采烈道:“孟离哥,你猜刚才年会上我遇到谁了?”
孟离见他如此高兴,心中便犹如明镜一般,笑道:“我猜你遇到了孟钱,而且这个死胖子还跟你认了错。”
孟柔惊喜道:“我就知道,这件事和你脱不了关系。”说完却又心生疑惑,好奇道:“可是你又是怎么说动他的呢?我见他被人揍成一个猪头,是不是你的手笔。”
孟离哭笑不得道:“我可没有揍他,是他犯了众怒,被孩子们一顿暴揍。”
“孩子们?”孟柔一脸惊奇。孟钱好歹也是一名修炼出真气的武者,竟然会被一群手无缚鸡之力的孩子暴揍,怎么想都有些匪夷所思。
见孟柔一脸不解,孟离摸着鼻子,心中暗暗道歉。
“孟柔妹子,不是我不想告诉你,有些事还不到说出来的时候,三个月后,我一定会给你们一个交代。”
孟离决定再蛰伏三个月,这段时间,他练武的事情,能不曝光,还是不曝光得好。
轻车熟路的编了一些谎话,算是将这件事糊弄过去,又将孟柔送去,回到屋子里的孟离,这才算是真正的如释重负。
换上练功服,孟离抽出木刀,在狭窄的房间中,开始今天的刀法训练。
练刀两年,相比刚刚起步时,孟离的体魄已不知强横多少倍,每日练刀次数也由每天一万刀,增长为现如今的每日三万刀。
挥刀如风,热血沸腾。
不出片刻,孟离便完成三万次的刀法演练,这个时间,竟然比当初一万次出刀所用的时间还要快。
孟离现在的基础刀法,不说出神入化,也是收发由心。用燕行观的话,这才是刀法的大成境界,刀法练到这一步才算是真正练到家。
以孟离如今的刀感,再去江湖上积累两年,等到将刀意融会贯通,到那时,这世间便再也没有难得住他的刀法。
此时孟离还不知道,燕行观倾尽全力,耗时两年精心打造,为他打造的基础究竟是何等的扎实。就凭借他此时的根基,以后闯荡江湖,就算没有奇遇,也能闯出不小的成就。
当然,孟离自身的努力,也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练完刀法,孟离如往常一般,修
炼简单偷懒功。
如今的简单偷懒功,已经修炼到五次锻体的程度,但真气总量仍是毫无起色,这部功法竟好像真的会偷懒,不论他如何努力,真气都只有正常功法的一半。偏偏他还有一种直觉,这种真气程度,绝不可能是简单偷懒功的极限。
是的,在孟离看来,简单偷懒功绝不会像他现在看到的这么简单。尤其在发现玉牌的异常变化后,这种感觉就更加强烈。
况且,当初燕行观将这一部功法送给他时,就已经说过,这个功法还有更高的潜力可挖,能不能成,关键还要看他以后的机缘。
可这机缘又是什么?
当初,想起自家这位师父的半遮半掩,孟离便尤为在意。
南唐以武为尊,有趣的是,学武变强也是一个让人痴迷的过程,随着功力一天天的提升,孟离对力量的渴望,如今已是愈发强烈。
连续运转功法两周,孟离将简单偷懒功停下,吐出一口长长的气息,又待气血平复,这才从床上站了起来。
一天运功两次,是简单偷懒功的最佳修炼量,超过两次,效果反而要大打折扣,反而还不如此功法自行运转的速度。
简单偷懒功,最大的优点就是攀境速度快。
何为简单?何为偷懒?简直是一针见血。
正是因为简单偷懒功速成的优势,孟离才能在短短不到两年时间,提升为一流武者。殊不知,苦练一生都无法达到一流境界的武者多得更是数都数不清。
不过话说回来,李其峰也不愧是五日筑基的存在,在这两年时间,他的强悍天赋也已逐渐显现,现如今已是四锻圆满,随时可以向一流武者发起冲锋。
想起李其峰,孟离又想起那两本从胡斐尸首上搜刮而来的两本秘籍,自己当初可是承诺要为李其峰抄录一份,如今回首竟是寸功未尽。
孟离来到他那间即是客厅又是书房的房间,取出两本秘籍。
《暗器心得》
《奇花异石》
孟离翻开两本秘籍,一页一页逐字抄写。
两本秘籍都不算厚,字数也是有限,只是一些图画,在拓印的时候,让孟离费了一番功夫。
将秘籍抄完,时间已来到深夜,期间孟柔送过一次饭,孟离草草吃完晚饭,便继续开始工作,让站在一旁想和他说会儿话的孟柔十分无奈。
好在孟柔已习惯他读书不理人的毛病,留下一个苦笑后就离开了。
孟离捧着抄录好的两本秘籍,闻着书本上散发的淡淡墨香,一股自豪感油然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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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明天就去靠水镇,将这两本秘籍送给李其峰。”
正当孟离想要将两本秘籍收起来的时候,突然想起了怀里的玉牌。
看着刚刚放在桌子上的两本秘籍,一个大胆的想法从他心里滋生出来。
第八十八章 玉牌再显威
如果,我把这两本秘籍放在玉牌上,会怎么样?会不会发生像昨晚一样的异变?
孟离看着桌子上的秘籍,不禁暗自猜测。
昨天晚上,大年三十,从后山回到家中的孟离,因心中烦躁而无法入睡,于是决定看书助眠。
就是这个决定,引发了接下来的玉牌异变。
书本在一股神秘的力量下飞灰烟灭,而书本上的内容,则也在这股力量下移入玉牌。
一本鬼画符,转眼一变,竟变成一种十分罕见的制符之法,这种匪夷所思的转变,几乎快要惊爆孟离的眼球。
之后,孟离也曾再次试验,可他试遍屋中藏书,那种异变也没有再次出现。
此时看到这两本秘籍,孟离竟心血来潮,又生出再试一次的想法。
心脏噗通噗通地跳,孟离平复心中亢奋,取出玉牌,轻轻放在桌子上。
此时夜色已深!
寂静的深夜中,只有一盏残灯陪伴着孟离。
明晃晃的火光透过他,在他身后的墙面上,映出一道漆黑的身影。
孟离的脸那被火光照亮,从这张脸上可以看到一丝紧张。
啪!
一滴晶莹的汗珠,顺着他的脸颊缓缓滑下,滴落在桌面,摔成五瓣。
“呼……”
孟离轻轻吐出一口气,把心一横,拿起两本秘籍,竟将两本内容不同的秘籍一同放在玉牌上。
神奇的一幕再度发生。
两本书籍瞬间化成灰烬,轻飘飘地落在桌面上,两者交融,再也不分彼此。
“还真成的!”
直觉应验,孟离自己都觉得有些意外。当然,除了那一丝意外之外,更多的还是激动。
捧起几乎被纸灰掩埋的玉牌,孟离迫不及待地察看起玉牌上的内容。
下一刻,他的脸上便忍不住浮现出一抹惊喜。
这两本秘籍上的内容,果然移植到了玉牌上!
而且,还不只是单纯的移植!
孟离抄录的《暗器心得》和《奇花异石》。前者记载的是暗器制作及使用心得,后者则是描述灵物花草和天下百石。
这两本秘籍似乎都是出自普通武者的手笔,内容记载有限,虽然能够增长见闻,但却价值不大,如同鸡肋一般。
当初得获这两本秘籍
时,李其峰就曾直言,称这两本秘籍要不要都可以。
而今移植到玉牌之后,两本秘籍的内容,竟然得到一次提升,内容更加丰富。
“这玉牌究竟是什么来历?怎么会有这种化腐朽为神奇的能力?”
孟离捧着玉牌,内心再次被震撼。
两本秘籍,各有各有变化,就拿之前的《暗器心得》来说,经过提升之后,上面记载的暗器不仅得到改进,就连打造暗器的方法都变得无比详细,只要按照上面记载的步骤严格实施,就一定能够打造出品质优异的暗器。
相比《暗器心得》带来的惊喜,那一本《奇花异石》带给他的惊喜则要更多。提升之后的《奇花异石》真真正正是脱胎换骨。先不说那世间百石,仅是前半部记载的各类灵物就足足翻了一倍。
每一种灵物都配有详尽图谱,不仅描绘了灵物外貌,更将习性、价值、作用、处理方法及生长环境描述的淋漓尽致,简直就是一本灵物大全,百科全书!
捡到宝了!
且不说这诡异玉牌价值几何,单是这一本灵物大全,就能让孟离受用无穷。
须知,这些灵物已经融入到生活中的方方面面,与武道更是密切不分。他若能花些时间潜心钻研,对未来的帮助简直难以想象。
别的不说,就说生长环境这一项,烂熟于心之后,未必不能根据环境,推测出生长的灵物。
当然,若论短时间对实力提升最有帮助的,还要说回那《暗器心得》。
孟离刚才查阅玉牌时,发现有几种改善的暗器,对他目前实力提升,帮助极大。
当然,暗器只是一种手段,孟离以后专注的方向,还是以正统武道为主,只有遇到无法抵御的危险时,才会使出暗器这等旁左手段,若是运用得好,未必不能救他一命。
不过,制造暗器也是一门极其考究的手艺,玉牌上记载的这几种暗器,全部都是改良后的独家精品,最后的成品根据各人情况,也会存在微弱差别,需要他按照制作流程亲手锻制。
换而言之,他若要学这一门暗器手艺,便先要在锻造上面下些苦工。
孟家村世代以打渔为生,没有铁匠行当,村子里买个犁地的锄头,都要跑去靠水镇,孟离若想学习锻造,也只能到靠水镇去想办法。
“也罢,等明天去靠水镇时,
顺便问问李其峰。他们李家商铺遍及全镇,路子广,说不定有锻造的门路。”
将桌子上的书灰清理干净,又研究了一会儿玉牌,仍是无果之后,孟离上床休息。
一夜无事。第二天天色方亮,与孟江西一家打过招呼后,孟离带着两本原版秘籍,踏上了前往靠水镇的道路。
从孟家村到靠水镇,对孟离而言,已是轻车熟路。施展身法,一路疾行,不过半个时辰,孟离便来到靠水镇。
新年新气氛,刚刚过完春节的靠水镇,如今正沉浸在热烈的氛围中,张灯结彩,艳红的喜庆色彩随处可见,让人看了,心情就要舒畅不少。
孟离走在这极有氛围的城镇中,脸上也不禁露出笑容。
一边走,一边逛,足足转了一个上午,等到临近午时,这才出现在李府门前。
李府的下人早已熟识这位隔三差五便要来上一趟的年轻人,又有家主“此人到来可不必通报”的指示。知道这看似年轻的少年,是一位连自家主人都要巴结的大人物,又是自家少爷的好兄弟。远远见到,连忙迎了上去。
“孟小爷,您来了!用不用小的去我们家少爷那通报一声?”
孟离摆手道:“不必了,这个时间他们应该都在吃饭吧,我自己进去就好了。”
李府下人一脸苦笑,感情这位孟小爷是来蹭饭的。
时至正午,李府别院异常安静。
孟离顺着庭径,驾轻就熟地往里走去,还不等到达用餐的大厅,便已闻到饭菜的香味。
来到大厅时,李家父子果然正在用餐。李其峰见到突然出现的孟离,白眼一翻,嘟囔道:“蹭饭的又来了。”
倒是李薄云,看到孟离十分高兴,指着一旁的一处空位,笑道:“贤侄来得巧啊,坐下来一起用膳吧!”
一个巧字,别有深意。
孟离呵呵一笑,像是听不出那话外之因,抱拳道:“既然李叔热情相邀,那晚辈就却之不恭了。”
说坐就坐,当真是毫不客气。
李薄云笑了笑,命人再添一副碗筷。见孟离将此处当作自家一般,心里不仅没有不快,反而是十分高兴。
至于他刚才的调侃,那只不过是他随便一说,并没有真要讽刺孟离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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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年相处,他们李家与孟离的关系,早已非同一般。
第八十九章 程记铁铺
食不言寝不语,一顿饭间,众人无语。
李家并非大家族,规律本没有那么多,之所以会有食不言的习惯,还是因为燕行观的关系。
两年前燕行观初来此地,只不过在吃饭的时候抱怨了一句。之后,李家饭桌上便再无一人敢说话。
吃完午饭,李薄云又命人奉茶,而后起身告辞,将偌大的客厅留给了两位年轻人。
李其峰看着孟离,笑而不语。
孟离端起茶杯的手忽然一抖,皱眉道:“你用这种目光看着我是什么意思?”
李其峰笑道:“没什么,我看你最近长得白白胖胖,心里安慰了不少。”
孟离撇嘴道:“不就是吃了你家几顿饭吗,看把你小气的。”
李其峰手中茶杯一放,笑道:“好了,不跟你斗嘴了,说正事。这个月月底,我将突破五锻,而后立刻动身,前往西州城。”
“这么快!”孟离表情忽然变得严肃起来。
在一起相处了两个月,对李其峰的性格,他再了解不过。似乎是被他刺激过的原因,李其峰这两年,性格愈发沉稳,没有把握的事绝不勉强。
他若决定突破,那便有一定成功的把握。
“一个月后就走?会不会有些赶了。要不你再多等两个月,到时候我们一起走。”
李其峰道:“你我又不同路,一起走又有什么意义?”说着忽然笑道:“这两年你处处都走在我的前面,这一次我可不能再让你抢先了。”
孟离也是哈哈一笑,傲然道:“那你可要努力了。”
他们两个既是相互扶持的好友,也是彼此竞争的对手。谁也不服谁。
李其峰摆手道:“不说这个了,你今天来是要做什么,这个日子,不要告诉我,你是专程来我家拜年的。”
孟离取出早已准备好的两本秘籍,笑道:“我这不是专程给你送秘籍来了吗,顺便问一问,你家有没有锻造的门路。”
李其峰看了眼桌子上的秘籍,好笑道:“我就知道你这家伙,无利不起早。不过你怎么突然想起要问我锻造的事了?”
孟离道:“我想学习锻造的技艺。”
“你想学锻造?”李其峰眉头一皱,神色有些不悦。
锻造是一门技术,不是只有一把子力气就能做得来的事情,即便是前期入门,都需要投入极大的精力。然而修炼武艺本就是一门极其耗费精力的事情,若是因分心而将武艺荒废,那就有些得不偿失了。
李其峰不希望孟离分心锻造,至少也不应该是现在。
“现在正是你我
奋发图强的时候,我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但我劝你还是最好放弃。”
孟离看着李其峰真诚的目光,感动道:“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我现在刚刚突破五锻。你也知道一流武者之后的修炼要比之前更加艰难,一时之间很难会有大的提升,我想从其他方面入手,找一找突破的方法。你放心,我只是浅尝辄止,不会在锻造上投入太多精力的。”
李其峰看了眼桌子上的《暗器心得》,心中了然,叹道:“我明白了。靠水镇东头有一家程记铁铺,老板程镔是我爸的好朋友,等会儿我让我爹给你写一封推荐信,想来他是会很愿意帮你的。”
“程记铁铺,那感情好!”孟离咧嘴一笑,脸上说不出的喜悦。这个程记铁铺,就连他一个对靠水镇情况不怎么了解的人也听说过,据说是靠水镇中最有名的打铁铺,镇中许多对兵刃有需求的武者都会慕名前去。
之后,两人又交流了一些修炼中遇到的问题,这才结束了这一次的相聚,当孟离从李府走出时,手中自然已经拿到那一份由李其峰亲笔写就的推荐信。
靠水镇东侧,民户稀少,是靠水镇最贫瘠的地方,不及其他地方热闹,而这也是打铁铺能够扎根于此的主要原因。
程记铁铺的位置,就坐落在东侧街道靠前的位置,还未走入这条人烟稀少的荒凉街道,孟离便已听到那叮当之声不绝于耳的打铁声。
孟离很早就听过一句话: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来之前对程记铁铺满怀期待的他,在见到这间铁铺时,还是感到些许失望。
这间小有名气的程记铁铺,看上实在过于落魄了些,远远配不上它所拥有的名气。
人烟稀少处,一座四个粗壮木柱支撑的露天草棚,这就是让孟离极为期待的程记铁铺。以至于他第一眼看到这里时,还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
火炉、风箱、打铁台,还有一名光着臂膀,身材精壮的中年大叔,这就是这间打铁铺的全部。
孟离走到铺子前,对着正落锤如雨的打铁男子道:“大叔,请问这里是程记铁铺吗?”
“自己看。”
打铁男子闻言一顿,伸手向门前一指,而后继续落垂。
这个过程中,他的目光紧紧盯着台前烧红的铁块,连头都没有抬一下。
打铁男子所指,正是孟离脚下,孟离顺着方向看去,顿时在铺子门前的木柱上发现一张钉得歪歪斜斜的木牌。
木牌残旧,上面用浓墨写着四个歪歪扭扭的大字:
程记铁铺!
老木新字,浓墨下依
稀可以看出一些浅淡痕迹,显然这四个大字,是最近新写上去的。
好一个赫赫有名的程记铁铺!
若非之前听说过这个铁铺的名头,见到这样的环境,孟离铁定扭头就走,但现在他只能站在一旁乖乖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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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里捏着推荐信,百无聊赖的孟离,很快便被打铁男子的手法所吸引,那个看上去其貌不扬的中年大叔,精壮的身体里,似乎有使不完的力气,一锤接一锤,竟无半点力竭之势。
正常人挥锤,不出几十下,手臂便要发酸,动作变形不说,力气也会无法掌控,但那中年人的动作,却已进入一个固有节奏,行云流水不说,每一锤的力气竟也不差分毫。
百锤之后,铁块由红转黑,男子将铁块加入火炉,冷冷说了句“拉风箱”。
“什么?”孟离有些懵,无动于衷。
男子目不转睛,再次冷冷道:“拉风箱。”
这一次的声音加重了几分,孟离听得一清二楚,同时也终于反应过来。
他这是让我帮他拉风箱?这个连我来干什么都没有问,甚至从头到尾都没看过我一眼的人,竟然就这么指挥上我了?
虽然感觉有些不可思议,但孟离还是乖乖走了上去。
没办法,谁让咱有求于人呢!
随着风箱拉动,火炉中的火越烧越旺,很快便将铁块再次烧热。
烧热的铁块再度被夹上打铁台,男子抡起大锤。
叮叮当当!
富有节奏的打铁声很快又响了起来。
接下来两人重复这个流程,足足小半个时辰,打铁男子落垂数千次,等到原本手臂大小的长型铁块缩减三成之后,这才作罢。
锤锻完的铁块如婴儿手臂般大小,乌黑发亮,像是一块珍贵的黑色宝石。
孟离看着铁块,暗自惊叹。据他所知,这种百炼成钢的精锻,还是锻造流程的第一步,接下来的锻造,才是对一名铁匠功夫的真正考验。
然而可惜的是,对方并没有继续锻造下去的打算。
中年人将笨重的铁锤放在一边,看向盯着铁块仿佛发现一个新奇世界的孟离。
“你是谁?为什么会在我这里?”
他目光诧异,像是才发现身边多了一个人。
中年人的接连双问,就像一位拳法大师的沉重铁拳,狠狠地击打在孟离的心头。
大叔,良心呢!刚才的风箱白拉了?
压下心中的荒诞感觉,孟离苦笑着伸出双手,送上早就已经准备好的推荐信。
“前辈,我是来求学的。”
第九十章 凡器之上
“求学?”中年人神色一变,看向孟离的目光也变得怪异起来。
“年轻人,我见你气血超过常人,应是锻体有成的武者,怎么就想学我这微末小技?”
锻造,终究小道。
且不说想要成为一名锻造大师有多艰辛,即便是最出色的锻造宗师,比之顶尖武者,地位也是千差万远。
毕竟,能够引得顶尖武者动心的神兵,这世间也不过只有七件。
中年人打开书信,看罢后笑道:“既然是薄云老弟的请求,我便不为难你了,以后你就待在我这里学习吧!”
这就成了?想不动李薄云的面子还挺大的。
听到中年人应允,孟离欣喜若狂道:“您就是程镔程师傅?”
中年人点头道:“没错,以后你就叫我老程吧!”
“老程?这不合适吧!”孟离迟疑。
将火炉暂时封住,并已穿上上衣的程镔,大手一挥道:“没有什么不合适,你不喊我老程,难不成还要喊我程师傅?这三个字我可听不惯。”
孟离苦笑道:“好吧,老程……”
自称老程的程镔,如今不过五十出头。
可用他的话说:已经年过半百的自己并不老,仍旧是年富力强的大好时候。
事实,也正是如此。
常年从事打铁营生的程镔,即便不曾修炼武艺,身体也早已练成铁塔一座,身上每一块肌肉,看上去都比花岗石还要坚硬。
至此,孟离算是在程记铁铺扎了根,每天随着程镔学习锻造技艺。
开始接触锻造之后,孟离这才知道,锻造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锻造是一项力气活,更耗时间,然而他时间急迫,能过待在这里的时间,也不过只有三个月。
三个月时间,想要系统的学成锻造技艺,自然是不可能的事情,面对这种情况,程镔只能剑走偏锋,专门为他打造一个速成之法。
何为速成之法?用程镔的话说,那便是专精一项,由锻造的基础锤锻起步,专注小而精的锻造锤法,也只有这样,才能让他在三个月内完成暗器锻造。
程镔私下里也曾说过,低端暗器都是大众货色,要想打造高端暗器,必须要根据个人条件,这倒与孟离私人订制的想法不谋而合。
想要打造出一套适合自己的暗器,所需要耗费的精力,只是前期的设计,便是极为费心的一件事,更何况锻造本身也是一件苦差事。
好在孟离这两年练武,又兼修勤奋功,体魄远远超出常人,这才能够坚持下来。
转眼一晃,三个月已去。
三个月不停地学习与锤锻,让孟离有了一次长足的长进,不说脱胎换骨,却也变化不小,不仅精神面貌大大提升,整个人看上去都硬朗了许多。
当然,这里面的变化,也脱不开勤奋功的功劳,这三个月的时间,每当孟离锤锻铁器时,便会运转勤奋功,他能感受到,这部专注强身健体的功法,似乎又进入到一个新的境界。
勤奋功的变化,还需他以后去加以揣摩,而今的当务之急,还是要回归到“锻造”二字上。
专属暗器的打造,半个月前就已经完成,然而这半个月来,孟离并未离去,而是抱着能学多少是多少的心态,随着程镔学习正统的锻造之法。
此时,程镔正坐在程记铁铺的草庐里,手里捧着一根断剑侃侃而谈。
“锻造之学的博大精深,老程我穷极一生,也只不过学了一个皮毛微末,而你这短短三个月,更是连九牛一毛都算不上。”说着露出一抹苦笑,将手中残剑交到孟离手中。
“你看这把断剑如何?”
孟离迎着阳光,举起这把断口整齐的残剑,用他习练了三个月的眼力暗暗观察,良久,吐出一口气道:“剑刃锋利,剑身密实,若寒水波涛,没有一丝杂纹,迎着阳光,甚至能够感受到剑身上的锐气。剑断意不断,好剑!”
这世上,大多数宝剑,似乎都能以“好剑”评定,但真正的好剑又有几把?
程镔轻轻叹息,摇头道:“唉!错了,这把剑差极。”
“这怎么可能?”孟离闻言一震,连忙将断剑拉至眼前,凝眉细看道:“不应该啊!这把剑无论从各个方面来看,都应是上上之选。”
程镔拿回长剑,食指在残断的剑身上轻轻一弹,宝剑轻吟,其声婉转,连绵悠长。
“材质,锻造技艺,都是上上之选,这把剑唯一差的就是无灵?”
“无灵?”孟离愣了一下,而后哈哈大笑道:“老程,你是想说此剑无魂吧?”
程镔摇摇头,一本正经道:“无魂是无魂,无灵是无灵,两者不可同日而语。”
孟离一脸懵道:“老程,你今天怎么神神叨叨的?”
锻造之学,既讲术,也求缘。
孟离随程镔学艺这段时间,曾观看过一本名为《锻物之志》的锻造书籍。其中就记载着一则为剑铸魂以身饲炉的先贤传说。
兵刃求魂,这本不是什么秘密,一把拥有灵性的宝剑,要比同等工艺锻造的宝剑,至少高出一个品级。
孟离以为,程镔所说的灵,便是他印象中的
神兵铸魂,可看程镔现在的意思,却又不是。
“要不说你小子还年轻呢!”
一项精明的小子,如今却吃了憋,这让一直想要出个问题难一难孟离的程镔心情大好,笑道:“你可知道,锻造之学也有仙凡之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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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离沉声道:“什么意思?”
程镔反问道:“你可听说过一步登天这个词。”
孟离点头,心里更加好奇,一步登天,登上天之后岂不就成了仙?
见孟离目光好奇,程镔苦笑道:“有一件事我一直都没告诉你。其实,锻造之法一共有两种,我这些日子交给你的锻术,不过是最常见的凡锻之法。”
凡锻,顾名思义,凡俗之锻法,以此法锻造的器物,多用于俗事之中,锅碗瓢盆,犁刀锄头,以此法锻物者,顶多只能算是打铁匠,锻术再深,也达不到锻造大师的境界。
能言大师者,必须要从研仙锻,铸纹灵之神兵。
孟离接触锻造不过三月,不懂其中的弯弯绕绕,问道:“何为仙锻?”
“仙锻之法是从凡锻之法上演变而来,除了凡铁换百石,还要已灵物为引,最后则是以灵纹画龙点睛。”
“灵纹?”
“附灵之纹,则为灵纹……”
程镔微微一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一番讲解,很快就让孟离明白过来。
简单来讲,仙锻,就是要用灵纹锻造之法,配合灵物与百石,在兵刃上锻造出灵纹,以灵纹赋予兵刃更强的威能,传说中的七件神兵,便是铸灵五道,仙锻之术的巅峰造物。
因这一步登天的仙锻术,也是独立于武道之外,故而与符箓并列,同为三大体系。
望着神色震惊,久久难以平复的孟离,程镔得意道:“小鬼,现在知道这世界之大了吧,你要学的东西还多着呢!”
孟离面色怪异道:“这么说,这个仙锻术你也会喽?”
“那是自然。”程镔挺起胸膛,傲然道:“仙锻的精髓在于铸灵,以我现在的能力,铸造一把一道灵纹的宝刀还是不成问题的。”
世人只知他程镔善锻宝剑,却不知道,相比锻剑,他更擅长的却是铸刀,这个“铸”,便是铸灵。
孟离取出携带的木刀,递到程镔身前。
“老程,你来看看我这把刀。”
“一把木刀还能玩出什么花来?”程镔见孟离取出的是一把木刀,还以为他这是小孩子过家家的玩具,心中本有几分轻蔑。可在见到木刀上的纹路时,神色却忽然凝重起来。
“灵纹?”
第九十一章 不平凡的木刀
程镔低声惊呼,双手一伸,下一刻,那木刀已是落入他的手中,速度之快,叫孟离感到意外。
这个老家伙,原来还是一个高手。
并不知道已被孟离看出端倪的程镔,一手抱刀,一手抚摸着刀身上的纹路,喃喃道:“好刀!这个灵纹?妙啊!”
孟离伸手在程镔身上推了一把,将后者从痴迷的状态中唤醒过来。
“老程,我这把刀究竟如何?”
程镔伸出一只手,在枯黄的刀身上敲了一下。
咚咚!
其声沉闷,似木非木,又如金铁。
听到刀身上传来的声响,程镔表情渐渐迷茫,但很快却又释然。
他看着孟离,郑重其事道:“你这把刀……很好!”
憋了半天,就只憋出这两个字?
孟离表情呵呵,无语道:“老程你就不能具体点吗?你好歹也是靠水镇的第一锻造师,怎么也得说点中肯的东西吧!”
程镔尴尬道:“老实讲,你这把刀的深浅,我根本就没有看出来,别的先不说,就说这把刀的材质,我就有点摸不透,不过要说你这刀的确是非常好,就拿刀身上的灵纹来看,简直可以用完美无缺来形容。”
孟离看着刀身上的灵纹,问道:“这个灵纹很厉害吗?”
程镔道:“你要知道,铸灵也有高低之分,你来看,你这把木刀上的灵纹,晶莹圆润,仿佛与刀身融为一体,无半点违和之感,在一道灵纹的宝器中,几乎已是最顶尖的存在,老程我是自愧不如啊!”
“连你都做不到?”孟离表情变得凝重起来,皱眉道:“这么说,这把木刀不是来自咱们靠水镇了?”
程镔已是靠水镇中手艺最好的锻造师,连他都锻不出的木刀,自然也不可能出自他人之手。
程镔点头道:“至少也得是界水城的大师父才能做到。十年前我游历界水城,曾在那里的天宝剑阁看到一柄一道灵纹的铸灵宝剑,那柄宝剑上的灵纹,就和你木刀上的灵纹一样出色。但是那里只出产宝剑,从不锻造其他宝器。”
孟离低头,脸色阴晴不定。
这把当初由母亲亲手交到他手上的木刀,如今看来似乎没有他想象中那么简单。
这把木刀究竟来自何处?母亲又是如何得到?
想当初,母亲为了这把刀呕心沥血,以至于积劳成疾,那么,她的死,会不会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呢?
孟离忽然拉住程镔的粗糙大手,迫切道:“老程你还知不知道,哪里还有可能锻造出这把木刀?”
程镔叹道:“咱们西州,能够锻造出这个级别的宝
刀,恐怕也就只有西州城和界水城了,当然也不乏一些隐匿世外的二流门派,不过宗门帮派中的宝器自己都不够用,一般不可能流传在外。至于西州城,和咱们靠水镇更是连通商的渠道都没有,这把刀和西州城应该也没有太大的关系。”
孟离沉吟道:“不是宗门帮派,不是西州城,那就只能是界水城了。”
程镔道:“我建议你先去界水城的锻造铺去问一问,说不定能够得到你想要的答案。”
孟离点点头,露出一抹苦笑,看来只能到界水城后再想办法了。
两个月前,李其峰顺利突破炼体五锻,进入一流武者的境界,在与孟离见过一面后,很快便孤身踏上前往西州城的道路。
孟离不知李其峰现在过得怎样,但这把木刀上的疑问,却坚定了他前往界水城的决心。
“老程,我想我该走了。”
孟离的脸色忽然严肃起来。
天下无不散之宴席,与程镔相处的这段时间,孟离受益匪浅,如今,是时候该告别了。
收起木刀,孟离将之前被程镔丢在地上的断剑又拿了起来,放回后者手中。现在他已经知道,为什么这柄看上去品相极为不错的断剑,会被对方说的一文不值。
“凡铁注定是凡铁,即便打造得再好,也比不上铸灵的宝器。”程镔伸手向后一甩,断剑旋转着向身后飞去,插进熊熊燃烧的火炉内。
程镔起身拍拍屁股,目视孟离,笑道:“小子,难道你不想见识一下仙锻术吗?”
与符箓并立于三大体系的仙锻术,孟离自然没有错过的道理。
可在此之前,他需要先去一趟灵物市场。
灵物市场是靠水镇极具标志的一个市场,也是靠水镇唯一能买卖灵物的地方。
当孟离从灵物市场走出来的时候,相比进去时的孑然一身,怀里已经一块人头大小的黑色矿石。
这块黑色矿石,名为黑铁石,位列天下百石第八十七位,几乎是锻造宝器最主要的材料。
没错,孟离之所以会到灵物市场,就是为了获得此次锻灵的材料,除了这颗黑铁石,此时他兜里还放着一棵白风草。
白风草,灵草中的一种,草径中蕴含极为浓郁的锐金之气,也算是极为常见的一种灵物。
说到这里,便要讲一下灵物市场的独特规矩。
天下灵物,能者据之。这个能,也是识物之能,进入灵物市场,便如进入赌场,钱货两清,买定离手,至于货真货假,货好货坏,就要各凭本事了。
孟离严重怀疑,这是程镔有意在考验自己,好在他手上有着堪称百科大全的《奇
花异石》,黑铁石和白风草倒还不至于认错。
成功买到两种材料,孟离原路返回打铁铺,说来也巧,平时少有人去的灵物市场也建在镇子东侧,一来一回倒是没有耽误孟离太多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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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镔见孟离回来得如此之快,心中有些惊讶,而在确认两件灵物后,心中惊讶更深。孟离学艺这三月,他没有教授过对方任何有关灵物方面的知识,本想在临别之前再给对方上一课,没想到竟被雁儿啄了眼。
这小子,倒是深藏不露,可惜了一个学锻造的好苗子。
说来也是可笑,孟离锻造天赋越好,程镔就越惋惜,因为以孟离如今在武道上的成就,他的将来必然是一片光明,这样一样以后就更不可能在锻造上分心了。
学武需专精,像他们这些改修锻造的人,又有几个不是在武道上碰壁后另谋出路的窝囊废?
开炉,升火。
一阵急促的鼓动声。
孟离本想如往常一般,帮程镔拉拽风箱,但却被后者拦了下来。
“这一次你不要管,就在一旁好好观察。”
见程镔露出前所未有的凝重表情,孟离点了点头,沉默着退到一旁。
程镔脱掉上衣,接过孟离手中的工作,由缓而快推动风箱,黑呦呦的肌肤被火光映出一抹油光,他的动作自然而流畅,一推一收之间极具律动。
炉子上的火越烧越旺,人头大的黑铁石,由黑转红,再由圆变扁,渐渐软化如烂泥一般。
程镔目不转睛,一双经过沧桑历练的深邃目光,紧紧盯着火炉中的变化,待到黑铁石完全软化的那一刻,忽然抄起身旁的一把铁勺,将已是化为铁水的黑铁石捞了起来。
他只是捞起,并未捞出。铁勺脱离火面的一瞬间,火炉中已被他放入一个陶土桶。
这个陶土桶,表层已经结晶化,是程镔专门制作的耐热桶,孟离很久以前就已发现这个特殊的土桶,但却从未见他使用过,今天总是是见到了。
土桶放入火炉,程镔铁勺一翻,液化后的黑铁石已是滑入桶中。
程镔取出一根铁棍,一边搅拌,一边为孟离讲解道:“仙、凡两种锻法,因处理的材质不同,锻造的手法也略有区别。凡锻则为锤锻,以重锤挤压材料中的杂质,而后加以定型。仙锻虽然也需重锤打造,但在此之前,还有一个炒锻的流程。”
所谓炒锻,源自于一种极为古老的锻造工艺,需将矿石烧化,而后再以不断加热的方式将杂质蒸发,这种独特的锻造方式,曾因成本消耗过大一度处于被淘汰的边缘,直到铸灵出现,才让这种锻法,再次焕发光彩。
第九十二章 两件暗器
锻造宝器,不同凡物,因要承受灵纹之力,只能以天下百石为载体。
天下百石至此成名!
然而天下百石,都是非常之物,其矿石的质地,无不非同凡响,一般的锻造工艺根本无法处理。
炒锻,几乎是现阶段处理百石最有效的手段。
程镔虽不常锻宝器,炒锻的手法,却从未松懈过,炒起铁水来,从容自得。
炒铁的时间,要远远长于化铁的时间。
唯有这样,才能将铁水中的杂质完全炒出。
等到程镔停下,天色已经由亮转暗。
孟离摸了摸变薄的肚皮,脸上露出一抹无奈的神色。
忙了一整天,铁打的身子都要饿坏,但孟离却连动一下的想法都没有,看着程镔在火炉前挥汗如雨的身影,孟离心中,一股敬佩之情油然而生。
他知道,程镔之所以在这个时候锻造宝器,除了要完成之前接下的一份订单,更多还是为了他。
他要让他开一开眼界,见识一番锻造征途的伟岸和广阔!
独立于武道之外,与符箓并立于三大体系的仙锻术,首次在孟离面前揭开了神秘的面纱。
当孟离回到孟家村时,已是第二天的傍晚。
从小到大,孟离离开孟家村的时间从未如此之长,如今再次回到孟家村,竟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沿着印象中熟悉的街道缓缓前行,看着迎面而来的熟悉面孔。
孟离心中惆怅。
很快,他就要离开这个地方了!
闷着头,一路回到家,从院子里提起一个木桶,在院子里的水井打了一桶冷水。
时至四月,天气已经转暖,用冰凉的井水摸了一把脸,孟离的精神顿时恢复不少,心中的忧虑也一扫而空。
砍柴烧水。
坐在院子里的台阶上,孟离抬起头,望着漫天星辰暗自感慨。
仙锻术,或者说是铸灵,不愧是三大体系之一,如果说,普通的凡锻术只是沧海中的一夜扁舟,那么,仙锻术就是沧海本身,一望无际,深不见底。
程镔这次锻器,自然是成功的,锻成的兵刃是一把刀,宽背大刀。
当这把刀完成时,程镔几乎已精疲力尽,唯有在看到宝刀上的灵纹时,脸上露出一抹笑意。
相比程镔,孟离虽然兴奋,可更多的还是震撼。
仙锻术,或者说是铸灵,实在是一门不可思议的技艺,通过灵物的激化,能够将灵纹铸起兵刃上,使得兵刃中能够蕴含不可思议的力量。
一道灵纹为一重力,当初孟离与孟淮阳厮杀,以自身血脉激发木刀中的力量,施展出武者一刀,那股力量其实就是灵纹中的力量。
能够使普通人打破极限,发挥出武者的力量,灵纹的恐怖之处由此可以想象,而今已知的铸灵极限,最高为五道,全部被冠以神兵之名。
有一件事孟离并不知晓,这世上已知的七件神兵,其中一件就在他师父燕行观的手中,这件神兵正是拜师那日被他嘲讽的
磐石刀鞘。
磐石刀鞘,有鞘无刀。见识过这把刀鞘的人,大部分已死在江湖中,剩下没死的一小半,八成都在想着如何将刀鞘据为己有的龌龊勾当。
神兵的诱惑,没有人可以抵挡!
见识过仙锻术后,孟离的眼界更加开阔,尤其是思维意识的转变,让他对锻造有了一些不同的看法,对他以后的发展也产生了深远影响。
总而言之,这三个月他收获极大。
火炉上的水已经烧开,孟离熄灭炉火,将烧好的热水提入屋中。
三个月不在,屋子里已经覆盖了一层尘土。孟离开窗通风,又走到院子里打了一桶水,兑着之前的热水,将屋子打扫了一遍。
他的动作很快,转眼将屋子里便焕然一新。
坐在椅子上,用水壶中所剩不多的热水,为自己沏了一杯茶,闻着杯子里飘出的淡淡茶香,孟离面色满足。
喝了一口碎叶漂浮的劣质茶水,孟离伸手入怀,取出两样外形精巧的小物件。
这两样物件一个酷似柳叶,一个宛如护腕,都是精铁锻造的精品暗器。
没错,就是暗器。
确切而言,这两样暗器就是孟离这三个月呕心沥血的得意之作。
酷似柳叶这个,器如其名,自然就是江湖中最为常见的柳叶钉。
作为江湖中最常见的暗器,柳叶钉锻造简单,消耗不大,不需独特的打器手法配合,堪称暗器初学者的最佳选择。唯一的缺点便是威力偏小,难以取到出奇制胜的作用。通常被当作陪衬使用。
不过孟离锻造的柳叶钉,是经过玉牌改进的产物,暗器威力大大提升,配合上暗器心得上提到的一种打器手法,能够发挥出意想不到的威力。
易锻造,消耗小,且出人意料。这样的暗器简直就是为孟离量身定做,他当初在玉牌上见到这个暗器时,便已将其定为目标。
历经三个月,除第一个月学习锻造时的摸索,之后两个月,孟离每天都会打造三枚柳叶钉。
千万不要小看这寥寥三钉,毕竟是暗器中极具代表的一种,同所有暗器一样,柳叶钉注重的是精而巧,差之毫厘,失之千里。即便是一个极其微小的误差,都会使其威力大打折扣,起不到意料之外的效果。
当初开始打造这柳叶钉,仅是一个柳叶钉,就将他折腾不轻,若非他进步极快,又有经验丰富的程镔在一旁帮衬,还真未必能坚持下来。
直至昨日,孟离一共打造柳叶钉近百枚,全部被他贴身放好,以备不时之需。
孟离锻造暗器,只不过是以备防身之用的权宜之计,并不会在这上面投入太多精力。因而选择的两样暗器,都不是过于复杂的暗器。
除了威力尚可的柳叶钉,剩下的那个像极了护腕的暗器,则是一套需要套在小臂上的机扣暗器。
此暗器名为袖中箭。同柳叶钉一样,是机扣暗器中最为常见的一类。相比其他机扣暗器,袖中箭的轻巧,几乎已是其中之最。贴身佩戴,如若无物,几乎不会对他造成影响。
莫看此物小巧,威力却着实不凡。
正常的袖中箭,长一掌,厚不过半指,小小的器身中内藏乾坤,卧有一根簇头锐利的精铁短箭。
孟离此时拿出的这具袖中箭,却是更短更薄,器身之中藏着的也不是什么精锐短箭,而是一根食指大小的透骨钢钉。
这根透骨钢钉,并非孟离打造,而是出自程镔的手艺,坚硬无比,以袖器机扣激发,配合一流武者的真气外注,莫说透骨,钢铁都能打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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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抹上一丢丢毒药,堪称大杀器。
这具袖中箭,是孟离现如今的杀手锏,唯一美中不足的一点,就是这具暗器的续航能力,短时间内只能使用一次。
不过,这也刚好符合孟离打造暗器的初衷:可以利用,却不依赖。
收好柳叶钉,孟离想了想,还是将袖中箭套在手上。
虽然在离开这个地方前,还用不到这件大杀器,可这并不妨碍他提前适应。
须知,使用暗器也要讲究手感。
据那《暗器心得》所述,很多专修旁左的暗器高手,每天都会坚持打器的训练,少则百发,多则千发。除了是要练习那发力独特的打器手法,还有就是要保持那得来不易的打器手感。
手感好,自然如有神助。像那些所谓的百步穿杨、例无虚发,靠的多半就是持之以恒喂养出来的绝佳手感。
以孟离现在的初学水准,想要达到百步穿杨的地步,自然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做到的。
好在,他对自己的要求并不高,只要能够顺利将暗器发射出去,不误伤到自己,那就已经阿弥陀佛了。
端起茶杯,趁着杯子里的茶水还未凉透,孟离将其一饮而尽。乡野之民,哪里懂得什么茶饮之道,就连杯子里的碎茶也嚼了嚼,一并咽到肚子里。
摸了摸发瘪的肚子,孟离露出一副愁容。
这个程镔,哪里都好,就是太过吝啬,给他卖了三个月的苦力,临走时竟然没有管上一顿饱饭。毕竟在锻造台前站了一天一夜,若不是临出靠水镇时,买了两个热包子,未必能坚持到家。
在自家屋子里翻了一圈,当他发现米缸里竟连半粒米都没有的时候,眼中不禁透出绝望。
若不是找了这一圈,他几乎都要忘了,自从两年前随孟江西出水捕鱼后,他的一日三餐几乎都在孟江西家解决,即便有事不能过去,孟柔也会为他送来。
一年前,当家中半缸粮食发霉变质后,家中便已不备米面了。
“唉!这可怎么办啊?这大晚上的总不能让我到山上去打猎吧。”
孟离捂着肚子发愁,这两年,他在孟家村和杂草山上来回穿梭,白天也就罢了,到了傍晚,几乎每天都会待在山上练武,一练就会练到后半夜。
练武本就消耗大,需要肉食大补,再加上燕行观的好食性格,两个人凑在一起,没少给自己加餐,这山上的野兽都快给他们霍霍秃了。
正当孟离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时候,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
第九十三章 温情
咚咚咚!!
听到门外传来的声响,孟离忽然怔住。这个时间,怎么还会有人过来?
况且,他已离开村子三个月,此时也是回来不久。
心中虽然意外,但屋外之人的身份,孟离已经有了猜测。
这个时间还会出现在他这里的,除了孟柔又还能有谁?
“孟离哥,是你回来了吗?”
听到门外紧接传来的询问声,孟离会心一笑,来到门前,将房门打开。
看着门外的佳人,一阵愧意在孟离心中闪过,不过,这种情绪他是万万不会在孟柔面前表现出来的。
只见他哈哈一笑,同时将孟柔让进房间,问道:“柔儿,这么晚了,你怎么过来了?”
孟柔指着房间里的烛火,柔声道:“我看你这里有灯光亮起,所以过来看看。”
说着又在屋里打量一圈,迟疑道:“你这是……刚回来?”
孟离点头道:“恩,刚到不久。”
正说着,肚子不争气的响了起来。
孟柔的柳叶弯眉轻轻一挑,语气不善道:“你还没有吃饭?”
孟离苦笑,算是默认。
“你啊你,让我说你什么好,自己的身体都不知道爱惜!”孟柔瞥了孟离一眼,表情微嗔,而后又转身跑了出去,边跑边喊道:“你等着,我很快就回来。”
“唉……不用……”察觉到孟柔要去做什么的孟离伸出一只手,还不等“不用”二字出口,孟柔就已经跑回自家院子,再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摸摸自己的肚子,孟离一脸苦笑。两年前他虽然已经将孟柔拒绝,但孟柔对他的关怀仍是无微不至,让自己每次见到她,总是忍不住要愧疚一番。
“柔儿是个好姑娘,我可不能再伤害她。”
心里已暗暗下定决心的孟离,再次看向隔壁时,目光已变得格外坚定。
是时候离开了!等到师父出关后,立刻就走!
随着孟柔的忙碌,隔壁的院子很快就热闹起来,得知孟离回来的消息,孟江西夫妻从被窝里爬了出来,各自披着一件大衣,来到孟离面前。
孟江西双手抱肩,看着这个一走就是三个月,害得他们一家朝思暮想的小混蛋,笑骂道:“你这家伙,一走就是三个月,害得你老孟叔这三个月里起早贪黑多干了一倍的工作,要不是今天太晚了,懒得搭理你,你看我怎么收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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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道:“抱歉啊老孟叔,等有机会我给你揉肩捶腿。”
“哼,这还差不多!”孟江西抱着双肩,得意洋洋,一扭头见自家老婆正用鄙夷目光瞪着自己,尴尬道:“老婆你别着急,我先让这小子伺候你。”
用目光狠狠剜了孟江西一眼的刘慧,拍了拍孟离如岩铁般硬朗的臂膀,道:“别听你老孟叔胡说八道,你这三个月不在,他就把捕鱼的工作停了,也学起村子里的孟老二,倒腾起了贩鱼的买卖,还挣了不少钱呢?”
孟离惊地张大嘴巴,无语道:“这不是抢饭碗吗?那孟老二能愿意?”
孟江西瞪大双眼,凶神恶煞道:“他不愿意又能怎样?论人品、论本事,他孟老二哪点比得上我?那些鱼都是大家伙凭自己本领捕上来的,大家愿意把鱼卖给谁就卖给谁,和他孟老二没有半点关系。”
在孟家村,论人品、本事,能够与孟江西相比的人的确没有几个,关键是作为本地鱼王,孟江西深受孟家村渔民爱戴,要说争夺鱼源,还真没人能挣得过他。
说罢,孟江西又叹了一声,惋惜道:“不过话说回来,相比倒腾这些鱼虾,我还是更喜欢和你出船捕鱼的日子,那才是咱们这些生活在孟家村的老爷们该干的事。”
孟离哭笑不得,挑起一根大拇指道:“我老孟叔大气!”
看着有互相吹捧嫌疑的二人,刘慧摇摇头,无奈道:“你老孟叔这是典型的得了便宜还卖乖,淮川河风高浪急,就算你们的技术再高,捕鱼这份工作还是靠天吃饭,等哪天老天爷不高兴了,后悔都来不及,现在把船停了也好,省得我以后再提心吊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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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离立刻凑到自家媳妇前,谄媚道:“让老婆你担心,就是我孟江西最大的过错,以后出船打渔这份差事咱不干了,不干了。”
“这还差不多。”李慧点点头,又对孟离道:“还有小离你也是,以后也不要捕鱼了,就跟着你老孟叔贩鱼,我看这个买卖有前途。”说着还摸了摸自己的脸,喃喃自语道:“我说怎么孟老二他老婆每次进镇都舍得买那么多胭脂水粉,原来是真富裕啊!”
要说刘慧,能够生出孟柔这朵村花,她的姿色自然也是没话说,想当年年轻时,毕竟也是十里八村的一枝花,只是跟了孟江西,过惯了省吃省用的节俭日子,再也没有打扮过。
话说回来,孟江西之所以对自己老婆如此敬畏,未尝不是对这份不论如何艰辛都不离不弃的真挚情感报以感激。
孟离离去在即,本想借着这个机会,透露一些风声,但见到这一幕后,想想还是算了,这些话他是怎么都无法说出口的。
看着伉俪情深,总把拌嘴当作恩爱来秀的夫妻二人,孟离心中别提有多不舍。
就在这个时候,孟柔端着两碟香喷喷的热菜归来,刘慧拍了拍谈性正佳的孟江西,在后者疑惑的眼神中使了一个眼色。
心有灵犀的夫妻二人默契十足,不等孟柔开口,便已抢先离开。
懂得为儿女创造机会的父母,只怕已是天下最可爱的父母。
相比面对孟离时的羞涩,孟柔在面对自家这对活宝父母时,反而要坦然许多。
对母亲离开时鼓励的眼神置若罔闻,孟柔端着从自家厨房抄来的两碟热菜,一路跑进孟离家中,直到她将两碟热菜平平稳稳放在桌子上,仍是不肯罢休,又回去端了一盆白米饭,这才做罢。
孟离望着满满一盆米饭,神色愕然。
孟柔疑惑道:“不够吗?不够的话,我再去给你做一些。”
孟离哭笑不得道:“够了,够了。”
这么一大盆米饭,喂猪都够了!
孟柔如释重负道:“那你还等什么,快吃啊!”
“好,我吃。”
即便孟离已经很努力,但那满满一盆的米饭,仍是没有吃掉。在孟柔满怀期待的眼神下,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才将两碟热菜和大半盆米饭消灭掉的孟离,情不自禁地拍了拍自己滚圆的肚皮。不知为何,就连面对通缉榜单上的恶徒都没有担忧过的他,就在刚刚竟然产生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果然,有人对你太好,有时也是一种负担啊!
不敢辜负孟柔期望的孟离,找了一个干净的盆子,再将剩下的半盆米饭默默拨到自家盆子后,这才生出一些敢于面对孟柔的勇气。
孟柔看着一举一动都透着一分小心的孟离,疑惑道:“孟离哥,我为什么会觉得你有些怕我呢?”
听到这句话,孟离打了一个激灵,连忙矢口否认道:“哈哈,有吗?我怎么不觉得?”
孟柔奇怪地看着他,好像发现了什么,说道:“孟离哥,你这些日子究竟干什么去了,我看你似乎瘦了一些。”说着又围着孟离转了一圈,左看右看,托着香腮沉吟道:“嗯~也变黑了?”
听到最后这一句,孟离欲哭无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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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章 明日危机
这两年,跟随孟江西出船,让孟离最头疼的并不是淮川河上难缠的风浪,而是头顶上那颗怎么躲都躲不掉的毒辣太阳。
孟家村出过船的渔夫都知道,淮川河上的太阳最是毒辣,对往往一出船就是一天的渔夫们而言,简直就是一场灾难。
不过,对习惯了毒辣太阳的老渔夫们而言,这点小事却又不算什么。有些渔民甚至以黑为美,将此看作捕鱼生涯的军功章。曾让一直无法理解这种心态的孟离,有好长一段时间哭笑不得。
出船两年。
这两年孟离大部分时间都是在海上渡过。
虽然有防晒的斗笠,可还是难免烈阳荼毒,早就变成一个小黑人。
为此李其峰没少嘲笑他。
可现在,孟柔竟然说他又黑了,这让他情何以堪?
摸了摸自己那张黑得已不能再黑的脸,孟离苦笑道:“我这三个月,在靠水镇找了一家铁匠铺帮工,可能是让火炉给烤的吧!”
火炉能把人烤黑?
孟柔有些懵,可她很快就反应过来,问道:“你怎么又去打铁了?”
孟离道:“我想做一些防身的小东西,需要用到锻造的技巧。”
孟柔眼睛眨眨,一副困惑的样子。
她只听过打铁,但锻造是什么?听上去和打铁是一个意思,但是更高级。
“柔儿,我要走了,离开这里。”
孟离沉默片刻,还是觉得要和孟柔说一下。
让孟柔将这件事转告给孟江西夫妻,也许会是最好的选择。
孟离原以为,听到这个消息的孟柔会震惊,可事实却并非如此。孟柔不仅没有震惊,反而露出一种释然的表情。
“我就知道,总有一天孟离哥会离去的。孟离哥你知道吗?最近这两年,柔儿已经越来越看不透你了,就连父亲也总是说,你和我们不是一种人,就好像落在鸟巢里的雏凤,总有一天要飞走。”
孟柔说到这里笑了笑,但她的笑容,不论怎么看,都透着一份凄凉。
他们之间的事情,自从两年前那件事,她就已经不再抱有任何奢望。
“什么时候走?”孟柔深吸一口气,不让自己哭出来。
虽然早已有了准备,但当这一天真要来临时,她的心还是那么痛。
“就这几天吧!”
看着孟柔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孟离的心则要更痛。
谁的心不是肉长?
这些年孟柔对他的好,孟离不是不知道,即便两年前自己拒绝了她,可她仍是对自己不离不弃,半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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怨言都没有。
如果可以,孟离绝不会离去。但现在他已无路可走。两年过去了,他的时间已经不多。再过几年,他的血脉若是再无起色,那就真是死定了。
孟离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做。现在的他,还不想死。
明天,就是燕行观闭关三月的最后期限,孟离之所以要在今晚之前回村,就是为了迎接师父出关,等到师父出关之后,他离开的时间,也就可以定下来了。
送走孟柔,已经是深夜时分。
孟离独自站在院子里,看着夜色下的寂静村庄。想起自己马上就要离开这个生活了十几年的地方,心中多少还是会涌出一些酸楚。
持刀练武,完成每日雷打不动的三万刀。
刀法练完时,漫漫长夜已经快要过去。
对于喜欢深夜练刀的孟离而言,练刀练到后半夜,这不过是一件很常见的事情。有时候甚至会练到天亮,连个休息的时间都没有。
自从修炼之后,孟离的体质大大提升,对于睡眠的需求降低不少。
不过,炼体境对于身体的改变十分有限,即便他如今已入一流,还是不能过分操劳,之所以能在高压下勤武不辍,关键还是那本勤奋功。
要说这部需要汗水灌溉的健身功法,的确有些非同寻常。不仅使他的身体充满活力,同时也极大刺激了身体的恢复能力。
尤其在突破之后,恢复能力大大提升!
孟离曾在事后问过孟江西,同样修炼到这个境界的孟江西也对这种奇效惊叹不已。同时用匕首在手背上轻轻划了一个刀口,转眼之间,不算严重的伤口便已恢复如初。
而像此等受伤之后快速恢复的经历,更是已不知发生过多少次!
练刀不练功,到头一场空。
强忍着沉沉睡意,又将简单偷懒功运转一遍,孟离这才心满意足地爬上床头。
孟离睡下时,已是深夜寅时,距离天亮,也不过仅剩一个时辰。
这个时候正是夜深人静的时刻,孟家村就像黑暗中的一座孤城,静得让人有些害怕。而就在这寂静的村庄里,此时正有两道身影悄然前行。
这两道身影皆是武者打扮,一人佩剑一人佩刀,他们脚步极轻,仿佛与周围融为一体,在这寂静的黑夜中,没有发出半分声响。
如果孟离在这里,便会发现这腰佩刀剑的两名武者,便是三个月前他在靠水镇碰见的纵马武者。
良因和李老大此时为何会出现在这里?这件事还要从三个月前说起。
三个月前他们为燕行观来到靠水镇,先
是遇到孟离,而后又被别有用心的孟钱找上门来,机缘巧合之下得知燕行观极有可能隐蔽在孟家村的线索。
两人此次前来,其实也是受人指派,而他们的任务就是打听到燕行观的下落,至于接下来的事情,自然有身后的大人物前来解决。
得到线索之后,良李二人立刻将其上报,在等待身后大人物前来的同时,也开始验证起这条线索的真伪。
通过这三个月的调查,他们对燕行观隐藏在孟家村这件事,已经更加确定。
两人似乎早已对孟家村了若指掌,一路前行,准确找到孟钱家中。
此时的孟钱并未睡下,听到门外的敲门声,便将良李二人放进屋中。
狭小的房间里,只有一盏昏暗的油灯。
孟钱看着对面坐着的良李二人,极为狗腿地端上早已准备好的茶水,一脸谄媚道:“两位大人请喝茶。”
“不用了,乡野之地能有什么好茶,莫言污了我二人的口。”良因将孟钱精心准备的茶水推向一旁,沉着脸道:“小胖子,你应该知道我们过来的目的,我们让你打听的事情,你都打听清楚了吗?”
“打听到了,打听到了。不久前,我从孟溪那里旁敲侧击……”
良因伸手在桌上一敲,皱眉道:“说重点!”
孟钱声音一滞,而后以极快语速说道:“孟家祠堂。”
四个字,言简意赅。
听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李老大笑道:“你做的很好,等此事事成之后,该分给你的好处,一样都不会少。”
要想马儿跑,就要给马儿多吃草。
能够钳制一个匪团的李老大自然深知用人之道。至于事后要不要兔死狗烹,则要看他心情。
听到还有好处可拿,孟钱连忙露出一副欣喜面容,更加佩服自己之前的英明决定。
不过他最想要的并不是金银财宝,而是一条人命,孟离的命!
“两位大人,那个孟离和他师父……”
不等孟钱说完,李老大便伸出一只手,打断孟钱。
孟钱的想法他自然清楚,而这也正是他来此的主要目的。
李老大道:“这件事你不必担心,我已与背后的两位大人通过消息,等到明天天亮时,他们就能来到这里。到时候,不论是孟离还是他的师父,都难逃一死。”
“这样的话,小的就放心了。”
孟钱望着窗外的沉沉夜色,眼中的光彩因激动而变得闪烁不定,为了除掉孟离,他不惜出卖孟家村,现在他只需要再等一晚,就能得偿所愿了。
第九十五章 逆天而行
崇武十四年的三月二十九日,是注定要在历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日,而这一日也将是自崇武元年以来,除那两件事之外最为重要的第三件事。
清晨,当远处的天空飘来一抹鱼肚白时,孟家村的男人已经备好渔具,离开家门,前往岸口的渔场。
孟离跟着人群,走出村子,不往渔场去,而是沿山而上。有不少与孟离熟识的老渔民好奇询问,孟离也只是找了一个借口随意应付。
因为已经决定离开,渔场那边,孟离不会再去,至于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再入水捕鱼,那就只能看缘分了。
作为一名武者,必须要坚定信心,专心武道,若是被杂事分心,很难有大的进步。
况且,孟离现在情况特殊。血脉的问题,犹如厄住他咽喉的魔爪,随时有可能让他丧命。即便有勤奋功续命,顶多也就只有十年可活。
十年时间,对于这大好年华而言,实在太少。所以,他只能让自己变强,只有变强才,续命的几率才会越高。
之前两年,为了隐瞒身份,孟离一边捕鱼,一边学武。这种辛苦,无人能够体会。这一点从他每天的睡眠时间就能看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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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从今天开始,他将彻底甩掉这个包袱,轻装前行。
手提木刀,沿着蜿蜒山路缓缓前行,沿途绕进一条小路,来到母亲坟前。
此刻正是春暖花开的时节,三个月未曾打理,坟头已长出半人高的杂草。
轻轻叹了一口气,再将杂草清理干净后,孟离继续上路。
脚下的山路,他已不知走过多少遍,就算闭着眼睛也能走对。
距离山顶不远的山洞,曾是孟离勤练武艺的地方,尤其是刚刚练武的时候,几乎每晚他都要来上一趟,风雨无惧,雷打不动。
但现在他已经无法保证这会不会是他最后一次到来。
让孟离有些意外的是,当他来到山洞时,燕行观已经出关。
合畅的春风下,中年男子静静望着山下,不知在想些什么。
孟离从山下而来,恰好与由上往下俯视的燕行观四目相对。
春风吹起了燕行观的衣摆,同时也吹起了他的长发,那一头从不见他打理的长发,此时却被他整整齐齐地扎了起来,随着春风,极有节奏的向后飘荡。
孟离与燕行观四目相对的一瞬间,如遭雷击,几乎呆立当场。
今天的师父,不仅打理起从不打理的长发,更是换了自身整洁的淡蓝长袍,左手背后,右手则在斜挎腰间的磐石刀鞘上轻轻扶挽。
一双目光凌厉而有神,透
着一股说不出的锐利锋芒。
意气风发,视一切如无物。
这个样子的师父,孟离还是首次见到,但在见到对方的那一刻,孟离便已明悟,这个对任何事物都不屑一顾的中年男子,才是他师父的本来面目。
大漠刀客燕行观。
当年曾因一把神兵,搅得南北江湖重新洗牌,更被世人称为六大魔头之下的混世小魔。
这个男人,如今终于重出江湖了!
“你来了。”
燕行观见到孟离,露出一抹和蔼笑容。凌厉锋芒顿时化作万丈清风,让孟离仿佛又回到他们相识之后的温馨时光。
察觉到自己窘状的孟离不禁露出一抹苦笑。
他的师父还是他的师父,不论变成什么样子,永远都是他的师父。
孟离快走几步,来到燕行观身旁,恭贺道:“恭喜师父闭关成功,功力境界更进一步!”
孟离的恭贺中不免有着几分奉承的味道,这也是迎合着燕行观一直以来的口味。可让他万万没有想到,一项骄傲自大被他吹一吹就能飘上天的师父,这一次竟然无动于衷。
“更进一步?”看着这个一记马屁轻轻送上,已然能够做到不露痕迹的少年,燕行观难得露出一抹苦笑
“倒也未必!”
看着和往常大不一样的师父,孟离微微吃了一惊,小心问道:“师父这次闭关失败了?”
燕行观点点头,又摇摇头,一言不发,让满心等待结果的孟离颇为无语。
一个人的气质变化再大,但他的本性还是不会变的,这个不靠谱的劲儿,果然是他师父没错!
“师父,您就别忘关子了,徒儿我愚钝,领略不了您那高深莫测的想法啊!”
“说得也是。”燕行观点了点头,竟然坦然受之。让原本是在抱怨的孟离一阵无语。
燕行观忽然问道:“乖徒儿,还记不记得两年前的那封信。”
孟离皱眉思索道:“师父说的可是两年前您让吕绩含送出的那封信,我记得好像是送去……奇怪,我怎么想不起送去哪里了?”
孟离摸着脑袋冥思苦想,这种感觉很奇怪,那三个字明明就在他脑袋里,可不论如何他就是记不起来。
燕行观摆手道:“不必浪费力气了,那个地方有些特殊,不到纳气境,你是记不住的。况且,送到哪里不重要,重要的是这封信会为我带来什么。
孟离迷茫道:“会带来什么?”
燕行观遥望山下,轻轻吐出一个字。
“人!”
“什么?”
孟离刚才愣了一下,没有反应过来。
燕行观道:“人,敌人,或是一个,或是更多。”
“恩……这个……”
孟离挠挠头,心中感到荒谬。
写了一封信,结果就是为了将敌人引来?
他师父的这波操作,实在太优秀了!
怎么说呢!这种没事给自己找事干的事情,怕是只有傻子才会去做。
孟离万万没有想到,燕行观要做的正是这个傻子。
当初,燕行观让吕绩含将信送往天道崖,就是要让天道崖中的那位,将他的消息传递出去。他相信已那位的手段,必会帮他引来合适的对手,使他渡过这次升境之劫的几率大大提升。
孟离初入炼体不过两年,纳气都未完全了解,又怎么能够察觉到攀武之路上的精彩风景,更何况还是比纳气更上一楼的塑命境?
武者修炼,纳气巅峰之前都无大碍,唯有到了塑命境,因要抗命而上,才是真真正正的一步一生死,每一次境界攀升,都要经历一次劫难,其凶险程度,不亚于一场九死一生的舍命搏杀。
塑命境,顾名思义,就是要重塑生命,使自身的生命形态再上一层,以此来汲取天地间更强的力量。
塑命境共有三次重塑,从纳气境突破到塑命境,就要经历第一次重塑。
塑命,便是重铸命魂。
然而经历过这一阶段的人都知道,命魂好塑,之后的劫难才最是可怕。
古往今来,塑命境之所以少得要命,便是因为九成九突破者,都未能跨过这破镜第一塑的夺命槛。
以燕行观的武道根基,想要跨过这道夺命槛,原本不算难事。
但坏就坏在,他在十四年前曾以一己之力引得江湖动荡。无数人因他而丧命,致使他被天道所嫉,此时渡劫,若无特殊手段进行掩护,指不定要将这场劫难引发到各种程度。
燕行观闭关三月,就是在为重塑命魂做准备,如今万事俱备,所欠缺的不过就是这临门一脚。
方才孟离问他有没有突破,燕行观既是点头,又是摇头,就是这个原因。而塑命三劫的第一劫,又被称为人劫,劫数正是应在对手身上。
当今世上,觊觎磐石刀鞘的不知凡几,而敢于觊觎这把第七神兵的人,又有哪个会是简单货色?这些人中,只怕有九成都想摘掉燕行观的项上人头。
借助天道崖渡劫,将劫数的危险降到最低,这是燕行观来到此地之前,就已经算好的一步棋,而他现在要做的只是等待。
等待一场大战!
第九十六章 雁北双雄
淮川河是南唐第一大河,但这条河的发源地却不在南唐,而是北梁云州的两涧峡,此河自两涧峡而下,由北往南,不仅贯穿了北梁名胜之一的云剑群山,连同南唐西北地区的西、江两州也一同分割,直至流入南唐经济文化的中心,中州城。
淮川河之壮丽,这世间已无第二,且不说这条河本身有多雄壮,单是由此河分流出去的三大支脉,便养育了南唐东部的大半区域,更何况那些不计其数的细末分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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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至今日,这条默默承载着一切的大河,已不知养育多少生灵。像孟家村这样以淮川河为生的渔村更是不知凡几。
淮川河上船流交错的场面随处可见,其中也不乏一些船身高大的水路游船。
此时此刻,就在这条雄壮大河的上河流域,一艘乌铁打造的双层大船,正沿着湍急的河流,顺流而下。
乌铁楼船是北梁境内最常见的水路游船,属于中型游船的一种,至少也能承载数百人。可此时这艘乌黑铁船却不过只有两人。
两人站在船头的甲板上,一着白衣,一着黑衣,皆是一副北派武者的打扮。
穿着打扮颇显迥异的二人,相貌却相差无几,竟是极为少见的双胎兄弟。
身着白衣的这名武者,身后背着一把长棍,相比腰间悬刀的黑衣武者,气度要更加沉稳。而从黑衣武者对他的恭敬姿态来看,应是两人之中的老大。
了解北派江湖的人都知道,在北梁荒州的雁北地区,曾有一对赫赫有名的同胞兄弟,兄长钟兆严,二弟钟兆谨,早年间因闯下极大名气,被江湖同僚尊称为雁北双雄。
雁北双雄之所以能有此等名气,有一部分也是仰仗于背后师门,至于他们的师门,自然是位列荒州第一的陌刀门。
陌刀门,不仅是北梁荒州的第一门派,同时也是八大门派之一。作为北梁仅有的四座一流门派之一,陌刀门在北梁的影响可想而知。
钟氏兄弟师从陌刀门,便如同乘上了破浪巨舟,前途自然不可限量。只是不知为何,早年间闯下雁北双雄的名头后,竟然急流勇退,不再过问江湖事。等到再次出现时,已是陌刀门中的长老亲传。
陌刀门中除门主之外,一共就只有四名长老。每位长老即位时都会在众多弟子中,选择一名得意弟子作为长老亲传,准备等长老退位时,接替长
老之位。
根据陌刀门的门规,陌刀门中的一切事务都由门主和长老共同负责,成为长老亲传,便等于踏入高层,一步登天。
作为兄长的钟兆严性格刚毅,被门中大长老看中,学习的也是大长老最得意的棍法,故而虽是陌刀门人,但却不配刀剑,反而背伏长棍。
相比兄长,弟弟钟兆谨走的则是陌刀门的正统路子,跟随门中三长老,学习九大神功之一的《归魂一刀》,一刀出若星河璀璨,身为纳气巅峰的他,在纳气境中如今已是罕有敌手。
奔腾的河流,乌黑的铁船。狰狞的船头,像极了怒吼的巨龙,在河中呼啸、奔腾……
钟兆严站在船头,双手背于身后,一动不动地眺望南方,直到眼前出现一座小小渔村,方才收回目光。
他挥挥手,对身后的钟兆谨道:“二弟,你来看看,那里是不是我们要去的地方?”
相比兄长的刚毅,面容则显得有些阴柔的钟兆谨走上船头,极目远眺道:“此处乃是南北两国分界处,再往南便是南唐地界,李老大给我们的来信中提到,燕行观隐藏的孟家村位于南唐之北,是我们南下之路的第一个村庄。应该就是那里没错。”
钟兆严望着远处豆粒大小的村庄,冷笑道:“自从独得磐石刀鞘,燕行观便销声匿迹,如今过去十四年,这个家伙终于还是被我们找到了。”
一路走来,不知为何总在提心吊胆的钟兆谨在这一刻,生出一丝迟疑,不安道:“大哥,我们真的要和燕行观为敌吗?且不说燕行观如今已突破在即,在高手排行榜上位列第一,单是他那个凶名在外父亲,就够让我们头疼了。”
钟兆严盯着钟兆谨,表情忽然变得格外认真。
“二弟,你知道你最大的问题是什么吗?”
钟兆谨摇摇头,道:“大哥直言便是,你我兄弟没有什么不可说的。”
“你啊!最大的问题就是胆子太小。”钟兆严叹息一声,看着自家兄弟道:“你要知道,谨慎虽是一个好习惯,但有时过于谨慎,却会让我们失去机会。”
钟兆谨苦笑道:“大哥的意思我明白,小弟只是觉得这件事情没有那么简单。燕行观的消息毕竟是从天道崖传出,天道崖里的那位,心思难测,是不是别有目的,我们谁都不知道。”
“二弟,你想的太多
了。”钟兆严哈哈一笑,不屑道:“天道崖里的那个家伙,不过是一个走投无路丧家犬,当年北地仙宫的追杀难道你忘了吗?若不是那个家伙将自己锁于万丈玉璧下,他又怎么能活到现在?”
“真是这样吗?”
看着极度自负的兄长,钟兆谨心中暗暗叹息,自从兄长代表陌刀门去了一趟北地仙宫,回来之后就像变了一个人,变得异常自负。
北地仙宫常隐于世,不列江湖之中,是这个世间真正的庞然大物。若非碍于一些原因,不在世间行走,早就一统江湖各派,成为至高无上的武林霸主。
想当年,逆命老祖横压八派,立宗门,衍武道,登武之极,游宫阙之门,何等英雄了得?可最终不也是被北地仙宫打得形神俱灭?
传说,北地仙宫中的恐怖存在,都是仙人降世,他们由仙界而来,是这个世界规则的制定者和主导者。
可即便这样,也不代表天道崖中的那个男人就是可以轻易忽然的存在。
逆命老祖何等人物?连他都未能抵抗的命运,却被那个男人逃了过去,东躲西藏十几年,虽然最终没有逃过把自己锁在玉璧上的下场,可他至少还是保住了一条性命。
而在此之前,能从北地仙宫保住一条命的人,普天之下,还从来没有听说过!
对自己充满信心的钟兆严不知道自家兄弟的忧虑,望着越来越近的小渔村,意气风发道:“快到岸了,咱们给那家伙准备的礼物也该取出来了。”
想起兄长的特殊爱好,钟兆谨无奈苦笑,转身走进船舱,不出片刻,取出一件半人高的黄铜大钟。
黄铜大钟,上窄下宽,上有双龙戏珠,梵文篆符,而在双龙之间,还有两句四字“真言”。
分别书:
有求必应。
送君归西。
钟兆谨将铜钟放在船头,看着双目绽光的兄长,再次露出一抹苦笑。
这一口铜钟,自从他们重出江湖,便已跟在他们身边,如今已有三年之久,而他兄长也以送钟为乐,期间送过不下数十人,但无一人承受得住,每一次这口铜钟都会回到他们身边。
“多好的一口钟啊!”
拍了拍早已不知染血多少次的铜钟,钟兆严放声大笑道:“好兄弟,让我们去给燕行观……送终!”
第九十七章 靠岸(加更求收藏)
艳阳高照,风平浪静。
对孟家村的渔民来说,今天的确是一个不错的日子。
孟家渔场,刚刚和一群渔友来到岸边的孟响,检查船只,准备开始一天的工作。
这两年,淮川河风平浪静,作为一名独立捕鱼没有多久的年轻渔夫,孟响无疑是幸运的。再加上他虚心好学,每次遇到问题都会请教孟江西,这两年也是进步飞快,已被孟家村视为年轻一代的领军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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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这个领军人物,不得不提一提孟离。作为孟江西的亲传学徒,孟离自然也是新一代的领军人物。而且,孟离也是新一代中捕鱼技巧最强的人。
孟江西曾直言不讳,承认孟离的技巧已经与他相差无几,唯一美中不足的便是还差一些需要靠时间不断积累的经验之谈,让将捕鱼视为平生事业的孟响不知有多羡慕。
捕鱼数年,孟响早已练就一门娴熟手艺,不论捕鱼,还是检查渔船,都是如此。
孟家渔场有一个人人皆知的规定,新人独立,除了要学艺三年,能够独立应对海上风暴。还需要有一艘属于自己的渔船。
渔船、娇妻、地上草,孟村渔夫三件宝。
孟响此时的渔船是从一名早已退休的老渔夫手里买来,花了他学徒三年的所有积蓄。虽然旧了一些,但在一番缝缝补补的修缮之后,仍然能够抵抗淮川河中的凶猛风浪,比那些新鲜出炉的渔船并不逊色多少。
孟响围着渔船转了一圈,再度来到床头时,已然做到心中有数。可就在他即将开船的时候,一艘不断放大的黑色铁船,吸引了他的注意。
铁船从上流而来,声浪惊人。
不仅是孟响,渔场上的其他人,很快也被铁船所吸引,望着这一艘破浪而来的双层铁船,呆立原地。
“好恢弘的铁船,我这一生若能驾着这么一艘铁船去捕一次鱼,就算死也值了。”
人群中,不知谁喊了一句,而后便爆发出一阵哗然,惊叹之声,不绝于耳。
在人们的震惊与好奇的议论声中,破浪而来的双层铁船,很快便靠上岸边。
一阵剧烈的晃动,顺着风浪传了过来,在这一刻,孟响甚至生出一种在水面上遇到大风大浪的感觉,好在他的渔船还拴在岸上,并没有被这突然激增的浪花冲飞出去。
宽大的铁船,稳稳停在岸边。
那些排在岸边,曾让孟家渔民们无比自豪的渔船,瞬间变得格外渺小。
孟响抬起头,望着眼前的庞然大物,心脏忍不住剧烈跳动起来。
这才是船啊!
孟响抬头的瞬间,铁船上也有两双目光看了下来。
六道目光在空中相对,孟响竟犹如被强光照射一般。猝不及防之下,只得将双目转向他处,不敢再去观望。
不过,虽然只是一瞬间的观察,却也让他看出了一丝端倪,那高大铁船上的两名男子,一黑一白,各佩兵刃,皆是一副北境武者的打扮。
这两个究竟是什么人?
目光一触即收的孟响暗自震惊。
孟家村位于南唐极北,与北梁交界。两国和平十余年,互通有无,有不少走的便是这淮川流域。
常年以打鱼为生的孟响几乎生长在淮川河上,这些年来,由北而下的北梁船只他也不是没有见过,就说此时这双楼铁船,虽然稀有,可每过两三个月,还总是能见上一回。但像如今这般气度不凡的随船武者,他还从来没有见过。
武者地位崇高,孟家村这个穷乡僻壤,平时自然很少见到。
但要知道,很少见并不等于看不见,就比如两年前来到这里的李柏涛,就是实打实的一流武者,可就算李柏涛再一流,相比眼前这两名武者还是千差万远。
这就好像萤火与皓月,不可同日而语。
不等孟响胡思乱想,铁船上的两人已然从船上跃下,身影一闪,不分先后的来到孟响面前。
未曾见识过顶尖武者的孟响,何曾见到过这种手段,眼前一花,还以为自己见了鬼,噗通一声瘫在船上,惊慌道:“你……你们要干什么?”
最是看不惯这种无知姿态的钟兆严,冷哼一声,不屑道:“哼!乡野村夫就是乡野村夫,半点见识都没有。二弟你来问他。”
钟兆谨对此则是见怪不怪,耐着性子问道:“你不要怕,我问你什么,你就回答什么。我的话你听明白了吗?”
孟响点了点头,道:“明……明白。”
孟响并不知道,他此时的回答,将是他这一生最明智的回答,如果刚才他稍有所迟疑,现在他已是一具尸体。
雁北双雄虽不是滥杀之人,但也不愿将时间浪费在一群渔民身上,杀人立威则是最好的选择。
“很好!”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钟兆谨满意地点点头,又问:“你可是孟家村的渔夫?”
经过最初的接触,孟响已经平复下来,更深知,面对两个随手都可将他捏死的强大武者,自己绝不可表现出丝毫忤逆,点了点头,乖乖说道:“正是。”
钟氏兄弟相视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
钟兆谨望着不远处的村庄,笑道:“大哥,不会
错的,那里就是孟家村,只是不知道李老大给我们的消息准不准。”
“李老大的消息没有问题!”钟兆严望着村庄后面的小山坡,凝重道:“我能感受到,那里正凝聚着一股可怕的力量,随时都有可能爆发。”
“那是塑命的力量。”钟兆谨用心之后,也察觉到了那股力量。
狂猛!粗暴!压抑!
像是一头被拴上铁链的猛虎!
钟兆谨双目闪动,沉声道:“我猜对了,天道崖中那位果然不怀好意,他之所以将燕行观的消息告诉你我,就是想借用你我的力量帮燕行观应劫,看来传闻没有错,那个人和燕行观的确关系不浅。”
“所以我才说那人不足为惧。”钟兆严不屑道:“就算别有用心又能如何?他可以利用我们,我们又为什么不能利用他?这几年来你我兄弟一直在压抑修为,在高手排行榜上心甘情愿屈居在燕行观之后。就算他算无遗策,也绝不会想到,我们兄弟也早已到了应劫的关键时期,燕行观和我们境界相等,你我兄弟二人,难道还怕他一人不成?”
钟兆谨点了点头,脸上有种说不出的自豪,正如兄长所说,在他们兄弟二人合力下,燕行观绝无生还的可能。
同境无敌,这就是来自一流门派的底蕴和信心。莫说他们兄弟合力,就算单打独斗也不畏惧。
两人相视一眼,同时将体内封堵的经脉尽数打开,霎那间,两股庞大的力量从他们体内冲出,如同两道无形的气柱冲破云霄。
真元通天!
这是从纳气踏入塑命的力量,是应劫的力量,也是普通人无法想象的力量。
在这无形力量之下,天地的意志已然扭曲,钟氏兄弟就像秋风中的落叶,在微风的吹拂下,向上缓缓漂浮。
人如柳絮,飘在半空。
这,这还是人吗?
孟响瞪大双眼,看着这让他毕生难忘的一幕。在往后的十年、二十年乃至三十,每当回想起这一幕,他都会像现在这般,感到不可思议。
这一幕,注定要让他永生难忘。
在武者的世界,有很多不可思议的事情,这些事情若不是亲眼所见,就算说出去也让人无法相信。
钟兆严虚空站立,感受着从体内不断涌出的力量,忍不住发出一声畅快的吼叫,随后他伸手一勾,那半人高的黄铜大钟,便被他吸入手中。
真元若擒龙,隔空摄物。
随便露了一手,就能让九成江湖人士望而生畏的钟兆严,身法一动,便扛着大钟,向孟家村后面的山坡踏空而去。
第九十八章 老燕,莫要让我失望!
当钟氏兄弟将力量释放的瞬间,远在杂草山上的燕行观,脸色忽然凝重了起来。
“他们来了!”
四个字,从燕行观口中吐出时虽然极轻,但落在孟离耳中,却如同一座沉重的大山,让他的心狠狠揪起,几乎快要喘不过气。
他们?
是师父之前说的敌人吗?
能够被师父视为敌人的人,应该不会简单吧!
虽然燕行观之前说的很轻松,但孟离还是感受到一种未知的危机,即便对他那深不可测的师父而言,这也是一场无法预知的生死危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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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离为燕行观担忧,问道:“师父,他们来了几个人?”
燕行观回头看了看自己这个“可爱”的徒弟,笑道:“来了两个,具体是谁,还要等一会才能知道。”
说到这里,他忽然一顿,用仅能自己听到的声音说道:“塑命第一劫,果然不同凡响,我本以为有他帮助,这一次的劫难会非常简单,没想到最后来到我面前的竟然也是应劫者,而且还是两个。究竟是天意难违,还是他别有用意?看来,我这次必须要拼命了!”
“师父,您怎么……”
察觉到燕行观的异常,孟离本想问问怎么了,但还不等他问完,便听到一声震啸从远处传来。
啊~!!
“师父,这是……”
感受到这一声长啸中张狂的傲意,孟离瞬间瞪大双眼,心里不禁生出一阵寒意。
世人不屑,为我皆敌。
孟离好像在长啸声中听到了这八个字。
“这股唯我独尊的傲意,还有这两股相差无几的气息。我想我知道来人是谁了!”
推测出对方身份的燕行观,表情不仅没有好转,反而更加凝重,因为接下来将要到来的两兄弟,绝对是他最不想遇到的存在。
雁北双雄,刀棍无敌。
这句话虽然夸张了些,但钟氏兄弟的刀棍合击之术,的确有着几分本事,尤其配上他们钟家世代相传的化形秘术,任谁见了都要头疼。
深深吸一口气,燕行观对孟离招了招手,表情严肃道:“徒儿你过来。”
对自家师父极为了解的孟离,又怎会感受不到他语气中的凝重,上前两步,双目紧紧盯着燕行观。
燕行观被他瞅得别扭,皱眉道:“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孟离不答反问道:“师父你是不是要完蛋了?”
听到这句话,燕行观一口老血险些没有喷出来。
“小兔崽子,你还盼着我死是不是?”再难保持高手姿态的燕行观,双眼一瞪,恶狠狠地瞪向孟离。
孟离委屈道:“师父你教导我的时候不是常说生死有命吗?怎么到了你自己这里就不愿意了?”
燕行观没好气道:“你小子,屁股是不是又欠踢了?”
当初教导孟离练武,燕行观可谓是“尽心尽力”,每天都想着各种法子调教孟离,稍不满意就会让他屁股遭殃,事了之后,往往还会说上一句“生死有命”。
简单粗暴的诠释了什么叫爱护有加。
生
死是否有命,孟离不知道,但他的屁股却是实实在在开了花。
想起那段经历,孟离每次都会恨得牙齿发痒,但今天他不仅没有怨恨,反而有些怀念。
孟离将自己的屁股凑了过去,格外认真道:“师父,如果您这次能平安归来,徒儿的屁股就让您随便踢。”
能够说出之前那番话,说明孟离已经下定决心。今天不论发生什么,他都要与师父共同面对。
当一个人能够坦然面对生死时,死亡便不再恐惧,甚至能以此来作为玩笑。而孟离,显然已做好赴死的准备。
毕竟是相处了两年的情分啊!
燕行观摸了摸孟离的头,看着这个身高快要赶上自己的少年,欣慰道:“好徒弟,你的心意为师心领了。不过,接下来的事情你还是不要插手了,到山洞里待一会儿吧!”
本是抚摸孟离头顶的大手,不知不觉间已是落在孟离后腰,轻轻一推,便已将孟离推入洞中。随后大手一挥,一块用作封堵洞口的巨石从天而降,在孟离还未反应过来前,将洞口封堵。
山洞内传来孟离撕心裂肺的呐喊声。燕行观不顾孟离的嘶喊,来到洞口,以指代笔,在巨石上刻下一串符文。
当符文最后一笔完成时,符文上的力量开始发作,将山洞中的一切全部隔绝。
孟离的呐喊声消失了,一同消失的还有他的生命气息。竟好像被这世间抹去一样。
能够将一处空间完全隔绝,这样的能力也只有具备神秘力量的符箓才能做到。
燕行观这手以手代笔真元为墨的能力,在符箓领域中,显然有着极为高深的造诣。而他此时所画符箓,更是名为密绝逆光符的高等符箓。
密绝逆光符,不觉能隔绝空间,还能将外面发生的一切传导进去,使被隔绝者了解外面的情况。
如此恐怖的能力,无愧密绝逆光符高等符箓的头衔,而事实也是如此,密绝逆光符作为为数不多能够抵御纳气微察的符箓之一,几乎也是消耗最大的符箓之一。
大敌来前,燕行观不惜消耗,为孟离绘上这么一张符箓,自然别有深意,除了要帮孟离隐藏行踪,还有让孟离欣赏一场大战的意思。
纳气破塑命,三名应劫者之间的战斗,毫不夸张的说,这是百年都难遇的一场惊世之战,经过这一战的洗礼,他相信,孟离的眼界会有长足的进步,对他的未来更是大有裨益。
“乖徒弟,且让为师再来为你上最后一课。用心观察,细心体会,为师相信,总有一天你会大放光彩。到那时为师要亲口告诉世人,你……是我燕行观的徒弟!”
困在山洞中的孟离,听到这句话,不禁热泪盈眶。默然道:“师父,你一定不要出事啊!”
天道崖,万丈玉璧下。
罡风吹拂的山谷峡口,一头白发迎风飘舞的中年男子缓缓睁开双眼。他的双目浑浊,没有一丝神采,但随后爆发出的深邃目光却犹如星河变幻,拥有一股摄人心魄的力量,让人看上一眼,就要沉沦其中。
这个被天下各大势力都称之为那个人的男子,抬起双手,将他那随风乱舞的长
发扎在身后,看了一眼一旁读书不倦的子弟,又向峡谷西南方望去。
他的目光仿佛穿透石壁,看到淮川河上的那座渔村,看到渔村后面的那座小山,以及山上的那个人。
“老燕,这两名应劫对手,可是我费劲心思,才为你精心挑选的对手,你可一定要挺住,莫要辜负了我的好意!”
在此躲祸近十年,每日不问俗事,专心观天道的男子,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下好这一盘名为“天下”的大棋。十年前便已能做到算无遗策的他,穷尽十年心力的布局,又怎会那么简单?
钟氏兄弟压抑修为,自以为隐藏的极好,却不知,这在观天若观已的男子眼中早已一览无余。
然而,即便知道了这一切,他仍然选中钟氏兄弟,这其中,自然有着不为人知的深意。
燕行观魔性根重,其父又是名震江湖的大魔头,早年闯荡江湖时,不知被多少“名门正派”喊打喊杀。
再加上当时年少气盛,以一把长刀走天下,走到哪里便杀到哪里。真真正正是从腥风血雨中走出来的武者。
燕行观一生杀戮无数,自是不需赘言,而后的神兵案,更是引得江湖震荡,不知让多少人死于非命。
背着这样的人命债,燕行观又怎么可能善终?若是老老实实学那些明哲保身的前辈归隐田园也就算了,偏偏还要逆流而上,非要去争那一个武无第二。
千军万马过独桥!
可真正能成功过桥的又有几个?
那些没能闯过的人,到最后,难免要淹死在这江湖的骇浪之下。
作为朋友,常年藏身在天道崖下的男子没有办法劝阻他,只能竭尽全力,为他保驾护航。
塑命三劫,一劫更比一劫难,燕行观的人劫,只是一个开始,后面还有更加恐怖的地劫和天劫。
满头早已花白的中年男子,当然能为他挑一个简单的对手,让他轻松度过眼前的劫难,可即便过去这一劫,后面的两劫又要怎么办?
到了那时,就连他都没有插手的能力。只能眼睁睁看着燕行观淹死在这江湖的浪潮中。
若想要燕行观活下去,必须要让他在这一次劫难中得到前所未有的成长,而钟氏兄弟的应劫之力则是最好的补品!
只要他能将钟氏兄弟斩于刀下,便能将这两股力量吸收,做到前所未有的一劫三应。等到以后再应劫时,也就有了一线生机。
哗啦啦…
铁索响动。
被锁于玉璧下的男子伸手入怀,取出一张黄色纸符。
黄色纸符只有半个巴掌大,但上面却画满红色的符文,密密麻麻,让人看一眼,都会生出眼花缭乱的感觉。
男子看着手中这张已可算作天下间最为复杂的符箓,轻笑道:“当年答应你,要为你屏蔽天机一次,这才耗了近十年的心血,完成这张屏天符。只是不知道,你心里那把刀还能不能拔出来?”
当年的承诺,现在已要兑现。
遥望山上人,想到过去一些事的男子不胜唏嘘。
老燕,你可别让我失望啊!
第九十九章 送钟
孟家渔村后面的杂草山,不过是一座只有数百米高的小山坡。
山不高,但却树木茂盛,绿树成荫之间,是一条狭窄的羊肠小道。是通往山顶的唯一小路。
燕行观独自站在山顶,望着那一条通往山下的曲折山路,神色缅怀。
在这大战即将来临的一刻,他竟不禁回想起过往一生,如这脚下山路一般曲折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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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已有三十九岁的燕行观,真正的精彩时刻,全在前二十五年,二十五岁的他因神兵案暂避锋芒,之后十二年,专心武道。直至两年前,来到孟家村,为突破塑命做准备,顺便教出孟离这么一个一流武者。
燕行观后十四年的人生,基本是在修炼中度过,没有什么可回忆。真正能够让他有所感触的,只有前二十五年的人生。
燕行观自幼便随父亲学武,九岁时借气锻体,完成了十岁之前难筑基的壮举,可谓少年成名,轰动一时。
学武三年,燕行观游历江湖,年近十二岁的他仗剑而行,杀马匪,除恶霸,行侠仗义,快意恩仇。
那个时候燕行观还未学刀,也不是魔头。
短短四年时间,燕行观只身一人游遍南唐六州。当时已入纳气境的他,做出了一个让无数人感到疯狂的决定:他竟然要纵穿南北战场!
燕行观十六岁时,正是南唐立国第二十五年,当时的年号为文治十五年,正是文韬武略被评为天下第一的治文帝执掌南唐第十五个年头。
文治十五年,是南唐由衰转盛的一年,当时的南唐,兵力达到鼎盛期,随之而来的便是北梁的誓死打压,以至于文治十五年成为两国交战数十年间战火最为焦灼的一年。
燕行观想要以一己之力穿越战场,抵达北梁国境,这个想法不可谓不疯狂。没有战友,只有敌人,他能够依靠的唯有手中一柄长剑。
但不论如何艰难,他最终还是做到了!
文治十五年,燕行观仅靠一人一剑,完成了让人难以想象的壮举,就在他名声大噪,几近天下皆知时,而他本人却跌落进被黑暗统治的无尽地狱。
来到北梁,正准备将走南闯北进行到底的燕行观,遇到了一个同龄人,这个人是他一生的挚友,也是他最大的对手。
年少便成名,并自诩为天下英杰第一人的燕行观首次碰壁。
那位自称自己小角色,实际却是浩州第一家族公子哥的男人,可用深不可测四个字来形容。
燕行观首次见到他时便已感到压力,之后更知何为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甚至对自己的武学都产生怀疑。
在对方手上,他见识到了什么叫根基无垢难觅破绽的真正剑法,也见识到了其智若妖一步三算的落子成局。
对方的谋略和胆识,乃至武功,无一不比他技高一筹。
燕行观知道,他遇到了自己的克星。
从那以后,便认为天下再无第二人可配学剑的燕行观,弃剑而学刀。走荒漠,磨砺刀法,集百石,锻造神兵。
再以后就是天下皆知的神兵案。
曲折山路上,两人背钟缓缓上山。
听到声响
的燕行观,眼神渐渐恢复神采,将沉沉的思绪从久远的回忆中收了回来。
山风吹过。
燕行观转身,看着由山下渐渐露出身形的黑白二人,露出一张果然如此的会心笑容。
到了这个时候,他竟然还笑得出来!
“看来我猜得没错,我今天这一劫,果然是应在你们严谨兄弟的身上。”
名字中带有严谨二字,却不喜被人唤作严谨的兄弟二人,齐齐露出一抹冷笑。
“燕行观,你死到临头竟然还笑的出来?”
右肩抗钟的钟兆严肩膀一抖,咣的一声将铜钟砸在地上,将本就不太平整的地面,又砸出一道裂缝。
燕行观并不因他挑衅而动怒,反而看着那被砸裂的地面而惋惜。
“可惜啊可惜!”
见燕行观露出这副小家子气的姿态,钟兆严十分鄙夷,道:“不过是一道裂缝,有什么好可惜?”说着拍拍自己身前这口半人高的黄铜大钟,冷笑道:“倒是这口特意为你准备的铜钟,由我从岸口一路背上山,你可莫要辜负。”
钟兆严最喜欢的就是在战斗时打击对方,以此奠定心理上的优势,而这也是他取胜的方式之一。
武者较量,手段层出不穷,招式和功法的硬实力,也不过是其中之一。当这一点相差无几时,由言语和心态奠定的软实力,便会成为取胜的关键。
钟兆严对敌,项来喜欢以逸待劳,即便是弱于他的对手,他也不介意做一些“麻烦事”,有时也是单纯为了刺激对方,以满足自己愚人为乐的变态心理。
千里迢迢,为人送“钟”,钟兆严的趣味不可谓不怪,尤其是看到钟上的“归西”二字,任谁都无法平静。
喜欢以送钟为乐的钟兆严,以前就遇到过不等他将钟送出,对手便被他气地吐血的事情,从此以后,更是乐此不疲,这口钟也成了他出行时的随身之物。
送钟上百次,每次送出后都要由他亲手收回,数年之间,竟也传为一段佳话!
钟兆严原以为,燕行观也会像他以前遇到的对手一样,被这一口丧钟气得勃然大怒。
然而,燕行观却只是笑了笑,指着那口钟,不慌不忙道:“我说的正是那口钟,磕出了一个豁口,可惜了。”
他说着摇了摇头,神色悲切,极尽惋惜,仿佛如此对待这口钟是一件多么暴殄天物的事。
和钟兆严之前的举动相比,仿佛他才是这口大钟的真正主人。
燕行观这一招反客为主,倒是让钟兆严颇为意外。
“好一个燕行观,难怪大家都叫你混世小魔王,倒是钟某小瞧了你。”
“彼此彼此。”燕行观哈哈一笑道:“不过我有一件事要提醒你,当年的小魔王,如今已经老了,你还是把那个小字换掉,称我为混世大魔王吧!”
真元运转之间,须发皆扬,竟真有一股混世魔王的霸道气势。
他这是再用行动告诉钟氏兄弟,他虽多年不问江湖事,但他魔头的手段却没有衰减半分,不要真以为他是可以任意拿捏的存在。
“哼!”
对燕行观的
态度感到不满的钟兆严冷哼一声,伸出一掌,便将铜钟拍飞过去。
“我管你是混世小魔王,还是混世大魔王,既然你喜欢这口钟,那我就把它送给你。”
钟我送给你,能不能接得下,还要看你自己的本事。
咻!!
铜钟飞撞,力超万钧,在钟兆严的应劫力量下,这一口铜钟竟然飞出一种陨星撞地的感觉,当真是应了那四个字:势大力沉。
面对飞撞而来,连山体都仿佛能够崩断的铜钟。燕行观神色不变,手起掌落,半人高的铜钟就已拍在脚下,钟体入山半尺,露出山体的部分完全变形,成了一块实实在在的铜饼。
铜钟再好,终究只是一口普通的铜钟,在两位应劫武者的力量下,报废只不过是必然的结局。
“你们钟家兄弟难道就只会这种手段?既然如此,那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
一掌拍废铜钟,燕行观的战意也被调动起来,脚尖在钟上一点,身法施展,一指向钟兆严点了过去。
真元流转,燕行观整只手掌都变成古铜色,如钢似铁,指尖胜刀锋。
“好一个分金手!可惜,对我无用。”
面对燕行观瞬间逼近的手指,钟兆严双手抱臂,无动于衷,只是冷冷说了句,“二弟,出刀!”
早就准备随时出手的钟兆谨闻声拔刀,悬挂在腰间的大刀电射而出,刀光一闪,已然向着燕行观手指斩去。
燕行观无心硬拼,收身而退,带起一道残影,双脚再度回到刚刚离开的位置,丝毫不差。
钟兆严抱着双臂,得意道:“信不信,不用我出手,只凭我兄弟一人,就能让你命丧于此。”
燕行观打量着钟兆谨,玩味道:“陌刀门的一刀断魂,燕某倒是心猎已久,只是不知道这九大神功之一,你能使出几分威力。”
钟兆严不屑道:“狂妄之徒,今天就让你见识见识我陌刀门的刀法神功。二弟,出刀!”
又是那四个字,钟兆谨就好像待命的机器,对自家兄长的每一个指令都精准实行,当钟兆严话音落下的那一刻,他的刀便已再度出手。
凌厉刀锋直取咽喉。
燕行观暗道一声来得好,再度施展分金手,五指成爪,竟直接向钟兆谨砍来的大刀爪去。
出手果决,趁势而动。这一抓,燕行观早已不知使过多少次,竟是驾轻就熟,游刃有余。
叮!
散发古色的五根手指,就像一张虎口,牢牢“咬住”宽厚的铁刀。
浑厚的真元,在两人之间爆发,而后相互泯灭。
纳气武者,尤其是顶尖的纳气武者, 对于真元的控制,必须要做到收发由心。
就拿这一次碰撞来说,慢一点就是一场灾难。
钟兆谨大刀被控,竟无半点慌乱,反倒冷冷一笑:“燕行观,枉你用了一辈子的刀,不知道刀威重如山吗?我的刀都敢抓,你的手难道不想要了?”
说罢,刀锋一转,一股沉重的力量,从刀身上透发出来,下一刻便是如灼日一般的刀芒。
断魂刀,耀阳。
第一百章 断魂刀法
刀芒一闪,来去匆匆。
燕行观的手迅速收回,如同触电一般,再看五指上的古铜色泽,竟破这一刀破去六七成。
在这耀日刀芒下,足以分金断铁的分金手,毫无悬念得一败涂地!
“好一个断魂刀,不愧是九大神功之一,果然名不虚传。”
燕行观握手再松手,当五指再度张开时,已经再度恢复成分金手的状态。
钟兆谨刀锋前横,左右双手皆抱刀,一手在刀柄,一手在刀尖,神情中透着一丝虔诚。
钟兆谨骄傲道:“我陌刀门的神功,自然不凡,倒是你,见识我方才那一刀后仍打算以单手应对,真不知是自大还是自信。”
燕行观哈哈一笑,霸气道:“想要逼我出刀,那要看你的本事。刚刚那一刀,还不行!”
以刀法闻名天下的燕行观,面对天下第一的刀法,弃刀不用,反而以手掌相拼,而且还是单手,这不是狂妄又是什么?
一直对自身所学刀法极为推崇的钟兆谨,被他的狂妄所激怒,猛的将刀锋向前推去,怒吼道:“那你就来接我这一刀!”
刀锋横扫,磅礴的真元紧随其后,铺天盖地,如若海面上骤然卷起的风浪。
浪起!浪落!
重重拍下。
这是断魂刀第二式,浪拍!
面对那横扫而来的刀锋,燕行观竟好像真的看到一片汪洋大海。
海面涛涛,乌云滚滚,雷电交加。海水被一股飓风卷起,从上百米的高度重重拍下。
这是一股名为“毁灭”的浪潮!摧毁眼前一切!
眼前一阵恍惚。燕行观知道,一刀断魂的真正威力正在开始发酵。
这部带着一个“魂”字的功法,之所以能位列九大神功,就是因为以此功法施展出的刀法,能够干扰感官,让人产生幻觉。
据燕行观所知,陌刀门中将一刀断魂练至大成的高手,甚至能以刀法入梦,让被施刀者回忆起一些早已忘记的事情,乃至看到一些未知的画面。
冥冥之中,自有定数,九大神功,神妙不同。一刀入魂取的就是冥冥之中的因果定数,让人逃无可逃。
终于见识到向往已久的刀法,燕行观脸上露出满足的表情。作为一名刀客,燕行观同其他人一样,都对这一门顶尖刀法,有着难以割舍的情怀。
神情从满足到感慨的燕行观,内心经受着何等复杂的情绪变化,无人得知,但在下一刻,他却焕发出前所未有的万丈豪情。
“刀是好刀,刀法也是好刀法,但使刀的人却不怎么样!一刀断魂的真正威力,你还没有施展出来。”
面对拍打而来的滔天巨浪,燕行观竟然不进反退,冷笑一声后,竟向着刀锋最凌厉的部位迎了上去
武者,当一往无前!
燕行观当初教导孟离,曾不知一次强调过“一往无前”的重要意义。这些话他并非像哄小孩儿那样只是随便说说,而是从自身出发,真正将这一点奉行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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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更是用行动告
诉孟离,什么叫一往无前。
面对死亡,不惧怕,不气馁,向死而生,一往无前。
藏在山洞中的少年看到这一幕,渐渐停止呐喊,也许是被燕行观的自信所染,当他看到后者那一往无前的决心时。对于自己这位师父,孟离终于生出了坚定信心。
能赢!没问题的!师父一定能赢!
此时看结局还为时尚早,毕竟在燕行观和钟兆谨身旁,还有一个虎视眈眈的钟兆严。
但孟离心中的信念,就像雨季过后疯长的春草,一旦开始发芽,便一发不可收拾。
燕行观双目微眯,紧紧凝视着对面横扫而来的刀锋,在有如骤雨般的劲气冲击下,他却依如礁石,一动不动,任凭风吹雨打!
早在飞冲过去的瞬间,燕行观的身体就已变成古铜色,分金手的力量向上蔓延,在附着整条手臂后,又将他身体覆盖,使他变成一个无坚不摧的金人!
“来了!”
刀光临近,燕行观双手合握,看准时机,双掌拍出。
破浪掌!
真元运转,从体内到体外,有如飞瀑流泻,一股银色的光华向前冲锋,凝实如锐利长剑,一剑就要穿透万重巨浪!
破浪掌,掌风化刃破浪行!
这部得自一个偶然机遇学到的掌法,原本燕行观只是打算随便练练,没想到最终却被他练出一个大成境界,并且在这一战中发挥出意想不到的效果。
须知,这天下功法除了要论资排辈,评定一个三六九等,也要讲究相声相克,有些功法用好,以弱克强不成问题。
燕行观一式出人意外的破浪掌,顿时破去钟兆谨苦心凝聚的浪势真元。
钟兆谨见此一幕,眉头微皱,手中陌刀不停,于千百次实战喂养的临敌经验下,突然变招。变扫为撩。
浪停!风止!
随之而来的却是山火喷发。
压抑了上百年,乃至上千年的山口,在这一刻,毫无预兆的爆发,这一瞬间爆发的力量有多强,难以想象!
断魂刀第三式,熔岩!
虽然是以扫改撩,虽然是强行变招,可这一刀的精锐就在于“突然”二字。
出招突然,发招也突然,出人意料之外。
高手过招,胜负往往发生在一瞬间,一个处理不当,就是一个命丧当场的下场,是真真正正将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行当。
从未见过一刀断魂的燕行观,又哪里想到会有这种变招,灼热的刀劲袭来,不等刀锋逼近,便已将腰间的衣摆烧成灰烬。
好在他有一个不论在何种情况下都留力三分的谨慎性格,懊恼自己大意的同时,连忙收掌后撤,同时一脚蹬出,将对方逼退的同时,也将钟兆谨可能隐藏的攻势也一并化解。
燕行观施展身法,犹如柳絮飘飞,躲过上撩一刀后,轻飘飘的向后飘去。
以身为饵,设下陷阱,燕行观在一招败退的同时还不忘设下陷阱,等待对方来攻。只要对方贪功冒进,他便可以以逸待劳,不仅能够抵消
劣势,甚至还能反客为主,重新为自己找回优势。
还是那句话,高手交锋,半点都不能大意,尤其是这种势均力敌的战斗,奠定优势便成了重中之重。
有些经验丰富的武者,一旦取得优势,接下来便是狂风骤雨的压制,做到一步先,步步先,从而将对手压制到死。
燕行观自小成名,闯荡江湖数十年,经历过的战斗不下千场,经验何等丰富,自然深谙此道。出手之余,往往套着陷阱,对于这种光明正大的阴人功夫,可谓不竭余力。
不过可惜,燕行观的小心思,被同样身经百战的钟兆谨一眼看出,面对乘胜追击的小小诱惑,钟兆谨并不冲动,反而收刀后退,以不变应万变。
燕行观飘然落地,不急不慢道:“严谨兄弟不愧是严谨兄弟,看见摆出这么大破绽都不进攻,这份严谨的气度,让燕某佩服啊!”
站在一旁明为观戏,实则为自家兄弟掠阵的钟兆严冷冷一笑,道:“姓燕的,你不用这么阴阳怪气,你的那些小心思,真以为我兄弟看不出?”
燕行观道:“是吗?当年雁北双雄之名传遍江湖时,怎么没听说你们有现在这么谨慎?是越活越胆小,还是真的怕了燕某?你们若真是怕了燕某,就在这里一人喊上一生爷爷,燕某听着高兴,这劫就算不度,也会放你们离去。”
钟兆严像是在听一个笑话,发出呵呵的冷笑。
这个燕行观果然是不知死活!
“二弟,你先歇一会,让为兄来教训他!”
钟兆严上前一步,伸手向后一摸,那根一直背在他身后的长棍已是落入手中。
他们当然都知道,兄弟联手才是最稳妥的途径,但是作为武者,必须要磨砺自己的武艺。到了他们这个境界,对手难求,而一个好的对手更加难求,他们谁都不想放过这次机会。
“再等一等。”
让钟兆严没有想到,项来事事都依他的弟弟,这一次竟然没有听从他的吩咐。反而刀尖前指,阴晴不定地看向燕行观。
了解自家兄弟的钟兆严知道,自己这个兄弟是真的生气了。
钟兆谨刀尖指向燕行观,神情冷酷道:“我承认,你的确很强,不说其他,就说这分金手,你能将分金手练到这个地步,也算是前无古人。不过我还是那句话,拔出你的刀,用出你最强的力量,否则你不可能胜过我。”
哪怕作为对手,有些人还是值得尊敬的。
自双方交手以来,便从来没有认真过的燕行观首次露出认真的表情。
他看着一脸愤慨的钟兆谨,郑重道:“你的心意我已经看到,作为对手,我理应给你最崇高的敬意。”
所谓最崇高的敬意,自然是全力以赴。
几朵厚重的云团从天边飘来,一阵猛烈的山风沿着陡峭的岩壁,从山的另一面吹了过来。
山风极猛,卷起了地上的尘沙,也吹起了三人的衣衫,当燕行观那已被烧掉半截的衣衫被风掀开时,一把犹如磐石的古朴刀鞘,从他腰间显露出来。
第一百零一章 借刀
磐石为鞘,有鞘而无刀,这就是天下间威名赫赫的第七神兵。
当看到这把神兵,钟氏兄弟目光收缩,皆是神情一变,须知,他们此行的主要目的,便是这把磐石刀鞘
钟兆严在看到这把神兵的一瞬间,就想起与这把神兵的数则传闻,脸色难看道:“燕行观你不会是要背弃承诺吧?”
燕行观伸手在刀鞘上轻轻一弹,讥讽道:“怎么,我还没拔刀,你就已经怕了?”
钟兆严没有反驳,因为事实正是如此。他的确怕了,怕的他,甚至连矢口否认的勇气都没有。
十四年前,因为这柄神兵,刚刚得以喘息的南北江湖,险些分崩离析,江湖势力重新洗牌,一夜之间,不知有多少二、三流的门派毁于一旦,就连八大门派,都受到不小影响。就拿陌刀门来说,当初就有一位长老,因为这把神兵,而惨死在六大魔头手中。
自磐石刀鞘出世,围绕此刀而引发的江湖恩怨便层出不穷,燕行观能长期处于混乱的中心而安然无事,除了他自身手段过硬,同时也从侧面证明了这把神兵的强悍之处。
甚至就连塑命境,都丧命在此刀鞘之下。
仅是钟兆严所知,死在这把刀鞘下的塑命武者,就有两人之多,虽然那两人都是刚入塑命的散修。
手持磐石刀鞘的燕行观纳气无敌,甚至能与塑命相抗衡,这一点早已是众人皆知的事情。钟氏兄弟虽然都已应劫,可毕竟不是塑命境,若在燕行观动用刀鞘的情况下,结果也只能是死路一条。
项来惜命的钟氏兄弟自然不会主动送死。之所以敢在这种情况下面对燕行观,自然有着不让燕行观动用神兵的把握。
事实也正是如此,当初为了平息神兵案,燕行观曾在多方势力的监督下,立下不在八派传人前动用磐石刀鞘的约定。
与此同时,八派传人也不得再觊觎磐石刀鞘,甚至不能再主动向他动手。
这一次,虽然是钟氏兄弟主动找上门来,但这一切都应在劫数二字上,由于这一场人劫之难,反而说不好是不是因为磐石刀鞘了。
无法将钟氏兄弟的恶意归之于磐石刀鞘,燕行观便不能对钟氏兄弟动用神兵,否则在这应接的紧要关头,还不等他调动出神兵中的力量,就已经粉身碎骨。
钟兆谨面无表情道:“燕行观,你若真要动用磐石刀鞘,我也并不介意,但你真的舍得与我们同归于尽吗?”
看着如临大敌的兄弟二人,燕行观打了一个哈哈,轻蔑道:“你们放心,这把刀鞘我现在还不想动用。”
钟兆谨道:“那就拿出你的黄沙大漠刀。”
黄沙大漠刀,四次锻灵的宝器,与他的百陌刀,以及兄长的乾坤棍,都是一个级别的兵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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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沙大漠刀?那把刀早就被我埋了起来。对付
你们,我只需要一把凡刀。”
“一把凡刀?哈哈哈,燕行观你果然够狂妄。”
钟兆谨还未反应,站在一旁掠阵的钟兆严却被燕行观狂妄口气逗得一阵大笑,拍着胸口豪迈道:“你要是没有刀,我兄弟二人送你一把又何妨?”
听着刺耳的笑声,燕行观冷冷瞪了钟兆严一眼。
“你知道吗?只有无能的蛤蟆才喜欢聒噪,我燕行观若要用刀,还需你来费心?”
说罢,不管钟兆严的横眉冷对,五指向天一举,大喝一声道:“鄙人燕行观,向旧人借刀。”
这一刻,以杂草山为中心,方圆百里,发生了极为惊悚的一幕。
凡是在这百里之内的刀兵,不论是新出炉的胎刀,还是武者腰间的佩刀,全部都在燕行观这一声大喝下颤栗起来。
高亢的刀鸣声此起彼伏,连成一片,震响了百里地界,形成了一道刀兵世界的独有风暴。
百里刀兵,皆可为我所用!
燕行观站在风暴的中心,单手举天。只听他又喝一声“来”,下一刻,一刀白光从山的南面激射而来,不偏不倚,正入手中。
燕姓百里借刀的前一刻。
数十里外的靠水镇,张松带着齐鹤正在缉拿一名罪犯。此时他们已将对方堵在一条没有退路的街道中。
满地脏乱的狭长街道,似乎早已荒废,周围百米,不见人烟。
三个人,站在街道的两头,相互对峙。
张松一手扶刀鞘,一手握刀柄,缓缓抽出腰间的佩刀。
这把刀柄刻着一个“张”字的佩刀,据说张松的家传宝刀,能削铁如泥。
看着对面愈发狰狞的犯人,张松的神情渐渐变得冷漠起来。
“王安,大家同为刀客,你应该知道,你是不可能抵得过我手中这口刀的。我劝你还是束手就擒!”
王安牢牢盯着张松手中的佩刀,脸上露出凝重的表情。
靠水镇学刀的不少,出名的也就那么几个,其中,张松已能排入前列。
原本自己的刀法和张松几乎不相上下。但不知怎么回事,这两年张松竟好像开窍一般,刀法突飞猛进,方才他们就已交过一次手,两人刀锋相触的那一刻,他就知道,自己绝不可能是张松的对手,不出二十招,他必落败。
“可恶,如果张松的刀消失就好了!”
王安看着张松手中的刀,心里不禁生出一个念头。
这实在是一个荒唐的念头,也许永远都不可能成真。
可未曾想到,当他这念头生出来的时候,一股奇异的召唤,突然自天空而来。将张松的刀吸飞了去。
他的刀竟真的消失了!
王安震惊地瞪大双眼,不敢置信地看着一脸惊愕的张松,两人面面相觑,一时之间竟
然无语。
一刀破空去,一刀迎风来。
转瞬数十里,不过一念间。
燕行观伸手一握,三尺刀锋尽入手。
钟氏兄弟都被他隔空取刀的惊人功法吓了一跳,可在转念一想之后,便又想通了其中关隘。
钟兆谨握着百陌刀的双手更加用力,惊叹道:“听说燕行观孕育的化形力量是百战刀王,能控天下一切刀兵,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本身也是用刀人,再加上他是距离燕行观最近的一个,此时的感受也要比其他人更加强烈。
方才对方召唤刀兵时,就连他的百陌刀都有被召唤的迹象,若非他以真元压制,现在飞过去的就不是那一把平淡无奇的古朴佩刀了。
这个燕行观,简直是天下刀客的克星!
一刀在手,燕行观再显峥嵘,一股锋锐的气势,从他身上缓缓透出,与手中长刀相融,使他的人也仿佛变成那长刀的延伸。
张松的家传宝刀再好,终究还是凡铁锻造,与四次铸灵的宝器相比,差距还是过于巨大,他若不以一身真元加持,这把刀有可能连一个回合都坚持不住。
这也就是他的化形能力是对刀兵有着极大加持的百战刀王,换一个都做不到。
“来吧!看一看究竟是我的明皇刀经强,还是你的一刀断魂更胜一筹。”
燕行观握紧手中刀,轻轻一挥,一道恐怖的金色刀芒瞬间斩出,向钟兆谨的头顶劈下。
恐怖的刀芒仿佛一道金色的墙壁,厚重而凌厉,透着一股霸道气息。
对自己霸道,对敌人更是霸道,这就是明皇刀经!
明皇刀经中的刀法,都是极为简单纯粹的刀法,讲究大开大合,没有那些弯弯绕绕的行气如过宫,更别提什么九曲十八回。
要知道,高等级功法无不是行气复杂,以求在短时间内增长真气的运转速度。真气运转越快,积攒的力量越多,爆发出的威力也就越强。
然而,独辟蹊径的明皇刀经,却依然能跻身于顶尖功法之列,关键就在于其独特的阔脉方式。
修炼明皇刀经的武者,经脉被霸道的明皇真气改造后,能够在瞬间爆发更加强横的力量。
钟兆谨身为天下第一刀门的弟子,本身修的也是天下第一的刀法,对于明皇刀经自然有所耳闻。
这部功法本是出自逆命老祖之手,后被当时还是逆命老祖大弟子的伏背老人加以修缮,成为当世最顶尖的刀法之一。
相传,逆命老祖游天宫而归后,传订十武道,要为当时的武林留下十份武道机缘,其中有一部就着重提及了这明皇刀经。
钟兆谨之所以要坚持跟燕行观战斗到底,除了因对方的轻视而愤怒,还有一点,就是想见一见这几乎已快与一刀断魂齐肩的明皇刀经。
第一百零二章 本武之灵
金色刀光,锐不可挡。
虽只是燕行观的随手一击,可看这凌厉刀芒,足可见燕行观在明皇刀经上所下的苦工。
要知道,这种有如实质的刀芒,很多侵淫刀法几十年的刀法大师都施展不出来。
武者修炼,到了纳气巅峰,几乎就已到了极限,大多数人都无法再往上一步,就连应劫也是这么一个道理。
之所以会出现这种再难进入的原因,归根究底还是要看个人对武道的感悟,说白了就是天赋。
燕行观抬手就能劈出常人修炼几十年都无法劈出的刀芒,说不好是不是天赋使然,但和他对刀法超高的感悟,脱不开半点关系。
而这关键,还时在燕行观和孟离提过不止一次的刀意上。
只有掌握了刀意的人,才能与刀共鸣,借由功法和刀法随手劈出刀芒。而一个将刀意吃透并融会贯通的人,后续的刀法变化又怎么可能会少?
钟兆谨是练刀大成的明白人,自然明白燕行观这随手一击的厉害之处,虽然很想切身感受一下明皇刀经的力量,却还是不敢硬拼,选择最稳妥的方案,向旁边闪去。
大开大合的刀法,优点是少了那些花花绕绕,缺点也是少了那些花花绕绕,以至于后续的变化少了一些。
性格豪爽的燕行观,反而更加享受,一刀劈出,浑身说不出的舒爽。
“别躲,再接我一刀!”
燕行观一刀之后,再接另一刀,刀法之流畅让人惊叹。
钟兆谨知道,躲并不是办法。所以在闪开第一刀后,立刻催动身法,向燕行观冲了过去。
燕行观第二刀砍来时,两人的距离已经拉近一半,钟兆谨立刻以一招耀日剑法破掉刀芒,而后刀光一闪,反手向燕行观心口扎去。
断魂刀第四式,探龙!
真元成龙,从钟兆谨身后探出,一掌拍向燕行观。
燕行观目光一闪,确信自己看到的不是幻觉,而且一条真正的龙。
“真元为龙!”
燕行观见到这一招,不禁暗叫一声好,单以行气之法而言,能够做出这样的壮举,一刀断魂就已不愧九大神功之名。
真元化龙,龙爪即是刀锋。
真元巨龙下,燕行观显得格外渺小。
面对探龙一刀,男子无法无法硬抗,只能躲闪,可不知为何,在这紧要关头,他竟好像呆住一般,面对越来越近的刀锋一动不动。
“他已经放弃了!”
看到这一幕的钟兆严,嘴角露出一抹微笑,得意道:“二弟大成境界的一刀断魂,在这一式探龙之下,就算是有刀王之称的燕行观也要束手就擒。”
自幼便在陌刀门中修炼的钟兆严,不知见过多少门中前辈刀斩来敌的画面,而在一刀断魂中,位列第四式的探龙,又是这门刀法真正的杀招,在钟兆严的印象中,能从这一招中保住性命的人微乎其微。似乎只要使出这一招,就没有结束不了的战斗。
终于还是结束了!
钟兆严神色狂喜。
毕竟是名震天下的燕行观,二弟能凭一己之力将其斩杀,说出去倒也不失为一件美事。
更何况,还有那磐石刀鞘!
天下间仅有的七件神兵之一,如今就要落入他们陌刀门手中,只是想想都让人觉得兴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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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就在钟兆严忍不住要庆祝的时候,意外发生了。
只见原本已准备“束手就擒”的燕行观,忽然抬起左手,以移山般的果决姿态,奋力向身侧一引!
随着燕行观左手引动,惊人的一幕出现了。
钟兆谨手中的剑,就像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所吸引,偏移了原来的目标,落在燕行观身体左侧。
轰!
刀身贯穿地面,磅礴的真元,瞬间将地面的岩层泯灭,直穿到底。
威力超乎寻常的一刀!
可惜却是无用。
毕竟,就算是威力再强的刀法,也要打中才行。
面对钟兆谨的探龙一刀,燕行观之所以无动于衷,自然是因为他有让这一刀落空的把握。
武者修炼到纳气境,随着真元的凝聚,修炼的过程也会发生新的变化,纳气境的修炼不再是锻炼体魄,而是孕育一股新的力量。
这股力量就是本武之灵。
武者修炼,经过炼体境的九重锻体,生命形态已经发生改变,这是一种微妙的变化,独一无二。
有人曾说,世上没有完全一样的生命。同理,也没有完全一样的武者,即便是所修功法相同。
每一个武者都是独一无二的存在,与所修功法结合,到了纳气境,便会形成一些非同寻常的能力。这便是本武之灵!
纳气境的修炼,就是孕育本武之灵的过程。一共分为两个阶段,一为凝胎,二为化形。
达到纳气化形的武者,本武之灵已经孕育而成,自然也能将其威力发挥。
正如钟兆谨之前所说,燕行观的本武之灵是百战刀王,能够操控一切刀兵,同为刀客,若没有更强的境界压制,几乎都会被他克制。
钟兆谨非常不幸,作为同等境界的刀客,他正本被燕行观压制的那一群人!
之前见燕行观百里借刀,钟兆谨心里不服,本想试上一试,如今看来还真是不行。
燕行观对他百陌刀的控制虽然极其微弱,但高手交锋,差的就是这一毫一厘,只要有百战刀王影响,他就永远不可能战胜燕行观。
燕行观将钟兆谨引向一旁,并没有就此放过对方的打算,手中刀抬起,对着钟兆谨的脖颈就是一刀。
燕行观对时机的把握相当到位,这一刀瞄准的正是钟兆谨刀势用尽,无法及时抵挡的时机。
锋利的刀锋,再加上燕行观磅礴的真元,以明皇刀经霸道力量催动的一刀,威力一定不会简单,这一刀,若是被砍中,钟兆谨顿时就要落个身首异处的下场。
但是不要忘记,此时的钟兆谨并不是一个人。
就在燕行观刀锋即将砍中之际,一道棍影突然从一旁闪现,将燕行观势在必得的一刀
挡了下来。
察觉到自家兄弟危机的钟兆严终于出手。只见他双手持棍,将燕行观手中的佩刀稳稳驾住,冷漠道:“燕行观,不要忘了,我还在这里。”
“形影不离,最是擅长合击的雁北双雄,我又怎会忘掉!”
燕行观手腕一反,刀锋撩向钟兆严,将后者逼退的同时,自己也向后推了五六步的距离。
“看样子,你们是打算一起上了。”燕行观看着站在一起的钟氏兄弟,脸上露出一抹冷笑,以多欺少,早知如此,又何必故作姿态?
现在看来,那兄弟二人刚才的豪言状语,简直就像笑话一样。
当然,就算燕行观想笑,此时也是笑不出的,毕竟,站在他对面的毕竟是雁北双雄!
雁北双雄也曾名震北境,这两个出自一流门派的应劫武者,若论单打独斗,或许会比他稍逊一些。但加在一起,绝非他能力敌。更何况他们还是极为擅长合击的双胎兄弟。
与燕行观硬拼了一记的钟兆严,在切身感受到燕行观身上潜藏的力量后,终于收起狂傲姿态,双目凝视燕行观,郑重道:“不愧是当初叱诧风云的混世小魔王,虽然在本武之灵上有着一些取巧成分,但能将我二弟逼到这种程度,已是难能可贵。我也不得不承认,若论单打独斗,我们二人都不是你的对手。但正如你了解的一样,我们雁北双雄的名头可不只是随便说说。”
江湖人都知道,雁北双雄从不分家,兄长走到哪里,兄弟就走到哪里,二人出手,也从来不讲什么以一敌一的江湖规矩,不论对手多寡,从来都是一起出手,将他们心意相通的优势,发挥得淋漓尽致。
燕行观刀尖下垂,呵呵笑道:“雁北双雄,齐翼双飞,早就听说过你们兄弟的刀棍合击之术,今天总算能够见识到了。”
“你会见识到的。”钟兆严冷哼一声,举起长棍对一旁脸色阴晴不定的钟兆谨道:“二弟,我们上。”
钟兆谨面无表情的恩了一声,抬起右脚,竟然向兄长手中提着的铁棍蹬去。
钟兆严早就料到这一幕,神色不变,只是将手中的铁棍稳稳驾住。
在钟兆谨奋力一蹬之下,坚韧的铁棍,竟然被压出一道弧线,有如被拉满的强弓。
以人为箭,蓄势待发。
钟兆严用力一抖,早已被压到极限的铁棒,顿时在这股力量下恢复如初,再看钟兆谨,已是被这巨大的反弹力道弹射出去。
咻!
钟兆谨快速飞向燕行观,与此同时,百陌刀挥出,以这把刀本身携带的力量,配合自身的真元激发出刀芒,隔空扫去。
现在的钟兆谨在面对燕行观时,已经更加小心,从用刀直接攻击,转变为隔空刀芒,不给燕行观再度发动百战刀王的机会。
燕行观哈哈一笑,大呼痛快。身体向后退去的同时,将左手向天一伸。
“既然你兄弟二人一起出手,那我便以双刀应敌,让你们见识一下百战刀王的真正力量。鄙人燕行观,向故人再次借刀。”
第一百零三章 曾经的大漠刀客
数十里外,靠水镇偏僻的街道里,张松和王安面面相觑,皆看出对方眼中的不可思议。
相比王安,张松此时的心情还要更加复杂,除了震惊,还有一丝崩溃。
刚才,就在长刀脱手的一瞬间,张松耳边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这个声音的主人,张松到死也不会忘记,也正是这一道传音,让他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的刀被借走了,被那位前辈借走了!
看着不远处的王安,张松欲哭无泪。
前辈,你在这么重要的关头向我借刀,连我愿不愿意都不问,这不是玩我吗?
好在,张松平时有多带一把刀备用的习惯,并不慌。
缓缓抽出另一把备刀,张松看着王安,若无其事道:“我还是那句,束手就擒,我可以让你少受些痛苦。毕竟你只是伤人,并未杀人。”
张松现在心里憋着一股火,正不知往哪里发泄!
“想要我束手就擒,门都没有。”王安双手握刀,仍自强硬,摆明了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张松见他到了这个时候,仍然抱有幻想,冷哼道:“你以为到了这个时候你还能逃走吗?我手中这把刀虽然比刚才那把差了些,但要赢你,不难!”
王安冷笑道:“这可说不好,万一你那把刀又飞走了呢!”
王安虽然不知道张松的刀为什么会被吸走,但无论如何,对他都是一件利事。
“你也说了,那是万一。万分之一的概率,又怎么可能接连发生两次……”
对于王安幼稚的想法,张松忍不住出声嘲笑,可不等他话音落下,惊悚的一幕又发生了。
“鄙人燕行观,向故人再次借刀。”
似曾相识的传音,似曾相识的感觉,下一刻,他那刚刚拿到手中的备刀,便又被吸飞出去。
我去……你大爷……
燕行观伸手一招,又是一把刀柄刻着“张”字的长刀从天而来。燕行观手持双刀,一刀引开飞冲而来的钟兆谨,一刀迎向紧随其后的钟兆严。
钟兆严仰仗长棍便利,在空中一个转身,躲过燕行观刀锋的同时,顺势将长棍砸下。
粗重的铁棍仿佛长了眼睛,精准点向燕行观的脑袋。
举重若轻,钟兆严数十年潜修棍法的功夫,在这一招之间,便已显现出来。
这一棍且不说变招之快,单就精准而言,便已达到如臂使转的境地。
雁北双雄不愧是雁北双雄,每个人都不简单!不过,你钟兆严若想凭借这一式简单棍法就让燕某俯首称臣,火候还差了一些。
燕行观心中暗叹,随后却又一声冷笑。双臂振动,若雄鹰展翅,脚步在向前一滑之后,双刀并发,同时刺像钟兆严的一对手腕。
兵刃的长短利弊,就像一把双刃剑,虽然有时能起到决定性的作用,但有时也会被加以针对,从优势变为劣势。
所以,不论使用何种兵刃,在与对手交战时,每一名武者都会格外小心,总是尽最大可能将自己的优势发挥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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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拿钟兆严这根长棍来说,就是利弊中最为鲜明的长兵刃,一寸长一寸强,与人对敌时,他都会竭尽全力保持与对手的距离,将自己棍法的优势
发挥到极致。
毕竟,被对手近身后,结果,很有可能会不堪设想。
比如燕行观这两刀,处理不好,就是双臂断裂的下场。
对于练棍二十年,早已将手中长棍练到如臂指使的钟兆严,自然不会犯下这种致命的错误。
事实也正是如此,正如之前燕行观在钟兆谨面前设下陷阱一样,钟兆严这一招诱敌深入,又何尝不是一个陷阱。
当燕行观将双刀递出去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遇到了大麻烦。
早有准备的钟兆严不过是轻轻向后撤了一步,便让他的双刀失去目标。而早些时候被他以黏刀法引出去的钟兆谨,不知施展了什么身法。竟以比刚才更快的速度向他袭来。
钟兆谨大喝一声,真元爆发,手中大刀顿时化作龙爪,正是一刀断魂威力最强的第四式,探龙。
“竟然还敢使用这招?”
燕行观面色阴沉,同样的招式,第一次使出都无法奏效,更何况第二次?
本武之灵发动,百战刀王的力量开始向外蔓延,当他准备再次对百陌刀下手时,却忽然发现,百战刀王的力量竟然被另外一种力量挡了下来。
燕行观再度看向钟兆谨,仔细观察下,这才发现,后者身上的气劲,竟已在不知不觉间变为绿色。
“这就是钟兆谨的本武之灵,风脉?”
察觉到钟兆谨身上的绿色气劲,燕行观的脸色变得非常难看,他之前虽看出这是钟氏兄弟给他设的一个陷阱,但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个陷阱竟然会如此凶险。
精心设局步步杀机,每一步早就已经算好,就等着他自投罗网。
风脉,并不算是十分罕见的本武之灵,在易天学宫评定的天下万灵之中,也不过只能勉强排入中等,但这个能力却恰巧是为数不多可以克制百战刀王的能力。
由风脉催发的力量,名为风之壁垒,不仅能提升使用者的速度,更能形成一道屏障,暂时隔绝本武之灵的影响。
此时,钟兆谨就是用风脉的力量隔绝掉百战刀王的影响,使得燕行观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之中。
好一个雁北双雄,果然好算计!
燕行观心里忽然生出一种被戏耍了的羞辱感,之前第一次使用百战刀王破解探龙时,钟兆谨本就可以施展风脉,屏蔽他的影响,但钟兆谨偏僻就忍了下来,还硬装出一副委屈至极的样子。
对于这等演技和心机,燕行观除了以“佩服”二字来赞赏,便只能说出四个字:叹为观止!
心里的变化很快,可这一切却只发生在一瞬间。
钟兆谨以探龙直取燕行观,而当燕行观彻底警觉时,他所能面临的选择,就只有一个。
只见他将左手长刀插入地面,另一把刀改为双手持握。
“当年的大漠刀客,是时候复苏了!”
双手握刀的燕行观,竟好像变了一个人,他那原本明亮的眼神,在这一刻忽然浑浊起来,更有一股荒芜的气息从他体内散发。
大漠刀客,风沙之主。
能够长伴左右的唯有孤寂和死亡。
随着燕行观气息变化,与他融为一体的长刀,也在这一刻发生变化,竟也散发出一股
荒芜气息。
与燕行观身上的气息不同,长刀上蔓延而出的气息,更像是一头隐藏在沙漠深处,准备随时将眼前生命吞噬的野兽。
“燕行观,你逃不掉!”
钟兆谨双手握刀,面色狰狞,庞大的龙影在他背后浮现,张开血盆大口,仿佛要将他吞噬。
“逃?”
燕行观冷笑,在他的世界中,就从来没有逃的概念。
不畏世俗的男子握刀更紧,全身绷紧,似要将所有力量,全部集中在的双手之中。
一股风暴般狂乱的力量自他双手诞生,起初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小气漩,但是眨眼之间便演变成一场风暴。
一阵狂风,以燕行观为中心,开始向四周蔓延。
风在呼啸!
调动出沉寂在体内的力量后,燕行观给人的感觉更加凌厉,他的眼神已不再混浊,反而有一股莫名的神采,让人疯狂,让人畏惧。
逃这种事情,燕行观这一辈子都没有学会,倒是那些遇到他的人,逃跑的能力反而增长了不少。
刀尖向前一划,下一刻,燕行观已是冲了上去,迎着钟兆谨力道十足的一刀冲了上去。
“竟然还敢迎上来?给我趴下!”
钟兆谨怒吼一声,体内真元再度流转,几乎用灌的方式消融在这一式刀法中。
庞大的龙影顿时暴涨,威力更胜之前三分。
燕行观已感受到压力,但他仍是咬紧牙关,因为他只有这一条路。
大漠刀客行大漠,当年他所走的黄沙之路,不也正是这一条路吗?
大漠刀法,狂沙!
空间变化,冷峭的山壁,好像变成万里荒漠。
燕姓舞起手中刀,荒漠便如同卷起狂沙。每一粒都是一把刀,不断向前削割,将那龙爪寸寸割裂。
一刀、十刀、百刀、千刀,乃至无数刀!
数不尽的黄沙,仿佛永远也无法停止,直到燕行观手中长刀不堪负重,破裂成碎片。
一刀断魂不愧是九大神功之一,仅是一招狂沙,还无法与将所有力量必功于一刀的探龙相提并论。
两人错身而过的瞬间,燕行观便被探龙的余威击飞出去。
钟氏兄弟不愧是精通合击之术的双胎兄弟,利用精密无间的配合,一个回合就将燕行观重创,可对他们而言,这才只是一个开始。
和钟氏兄弟交过手的人都知道,绝不可以给他们兄弟任何一个机会。否则,你接下来要面对的将会是一场无休止的灾难。
哪怕只是一个微小的优势,钟氏兄弟也能通过配合,将这个优势不断撕扯,一步一步将对手拖进无尽深远。
你见过会对对手不断撕咬的疯狗吗?
钟氏兄弟的配合,就是这样的风格。
就在燕行观被钟兆谨击飞出去的瞬间,钟兆严的铁棍已是再度攻来,临头一棒,不给他任何喘息的机会。
没有人愿意总是被人瞄准脑袋,但就算燕行观再不满,他也无能为力,对方的配合宛如行云流水,几乎无懈可击。
看到那掀起劲风,不断逼近的铁棒,燕行观脑海中甚至闪过一个西瓜被砸碎的画面。
砰!
第二个本武之灵
燕行观的下场会同那西瓜一样吗?
不会!
燕行观虽然被钟兆谨的探龙刀劲所伤,但这并不代表他已经失去了移动的能力。
钟兆严此时这一棍,他只需稍加注意,未必不能躲过去。
伸手在地面一拍,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的男子施展身法,准备借力飞遁。
可就在这时,钟兆严的攻击再次来到,只见他双目一凝,一道电光突然自他目中射出,将男子击中。
被这一道电光击中,燕行观身体麻痹,顿时僵硬在半空,体内刚刚集聚起来的力量,顿时融雪般消散。
反观钟兆严,更是变本加厉,铁棍一抖,以一式不知明的棍法,分化出三道棍影,分别从不同方向砸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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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目标,自然还是燕行观的脑袋。
钟兆严这个人有嗜血的冲动,尤其对用铁棍砸脑袋这件事,更是情有独钟,他与燕行观交手一共只出了三招,每一招都是对着脑袋下手,对其他部位竟是没有半点考虑。
一计套一计,一环套一环,这就是名震北境的雁北双雄。他们在战斗上的“智慧”甚至能让许多武者观念颠覆。不论是与他们交过手的武者,还是看到过他们出手的武者,都会忍不住在心底感叹一声:
原来战斗还能这个样子。
“这就是雁北双雄吗?果然,以我现在的能力,还不足以击败他们。”
面对劈头而来的三道棍影,战斗了这么长时间,一直都在极力克制心态的燕行观终于还是崩溃了!
躲在山洞里观战的孟离,着实为师父捏了一把冷汗,但现在他能做的就只有为对方加油,并对他报以信心。
“师父,一定不要出事啊!”
我该怎么办?是放弃?还起……
燕行观不是没有遇到过磨难,更不是软弱之人,毕竟是曾让两座江湖动荡过的男人,除了他的父亲,这个世上还没有能够让他感到畏惧的东西。
可是眼前这个情况,真的已经超出他所能应对的极限。
即便是躲过这一击又如何?
在这场九死一生的应劫之战中,他并不觉得自己有获胜的可能。
不过,就在燕行观几近绝境之际,孟离的祈祷却仿佛传进了他的耳中。
想起近两年和这个徒弟经历的一切,燕行观的心再次坚定。
我的徒弟正看着我,我又怎能怯懦!
一道烈阳突然自燕行观身后浮现,照亮了他的世界,也冲破了体内枷锁。
体内的麻痹感瞬间消失,恢复行动的燕行观猛然前冲,躲过了钟兆严势在必得的一击。
“这怎么可能?你为什么会有两个本武之灵?”
一击落空,钟兆严愕然呆立。望着燕行观背后的血阳,露出震惊神情。
极烈血阳,万灵之一,即便再易天学宫所列万灵榜中,也是
极为靠前的一种,只有至刚至阳的力量才可凝聚。
燕行观身负明皇刀经,能够凝聚极烈血阳不足为奇,真正让钟兆严无法理解的是,这个男人为什么会有两个本武之灵?
本武之灵这种体现武道本性的能力,难道不是一人只能凝聚一个吗?
燕行观的极烈血阳,一直以来都是他最大的秘密。
钟兆严理解的没有错,一名武者正常情况下的确只能凝聚一个本武之灵,这也是武者对自身武道的理解以及功法特性的体现。
但不要忘了,那只是正常情况。
燕行观少年时也曾羡慕剑客风流,专心于剑法修炼,那时他所学自然不会是明皇刀经。
燕行观转修明皇刀经时已有十七,那个时候的他早已是纳气境,凝聚本武之灵已有一段时间。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纳气境之后的转修功法,虽然耽误了燕行观不少时间,但却让他找到了真正属于自己的道路,并且凝聚出常人无法凝聚的双武灵,让他的实力远超同境。
化形双武灵,燕行观这个壮举可谓是前无古人,自他之前还从来没有过双本武之灵的记载,他知道自己这种情况一定会引得江湖震惊,干脆秘而不宣,一直以与他战斗风格更为接近的百战刀王示人,从未将极烈血阳暴露在人前。
今天是燕行观第一次主动使用极烈血阳,虽然这并非他的本意,却也可以看出他对胜利的渴望。
无论如何都必须要赢,这就燕行观现在唯一的想法。
钟氏兄弟站在一起,看着背后艳阳初升的燕行观,脸色凝重到极点。
历史上有关极烈血阳的记载,一共只出现过两次,而这两次的主角,无一不是名震一方的大人物。
能够在天下万灵中名列前茅,极烈血阳的能力自然不会简单,除了能够增强拥有者的力量,使得真元转变为酷热无比的烈阳真元,还能提升身体活性,让拥有者具备快速恢复伤势的能力。
纳气境的极烈血阳还不算什么,若是到了塑命境,几乎就是不死之身,不论什么伤势,都能瞬间恢复,那才是真的变态。
望着燕行观背后愈发艳丽的血阳,钟兆谨沉声道:“大哥,我们不能再拖了,用那招定胜负,我们以二敌一,定然不会输给他。”
钟兆严点点头,握紧铁棍道:“好,就按你说的办。”
钟氏兄弟各持刀棍,开始催发本武之灵的力量,既然要全力以赴,他们的真元自然也全部调动起来,顷刻之间,便在二人身前形成两个气劲漩涡。而后这两股气劲便在他们那名为风雷合一的自创招式下合为一体,连同本武之灵的力量也不例外。
钟氏兄弟所在的钟家,本就是雁北极为有名的一个家族,也许是受到家中血脉遗传的缘故,所有纳气境凝聚的本武之灵都只有一个风雷劲。
唯有到了钟氏兄弟这一代,
作为双生子的他们分别继承了风的力量和雷的力量。
风雷本是一体,这招由他们自创的风雷合一,能够完美的将这两股力量融为一体,从而发挥出更加强悍的力量。
他们兄弟二人曾经测试过,由他们全力施展的风雷合一,甚至能对塑命境造成威胁。
燕行观曾不知一次听说过雁北双雄的传闻,对这风雷合一也有所耳闻,此时见他们摆出这副架势,又怎会不知道他们想要干什么。
看了眼仅存刀柄的残刀,燕行观脸上露出一抹歉意,喃喃道:“抱歉,这两把刀,我可能还不了了。”
仿佛是下定决心,男子脸上的表情忽然变得格外坚定,手中的残刀飞出,被他扔向对方蓄势待发的兄弟二人。
钟氏兄弟顺势而动,避过残刀后,向燕行观发动起最后的冲锋,风雷合一出手,一道雷霆风暴在二人身前交汇,继而冲向燕行观。
还要等一下!
红色的血阳闪动,眨眼间出现在男子身前,将风雷合一的力量暂且阻挡。
毁灭气息侵蚀着燕行观,男子知道,即便是自己的极烈血阳,也抵挡不了多长时间。
但不知为何,他在这一刻反而露出一丝畅怀。
“已经埋起来的刀,还是不要拔出来了,要我说这些凡铁就很好,虽然用一次就断一把,但总好过染血太多,等到想要放下时,放都放不下。”
燕行观看向之前被他插在地上的长刀,伸手一招,长刀飞回。
和之前的两次借剑不同,这把被孟离第二次借来的备刀,飞来的目标并不是他的手中,而是他挎在腰间的刀鞘。
磐石刀鞘!
噌!
长刀归位,落入鞘中。
燕行观扶住刀柄,喃喃道:“老朋友,过了这么久,你说的那个东西应该已经完成了吧,这次我能不能活,可就看你的了。”
察觉到燕行观的疯狂意图,钟氏兄弟顿时露出一副惊恐表情。
钟兆严面无血色的惊叫道:“燕行观你疯了吗,敢动用神兵的力量,你就不怕天打雷劈吗?”
磐石刀鞘的力量,经历过一次劫难的塑命境都无法抵挡,更何况是他们二人?
“天打雷劈吗?那也未必!”
燕行观冷冷一笑,在钟氏兄弟惊恐的眼神中,毫不留情的拔出长刀。
轰隆隆一阵巨响,本是晴朗的天空,忽然凝聚出一片雷云。
轰隆隆!!
雷光蠢蠢欲动,仿佛随时可能落下。
感受到雷霆中的恐怖力量,钟兆严崩溃道:“混蛋,你竟敢真的拔刀,死吧!死吧!大家一起死吧!”
兄弟二人再无保留,压榨出所有的潜能,注入到风雷合一中。
血阳已不堪负重,风雷合一的力量随时都有可能冲到燕行观面前,就在这时燕行观手中的刀,挥了出去。
第一百零五章 神兵之威
刀光百丈,如同贯穿天地的璀璨星河。
似乎是感受到这一刀的力量。雷云以超乎寻常的速度极速翻滚。
远在万里之外的白发男子,本是被他捏在手里的符箓,突然发出一道黄光,刹那间遁穿万里,飞进厚重的云层。
雷云像是被驯服的野兽,渐渐平静了下来。
燕行观没有在意天空中的变化,而是全心全意操控刀光。
百丈长的刀光,灌注了磐石刀鞘五道灵纹的力量。在这股力量之下,很难想象有谁可以抵挡下来。
风雷合一的力量,像是被风吹散的烟雾,瞬间崩溃,刀光向下,继续斩向钟氏兄弟。
钟氏兄弟以兵刃抵挡,但在那百丈刀光下,他们铸灵高达四次的宝器,反倒变成小孩子的玩具,顿时断成两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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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一同断为两截的还有他们两人的身体。
磐石刀鞘的力量实在过于强横,以钟兆严和钟兆谨的能力根本无法挡的下。以至于刀光在斩断他们身体之后继续远去,直至消失天边,仿佛要给那极远的天空开上一个洞。
咔……咔咔……
长刀破碎。
燕行观手里的毕竟是一把凡铁,又如何能承受得住磐石刀鞘上的力量?
一刀之后顿时破解,同之前那把佩刀一样,只剩下一个光秃秃的刀柄。
燕行观将刀柄扔在地上,来到奄奄一息的钟氏兄弟身前。
被一刀从腰部斩断的兄弟倒在地上,他们二人的血液顺着山体,缓缓向下流去,没能流出多远,便被松软的泥土吸收。
钟兆严面色苍白,毫无血色。
见燕行观前来,忍受着剧痛,抬起头,不甘地瞪着燕行观。
“为什么?为什么你会没有事?”
他的气息又急又乱,一句话说得断断续续。
燕行观道:“谁知道呢?也许是因为我太帅了吧!连那些雷不忍心劈我。”
“因为你帅?哈哈哈咯……”
听到燕行观的冷笑话,钟兆严哈哈大笑,笑不出两声,一股鲜血便从他喉咙里涌出。
不只钟兆严,钟兆谨也在一旁咳起了血,他看着燕行观,使出最后的力气断断续续道:“燕行……观……你不要……太……得意……总有……一天……陌刀……门……会……为我们……报仇……”
“我等着!”
燕行观喃喃声中,钟氏兄弟闭上了双眼。这对曾经名震两国江湖的武者,最终还是没能逃掉被磐石刀鞘刮上一刀的下场。
燕行观看着倒在地上两具尸体,神色平静,看不出喜悲。
江湖厮杀,非生即死。
什么名利,什么富贵,人死了,也就什么都没有了。
忙忙碌碌大半生,到头也不过一场空。
一番大战险些将自己也折进入的燕行观,开始收取自己的战利品,待将钟氏兄弟身上的应劫之力全部汲取后,这才来到巨石旁,将上面的符印撤去。
抬掌,巨大的石块被燕行观一掌拍飞。漆黑的山洞里走出的孟离,关切道:“师父,您没事吧?”
燕行观伸出一只手,在孟离头上轻轻一敲,笑道:“放心,师父我好得很。”
听说燕行观没事,孟离才算真的松了一口气,紧接又好
奇道:“师父已经突破了?”
少年之所以会有此一问,是在见到燕行观最后一刀后的有感而发,那惊为天人的百丈刀光,着实恐怖,似乎已不是常人所能拥有的手段。
孟离不识磐石刀鞘,更不知神兵之威,所能想到的便只有突破这一个可能。
燕行观摇了摇头,哭笑道:“还没有。”
又是没有?
看着燕行观脸上忍俊不禁的表情,孟离也是哭笑不得,刚才那个问题,他前后一共问了两次,本以为都是可能的答应,却未想到这两次的答案竟都相反。
今天他这嘴,莫不是开了光?
不等孟离自嘲,燕行观又道:“塑命境的突破,本就有些复杂,这件事原本是打算等会儿再跟你说,可既然你问了,索性现在就告诉。”
孟离表情严肃,他能够感觉到燕行观接下来要跟他说的将会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
燕行观道:“这两年境界上面的事,几乎没有和你说过,除了炼体境,让你知道该如何去修炼,再往上的纳气和塑命,你几乎一无所知。之所以这样做,就是怕你胡思乱想,反而耽误现在的修炼进度。如今来看,我这个决定还是十分明智的,两年升为一流武者,从你目前修为精进的速度来看,的确达到了我当初的预期。”
孟离忍不住插嘴道:“师父你这是在夸你自己吗?”
“你这小子,就会拿你师父打趣。”燕行观哭笑不得道:“虽然只在炼体境用心,会让你修炼得更加专心,但对知识层面来说,还是让你吃上一些亏。向我们这些在江湖中游荡的闲云野鹤,除了一身本领,还要有过人的见识,只有这样才不会吃亏。等我走后,你要对这方面的知识着重了解,做到心中有数。”
孟离乖巧道:“我知道了师父。”
燕行观点点头,满意道:“很好,既然如此,我也可以放心离开了!”
“师父现在就要走?”孟离闻言怔住,虽然之前已经有了准备,但到这一刻来临时,心里还是有些不舍。
毕竟是两年的感情,不是想要割舍就能割舍掉的。
燕行观叹道:“没有办法,我现在正处于突破的紧要关头,时间紧迫。”
之前已经说过,突破塑命境,是一个非常复杂的过程,不仅是突破之前的准备,还有突破之后的稳定。
孟离点点头,露出一抹苦笑。
燕行观最后一次摸了摸孟离的头,不舍道:“天下无不散之宴席,以后的日子就要靠你自己了!原本是想亲眼看到你完成那两年之约的,现在却是没有机会了,不过我想,以你的本事,这场挑战应该难不倒你。”
说来也巧,孟离和李柏涛当初定下约定的日子,就是两年前的今天,换而言之,今天就是约定到期的日子。
“师父,徒儿一定不会给您丢脸的。”孟离郑重保证。
燕行观欣慰道:“就知道你有信心。哦,对了,临走之前,为师还有一件事想要拜托你。”
孟离道:“师父请讲,徒儿一定竭尽所能。”
燕行观伸手一招,将那两把刀身断裂仅余刀柄的佩刀招入手中。
他将刀柄递给孟离,惋惜道:“这两把佩刀,是为师从张松手上强借而来,如今变成这个样子,是没法还回去了。等为师走
后,你想办法找一把好刀,替为师还回去,不管怎么说,咱们都不能欠他。”
好刀,一把足矣!
了解燕行观心思的孟离拍着胸脯道:“师父你放心,徒儿一定为张松找一把好刀。”
“好,有你这句话为师就放心,乖徒弟,咱们师徒以后有缘再见。”
做事从不喜欢拖泥带水的燕行观,当他再无什么可以交代的时候,终于毅然离去。只见他放声一笑,转身跃下山头,几个起落,便隐去了踪影。
刚才还很热闹的杂草山,转眼就只剩下孟离一人。
好心的孟离,看着地上两具尸体,不忍这响当当的二人暴尸荒野,找了一处被刚刚战斗余波轰开的坑洞,将二人的尸体掩埋起来。
期间发现二人身上藏着的几两碎银,一边毫不留情面的骂着穷鬼,一边将那为数不多的碎银收进怀里。至于那二人已被斩断的贴身武器,孟离没有动,而是随着二人一同下葬。
将二人下葬的孟离拍了拍手上的土,又在山上检查一遍,将打斗的痕迹全部抹去,这才心满意足的下了山。
孟家村这个地方,就是一座普普通通的小渔村,村民朴实,见识也浅,别说达官贵人,平时连个稍有名望的人物都见不到,若是让他们发现山上的情况,还不被吓出病来?
不过话又说回来,别看燕行观和钟氏兄弟轰轰烈烈的战了一场,但他们交手的时间却并不长,满打满算也不过一刻钟,反而不如孟离收拾战场耗费的时间多。
当孟离从山上下来时,太阳已经升到头顶,眼看就要接近正午,这个时间已经是村子里相对冷清的时间。可还不等从山上走下来的孟离回到村中,就听到远远传来一阵议论声。
听到渐渐变响的议论声,孟离从山脚向村口望去,就见乌泱泱一片,足有上百号从村子里走来,为首一名老者,正是年近七旬的老村长。
如今的老村长,体力已是大不如前,拄着拐杖走起路来一摇一晃,让人着看都会感到担心。
可是此时,平时总是慢慢悠悠的老村长,却是一改往常,领着众人快步向前走去。
到底是练过武的人,年轻时的底子还在。
孟离见到众人,迎上去问道:“村长爷爷,你们这是干什么去?”
老村长没有回答孟离的问题,反问道:“孟小子,你这刚从是从山上回来?”
孟离心中一动,有些明白了人群的来自。
是啊!他怎么把这一点疏忽了呢,刚刚山上发生那么大的动静,村子里又怎会听不到?
“是的,村长爷爷。”知道撒谎也是无用的孟离只能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老村长激动道:“刚才山上发生的事情你都看到了?”
“刚才有武者在山上打架,正巧被我看见,不过他们已经离去了。”孟离双手紧握,佯装出激动的样子。决定将事态尽快平息的他,迫不得已,只好撒了一个小谎。
原本准备早上出船捕鱼的孟响,不知什么时候从岸边跑了回来,竟也跟着众人一起来到,听孟离这样说,立刻从人群里钻了出来,兴奋道:“你们听,我就说我不会猜错,那两个武者一定是去了后山。”
老村长拉着孟离的手,激动道:“那两名武者真的走了?他们往哪里走的?”
第一百零六章 暴露
不得不说,孟离小看了武者对这个世界的影响。
自两国停战。南唐定武已有十四年,虽然这十四年,南唐传武不予余力,但若想将武道传到偏远的小村庄,以这个国家如今的发展力度,仍是差了一些火候。尤其是像孟家村这样的偏远渔村,学武更是难上加难。
同其他村庄一样,孟家村对武者的渴望,尤其是拥有传武令的那种强悍武者,要远远超出武者遍地走的大城市。
正是因为缺少武者,他们才对武者格外重视,不放过任何一个能够拉拢的机会。
今早雁北双雄从淮川河乘船而来,察觉到事关重大的孟响,再也顾不得去打他那也许劳累一天有时也打不上多少的鱼虾,而是在两位武者离开之后,快步奔回村庄,将这将事告诉了正在家门前打着老人拳的老村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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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心念念就盼着为村子多培养几名武者的老村长,听到这个消息后当然不会放过,正巧听闻后山震响,便拉着仓促间集聚起的村民向后山走去。
可这世上毕竟难有十全十美的事情,就好比今天这件事,他们终究是要失望的。
孟离挣脱出被老村长用力握住的双手,反手将老村长皮肤龟裂的大手合在一起,一手从两侧握住,一手轻轻拍动,像是在安慰情绪激动的老村长,轻声道:“的确走了,而且他们的速度很快,我看不清往哪里去了。”
强用一股意念支撑着的老村长,大失所望后,就像是一个泄了气的皮球,摇摇欲坠,向着地面跌了下去。
察觉到老村长异常的孟离赶紧架起双臂,将失去力量的老村长一把架住。
“村长爷爷,您没事吧?”
老村长一声长叹,“唉!老了老了,不中用了。”
孟离暗道一声“抱歉”,正准备扶着老村长回村的时候,孟溪的身影突然出现在二人身前。
“孟离,拿开你的脏手。”
身材高大的孟溪,足足比孟离高出一头,虽然年仅十四岁,但已成长成一个魁梧的壮汉。他大手伸出,就好像一把蒲扇,一把便向孟离抓了过去。
孟离目中寒光一闪,眼疾手快,一拳轰出。逼退孟溪,冷冷道:“孟溪,注意你的用词,如果我这是一只脏手,那你的嘴也干净不到哪去。”
孟溪的脸就像六月的天阴晴不定,他瞪着孟离,质问道:“休要避重就轻,你刚刚对我爷爷做了什么?”
刚才山上传来声响时,孟溪正在练武,等到赶来时已经晚了一步,就是这一步之差,正巧让他看见老村长险些跌倒的画面。
自幼便对孟离抱有敌意的孟溪,先入为主,见到这一幕,还以为是自己的爷爷受到欺负,这才有了眼前这一幕。
孟离和孟溪这两个人,仿佛就是天生的对头。每次碰到一起,总是会因为各种各样的问题产生矛盾,即让人无奈,又让人担心。
可话又说回来,若没有孟溪的针锋相对,怕是也不会发生这么多的事情,说到底,问题还是出现在孟溪身上。
对自家孙儿了若指掌的老村长,当然知道问题出现在什么地方
,抬起拐杖,一棍打在孟溪屁股上,下手之重,竟然不留半分情面,疼得孟溪从张牙舞爪变成龇牙咧嘴,就差揉着屁股上跳下窜的嗷嗷直叫。
孟溪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棍彻底打懵,揉着屁股委屈道:“爷爷,您这是干什么,我这是在为您出气啊!”
“出气?我看你是要气死我!”在村民面前丝毫没有偏袒意思的老村长,似乎被这个总是让他操心操不完的孙儿气得不轻,气喘吁吁地举起的拐杖,第二棍紧接就又落了下来。
到底是年轻时练过武艺的老村长,孟溪向后躲去,竟是没能躲过。拐杖好像长了眼,落下时拐了一个弯,不偏不倚,仍是落在孟溪屁股上。只听咔的一声响,这根由孟溪亲手打磨上浆的拐杖,当场便断成两截。
孟溪看着掉在地上的半截拐杖,心里不禁想起当初将这根拐杖送给爷爷当作生日礼物时的画面,这一棍打在他身上,疼在他心里。
村民见到这一幕,立刻从后面围了上来,位置比较靠前的孟响等人拉着老村长,连声安抚,让这位上了年纪的老人不要动怒。
孟离也从一旁拉住,宽慰道:“算了,村长爷爷,气坏了身体不值得。而且,孟溪也是为了您好。”
孟离的话起到了一些作用,让老村长心里的火气稍稍消了一些,抬起手里的半截拐杖,指着孟溪恨铁不成钢道:“你听听,你听听,小兔崽子,你要我跟你说多少次你才明白,我跟你说过孟离的人品没问题,在你们这些年轻人里,他甚至是最好的一个,你问问这里的大伙,又有哪一个会说孟离一个‘不’字?可你呢,一而再再而三的敌视他,你这个幼稚的孩子,究竟什么才能放下你的成见啊!”
孟溪环目四周,见众人深以为然,心里像是插入一把刀子。
“不,不是这样的,你们都被他给骗了!”
孟溪大吼着,一手指着孟离,咬牙切齿道:“你们可知道,他,他早已是……”
早已是什么?
众人疑惑,看向孟溪的眼神无不怪异。
他此时的样子,不像是练武两年便已成就四锻的武道天才,反而更像是一个无法承受现实,继而无理取闹的孩子。
众人无法理解的眼神让这个孩子更加崩溃,以至于后面那些本就难以启齿的内容,让他更加说不出口。
就在他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时候,一只手突然落在他的肩上,让他平静下来。
“让我来告诉你们吧!”
李柏涛的声音从孟溪身后传来,这个在孟家村住了整整两年的武者,缓缓走出人前,在众人疑惑的注视中说道:“你们所看到的孟离,都是每日出水捕鱼,稍有时间就会劳作乡里的孟离,你们自以为了解他,就像了解身边的家人一样,可是你们有没有想过,这一切都不过是他营造出的假象。你们所熟知的孟离早就在你们不知道的情况下成为了一名武者,而且还是锻体五锻的一流武者。”
孟离是一流武者?
众人面面相觑,皆是不敢相信。可是由这位曾是靠水镇风云人物的李大人亲口说出,又怎么会出错
?
一个孩子,在他们眼皮底下整整隐瞒了两年,这需要是何等深沉的心思。
老村长握着孟离的手一紧,颤声道:“孩子,这是真的吗?”
两年达到一流武者,其他人不明白这个概念,本是就是武者出身的老者又怎会不明白。
想要在两年之内,从零基础达到五次锻体,除了要有惊人的天赋,还要有恐怖的毅力。面对这个白天总是在努力工作的少年,老村长甚至能够想象他努力练武的样子。
他练武的时候,一定是夜深人静,所有人都已睡下的时候!
这个世上,没有平白无故的成功,孟离能够取得这个成就,一定付出了无数努力,至少,他比所有人睡得都要少。
孟离点点头,没有再隐瞒。事到如今,他也不需再隐瞒。
老村长看看孟离,又看看不远处的李柏涛,像是明白了什么,心疼道:“傻孩子,难为你了,让你这两年吃了这么多苦,是我这个村长没有做好。同时,作为孟溪的爷爷,我也要为他给你带来的麻烦而道歉。”
孟离微微一笑,轻轻摇头道:“没事。”
李柏涛冷笑道:“老村长可不要误会,我之所以说这些,并不是要表扬他吃苦耐劳、隐忍负重,而是有另一件事要说。”
孟离毫不客气道:“李柏涛,你有什么直说便是,不必遮遮掩掩。”
对于这个李柏涛,孟离越是接触,就越是讨厌,分明一个伪君子,却偏偏要装出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让人倒胃口。
“好,果然是少年了得,单是你这份豪爽,我就要给你竖一个大拇指。”李柏涛说着,竟真竖起大拇指,可紧接着,他的脸色又突然阴沉起来,冷冷道:“可你终究是年少气盛,我本想给你留些面子,但你既然不在乎,那就不要怪我不留情面了。”
孟离双手抱肩,洗耳恭听,他倒是要听听,对方怎么个不留情面。
李柏涛道:“三个月前,我见你已是一流武者,百思不得其解之下,便去靠水镇查了你的习武户册,想不到竟没有找到与你有关的任何记录。你知不知道,成为武者后,需要上报官府,更要表明武艺来处。你一个黑户,竟然也敢张狂,信不信我告上官府,治你一个私自学武的死罪!”
学武需入武册,这一点孟离当然知道。
南唐作为南北两国中首个推广武道的国家,对武者的管控也相当严格,先是有传武令,而后便是这习武户册。
普通人锻体成为武者后,不论男女,都要尽快到当地官府进行登记,不仅要标注籍贯姓名,还要写明习武途径,所传武艺之人究竟有没有传武资格,皆要巨细无疑。
如若发现私授武艺者,视情节严重程度,施以不同程度的惩罚,最高可被判处叛国罪,处以杀头的极刑。
不过话又说回,敢到当地官府登记的武者,基本都是学武途径清白的正规武者,除了那些不知轻重的蠢货,其余传武不正的武者,宁可隐姓埋名,也不会与官府有半点接触,毕竟没有人会傻到给自己找不痛快。
第一百零七章 骚乱
朝廷法度森严,近十几年来,为了传武更是一改再改,但那些投机取巧的黑户,却是屡禁不止。
早间听闻,民间底层甚至出现了一些非法营办的传武机构,负责传授武艺的全部都是没有传武资格的二流武者,只要教上大笔银子,便都能让你体验一把当武者的快感,有些甚至打着包教包会的幌子,不知祸害了多少无知的良民。
孟离是没有登记不假,但他绝不是所谓的黑户。
当初燕行观带领孟离来到靠水镇,曾在张松面前展示过一次传武令,且不说那一等传武令的权利何等之大,事后张松也曾找过孟离,让他加入习武户册。
不过,那时孟离和李其峰已经开始通过张松的关系接取朝廷悬赏,为了保护他们,张松只能将他们暂时排除户册之外,并特意为他们出示了一张盖有靠水镇府衙大印的公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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值得一提的是,这张免册公文上的大印,还是由鉴靖文书卜吉亲手盖上去的。
如果李柏涛调查的再深入一些,便会发现,靠水镇的习武户册上,不仅没有孟离的名字,就连被誉为靠水镇第一次天才的李其峰,也一样没有。
须知,像李其峰这种备受瞩目的武者,不论如何都会被当地官府进行记录。
孟离还以为李柏涛会说什么,没想到竟是在习武资格上做文章,背靠大树早就与张松“串通一气”的他自然不会怕他乱叫舌根,不屑道:“你想要告我,可以随时去告,不过在你去靠水镇之前,我想我们还有一件事情需要解决。”
三个月前已经切身感受到孟离手段的孟溪,在感受到少年的冷厉锋芒后,顿时警惕起来。
“孟离,你想干什么?”
“你竟然还要问我干什么,难道你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了吗?”孟离没有理会孟溪,而是看着李柏涛,目光冰冷得让人觉得害怕。
两年前,此人在练武场对他的羞辱,他可一刻都没有忘记。
“你想找我师父决斗?不行……”孟溪将李柏涛护在身后,并对孟离露出一副愤慨表情。
他在气愤什么,这让孟离非常好奇。
孟离冷冷一笑,“为什么不行?”
“这……”孟溪欲言又止,扭过头,担忧地看着身后的李柏涛。
三个月前,自从在靠水镇回来后,他师父的心思便更加沉重,以至于这个月的病情也加重不少。
这段时间一直在用药汤调理,到现在还没有完全恢复。
也许是怕他担心,这件事师父并没有告诉他,就连熬药时,也是亲历亲为,自己一个人偷偷进行,但那股难以消散的汤药味,又怎么能够瞒过他的鼻子?
“没什么不行的,你的挑战我接受了。”李柏涛轻轻叹了一口气,从后面伸出手,轻轻拍了下这个极力维护自己的徒弟。
他这几天一直吃药是不假,可他的旧疾却并未发作,那些汤药是用来为他稳固境界的补药,他不惜成本,一连喝了三个月,为的就是今天这一战。
三个月前,自从在靠水武馆见到孟离的手段,他便知道,以他现如今每况
日下的糟糕情况,万万不是孟离的对手。
拳怕少壮,想要稳胜孟离,除非恢复到巅峰时期的六锻境界。
经过三个月的补养,如今的李柏涛,已经将境界暂时恢复,足以应对眼前这一战。
是时候给这年轻人一个教训了!
李柏涛双拳紧握,暗自发出一声冷笑,当初孟离将他的踢馆计划破坏时,他就已经想着这一天的到来。如今终于等到了。
老村长将孟离拉倒一旁,担忧道:“孩子,要我看还是算了吧,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李大人晋升一流近十年,无论经验还是真气都要远胜于你,你的胜算太低了。”
在老村长看来,孟离不是胜算太低,而是没有胜算,李柏涛毕竟成名已久,是靠水镇公认的高手之一,孟离对上他,想要不吃亏只怕会是一件很难的事情。
“有仇不报非君子,村长爷爷您放心,我有分寸。”孟离握着老村长的手,调动一股真气,注入到老村长体内。
似乎是感受到孟离的决心,老村长叹道:“唉!你的意思我明白了。”
武者,宁折不弯。
练武本就是一件十分艰苦的事情,且不说那能让人脱下一层皮的冬练三九夏练三伏,只是那每日不辍的持之以恒,若非有着一股狠劲,一般人很难坚持下来。
就好像这世事之间的一通百通,在已经年迈的老人看来,练武就和种地一样,若没有那些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庄家汉们一耕一犁,又哪里来的大丰收?
毕竟,只有付出了汗水和辛劳,才能得到收获。
不过,老村长最担心的问题,还是孟离的安全。
毕竟与李柏涛相处了两年之久,阅历老练的老人早就看出这位李大人是一位何等人物。这个明里大度,好像能将什么事情都不放在心上的武者大人,其实并没有他表现出来的那么大度。
相比其他人,李柏涛只不过更懂隐忍,若是得到机会,那些曾经得罪过他的人一定不会被他放过。
对李柏涛而言,眼前这场决斗,就是一次难得的机会。
老村长怕李柏涛接这个机会毁掉孟离。但现在他只能听天由命。
“以孟离体内这股精纯的真气,就算李柏涛痛下杀手,他应该也能全身而退吧!”
老村长如是想到,同时也知道,此时的孟离正是锐意进取的时候,他不仅不能阻拦,还要从后面推一把。
未来,终究是属于年轻人的。
在众人惊讶的眼神中,老村长沉声说道:“既然要打,那就换一个地方吧!去村子里的练武场,哪里才是该了解你们恩怨的地方。”
李柏涛和孟离点了点头,同意了这个建议。
众人浩浩荡荡而出,又浩浩荡荡而归,转眼便来到练武场。
这里本是为传武所建,地形开阔,用来决斗的确非常合适。
孟离站在武场中间,回想着两年前这里曾发生的一幕心里颇有感触。两年前他被李柏涛像狗一样的从这里哄出去,临走之前心有不甘的他曾立下誓言,要一雪前耻。当初只是为了找
回面子的狂妄之言,今日再看似乎也没那么艰难。
孟离要挑战李柏涛的消息,在村子里不胫而走,听到这个消息,村民们全部都向练武场涌出,不出片刻,原本尚算宽裕的武场,便挤满了人。
“孟离哥,你果然已经成为武者。”
随着孟江西夫妻,一同跑过来的唐柔,犹如寒风中的浮萍,无力的依靠在人群中,她双手捧在胸口,目光紧紧凝视武场上的瘦弱身影,脸上忍不住露出一抹失落的表情。
性格粗旷的孟江西,并未察觉到在一旁黯然神伤的孟柔,见周围人群对孟离议论纷纷,哈哈一笑道:“告诉你们一个秘密。其实孟离成为武者这件事我早就已经察觉,只是没想到这小子藏的这么深。一流武者。我勒个乖乖,这两年这小子究竟都干了什么?”
孟江西越说越觉得不可思议,说到最后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叹。
听到孟江西的话,周围围观的人群也同样惊叹。
他们不明白什么叫一流武者,但李柏涛的厉害,还是见识过的。
巴掌后的石板,一掌拍碎。
像这种表演,已不知有过多少次。
“我看这个孟离就是找死。”人群中传来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
听到这个声音的瞬间,孟江西的眉毛顿时气得立了起来,怒喝道:“孟老二,你敢说孟离找死,你信不信我抽死你!”
若是换做别处,孟江西说出这句话,孟老二多半要吓个半死,可现在他却什么都不怕。
感受着人群的拥攘,孟老二底气更足,不屑道:“孟江西你吓唬谁呢?这里有这么多乡亲看着,我就不行你真敢动手。而且我说错了吗?李大人可是六锻武者,孟离就算也是一流武者,也不过是区区五锻,如何能够与之相提并论,我看你还是快点准备棺材,等着给孟离收尸去吧!”
“孟老二你个混账东西,你看我敢不敢收拾你!”孟江西一声大吼,脱掉脚下踩得泥泞不堪的鞋子,一把扔了过去。
孟江西作为孟家渔场的鱼王,苦练了十几年投标叉鱼的手法何等精准?那臭鞋虽然是仓促扔去,但也极为精准,还不等孟老二反应过来,吧唧一下就落在孟老二的脸上,直接将他砸懵过去。
孟老二手里攥着那只臭鞋,摸着脸上脏兮兮的脚印,不敢置信地大吼道:“孟江西,你竟然敢用你的臭鞋砸老子,老子要跟你拼了。”
“我去你大爷的孟老二,你要跟老子拼命,看老子不扒了你的皮。”孟江西大吼,像是发了疯的蛮牛,向着孟老二冲了过去。
孟老二被砸了一下,脑子似乎也不怎么灵光了,还以为恼羞成怒的孟江西只是吓唬吓唬他,毕竟是村首之一,极有可能成为下一任村长的候选人,当着乡亲们的面子总该收敛一点。
但是,孟老二却错估了孟江西对孟离的庇护程度,早在孟江西将鞋子丢出去的时候,他就已经顾不得“脸面”二字,更何况还有一个在后面推波助澜的刘慧!
“上啊当家的!给我狠狠揍他,今天你要是不把他给我揍趴下,你就别想回家吃饭!”
第一百零八章 针锋相对
听到刘慧的呐喊,周围的乡亲尽皆汗颜,虽然被这位悍妻的惊人之语惊到,但还是没忘阻止接下来发生的一场恶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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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江西最终只揍了孟老二两拳,临被拉走的时候,还不忘将另一只鞋踹飞到后者的脸上。
回到刘慧身边后,孟江西忐忑不安,直到看见刘慧投给他的赞许眼神后,这才得意的笑了起来。
骚乱来得快去得也快,虽然孟老二最终得到了应有的教训,但他的话还是引起了刘慧的担心。
看着武场上的孟离,刘慧的心不禁揪了起来,她紧紧握着孟江西的手,不安道:“当家的,孟离他一定不会出事的,对吧?”
孟江西重重点头道:“当然不会!不要忘了他可是我难归兄弟的儿子。”
听到孟难归的名字,刘慧的表情渐渐平静下来。
孟难归,一生都在创造奇迹的人,也是使孟家村发生极大改变的人,在他们夫妻二人的印象中,孟难归也是一个无所不能的人。
如果孟离能有他一半,眼前这个困难也不足为虑。
“可恶的孟江西,老子以后跟你没完!哎呦,疼疼疼……”
捂着脸仓皇而逃的孟老二,感觉自己像是经历了一场灾难。
这一次他真的是被打惨了,尤其是孟江西那两记铁拳,全部都是照着他眼睛去的,当他在人群掩护下离去时,两只眼睛已经肿了起来。
想他孟老二,曾几何时也是村子里响当当的人物,谁人见了不喊他一声二哥,如今当着全村的面被胖揍一顿,这可叫他怎么见人?
丢人丢大了的孟老二不想再在此处逗留下去,挤出人群后闷着头向回家的方向走去。走到半路,忽然被两个未曾见过的陌生人挡住去路。
“两个不长眼的狗东西,没看到大爷要从这里走过去吗,识相的快点给大爷让开,否则别怪大爷不客气。”
正在气头上的孟老二,想都没想,就将一身怒火撒在这两副陌生面孔上。
为了掩人耳目,乔装打扮一改往日武者装扮的良因,在听到孟老二这种不知死活的辱骂后,心中杀意顿起,冷冷一笑道:“我倒想知道你怎么不客气?”
“宰了你们又如何,在老子这一亩三分地上……”
平时嚣张跋扈总是将“死啊活啊”挂在嘴上的孟老二,几乎是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然而他却不知道自己遇到的是何等穷凶极恶的歹徒,还不等他将那不知死活的恐吓言词说完,一把刀背宽厚的黑色钢刀凌空斩下,将他从上到下劈成两半。
可怜的孟老二,到死都没明白发生了什么。
李老大出刀收刀,面无表情地擦掉钢刀上的血迹,将正从一旁赶来的孟钱险些吓趴在地。
看着躺在血泊中的孟老二,孟钱心里一阵恶心,他强压着快要吐出来的冲动,颤声道“李大人,您这是干什么,咱们不是说好只杀孟离吗?”
李老大轻轻瞥了一眼面前这个胖子,将其无视后继续擦拭着手中新得的爱刀,用仅能自己听到的声音说了句“好刀”。
“啊!什么?”
孟钱没有听清,刚准备凑过头去,却被心情大坏的良因一把抓住。
“死胖子,我发现你最近有点跳啊,怎么?你
也想试试这一刀两断的滋味不成?”
孟钱双腿一软,顿时吓趴在地,连呼道:“不敢!不敢!”
“知道不敢就好。”良因拽着孟钱衣领的手猛然发力,将体型肥硕的胖子硬生生从地上提了起来,恶狠狠道:“听清楚了死胖子,在这里想要怎么做,由我们说了算,如果你再敢用质问的语气对我们说话。当心我捏爆你的脑袋。还有,我们什么时候说过只杀孟离?我们要的东西是宝藏,如果有人胆敢阻止我们寻宝,就算屠光整个村子也在所不惜,你明白了吗?”
“明,明白了!”
在自己的性命和全村人的性命前,孟钱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前者。
“很好,现在带我们去孟家祖祠。”
良因松开五指,将孟钱仍在地上,拔出长剑,在后者肉感极佳的脸颊上拍了拍。
与带有血腥气息的冰冷长剑亲密接触,孟钱顿时吓得面无血色,肥胖的身子猛地一颤,哭丧脸道:“暂,暂时还不行!”
良因瞪着眼道:“死胖子,耍我们是不是?忘记我刚才是怎么说的了吗?”
孟钱欲哭无泪,连忙出声解释。
“不是,不是,在下绝没有欺瞒两位大人的意思,只是祖祠紧挨着练武场,现在全村的人都集中在那里,我们这样过去,岂不是自找麻烦?”
已经将钢刀归鞘的李老大走了过来,推开良因的长剑,将孟钱从地上扶了起来。
拍了拍胖子肩膀上的尘土,李老大以鼓励的语气说道:“你能够这么想,我感到很欣慰。”他说完,扭头看向人群集聚的方向,低声道:“那两位大人以生命为代价为我们创造的机会,我们不能就这样放弃,听他的吧,安全起见,等那两个人决斗结束,我们再出手。”
听到李老大的话,心情沉重了几分的良因收刀归鞘。雁北双雄的死,着实让他们感到意外,不过这对他们接下来的事情并不影响。
现在,急于突破的燕行观已经离去,孟家村中能让他们感到棘手的人除了孟离,就只有一个李柏涛,幸运的是这两个人现在正在准备决斗,而即将享受渔翁之利的他们只需等待片刻即可。
“等一下!”
练武场上,孟离和李柏涛已经归位,就在二人剑拔弩张时,老村长却忽然向武场中央跑了过来。
“等一下,我有话要说!”
身体年迈的老村长,只是几步短跑便已消耗了他大半体力,来到武场中央时,已经气喘吁吁。
“老先生,你这是什么意思,是要阻止我们吗?”
认为好事快要临近的李柏涛,微眯着双眼,以审视的目光打量着面带急色的老人。
听的出来,他的语气中透着不满。
“看来你是吃定我了?”听出对方话中不满的孟离冷冷一笑,不屑道:“你放心,今天不论谁来,都无法阻止我们之间的战斗。”
“最好是这样。”李柏涛凝视孟离,面色阴沉,而后看向老村长,冷漠道:“我们的态度你已经看到了。如果你是来劝架的,我劝你还是免开尊口。”
“你们误会了,误会了。”老村长露出一抹苦笑,解释道:“老朽虽然年纪大了,却还不算糊涂,今天这场决斗已是在所难免,既然
如此,老朽就厚着脸皮向二位讨一个裁判的职位,也算是为二位做一个见证。”
老村长的用意很简单,就是要借裁判便利保护孟离,不过,他的这个心思又怎么瞒得过心智深沉的李柏涛?
只听李柏涛哈哈一笑,道:“老村长真是煞费苦心呐,不过我想还是算了吧!武场之上刀剑无眼,若是因此伤到老先生,那可就不美了。你说呢孟离?”
孟离道:“我也是这个意思。”
老村长看了看表情固执的孟离,最终摇了摇头,叹道:“罢了罢了,老朽不管了,你们爱怎样就怎样吧!”
老人说完,颤颤巍巍地走了下去。孟溪本准备搭手搀扶,却被老人一把拍掉,尴尬不已。
没有老村长在一旁“干扰”,武场上的两人各自松了一口气。
头顶有白云飘过,遮住阳光,天空顿时暗淡下来,空气中的氛围似乎也凝重了一分,变得格外紧张。
李柏涛拔出斜挎在腰间的长剑,手腕轻轻一抖,以近乎炫耀的方式,用剑尖画了一个圈,由上而下,由左到右,最终剑尖上摆,遥指孟离。
“别说我不给你机会,你先出手吧!”
到了李柏涛这个年纪,早已过了耍帅的年纪,就像他刚才抖出的那一朵剑花,看上去虽然有着些许炫耀的成份,可真正的目的是借这一抖,将全身的关节活动开。
抖剑之间,真气推送,全身的关节,都被长剑上反馈回的真气唤醒。
李柏涛这一手抖剑醒身的功夫,自问已是练到极致,纵观靠水镇中,再无一人出其右。
然而没有想到,他这极为亮眼的一手,最终却迎来孟离的一声嘲笑。
“老了就要认老,规规矩矩拉一拉筋骨不好吗?偏要装什么大头蒜!”
李柏涛怒目而视,“你说什么?”
孟离毫不留情道:“我说你虚伪。你让我先出手,说是为了让我一下,可你真正的目的还不是要试探我的虚实?”
面对李柏涛骤然冷冽的目光,孟离冷冷一笑,以近乎讥讽的语气说道:“说到底你李柏涛不过就是一道貌岸然之徒。我奉劝你一句,小人就是小人,不要想着装出一副豁达的样子,那样只会让人更加看不起,相比靠水武馆的薛馆主,你还差得选了!”
薛正就像是李柏涛的禁忌,触之必怒。
“可恶!不许提那个混蛋!”
手中长剑向前一送,再也顾不得之前的“相让”之言,在真气推送间,将手中长剑狠狠刺向孟离胸口。
“早就知道你会忍不住!”
孟离再次冷笑,手中木刀向外一荡,拨开李柏涛仓促间刺过来的长剑,而后在手腕灵巧的抖动下刀锋一转,一记快刀斜向上出,以刀法中极少用的刺刀法,反刺李柏涛胸口。
孟离的反应,让李柏涛大吃一惊,扭身强行避开这险些开膛破腹的一刀,双脚用力在地上一蹬,立刻向后退出一步。
“这小子,不简单!”
李柏涛看着这个险些一刀得手的孟离,见后者神色淡然,脸上露出忌惮的神情。现在回想起来,刚才他的言辞举止,恐怕都是刻意为之,其目的就是激怒他,使他步入对方早就设好的陷阱。
第一百零九章 戏耍
“混蛋,竟然将我当做猴子戏耍,不可饶恕!”
李柏涛心中杀气更盛,但他仍是持剑徘徊,没有轻举妄动,现在他已明白,这个看似年轻的少年,年轻外表下,掩盖的却是一颗狡猾老辣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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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方你来我往,仅是一招之间,便可看出这场战斗的惊险,孟离反手刺向李柏涛,除了一点点诱敌深入,未尝没有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意思。
围观在一旁的人群,虽然大多都不懂武,但那一双眼睛却不是摆设,能够真真切切看出孟离的厉害,况且这孩子也是这两年敢于挑战李柏涛权威的第一人,单是这一点,就已经很值得佩服了。
总想着在渔场上和孟离争风头的孟响,看到孟离在武场中的卓然风采,愤愤不平道:“这个孟离,什么时候变的这么厉害了?有这份本事,还要和我们在渔场上抢风头,简直瞎胡闹。”
天天待在一起,怎么就没发现这小家伙这么厉害呢?
硬刚一流武者,这是要起飞啊!
不少看傻眼的渔夫纷纷点头,感同身受道:“对,瞎胡闹。”
孟离一刀逼退李柏涛,并未乘胜追击,而是将木刀收回,双肩下沉,以气御刀,准备随时应对李柏涛接下来的进攻。
刀法,也要讲求腰马合一。
就在孟离的真气顺着木刀开始游走的时候,他用为力量中心的腰部,也在微微下沉,以求积蓄更多的力量。
孟离已做好准备,只要心有不甘的李柏涛敢向他攻来,便会再度落入他的圈套,到那时他会以自己最擅长的反击刀法,彻底将他击溃。
两刀结束战斗,这就是孟离的自信,也是在他开战时就已想好的战术。
这两年随燕行观修习,孟离除了练武,更在练武的过程中学会该如何战斗,他那位“可爱可敬”的师父,用实际行动教给他,如何在战斗中建立优势。
想起那一次次被痛殴的经历,孟离在深恶痛绝的同时又不禁心生感激,正是这些极不友好的回忆,造就了他善于在反击中寻找机会的手段。
试想一下,由燕行观一招一式喂养出来的手段,又怎么可能逊色?
实际上,就连燕行观也说过,孟离的反击手段,早已超越他本身境界,就连许多纳气武者都不一定能够做到。
不过可惜,孟离并不是神。
不是所有的事都能朝着他预测的方向走,生性谨慎的李柏涛,克服了心中的愤怒,并没成为被情绪支配的奴隶。
他举剑徘徊的举动,除了让孟离感到失望,还让他感到一丝压力。
李柏涛不好对付他是知道的,但他没有想到,对方竟会如此狡猾,一击过后,立即后退,半点犹豫都不曾有。
以五锻对六锻,两者之间,毕竟相差了一锻境界,这不只是真气上的差距,也是体魄上的差距。
锤炼体魄,修炼真气。
毕竟,只有先将体魄练上去,真气才能逐渐壮大,更何况孟离的真气本就低于正常状态。
如果不能在开局奠定优势,那么之后的战斗,他将会非常被动。
“小子,你为什么不攻过来,你的刀法不是很凌厉吗?刚才那一刀的气势哪里去了?”
在孟离数丈之外徘徊的李柏涛,在见到孟离愈发沉重的面色后,忽然笑了起来。他没有猜错,这个狡猾的小家伙,在那一刀之后
,果然还有更加恐怖的手段在等着他。
敌不动我不动的孟离轻轻吐出一口气,看着李柏涛,冷冷道:“我只是想多看一看你的丑态,不信你就再刺一剑过来,看看我还能不能做出刚才的壮举。”
“哼,你以为我还会上你的当吗?”
李柏涛心里一番挣扎,还是放弃了果断出击的打算,倒不是他对自己没有自信,而是他的性格本就稳妥,尤其是在败给薛正之后痛定思痛,不论做什么都要有十足的把握。
孟离晃了晃手中的木刀,讥讽道:“武者我见过不少,但像你这么胆小的武者,我还是头次见到,你不是看不惯我吗,现在我就站在你面前,你倒是来啊!”
说着,将那未曾握刀的手伸了出来,竟在众目睽睽之下,在自己脸上拍了拍。
啪啪!
声音不大,但却清脆。
所有人顿时瞪大双眼,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决斗而已,至于完这么狠吗?
围观的大多数人并不知道,孟李两人之间的恩怨并不仅仅是一场点到为止的决斗就能解决的问题,双方心里都憋着一口气,稍有机会便会毫不犹豫的摧毁对方,这就是武者之间的战斗,流窜在体内的真气,在赋予他们强大力量的同时,反而使他们自身显得更加脆弱。
一拳一掌,或是刀剑无眼,全部都有可能成为他们丧命的根源。
见到孟离这个样子,心中疑虑更重的李柏涛,自然更加不会过去。
他淡漠地看着孟离,剑尖轻轻一抖,冷冷道:“我在等你过来。”
孟离哈哈一笑道:“好,既然你让我过去,那我过去便是。”说着抬起木刀,面无表情道:“接下来,我的刀会攻向你的左侧。”
他不仅要主动攻过去,更连攻击的位置都说了出去。
可是真真假假,虚虚实实,谁又能说的好,他所说的就一定是正确的?
至少,李柏涛无法确认。
孟离先前做了那么多,要的就是这个结果。对方的疑虑越重,便越是难以判断。一旦产生迟疑,他的机会也就来了。
孟离话一出口,长刀便已递出,丝毫不给李柏涛反应的机会。
刀锋凌厉,一股无形的真气灌注其中,使得锐利的刃口卷起轻微的气流,就好像将空气从中切开。
是左还是向右?
李柏涛看着这一刀,心中难以判断。
孟离之前诱他进攻,他以为孟离是忌惮他的力量,不敢主动攻来,所以才会有那一句“等你过来”。
但他万万没有想到,孟离一直等的就是他这一句,他话音刚落,少年便已出手,与之前心怀忌惮的表现判若两人。
这个年轻人究竟想要干什么,说的哪一句是真,又哪一句是假?
李柏涛竟完全看不透!
左还是右,二选一的问题,几乎已经算是最简单的问题,李柏涛一个连生或者死都选择过的人,此时在选择这个问题时,却没有办法做出选择!
是这个问题太难了吗?
不是!
真正的原因,是孟离心思太深!
他的每个言行,都像精心准备的陷阱,环环相扣,步步惊心。
这个混账小子,竟然一直都在给他下套!
李柏涛心底暗骂,可骂归骂,面对那快速逼近
的木刀,他却不得不做出选择。
孟离并没有给他留下思考的时间,刀锋一转,果断砍向右边。
这个小子,果然是在骗他!
李柏涛眼皮一跳,懊恼自己怎么还会相信孟离的同时,抬腿向后一步,同时架起长剑,往右侧格挡。
这一剑挡出,李柏涛的心也跟着落了地。在他看来,刀锋已经落下的刀法,在这电光火石之间,又怎么可能变得回去。
然而,意料中的木刀没有落下,就在李柏涛选择架剑右挡的同时,孟离却将刀锋一转,在李柏涛认为不可能的电光火石间,改扫为刺,硬生生将木刀刺向李柏涛左肩。
刀锋由右向左,就在一瞬间,几乎快得不可思议。
不可思议的快刀,加上不可思议的变招,造就了这不可思议的一刀。
灵巧的刀尖,就像毒蛇口中的獠牙,不动则以,动则必中。
噗!
枯黄色的木刀刺中李柏涛左臂,真气随之爆发,将李柏涛推向一旁。
鲜血从刀尖滑下,也从李柏涛臂膀滑下,虽然李柏涛及时用真气护住左臂,但刀锋凌厉的木刀,还是给他左臂带来不小的创伤。
李柏涛抱着受伤的左臂,不敢置信地看着孟离。
“怎么可能,你的刀锋明明已经落下,为什么还能突然变向,莫非你刚才使的是二品刀法?”
孟离那一刀给李柏涛带来的冲击,远比臂膀上的痛楚更加强烈,二品刀法,那至少也是二流门派才有的刀法,就连靠水镇世代主修刀法的张家都不曾拥有,可他竟然就这么轻松的使了出来。
“二品刀法?”
听到李柏涛的话,孟离冷冷一笑,“你想多了,我刚才所使的不过是最普通的基础刀法。”
基础刀法,无品!
李柏涛被孟离的回答震惊到。
“不可能!这绝不可能!普通刀法,绝不可能做到这一步。你休要骗我!”
真的不可能吗?
并非如此!
如果李柏涛见识过真正的刀法大家,便会知道,这临阵转锋的一刀,并不是很难做到,只要你基础够深,即便是以基础刀法施展,也一样能信手捏来。
孟离不屑跟他辩解,只是冷冷一笑:“像你这种人,又有什么会相信?刚才明明已经跟你说了,我会攻击的你左侧,结果你不信,偏偏要去抵挡右侧,看看你左肩的伤吧!它会告诉你,什么才是真正的不可能。”
所谓不可能,就是事无绝对。
孟离以基础刀法使出二品的威力,也不是不可能。
李柏涛低头,看着自己左肩伤口,面色由苍白转为铁青。
因为真气抵御的足够及时,他的伤口并不算大,血肉经过短暂的真气控制后,鲜血已经基本止住,对于他的实力几乎不会造成太大的影响。
不过,对身体没有影响,并不代表对精神也没有影响。
实际上,这一刀就好像一张巴掌,狠狠抽在他的脸上,让他再也无法保持冷静。
“混蛋孟离,你竟敢戏耍我,我李柏涛若不扒了你的皮,誓不为人!”
盛怒之下的李柏涛彻底暴走,什么谨慎,什么陷阱,在这一刻全然抛至脑后,再也不顾。
他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握紧手中长剑,狠狠向孟离劈下去。
第一百一十章 飞过的流星(加更求收藏)
“飞星剑!给我死!”
气急败坏早已不知理智为何物的李柏涛,全然不顾周围上百民众的诧异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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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气溢满长剑,在这一刻,将自己最强的剑法施展出来。
曾经有一位武道宗师说过。当一名武者放下一切,将自己毕生最精妙的武艺全力施展时,也许会另有感悟。
一剑渡长空,璀璨剑光划过,有如天边流逝的一颗飞星。
飞星剑,三品剑法之一,是一门极其注重杀伐的剑法,剑法干练狠辣,去掉所有多余的东西,正如那两点之间的最短距离,是一门不折不扣的快剑剑法。
一剑若飞星的飞星剑,出剑速度在数量众多的三品剑法中也能名列前茅。若是持之以恒,练至最高境界,未尝不能与二品剑法中的快剑相媲美。
作为自己的压轴剑法,李柏涛苦练飞星剑已有数年之久,不论忙闲,每天入睡前都要施展一遍,将这一剑法的感觉保持在巅峰状态。
近十年的苦修,本就让飞星剑发精进至大成之境,更何况李柏涛此时还是含怒而发,更是打破了这一招剑法壁垒,使其威力进入到二品剑法的行列。
一剑渡长空,飞剑若流星。
李柏涛施展飞星剑,在自身真气毫不保留的灌注下,算是将这门剑法的速度优势发挥到极致,一剑使出,竟如流星转瞬,转眼便刺到孟离身前。
孟离见这一招,背后顿时冒出冷汗。然而经历过燕行观魔鬼教学的他又有什么场面没有见过?心里在惊讶李柏涛这一招剑速之快的同时,纵身向后一跃,一把木刀由下而上,同样以不逊飞星的速度快速扫过。差之毫厘间,将险些刺进他胸口的一剑荡开。
李柏涛一剑未成,不仅没有懊恼,心里反而涌出一阵狂喜。
剑法突破且先不提,就只刚才那一剑,他已从中看出了问题。
自双方交手以来,因为自己的轻视,从而落入对方陷阱,更被对方牵着鼻子走,忘记了自己最大的优势。
他的优势是什么?
真气和体魄!
他李柏涛只要能发挥出境界上的优势,便能轻而易举的解决对方。
就比如刚才那一剑,在抛弃诸多心机顾虑后,纯粹以武力横推,顿时让他察觉到孟离与他的差距。
“原来这小子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难对付。”
施展出全部力量的李柏涛自嘲一笑,若不是刚才那一剑,他险些忘记,自己已经暂时恢复到六锻境界的事实。
不得不说,孟离之前成功设计李柏涛,也有一些幸运成份在内。若非李柏涛身怀旧伤,常年处于修为低靡的状态,也不可能对自己的实力把握不准,造成如此重大的失误。
所谓一招鲜,吃遍天。
生活在淮川沿岸,尤其是孟家村的人,几乎都知道,只要你会上一门结网围鱼的手艺,不论走到哪里,都不会饿到肚子。
练剑也和捕鱼一样,精修一招,总好过样样都会的胡吃海塞,若没有取精去破的觉悟,即便走遍天下,也只不过是将自己练成一本剑法典籍,而非真正的剑客。
真正的剑客,是能杀人的剑客,出剑也只需一招,一招出,天下平。
一招平尽天下事,对于这种能从江湖
中厮杀中活下来的剑客来说,他们所要做的就是学习众多剑法之余,挑选一招依为底牌,在将这一招剑法专精的同时,再去触类旁通,充实自身。
李柏涛今年已有四十岁,行走江湖也近二十年,虽不认为自己是那种一招能够平尽天下事的剑客,但自身却在朝着那方面孜孜不倦。
飞星剑,就是他的一招鲜。
当他对孟离施展出这一招时,他就已经知道该如何去做了!
手中宛若飞出去的剑刚刚收回,第二剑便又施展出来,同样是飞星剑,同样是快到宛若流星的一剑,再一次向着孟离冲了过去。
这一次,孟离已有了准备,曾让良因感到邪门的平刀法用出,在飞星剑临近之时,一刀将其荡走。
李柏涛并不气馁,仗着真气充足,再次将剑法使出,颇有一种锲而不舍的韧劲。
“你看到过那种特别快流星吗?”
孟离记得有一天夜里,当天空中有流星落下来时,坐在山坡上光着大脚,一手扣着鼻孔,一手指着天空的燕行观曾这样问过自己。
当时孟离指着天上的流星,傻傻问了句“这个不快吗?”
而他的师父则是微微一笑,像是在笑话一个天真的孩子。
直到那颗流星从天边消失,他才说道:“有些流星,一眨眼就会消失。”
有些流星,的确一眨眼就会消失。
现在,孟离好像一见到这样的流星。
李柏涛飞剑如流星,一剑接一剑,剑剑都是只要一眨眼就会消失的“流星”。面对这连珠快剑,孟离不敢松懈,只得竭尽全力施展平刀进行截击。
平淡无奇的刀法,平平淡淡的一刀,孟离之所以施展平刀法,自然不是因为这一招的威力有多强,而且在每天上万次的练习后,早已将这一刀变为本能。
即是本能,那便不需思考,每一招每一式都是信手捏来。
千钧一发的交锋,有如在钢丝上行走。
短短数息间,两人过招数十次,每一次都是误差仅在毫厘之间的生死时刻。
孟离能够以平刀破解飞星剑法,看似波澜不惊,实则暗藏杀机。
李柏涛的飞星连珠,是从实战中演变而来的一种出剑方法。不仅快,而且狠辣,每一剑都直击要害,是真真正正的杀人剑法。
当初李柏涛争夺馆主之位,那时被李柏涛视为兄弟的薛正,本有将馆主让出的打算,可思考再三,最终还是放弃了这个打算,归根究底就是因为这狠辣剑法。
李柏涛剑法狠辣,性格方面必然会受其影响,将武馆交到这种人的手上,难保不会出事。
飞星剑本就是脱胎于战场搏杀的剑招,近两年又被专心授武的李柏涛改进,转精于出剑之上,硬是将出剑的速度又拔升一节。
不过这世上的事大多也是利弊相依,李柏涛的飞星剑快则快矣,可正是因为他追求剑速极致,反而忽略了剑法本应有的威力。
飞星剑,飞是其一,星是其二。
落星之重,可以想象。
剑速与威力并重,这才是飞星剑最理想的状态。
李柏涛追求剑速极致,本就是本末倒置的剑走偏锋。对敌时或许会有奇效。但当无往不利的剑速无法
奏效时,反而会被拖入僵局。
孟离练武虽然只是短短两年,但基础之扎实,几乎可以用毫无破绽来形容,尤其是那信手捏来的平平刀法,几乎可以应对迄今为止遇到的所有情况。
当无往不利的飞星剑,无法帮李柏涛拿下孟离时,李柏涛慌了。
他一剑又一剑地不断击出,或上或下,或左或右。可不论他的剑法有多快,有多刁钻。在孟离那仿佛已化腐朽为神奇的平淡刀法下,仍是不够看。
而随着他不断出剑,一个声音从他心里呐喊而出:这个小子真他妈的邪门!
“这小子真他妈的邪门!”
借着一处屋顶藏身,并眺目望向武场的良因,在看到武场上发生的一幕后,不禁发出感慨。
平淡的刀法,却能化腐朽为神奇,仿佛能克制一切力量。
这样的刀法,只有切身体验后,才能感受到其中的恐怖,哪怕已经过去三个月,只要一想到被那刀法支配的感觉,他仍是会不寒而栗。
坐在一旁,同样目不转睛眺望武场的李老大,看到那刀剑交锋的惊险画面,也情不自禁地点了点头。
“这个孟离才只练武两年,就已能做到这种地步,不愧是燕行观选中的弟子,天赋果然了得。”
三个月前,初见孟离时,李老大便记住了这个让人印象深刻的少年。那个时候他便知道,假以时日,此子必定会成为他们的劲敌。
身材肥胖,藏在屋顶上险些无法将身影遮掩的孟钱,在听到二人对孟离的称赞后,脸上露出不快的神情,心中吃味的他冷哼一声道:“哼,有什么了不起的,就算他天赋再高,今天还是要难逃一死!”
孟钱扭过头,见良因向他看来,立刻摆出一副谄媚笑脸,卑躬屈膝道:“我没说错吧大人,这个孟离可是比李柏涛差了一锻境界,只要李柏涛稍稍认真,他就必死无疑。”
李柏涛还没有认真?
良因一声冷笑,将头扭了回去,对这个蠢货,他一个字都懒得说。
倒是心情出奇不错的李老大,意味深长的看了孟钱一眼,笑呵呵道:“脑子是个好东西。”
孟钱红着脸道:“大人有话直说便是,何必取笑小的!”
李老大难得摆出一副教育晚辈的架势,语重心长道:“小胖子,你才学武不久,武者这点事,你还没有摸明白。别的不说,就说这一重锻体一重天的炼体九锻,境界之间的差距,未必就有外界传言的那么夸张。”
孟钱眨了眨眼,一脸迷茫。
“大人的意思是,李柏涛不是孟离的对手。”这话说出来时,孟钱自己都有些不可置信。
瞧瞧。六锻十几年的老江湖,竟然打不过一个初入五锻的年轻人,这还是人话吗?
“就是这样!”李老大点头道:“炼体这个阶段,虽然最终目的是修炼真气,但就战斗而言,真气不过是一种手段,真到了生死相交的时刻,最以为依仗还是被那气血不断搬弄锤锻出来的结实体魄。这就和春雨贵如油是一个道理,若在没有大量时间恢复的情况下,真气用一些便少一些,尤其是到达一流武者的境界后,真气外放,消耗更是巨大。所以,哪怕是在进行生死决斗的情况下,也没有人舍得将每一招都灌入真气。”
第一百一十一章 规矩
有些江湖混久,经历风浪也多的武者,总是会说这样一句话:战斗,是一门艺术!
这句话落在初出茅庐的小子耳中,难免会觉得嗤之以鼻,可等他们经受过一场战斗磨砺后便会知道,如何将这门艺术延续下去,才是大多数武者能够生存下来的关键。
战斗不只有一味猛进,还要懂得后退。如何合理的运用真气,才是他们需要学习的第一课。
毫无疑问,还未进过江湖的孟钱,就是这种不知江湖水深几丈的小雏鸟。虽然听到李老大的指点,但在未亲身经历时,还是有些难以理解。
“可是,孟离他的真气毕竟要少于李柏涛……”
不等孟钱说完,早就在一旁看不下去的良因,终于再也无法忍受身旁这个胖子的愚蠢,提着后者肥大的耳朵,指向武场道:“蠢货,瞪大你的狗眼给我好好看一看,事到如今,难道你还没有发现吗?孟离和那个李柏涛的真气消耗,究竟谁消耗的更多。”
孟钱瞪大双眼,目不转睛的看着战斗中的两人,随着用心观察,很快便发现端倪。
“李柏涛消耗的真气竟然远远超过孟离!”
孟钱被自己的发现,吓得瞠目结舌。
武场上,刀剑相向的二人,所持兵刃都因真气注入,闪耀着真气所独有的光彩,只是这光彩一明一暗,此时正形成鲜明的对比。
防守总要比进攻轻松些!
孟离的刀光要远远暗于李柏涛的剑光,这正说明李柏涛此时消耗的真气,要远比孟离多得多。
李老大感慨道:“这个孟离也不知是怎么修炼的,刀法基础扎实得简直不像话,再加上不知用了什么方法,身体的坚韧程度远远超出正常的五锻境界,这才能够以极少真气,抗衡李柏涛的飞星剑,照他们现在的消耗程度,不等孟离真气耗尽,李柏涛自己就先要支撑不住。”
听说李柏涛解决不了孟离,孟钱顿时急了。可紧接就听李老大又说了一句。
“不过你有一点没有说错,这个孟离,今天必须死。”
李老大看着神色由焦急瞬间变作狂喜的孟钱,笑道:“江湖水深不见底,我们若想要在这片风雨不定的江湖中活下,不能只依靠武力,拳头再大终究还是拳头,不及脑袋和屁股来得实在啊!”
孟钱双手抱头,接着又是抱臀,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李老大抿起嘴角微微一笑,手里托着崭新的钢刀,感受到钢刀重量的同时,目光已再次看向武场中的年轻身影。
为了你,我甚至都换了一把刀,你可不要让我太失望啊!
出刀出刀再出刀!
孟离一刀接一刀,以平带荡,他的脚底仿佛生了根,牢牢钉在地面,只是将身子微微下沉,除此之外便不再动上一下。
以五锻对抗六锻,孟离用无懈可击的表现,完美诠释了自己对刀法的理解。
对于自己的刀法,孟离有着相当程度的自信,自信能够在李柏涛的飞剑连珠下安然无恙。
然而,这并不是长久之计。
李老大的判断没有错,若是照着这个形式发展下去,孟离的确能将李柏涛拖垮,但前提他必须是一个正常的五锻武者。
修炼简单偷
懒功的孟离,真气只有正常武者的一半,就算晋升到了五锻境,顶多也就是一个五锻残疾,至于在外人看来的控气精妙,那只不过是不得已而为之的无奈之举。
孟离只及常人一半的真气,并不足以将李柏涛拖至力竭。如果真照这样发展下去,最后死的那个人一定会是他。
李柏涛像是打疯了,一剑接一剑,完全不顾真气消耗。
孟离原本还想等对方后知后觉,主动停止这种表面上好似慢性自杀的假象。直至察觉到李柏涛的异常,这才苦笑一声,不得不从自身做出改变。
孟离那仿佛生了根的双腿,在与地面经历过“如胶似漆”之后,好像终于知道了什么是“小别胜新婚”,依依不舍地离开了地面。
手中刀翻转,一改之前平刀法,改荡为挡,借着李柏涛一剑之力,在施展身法的同时,快速向后飘去。
“休想逃!”
李柏涛见孟离“退缩”,哪里肯轻易放过,立刻乘胜追击,又是一招飞星剑,全力袭来。
一剑渡长空,被李柏涛牢牢捏在手里的长剑,就好像一把飞剑,拉着李柏涛,迅速拉近二人距离。
孟离微眯双眼,凝视着快速追来的李柏涛,脸上露出一抹冷意。
手中刀向下摆动,刀刃靠向内侧,似露非露,形成一种诡异的出刀姿势,这个姿势看似毫无威胁,可若要仔细观察,便会发现一个完全相反的事实。
蓄势待发,刀锋半藏!
因愤怒而失去理智,一心只想将孟离斩于剑下的李柏涛,并未注意到孟离后退时双眼流露出的森然冷意。临近孟离的一刻,手中长剑毫不犹豫地送了出去。
咻!
长剑飞送,快到不可思议,然而比长剑更快的却是那把木刀。
一记藏锋刀出手,犹如山洪爆发势不可挡。半藏的刀锋蓄满了真气,电光火石间便将这一式刀法的真正力量全部爆发出来。
藏锋刀,这招记载在父亲所留刀谱上的普通刀法,似乎并没有谱子上描绘的那么普通。至少它此时所爆发出的威力,就不像是一招不入品级的普通刀法。
刀锋翻转,由半藏改为向前,至少已是三品层次的藏锋刀展现出本该应有的威力,顷刻间震偏李柏涛刺来的长剑,并向他右胸劈去。
即便对李柏涛恩怨颇深,孟离仍然没有打算杀掉他,因而只是劈向并非要害的右胸。
刀锋落下,下一刻必定鲜血飞溅。
就在孟离以为结束的时候,李柏涛严肃的脸上闪过一道冷酷的狠意。只见他抬起左臂,竟然选择用手臂挡下这一击。
刀锋落下,果然是鲜血飞溅的画面。但这却不是孟离想要的结果。
用一条手臂的代价接下这一刀,值得吗?
李柏涛的答案是值得。
在决斗之前,他就已做出决定,这一战不是你死就是我忘,用一条手臂换一命,这个买卖很划算。
“小子,你可以给我死了!”
李柏涛咧着嘴阴冷狂笑,好像对左臂伤势完全不在乎,然而他那张青筋顶起的狰狞面孔,却毫不留情的将他瞬间出卖。
臂膀断裂的痛楚,如同钻心,他的面孔在这份常人难以忍受的
痛苦下瞬间扭曲。
孟离看着这张近在咫尺的狰狞面孔,瞬间吓出一身冷汗,恍惚之间,就见一道黑影袭来,仔细一看,竟是之前被藏锋刀震开的长剑。
“不好!”
孟离没有想到,李柏涛致他于死地的决心竟会如此强烈,宁可断掉一臂,也要制造一个杀他的机会。
面对这种情况,孟离只能全力施展身法,身体凌空拔高,头下脚上,堪堪躲过这致命一刀。
可是,不惜断掉一臂也要将孟离置于死地的李柏涛,又怎么会轻易放过孟离?
手腕一抖,竟将长剑甩出手去。
长剑飞射,这一次成了明正言顺的“飞”剑。
孟离身处半空,无处受力。怎么看都是一个必死无疑的下场。
可就在长剑即将刺穿他身体的时候,他忽然伸出未曾持刀的左手,抬手向空中击中一道真气。
真气离体,产生一道微弱的反斥之力,正是借着这道无中生有的反斥力道,孟离强行施展身法,避开了被李柏涛甩来的长剑。
在没有外物接触的情况下凌空变向,想要做到这一手,绝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孟离能够做到这一点,还要得益于吕绩含和燕行观的谆谆教导,正是由这二人改编的身法打底,他才能躲过李柏涛的夺命两连击。
长剑飞驰而过,擦着他的面颊。
孟离目光向后扫,看着远远飞过的长剑,不紧松了一口气,然而就在他以为李柏涛终于无计可施的时候,对方的第三次攻击又到了。
防不胜防的脱手一剑失手了,这似乎是李柏涛已经预料到的结局,他在长剑脱手的同时,人就已飞扑过来,仅剩的右手紧握成拳,一拳轰在孟离身上。
孟离躲过之前两次攻击,却没能躲过这势在必得的第三次攻击。
被一拳击中的孟离,身体顿时倒飞出去,喉头一窒,喷洒出斑斑血雾。
噗……
漫天血雾飞散。
武场上,人群皆惊,纷纷被刚才发生的骇人一幕惊的说不出话。
先是李柏涛被斩断一臂,紧接孟离又被一掌打吐血,这一切都发生在一瞬间,快得眨眼都看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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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最不想发生的事最终还是发生了!
老村长无力地看着武场中发生的变故,双拳紧握再松开,众人之中,他是唯一清晰看懂完整经过的人,也是唯一有可能阻止这一幕的人,但在那一刻,他还是放弃了。
有些事,不论怎么阻止,最终还是会发生。两人间既然有恩怨,那就让他们在这里一次了结吧!
老者目光微微上扬,不禁想起自己年轻时的经历,当初羡江湖闯江湖,像这种为信念而致生死于不顾的事情,他也不是没有经历过。
站在人群中的孟溪,因担忧李柏涛的伤势冲向擂台,在经过老者身边时,被老者瞪了一眼,生生停下脚步。
“既然是决斗,就该有决斗的样子,就算是亲兄弟也不能随便插手,这个规矩李柏涛没有教过你吗?”
江湖有江湖的规矩,违反这个规矩的人,最终会被驱逐。
孟溪看着与自己朝夕相处的老者,第一次觉得这个爷爷有些陌生。
第一百一十二章 现身
一口鲜血喷出的孟离好像泄气的皮球,身上的力量顿时去了七八成。
李柏涛蕴含着六锻真气的一拳何等强劲,即便孟离常修勤奋功,在这一拳之下,身体也要吃不消。
倒在地上滚了两圈,沾染了一身泥土,等到他从地上站起身时,双腿已然无力,五脏六腑更像插入一把刀,疼痛难当。
孟离一手扶刀,一手捂着起伏不定的胸口,腹内的创伤,让他对空气的需求大大提升,可也正是因为腹内的伤势,让他每一次的气息转换,都像是一场劫难。
这种痛无法形容,即像火烧,又像刀刮,一寸寸的烧,一寸寸的刮!
轻敌了!
孟离望着对面只剩一条右臂的李柏涛,想起师父离去前,自己拍着胸脯信誓旦旦的画面,脸上露出一抹苦笑。
果然,这种久混江湖的老油条没有一个是易与之辈,尤其是拼起命来,更加难以应付。
孟离自出道以来,经历的战斗终究还是少了一些,尤其是实力相差无几的生死决战,几乎更是没有,自然不知道一名武者在临死之前能够爆发的力量有多恐怖。
可话又说回,以他五锻修为,能够将李柏涛逼到这种程度,已经非常难道。最终之所以会被对方的夺命三连得手,也是因为没有想到还有断臂保命这一招。
说到底,还是经验上的问题。
孟离调动起身上为数不多的力量,倔强地抬起木刀,指向李柏涛道:“来,我们继续!”
虽然体内的重创让他无比痛苦,但他的声音还是无比洪亮,透着一股视死如归的气势。
我辈武者,绝不低头,哪怕面对死亡。
武场上诡异的安静了下来,站在对面的李柏涛并未乘胜追击,而是从衣服上撕下一道布条,用仅剩的右手和牙齿,在断臂处开始进行包扎。
他的动作很慢,包扎的也十分仔细,从那认真的表情来看,竟像是在进行一件十分神圣的事情。
在李柏涛看来,武者对伤势的处理,就是一件十分神圣的事情,必须要以一种十分严谨的态度来处理。因为,只有将伤势处理好,才能以更好的状态去战斗。换而言之,他处理的并不只是伤口那么简单,还有接下的战斗。
李柏涛是一个谨慎的人,是一个很会利用自身条件将优势不断放大的人,之前之所以会那么冲动,不过是受到孟离的挑拨失去了理智,而唤醒他的,正是方才的断臂之痛。
与几乎丧失战斗能力的孟离相比,他此时的状态也不是很好,断了一臂不说,之前失去理智时,为了尽快解决孟离,不断施展飞星剑,不仅真气几乎消耗殆尽,就连气力也消耗了七七八八,那把跟了他大半辈子的精铁长剑还能不能提起,都成了一个问题。
孟离的视死如归,在他看来不过是虚张声势,反而打消了他的疑虑。不过他并不急,只需恢复片刻,便能确保万无一失,这样划算的买卖又何乐而不为呢?
不
管是孟离,还是李柏涛,此时都需要时间来恢复,问题不过是时间的长短而已,可即便这样,有些人也不想再等下去。
啪啪啪……
一阵掌声从人群外面传来,紧接就听一人道:“精彩啊精彩!真是好久没有看到这样精彩的决斗了!”
暗褒明贬,透着几分讥讽的声音,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众人纷纷转身,然后便见到一行三人缓缓走来。
三个人中,除了孟钱,其余两人都是陌生面孔。
两个人,一人佩剑,一人提刀。面色不善。
人群在孟钱的推搡下,挤开了一条通往武场的通道。孟离透过这条通道,看着孟钱身后的两名陌生人,神色微微一变,皱眉道:“是他们?”
那两个分别提刀佩剑的陌生人,不是李老大和良因又是何人?
当日在靠水镇,两人当街纵马的霸道情景,他至今都未忘记,而今出现在孟家村,很难不让人感到忧虑。而当孟离目光转向在人群中狐假虎威的孟钱时,脸上又不禁露出疑惑的表情。
“他们怎么混到一起了?”
李老大跟随孟钱走进武场,看着扶刀勉强站立的孟离,意味深长道:“年轻人,我们又见面了。”
孟离看了看李老大,又看了看在良李二人身后卑躬屈膝的孟钱,沉着脸道:“你们到这里来干什么?”
李老大并未回答他的问题,反而以一种格外关心的目光看向他,问道:“你现在这个样子没问题吧?我劝你还是不要硬撑,乖乖坐下的好。”
这世上没有平白无故的关心,李老大越是这个样子,孟离就越警惕,不过他最后还是坐了下来,因为李老大并未说错,他现在这个情况,的确已经快要坚持不住。
就在孟离坐下的瞬间,本是和李老大站在一起的良因忽然向前一步,手中的长剑连剑带鞘点了出去,正中孟离肚脐下方一寸处。
这个地方名为气海,是武者修炼真气汇聚之地,也是武者调动力量的核心。良因一剑将孟离气海点中,真气透过长剑送进孟离体内,将他气海中残存不多的真气全部封禁。
气海被封,孟离自身也受到影响,顿时失去行动能力,变成一具僵硬的“石像”。
“你们要干什么?”孟离瞪着良因和李老大,目光中充满警惕。
李老大道:“你毕竟是燕行观的弟子,谁知道他走之前有没有给你留下什么保命的底牌,为保万一,还是请你老老实实待一会儿吧!”
听到李老大提起自家师父的姓名,孟离心头猛跳。
“你们怎么会知道?”
李老大冷笑道:“我们若不知道,那钟氏兄弟又怎么会找到这里?”
孟离不可置信道:“那两个人是你们引来的?”
“要不然呢?”李老大理所当然,紧接又遗憾道:“只可惜,即便那两人合力,也未能除掉燕行观。”
听到这里,孟离已经绝望的心忽然又活络
起来,得意一笑道:“你们既然知道我师父,便应该知道他的厉害。”
狐假虎威的本领,他也曾学过一些。
孟离笑起来的同时,李老大也跟笑了起来:“年轻人,脑子是个好东西,我劝你最好不要在我们面前耍心思,燕行观已经离去的事情,难道你以为我不知道?”
孟离脸上的笑容,顿时变成绝望。想想也是,如果不是得知师父已经离去的消息,就凭这两个货色,也敢到这里耀武扬威。
孟离觉得自己似乎已经猜出对方的来意,脸色难看道:“你们想从我这里打听到我师父的下落?”
李老大道:“如果可以打听到燕行观的下落,自然是求之不得,不过我并不觉得你会知道他的下落。”
“你猜得没有错,他的下落,我的确不知道。”孟离戏谑道:“所以你们接下来要干什么,是挟持我,还是杀死我。”
这两个结果,不论哪个,孟离都无法承受。
可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以他现在这种情况,又怎么能够反抗呢?
若是再多给我一些时间就好了!
已经开始运转勤奋功的孟离,心中急切。
良因和他同等境界,之所以能用真气将他轻松制住,就是因为他真气所剩无几的缘故,只要他能恢复,良因的封禁自然能够轻易化解。
值得一提,自从勤奋功突破到新境界后,孟离的恢复能力大大提升,不仅是体力和真气的恢复,就连伤势的恢复也是颇有奇效。
勤奋功妙则妙矣,若想完全恢复,需要的时间也不短,就在他以为完全无望的时候,新的转机又出现了。
让孟离没有想到的是,李老大并没有立刻做出选择,而是在略微犹豫后说道:“这一点不着急,容我考虑考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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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离心中一动,很快便想通李老大的顾虑。他们必然是对师父有所顾忌,不敢轻举妄动。况且,就算要杀自己,也不会在众人面前冒然动手。
看着良因脸上的冷笑,以及孟钱脸上的森然杀意,孟离心里如明镜一般:看来,这三个人是打算把自己掳走后再另行处理。
“那你最好快点考虑。”
想通问题关键的孟离冷冷一笑,说完之后,双眼一闭,将勤奋功全力运转起来。
为了那渺茫的希望,他必须要争分夺秒。
“这就放弃了?”见孟离闭上双眼,李老大撇了撇嘴,无趣道:“你这家伙,枉我对你期望颇深。唉!太让我失望了?”
李老大期望的是一出绝望而又无助的人性大戏!他想看到孟离挣扎,想要看到孟离因绝望而感到无助,唯有这样才可完美享受到虐杀一名天才少年的快感。
第一百一十三章 李柏涛之死(加更求收藏)
武场上传来沙沙声,那是李柏涛在包扎伤口的声音。
李老大看向将绷带打上最后一个结的李柏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哎呀呀,差点把这位李大人给忘了。”
他这话未免没有讽刺的意思,毕竟,以他六锻境界,又怎么会称一名用药物暂时提升到六锻的武者为大人?
武者之间互生感应,李柏涛从对方散发出的磅礴血气中,已感受到对方带给他的压力,这个人的力量,比他当年巅峰时还要强横许多。
已经略作调息,将体力与真气恢复不少的李柏涛,警惕地看着对方,问道:“阁下也是为孟离而来,既然如此,我们便是朋友了!”
感受到压力的李柏涛选择主动示好,可对方却只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
“不,你不是我们的朋友,因为死人没有拥有朋友的权利。”
轻摇手指的李老大冷冷一笑,在李柏涛惊变的眼神中,扭过头,对站在一旁双手抱剑的良因从容说道:“解决他,不要给他恢复的机会。”
站在一旁双手抱剑的良因,本身就像一把剑,一把藏不住锋芒,随时等待出鞘的剑。
李柏涛话音刚落,良因的剑就已出手,一剑飞刺李柏涛,半点犹豫都不曾有。
本是想要与对方以和为贵的李柏涛,哪里想得到,对方竟然会在他表现出善意的情况下痛下杀手,立刻出手反抗,只可惜他现在重伤在身,又真气不济,交手不过数招,便被低他一锻的良因斩于剑下。
临死之前双眼怒睁,狰狞的面色上透着一抹不甘。
也难怪,堂堂六锻武者,如今竟死的这般憋屈,到了阴间,只怕也不能瞑目。
良因甩开血珠,将长剑收剑入鞘,临末还骂了一句垃圾。
“师父!”
武场外,见李柏涛被斩于剑下的孟溪痛呼一声,紧握手中剑,便要上前为李柏涛报仇。只是还不等孟溪冲出,便被一旁的老村长伸手拉住。
四锻武者愤怒之下爆发出来的力量,竟然未能挣脱出去!
孟溪悲愤地看着老者,就听后者轻声说道:“不要冲动,你还不是他们的对手,莫要因冲动罔顾了性命。”
在老者的劝阻下,孟溪冷静了下来。
看清形势,伺机而动。
这个道理不仅爷爷跟他说过,他那已经死去的师父,也不止一次跟他说过。
不得不说,李柏涛对孟溪是真的好。
可能也是李柏涛没有子嗣的原因,在认下孟溪这个前途远大的徒弟后,便一直悉心培养,尽心尽力,就连亲生骨肉也不过如此。
“杀人啦!”
武场四周一阵哗然,有些人甚至吓软了腿,瘫坐在地。
过惯了平淡日子的平头百姓,
何曾见过如此血腥的一幕,大多数都无法抑制心中的恐惧,向自家屋舍跑去。本是拥挤的武场,顷刻间就变得空旷起来,没有离去的顶多也不过二十人。
对于人群的散去,李老大没有阻拦,而是环顾四周,看向那还未离去的二十人。
四周人群无不面带惊色,唯有一名老者,气度从容。李老大最终将目光定格在老者身上,问道:“你就是孟家村的村长?”
李老大打量着老村长,被这个年迈老者从容气度所折服。
老村长点头道:“阁下到我村中来,二话不说,便出手杀人,此等做派,未免有些不合适吧!”
李老大耸耸肩,笑问道:“有什么不合适?”
老村长目光一寒,沉声道:“南唐律法,杀人偿命。”
“哈哈哈,好一个杀人偿命。”李老大仰天大笑,伸手入怀,取出一枚刻有“武”字的令牌。他五指抠着令牌,将刻有“武”字的一面对准老者。
“你看这是什么?”
混迹过江湖多年,早已是见多识广的老村长,又怎么会认不出传武令?
见到令牌后暗叹一声道:“看来李柏涛是白死了。”
李老大道:“我乃朝廷授牌的武人,与李柏涛厮杀,这是属于武者之间的争斗,何来的杀人偿命一说!”
南唐律法规定,武者厮杀,乃是江湖争斗,双方各安天命,即便杀了人,也不会有人过问。
对方拿出传武令,以南唐武者权利豁免杀人一罪,这让老村长颇为无奈。
他们这里,一个有传武令的都没有,李柏涛这条命,今天算是白丢掉。
想要取得传武令,必须参加朝廷举办的传武考核,而这考核也只有在大城市才会举办,通常为一年两次。
老村长早年闯荡江湖,那时还未有传武一说,等到退隐之后,传武令才渐渐兴起。
老者自然不是再为过去缅怀,实际上,他在看到对方拿出传武令后,心里还生出一丝庆幸……
这个世上不乏有人,在得到力量后,便视人命为草芥,像屠村这等极为重大的惨案这些年来也不是没有发生过。
如此一来,如何控制嗜杀武者内心中急剧增长的欲望,便成了自传武以来的头等大事。
将力量关在笼子里,这是自定武之志以来,治文帝曾在朝会上强调过最多的一句话。
近十几年来,朝廷数次修改律法,尤其牵扯到武者方面的律法,每一次都巨细无遗,再三斟酌之后,方才会落下刀笔。
李柏涛来到孟家村两年,悉心教授孟溪等人武艺,若说老村长一点都不感激,那是不可能的事情。但和孟家村数百条人命比起来,就算不上什么了。
作为孟家村的村长,老村长第一时间想
到的就是该如何保障村民的安全。
对方既然能够拿出传武令为自己豁罪,至少说明他并不是无视生命的暴徒。
想到孟家村不会被牵连其中,老村长松了一口气。
可还不等他将提起的心放下,就见李老大忽然将令牌扔向一边,不屑道:“开个玩笑而已,区区一条人命,李某还没有放在眼里,况且,若是将自己局限在这南唐律法的条条框框中,生活也未免太无趣。”说着他竟掰起了手指,“让我来数数,我这一生杀过多少人。一个,两个……呵呵连我自己都数不过来了,上百个总是有了吧!这些人中,又有哪个让我动用了这传武令?其实用也用不了,毕竟这些人中,原本就有很多是未曾习武过的普通人。”
老村长瞪大双眼,看着站在对面不屑一顾的李老大,神色骇然。此时此刻他是真的被这个狂徒的言辞惊骇到了。
不只老村长被这一番惊人言辞骇到,就连与李老大一行的良因,看向李老大时,目光也变得十分畏惧,长时间与李老大接触的他,对于后者的暴虐性子,自然是了如指掌,平时看起来无事,甚至还会给人一种彬彬有礼的感觉,可一旦发起怒来,就会变成另一个人。
见老村长只是瞪大眼睛不说话,李老大哈哈一笑道:“老村先生不必紧张,我和那些嗜血的暴徒不同,只要你能让我满意,我这个人还是很好说话的。”
老村长眼皮一跳,皮笑肉不笑地道:“你想怎么满意?”
李老大看了眼坐在地上双目紧闭的孟离,确认后者未有异常后,伸出舌头在略微有些干裂的嘴唇上轻轻一舔,说道:“我此次前来,共有两个目的,除了要带走孟离,还要取出你孟家祖祠中的宝藏。”
年轻气盛不懂得隐忍的孟溪,在听到“宝藏”二字后,面色顿时一变,脱口而出道:“你怎么会知道我孟家祖祠中藏有宝藏?”
“自然是你们孟家村的人亲口告诉我的了。”李老大哈哈一笑,拉过身材肥胖的孟钱,拍拍后者宽厚的肩膀,鼓励道:“来,不要害怕,将你那时告诉我的话,再说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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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孟溪如火的目光中,孟钱挺起胸膛,放声道:“孟家村的宝藏就在祖祠中。”
他的话,如同一记重锤,抨击在众人心头。
“为什么,为什么要说出去。”
孟溪惊愕无比,而后像是从梦境回到现实,终于明白了发生了什么的少年忽然一声大吼,指着孟钱道:“可恶,为什么要出卖村子!”
孟溪双目充血,一张脸因愤怒而扭曲,他怎么也不会想到,从小一起长大的亲人,竟会做出背叛村子的事情。
一直以来,宝藏都是村中最大的秘密,他们都知道,一旦这个秘密泄露出去,孟家村便有可能会引来杀身之祸。
第一百一十四章 爷爷在此?
面对孟溪的质问,孟钱只不过是冷冷一笑,轻蔑道:“你这家伙,跟我装什么清高,宝藏藏在祖祠里的消息还不是你亲口告诉我的,若说背叛村子,你也逃不了干系。”
“混蛋,我宰了你!”
孟溪恼羞成怒,抬手便要拔剑,吓得孟钱连忙躲在李老大身后。
李老大瞪了孟溪一眼,冷漠道:“年轻人,我劝你最好不要忘记我刚才说过的话,惹怒我,你们是没有好下场的。”
良因也露出一抹冷冷地笑意,目光不善道:“我劝你们最好老实交代,免得给彼此留下不好的印象。”
孟溪看着良李二人,如坠冰窟。他即便再莽撞,也能推断出眼前的情况。
现如今村子这边只有自己一个四锻武者,想要阻挡这两名实力明显在他之上的武者,根本无法做到。
难不成真的要将宝藏拱手相让?
作为老村长的独孙,宝藏的事情孟溪自然知道,同时也是村中为数不多知道宝藏藏在哪里的人。
可那毕竟是老祖传下之物,他们这些不肖子孙若是就这么将宝物拱手相让,死了以后又有何面目去见列祖列宗?
就在孟溪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时候,那只拉着他手臂的苍老大手再度传来一股力量。
孟溪看向自己的爷爷,神色仓惶。但后者却微微一笑,拍拍孟溪后背,对他轻声说了句。
“别怕,有爷爷在!”
听到这句小时候就常被爷爷用来安慰自己的话,孟溪仿佛又回到了那个被老者庇护在羽翼下的岁月,不安的心渐渐平静了下来。
老者目光欣慰,满意的点点头,语重心长道:“刚才还叫你要看清形式量力而行,现在就要亲手否定,无异于是在我自己这张老脸上狠狠打了一下。但我还是想要告诉你,有些事即便明知不可为,还是要去做,哪怕为此拼掉性命。”
听着这好像是最终临别的悉心叮嘱,孟溪心里生出一阵不安,他一把抓住老人,落泪道:“爷爷,溪儿对不起你。”
“不许哭!”老者轻轻呵责一声,拍直了孟溪的脊背,郑重道:“记住,咱们老孟家,没有孬种。”
“我知道了,爷爷。”孟溪重重点头,手背摸过脸颊,拭去上面的泪水。阳光照在他映着水光的眸子上,一道坚毅的神采自他眼中闪现。
“呵呵,长大了!”
老者抬手在孟溪头上拍了拍,而后走上武场,面对良李二人态度强硬道:“我想二人是误会了,我们孟家村没有什么所谓的宝藏,现在你们可以离开了。”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村长先生这是要为财舍命了?”李老大面沉如水,原本还不错的心情顿时烟消云散。他虽不介意杀人,但人杀的多了还是会觉得累的。
老村长态度仍旧强硬,抬手向村外一指,不卑不亢道:“没有就是没有,二位若是再不离去,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性烈如火的良因顿时被老村长的强硬所激怒,指着老
者鼻子怒骂道:“老家伙,别给脸不要脸,我们老大跟你客气,你就真拿自己当盘菜了,信不信我让整个村子都给你陪葬?”
良因拔出长剑,抬手就要向老村长劈去,然而,李老大却在此时抬起手,制止了他的这个举动。
李老大看着老村长,好奇道:“我倒是想知道,你会怎么不客气。”
老村长露出一副视死如归的决绝面容,笃定道:“我会将你们驱逐出去,哪怕付出生命的代价。”
孟溪预感的没有错。早在老者决定站出来时,他就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
感受到老者决心的李老大大叫一声好,对一旁磨刀霍霍的良因说道:“你去向这里村长先生讨教几招。记住,不要下手太狠,老先生毕竟上了年纪,若是一不小心被你打死,那可就不好了。”
说到底,他们的目的不是杀人,而是宝藏,如若能将老者嘴巴撬开,那自然是最好的结果。
早已是摩拳擦掌,迫不及待要给老者一个深刻教训的良因,在露出一抹残忍冷笑后,立刻合身而上,身形若猛虎,向老者扑了上去。
因为李老大有言在先,良因并未动用自己的拿手兵刃,而是伸出一只铁拳,轰向老者肩膀。
在他看来,一个已是风烛残年的老人,定然接不住他这势在必得的一拳,然而很快,他就为自己的大意付出了代价。
就在良因一拳轰出的同时,老村长的手也动了起来,一手架住良因的铁拳,使其无法寸进,另一手五指握拳,狠狠击在良因腹部,将后者击退出去。
噔噔噔噔噔!
良因双脚后退,一连退了五步,方才停下脚步。
“老家伙,倒是小瞧你了。”
良因捂着刚才被一拳击中的胸口,脸色黑如锅底,难看至极。他又怎会想到,这个平淡无奇的年迈老者,竟然还是一名一流武者。若非对方已年老体弱,十成力量只能发挥成七八成,他现在可就不会只觉得疼了。
痛吸一口气,良因调转真气,抚平伤痛,方才拳头被对方架住时,他就已经用真气护住身体,此时再用真气恢复,事半功倍,转眼将便将伤势压了下去。
良因伸手欲要拔剑,但却被李老大拦了下来。
“退下吧良因,你不是这位老先生的对手。”
良因心有不甘道:“刚才我只是大意了,再给我一次,我一定解决这个老家伙。”
他将“老家伙”三个字重重咬出声,显然并不将老村长放在眼里。年龄是武者最大的敌人,即便这个人曾经将真气练到一流境界,如今的实力又能发挥几分,以他现在这副老迈的身体,恐怕连真气外放的力量都承受不住。
然而,李老大还是摇了摇头,道:“算了吧,我如果没有看错,这位老先生应该是七锻武者。”
“七锻?”
良因吃了一惊,再看向老村长时,眼神已不再一样。万万没有想到,这个老家伙还是一个七锻武者!这样的人物,
已能算得上是衣锦还乡,就算隐居也会选择搬到大城市,再不济也是靠水镇那样的城镇,为什么会赖一个小渔村里?
李老大道:“落了毛的凤凰不如鸡,话是这么说没错,但你若想耗垮他,所要耗费的时间,只怕还是不会少。”等待是一件会让人心情变糟的事情,李老大现在的心情就已经很糟,这个时间,他多一秒都不想等。
了解李老大的良因,在点了点头后,收剑后撤,与此同时,李老大向前一步道:“李某最后再问一次,老先生真要用贵村数百条人命做赌注?”
老村长微微摇头,“没有就是没有,就算人死光了,还是没有。”
“好!好!好!”李老大连道三声好,突然抽刀向前,一刀劈下。
厚重的钢刀,阳光下折射出耀眼的光芒,刀光似寒光,寒在众人心底。
孟家村二十余众,连声惊呼,大叫“小心”,纷纷为年老体衰的老人捏了一把汗。
因年迈而使身体愈发衰薄,曲腰弓背就连走路都快要走不稳的老村长,在这一刻,胸不再塌,背不再弯,身形向上挺拔,如同硬生生拔高一头,给人一种前所未有的高大感觉。
“给我退!”
仿佛在这一刻重回年轻风貌的老者,侧滑一步,避开刀锋,双拳如勾,掏向李老大腰侧。
李老大果然后退,横刀长笑道:“原来是虞林豹拳的传人,如果我没有记错,现在在虞林镇负责传武的就是当今被誉为豹拳大师的葛荣,不知老先生和葛大师是否同出一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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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葛荣”这个名字,老村长脸上闪过一抹怒色,不满道:“要打就打,不打就给我快滚,哪来那么多废话。”
李老大似乎想到了什么,恍然道:“听说葛荣年轻时,曾与一人争夺豹拳传人的位子,不过他的对手却是一个贪图师妹美色的淫贼,还不等开始争夺,便被震怒的老门主逐出师门。”
老村长面色难看道:“那不过是他们的一面之词。”
李老大道:“豹痴孟凡,果然是你!”
老村长道:“当年的孟凡已经死了,现在我是孟家村的村长。”
李老大惋惜道:“但可惜,你这个村长也快要当不长了。”
李老大抡起长刀,施展出自己最为擅长的刀法,攻向老村长。
老村长奋力反击,以双手搏刀气,两人行方寸之争,刀掌相抵,转眼便交锋数次。
老村长毕竟上了年纪,短短交锋数次,身体便已吃不消。
李老大瞄准时机,突然使出一刀长虹贯日,以庞大气劲斩杀过去。
察觉到危机的老村长于力竭之中强行调动真气,使出年轻时最引以为傲的豹拳三通炮,左右开弓,连续三次炮拳冲击,勉强将刀锋上的凌厉气劲化解大半。
不过,这长虹贯日毕竟是李老大蓄势待发的一击,威力并不简单,即便被老人化解半数,剩余的气劲仍是冲进老人体内,将他本就是羸弱的身体瞬间击溃。
第一百一十五章 对不起,我的兄弟!
受不得伤,也不能随心所欲的调动真气,这就是老龄武者最大的弊端!
李老大一刀得手,紧接收刀而归,毫不拖泥带水。
他的目的本就不是杀戮,如今将老者击溃。使其无力反抗,正是最好的处理。
“爷爷!”
见老村长被一刀击倒,孟溪立刻跑了过去,察觉到前者并无生命之忧,心痛之余又松了一口气。
只要人还活着,就还有回旋的余地。
老村长无力地躺在地上,想要抬起手摸摸孟溪的脸,抬到一半便无力垂下,到最后只能露出一个无奈苦笑。
“呵呵,爷爷让你看笑话了。”
孟溪摇了摇头,无语凝噎。
无论怎么样,在他心里,他的爷爷都是最棒的。
李老大看着这一副爷孙情深的动人画面,突然心中一动,笑道:“基于你的反抗,原本我是想将整个村子屠掉,但现在我却改主意了。”
“你想干什么?”
孟溪将老村长护在身后,警惕地看着李老大。
李老大哈哈笑道:“好小子,倒是有几分胆气,孟家村出了你和孟离这两条真龙,假以时日必定能名震一方,但可惜,你们今天遇到了我。”
不等孟溪回应,李老大便大手一抓,沉声喝道:“你给我过来吧!”
他的手对着孟溪,自有一股真气卷出,孟溪猝不及防,顿时被这一道气劲扫中,摇摇欲坠之时,便被李老大一把拉住。
他的手什么时候抓过来的?怎么会这么快?
孟溪看着这条神出鬼没的手臂,顿时惊得瞪大双眼,再想运转真气反击时,已经为时已晚,只见李老大伸出一根手指,闪电般点在他的气海,他的真气便再也调动不起来。
“可恶,你干了什么?”
真气被封,孟溪心里产生一丝慌乱,但更多的还是被对手戏耍于掌中的愤怒。抬手拔剑,可还不等长剑出鞘,便被李老大随手拂了出去。
剑在空中,从鞘中脱飞,如一只利箭,插入不远的地面。
孟江西看着插在自己面前,剑柄仍在微微颤抖的长剑,表情变得无比凝重。
这把被孟溪视若珍宝,时时刻刻都不愿离身的长剑,竟然就这样被对方随手击飞,这是不是也预示着他们这些人面对危机时无能为力的窘境?
留着武场的二十余人,除了一些颇有威望的村中老者,便是一些热血方刚的不屈少年,和孟江西一样,他们都在孟溪长剑飞落时,露出一副悲痛表情,村中被寄予希望的最后一人倒地,这让他们不禁为孟家村的未来感到绝望。
孟江西紧握双拳,没有去看已被李老大控制在手里的孟溪,而是将目光投到闭目打坐的孟离身上。
众人之中也只有他清楚,他们孟家村其实还有一个希望。
“学了那本秘籍的你,一定可以攻破眼前的困境,孟离,你要加油啊!”
李老大一掌将孟溪拂倒,紧接又再度伸出手来,扼住孟溪的咽喉。他抬起手臂,将孟溪提了起来,冷笑道:“在我面前抖威风,你还太嫩了些。”说完随手一甩,将孟溪甩到良因脚下。
猜出李老大想要干什么的良因,立刻抽出长剑,架在孟溪脖子上,冷冰冰道:“别动,除非你的脑袋不想要。”
听到良因的话,感受到脖颈间冷锐的锋芒,孟溪就像被冻成一个冰块,瞬间动弹不得。
“有,有本事,你就杀了我!”
虽然心里很害怕,但想到爷爷之前视死如归的表现后,仍是硬着头皮说了一句自认为是这辈子说过最硬气的话。
有一个词:色厉内荏。
孟溪自认为能够不辱爷爷威名的硬气表情,落在他人眼中,却是显得有些可悲。毕竟,今年他才十四岁,虽然练了一身武艺,可说到底,还是一个没有经历过风雨的孩子。面对死亡,能够做到这一步,已经难能可贵。
良因没有理会第一次面对死亡就强行摆出一副视死如归模样的孟溪,而是抬起头,看向李老大。
人杀不杀,关键还要看后者的决定。
李老大看向倒在地上无依无靠的老村长,冷漠道:“我的耐心有限,只给你十秒考虑时间,十秒过后你若再不回答,你可爱的大孙子可就要跟你说再见了。”
一……
二……
三……
李老大伸出手指,以弹指代替时钟的方式,一下一下的开始计时。
时间一秒一秒流逝,转眼就过去三秒,老村长看着无助却又倔强的孟溪,首次露出纠结的事情。
李老大欣赏着老村长左右为难的苦情大戏,脸上渐渐露出满意的笑容。
咔……咔……咔……
又是弹指三次,时间来到第六秒。良因长剑抬起,剑锋瞄准孟溪的颈部,随时都有可能落下。
老村长看着那闪耀着寒光的长剑,心如刀绞。一边是孟家村世世代代的使命,一边是自己孙儿性命,老村长有种被逼到悬崖边缘的感觉,不知该如何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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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秒……
八秒……
九秒……
又是弹指三次,又是三秒过去。
这三秒对老村长来说,几乎就是他这一生最煎熬的时刻,就算当初被那一对奸夫淫妇设计陷害,被他敬爱的师父毫不留情面的逐出师门,他心中都没有这般煎熬。
我到底该怎么做?是拯救还是放弃?在这一刻,老村长想到了自己那葬身淮川河中的儿子和儿媳,也想到了临终前嘱托自己一定将这个秘密保守住的上任村长。
他曾将这个秘密视为自己的生命,也曾不止一次告诫自己,甚至刚刚还用全村数百人的性命做了一次赌注。
我孙儿的性命能抵得上数百人的性命?
在最后一秒即将到来之际,老村长心里做出了决定。
将半辈子奉献给村子的他,必须要给生
活在孟家村的三百余口一个交代。
“孟溪,不要怪爷爷!”
老者心中一叹,闭上了双眼。
十!
双目透发着冷冽寒光的李老大,这一次并未选择弹指,而是挥了挥手,就像一把刀落下的样子。
良因看到这个手势,果断出手。面对这群企图以沉默回避问题的顽固,鲜血是攻破他们防线最好的武器。
三尺剑锋落下,没有半点犹豫,几乎就在长剑落下的同时,一道热血飞溅了出去。
一声锐器入体的闷响后,老村长睁开眼,向孟溪所在位置看去,下一刻他便瞪大了双眼。
孟溪的头颅还在他的脖子上,那道飞溅出去的热血,也不是他的鲜血,千钧一发之际,一直隐藏在人群中的孟侯突然冲了出来,他用的身躯挡下了这致命一剑。
致命的一剑,不论落在谁的身上,都会致命。
孟侯用胸膛接下这一剑,结果并不比用脖子好多少。
瘦如竹竿的少年倒在血泊中,口溢鲜血,身体无助的抽出。那渐渐失去神采的眼神凝望孟溪,脸上竟露出一抹歉意。
“你能原谅我吗,原谅我的自私?”
鲜血从他胸肺中溢出,灌入他的咽喉,他的声音因血液的阻碍变得又轻又弱,可在孟溪听来却仿佛天塌一般,在孟侯的话语中,似有一股沉重的力量,在不断冲击着他的内心。
“你这个傻子,为什么要说对不起,该说对不起的那个人应该是我啊!”
孟溪跪在孟侯身前,不顾少年身上的血迹,抱着他撕心裂肺的痛吼。
他有什么资格去责怪他,又什么权利去中伤他,一直以来最自以为是那个其实就是他自己。
见到孟溪为他伤心的样子,孟侯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他张了张嘴,有话想说,但虚弱的他已经再也发不出声,他就这样笑着,用笑容传达着他想要传达的一切。他相信他最好的朋友,一定能够接收到。
孟溪你知道吗?这三个月是我最痛苦的三个月,因为这段时间我失去了我最好的朋友。我不是想要和你作对,也不是想要让你为难。毕竟,我也有自己的难处,毕竟,孟离也是我的朋友。我希望你们能够和好,但我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事情,我不想让我的事情影响到你,只想藏在你的身后,做你的影子,默默守护着你。现在我做到了,所以,如果可以的话,请好好活下去。
在最后的笑容中,孟侯渐渐闭上了双眼,这一刻他“睡”去了,一睡便再也无法醒来。
“孟侯!”
孟溪用力抱紧孟侯,放声痛哭,今日自师父和孟离决斗便接连受到刺激的他,终于再也承受不住这巨大压力,彻底崩溃。
第一百一十六章 新的游戏(加更求收藏)
就在双目无神的孟溪,将感知完全封闭,彻底沉浸在悲痛之中时,紧闭着双眼的孟离,却将眉头皱了起来。
“再快一点!再快一点!”
闭目坐在武场中央的孟离在心中呐喊,恨不得让体内的经脉沸腾起来。
老村长的重伤,孟侯的死亡,都像一把刀,狠狠扎在孟离的心上。他焦躁、不安、恐慌、愤怒,无穷无尽的负面情绪好似飞溅的流瀑,不断地冲击这他的内心。
他全力功法运转,速度越来越快,终于到达某一临界点。
轰的一声巨响。
孟离脑海中就像发生一场爆炸一样。
四周一片黑暗,突破了极限的孟离仿佛进入一个漆黑的世界,对于外界的感知变得极其微弱,几乎无法察觉。
失去了对外界的感知,孟离得到的是功法运转的数倍提升,不论他体内的伤势还是真气,都在以恐怖的速度疯狂恢复,那道由良因注入体内,用以封锁的真气,在他的抗争下,也渐渐有了松动的迹象。
如果这一幕被燕行观看到,一定会惊掉下巴,因为孟离现在所引发的变化,是只有在将一门功法修炼到极致之后才有可能出现的入定变化。
如僧坐禅,无物无我,屏蔽五感,不觉于外。
入定最早出自于佛门的禅机坐学,而后被武学延伸,这才有了不加于外,专注于功法的入定一说。
入定是一种状态,想要进入到这种状态,除了要对功法极为熟练,还要有一颗专注的心。
孟离此时是受到外界刺激,在强行逼迫自己的情况下,以大毅力硬生生将自己推入到入定的状态之中,因而他的入定,并不是完整的入定。
真正的入定,能将功法的修炼速度提升数十倍。
江湖中不乏有某某高手一夜之间顿悟破镜的传说,细数出来没有一个不是与入定有关。
孟离此时的入定并非是水到渠成的一蹴而就,入定效果并不完美,对于外界仍是会产生一些微弱感知,这是因为这些感知的干扰,勤奋功的运转速度才只提升了五六倍,达不到瞬间暴涨数十倍的骇人境地。
不过,即便只是提升数倍,对他目前的困境仍是起到十分巨大的帮助。
破禁,已是遥遥在望。
良因又将手中长剑举起。
杀错人没关系,大不了再多杀一次!
实际上,当孟侯向他冲过来时,他并不是没有看到。以他的能力,完全能够避过孟侯,但他最终还是选择视若无睹。
毕竟,最终的结果也就只是多挥一次剑而已。
然而,就在良因准备再度落剑时,李老大却制止了他。
“等一等,先不要杀他。”
良因收剑回鞘,奇怪地
看向李老大,不知道这个比他还要视人命如无物的存在,怎么就忽然发起慈悲来了。
不过在看到老村长震怒的眼神后,以及听到李老大那句“他有一个新的想法”后,突然恍然大悟。
李老大看着双目中透着震怒和绝望的老村长,冷笑道:“先是数百条村名的性命,紧接着是你孙儿的性命,我以为你是心如磐石,可现在看来,是我高看你了。”
当一个人会愤怒,会绝望的时候,那只能说明他的心肠还不够坚硬,像这种心肠不够硬的人,往往会存在许多致命的弱点。
“你到底想要怎样?”
老村长捂着胸口从地上坐起,一双老眼用力瞪向对方。
超出意外的悲剧,比已经预料的悲剧,会让人更加惋惜。李老大说的没错,他身上的弱点,要远比他以为的多得多。
李老大道:“这样吧,我们换个游戏来玩,接下来的时间,每过半刻钟,我就会杀一人,直到你说出宝藏的下落为止,当然你也可以不说,让我将村子里的人全部杀净。”说完他竟发出一抹阴森的冷笑,畅快道:“现在,我倒是有些期待你不要说的太早,以免打扰到我的雅兴!”
“你这个魔鬼!”老村长咬着银牙,一脸怨恨的咒骂道。
“很好,为了表示你对我的称赞,我决定先杀一人。”李老大冷冷一笑,说着便给良因使了一个眼色。
得到命令的良因冲如人群,手起剑落,便将一名上了年纪的老者刺倒在地。
本就为数不多的人群再次发出一阵惊慌,其中又分出一半像村外跑去。
李老大冷冷道:“都给我站住,谁敢乱动,我就宰了谁!”
两个年轻人,慌乱中不听警告,被良因追上,砍翻在地。
短短时间就是三条人命,李老大和良因的残酷手段,彻底吓坏了众人。望着倒在血泊中的两名年轻人,众人再也不敢轻举妄动。
对于众人噤若寒蝉的表现,李老大对比十分满意,点头道:“很好,只有学会顺从的人,才能活得更久。毕竟你们现在若是乖乖听话,也不是没有机会活命,当然能不能活,最终还要看你们村长的决定。”
众人纷纷看向老村长,面露恳求之色,这让老村长更加痛苦。
李老大哈哈大笑道:“对,就是这样,好好求求你们的村长大人吧!记住,你们只有半刻钟的时间。”
半刻钟后,将会再有一人被杀,他们之中任何一个,都有可能成为下一个牺牲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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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孟江西一家无动于衷,剩下的村民纷纷围向老村长,早已被死亡吓破胆的他们哀求着,祈求老者说出宝藏的下落。
接下来的半刻钟,几乎是老村长这一生经历的最煎熬的一段时间,每过一秒他的心
就好像被刀子划上一刀,心痛无比。
作为孟家村村长,他的职责就是保护这些村民,可现在自己不仅没有保护好他们,反而将他们推向死亡的深渊,他这个村长当的真是太失职了。
“好,时间到!”
一秒一秒在心里默默记数的李老大在时间到来时,从后面走了过来,见众人因他一句话而变得惊慌失措,眼中闪过一道兴奋的神采。
“很遗憾,你们的村长大人似乎并没有救下你们的打算,所以我现在要履行承诺,从你们之中杀掉一人。”李老大环顾众人,似乎是在向自己发问,喃喃道:“选哪一个好呢?”
众人听到这好似蚊鸣的细语,纷纷竖起寒毛,战栗不止。
李老大双目环顾,从一张又一张面孔上扫过,最终将目光停在孟江西一家所在的位置。
“小娃娃,就是你了。”
他指着那个蜷缩在孟江西夫妻身后的小个子,表情阴沉的让人感到恐怖。
孟楠今年不过六岁,年龄尚幼的他如今仍旧生活在父母的羽翼之下,无忧无虑,根本不知忧愁为何物。
今天经历的事情,颠覆了孟楠有生以来的观念,当看到一个又一个村民在他面前死亡时,他第一次觉得生活中不是只有快乐和烦恼,还有更为恐怖的事情。
死亡的恐惧向年仅六岁的他伸出了魔爪,不仅扼住了他的咽喉,更握住了他的心脏。
孟楠一动都不敢动,只有紧紧抓住父母的衣角,躲在二老身后。
曾经无数次为他遮风挡雨的父母,是他唯一的希望,只要有父母挡在身前,他就还有勇气站下去。
然而当李老大的手指指向他时,他却忽然发觉,事情似乎并没有他想象的那么简单。
从小就古灵精怪,心眼多得像蜂窝一样的孟楠,就算鬼主意再多,在这一刻也没了主意,当他与李老大那双冷漠而又凶悍的目光对视之后,他便如同走进一座冰窖,就连身上的血都被冻住。
心里本就已经害怕到不行的孟楠,又如何能承受得住这种压力,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刘慧紧紧将孟楠抱在怀里,同时捂住他的嘴,不让他哭出声音。
哭泣不能解决问题,甚至有可能让事情更加复杂。深知这一点的刘慧正在用自己能够做到的一切,保护着自己的孩子。
听到哭声只响了一下便戛然而止的李老大,脸上的不悦之色一扫而过,扭头看向孟江西,露出极为得意的畅快笑容。
之所以会选择孟楠,并不是他临时决定的随意之举,而是早就已近想好的决定,当众人都在哀求老村长,却只有孟江西一家无动于衷时,他就已经决定要给这个四口之家一个深刻的教训。他要让所有人知道,他的意志不可忤逆。
第一百一十七章 泪…以决堤
“村长说的没错,你就是一个恶魔。”
孟江西看着李老大,脸色难看至极,愤怒和无助交织在一起,形成一幅名为“绝望”的画卷。
仿佛连一秒都不想浪费,李老大没有回应,只是勾了勾手指。
比最忠诚的侍卫还要尽职尽责的良因提剑上前,正欲拔剑之际,孟江西忽然挡在孟楠母子身前,放声道:“你们杀我好了,我愿以一命换一命。”
刘慧看着孟江西的背影,脸上露出不敢置信的表情,随后她好像反应过来,疯了般冲了出去,哀嚎道:“不,不,求求你们杀了我吧,放了我老公和孩子!”
众人看到这一幕,纷纷沉默。
老实说,他们还从来没有见过有人会不顾一切求死的画面,但想到他们夫妻二人所求不过是为了保护家人,这个举动也就没有那么难以理解了。
察觉到自己刚刚制造出的恐怖氛围又有被压下去的趋势,李老大脸上露出一丝不满,像赶苍蝇似的挥了挥手,冷漠道:“他们既然想死,那就成全他们。都给我杀了。”
“什么!”
“混蛋,你不能这么做!”
刘慧和孟江西双双惊呼,再看良因已经将长剑高高举起。
“快跑。”
孟江西大吼一声,推开刘慧母子,拔出之前插在地上的长剑,以生平最快的速度向良因冲了过去。
作为一名丈夫以及父亲,他能够做的就是用自己生命为他们阻挡片刻。
孟江西一心求死,但却求死不得。
良因目光冰冷,在两人交错之际,挥动长剑,精妙的剑法施展,一剑便将孟江西的手臂斩断。
握着长剑的手臂抛向空中,孟江西险些昏迷,那一剑不仅斩掉他的臂膀,锋利剑身上透发出的真气更是冲进他的体内,毫不留情的将他体内的经脉搅断,若非他修炼勤奋功每日不辍十数年,早就练就了非凡体质,只这一剑便要让他命丧当场。
孟江西只是倒地不起,这让良因感到不满。正要再补一剑,就见刚刚跑远的刘慧在放下孟楠后又跑了回了。
良因愣了一下,没有立刻杀掉孟江西,反而看向刘慧道:“你竟然还敢回来!”
刘慧忍着心中悲戚,将握着长剑的断臂拾起抱在怀中,一根根掰开紧紧扣住的五指,将长剑握在自己手中,她将剑尖对准良因,倔强道:“我们夫妻要么一起走,要么一起死,谁也不能拆散我们。”
良因冷笑道:“果然是伉俪情深,我若不让你们做一对同命鸳鸯,实在是对不起你们。”
刘慧持剑冲向良因,既是赴死也是送死,第一次拿剑的她甚至都不知这一剑该如何劈出,只能像平日里用菜刀追着孟江西一样,胡乱劈砍。可这等粗劣的剑法又怎么会被良因看在
眼里,随手一剑将刘慧用尽全身力气劈下来的一剑引向一旁,紧接又是一剑,在刘慧踉踉跄跄失去平衡的时候,将其身体刺穿,并牢牢钉在地面上。
鲜血顺着锋利的长剑流向地面,瞬间将刘慧身下的地面染成一片殷红。
自跑回时便预料到这个结局的刘慧,并不因即将消逝的生命而感到悲痛,强忍着身上的疼痛,伸出她已无力的手掌,向近在咫尺的孟江西摸了过去。
就算死,也不能分开我们!
手掌伸到一半就已垂下,同样将仅剩的一条独臂用力伸出的孟江西,像是被雷电击中,短暂僵硬后却更加疯狂,他瞪大双眼,如同被刺伤的野兽,撕心裂肺的哀嚎着,眼角因用力过猛而瞪裂,鲜血和着泪水形成血泪,自他脸上奔涌出去。
他用那条独臂,拼命拍打地面,一边拍一边向前伸,但不论他如何伸展,都再也碰触不到自己的亡妻。
“死也要在一起?可惜,我就算死也不会让你们在一起。”良因冷冷一声长笑,一脚踢翻孟江西的同时,抽出插在刘慧体内的长剑,将其挑飞向远离孟江西的另一处。
就算死,你们也休想在一起!
“为什么?为什么?”
孟柔捂着嘴,泪水就像无法抑制的溪流,模糊了她的视线。她不敢相信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垂死挣扎的父亲,倒在血泊中的母亲,她不明白为何昨日还相敬如宾的一家人,仅是过去短短一日便要天人永隔。甚至死都不能碰到对方的手。
就算这是一场灾难,也不应该这样悲惨。
为什么这些人会对生命如此淡漠?为什么会以玩弄人性为乐?为什么就连死了母亲都不能得偿所愿?
为什么……为什么……
孟柔在心里不停地问自己,然而却得不到答案。
远处的良因已再次举起屠刀,锋利的剑刃闪着红色的血光,那里有他父亲的血,也有母亲的血。
惶恐,无助。
绝望的深渊,如同饥饿的野兽,不断吞食着少女。
在这一刻,她能够想到的依靠就只有一个。
瘦弱的孟柔,望着武场中央闭着双目但却紧紧皱眉的孟离,用自己生平最大的气力呐喊道:“孟离哥,请你帮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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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浸在黑暗中的孟离,像是听到了孟柔呼唤,突然睁开双眼,从入定中苏醒过来。一股磅礴的真气自他气海涌现,冲破了枷锁,流入四肢百骸。
孟离从地面上弹起,身影一闪,撞向良因,同时抽出木刀,毫不留情地向后者劈去。
“小心!”李老大在看到孟离弹起的瞬间神色一变,出声提醒良因。
背靠着孟离的良因,虽然不知发生了什么,但在听到李老大的提醒后还是选择了收剑转身。
这个谨慎的选择,让良因保住了一条命,就在他转身之际,眼角的余光已经扫视到劈来的木刀。惊骇之余,连忙出剑格挡。
良因挡住了孟离的刀,却没有挡住从下面踢来的一脚,顿时被踹飞出去。
孟离踢飞良因并不追击,而是抱起因过度悲伤而陷入昏迷中的孟江西。
也许是因为勤奋功的缘故,孟江西断臂处的伤口已经止血,并且出现结痂的迹象,没有因失血过多而造成生命危机。
脸色阴沉的少年双手平托,将孟江西横抱在胸前,向孟柔走去。
被孟离一脚踢飞的良因,正准备应对少年接下来的攻击,却忽然发现,对方竟未乘胜追击。
“小子,你敢无视我!”觉得自己被无视的良因,突然回忆起三个月前被孟离一刀压倒的场景,心里顿时生出一股怒火。
不过,相比这种毫无必要的愤怒,他心中的疑惑却更加强烈。
这个家伙究竟是怎么破开封禁的?
良因记得很清楚,当他将真气破入孟离气海时,对方的真气明明已经快要耗尽,这种情况下,短时间内应该无法挣脱才对。
“李老大,这个小子太邪门了,要不我们……”良因看向同样面色惊疑的李老大,右手成刀掌,做了一个下切的手势。
“先看看他想干什么,反正他总是要死的。”
李老大看着孟离的背影,目光渐渐变冷,他虽不知道后者用了何种手段突破了气海的封锁,但通过这件事传来的信号却让他明白了一个道理。
这个孟离不能再留了!
站在李老大身后的孟钱,见到李老大眼中的冷意,忍不住感到兴奋,经过这段时间的接触,对李老大已经有了几分了解的他可以肯定,李老大已经对孟离起了必杀之心。
不论如何,孟离今天都必死无疑。
孟离抱着孟江西,脑海中不禁回想起这两年和孟江西一家生活在一起的欢乐时光。两年朝夕相处,早已让他融入其中,孟江西和刘慧就像是他最亲的亲人,对他呵护倍致。
然而现在,他们却一死一伤。
对于良因和李老大这对罪魁祸首,孟离自然是恨之入骨,但是他并没有冲动,甚至没有向二人多看一眼,因为他知道自己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抱着孟江西一步一步稳稳向前走的孟离,最终停在孟柔身面前。
“对不起,我来晚了。”他将孟江西放下,低着头,不知该如何面对孟柔。
孟柔拼命摇了摇头,泪水更加难以抑制,白皙的十指,在她脸上不断擦拭,一次又一次,可不论她怎么擦,都赶不上眼泪流出来的速度。
泪,已决堤,再难收!
第一百一十八章 怒火爆发
“对不起,我来晚了!”
孟离的声音很轻,像一道从心头拂过的暖流,瞬间温暖了孟柔的心窝。
当孟离站出来的那一刻,她仿佛又看到了希望。
双手掩面的孟柔已然泪崩。悲痛的哭泣声,就像一把刀子,不断插进孟离心里,让他心如刀绞。
孟离抬起头,看着这个倔强却又无助的少女,压抑在心头的火气愈发旺盛。
伸出一只手,摸了摸少女的头,孟离沉声道:“我去将刘婶带回来,你在这里等我一下。”
孟柔紧咬双唇,重重点头。让父母团聚,的确已是她现在最大的心愿。
恨不得孟离马上就去死的孟钱,见到这一幕,像是受到刺激,突然从李老大身后跳了出来,大声喊道:“孟离,你今天死定了。”
孟离看了他一眼,充满杀意的冰冷目光,让他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他就好像被一只无形大手突然扼住,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没有理会这个该死的胖子,孟离向着刘慧走去。
不过,就在他与刘慧仅存步两丈之隔的时候,一道黑影却突然挡在他的身前。
孟离抬起头,看着挡在身前的良因,面无表情道:“让开。”
良因眯着眼,阴沉道:“我说过,就算死,也不会让他们在一起。”
“那你就去死吧!”孟离右手一晃,长刀已然斩出,冷冽的光华爆闪,一刀便将良因逼退。
刀锋几乎是从鼻尖擦过,良因飞退到一旁,再看孟离时,目光中已多了一分深深的忌惮。
他的出刀速度又快了!
良因既然敢挑衅孟离,除了不爽孟离“目中无人”的作派,自然也是因为他有恃无恐的缘故。
当他挡在孟离面前时,他就已经做好随时出剑的准备,当然,他也没有与孟离缠斗的打算,只是想嘲笑对方一番便抽身而退。
可真当孟离的刀劈来时,良因忽然发现,自己错了。
盛怒之下的孟离给他的感觉与之前大不相同,无论是出刀的速度还是力量,都比之前有了成倍提升,竟让他生出换了一个人的错觉。
难道这小子之前一直都在隐藏实力?
带着心中的疑问,良因向李老大看去,此时,后者脸上竟也出现了一抹凝重。
孟离不管自己刚才那一刀会对良因和李老大造成怎样的影响,在挥刀逼退良因之后,继续向刘慧走去。此时此刻,心里的怒火已经快要将他撑爆,可不论他有多愤怒,他都必须忍耐。
倒在血泊中的刘慧已经失去了气息,孟离半跪在地,凝望着近在咫尺的苍白面孔,不禁想起两年前她为他亲手盛满鱼汤面的画面。
孟离的眼
眶渐渐红了起来,那种无法用言语形容的酸楚,从心里直冲鼻尖,险些也让他同孟柔一样,泪崩当场。
孟离没有哭,因为他知道,哭并不能解决问题,现在能帮他解决问题的只有他手中的刀。
轻轻抱起刘慧,再次来到孟柔身旁,将其平放在孟江西左侧。而后,孟离握住两人双手,将他们的双手,紧紧交叠在一起。
死也要在一起的两人,哪怕已阴阳两个,也必须要在一起。
刘慧到死都没有做到的事情,孟离帮他们做到了。
少年半跪在二人中间,在二人双手交叠的过程中,他能够清晰感受到李慧的手掌已开始变冷变僵。
强忍心中悲痛,孟离低下身体,在二人耳边轻轻说道:“老孟叔,刘婶。你们好好休息一下,我先去把那些想要打扰你们的人解决掉。”
想要控制住自己的情绪,绝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尤其是在极度愤怒的情况下,必须要有极大的毅力和决心。
孟离之前压抑怒火,是因为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如今做完这件事,心里的怒火自然不需再去压抑。
火山喷发,之所以能将岩浆喷飞上天,就是因为压抑后的力量能够爆发出更加恐怖的威力。
情绪也是如此,越是压抑,在爆发时就越是恐怖。
孟离从孟江西夫妻身前站起,对孟柔叮嘱了一句“好好照顾他们。”而后转过身,向良因走去。
木刀向下,刀尖与地面摩擦,火星飞溅,一阵异常刺耳的声响从刀尖传遍整座武场。
孟离拖刀前行,同时伸出一根手指勾向良因。
“你,过来送死!”
同他充满杀意的冷漠眼神一样,他的声音也是冰冷的,没有一丝感情。
今天,他们之中必须要有一个死在这里,谁都不能阻止!
“想杀我报仇,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领。”
良因冷冷一笑,即便之前已经见识到孟离刀法的厉害,还是主动冲上前去,双手一展,以剑代笔,一招铁画银钩的飞勾式,点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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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强者,主动迎敌,这不仅是一名武者该有的心态,更是从无数次战斗中积累的经验。正是因为知道孟离刀法的厉害,良因才主动上前,抢占优势。
良因这一式飞勾,飘动灵逸,却又暗合几分霸道的狂草味道,不仅是一手极为精妙的剑招,也是一副极为悦目的书法字帖。
事实也正是如此,良因虽然是界水城人人痛恨的山匪,但却是出身名门,从小习执笔弄墨,练得一手好书法。而他此时施展,便是界水城中闻名遐迩的刘翁草路九剑式中的勾剑式。
刘翁草路九剑式出自界水城一名书法大家的手笔
,这名被人们尊称为刘翁的书法大家,不仅能写得一手好字,更练就了一手出彩的剑招。
此人退隐江湖之后,老来无事,便将毕生所学剑法,融入书法之中,创出了一一套文武皆具的草路九剑式,并将这套已快跻身二品的剑法广传天下,世人敬其德行,便在此剑法之前再加“刘翁”二字,称其为刘翁草路九剑式。
刘翁草路九剑式,剑出九招,各具其意,每一招都包含一种不同的书法意境,没有一定的书法心得,发挥不出这套剑法的威力。
南唐皇城中州城,有一位书法界的泰山北斗,此人曾在二十年前做《墨豪帖》集天下书法之大成,更在此帖序文中首次提出书法十二意的概念。
所谓十二意,即是用笔技巧,如平、直、均、密等。而是这一式如勾飞来的剑法,便是书法十二意中的转。
转,力从中断,折锋轻过,有转角暗过之意,即重变化,也求灵巧,讲究的就是“突然”二字。
良因一式飞勾剑,剑法灵动变化,竟如彩蝶飘飞,叹为观止。
好书法!好剑法!
良因自信,此时施展的剑法,就算是创造九剑式的刘翁看到,也要忍不住出声赞叹。可见这一招他已练到何种地步!
接近二品的剑法,展露出名副其实的表现,剑光一闪,在出剑接近一半的时候突然加速,剑尖由上转下,向孟离的腰肋点了过去。
能够让同锻武者为之色变的精妙剑招,却连让孟离皱眉都做不到。
面对那比露出獠牙的毒蛇更难应对的长剑,孟离只不过是冷冷瞥了一眼。
而后,抬脚向身后的木刀一踢。
少年踢刀,而后便已腰部发力,以腰带臂,划出一个圆,将木刀狠狠抡下。
刀锋如山峰,重千钧,若山崩。
孟离一刀落下,竟有一种山崩地裂的霸道气势。而这一刀法的名字,也如这一刀表现出的气势一样,轰轰烈烈,一往无前。
崩刀,在这一刀面前,任何攻势都要崩溃,包括良因的飞勾剑!
一刀光华闪,再看良因的长剑,已被孟离的木刀压在地上,坚韧的剑身弯曲成一个直角,几乎快要折断。
良因的心就和他的长剑一样,被这一剑吓破了胆,在这一力破巧的一刀之下,他能够做到的事情微乎其微。
我不如他!
同为五锻,本以为还留存一丝侥幸的良因首次生出这样的想法,并不是他太弱,而是孟离表现出来的刀法过于妖孽,不论他使出何种手段,都能将他克制到死。
虽然良因已感慨过很多次,但在见识过这以力破巧的蛮横一刀后,还是忍不住再一次感慨:这个小子真他娘的邪门。
第一百一十九章 让人绝望的刀法
人贵有自知之明。
有些时候,学会认清现实,也是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
前前后后数次交锋,终于认清现实的良因,再也不敢与孟离硬抗,忙将一道真气送如长剑之中。
被孟离一记崩刀压弯的长剑,在良因的真气灌注下得以复苏,剑身向上一挺,弹开木刀。
木刀被弹开的瞬间,良因产生一种从牢笼中挣脱的错觉,然而还不等他向后退去,那刚刚被他以真气弹开木刀,竟然又再度劈来。
同样是抡刀成圆的刀法,同样是刀锋如山峰的崩溃一刀,孟离借着木刀上的反弹力道再度施展崩刀,不留半点余地,全力劈向良因,将刀法的霸道和刚猛发挥到极致。
学刀两年,在燕行观堪称苛刻的调教下,刀感极佳的孟离不仅练就了一手极为精湛的基础刀法,更是在基础刀法的基础上触类旁通,领悟了一些威力不弱的进阶刀法。
崩刀就是孟离领悟众多进阶刀法中的一种,而且还是其中较为出彩的一刀,全力施展,不难发挥出三品刀法的威力。
半年前,孟离还在四锻的时候,曾和同为四锻的李其峰有过一次切磋,当时他就施展出这一式崩刀,逼得李其峰不得不使出二品剑招的白剑耀日来进行化解。
不过,崩刀这一招,毕竟过于刚猛,是过刚不忌折的霸道刀法,杀气太重,不到万不得已,孟离不会动用。
但面对良因这个已经上了他必杀名单的敌人,孟离却没有那么多的顾虑,接连两式崩刀施展,在宣泄心中怒火的同时,也将良因逼入绝境。
看着那迎面而来的木刀,良因的大脑仿佛失去了思考的能力,这一刻,他想到的是三个月前,孟离在靠水镇对他施展三连刀法的一幕。
曾几何时,多么似曾相识的的一幕,良因知道,孟离之所以能够如此快的使出第二刀,其中必然也有三连刀法的用刀技巧。
当刀快得连成一片,宛若狂风暴雨时。即便再坚固的壁垒,也有无法抵御的一刻。而作为被刀法击溃的一方,此时能够感受到的也只有“绝望”二字。
就在良因感觉绝望的时候,李老大出现了,抬起手中钢刀挡下了孟离几乎必杀的一刀。
六锻对五锻,李老大的境界优势在此时得以体现。肩膀微沉,真气瞬间反冲,一举便将那势大力沉的一刀隔开。
对于李老大的插手,孟离并未有所表示,而是借力后退,脚下连接两次点动,施展身法向老村长所在的位置退去。
已经做好迎战准备的李老
大之才知道,原来孟离针对良因的目的,并不是要与他们拼命,而是声东击西的救人之举。
这个小子,心眼倒是不少!
李老大看着已将老村长抱起的孟离,并没有阻止的打算,反正只要解决孟离,这些人还是逃不脱被他掌控的命运,与其为孟离的小心思烦恼,倒不如一劳永逸,专心解决孟离。
“村长爷爷,您没事吧!”孟离抱起老村长的瞬间,低声问道。
深受重伤的老人摇了摇头,伤感道:“我没事,孩子,你要小心那两个人啊!尤其是那个持刀的武者,不简单。”
“我知道。”
孟离点点头,而后将老者带到孟柔身边,对孟柔道:“你带着村长爷爷组织大家离开,这里有我应对。”
孟柔摇头道:“我不走,我要和孟离哥在一起。”
孟离道:“傻丫头,你们在这里只会让我更加分心,这两个敌人不好对付,我必须全力以赴。”
老村长勉强站直身体,赞同道:“孟离说的没错,我们必须尽快离开这里,不能让他为我们分心。”
身为武者的老村长自然知道武者间生死交锋的惊险程度,半点大意都不可有。
少女紧咬嘴唇,凝视孟离道:“答应我,一定不要有事。”
孟离点点头,嘴角轻扬。“放心,不会有事的。”
孟柔这边组织人群撤离,这让本想静观其变的李老大生出一丝不悦。他对身后的孟钱勾了勾手,说道:“你去,把这些人给我看住,一个都不能走。”
“大人,这……”孟钱脸色发苦。
“怎么?下不去手?”李老大的目光忽然冷了起来。
看到李老大冷得快要杀人的目光,孟钱连连摆手,解释道:“我是怕孟离趁机对我出手。”
李老大不屑道:“这有什么可怕的,有我和良因看着他,他还有余力对你动手,你真当他不怕死吗?”
已然有了狗腿觉悟的孟钱,顿时狂喜道:“是大人,我这就去拦下他们。”
“你们这群贱民,都给我站着别动。”
兴奋得一声大吼的孟钱,挥舞着一把不知从哪里淘换来的劣质铁剑,杀气腾腾地向众人跑去。
孟离眉头一皱,刚想抬腿拦住孟钱,两道身影一闪,已是挡在他的面前。
看着挡在身前的良李二人,孟离果断放弃拦截孟钱的打算。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坚定的握住木刀,将重心微微下沉,臂膀和手腕同时放松,进入到随时可以出刀的状态。
以一敌二,当他从入定中醒过来时,他就已经预料到这个结果。
孟离现在的境界是炼体五锻,三个月的打铁生涯,虽然将他的五锻境界推到即将突破的界限,可说到底他还是一个真气只有正常五锻武者一半的“残废”,对付一个良因已经不易,更何况还有一个在境界上稳压他一头的李老大?
孟离严阵以待准备应对接下来的大战。另一边孟钱已经拦住孟柔等人。
挥舞着长剑的孟钱,看着孟柔等人苍白的面容后,露出得意的表情,作为被收留在孟家村的孤儿,一直觉得低人一等的他,终于扬眉吐气了一次。
“再跑啊!我看你们谁还敢跑?”
孟柔看向孟钱,脸色难看道:“孟钱,你这个卑鄙小人,这两年孟家村对你的恩情,难道你都忘了吗?”
“恩情?”孟钱冷笑一声道:“狗屁的恩情!难道你们忘记我父亲是怎么死的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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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村长面色铁青道:“事到如今,难道你还认为是孟家村害了你的父亲?”
孟钱看向一旁与良李二人形成对峙的孟离,怨恨道:“害死我父亲的不是孟家村,而是孟离,他有现在这般实力,当初未必不是武者,李柏涛看走了眼,你们更看走了眼。是你们的无知包庇了他,你们孟家村全部都是杀害我父亲的帮凶,今天我不会放过你们。不过在此之前,我要你们亲眼看着孟离死在这里。”
“孟离哥是不会死在这里的。”孟柔双手握着一把长剑,这把剑她的父母之前都曾握过,是孟溪的佩剑。
孟钱看到孟柔手中的长剑,勃然大怒。
“死到临头竟然还抱着这种不切实际的幻想,看我不打醒你。”
孟钱抬起手,在孟柔未曾反应之际,一掌抽在后者脸上,顿时将身形纤瘦的孟柔抽倒在地。长剑脱手,刚好插在孟溪面前。
孟溪木讷地看着突如其来的长剑,浑浑噩噩,两眼无神。
孟钱来到孟溪面前,看着这个已经没有任何威胁的家伙,一脚将其踹倒,吐了一口唾沫,骂道:“呸,狂妄自大的狗东西,真以为我这几年是真心跟着你?早就看你不顺眼了。”
毕竟是经过两次锻体的武者,孟钱在面对一个真气被封,精神崩溃的孟溪时,底气还是有的。实际上,就算对面所有人加在一起,也都不是他的对手,这也就是为什么众人会被他一人拦住的原因。
谁敢反抗,谁就会死,在死亡的威胁下,没有人敢轻举妄动。
第一百二十章 被嫌弃的良因
与良李二人对峙的孟离,在听到孟柔传来的异响时,忽然分心了。
就在他分心的一瞬间,良因的剑和李老大的刀,同时出手。
刀剑同时攻来,孟离只能被迫后退,身子向后一跃,落地时猛的在地面一踏,身法施展,如一条逆流而上的游鱼,绕开二人攻击的同时,向良因冲了过去。
不论真气还是力量,孟离和李老大都有所差距,这一锻的差距本就难以抹平,更何况是被二人夹攻?
现在孟离就只有逐个击破这一个方法:
避过李老大的锋芒,先找机会解决把握比较大的良因,然而再全力应对李老大。
全力施展身法的孟离,速度快得出人意料,良李二人只觉得眼前一花,再看孟离已经来到良因身侧,刀锋前递,一记平刀向良因腰部砍去。
平平淡淡的刀法,不论速度还是力量,都不简单。
早就见识过孟离刀法的良因自然不敢忽视。剑法使尽之后来不及将长剑回撤的他,猛的一抖手腕,真气输送下,硬是将长剑折弯了去。
平平淡淡的一刀砍在遍布真气的弯曲剑身上,这一刀上爆发出的力量,顿时将剑尖顶到剑柄和剑身相连的护手处,几乎将长剑压了一个对折。
良因借着剑身接连两次传来的冲击力道,快速后退,准备为李老大的攻击留出空间。可就在他一步退出之后,孟离竟也跟了上来,木刀前送,刺向他的腰间。
此时的孟离就像一头被激怒的狮子,极富攻击性。
长时间被燕行观完虐的他清楚的知道,若想在这场不对等的战斗中生存下去,他就必须要竭尽全力,争取一切可以争取的机会。
孟离之所以对良因这般纠缠,不只是因为他对良因的强烈杀意,还是为了在良因身长寻找突破口。须知,多人交战时,队友不仅是助力,有时也会成为阻碍。
孟离贴身攻击良因,不给良因脱离的机会,就是要用良因限制李老大的发挥。
此时的李老大,十成的力量,竟发挥不出六分,看着挡在自己身前的良因,只能皱起眉头。
“良因,你给我躺下!”
听到李老大的提醒,良因忽然心中一动,右脚绊在左脚上,身体向后一仰,避着刀锋倒了下去。
良因这边一倒,孟离便心知不妙,将木刀收回身前时,果然见到李老大隔着良因劈来的刀锋。
回收的木刀斜抗在肩上,孟离腰身向前一迎,竟主动迎上李老大劈来的一刀,钢刀落在木刀上,顺着斜立的刀锋,划向身体一侧。
就在孟离借用肩膀的力量泄去对方的砍击时,他的身体也翻飞出去,如穿梭云雾一般,身体前探,对倒在地上的良因再次砍出一刀。
本已为可以得到喘息的良因,哪里
想到孟离竟会使出这等精妙的变化,来不及惊慌,右手连忙在地一拍,狼狈地向着左侧滚了出去。
“小子,你太嚣张了!”
李老大没有想到,在他的刻意针对下,孟离竟然还敢分心,此等行径,分明是不将他放在眼里。
眼中怒火闪动,李老大手中的钢刀顿时化作一道光彩,劈向孟离。
凌威刀法,长虹贯日!
刀满如长虹,预示着灾祸。
而在众人看来,这一刀就是孟离的灾祸。
刚刚从孟离刀下逃生的良因双手握拳,忍不住为李老大这一刀暗自喝彩。
据他所知,凌威刀法可是李老大的拿手刀法,尤其是长虹贯日这一招,早已被他练到炉火纯青的地步,不知有多少武者葬身在这套刀法下。
其中便不乏六锻武者。
须知,李老大的实力,在六锻中也是极为恐怖的。
长虹贯日讲究的是燃烧真气,以真气迸发刀威,这也是能够将真气离体的一流武者的惯用手段。
孟离以五锻对六锻,本就存了弱势,如果再硬吃这一刀,说不好当场就要被斩成两段,死得不能再干脆。
孟离现在的命不只属于自己,更是身系全村人的性命,自然不会为了杀一个良因而让自己身陷险境,当他身子探出去的时候,他就已经做好准备,一刀不中,木刀顿时砍向地面,借着这股力量斜飞出去。
流光溢彩的一刀,并未砍中孟离,而是砍在孟离之前砍在的地面,两道刀印叠加,顿时形成一个显眼的十字形。
李老大一刀未中,并未有放过孟离的打算,一招长虹贯日之后顺接惊鸿斩,由下而上,挑向孟离。
长虹贯日和惊鸿斩本就是一套刀法,全部出自于凌威刀法。出招连接极为流畅,几乎没有一点空隙。
施展出惊鸿斩的李老大脸上露出一丝得意表情,为了练就这一手组合刀法,他不知耗费了多少精力,要的就是这一刀不中后再接一刀的夺命刀法,良因知晓的那位曾经死于他刀下的六锻武者,就是死在他这一招下。
李老大算准了孟离身法力竭的关键时刻,惊鸿斩也是瞄准孟离滚出去的地方出刀,然而,当这势在必得的一刀出手之后,他却愣住了。
这一刀竟然又落空了!
李老大看着退至五步外的孟离,心里震惊得无以复加。这个从外表看上去平淡无奇的家伙,简直就像一条滑手的泥鳅,就算是最好的猎手面对他,都会生出一种无计可施的感觉。
李老大震惊,那只是他个人的感觉,殊不知孟离此时正后怕的要命。
刚才他借机强行对良因发动攻击,固然做好了接受李老大反击的准备,可他还是没有想到,李老大的反击竟会是两式流畅自如的组合刀
法,若非他的身法是吕绩含所创,有着一点无痕宗的影子,能在关键时刻爆发出异乎寻常的速度,刚才那一记由下而上的挑刀,早已将他开膛破肚。
“好险!好险!”
孟离暗道两声好险,再看李老大时,眼神已多了一抹深深的戒备,接下来他不敢再冒险托大,而是准备全力应对李老大接下来的举动。
当然,孟离的对手并非只是一个李老大,良因那边他也不会放松警惕,况且,他若真要在两个人的夹攻中求得生机,便必须要利用良因的力量,换而言之,良因仍然会是他的突破口。
当李老大看到孟离在向良因靠近的举动时,心里就已经明白了他的想法,脸色一沉,对着良因道:“你去帮孟钱控制局面,这里交给我一个人解决。”
知道自己被嫌弃了的良因心有不甘道:“我不走,不亲手扒了这小子的皮,我不甘心。”
李老大皱眉道:“这小子的刀法简单干脆,偏偏又威力惊人,最是适合应对这种以少打多的局面,你若一起,反而会影响我的发挥。”
既然李老大已说出这种话,良因就算再不甘心,也没有办法,看着被孟钱拦下的人群,狰狞道:“我可以杀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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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已失去耐心的李老大点头道:“随你喜欢。”
良因挑衅地看了孟离一眼,而后向人群走去。
孟离自然不会让他轻易离去,施展身法从后面追上。
“年轻人,你的对手是我。
李老大一声冷笑,同时施展身法,拦自己孟离面前。
孟离看也不看,抬手一刀,在李老大抵挡之际,交错而过。
李老大反手向后砍去,企图以刀锋逼回孟离,不过,孟离精湛的身法再度施展,身形一闪,便躲了过去。
被燕行观誉为能够与纳气武者身法相媲美的高级身法,再一次显现出应有的威力,摆脱了李老大的孟离向着良因冲了过去。
不过良因毕竟是先走一步,还不等孟离追上,他便已来到人群之中,长剑高高举起,第一个目标竟然就是孟柔。
刚才孟离抱回孟江西夫妻地举动,他都已看在眼里,又怎么会看不出孟离与孟柔的亲密关系?
他确信,只要杀死这个年纪轻轻便已有了不俗美貌的少女,孟离一定会痛不欲生。
锋利的长剑高高举起,下一刻就要落下。心里早已被愤怒填满的良因丝毫没有怜香惜玉的觉悟,像是怕一剑杀不死孟柔,竟在长剑即将落下之际,又往其中灌注了一道真气。
“哈哈,给我死吧!”
良因狞笑着挥动长剑。这一剑落下,结果可想而知。
被死亡阴影笼罩下的孟柔绝望的闭上双眼,眼角有一行热泪涌出。
孟离哥再见了。
第一百二十一章 唯一的希望
“住手!”
看着自上而落,仿佛要将一切斩为两断的长剑,孟离一声大吼,伸手向后一甩,在千钧一发的危急时刻,甩出一枚柳叶钉。
小小的柳叶形暗器,如流光般一闪而逝,孟离之前无数次苦练的发器手法,终于在这一次发挥出效果。只听叮的一声轻响,良因全力落下的长剑,顿时被孟离注入真气的柳叶钉打偏向一旁。
轰!
注满真气的长剑从孟柔身旁滑过,落在地上,像是切入豆腐般,轻松的插进地面。
良因不甘,拔剑再斩,不过孟离已经赶到,木刀向前一递,便将长剑架住。
孟离收身侧踢,一脚踢飞良因。背对着孟柔道:“没事吧!”
孟柔吓坏了,但却坚强地摇摇头。
“我没事。”
孟离道:“既然没事就抓紧时间撤退,不要管孟钱那个家伙,我会想办法帮你们拦住他。”
对方现在已经起了杀心,如果再不走,他们很可能都会死在这里。
孟柔点点头,再度组织人们撤退,孟钱和良因同时上前阻拦,但却被孟离的柳叶钉给拦了下来。
之前一锻时间练习,孟离打器已经有了极其不错的准度,否则也不可能会打在良因的剑上。
此时,两枚柳叶钉再度出手,弯弯的柳叶划着优美的弧线,分别飞射良因和孟钱身前一步处。
刚刚已经见识过孟离暗器手段的良因,心里已经有了准备,耳边听到暗器袭来声,立刻停下脚步,严阵以待。
这小子,竟然用这些渔民做诱饵!
看着脚下一步外闪着寒光的柳叶钉,良因暗自心惊,还不等他放松警惕,就听耳边忽然传来孟钱的惨叫声。
“啊!”
听到这一声比杀猪还要凄惨的哀嚎,良因脸色更加阴沉,扭头看去,原本正向人群冲过去的孟钱此时已经跌倒地上,抱着大腿不断哀嚎。
“这个废物!”
良因怒骂一声,再看人群已经跑远,除了他们四个,便只剩下一个抱着孟侯尸体浑浑噩噩的孟溪。做出这个决定的自然是那个被李老大打到半死的老村长,临走之前,他似乎还从孟溪身上拿出了什么,交到孟离手中。
良因没有在意他们的小动作,虽然这件事情发生了一些波折,但从老村长口中问出宝藏的下落,仍是最为有效的方法,这个孟溪是用来威胁老村长的关键,留在这里反而更好。
况且,在被李老大封住真气的情况下,这个孟溪就算恢复神智,也掀不起浪花。
看着孟柔等人
慌乱离去的背影,良因似乎想到了什么,忽然露出一抹冷笑。
“跑吧!你们会跑,难道我就不会追吗?”
他冷冷看着孟离,得意道:“别以为你的刀法比我强,我就奈何不了你。如果你不想这个村子里有人死在我手上,那就继续冲过来,我看你究竟能拦我几次?”
在对着孟离做了一个割喉示威的手势后,良因开始向孟柔等人离开的方向走去,他走的很慢,似乎在等着孟离出手一样。
任都能看出来,这是一个良因故意设下的陷阱。
孟离看着对面虎视眈眈的李老大,当看到对方脸上戏谑的表情,忽然意识到问题的严重。
看来对方是想将他拖死在这里。
放弃了主动进攻,改为拖延的李老大,摆明了是要和他玩一场猫捉老鼠的游戏。
这场游戏,孟离不是耗不起,但那是要在村子里牺牲数百条人命的情况下,这不是孟离想要的结果。
看着渐渐远去的良因,孟离的心也沉了下去,他对付一个李老大就已经非常艰难,怎么可能还有精力去阻止良因?就算阻止了一次,未必次次都能阻止,只要良因不放弃,悲剧迟早会发生。
“果然,我一个人的力量是不行的!”
孟离摊开手掌,看着老村长之前放在他手里的气血丹,忽然意识到老村长将孟溪留下的用意。
想要破解这个局面,孟溪的力量必不可少。
想明白问题的关键,孟离还刀入鞘,向孟溪走去。
摆明了要以不变应万变给良因制造机会的李老大,在见到孟离的动向后,露出一抹不屑的冷笑。
“之前还在好奇你会怎么做。想不到你和大多数人一样,都是一个蠢货。”
孟离好像没有听到他的讽刺,相比几句难听的话语,李老大是否会对他出手,反而是他更关心的问题。
孟离同良因一样,走得很慢,一边走,一边提防李老大,直到他走到孟溪面前,对方仍是没有出手后,心里总算松了一口气。
孟离扭头看向李老大,忽然发觉这个李老大简直就是一个自以为是的自大狂。
他看着对方那张得意的面孔,微眯着双眼道:“你是什么意思,我不明白?”
李老大道:“你想唤醒孟溪,让他去阻止良因,以为我不知道?”
孟离不以为意道:“既然知道,为什么不阻止我?”
李老大冷笑道:“你以为你的真气能够破开我设下的封禁,别忘了我是六锻,而你只不过是五锻。”
孟离故作恍然,
脸色瞬间变得十分“难看”,道:“原来你是有恃无恐,你早就知道我可不能破开孟溪气海中的封禁!”
破不开封禁,便无法动用真气,就算孟离能将孟溪从悲伤中唤醒,也不过是多了一个普通的帮手。
自以为稳操胜券的李老大,做了一个让他悔恨终身的决定,对孟离说道:“不信你可以试试。”说着,双手在胸前一抱,得意道:“我就在这里看着,保证不打扰你。”
还可以这样?
孟离双眼一瞪,不敢置信地看着李老大。
这个李老大,还真是世纪好对手,他之前还在担心对方不会给他唤醒孟溪的时间,没想到……
真不知道这个李老大是对自己太自信,还是得意忘形的有些过头了。
李老大并不是自信,也不是得意忘形,而是因为他有一个习惯,一个享受对手绝望的坏习惯。
孟离并不了解李老大,所以不会知道他的这个习惯。退一万步讲就算孟离真能唤醒孟溪,并且破开他的封禁,孟溪也休想能阻止良因,除非孟溪能突破第五锻,成为能够真气外放的一流武者。
孟溪能够原地突破,这可能吗?
还真不是没有可能,只要有能够刺激气血的丹药就可以,可这穷乡僻壤,你让他们上哪去找丹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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须知,能够刺激气血的丹药已经不是普通的药物,价值不菲,莫说是靠水镇,就连界水城都不多见,基本都被把持在宗门手中。
孟离背靠燕行观,倒是有弄来丹药的来路,但燕行观是出了名的不屑以药物填鸭的苦修士,身上本就没有携带丹药的习惯。
况且这三个月李老大等人也没有闲下来,前前后后潜入孟家村十数次,早就将孟离的家底摸清,孟离有没有气血丹,他们比孟离这个当事人要更加清楚。
所以当李老大看到孟离将一枚气血丹放进孟溪口中后,心里别提有多震惊。
“难道是……那个老家伙?”
回想起老村长将一样东西塞入孟离手中的一幕,李老大暗骂一声。
大意了,没想到这个穷乡僻壤竟然会有气血丹。
气血丹入口即化,化作一股清气,流进孟溪体内。在这股药力作用下,孟溪体内的气血被推动,磅礴的真气在他气海滋生,顷刻间冲破李老大的真气封禁,并将他的真气推到五锻境界。
瞬间晋升一锻,并且还是跨越一流界限的第五锻,气血丹的药力不难想象,不过这也是孟溪底子好,再加上他天赋异禀,换个天赋差一点的,不被这颗气血丹的药力给熬干就不错了。
第一百二十二章 刀锋与刀锋
一举破入炼体五锻,气血丹的效果大大超出想象。
孟离看着一双眼睛依旧无神的孟溪,暗暗叹息一声后,默默抬起自己的右掌。
孟溪,我能为你做的就只有这么多,你可不要让我和村长爷爷失望啊!
孟离卯足劲,抡圆了臂膀,一个巴掌重重落在脸上。
啪!
声音清脆爆响,孟溪高大的身体顿时向下栽倒,竟被这一掌直接扇在地上。
爽啊!
孟离在心中无声呐喊,解气的同时不禁暗暗感慨:孟溪,我现在能为你做的就只有这么多,接下来能不能振作起来,就要靠你自己了。
哎呦,我的手掌,好像有些肿了!
真气在气海有流窜流窜,足比之前磅礴了四五倍。
晋升到能够真气外放的一流武者,这对所有武者来说都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就在前一日孟溪还对此事念念不忘,心里想着如果能够突破五锻,便让爷爷和师父为自己庆祝一番,到时再将这个消息透露给孟侯,说不定能借这个机会让他们重修于好。
但现在,他的师父和孟侯都没了,就连爷爷也深受重伤,短短一个上午就失去两名最重要的亲人,这对从小便极重情义的孟溪而言,又怎么可能接受?
所以,当孟侯倒在他怀里的那一刻,他崩溃了!
对于这个世界,孟溪感受到了深深的恶意,为什么会有人学武,为什么学武后会滥杀无辜。对这些武者而言,人命究竟算什么?
孟溪学武不是为了杀人,而是为了出人头地,替孟家村光宗耀祖,当有一天他在江湖中闯出足够的名气时,他也希望孟家村能像隔壁的李家村一样,因他一人而名声在外。
孟溪有一点小虚荣,这一点无可厚非,甚至于他还有一点自以为是。
然而今日当他见识到江湖真正的残酷之后,他才明白,原来自己一直都在做梦,做着一个不切实际的白日梦。
这座江湖他想的太简单了!
成为像自己师父那样的一流武者,是孟溪学武第一天便生出的愿望,此时此刻,当这个愿望真正实现时,他却一点都不高兴。
没有亲人能够分享的喜悦,又有何喜悦可言?
孟溪用麻痹自己的方式来逃避现实。
当真气突破五锻时,那种身体充盈的感觉就已将他唤醒,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能够突破五锻,可是突破之后又能怎样?他什么都不想去想,也什么都不想去看,就想像现在一样,如一坨烂泥般浑噩于世。
就在这个时候,一记重重的巴掌突然扇在他的脸上。
“孟溪,你个懦夫,给老子清醒一点!”
孟离拼尽全力的呐喊,如一道雷霆,劈在孟溪心头,震惊到他的同时,也照亮了他的世界。
耳边的声音震耳发聩。
听到这个自己最为在意的对手的声音,孟溪的双眼瞬间恢复清明,他一手捂着红肿的脸颊,猛的从地上跳起,另一只手向孟离衣领抓去,怒吼道:“混蛋,你说谁是懦夫。”
孟溪的手只伸了一半,而后便定在半空。他低下头,深深自责道:“你说的没错,我的确是一个懦夫。”
孟离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没事,现在醒悟还不算晚。”
“你……”孟溪扭头看着孟离,不知为何,这一刻,他竟看到了孟侯的影子。
孟离道:“那个使剑的交给你,没问题吧!”
想起孟侯死在自己身前的画面,孟溪面色阴沉道:“你放心,我绝不会再让他伤害任何一人。”
“好!”孟离点了点头,道:“你快过去吧,这里有我顶着。”
孟溪看了孟离一眼,又看了一眼对面锻体六次气血旺盛的李老大,声音低沉道:“你自己多保重。”说完施展身法,向良因追了过去。
“想走,你还没有问过我!”
李老大冷哼一声,施展身法企图拦下孟溪,但却被孟离突然斩出的平直一刀给逼了回去。
“你的对手是我。”
孟离刀锋向前,冷冷看着李老大,脚步向前一迈,便断了追赶孟溪的去路。
孟溪一直往外跑,连向后看一眼的想法都没有,好像他知道孟离一定能够将李老大拦下来一样。
既然要并肩作战,就一定要相信对方,这是现在他唯一能做的事情。
曾经的对手,不仅要放下成见,还要将生命托付给对方,两个年轻的少年,能够做到这一点,实在是难能可贵。
其实,就连孟离都没有想到,他会有和孟溪一起并肩战斗的一天。看着对面面色铁青的李老大,孟离道:“既然是玩游戏,就该遵守游戏的规则,很明显,现在换成由我来制定游戏规则,你若想阻止孟溪,就只能先解决我。”
李老大举起钢刀冷冷道:“很好,你现在已成功激怒了我,我会遵守你的规则,先将你杀死,让后再解决孟溪,甚至整个孟家村。”
李老大已决定,今天要血洗孟家村,一个人都不放过。
宽厚的钢刀向孟离胸口指了指,好像预示着要将孟离开膛破肚一般。
自与对方交手后总算能够稍稍放心的孟离才有空打量李老大手里的钢刀,一看之后才发现,李老大此时所用钢刀,竟然就是不久前他和程镔打造的铸灵宝刀。
自己帮忙打造的宝刀,如今正被敌人握在手中,这让孟离心里十分不是滋味。
早知道会这样,当初就让程镔在这把刀上动点手脚了!
孟离心里虽然这样想,但从他果断的行动中来看,却没有半点取巧的打算。
木刀从蓝鲨皮硝制的刀鞘中拔出,不等李老大过来,自己竟抢先冲了上去。
自从与对方交手以来,孟离很少会主动出击,这是因为他的基础刀法,相比进攻更加适合反击。
以前孟离追捕逃犯,大多也是将对手逼入绝境后等待对手来攻。
不过现在的情况有些不同,李老大毕竟不是那些走投无路的江湖流寇。境界上稳压自己一头,他若一味求稳,便永远都战胜不了对方。
虽说,孟离愿意相信孟溪,
可那边的情况会发展成什么样子,到底还是说不准,所以,他在这里一定要尽快将对手解决。
对,没错!
孟离现在想的并不是该如何从李老大手中保命,而是要将对方打败。
以弱胜强?
孟离此时的心思,若是被李老大察觉,难免不会被笑掉大牙,没有其他原因,纯粹是不自量力。
然而,孟离就是这么一个人。不仅敢想,而且敢干!
木刀递出,实实在在平平淡淡,干净利落地扫向李老大腰部。
李老大看着孟离这种战场厮杀更胜江湖打斗的刀法,丝毫不敢掉以轻心,钢刀向下一滑,架住孟离木刀,而后手腕一抖,厚重的钢刀,在他手上竟变得有如玩具一般,灵活的划着一条弧线,将闪着寒光的刀尖挑向孟离咽喉。
孟离双目一凝,连忙后退,一步两步,避过刀锋之后,在反步向前,身体向下一缩,以自己最为拿手的滚地刀砍向李老大的双腿。
身体在地上翻滚,在扬起的大片尘土中,有刀光闪动。
感受到这一刀威胁的李老大,纵身一跃,强行以身法避开刀锋,同时还不忘出手还击。
身在半空,刀锋划下,瞄准的是孟离的头顶。
处处算计,处处杀机。
刀客与刀客之间最纯粹的碰撞,反而最能体现出一个人的刀法造诣。
李老大的刀法绝不简单,大有十数年苦练如一日的潜心造诣,除了基础刀法比不过,其他方面皆要胜过孟离一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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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是靠时间积累出的水磨工夫,不是天赋能够轻易抵消。
孟离的绝佳刀感,在与李老大的对战中开始发挥作用,当他一刀出手之后,便会忍不住将自己想象成李老大。
如果他是李老大,在面对自己这一刀时会怎么做?答案几乎是在瞬间形成,不需思考。
因而在李老大纵身飞起时,他便猜到会有这一刀劈来。
孟离不慌不忙,身体向后一仰,避过李老大的攻击,同时一刀上挑,逼得李老大不得不收刀回防。
叮!
钢刀与木刀碰撞的声音传来,再看两人,已是分别退开。
好惊险、好刺激的交锋,刚才的数次交锋,他们两个不论是谁,只要出现一个失误,便不是现在这个结果。
武者交锋,争于瞬间,正是应了那句台上十年功,台下一分钟。
那刀与刀交错的瞬间,又岂只是一分钟、一秒钟,怕是连一个刹那都捕捉不住。
李老大看着站在对面若无其事的孟离,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很难想象刚才那势均力敌的刀法是从一个五锻武者手中施展出来,而这个五锻武者,还只是一个年仅十四岁的少年!
“不愧是燕行观的徒弟,果然了得。”
第一百二十三章 他长大了
快一点!再快一点!
孟溪闷着头,全力向前奔跑。
良因的凶残,他已经见识过,这样一个恶徒,一旦闯进村子,后果难以想象。
孟溪在心里对自己呐喊,使出全力向村内奔跑的他,不知不觉中调动起体内真气。
快一点!再快一点!一定要在良因赶到之前追上!
在这种急切心情下,他体内的真气悄然转变,不再只是流转于体内,而是从脚底排出,化作一股冲击,将他的速度推向更快。
此时此刻,就连孟溪自己都没有察觉,他已完成了从二流武者到一流武者的蜕变。
武者的身体,就像一块胎铁,需要不停锤锻。五次锻体,对所有武者而言,都是最重要的一次锤锻,是脱胎换骨的一次改变,只有到了这个境界,体内供真气运行的主干经脉才会完全通开,做到让无数二流武者为之羡慕的真气外放。
能不能将真气外放,是判断一名武者是否能够达到一流界限的真正标杆。换而言之,就算达到炼体五锻,若不能将真气外放,也无法具备这个境界的真正实力。
寻常武者,就算突破到第五锻,也需要一些时间,才可熟练掌握真气外放。须知,经脉也有极限,外放真气就像一把双刃剑,虽然能够伤敌,却也可能伤己。
首次突破五锻的武者,调动真气,九成九都要小心翼翼,怕的就是因粗心大意而将经脉冲伤,剩下的十分之一成,若不是天赋异禀,体魄强悍,便是在之前阶段打下了极为扎实的基础,对于真气掌控烂熟于心,不必为真气误伤而担心。
孟溪是不幸的。
刚刚突破五锻的他,还来不及适应,便要投身战斗,不过,恰巧就处于天赋异禀这一类的他,无疑又是不幸中的万幸。
前期的真气暴动,只不过让他的身体感到一些轻微的不适,紧接着这种不适便被他心中的急切所磨平,在这种危急情况下,他的本能战胜了一切。
前方转过一个村路,孟溪已能看到良因的身影,此时正背对着他的良因已经将手中的长剑高高举起,而在长剑下的正是那老迈的身影。
“老家伙,你给我让开。”
手里举着长剑的良因,恶狠狠地瞪向老村长,在老村长身后的是银牙紧咬,宁死不屈的孟柔。
看到孟柔这一脸倔强的表情,良因就忍不住火大,再想到孟离带给自己的屈辱,今天不论谁阻挡在他面前,他都要杀了女人。
面对良因的威胁,老村长摇了摇头,坚决道:“身为孟家村的村长,我绝不能让你再
伤害一人。”
强提真气想要与良因再度一战的老村长,本就不堪的破败经脉,顿时被体内流窜的真气牵扯,捂着嘴,不停地咳了起来。
“老家伙,你毕竟已经老了。”
良因见老村长不战而溃,得意的哈哈大笑,正准备一脚将他踢到一边时,忽听一道声音从背后传来。
“恶贼,休要动我爷爷!”
心急如焚的孟溪一声大吼,拼命向前奔跑的过程中,看准了前方一块拳头大小的石头,忽然就地一滚,摸起石头后扔向良因。
良因听到孟溪的怒吼声,更从身后听到一阵破空声,早就被柳叶钉吓得疑神疑鬼的他,哪里还顾得上身前碍手碍脚的老人,连忙收回刚刚抬起的右腿,向后一个翻身,避开了飞来的石块。
孟溪滚地之后再起身,单手就地一拍,继续向前奔跑,动作竟十分流畅。
跑到老村长身前,孟溪双手抱着老村长的两臂,担忧道:“爷爷,您没事吧!”
老村长摆了摆手,重咳一声后欣慰道:“孩子,我果然没有看错你。”
听到老者的夸奖,孟溪心底涌出一阵暖流,将老者交由孟柔搀扶后,拿起了属于他自己的长剑。
转身看向良因,少年用仅能自己听到的声音轻声道:“你们放心,我不会再让这个家伙,为所欲为了。”
“是你?”
翻身躲过石块的良因,在看到孟溪时,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赶过来的竟然会是这个之前被李老大封禁的孟溪。
他是怎么破开封禁的?又是怎么突破炼体五锻的?
刚刚离开武场不久的良因心中生满疑问。刚刚这段时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孟溪抬起长剑,剑尖指向良因。“愣着干什么,你现在的对手是我。”
良因冷笑道:“不知死活的小家伙,不要以为突破到炼体五锻,就能与我抗衡,一流武者的境界水深的很,不是你一个刚刚突破的小家伙就能摸得清的。”
“不试试又怎么知道,现在的我和之前已经不一样了。”
孟溪的眼神爆发出非同寻常的光彩,现在的他不光是为自己而战,更是为大家而战,为了他身后的孟家村,为了他身后的村民,他无论如何都不能失败。
背负着数百人的命运向前行进,这种将一村性命完全扛在身上的沉重感,让孟溪在这一刻变得无比强大。
此刻的他,不论任何困难,都能克服,面对任何对手,都能战胜。
剑锋向前!
这把自他
筑基成武者那一日,师父亲手送给他的长剑,像是感受到孟溪的心意,撕裂了空气,发出高亢的剑鸣。
剑在颤抖,但孟溪的心却逐渐平静,长剑在他手中化成一道光,以一种极快的速度飞向良因。
飞星剑!
三品剑法中,单论出剑速度已可名列前茅的一剑。
这招李柏涛最为拿手的夺命快剑法,孟溪又怎么可能不会!
剑势如流星,一闪而至。
然而良因只是一声冷笑。
“飞星剑而已,难道你以为我不会?”
早在孟离和李柏涛对战时,便在一旁观战的良因,对于这一招,已不知见过多少次。见到孟溪的起手姿势,便已猜出这一式剑法,同样施展出不久前临摹学会的飞星剑,已飞星剑破飞星剑。
书法讲究临摹二字。
学过书法的人都知道,若要在书法上有所成就,就要在学习书法之处临摹名家字帖。从模仿开始,集百家所长,最终形成自己的风格。
刘翁草路九剑式,也借鉴了书法临摹的奥义,其中有一式便为摹剑式,此式无形,只存其意,掌握之后便可破解剑招,将其临摹而出。
良因从小苦练书法,临摹这种事,自然是手到擒来,虽然飞星剑是上了品级的剑法,但对讲述平稳的王道剑招而言,过多注重出剑速度的飞星剑却不算复杂,只需多看几次便能学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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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因以临摹出的飞星剑,破掉了自己的飞星剑,这在所有人看来都应该是异常震惊的事情,但在孟溪沉静的面容上,却没有表现出丝毫惊讶。
自己的拿手剑法被对方偷偷学会,孟溪心里并不是毫无感觉,甚至心中的波动要比其他人更加强烈。
不过,现在的他并不是一个人在战斗,背负着数百条人命的他,并不觉得自己有可以惊慌的权利。
“学会控制自己,遇事不慌”。
这句曾经从爷爷口中听到过的教诲,时隔多年之后,孟溪终于理解了一些。
“他成长了!”
被孟柔扶到一旁观战的老村长,突然开口说了这么一句。
“啊?”孟柔愕然。
老村长看着孟溪,骄傲道:“这个我本以为永远都长不大的孩子,终于长大了。”
孟柔看着不远处与良因相互厮杀的孟溪,向老村长问道:“村长爷爷,我们能活下去吗?”
老村长神情肃穆,重重点了一下头,吐出一个字。
“能!”
第一百二十四章 还有一剑
我不能害怕,不能恐惧,更不能输!
然后活下去,带着大家一起活下去!
飞星剑被破,孟溪脑海瞬间闪过这两句话,而后他的心里便生出无边的勇气,被良因临摹剑法所带来的惊骇也随之烟消云散。
看着面无表情,眼神愈发冷冽的孟溪,良因心里忽然冒出一股凉气。
这个家伙给他的感觉怎么变得不一样了?
良因眉头一皱,得意的表情顿时凝固在脸上,就在他忍不住要破口大骂的时候就听孟溪冷冷说道:“既然如此,那你再来破我这一招。连珠飞星!”
飞星剑接飞星剑,孟溪用出了李柏涛对付孟离的那一招。以飞星剑对良因强攻。
心里押着一股火的良因,自然不甘示弱,决定以连珠飞星给孟溪一个深刻的教训,但连续施展飞星剑,并没有像他想象的那么简单,由临摹出来的剑法,并不流畅与孟溪对拼两次之后便无以为继。
良因见事不可为,连忙收剑而退。
而这也是一个武者在生死搏杀时该有的素养,绝不意气用事。
良因这边一退,孟溪立刻跟上,剑尖刺向良因咽喉。
看到直奔咽喉而来的长剑,良因不动声色,只是剑法一变,施展自己最为拿手的刘翁草路九剑式,以其中的挑剑式,拨开孟溪手中长剑。
一步退,步步退。
面色已变得有些难看的良因在挡下孟溪的快剑后,再度向后退出一步,企图想找回自己的节奏,从他的脸上能够看到一些懊恼的神情,似乎是对自己施展连珠飞剑的决定而感到后悔。
孟溪见到这一幕,自然不会浪费这大好的攻势,长剑出手,再度递向良因。
好不容易奠定出的优势,自然要乘胜追击。可不要忘了,有一句话叫做穷寇莫追。敌人的劣势有时候未必就是劣势,而是诱敌深入的陷阱。
良因的确对施展连珠飞星的决定后悔,但那只不过是一闪而过的念头,还不至于表现出来。
之所以会表现的这么明显,不过是诱使孟溪继续进攻的诡计。
一个人做的越多,就越有可能犯错。武者也是一样,同一招施展的越多,就越有可能暴露破绽,更何况还是在急于求胜的情况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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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剑刺来的时候,良因再次向后退出一步,将孟溪行剑的距离拉得更远。急于求胜的孟溪果然中计,为了刺中良因,强行将剑法加速。
本就剑速极快的飞星剑再度提速,使得孟溪走上了他师父的老路,况且他对飞星剑的处理,并不如他师父那般老道,本应威胁极大的一剑,立刻就在他手里变了形。
“年轻人,你还是太嫩了。”
察觉到孟溪剑法破绽的良因眼前一亮,立刻顿住脚步,改退为近,一招扫剑式,扫开
孟溪因剑法走形而变得无力的飞星剑,同时以极快的速度,再变一招,以一招基础到不能再基础的刺剑法刺向孟溪。
胜负归属,瞬间易主。
未曾想到这番变化的孟溪,在生死存亡的短短一瞬间只能来得及避开要害。
噗!
剑锋划破胸膛,鲜血立刻从伤口渗出。
孟溪捂着胸膛后退,面色难看地看着良因。
“卑鄙!”
“卑鄙?”良因像是听到一个笑话,好笑道:“生死交锋,不过是各凭手段,又何来卑鄙一说?要怪,只能怪你经验不够丰富,中了我的道。”
孟溪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不甘,他知道对方说的并没有错,连命都做为赌注的战斗,区区计谋又算得了什么。
说到底,还是他战斗的经验太少。
可恶,孟离那个家伙是怎么做到的,同样都是五锻,他为什么就能让良因无可奈何?
孟溪心中愤恨不已,倒不是为自己着了对方的道而生气,而是觉得自己又被孟离比了下去。
之前在靠水武馆败给孟离,孟溪心里就一直耿耿于怀。刚刚突破五锻时,原以为已经能够与孟离一较高下,没想到还不等他有机会与孟离交手,良因就先给他来了一个教训。
若是没有一个标杆,你永远都不会知道,你和你对手之间的差距有多大。
这个良因,就是他和孟溪之间的标杆。
“小子,你的时间结束了。”
良因才不管孟溪作何感想,他现在想要的是尽快结束这场战斗,然后,开始享受自己的胜利大餐:那三百条人命。
剑尖向下一点,良因飞身纵起,出剑如勾,剑锋旋成,自是剑锋如笔锋的飞勾剑!
刘翁草路九剑式中的飞勾式,也是良因最拿手的一式,这一式使出来,几乎已是稳操胜券。
良因不相信他会再碰上一个孟离。
实际上孟溪的剑法也的确无法和孟离的刀法相比。不过,相比孟离,他却有着自己的方法。
胜负就在这一瞬间,看着这必中的一剑,孟溪知道,决定胜负的时刻也要到来了。
这一刻不只是分胜负,还要分生死,一条人命和三百条人命的生死。
他会输吗?
孟溪这样问自己,但这个答案,他却无法回答。
也许会输,也许不会。
因为相比走投无路的必死结局,他还有一招剑法可以反击。
这是一招两败俱伤的剑法,也是现在他仅存的希望。
看着良因不断逼近的长剑,孟溪双眼逐渐失去焦点。时间好像定格在这一刻,他仿佛又回到了自己刚刚成为武者的那一刻。
一棵粗壮的树干下,孟溪手持一柄木质的长剑
,对着几乎已被砍秃的木桩练剑,剑法连动,或劈或砍或点或挑或刺,转眼便是数十招。
砰砰……砰砰……
木剑与树干重重交击,每一次都砍飞大量的木屑。
数十招后,孟溪使出一招回身背刺的自创剑法。剑尖刺中木桩凹陷出,只听咔的一声,木质的长剑再也经受不住这种力道,从中断裂,由长剑折为短剑。
李柏涛从一旁走来,双手拍掌,面带微笑。
“不错!不错!你的力量比以前更强了。”
练剑已入浑然忘我境界的孟溪,见到不知什么时候走过来的李柏涛,兴奋道:“师父,你觉得我最后一式施展的剑法如何?”
李柏涛看着孟溪手中的断剑,沉思片刻道:“你这一招虽然出人意料,但却是剑走偏锋的一招,对上比你弱的人倒还没什么,一旦遇上与你同等境界的人,只怕要有去无回。”
只能欺负欺负小朋友的一剑吗?
孟溪摇了摇头,心里感到有些失望,这一剑并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他看着李柏涛,问道:“师父,我这一剑还有没有改良的余地?”
毕竟是自己自创的第一式剑法,孟溪不忍丢弃。
“这个吗……”李柏涛轻轻皱眉,看了眼孟溪手中的断剑,露出一丝为难面色,他倒是知道一门异常凶险的剑法,结合孟溪刚才的剑法,再由这一柄断剑施展出来,却是恰到好处。
只是一项对这个宝贝疼爱到不行的他,又怎么忍心将那一招有可能致使施展者变成残废的凶险剑招交给他呢!
不过,在看到孟溪眼神中的渴望神采后,李柏涛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叹道:“倒也不是没有。”
“太好了!”心中激动之情难以言表的孟溪,兴高采烈的跳了起来,将自己的断剑交给李柏涛,迫不及待道:“师父,你快点教我。”
李柏涛严肃道:“我这一剑太过凶残,是一招与敌人两败俱伤的剑法,你确定要学?”
“我要学。”孟溪表情一板,郑重点了点头。他想得倒也干脆,若是遇到需要施展这一击的时候,那必定是极为危急的时刻,与其被敌人杀死,倒不如来个同归于尽。
李柏涛看到孟溪眼神中的果决,明白了自家徒弟的想法,接过断剑,下一刻便舞了起来。
“乖徒儿,你且看好,为师只舞一遍!”
“师父!”
从回忆中游走过来的孟溪,眼神中有泪光闪动。
良因刺来的这绝杀一剑,让他想起自己的师父,也让他想起了师父施展的剑招。
时间恢复,飞勾剑再度袭来,孟溪透过这不断逼近的一剑,看着剑光后御使剑招的良因,目光愈发坚定。
这一剑,我必杀你!
第一百二十五章 残守
孟溪调动全身真气,以真气崩断长剑,将断掉的一截飞射向良因,阻延了对方片刻时间。
而后抬起左手,竟在众人不解的眼神中将上半身的衣衫撕下一半。
孟溪的左手快速抖动,本是被他拿在手中的半截衣衫眨眼间便已裹在手上。
此时长剑已至。
孟溪不慌不忙,由极静改为极动,在对方长剑即将落下的一瞬间,突然向前冲出。同时调转剑锋,将断刃朝上。
一寸短,一寸险。
孟溪这一步突进,刚好将断剑的优势发挥到极致,断裂的刃口,瞄准良因的手腕,让后者这一剑无论如何都无法落下。
良因没有办法,只能强行变招,以飞勾式改为扫剑式。却不想,孟溪竟转身突进,得寸进尺的向他撞了过来。
“不知死活的家伙,难道刚才的事情,还没有让你得到教训吗?”
良因勃然大怒,孟溪这种狂妄无知的举动,简直就是对他的侮辱,后者近身进攻的方式,虽然对他威胁极大,但也需要考虑自身安全,他这一剑只需落下,孟溪便会身首异处。
是自暴自弃了吗?
看着主动送死的孟溪,良因忍不住得意,但在下一刻,一件让他不寒而栗的事情发生了。
就在良因扫剑即将击中孟溪时,少年突然伸出左手,一把抓向剑锋。
正是这个大胆的举动,成为孟溪反杀良因的关键。
锋利剑锋割破衣衫,也割破血肉,最终被孟溪森白的指骨紧紧“咬”住。
白色的衣衫瞬间被鲜血染红,只这一下孟溪的左手便几近残废,但那长剑终究无法再前进一步。
“给我死!”
孟溪转身,同时反手出剑,锋利的断刃刺入良因胸口,瞬间绞碎了他的心脏。
良因瞪大双眼,无法相信眼前发现的一切,但现实却没有给他任何机会,心脏被绞碎的瞬间,立刻命丧当场。
孟溪后背贴在良因胸口,感受到良因瞬间消失的气息,总算松了一口气。
呼!
强烈的晕眩感袭来,体力的消耗,以及胸前的伤口,让孟溪即将陷入昏迷之中。视线渐渐模糊的他,在昏迷之前抬头望向天空,这一刻,他仿佛又回到师父教授他剑法那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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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招舞完,孟溪人已呆住,李柏涛在少年肩头拍了拍,笑问道:“看明白了吗?”
孟溪点头道:“看,看明白了。”
李柏涛强调到:“这招剑法的关键,在于时机的把握,你回去细心体悟,若是真有用到那一日,说不定能够救你一命。”
孟溪重重点头,在李
柏涛准备离开的时候,又问道:“师父,这招剑法叫什么名字?”
李柏涛道:“名字我还没有想好,这剑招既然是根据你的创意而来,不妨就由你来取名。”说完便将一个背影留给孟溪,临走之前说道:“取好后告诉为师。”
双眼迷离的孟溪望着天空,笑道:“师父,我想好了,这一招叫残守。”
以我残剑,守卫家园!
“不愧是燕行观的徒弟,果然了得。”
看着脸上露出些许不屑的李老大,孟离冷冷一笑:“如果我师父在这里,怕是你连站在这里的勇气都没有。”
李老大面色一沉:“但你师父他毕竟走了,而你还无法与他相提并论。”
孟离理所当然道:“所以说,你压制不了我,跟我师父是谁没有关系,而是因为你太笨。”
“笨?你竟然说我笨?”李老大哈哈大笑,笑声忽然一止,神色狰狞道:“你到底有没有搞清楚,我们两人中,我才是那个六锻武者,而你不过五锻。现在的优势在我手上。”
“所以你刚才的刀法对我构成威胁了吗?”孟离冷笑反问。
这个尖酸的问题,让李老大的表情凝固了下来。
“我不得不承认,你的刀法的确有些古怪,不过接下来,你就没有那么轻松了。”
看着横刀在前,认真起来的李老大,孟离暗暗点头。以五锻对抗六锻,在真气不敌对方的情况下,他能做的就是依靠刀法上的力量。
连续两年,每天雷打不动的万次练刀,早已让孟离将平华朴实的基础刀法融入本能,这才能够让他应对一切困难。
六锻虽只比五锻高上一锻,但对真气和体魄的提升却有着不小差距,一般武者,若无绝好功法,绝无越级挑战的可能,孟离能以刀法克制对方,与他的绝佳刀法不无关系。
现如今的孟离,距离刀意也只是一纸之隔,差得不过就是将这一纸窗户捅破。
当然,除了个人实力外,经验也是一个相当重要的因素。
孟离之所以能从容应对李老大,之前与李柏涛交手的经验,也是重要一环,须知,同为六锻武者,李柏涛的真气和力量,都与李老大相差无几,他既然能在李柏涛的连环飞星下坚持住,自然也能从李老大的刀法中脱身而出。
况且练刀出身的他,在应对刀法时,本要比剑法更加从容。
眼前刀光一闪,李老大的长虹贯日再度袭来。
孟离屏住呼吸,木刀向后再向前,以蓄势未满的藏锋刀迎向李老大,两人交错的瞬间,皆以各自的身法躲过对方刀法,并不约而同的变换招式,再度攻向对方。
孟离手腕下压,使了一个巧劲,挑开对方钢刀,同时刀法连出,使出了自己最为拿手的三连刀法。
一刀两刀三刀,刀刀攻向要害。
李老大撤退后退,同样撤出三步,巧妙避开孟离的三记快刀。而后抬腿一脚,在孟离三刀力竭之后,将其踢飞。
孟离强提真气,护住被李老大踢中的部位,就地一滚,甩手射出一枚柳叶钉。
李老大以钢刀磕飞柳叶钉,也学着孟离的样子,走了一招低身刀法,以凌厉刀锋横扫孟离,势要给他开膛破肚。
看着李老大贴地而来的刀锋,孟离心中一沉,双掌凝聚真气拍在地面,将身体置空而起。
“就知道你会这样!”
李老大冷冷一笑,刀势并未落尽,而是将手腕翻转,改横扫为上挑,以刀尖挑向孟离咽喉。
死亡的气息笼罩着孟离,可越是这个时候,他就越沉着冷静,手腕向下一扣,孟离以真气激活机扣,启动了那一直被他藏于袖中的袖箭。
咻!
寒光袖中出,一根寸长短箭突然出手,在李老大未曾反应过来之际,撞开了他的钢刀。
钢刀从孟离左侧偏过,少年调转身体,一脚踢在始料未及的男子身上。
李老大向后退出两步,一个翻身,稳稳落于地面。落地的瞬间,身法再动,又一次向孟离冲去。
孟离的袖箭,威力虽然极大,但这种暗器的弊端就是续航能力,一箭出手后,反而不如柳叶钉更具威胁。
经验丰富的李老大,自然不会给孟离补充箭矢的时间,伸手在钢刀上一抹,真气涌动,顿时将钢刀上的力量激发出来。
灵纹闪耀,刀也闪耀。这把一次铸灵的宝刀,终于在问世之后,首次展现出它该有的锋芒。
刀锋如山峰。
厚重的刀势,不等斩落,便已逼近孟离。
孟离自知已到了生死存亡的紧要关头,不敢怠慢,运转真气,也将木刀中的力量激发出来。
两道刀光从空中碰撞,两人被这股强大的力量震向一旁。
李老大盯着孟离手中的木刀,贪婪道:“想不到你这把其貌不扬的木刀,竟也是把宝器,这样更好,等除掉你,这把刀就是我的了。”
孟离面色有些难看,毕竟真气只有正常五锻武者的一半,不论是真气强度和总量,都要比李老大逊色不少。
而且,激发灵纹,本就消耗巨大,只刚才那一刀,便消耗他近两成的真气。
换而言之,就算是他全盛状态,也只能动用此刀五次。
第一百二十六章 滔天杀意
激发木刀中的力量,虽然能让孟离对抗李老大时不落下风,但对仅能出刀五次的孟离而言,无异于饮鸠止渴。
现在已经过去一刀,只要李老大与他再对拼四刀,到那时他就会成为案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不行,不能再让他为所欲为了,必须要想个办法掌握主动。不过,我好像记得程镔说过,这把钢刀过于刚猛,若是连续施展,会对使用者造成极大负担,使之反应迟钝。”
看着李老大手中的黑色钢刀,孟离心里渐渐有了主意。
看来,必须要冒险了!
就在孟离下定决心,拼死一搏的时候,李老大的刀锋,已经再度砍来,果然,在察觉到钢刀对身体的负担后,这一次他并没有动用钢刀中的力量。
孟离见到这一幕,眼中精光一闪,不再与李老大强攻,而是避其锋芒,改以游走为主。
毕竟身怀高等身法,不论是速度还是灵活,孟离都要比对方略强一分。
男子数次挥刀,皆是无功而返,不禁有些心浮气躁。
“小家伙,你刚才的气势到哪里去了。来啊!跟我真刀真枪的较量一番啊!”
钢刀光华再闪,李老大再次激发出灵纹之力。
双目一直呈现半眯状态的孟离,似乎一直再等待着这一刻的到来。见到钢刀上绽放出的光华,立刻停止游走,催发木刀,迎了上去。
刀与刀再次碰撞,这一次孟离没有保留,在木刀中注入的真气,要远远高于第一次的真气,大约消耗了三成真气。
李老大感受到钢刀上传来的反震力量,脸上露出诧异的神情。可还不等他为孟离的主动感到高兴,孟离的第二刀便再度劈来。
同样是闪着光华的凌厉刀锋!孟离在催动木刀的基础上,竟然又融入了自己的连刀技巧,使得这一刀又快又猛。
李老大瞳孔猛地一缩,只能以自己最快的速度将长刀抬起,同时激发钢刀中的力量,抵抗孟离第二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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厚重的刀势再现,如同山岳般至刚至猛的一刀,有如一道屏障,瞬间将孟离的攻势阻挡。
六锻修为,加上铸灵一次的刀威,这个力量,并不是靠刀法技巧可以跨越的壁垒。
李老大以钢刀之威,挡住孟离的快刀攻击,几乎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虽然是轻而易举,但李老大却并未感到高兴,反而是严阵以待。因为他知道,孟离第二刀后还会有接踵而至的第三刀。
三连刀法,一刀快过一刀,一刀强过一刀。能够做到这一点,必须将基础刀法练到极致。他自问,同样用刀的自己,绝对做不到这一点。
就在李老大聚精会神,全力提防着孟离第三刀的时候,本应劈出第三刀孟离,却是收刀而回,将木刀归于
蓝鲨皮缝制的刀鞘中。
收刀归鞘,但这一刀的气势却不减半分,反而有愈演愈烈的趋势,就像一场即将到来的风暴。
刀断意不断。
察觉到这一情况的李老大顿时愣住,而后便被一股寒意笼罩全身,如坠冰窟一般。双眼直勾勾望着孟离手中的刀鞘,从那平淡无奇的刀鞘中,他竟感受到一股异常恐怖的力量,仿佛能够毁灭一切。
他的下一刀,必然是雷霆万钧!
感受到致命威胁的李老大瞬间做出阻止孟离的决断,然而不等一步迈出,身体上瞬间传来的异常状况,却让他再次胆寒。
孟离不惜消耗,以两记木刀威能硬拼李老大的效果终于得以体现。
连续激发钢刀的反噬让李老大身体变得迟钝,哪怕只是一瞬间,也已足够孟离把握。
毕竟是亲眼看着程镔打造的钢刀,这把刀的弊端,除了程镔,没有人比他更清楚。
就在李老大似动未动的一瞬间,早就等待这一刻的孟离果断出手。
“出刀,见血!”
得传自燕行观三式刀法中的第一式,被孟离足足苦练两年都未完全学会,只能借助刀鞘才能完美演绎的一刀,终于在这一刻爆发出它该有的威力。
木刀出鞘,扬起光华。
恐怖的力量爆发,锋利的刀刃,有如划过柔软的水面,将李老大的身体一刀两断。
出刀再收刀,不过只是短短一瞬间。然而这短短一瞬间,往往就意味着一条人命的泯灭。
看着倒在地上,已然出气无多的李老大,孟离再一次感受到作为武者的残酷。
“果然,师父说得没错,想要吃武者这一碗饭,苦练和运气,都是必不可少的。”
今天这一场战斗,是孟离自学武以来,经历的最艰难的一战。稍有差池,就是另外一个结果。
回想之前战斗时的经过,孟离背后竟冒出一片冷汗,那一次又一次惊险的交锋,让他后怕不已。
还好,他练功刻苦,未曾懈怠过。
还好,他提前知道钢刀的弊端,能够设计应对。
还好……还好……
沉沉倦意袭来,真气耗尽的疲惫感冲击着孟离的身体。
少年双目微闭,简单偷懒功自行运转,开始恢复他体内消耗殆尽的真气。
呼!
轻轻吐出一口气,甩掉木刀上的鲜血,将出刀后必然见血的木刀归入刀鞘。
就在孟离准备离开的时候。一只血淋淋的手掌,忽然抓住了他的脚踝。
“安安静静等死不好吗?”
孟离眉头一皱,低头看着奄奄一息随时都有可能毙命的李老大。
一个人被腰斩后,并不会立刻死亡。更何况武
者有真气护住心脉,生命更加顽强。
通常而言,那些死于腰斩的武者,九成都是因血液流尽而死。
剩下的一成,因无法忍受疼痛,自绝身亡。
李老大用尽全身力量,抬头仰视孟离,目光中透着不甘。
“你这是……什么刀法……”他说话时,口中有鲜血溢出。
孟离目光冰冷道:“我这是杀败类的刀法。”
对于李老大,孟离毫无同情,若非这个人,刘婶也不会死,老孟叔也不会被砍断一臂。
“败类!”李老大突然咯咯笑了起来,脸上几乎已快染满鲜血的他,笑的是那么狰狞。他就像一条索命恶鬼,恶狠狠瞪着孟离,讥讽道:“燕行观的徒弟,你以为这件事情就这么结束了吗?我奉劝你不要想得太简单,我身后的大人物,总有一天会找到你,杀了你!”
感受着脚踝上拼尽全力恨不得扣进他肉里的手掌,孟离的目光更加冰冷。
他忽然抬起腿,踢开李老大的手掌,而后蹲下身子,拽着李老大的衣领,杀意十足地道:“那你最好盼着他们快点找到我。你给我听好,不论你背后的势力有多庞大,总有一天我都会将他们连根拔起,祭奠我孟家村的亡灵。”
“你……你……”
李老大瞪大双眼,露出一副惊恐至极的表情。这一刻,他在孟离身后,仿佛看到一片滔天血海。
李老大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大手握住,狠狠向下一揪。
瞳孔猛然一缩,而后渐渐放大,鲜血卡在喉咙,终于在一口艰难喘息后停止了呼吸。
竟是被吓死了!
“哼!”
孟离冷哼一声,将李老大重重摔在地上。李老大虽然死了,但已被激起杀意的孟离,却没有就此放过他。
燕行观曾经警告过孟离,以后闯荡江湖时,若是与人厮杀,即便杀死了对手,也不要搜刮人家身上的财物。
倒不是嫌弃这死人财的晦气,而是江湖之中自有规矩,做事做人都有极为标准的原则,纵然是生死的恩怨,有些时候也要讲求一个留有一线,最切记的就是赶尽杀绝。
而这也是判断一个人是否为魔头的重要依据。
孟离初涉江湖,燕行观自然不希望他走自己的老路,成为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故而对于江湖上那些比繁文缛节还更要让人糟心的规矩,一早便交代给孟离。
至于死者身上的财物去处,最终有八成都要落入那些或是专业或是偶尔客串一把的敛尸人的手中。
人家既然帮你收了尸,从你身上拿取一些微薄收入作为酬劳,自然是应当应分。
毕竟,相比入土为安,舍弃那一身本就已是无用的身外之物,总该是更划算的事情。
第一百二十七章 令牌
死者为大!
一直以来,孟离也是这样告诉自己。这两年虽然追捕了不少逃犯,也杀了不少恶人,除了那个十恶不赦的胡斐,孟离始终没有生出在死人身上摸一把的心思。
而今天他却不得不下手。
将李老大的尸体重重仍在地上,顾不得尸体上的血渍,便摸索起来。
相比那些专门以收尸为生的江湖人士,孟离的手法并不专业,硬是将李老大上半身的衣衫撕开后,才将后者身上的物品全部搜了出来。
李老大携带的物品并不多,除了一些零散的碎银,便只有一枚令牌引起了孟离的主意。
这枚令牌自然不是那一枚被李老大早就扔到一旁的传武令,而是一块刻有“马”字的圆形令牌,怎么看都像是一块极为重要的身份令牌。
孟离之所以会搜刮李老大身上的物品,最重要的目的,就是想要找出有关李老大的身份线索,看到这一枚极有可能代表身份的圆形令牌,立刻将其捏入手中。
在将令牌收好,又将那一把不足五十两的碎银收入怀中,孟离擦了擦手上的血迹,而后才站起身来。
经过这段时间“休息”,自主运转的简单偷懒功已将他的真气恢复不少,到了这个时候,这部只能修成正常武者一般真气的残废功法,才算体现出一点价值。
不管怎么说,这部功法恢复真气的速度,比其他功法还是要略胜一筹的。
“也不知孟溪那边怎么样了,以他突破五锻后的实力,应该能坚持住吧!”
将令牌和碎银收好的孟离没有继续恢复,而是站起身来,拿着李老大的钢刀,向村内的另一处战场跑去。
只要想到还有一个未解决的良因,他便无法安心。毕竟,现在村子里大部分人的性命,都放在孟溪手中,他那边若是失败了,后果不堪设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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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因他过于担忧,这才忘记,此时武场上,还有一颗毒瘤没有清理。
孟离走后不久,闭眼装死的孟钱,从地上小心翼翼地爬了起来,这个身材肥胖的胖子,心有余悸的看了一眼李老大的尸体,慌乱的向村外跑去。
当孟离赶到时另一处战场时,恰好看到孟溪和良因双双到底的画面。
对于孟溪能够杀死良因这件事,孟离既高兴,又惊讶。
良因的实力,孟离是亲身体会过的,五锻境中的老武者,不论是实力还是经验,都能将刚刚升到五锻的武者稳压一头。
刚刚发生了什么?
来到孟溪身边,看到孟溪的惨状,尤其是他握住剑锋的手掌,孟离不禁为之动容。
仅从伤势就能看出,他刚才经历的战斗是何等惨烈。
“他没事吧?”老村长这时也来到孟溪身旁,担忧的看着陷入昏迷中的孟溪。
“没事,只是昏迷而已,不过他的左手……”
孟离将孟溪和良因分开,等到将孟溪的左手从剑上取下来时,脸色变得格外难看。
鲜血淋漓的手掌,皮肉已被磨烂,森白的骨骼依稀可见。
这只手,以后怕是再也不能握剑了!
老村长道:“没事,人活着就好,他本就是右手握剑,右手废了,没有太大的影响。”
孟离取出很久之前就已经开始随身准备的金创药,仔细地涂抹在孟溪的左手和胸口。
这时,孟柔仿佛才意识到什么,冲到孟离身前,抱着孟离哭泣道:“孟离哥,我好怕,好怕再也见不到你。”
孟离拍着小丫头的后背,道:“傻丫头,我们这不没事了吗。”
“孟离,那一名歹徒……”老村长看着孟离,脸上露出一丝迟疑。
孟离道:“村长爷爷您放心,那一名歹徒已经被我解决了。”
“解决了就好,解决了就好。”
虽然在见到孟离出现时,老村长心里就有了一定准备,但当听到孟离亲口说出来时,还是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
李老大的手段,老村长可是亲手领教过的,能以六锻对抗他的七锻,经验与刀法都不逊色,即便是六锻武者中也是难得的存在,可孟离竟然能毫发无伤的将其反杀,这可比孟溪杀掉良因还要困难无数倍。
如释重负后,总算长舒一口气的老村长看着孟离,欣慰道:“好孩子,你是我们村的骄傲。”
南唐四十八年,即崇武十四年的四月初一,这一天注定是要让孟家村铭记的日子。
在这一日,不论是孟离还是孟溪,都显现出作为武者的天赋和担当,他们是孟家村的英雄,同时也是众人的骄傲。
村中危机解决后,老村长开始组织村民打扰战场。这时众人才发现,孟钱这个叛徒竟然不见了。
对孟钱这个叛徒,众人恨不得千刀万剐,若不是他将良李二人引来,村子里也不会发生这等惨事。
经此一役,村中一共丧生六人,除了李柏涛,其中最让人惋惜的就是刘慧和孟侯。
为表哀思,村子家家户户,全部挂上白灯,在老村长的带领下为亡者举报葬礼,摆灵三日之后入土为安,并在四月初四这一天,将灵位移入孟家祖祠。
祖祠中众人静默,而后在老村长的组织下缓缓离开。
悲痛的命运已经过去,新的生活还要继续。
就在孟离准备跟随人流离去时,老村长的声音忽然又传了过来。
“孟离和孟溪留一
下。”
人群有序退去,很快便剩下孟离三人。
孟离看着一脸严肃老村长,疑惑道:“村长爷爷,您还有什么事。”
“村长爷爷”是孟离对老村长的敬称,从小听老村长故事长大的孩子们也都是这么喊的。
孟溪从小最骄傲的事情,就是有着这么一位大伙都尊为爷爷的爷爷,然而在听到孟离喊出的“村长爷爷”后,他这个根正苗红的嫡长孙,心里还是产生了一丝不快。
“哼!”
轻轻哼了一声,孟溪瞪着孟离,眼神中透着不甘。
三天前,孟溪凭着两败俱伤,才打败同为五锻的良因,而同样将李老大打败的孟离,竟然毫发无伤,要知道李老大可是六锻武者,实力不知比良因高多少。
同为五锻武者,竟然被孟离抢了风头,这让一直对孟离看不惯的他又怎么可能甘心?
“嗯?是谁在放屁?”孟离探着头,四处打量,最后将目光落在孟溪身上,撇着嘴道:“怎么,你肠胃不舒服?肠胃不舒服就多喝热水,没事在这哼什么哼!”
孟溪又怎不住哼了一声,哼完便想起孟离刚才说的话,心里一阵火大的他干脆眼不见为净,将头扭向一边。
老村长看着这一对冤家,哭笑不得。
“你们两个,什么时候才能成熟些?”
都是已经并肩战斗过的人了,怎么就不能正常相处呢?
孟离举起手,像是打小报告的孩子,义正言辞道:“报告村长爷爷,这不是我的错。是孟溪,他总是针对我。”
“你……”
孟溪气愤地看着孟离,双手握拳,恨不得在对方得意的面孔上暴揍一顿。他怎么都不会想到,这个卑鄙的家伙竟然还会恶人先告状!
这个厚颜无耻之徒!
“好了好了!”老村长摆摆手,制止了二人的幼稚举动,严肃道:“让你们留下来,是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跟你们说。”
孟溪似乎知道老者要说什么,抬头望着祖先铜像,若有所思。
孟离也不在气孟溪,提起双耳,静等下文。
老村长看着孟离道:“听说你要走了?”
“本来三天前就要走的,没想到会发生这件事。”孟离望着供台上刘婶那崭新的牌位,目光沉痛。
“是啊!这件事是我孟家村的灾难。”老村长叹息一声,道:“可你知道咱们孟家村为什么会发生这场灾难吗?”
孟离心头一跳,看向老村长道:“听说咱们孟家村有宝藏?”
第一百二十八章 所谓宝藏
宝藏的事,是事后听孟柔说的,至于是真是假,他就说不好了。
刚刚反应过来的孟离,忽然扭头看向老村长,面容上带有一丝惊讶,老者将话题引向此处,难不成是要将宝藏的事情和盘托出?
老村长笑了笑,并未在孟离期待的眼神中说出真相,反而看向孟溪。
“溪儿,去将铜像上的宝剑取来。”
孟溪郑重点头,说了一句先祖赎罪,抬腿在铜像上轻轻借力,飞身取下铜像上的宝剑。
“答案就在这铜剑之中。”老村长接过宝剑,感慨之余,真气猛击,突然将铜剑折成两段。
孟离看着已断为两截的铜剑,这才发现,这把铜剑要比正常的宝剑更长一些。
铜剑断裂,两个木盒从其中掉落出来。
盯着掉落在地上的木盒,孟离心里万分震惊。
这就是良因和李老大想要得到的宝藏?
孟溪似乎早有准备,以极快的速度将铜剑中掉落的木盒拾起,递入老者手中。
两个木盒一长一短,长的约有三尺,短的不足一尺。
老村长接过木盒,将其分别打开,而后将其中久藏的宝物示于二人。
“你们好好看看吧,这就是当年祖先藏在咱们村子里的宝物。”
孟离首次听闻宝藏辛秘,相比孟溪要更加好奇,他低下头,向木盒中的宝物看去,而后便露出一抹怪异的神色。
这两个木盒中装的竟是一本秘籍和一把长剑!
江湖众人将功法和兵刃视若珍宝,将此作为宝藏也是无可厚非。可即便再奉为珍宝,也应该适可而止。
眼前的秘籍已然泛黄,页边卷翘,残破不堪,比之地摊上摆卖的二手书籍还要不如。而那长剑,相比这旧籍,则要更加不堪,已然锈迹斑斑。
看着盒中之物,孟离露出苦笑,这一书一剑,不论如何,都无法让他与“宝物”二字联想在一起。
“爷爷,我们拼死拼活,就是为了这两件破烂。”孟溪倒是一个老实人,敢说话。
听到孟溪言语中的不敬,老村长反手在他头上一敲,瞪眼道:“休得胡言,祖先之物,也敢不敬?”
孟溪撇了撇嘴,似乎想要反驳,但见老者目光凌厉,瞬间便将这个想法抛至脑后,乖乖认怂道:“嘿嘿,爷爷教训的是。”
孟离指着盒中之物,不解道:“村长爷爷,您的意思我不明白。”
老村长叹道:“咱们孟家村遭此大劫,根源就是这盒中之物。这两件宝物,分别是祖先所修功法及其佩剑,
当年祖先创建孟家村,弥留之际将此二物取出,说要赠与有缘人,二代先祖为纪念祖先,花重
金铸造铜像,并将此二物藏于铜剑之中。宝物传到我这里,已有十几代,我们孟家村兢兢业业,恪守祖先遗命数十年,想不到今日竟因此物,险些使我孟家村毁于一旦。”
说到这里,老者露出一声苦笑。
“我活了几十年,不知道什么是有缘人,也不知这两件宝物的归属该去往何处,但如今既然发生了这样的祸事,这两件宝物是万万不能再留下去了,你们两人都是孟家村的骄傲,又都已准备远行,我这个不孝子孙索性就替祖先做一回主,将这两件宝物送给你们。你们二人一人选一件吧!”
看着这和印象中有些不一样的“宝物”,两位少年郎的脸上,皆是露出抗拒之色。
就这锈剑和破书,给我我也没用啊!
心中对宝物早已不满的孟溪正准备开口拒绝,就听孟离义正言辞道:“村长爷爷的一番心意,我二人是一定要收下的,否则便是对村长爷爷的不孝。不过我毕竟专注刀法,这把长剑和剑籍,就算给我也会浪费。所以我愿意放弃这个机会,将这两件宝物全部送给孟溪。”
“唉!”说到此处,孟离忽然叹了一口气,哀怨道:“说到底,孟溪才是孟家村最正统的血脉,由他继承这两件宝物,最是适合不过。”
“好孩子,千万不要这么说,在我们心里你早已是孟家村的一员,这几年没有给你足够的关爱,是我的失职。”听到孟离言语中的惋惜,老村长竟老泪纵横,忍不住一把将孟离抱在怀里。
孟溪看到这始料未及的一幕,目瞪口呆。
这……还可以这样?
孟离能骗过他爷爷,但却骗不了他,他刚才那一番舍己为人的言辞,在孟溪听来,简直就是胡说八道。他可以肯定,孟离这样说的目的,就是将这两件破烂甩锅给他。
好你个孟离,我跟你没完。
只要一想到以后行走江湖,自己就要背着一把锈剑翻着一破书,孟溪欲哭无泪。
哪有少年不爱名!
而他这算什么?不爱美名爱臭名?
简直丢死脸了!
虽然事后孟溪也曾坚决反对,可还是被巧舌如簧的孟离巧妙化解,最终只能将两件宝物无奈收下。并被老者再三叮嘱,不得将宝物遗弃。
他孟溪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爷爷对孟离这个无耻之徒会如此信赖?
走过的桥比年轻人走过的路还多的老村长,并不是看不出孟离的用意。老村长看到的与孟溪的粗浅之见有所不同,而是孟离更为他人着想的苦心。
就是这一份苦心,打动了他,让他对孟离无比信赖。
孟离拒绝宝物,真的是嫌弃宝物破旧吗?这个答案只有孟离和老村
长知道。
出了祖祠,孟离开始准备离开的事宜。先是去看了卧病再床的孟江西,顺便与孟柔告别,而后回到家中收拾行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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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离的行李并不多,只拿了两件换洗的衣物。用一张方布打好,背在身上走出了家门。
临出门前,孟离回头看了眼这个生活了十几年的地方,心里不禁生出感慨。
孟柔并没有来送行,这是孟离的要求。他这次远行,即为续命,也为复仇,只有孑然一身,才可让他的信念更加坚定。
一路走出村外,在通往靠水镇的岔道上孟离犹豫了一下,而后改道向后山而去。
春意盎然的时节,这座被孟离命名为杂草山的小山坡,果然已杂草丛生。沿山路而上,走进一条隐蔽的小路,孟离向着母亲的坟墓走去。
临走之前,他又怎能不与母亲告别?
如今的母亲已不再孤单,在母亲的坟墓旁,一坐刚刚培土的新坟正静立于此。
这座新坟是刘慧的衣冠冢,是孟柔特意为孟母所立,遵从的也是刘慧生前立下的遗愿。这对生前极为要好的姐妹,如今到了下面,也终于有了一个可以说话的伙伴。
为母亲上了一炷香,分别在两座坟前磕了一个头。而后,孟离正式与这个生养了十四年的村庄告别。
这个江湖,我来了!
原路下山,一颗心早已飞向远处的孟离,就连脚步也觉得轻快了许多。
山脚下有一道人影静立,似乎是在等待下山而来的孟离。
孟离见到那人,放慢脚步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因为我知道你在离开之前,一定会来这里转上一圈。”孟溪的表情有些落寞。孟离会到这里来,还是孟侯提醒的他,孟侯曾经说过,若是有朝一日孟离离开孟家村,临走之前,一定会到这座山上转一圈,因为这座山上安葬着他的母亲。
孟离皱眉道:“你找我有事?”
孟溪双拳紧握,忽又松开,他低声道:“我是来找你……道歉的……”
孟离看着孟溪,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这个人有多么骄傲,没有人比他更清楚。
不过……
“你说什么,我没有听清。”
孟离一手扩耳,凑到孟溪身前,一副贱兮兮的笑容。
这几年他挨的揍,可不能白挨。
“我说……”孟溪面色涨红,声音极小。
嗯?
孟离听不太清,忍不住又凑近了一些。
但很快,他就为这个决定感到后悔。
孟溪深吸一口气,一反常态,用力呐喊道:“对……不……起……”
第一百二十九章 人各有志
震耳发聩的声音,刺过耳膜,钻进孟离的脑海,像是插入一根针。
孟离捂着耳朵从地上跳起,怒气冲冲地瞪着孟离。
“你疯了,我的耳朵快被你震聋了。”
孟离以为,以孟溪的性格,一定会回瞪过来。可事实并没有。
孟溪看着孟离,嘴角渐渐扬起,先是轻笑,然后是大笑。捧腹大笑。
孟离看着他,被他的笑容感染,心里的怒气顿时烟消云散。
笑过之后,孟溪伸出一只手,道:“孟离,谢谢你,还有对不起。我为对你之前的所作所为感到抱歉。”
啪!
孟离也伸出手,与孟溪的手握在一起。
“以前的事,还说这些做什么。就当是一场梦,忘了吧!”
孟溪看着孟离的目光,露出一种难以置信的光泽,感叹道:“爷爷说的没有错,你的确是一个不可思议的家伙。”
说到这里忽然想起了什么,欲言又止。
“只是……”
孟离笑道:“只是我这个人有些不孝,对我的父亲不够敬重。”
孟溪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苦笑道:“我现在也不知道我的感觉对不对了。”
孟离似笑非笑道:“说实话,难道你就不好奇我为什么不去祭拜他吗?”
“为什么?”孟溪心脏砰砰直跳。这个问题的确困扰着他,起初他只是以为孟离是一个不孝之子,可在对孟离的感官改变之后,他却发现更多的疑问。
不管怎么说,孟离的举动,的确有些不正常。
孟离笑了起来,神秘道:“一个活人,为什么要被祭拜呢?告诉你一个秘密,我的父亲他,很有可能还活着。”
这个秘密,孟离想了想,还是决定告诉孟溪。父亲被河水卷走,一直是孟溪心里的一根刺,孟溪的性格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很大程度是受到这件事的影响。
“你说什么,难归叔他没有死?”
听说孟难归没有死,孟溪一把抓住孟离,激动之情,无以言表。
孟离握着孟溪的手,与后者四目相对,郑重道:“这个秘密事关重大,甚至有可能关系到父亲的生死,母亲曾经叮嘱过我,谁都不要告诉,但我觉得,你有权利知道。”
“太好了,这真是太好了!”
孟溪双手挥拳,激动的快要跳了起来,不过很快他就把这个情绪压了下去,以无比严肃的态度说道:“你放心,这件事我一定不会告诉第二个人,就连我爷爷都不会知道。”
孟离拍拍孟溪的肩膀,欣慰
道:“我之所以告诉你,就是因为对你有信心。”
孟溪不知想到了什么,目光中神采一闪,亢奋道:“孟离,你之所以急于离开孟家村,难不成就是为了寻找难归叔的下落?”
孟离摸了摸鼻子,哭笑不得道:“算是吧!”
寻找父亲的下落,只是孟离的目标之一,他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保住性命。毕竟,就算是将能延年益寿的勤奋功练至小成,他现在也不过只有十几年可活。
听到孟离的回答,孟溪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拍着胸脯道:“你放心,等我到了西州城,就帮你一起打探难归叔的下落,我们两人合力,早晚能够找到。”
孟离闻言一怔,问道:“你要去西州城?”
孟溪理所当然道:“西州城是咱们西州第一大城,是咱们西州武道文化中心,我们若想出人头地,第一选择当然会是西州城。”说到这里,他眉头一皱,看着孟离道:“你不会是想去别处吧?”
孟离苦笑道:“我的目标是界水城。”
将界水城定为踏入江湖的第一站,实际上,这是燕行观为他定下的目标。他这位师父曾郑重表示,界水城中很有可能拥有让他续命的机缘所在,让他无论如何都要去一趟。
“界水城?”
孟溪眉头皱得更深,似乎对孟离这个选择很不满意。他说道:“我听爷爷说过,界水城虽然是靠水镇的上级城市,但他的发展,却没有达到一线主城,跟西州城这样的主城级的大城根本无法比拟。”
肥鱼需阔池!
江湖扬名和池塘养鱼都是一个道理,池子越大,越能养出好东西。
西州城,不论是是政治、经济还是文化,都要远远超于界水城。不说其他,单看武者数量和质量便要高于界水城。
南唐武者有一种划分城镇繁荣程度的依据,那便是城市附近江湖门派的数量,门派越多,武道底蕴就越强,城镇自然就越繁荣。
而西州城附近的门派,足足是界水城的三倍。
“孟离,跟我去西州城吧!那里才应该是你我闯荡的天地!”
江湖搏名,可这搏名,也需要一个舞台啊!
界水城的舞台太小,容纳不下他们,毕竟,他们可都是两年便晋升为一流武者的天才。
两年晋升一流武者,足以说明他们的天赋,只要他们肯努力,未来必定可以进入纳气境。
对于心高气傲的孟溪来说,提前进入西州城,就是在为纳气境布局。有一件事他没有和任何人说起,他未来的目标可是那高高在上的八大门派
!
不知为什么,和孟离在一起,孟溪觉得自己能够走得更远,所以他才极力邀请孟离。
但人各有志,孟离终究是要让他失望的。
“抱歉,界水城那边,我有不得不去的理由。不过你以后去了西州城,应该可以帮我一个忙。”
“好,你说!”听到孟离拒绝,孟溪虽然有些失望,但听到他有事相求,还是不假思索地挺起了胸脯。
孟离道:“我想请你帮我打听一个人。”
孟溪问道:“打听谁?”
孟离道:“李其峰!”
相聚时短,总是会有分别的时刻,总算化解了恩怨的两个年轻人,在他们和好的第一天,便要天各一方,以后再见面时还不知要什么时候。
孟溪望着孟离离去的背影,脑海中却浮现起另一道身影,一个瘦如麻杆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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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猴子,你说的没错,和孟离做朋友,的确是一件非常不错的事情,这些年是我错了。”
王二苟最近的日子过得很不错,而这一切的转变都是因为孟离。
自从与孟离达成合作,王二苟的干劲更加充足,前段时间,他的不平盗也跟着时来运转,连令守大人都邀他府中一叙。
王二苟本是市井之人,虽然因兴致使然的情报生意被他搞得有声有色,但他骨子里还是一个懂得轻重的本分人。
令守邀他府中一叙,不过是想要了解他的情报,深知这一点的王二苟自然不会生出顺着杆子往上爬的取巧心思,而是恭恭敬敬将自己知道的和盘托出,省却了大家不少的麻烦。
令守大人要打听的是一名罪犯的情报,那罪犯名叫王平,是靠水镇有名的刀客,前段时间因误伤了一名衙役而被通缉。
以王平的手段,靠水镇中能够将其缉拿的,也就只有张松一个,果不其然,事后也正是由张松亲自带队将王平擒下。
值得一提的是,在张松缉拿王平的过程中,还发生了一件十分诡异的借刀事件,如今已在镇中传得沸沸扬扬。
张松在与王平交手时,身上的佩刀,被不知隐藏在哪里的高人连续借去两次,以至于最后不得不将下属的佩刀借来,这才擒住了王平。
无名大能,隔空借刀。
这在靠水镇的武者们看来,不过是一个过于夸张的笑话,而对真正见识过高人风采的王二苟来说,这件事未必真就是没有可能的无稽之谈。
当听到这个传言的时候,王二苟的脑海中忽然蹦出燕行观的身影,以至于他见到孟离后,第一件事就是向他求证。
第一百三十章 击柱扣门
出家门,游江湖,一身壮志难掩的孟离,当他来到靠水镇后,万万没有想到,竟会听到一个让他哭笑不得的传言。
“张捕头被借刀时,真在缉拿罪犯时?”
“这还能有假?若不是后来从下属那边借刀过来,我这位张老哥,只怕是要被王平砍成重伤。”
缉拿罪犯,最后被罪犯打伤的捕快,每年都大有人在,但像张松这种无妄之灾,却是一件少有的希奇事,说出去还不得让其他城镇的同僚们笑掉大牙?
“还好!还好!”孟离拍着胸口后怕,埋怨道:“我这师父借刀时怎么也不知道先了解情况,险些害了张捕头。”
王二苟惊呼一声,激动道:“这么说,那两把刀真是尊师借走的了?”
孟离点了点头,苦笑道:“张捕头现在在哪,我此次路过靠水镇,就是为他还刀来的。”
王二苟道:“张老哥的刀被尊师借走后,受到不小打击,现如今意志消沉,正在家中修养。”
孟离暗道一声罪过,取下背后用白布包裹的钢刀,对王二苟道:“还要麻烦王老哥带一次路。”
王二苟起身便走,边走边笑道:“这有什么,你跟我来便是。”
孟离跟着王二苟前往张家,路上二人闲聊,孟离将自己即将前往界水城的事情告诉王二苟,让他万万没有想到,一心怀着江湖梦的王二苟,在听他说要走后,硬是要一同前行,让感觉看到一个童心未泯大男孩的孟离哭笑不得。
不过,与王二苟同行,但也不失为一件好事,虽然王二苟的实力差了一些,至今仍是三锻,但他的生活阅历和打探情报的经验却会给孟离提供不少便利。
孟离从未去过界水城,到了那里不知会发生什么时情,有这么一个“万事通”帮他商量应对,更便于他在界水城立稳脚跟。
张家是靠水镇有名的刀法世家,属于靠水镇中的一流世家,虽然没有李家那般阔绰,但在靠水镇中的影响力,却绝非李家可以比拟。
在靠水镇中已能称得上“家世显赫”四个字的张家,自然不是想进就能进的地方。不过有王二苟引路,这一切都不成问题。
王二苟家就住在张家附近,而王二苟和张松又是从小一起玩到大的朋友,王二苟的出身虽然差了一些,但张家却并不在乎,反而对他十分友善,尤其是张松的父亲,对他这一张能言善道的巧嘴欢喜的不得了。
王二苟带着孟离走进张家,没有引起其他人的注意,而是直奔张松的卧室。
三人在卧室相见,被燕行观强行借走佩
刀的张松,在见到孟离后,双目喷火,恨不得生吃了对方,直到孟离将背后那把铸灵一次的钢刀取出来时,这才平息了心中的怒火。
张松的两把佩刀,已在那场应劫之战中被燕行观双双毁去。
燕行观不想亏欠张松,临走之前特意交代孟离,让他重新找一把好刀还给张松。原本孟离还有些为难,想着实在不行就让程镔帮他打一把,没想到李老大竟帮他解决了这个难题。
李老大的这把钢刀,是一次铸灵的宝刀,程镔锻造此刀时曾经提过一句,说这把刀名为烈钢刀,是一铸宝器中极为常见的一种宝刀。
仙锻术为三大体系之一,与符箓定式符文一样,对于宝器的锻造也要讲究个方式方法,是有一定制作流程和用料配比的。
烈钢刀的锻造方子,几乎是江湖中流传最广的方子之一。
此刀锻造的过程孟离全程目睹,又与手持钢刀的李老大实实在在交手一场,对于此刀的威力深有体会,除了过度使用的种种弊端,其他方面,不论威力还是用刀的手感,对他们这些与刀兵性命相修的刀客而言,无不是上上之远。
张松见到烈钢刀,顿时喜出望外,一把从孟离手中抢过,抱在怀里一寸寸的抚摸,一脸陶醉,爱不释手。
身为刀客,张松又怎么可能不懂刀?他被燕行观借走的家传“宝刀”再好,可也只是两把凡铁,比一次铸灵过的烈钢刀,不知差上多少倍。
察觉到自己赚大了的张松,一扫之前的萎靡和怨气,立刻对孟离笑脸相迎,并亲自为他们准备茶水。
王二苟喝着茶,将他们即将离开的消息说了出去。
张松仿佛早就料到这一日的到来,听到之后并不惊讶,不过他却提醒孟离,让他在临走之前,前往府衙一趟,让他找里面的鉴镜文书补全武册。
学武之人,需登记在册,这是南唐朝廷的规矩。孟离因情况特殊,未在靠水镇登记武册。不出这知根知底的靠水镇也就罢了,一旦出去,很难经得住地方官府的层层盘查。
毕竟,对于武者而言,这武册就是一张被朝廷认可的面皮,也只有登记武册,才能参加各地官府为武者授权的传武考核。
告别张松,王二苟和孟离分道而行,前者去准备远行的事宜,后者则去府衙,登记武册。
靠水镇的府衙,孟离已不是第一次来,但却从未进入过。
在府衙的正墙靠右的部位,有一面墙用作公示,上面张贴着官府地方各级的通缉名单,孟离之前完成的悬赏,便都是在这里接取的任务。
先到公示墙上看了一眼,以作缅怀,而后来到门前,轻轻敲响府衙的大门。
作为地方官府,靠水府衙的门槛自然不矮,仅是敲门便有数种不同的规矩,根据来意不同,各有其法。除了众所周知的击鼓鸣冤,还有击柱扣门。
所谓击柱扣门,是专用于武者拜访的扣门方式。
在府衙正门旁还扩有一道铁门,门前立着一根木桩。武者敲门,需以大力冲击木桩,木桩被击飞,撞击铁门。府衙便以此声响来判断武者等级,视情况给与接待,这也是武者特有的待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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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时候,击柱声音的传递距离还会成为武者各自标榜的“勋章”,被人们津津乐道。
据说薛正当年创立武馆时,就曾击柱一次,一流武者真气全开,竟是将撞门声传入后院,引得令守亲自接待。
孟离来到铁门前,抬起一脚,踢飞木桩。
木桩撞上铁门,发出砰的一声闷响,竟然也传入了府衙后院。
府衙内传来一阵骚动,片刻之后,一名身着官袍的中年男子走了出来,而在男子身后,还有十数名捕快鱼贯而出,皆是以惊奇的目光看向孟离。
孟离在人群中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点头示意,而这人正是张松的小跟班齐鹤。
孟离的武者身份,在靠水镇算是一个少有人知的小秘密。知道这个秘密的除了负责武者事宜的鉴镜文书,便只有张松和齐鹤。
对于齐鹤来说,仅仅两年便突破一流武者的孟离,几乎是他高不可攀的存在,也是除张松之外,另一个极为敬佩之人。是偶像一般的存在。
从未跟孟离说过一句话的齐鹤,此时见孟离对自己打起招呼,顿时涨红脸颊,兴奋的说不出话来。
孟离看向当先走出府衙的中年男子,抬手抱拳,施了一个武礼。恭恭敬敬道:“拜见大人。”
孟离在靠水镇混了将近两年时间,对当地官府的官员,或多或少,都有一定了解。此时站在他眼前这位,并非本地令守梁守明,而是专管武者事宜的鉴镜文书卜吉。
见到这位专管兼现管的“顶头上司”,孟离就算再狂妄,也不得不收敛姿态,表示出对朝廷应有的尊敬,更何况他本身就是极为注重礼节之人。
如今的时代,是文武共治的时代,武者对朝廷低头,不仅不会被江湖“同僚”病诟,反而会被大加赞赏,视其为武德崇佳。
毕竟武者能够今天地外,全赖朝廷大力发展武道,现如今的江湖,有九成武者都是收益于此举,无不对朝廷心怀感激。
第一百三十一章 卜吉的心思
卜吉看着孟离,微微点头,道:“年轻人,我知道你,这两年咱们靠水镇的悬赏有六成都是被你接走的,你让我这些在班房值守的捕快同僚们很没面子啊!”
孟离早就听说过这位卜吉大人性格幽默,是靠水府衙中最平易近人的大人,此时听到这位大人调侃,顿时露出尴尬地笑容。
“大人过奖了,为朝廷分忧,为百姓解难,本就是我们为武之人应该做的事情。”
“年少有为啊!来,我们有话里面谈。”卜吉哈哈一笑,一把拉住,往府衙内部走去。
被卜吉拉进屋子里的孟离有种匪夷所思的荒唐感,不明白对方为什么会对自己如此热情。
卜吉第一次听到孟离这个名字,还要追溯到两年之前。那时孟江西刚被张松抓入大牢,卜吉为报恩情,通过梁守明,连夜召见张松。将目标指向一对未曾见过的师徒。
事后他才知道,那名被他认作凶手的年轻弟子,竟然也是为救孟江西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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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那件事,卜吉便记下了这个莽撞但却身怀一腔热血的年轻人。之后的事情,更是有趣,这个年轻人疯狂成长,短短两年便成就四锻巅峰,更是将界水城都束手无策的恶徒绳之以法。
更让卜吉惊叹的是这个少年不为名利所动的初心,当他即将名动这一城之地时,他却甘心将这份功劳让出,不仅保住了官府的名声,更为靠水镇的政绩曾添一笔,使得他这位专管武事的鉴镜文书也出了不少风头。
也是从那时开始,卜吉生出了爱才之心,生出了要将这位少年纳入麾下的心思,不仅如此,他甚至还生出了要招此人为婿的心思。
卜吉有一个女儿,如今已快是二八年华。生长得落落大方,极为动人。
之前春节将至时,总是以府衙为家的卜吉,在回家团聚时,还特意对他那心肝宝贝说起此事。
至于结果嘛!他那古灵精怪的宝贝女儿不仅没有吐口,反而将他奚落一翻,只得让他收起了这个心思。
今日见到孟离,便又私心荡动的卜吉,忽然又冒出好事将至的念头,心里痒痒。
越看孟离越是顺眼的他,在将孟离带进房间后,连忙对他的助手使了一个颜色。
早就和卜吉合作出心得,不只听卜吉一次说过要招孟离为婿的助手顿时心领神会,坚定地拍了拍自己的胸脯,而后在顶头上司期待的眼神下向外跑去。
刚刚在卜吉授意下坐直身体的孟离,被这位之前还在屋中处理公务下一刻却一脸严肃冲出屋外的文书助手吓了一跳。猛地从刚刚坐下的椅子上跳了起来。
“大人,他这是?”孟离指着文书助手远去的背影,露出不解。
心情大好的卜吉摆了摆手,示意孟离不要在意。
“没事,我这位下属肠胃不好,此刻怕是肚疾犯了。不必理他!不必理他!”
“肚疾?”孟离嘴角一抽,对卜吉这个解释感到颇为无语。
一个人上茅厕,竟然上出如同上阵杀敌的感觉。孟离心底除了佩服,还是佩服!
卜吉哈哈一笑,“年轻人,不要在意这些小事,成大事者必须要不拘小节,等你多经历一些就知道了。”
孟离擦了一把额头上冒出的冷汗,赔笑道:“是,大人说的有理。”
此话一出,谁知这位之前还平易近人的大人竟板起了脸,一脸不悦道:“你这小子,怎么如此不会说话。”
“啊!”孟离笑容顿时僵在脸上,一脸懵状。
我说错什么了吗?孟离极力回想。然而下一刻,对面那位大人却又恢复了他那满面春风的笑容,笑眯眯道:“叫什么大人,称我为世叔就可以了!”
“世叔?”孟离表情更懵,看着卜吉的目光渐渐变得怪异起来。
这位鉴镜文书不会是假的吧!
面对孟离奇怪的眼神,卜吉理所当然道:“对,就叫世叔,我和孟江西关系不浅,你既然称孟江西为老孟叔,自该称我为世叔。”
“这好吧!”虽然不知道老孟叔什么时候多了这么一个大官朋友,但对这个世叔,孟离还是硬着头皮应了下来,对方毕竟是专管武者的“顶头上司”,主动向他示好,他就算再傻,也是要给这个面子的。
“世叔,我这次来是要登记武册……”
孟离想了想决定直奔主题,没有其他的原因,实在是被对方的热情吓到了。不知为何,对方越是热情,他就越是不寒而栗。
卜吉这个工作狂,听到“武册”二字,条件反射一般,立刻坐直身体。
在孟离眼中,这位每天都在和武者打交道的鉴镜文书,与之前相比,就好像变了一个人。一股极具威严的气势从他体内透出,让人不禁为之折服。
可让孟离感到奇怪的是,这个气势竟然来去匆匆,还不等他“细细品味”,便已烟消云散。
孟离眼中刚刚焕发出光彩的卜吉,转眼间就再度变成那个满脸油腻的中年大叔。摆摆手,慵懒道:“武册的事先不急,咱们喝茶!喝茶!”
喝茶?
孟离看着空空如也的桌面,露出一抹苦笑。
而后,卜吉起身亲自为孟离沏茶,他的动作很慢,慵懒中却又透着一种慢条斯理的流畅感,如平原溪流,缓缓流淌。
唯一美中不足,这位卜大人明明在有开水的情况下,竟然又重新烧了一壶。让孟离等得好生口渴。
沏好茶水的卜吉,为孟离分了一杯,笑道:“先喝茶,咱们喝完再说。”
的确有些口渴的孟离,顾不得热茶烫嘴,端起茶杯痛饮一口,可这茶水才刚下肚他的脸色就变得黑了起来。
你确定这是茶,准备了小半个时辰才沏好的茶?
看了眼卜吉云淡风轻细细品茶的表情,孟离
一脸震惊。甚至都怀疑自己的味觉是不是出了问题。
“世叔,这茶中的酸涩?”实在忍不住的孟离,弱弱问了一句。
卜吉瞥了他一眼,继续云淡风轻道:“这个茶就是这个味道,莫慌,用心去体会。”
说着又抿了一口。
“额……好!我用心体会。”
卜吉瞄了一眼捏着鼻子再次抿了一口酸茶的孟离,而后将含在口中的茶水偷偷吐回杯中。
他会沏茶是不假,到那已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自从当上这鉴镜文书,他便再无这闲暇时间,每日与工作为伍,几乎以府衙为家,连个喝茶的时间都顾不上。
他刚才沏的茶还是他从一堆杂物中费尽力气才翻出来的陈茶,已不知放了多久,早就已经变质。
就在孟离含着泪水,再次“品尝”那一杯酸茶的时候,收拾好行装的王二苟已经来到府衙门口。
看着大敞四开,仅有两名护卫看守的府衙大门,一路匆忙赶来的王二苟心里不禁生出疑惑。
“奇怪,什么时候登记武册变得这么麻烦了?这都快过去一个时辰了,孟离怎么还没出来?”
王二苟拔着头,向府衙内部看去。静悄悄的府衙,透着一丝诡异,让王二苟心里透着一丝不安。
就在他不知道该不该走进去的时候,一道靓丽的身影,突然从他身旁走过。
衣带迎风,长发飘飘。
身着鹅黄宫纱裙的少女年方二八,手里提着一笼精致的楠木食盒。而那张比楠木食盒更要精致百倍的俏脸上,此时正挂着一抹浅浅的笑意。
好一位人间仙子!
气质出众的少女从王二苟身旁经过时,还有一股醉人的香气迎面而来,虽只是惊鸿一瞥,但王二苟还是认出了少女。
“这位大小姐,今天怎么突然过来了?”
看着向靠水府衙走进的少女,王二苟心里不禁生出一阵寒流。
这位名为卜玉的卜家千金,名字里虽然有一个玉字,但她的性格实在和温润如玉挨不到边,反而生了一副性烈如火的直爽性子,只要是看不惯的事情,就会忍不住想要管一管。
靠水镇中最让人看不惯的自然是那些世家公子欺行霸市的嚣张做派,偏偏此女还是一名锻体五次的一流武者,最喜欢以一双“粉拳”讲道理。为此,世家中的嚣张公子没少受她欺负,久而久之竟得到一个专打恶少的魔女称号。
惹事平事的本领比武道修为更加一流的少女,仿佛天生就是寻找麻烦的高手,不论走到哪里,麻烦都会随她而来。
珍爱生命,远离卜玉。
想起这句在世家少爷们中广为流传的八字真言,王二苟脸上不禁露出一抹苦笑。
卜大小姐驾到,请大家速速退避……
第一百三十二章 卜大小姐
如果这世上有什么比失恋更痛苦的事情,孟离会告诉你。喝茶,喝很酸很酸的茶。
放下这一杯实在无法下咽的酸茶,孟离苦笑道:“世叔,我只不过是来补一个武册,实在用不到你这般盛情款待。要不你开门见山,有什么事就跟我直说好了。”
孟离就算再天真,也不至于天真到会以为卜吉是真心实意要请他喝茶这么简单。岂不知无事献殷勤,正是因为别有所求。
孟离与卜吉,不过是第一次相见,就算再投缘,又能投缘到哪里去?若说卜吉不是别有用意,打死他都不信。
孟离开门见山,不想与卜吉浪费时间,谁知对方竟然还在装傻充愣,故作茫然道:“我能有什么事,世侄你多心了!”
孟离暗问自己,真的是多心了吗?
答案很明显。
对方虽然不说,但直觉告诉孟离,这件事一定没有那么简单。
看着窗外逐渐暗淡的天色,孟离的面色,也跟着窗外的天色一样,沉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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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是晚辈多心,那晚辈就先在这里道个歉,不过,登记武册的事,还请大人多多费心,若是大人今日不方便,晚辈明日再过来便是。”
听到孟离说出“大人”二字,卜吉便知已拖无可拖,叹息一声,无奈道:“其实我……”
话刚出口,就听门外传来一阵唤门声。
“爹爹,你在屋中吗?”
从外面唤门的是一个声音非常悦耳的女子,夕阳照落下的身影打在房门上,映照出一道苗条的倩影。
卜吉听到了这个声音,像是遇到救星,本是准备坦白的言辞,立刻收回腹中。
“世侄,我闺女给我送饭来了。我猜你一定也饿了,咱们先吃饭,先吃饭。”
还以为能够“真相大白”的孟离暗道一声可惜,但事已至此,他也不好再说什么,起身道:“吃饭就不必了,晚辈还有事,就不打扰了。”
听说孟离要走,觉得好事已经成了一半的卜吉又怎么肯依,一把拉住孟离,拍着胸脯信誓旦旦道:“不就是武册的事吗,吃完饭我一定办?”
“世叔不骗我?”孟离看着卜吉,目光有些怀疑。
卜吉脸色一沉,温怒道:“真当你世叔是一个言而无信的骗子?”
孟离挠挠头,尴尬道:“那倒是没有,晚辈还以为世叔这里有些不太方便。”
“我一个大男人,有什么不方便?”卜吉脸色一板,而后又笑了起来,摩拳擦掌道:“正好借这个机会将我闺女介绍给你认识。”
看着卜吉有些猥琐的样子,孟离似乎明悟了什么,但转念一想,却又觉得不太可能。
这个家伙说的介绍应该不是那种介绍吧?
毕竟都已经以叔侄相称了,认识一下人家的女儿,应该也是挺正常的事情吧?对,一定是我多想了。
就你这熊样,真以为谁都能看得上你?
啪…啪…
不要脸!
孟离摇了摇头,将对方要“卖女儿”这种不切实际的想法忘掉,甚至于因为这个想法的产生,他还想象着抽了自己两巴掌,并骂了自己一句不要脸。
卜吉见孟离忽然发呆,还以为自己的心思被他猜中,不安道:“世侄,你怎么了?”
“我,我没事。”
孟离摇了摇头,因刚刚生出的荒诞想法,有些不敢面对卜吉。
咚咚!
门外再次传来敲门声。
“爹爹,你是不是在做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为什么还不开门?”
这一次的声音虽然依然悦耳,但却已能听出一丝严厉。
卜吉不敢怠慢,连忙打开房门。
房门打开的瞬间,孟离仿佛看到了一道金色的阳光,竟然被门外那亭亭玉立的身影惊艳到了。
不过,仅仅只是惊艳而已,虽然那身着鹅黄宫纱的女子,容貌十分精致,可相比从小与他一起长大的孟柔,还是要差了一些,若要说孟柔唯一比不上此女的,也就是她那身清新脱俗的超凡气质了。
这里有件事,倒是要说一下,因为从小和孟柔一起长大的原过,孟离切实的见证了一名美女的成长过程。对于美女的免疫能力大大提升,看到美女后的感觉,反倒不如其他人来得强烈。
和孟离恰恰相反,卜玉透过大门看到孟离的时候,最先皱起来的却是她那两道柳叶弯眉。
“难怪让我多准备些饭菜,原来是来了客人。说,这次又准备喝多少?信不信我到母亲那里去告你的状?”
提着楠木食盒走进屋中的卜玉,给了孟离一个不待见的眼神后,扭头就向卜吉质问起来。
对女儿的宠爱甚至已到了畏惧境地的卜吉,连忙摆手,陪着笑道:“误会了,误会了,这次一滴也不喝。”说着又向孟离一指,严肃道:“你看这位小兄弟,长的一表人才,怎么看也不像是会喝酒的样子。”
孟离情不自禁在自己脸上摸了一把。
这一表人才和喝不喝酒又有什么关系?而且我这副尊容……
这个长得跟黑煤球一样的瘦子,也算是一表人才?
卜玉看向孟离,忍不住就要对自己的父亲当场反驳,但她毕竟是知书达礼的大家闺秀,不好对孟离当面奚落。便只是向孟离确认了一句。
“你真不会喝酒?”
孟离将那个“
会”字主动忽略,将不会喝酒变成不喝酒。点了点头道:“我不喝酒!”
卜吉接过食盒,一边将其中的饭菜取出,一边笑呵呵道:“说不喝就不喝,女儿你若不信,不妨留在这里监督。”
“哼,监督就监督!”
早已不知被父亲骗过多少次的卜玉,早就学会了用自己的眼睛观察真相,不仅留了下来,竟然还取过一副碗筷,要陪着他们一起用餐。
早就计划好这一切的卜吉,见自己的激将法果然奏效,忍不住握紧拳头,暗自激动。
看着在一旁有些拘谨的孟离,卜玉摆出一副女主人的架势,如下命令般对孟离说道:“你也坐,一起吃。”
折腾了一天,孟离的确有些饿了,于是上桌,拿起筷子向距离自己最近的一道菜夹去。
那时一碟绿心菜,孟离伸出筷子,架住其中一根,就在他准备放到自己碗里的时候,桌子下面忽然踢来一只脚。
孟离抬头,而后便见到卜吉投来的目光,还不等他出声询问,就听卜吉大声说道:“孟离,你给小玉多夹点菜,你们的年龄都差不多,以后要多亲近亲近。”
听到这句话,孟离的手落也不是,抬也不是,他看向一旁的卜玉,只见后者脸色已青。
多亲近亲近!
就算孟离再傻,此时也听出了卜吉的话外之音,感情这家伙还真是在“卖女儿”!
孟离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对方会将他强行留在此处一个多时辰。原来竟是在这里等着他。
听出了卜吉话外之音的孟离,决定向之前的卜吉学习,继续装傻。
“要不,你吃?”
孟离看着一脸铁青的卜玉,将筷子上的青菜放了过去。
突然一双筷子从下面伸出,却将他手中的筷子挡了下来。
卜玉看着近在咫尺的孟离,冷冰冰道:“你就是孟离?”
“啊?”孟离目光中透着疑惑,反问道:“你听说过我?”
卜玉咬牙切齿道:“你的大名,我可是如雷贯耳啊!这根青菜还是你留着自己吃吧!”
这一刻,孟离从对方身上感受到一股浓烈的敌意,还不等他探明原由,对方的筷子上就有一股大力冲来,要将他手中的青菜,砸入自己碗中。
没错!
是砸,而不是放!
孟离的眼神瞬间犀利,他这一筷子,若真是被对方压下,自己怀里的碗,必然要被砸碎。
这个疯女人是要砸我饭碗啊!可恶,我也是受害者啊!
眼神犀利的孟离,身上的气势也跟着凌厉起来,真气涌动,眨眼间便将对方的手里的筷子给顶了回去。
第一百三十三章 美女的手段
“死黑鬼,力气倒还不小!”
感受到筷子上传来的力道,卜玉露出一抹冷笑。
孟离这个名字,她当然不是首次听说,早在春节那段时间,父亲就已跟她说过,本以为自己的回绝,已经让父亲死心,谁想到这次竟直接将她骗来见面。
这个父亲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卜玉心中无奈的同时,决定要给孟离一个深刻的教训,在她看来,她会被叫来此处,一定是孟离施的鬼,就这个长得和黑煤炭没什么区别的矬瓜,也想染指她卜大小姐,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心中暗下决心的同时,卜玉抬肘翻腕,筷子直接越过孟离的手,点向他的胸膛。
察觉到卜玉的敌意,孟离眉头一皱,身体向后微微一仰,与座椅平行。
夹着青菜的筷子由下而上,点向卜玉的手腕。
卜玉见事不可为,收筷之后再出筷,一流武者的威能施展,以真气灌注长筷,如抖长剑,手腕旋出一个弧度,向着孟离手中的长筷劈去。
欲降来敌,必卸其甲。
武者交锋也是这个道理,不管是对敌还是切磋,先卸掉对方的武器,总是不会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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咔嚓!
毕竟是木质的筷子,在真气的轰击下脆弱不堪。半截残筷飞落,而那根原本夹在筷子中间的翠绿青菜,则在卜玉劈落的力道下向卜吉飞去。
见青菜飞来,坐在两名年轻人对面的卜吉连忙抬起饭碗,将青菜接入碗中,与此同时嘴里还念叨着“不要浪费。”
孟离没有想到,对面这个年纪轻轻的漂亮女子,竟会是一名能够真气外放的一流武者,惊讶之余将手中的半截残筷弹了过去。
嗖!嗖!
两支短筷飞来,直奔卜玉胸口。
二八年华的少女,身材正如绽放的花朵,已然长开。卜玉看着直奔自己胸口而来的短筷,暗骂一声臭流氓,同时伸手连点,如剑招中的苍龙出水,接连将短筷点飞。
叮!
被点飞的两根短筷,同时插进屋顶的木梁,竟直入末端。可见她这两剑的力道有多么猛烈。
孟离看着面色震怒的卜玉,茫然之后复做恍然,暗骂自已一声拎不清。
以他的暗器手法,在如此近的距离弹射短筷,十有八九是要命中的,是以不敢弹射对方面孔,改取即便被弹中也无伤大雅的胸部。只是却忘了这世上还有男女有别这一件事。
卜玉的胸,不算大也不算小,以一身鹅黄宫纱衬托,要说不引人注目,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没有时间解释,孟离伸手向桌上摸去,准备在取一对长筷做为武器。
察觉到孟离意图的卜玉,两根长筷同时脱手,一根射向孟离伸出
的左手,一根射向孟离的眼珠。
这个臭流氓,不只该被断手,还应该被戳瞎双眼。让他再乱看、乱弹。
看到两根飞来的长筷,孟离心头巨震,忙将左手收回,回手的同时,将之前用过的茶杯也勾了出去。
还有半杯茶水的茶杯被勾到二人中间,恰巧挡住飞来的长筷。
噗!
长筷穿透茶杯,就在力道被阻的一瞬间,孟离的右手突然伸出,捏住筷子一端。
“哼!”
一声清冷的骄哼。
当孟离伸出右手的同时,卜玉的右手也伸了出来,几乎与孟离不分先后的捏住长筷。
两人分别捏住长筷两端,真气爆发下,暴露在茶杯外面的筷子顿时被震成粉末,两人翻掌向前,继而拍向茶杯。
真气沿着茶杯外沿流转,使得“风暴”中心的茶杯安然无恙,不仅如此,茶杯中半杯酸茶,也没有一滴溅出。
掌力对拼,二人对真气的把控,都已到了极为精准地境地,雪白的白瓷杯在他二人手中相互推转,反而成了他们较量的另一处战场。
“想不到,你竟也是五锻境!”
卜玉看着孟离的目光,透着一丝震惊。她能够成就一流武者,除了自身非凡的天赋,还有四五年的勤学苦练,可对方明明比她小了两岁,竟还能达到跟她一样的境界。
这个家伙莫非也是像李其峰那样的天才不成?
李其峰在离开靠水镇之前,两年五锻的事迹已经传遍靠水镇,在当时还引发了不小的轰动。
“混蛋,给我退!”
觉得自己好像被对方死死缠住的卜玉,心中猛然升起一团怒火,真气爆发,以更猛的力道向孟离压去。
纤细的手臂,在这一瞬爆发出的力道何止千斤,孟离果然被这股力道逼退,瞬间从之前稳坐如山的椅面上脱离。
孟离双脚擎住地面,不使自己被推出太远,真气游走之间,与卜玉爆发出的力量相互碰撞,顿时将那精致的茶杯震成碎片。
砰!
茶杯破裂,水花飞溅。
孟离和卜玉双掌一翻,两人交错而过时,相互对拼一掌。
轰!
掌力相差无几,对拼一掌之后,分别向后退去。孟离背靠大门,立刻将这一扇沉木雕花的昂贵木门撞个粉碎,而卜玉,则是双手后翻,直接将力道卸在房间中央的饭桌上,震塌了饭桌。
卜吉左手拖碗,右手持筷,孤零零地坐在房间中央,看着地上被糟蹋了的饭菜,一脸痛心。
你们打归打,但是能不能考虑一下我的感受?
这菜我还一口都没吃呢!
府衙的职员被此处发出的声响吸引过来,看到撞
裂木门跌入院中的孟离,纷纷目瞪口呆。
“这,这发生什么了?”
忽有一人道:“我刚才好像看到卜大小姐进去了。”
话音刚落,就见一人飞出,正是那人口中的卜大小姐。
卜大小姐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众人头脑一热,想起这位大小姐时长挂在嘴上的座右铭,各自寻找掩体,纷纷躲避。
手里拿着一根木椅断腿的卜大小姐,夺门而出后立刻向孟离飞扑而去。手段断木代做长剑,以一招点剑更胜刺剑的蜻蜓点水向孟离攻去。
孟离伸出右手,五指并拢,掌锋做刀锋,以手代刀向卜玉砍去。
刀随身走,出刀既是走刀,也需暗合身法的精义。孟离一掌砍出,脚下随之探出一步,本是砍向断木的掌锋也随之变化,由上往下,刺向卜玉的手腕。
卜玉脸色微变,脚尖在地一点,重心下坠,使了一招飞身转击的剑法,剑行一周之后,再度攻向孟离。
“好剑法!可惜……”
可惜任你剑法如鬼,也要喝我的洗脚水。
孟离双目一凝,目光中的神采随之沉寂下来,露出自与卜玉交手以来最为认真的表情。
抬手出刀,以掌代刀的刀。
平平淡淡的手掌,平平淡淡的一刀。这平凡一刀出手,就算是再精妙的剑招,都要无计可施。
一刀斩落,再看卜玉手中的断木,已然脱手而去。
卜玉看着空空如也的双手,神情惊愕。
她刚才所施,乃是她最为拿手的飞身蝶凰剑。长剑出手,有如彩蝶,灵动飘逸,仅是后续的变化,便不下二十种,可当那一刀袭来时,她却忽然发现,自己竟连最简单的变化都施展不出。
“你这是什么刀法?”卜玉凝望孟离,脸上透着不甘。
孟离掌向后收,如归刀鞘,整个人的劲气都在这一刻收敛下来,战斗到这一步,他以如此明显的优势击溃对方,这场战斗想来是不会再继续下去了。
“平凡刀法。”
“平凡刀法?”卜玉眉头一皱,万万没有想到,这冒似平凡的刀法,竟连名字都会如此平凡。
孟离点头道:“如果你不喜欢也可以叫它另一个名字。”
“什么名字?”卜玉忙问,作为一名从小就极为喜爱练武的小武痴,不论是主修的剑法,还是刀法,她都极为关注,这一招平平淡淡的刀法,似乎又让他看到了新的道路。也许这就是师父说的化繁为简吧!
看着对面这个双眼中透着些许期待的少女,孟离笑了笑,说出了让人难以接受的四个字。
“基础刀法!”
第一百三十四章 麻烦来了
“什么?你这竟然是基础刀法?这怎么可能!”卜玉果然大吃一惊,难以接受。
孟离故作高深道:“这有什么,这天下间的武学,无不是从基础的武学中演变而来,就算是最高深的武学也不例外。”
若不打好基础,又哪来的平台高楼?若是一味追求空中楼阁,早晚要葬身于楼阁之中。
这句话是燕行观曾交给他的道理,此时用来“教育”卜大小姐正是再合适不过。
卜玉沉默,不知是有所感触,还是不屑反驳。
见两人停战,卜吉笑呵呵的从房间走出,对自己的心肝宝贝“献媚”道:“乖女儿,你没事吧!用不用老爹给你报仇?”
“给我报仇?”卜玉白眼一翻道:“就你自己这两把刷子还是多多保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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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卜吉板着脸,一脸严肃道:“怎么能这么说你爹呢?你爹我好歹也是四锻武者,一拳头能打死一头牛呢!”说着,骄傲地举了举拳。
“呵呵!”卜玉嘴角抽搐,道:“我求求您,可别糟蹋农民伯伯们的老黄牛了。”
唉!牛也不容易啊!
卜吉尴尬道:“宝贝女儿,你不生气了?”
“哼”卜玉双手叉腰,轻哼一声,也不说话。她是有些蛮横不假,但却不是一个不讲道理的人,与孟离交手的时候就感觉到了,对方若是全力出手,她是坚持不下去的。
人家都已经手下留情,她还能怎样?
“好好好,不生气就好!”卜吉哈哈一笑,凑到卜玉身前,指着孟离轻声道:“你看,爹说的没错吧,这个孟离是不是年轻有为?”
“还行吧!”卜玉扭头看了孟离一眼,嘟囔道:“就是长的有点黑。”
卜吉道:“黑一点才有男人味,我辈习武之人,哪个不是风吹日晒,他之所以这么黑,这不恰好说明他足够刻苦吗?而且,你不是最讨厌那些油头粉面的世家小白脸吗?”
卜玉点头道:“这倒也是!”
见自己的宝贝女儿吐了口,卜吉兴奋的暗暗握拳,激动道:“好,这件事就这么定了。”
卜玉皱眉轻皱,但却已无之前那般抗拒,轻声道:“女儿的事,女儿自己决定,父亲你就先不要管了。”
卜吉道:“也对,你们年轻人应该先接触接触才是。”
听到这句话,卜玉的脸颊忽然红了起来。
孟离看着交头接耳不时观望过来的父女二人,心中莫名其妙。不知为何,他竟有一种快要被卖掉的感觉。
“咳咳……世叔,时间也不早了,不如我们先将武册登记上吧!”清了清嗓,孟离硬着头皮道。
“哎呀呀,险些把正事忘了。”
也许是好事将成,心情着实不错的卜吉再也不避重就轻,拍了拍发际靠上的额头,痛快道:“好,我们先去把你的名字登上武
册。”
卜吉一手一个,将二人再度拉入屋中,也不管那满地狼藉,直接走到大门正对着的书架前,取出一本像是账簿的册子。
孟离低头像那册子看去,一眼便看到上面的“武册”二字。
“这就是记载着全镇武者户籍的武册?”
卜吉点点头,忽又像是想起了什么,问道:“之前把身份藏起来不是挺好的吗,你怎么忽然又想起登记武册了?”
“哦,我要离开靠水镇了。”
孟离表情很平静,但他并没有意识到这句话会给卜吉造成何等重大的冲击。
“什么?你要离开这里了?”卜吉看着孟离,一脸震惊。“为什么?为什么要离开靠水镇。”
孟离理所当然道:“我想去看看外面更广阔的世界。”
鸟儿长大了,就会离开巢穴,独自翱翔。
更何况是人……
身为一名武者,闯荡江湖,难道不应该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吗?
孟离的眼中有神采流动,卜吉看到他,就像看到年轻时的自己,什么劝阻的话都已说不出。
那个时候的他,不也是想要闯出一片天地吗?与孟离唯一不同的是,他的那片天地不是武场,而是官场。
内心中透着遗憾的卜吉垂下头,无奈道:“这样啊,那真是太遗憾了!”
听说孟离要去闯荡江湖,卜玉倒是眼前一亮,问道:“你准备去哪?”
孟离道:“我想先去界水城看看,以后的事情还没有想好。”
“界水城啊,太好了!”
靠水镇的武者,若想踏足江湖,通常也只有两条路,其一为界水城,其二则是西州城。
其中大部分人的首选目标都是西州城,只有极少一部分才会因个别原因选择界水城。
然而,听说孟离要去界水城,卜玉却高兴地跳了起来,兴奋道:“你什么时候出发,我给你一起去?”
“什么?”看到激动之情溢于言表的卜玉,孟离愣在当场。怎么也想不通,这个女人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游历江湖不同串门走亲,不是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而是一件极为严肃与要命的事情。
孟离并不知道,从小就酷爱练武的卜玉,最憧憬的事就是见一见江湖的风采。
尤其是在年前突破一流武者之后,这位不爱红妆爱武装的少女,对于闯荡江湖的渴望就够加强烈,靠水镇毕竟是个小池塘,就算在这里住上一辈子,怕是也见不到什么绚丽的风景。
卜玉看着孟离,表情认真道:“我看你是一个老实人,而且爹爹也说你为人不错,我跟着你一起闯荡江湖,应该不会吃亏。”
你不吃亏我吃亏啊!
见卜玉一副认定他的表情,孟离欲哭无泪。
他的师父曾经跟他说过,女人是一
种很麻烦的生物,带着一个女人出门,绝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对不起,我……”就在孟离准备拒绝的时候,卜吉却沉下了脸,斩钉截铁到:“不行,我不同意!”
天下的父母都一样,都喜欢儿女躲在自己的庇护下茁壮成长。卜吉也不例外,对他而言,没有什么是比女儿的安全更重要的事情。
他瞪着卜玉道:“江湖险恶,你一个女儿家凑什么热闹。”
女子不比男子,总是容易吃亏一些,即便都有武艺在身,也不例外。而这也是江湖中女子要远远少于男子的原因。
见父亲真的生气了,卜玉一反骄蛮姿态,拉着卜吉的手撒娇道:“爹爹,您应该知道,走出靠水镇是女儿最大的梦想,这个机会如今就摆在眼前,难道您真的忍心阻止女儿吗?”
一直将卜玉当作心肝宝贝,对她任何要求都不忍心拒绝的卜吉终于还是动摇了。为难道:“乖女儿,不是老爹不想让你去,而是真的担心你,你没有出过远门,并不知道其中的凶险。”
卜玉指着孟离笑道:“怕什么,不是还有这个家伙了吗?爹爹你不是说过孟离处理事情的手段极为老练吗?我跟着他总好过自己一个人离家出走,况且,我们去的地方是界水城,有白叔叔在那里,我总不会出事吧!”
卜吉想起了那位在界水城位高权重的挚友,点了点头道:“你说得也对,好吧,去可以,不过我只能给你一年的时间,一年之后,必须给我回来。”
“好好好,一年就一年。”卜玉摇着卜吉的胳膊,欣然应允。至于那个一年的时间限制,出去之后,要玩多久还不是她自己说了算!
而后,又与卜玉约法三章,再三叮嘱让她保护好自己,才稍微放心一些的卜吉看向孟离道:“世侄你也看到了,事到如今,我这个宝贝女儿也只能拜托你了。”
看着这对总是喜欢帮人家做决定的父女,孟离嘴角露出一抹苦笑:“世叔,我想你误会什么了,我并没说要带令媛一起走。”
卜吉老奸巨猾,自然知道他在担心什么,笑道:“世侄你放心,我女儿她很听话,不会给你添麻烦。况且她做饭的手艺不错,一路可以保证你吃喝无虑。对了,刚才那一桌饭菜就是他的手艺,怎么样,是不是很不错?”
孟离两眼发懵。
菜?什么菜?他还一口都没吃好吧!
摸了摸早已干瘪的肚皮,孟离苦笑道:“那好吧!卜小姐毕竟也是锻体五次的一流武者,手段本就不差,大家一起走,若是出了事情,至少还能互相照应。”
卜玉柳叶双眉一挑,投给孟离一个“懂事儿”的眼神。
少年忍俊不禁,又向卜吉道:“世叔,我的武册……”
他本以为这一次必然不会再节外生枝,谁知他话刚出手,卜吉竟将武册收了起来。
第一百三十五章 城市户口
“世叔,你这是……”
孟离看着卜吉,一脸不解。
这怎么又变卦了?
孟离觉得,今天之所以这么不顺,很有可能是出门前没有看黄历的缘故。
见孟离面露疑色,卜吉解释道:“世侄你有所不知,这武册登记也有诸多门道,依我之见,你这武册还是不要在这里登了。”
感受到卜吉的善意,孟离恭恭敬敬请教道:“还请世叔说清楚一些。”
卜吉道:“这武册就和百姓的户籍一样,是一个人的身份关键,不仅是身为一名武者的凭证,更代表一名武者的出身。你现在要去界水城,如若将武册登在界水城,自然对你的成长更有好处。”
界水城是城市一级,不论从哪一方面,都非靠水镇能够比拟,拥有界水城的武册身份,就等于上了一份城市户口,不说其他,以后参加各大门派的入门考核,都会方便一些。
孟离自然知道城市户籍的好处,只是……
“世叔,这武册不是只能由当地办理吗?我不是界水城的人,到了那里名不正言不顺,这武册又怎么可能办的下来?人家不把我当黑户抓起来,就已经谢天谢地了。”
卜吉闻言一笑,自傲道:“有我在,这点小事算什么?”
孟离眼前一亮,感情对方是要给他走后门啊!他这才想起,这位可是朝廷钦点的鉴镜文书,官场的路子一定不会简单。
卜吉道:“我在界水城,有一位姓白的朋友,刚好负责武者户册方面的事宜,等到了界水城,让卜玉带你去找他一趟,到时他自会帮你解决武册的问题。”
孟离从府衙出来时,天色已经黑了下来。
在门外苦苦等了小半天的王二苟,见到孟离后,立刻迎了上去。
“办完了?”
孟离摇了摇头,“没有!”
“没办完?那你在里面待了那么长时间都在干什么?难道卜吉文书不在?”
不对啊!王二苟露出疑惑神情,若是卜吉文书不在,那卜大小姐刚才又是进入干什么?
孟离回答道:“卜吉大人在是在,不过他的意思是等我到界水城后,到那里去登记。”
“到界水城去登记武册!”王二苟目瞪口呆,识得其中门道的他自然知道这“城市户口”的意义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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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靠水镇到界水城,直接越过了当地官府的户籍,这种操作虽然理论上可行,但若没有足够硬的官府背影,又怎么可能做到?
这一手神仙操作,牛啊!
“发达了,孟兄弟,你这回算是发达了!”王二苟激动的直跺脚,一脸崇
拜道:“你快跟我说说,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一言难尽啊!”孟离看了看已经完全黑下的天色,苦笑一声后说道:“总之咱们今天是走不了了,先休息一晚再说吧。哦对了,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卜吉文书的千金明天也会随我们一起出发。”
“什么?卜大小姐也要和我们一起走?”
得到通知的王二苟眼皮一跳,忍不住发出一声大吼。
孟离看着他,似笑非笑道:“虽说有美女同行,但你也用不着这么激动吧!”
王二苟欲哭无泪。大兄弟,我这是激动吗,我这是惊吓好吧,卜大小姐的威名谁不知道,你怎么就同意了呢?
难不成你和他……
似乎想到了什么的王二苟立刻惊为天人,露出恍然大悟之色。
孟离道:“我已跟她约好,明天一早,在福来客栈汇合。”
王二苟听到福来客栈,也就明白了孟离的意思。
“那好,我今天也不回家了,就和你一起住在福来客栈。”
靠水镇中客栈不少,福来客栈绝不是最有名气的一个,但却是距离靠水镇大门最近的一个,交通便利。是一个能说走就走的好客栈。
孟、王二人来到福来客栈,订了两间上好的客房,而后要了一桌酒菜。
填饱肚子后两人各自回房。
且不提王二苟何时睡下,孟离回到房间,又在这方寸之地练刀三万遍,直至深夜才卧床睡下。
一夜无事。
第二天一早,二人在客栈门前集合。
睡了一晚神清气爽的孟离,来到门外时,发现王二苟正在整理一辆驴车。
看了眼车斗铺满干草的驴车,孟离脸上露出惊奇的表情。
“这驴车是从哪里弄来的?”
王二苟笑道:“昨天吃饭的时候,让小二准备的,本来是想准备一辆马车,但那小二实在找不到马匹,便只能用驴车代替了。”
西州地界幅员辽阔,因有淮川流域滋养,牧草肥沃,是一座天然的大型马场。
可正因如此,朝廷对西州的马匹管控,相比其他几州,却要更加严格,坊市之间,极少有马匹流通。导致很多需要马匹的买主,每次购买马匹时不得不去撞大运。
作为一个盛产马匹的地区,马匹的价格却居高不下,即便最劣等的驽马,也要价值百两以上。
王二苟这两年贩卖情报赚了些钱,忍痛买下一匹,倒也不至于伤筋动骨,没想到竟连个让他破费的机会都不给。
这一辆驴车,各个方面都要逊于马车,整体下来也不过只花
了十两白银,和原本想买的马车一比,简直就是白菜价。
孟离向车斗看了一眼,上面稻草不仅松软而且干净,有阳光暴晒之后的稻草清香,一看就是用心处理过的样子。
对于王二苟的细腻心丝,孟离不禁暗暗敬佩,同时也因王二苟的同行而感到庆幸。
就在孟离想要坐上去感受一番的时候,靠水镇中让人唯恐避之不及的卜大小姐,终于来到他们面前。
今天的卜大小姐一改往日妆容,退去女妆,改为一身黑红相接的武者劲装,扎发束胸,手持佩剑,活脱脱一名容貌英俊的白面侠客。
看着眼前这位突然找上门来的“翩翩公子”,孟离还以为自己眼睛花了,瞠目结舌道:“你,你怎么这副打扮?”
老实讲,卜玉的乔装技巧,还是非常不错,若非他昨夜与此人大战一场,印象深刻,此时是万万认不出的。
卜玉在孟离身前转了一圈,两手举剑,得意道:“出门在外,还是这身打扮方便些,怎么样,有没有那种仗剑儿郎走天涯的逼人英气?”
逼人英气?我看你是英气“逼”人!
孟离翻了一个白眼,不理会这个自作多情的中二少女。转头对王二苟道:“王兄我们走吧!”
王二苟手握马鞭,另一只手拉上栓驴的缰绳,正准备开动驴车,卜大小姐忽然叫道:“等一下!”
王二苟看着这位凶名更比艳名响的卜大小姐,心里无来由一颤,苦笑道:“怎么了大小姐?”
他的话语中不免有奉承的意思,怕的就是一不小心惹怒了这位脾气暴躁的千金小姐,对方的拳头虽是纤纤细拳,但却不是花拳绣腿,打在身上,绝不会是挠痒痒。
王二苟几近讨好的奉承姿态,并未引得卜玉高兴,恰恰相反,听到这一句大小姐,她那“英俊”的面庞却是挂上一层寒霜。
“什么大小姐,现在要叫我大少爷!”
“是是是,大少爷您有何吩咐?”王二苟哭笑不得道。
卜玉手拿长剑,敲了敲粗陋的驴车,不满道:“我们就坐这个去界水城?”
想她卜大小姐,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第一次闯荡江湖,竟然坐着一个驴车,说不去岂不笑掉大牙?
王二苟苦笑道:“大少爷有所不知,自前几年朝廷下了供马令,开办西州马场,整个西州地界就到了一马难求的地步,咱们靠水镇更是夸张,除了官府,也就一些大户人家才养有马匹,咱们能找到一辆驴车就已经不容易了。”
卜玉看向孟离,皱起眉头嘟囔道:“没有马车你怎么不早跟我说?”
第一百三十六章 出发
孟离看着这位大小姐,露出一抹苦笑,他倒是忘了,这位大小姐的老子,可是靠水镇手眼通天的鉴靖文书,莫说是一匹驽马,就算是并列为南唐三大马种的之一的西州战马也能给你弄来。
但是,莫说孟离没有想到,就算是想到了,他也不会这样做。
出门在外,自食其力,父辈的余荫若能放下,还是放下的好。这样不仅能减少父辈的压力,还能更好的锻炼自己,何乐不为?
孟离道:“其实我觉得这辆驴车还是挺不错的。江湖风采,放浪形骸,咱们习武之人自该不拘小节,这驴车反而更能将咱们随遇而安将江湖气质凸显出来。”
孟离这些话,摆明了是忽悠卜大小姐。但为人蛮横,心底却颇为善良的卜大小姐却偏偏是一位吃软不吃硬的主。点点头道:“你说的对。咱们江湖中人,自该率性而活,我若一味追求马车,反而格局小了。”
王二苟试探着问道:“那个大少爷,咱们现在是……”
“走,马上走,这辆驴车,本大小……大少爷今天是坐定了。”
纤纤玉手一挥,卜玉豪气干云地跳上马车,双脚直接扎入平铺在车斗上的稻草中,像是一个指挥战车在战场上陷阵杀敌的大将军。
还别说,软软的稻草踩在脚下,还是挺舒服的!
这位大小姐就这么被忽悠上车了?
王二苟见到这一幕,嘴角上挂满笑容,若非怕引起这位大小姐的不快,强忍着冲动,这才没有笑弯了腰。手中马鞭一扬,吆喝道:“得嘞,咱们这就走着!”
南唐,崇武十四年,四月初五。
这一天,孟离首次离开靠水镇。
从靠水镇到界水城,中间需要绕过一片名为考兰山脉的群山,然后再跨过淮川分流。这中间是足足上千里的路程,以驴车的脚力,走走停停,大概需要十天的时间。
十天,在这个交通极不便利,有时甚至要逢山开山,遇水搭桥的时代,已经算不得短。
一路前行,转眼已过五日。
对于首次远行的孟离三人来说,这一路所见所闻都是一种难得的新奇体验。短短五日,竟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都说出了家门就算是江湖儿郎,可到底什么才算是江湖儿郎,这一点都需各自体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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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离开靠水镇时,他们或多或少都从那些自诩为过来人的大人口中听说过江湖险恶的故事,以至于这一路走来,无不是处处小心。
好在这五日走来,他们遇见的状况并不多,除了在途径一片树林中遇到一只蛮牛凶兽,给他们造成了一点麻烦,再就是一群
自以为是的强盗。
不过那群强盗,大多都是一些未曾练出真气的落魄流民,顶多学过一两招强身的拳法,因吃不饱饭便干起了打家劫舍的勾当,仗着人多势众,欺负一些同样没有真气的普通人。
像这样的人,又怎么可能是孟离三人的对手!
所以,当他们察觉到孟离三人的武者手段后,立刻吓得落荒而逃,也让面面相觑的孟离三人首次感受到江湖底层的参差不齐。
就在这一天,孟离三人沿着官道,走入考兰山脉的绕行地带。
事前未曾得到提点的孟离并不知道,这片以匪盗猖獗而闻名的考兰山脉,一共生存着十一处以联盟形式存在的匪盗势力,而在山脉靠南的一座山峰上,有着一座巨大的天然溶洞,这个溶洞现如今已被人工修葺,其中有五人寄居于此,而这五人便是良因的属下。
朱格,四锻修为,是这个小型匪盗势力中实力和威望仅次于良因的存在,平时被人们冠以二当家的名号。
良因对这位有着过命交情的二当家也足够信任,是以,每次不在时,团体中的事务全部交由朱格处理。
事实证明,朱格的确是一个人才,在良因不在的这段时间,将匪团中的事情管理的井井有条。
然而没有人监督的权利,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增长,已经死去的良因万万没有想到,自己曾经最为信赖的属下,如今竟已对他生出二心,不仅想独霸他的匪团,还生出要带着大家改换门庭的心思。
滴答……滴答……
巨大的溶洞中,气氛有些凝重,只能听到钟乳滴落的声音。
朱格看着坐在他对面的其余四人,沉声问道:“我说的事,大家都想好了吗?”
坐于朱格对面的四人面面相觑,其中有一名黑瘦男子道:“郭泗的匪团的确要比我们强大,可良因老大去年因为分赃的问题和他们产生了不小的矛盾,你觉得我们过去,郭泗真的会给我们好脸色?”
听到黑瘦男子的话,一名脸色阴沉的男子附和道:“没错,郭泗如今已是六锻武者,怎么可能会看得上我们这群小喽罗?倒不如像现在这样,做我们自己的土皇帝,岂不逍遥自在。”
朱格哈哈一笑道:“这一点大家可以放心,郭大当家那边,我已经亲自接触过,他保证会对我们礼遇有佳并且给我们一定的自主权。我再给你们透露一个秘密,很快郭大当家就会有一场大行动,只要这次行动能够成功,我们下半辈子就会衣食无忧,再也不用过这种刀口舔血的日子。”
众人闻言,无不是眼前一亮,只有神色阴沉的男子,不忿道:“我还
是不同意,这个匪团是良因老大的,我们没有资格帮他做决定。”
“良因?”朱格一声冷笑,“都已经过去三个月了,你觉得他还回得来吗?别忘了他去靠水镇找的那个人是谁,碰上那么一个魔头,他的命说不定早就没了。”
阴沉男子双手抱肩,冷哼一声道:“不管你怎么说,我都不会同意,你若想我改变主意,除非一刀砍死我。”
“那好,我现在就送你归西。”
阴沉男子没想到,之前还一直称兄道弟的兄弟,竟然真会向他出手,他话音刚落,朱格便已抽出手边的长刀,一刀砍下,将他砍倒在血泊中。临死前男子瞪大双眼,露出不敢置信的眼神。
朱格从怀里掏出一块不知从哪家千金小姐手中抢夺的白绢,擦拭掉长刀上的鲜血,冷冷看向其余三人道:“还有谁不同意?”
面对朱格冰冷的眼神,三人同时摇头。
“那好,这件事情就这么说定,明天你们就和我搬到前面那座山上去。”
“这个……”黑瘦男子面色迟疑,似有什么话要说,但却迫于朱格的淫威,欲言又止。
朱格笑道:“有什么直说便是,大家还是好兄弟嘛!”
黑瘦男子担忧道:“朱当家的,虽然良因可能已经死了,但我们毕竟没有确切的消息,倘若他没有死,以后找过来,那又如何是好?”
“你觉得他敢吗?”朱格冷笑一声,道:“良因现在顶多不过是五锻境界,而郭当家的那边除了他自己是六锻,还有一个五锻的张横,咱们去年与郭当家发生冲突时你也看到了,郭当家都未出手,仅是李横便已让良因束手无策。”
黑瘦男子点点头,如释重负道:“这倒也是。”
啪啪!
朱格忽然拍了拍手,郑重道:“好了,今天准备一下,等一会儿一起陪我去找郭老大。”
考兰山脉远比孟离想象中更加辽阔,如同一道天堑,横隔在靠水镇与界水城之间。
绕行考兰山脉,是一件极为考验耐心的事情。视野被群山阻挡,眼前所见皆是岩石与杂草,短时还好,可时间一长,就让人觉得有些无聊了。
卜大小姐慵懒地躺在驴车上,手里搓着一根稻草,无聊地打着哈欠。
“唉,好无聊啊!”
坐在一旁闭目调息的孟离,听到她的抱怨后睁开双眼。
从运功到收工,将憋在腹内的一口气息缓缓吐了出来。
卜玉见到孟离睁眼,眼中闪过一丝不满,坐直身体埋怨道:“你这个受虐狂!”
第一百三十七章 求救声
自从一同出行,卜玉就对孟离生出极大不满。
她本以为自己已经够刻苦,可谁又想到坐在旁边这个家伙,对于武道的执念竟然比她还要疯狂,自从上了车,每天除了练功就是练刀。
你能想象一个人坐在车上不停挥刀的画面吗?
直到见到这个人的勤奋,她才明白自己为什么那一天会败在他的手上。
未曾想到世上竟会有如此努力之人!
初见孟离刻苦时,卜玉心里本是敬佩,但很快这种这种敬佩,就变成浓浓的恶意。
这个不分场合,一言不合就练刀的家伙,简直像是被疯魔附体,练刀之前,也不知告知一声,时常在兴起之后便突然拔刀,让没有防备的她几乎都吓成了神经衰弱。
一个人就算再刻苦也应该有时有晌,须知武道一途也应松弛有道,否则,还不等武艺大成,自己的身体便要先吃不消。
但旁边这个家伙,偏偏不懂劳逸结合的妙处,一味苦功,反倒将本就已算极为刻苦的她衬托成一条混吃等死的咸鱼。
然而这还不是卜玉最为气愤的原因,真正让这位大小姐不开心的原因,是因孟离刻苦,而让这趟旅程愈发枯燥的事实。
这个家伙每天只知练功,害得她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实在可恶!
孟离看到对方充满怨念的目光,不禁苦笑一声。
他也是没有办法,因为身体和功法存在的缺陷,孟离以后若想在高手如云的界水城站稳脚跟,就只能付出多于常人数倍的努力,好在有勤奋功打底,他就算再勤奋,身体也不会出事。
说起这勤奋功,孟离不得不佩服自家师父起名的能力,当初他还觉得这个名字奇矬无比,如今看来就是预言照进现实。果然,这个勤奋功让他变得很勤奋啊!
“怎么?又无聊了?”
卜玉撇着嘴道:“你们两人,一个赶车,一个练武,都没人陪着我玩,你说我能不无聊吗?”
孟离道:“你也可以练武啊!练啊练啊的就不无聊了。”
卜玉翻了一个白眼,嘟囔道:“你以为人人都跟你这个疯子一样!”
王二苟哈哈一笑道:“大小姐,要不你帮我赶会儿驴车,正好小的也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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卜玉脸颊一鼓,嘟着嘴道:“闭嘴啊你个赶车的,都跟你说了多少次,不要叫我大小姐。还有啊,不要小的小的的乱叫,显得我很老一样?”
“是是是,大少爷年轻得很。”王二苟哈哈一笑,再扬长鞭,黑驴一声嘶鸣,顿时以更快的速度奔了出去。
孟离看着向后飞驰的山道,若有所思道:“我的修为最
近又有精心,似乎快要突破到六锻境,要不你陪我练一会儿,说不动对你我都有好处。”
卜玉骄哼一声,冷笑道:“和你对练,本小姐倒不如找些山贼来欺负。”说着叹了一口气,道“唉,都说这考兰山脉匪盗横生,怎么也没有人来劫劫我们呢,太让本小姐失望了。”
她不让王二苟喊自己大小姐,偏偏自称本小姐,真是好不讲理。
说完,快要被无聊逼疯的她,扬天呐喊道:“谁来救救我啊!”
“救命啊!谁来救救我们啊!”
话音刚落,又有一声传来。
卜玉听着前方传来的声响,愕然道:“这是我的回声?还是真的有人在求救?”
“大小姐,你见过能给自己加戏的回声吗?”
听到求救声,孟离表情忽然变得十分严肃。“前面一定是有人遇险了,王兄我们快过去。”
“你们坐稳,我要加速了!驾……”听到求救声的瞬间,王二苟的表情也变得严肃起来,手中马鞭在驴背上狠狠一抽,驾着驴车快速向前方奔去。
要知道这里可是考兰山脉,也许孟离和卜玉不清楚这座山的凶险,但他又怎会不知道。考兰山脉可是出了名的死亡山脉,每年从这里丧命的人不计其数,以至于他还未进入此山之前,心就已经提了起来。
在他马鞭连抽下,驴车以超过极限的速度向前行进,转过一个拐角,他们三人便看到让人悲愤的一幕。
狭窄的山路上,一群凶神恶煞的劫匪,正将一辆车厢奢华的马车困在中间,在那马车之下,数道人影倒在血泊中,无不是被人打爆头颅,死状极其悲惨。
被匪盗劫持的一行,人数并不多,除了那死去几人,便只剩下三人。除去坐在车厢上半纱遮面的千金小姐,便只有誓死也要护在马车前的绿衣丫鬟,以及一名手持双锏的中年男子。
那手持双锏的中年男子,显然已是五锻武者,灌注入真气的双锏在他手中舞得虎虎生风,一时之间,竟让众匪盗上前不得。
朱格望着在人群围攻下奋力厮杀的中年男子,露出一抹冷笑后,对身旁一名神色冷漠的男子说道:“张横兄弟,若是由你出手,几招可降服此人?”
冷漠男子正是郭氏匪团的二当家张横,此人两年前就已是五锻修为,一身横练功夫登峰造极,几乎已可硬抗刀剑,即便在五锻武者中也少有敌手。
据朱格了解,这个张横性格狂妄,除了郭泗,从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可让他没有想到,一项桀骜不驯的张横在看向被人群包围的中年男子时,竟露出少有的谨慎。
张横看着一对铜锏如若剑使,仅仅寥寥几
锏便将人群挡会的中年男子,沉声道:“早就听说界水城中的李家,收养了一名既懂剑法又懂锏法的大管家,如今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朱格面色惊奇道:“张兄竟然也听说过这位王管家?”
“很奇怪吗?”张横看向朱格,冷笑道:“李家是界水城中的一流世家,咱们既然要做李家的生意,自该知己知彼,这位王管家一身五锻真气,锏法剑法皆是不凡,我与他也不过伯仲之间,胜负之数更多还要看临场的变化。不过,以他现在消耗的真气来看,我若出手,二十招必可取他性命。”
听到二十招便可结束战斗,朱格眼前一亮道:“既然如此,张兄还在等什么?”
张横冷哼一声,不屑道:“乘人之危,非我所求,更何况,将此人留给小家伙们练手,难道不好吗?”
朱格伸出一根大拇指,由衷敬佩道:“张兄真乃大丈夫也!”
张横哈哈一笑,道:“朱当家的不必这般,你既然归顺了郭老大,咱们便是一家人,以前的恩怨不提也罢!”
“张兄说的对,你我都是一家人,是老朱我狭隘了。”说着又向人群观望一眼,疑惑道:“怎么没看到郭老大过来?”
张横道:“大哥要送一位要紧的客人离开,等一会就过来。”
“客人?”朱格伸手向天上一指,低声道:“难道是上面的大人物。”
张横胸膛一挺,得意道:“良因有李平相助,我们郭老大自然也有贵人支持,否则你以为这李家小姐的消息我们又是从而得知?”
朱格咋舌道:“原来如此!看来我投靠郭老大,还真是选了一条明路。”
张横伸出一只手,在朱格肩上拍了拍,道:“人往高处走,朱当家改换门庭,此乃明智之举,至于那良因,你也不用怕,他若是真敢找你麻烦,自然有我为你挡下,以后你就专心跟着我们混吧!”
“自当如此,自当如此。”心中激动无比的朱格连连点头,看着马车下嘶声呐喊的绿衣丫鬟,狞笑道:“你叫吧,叫吧,就算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的。”
近几年考兰山匪盗势力崛起,前前后后共生出一十一处匪盗势力,这些匪盗联合在一起,专门打劫经过这条山路的人,早就已经将考兰山的恶名传遍界水城,使得本就人迹罕至的山脉更加少有人来。
荒山野岭,又是他们精心挑选的地段,前前后后踩点不下十次,早就将这里的情况摸透,要说这个时候会有人经过,打死朱格都不信。
然而就在他话音方落之际,一道炸山般的声响,突然从后面传了过来。
“都给我住手!”
第一百三十八章 王二苟的人生巅峰
“都给我住手!”
架着驴车及时赶到的王二苟,在看到马车下无比惨烈的场景后,双眼顿时红了起来。
自诩不平盗的王二苟,向往的本就是一腔热血的江湖豪情,见到这不平之事,又怎么可能忍受得住?
一声大吼,喊出了血腥,在给那绿衣丫鬟带来希望的同时。也引起了所有匪盗的注意。
“嗯!”朱格微微皱眉,看着一脸悲愤,眦目欲裂的王二苟三人,脸色难看至极。不过在他看到三人身下的驴车时,脸上生出一丝不屑。
一直站在朱格身后,默默充当小弟的黑瘦男子见到这一幕,还以为有了可以表现的机会,从人群中越众而出,抗着一把大砍刀,来到王二苟面前,恶狠狠道:“你这条不知死活的吠狗,敢在大爷面前多管闲事,信不信大爷一刀劈了你?”
王二苟道:“光天化日之下,你们这些恶徒,竟然敢拦路杀人,当真是一点王法都没有了?”
“王法?”听到这句话的朱格一声冷笑,对黑瘦男子道:“刘因,告诉告诉他,在咱们这一亩三分地,什么叫做王法。”
“得嘞!”名为刘因的黑瘦男子狞笑一声,肩膀向上一顶,长有四尺,重达五十余斤的大砍刀对着王二苟顺势劈下。
嗖!
刀刃破风。
且不说这一刀力量如何,单是这股气势,就已足够让人胆寒。
张横见到刘因这一刀,轻轻点了点头,这个刘因虽然只是一名锻体三次的武者,可就凭这一手杀气极重的刀法,也能与四锻的武者一较长短了,看得出来,他的刀法和自家那些刀口舔血的兄弟一样,是用人命生生磨出来的刀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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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郭老大的决定没错,收编这些人,还是有点用处的。
对方突然出手,这让一项蛮横惯了的卜大小姐如何能忍?抬手便向腰间的长剑抹去。
她这番举动,也是为了要化解王二苟的危机,据她所知,王二苟也不过是三锻境界,面对这杀气极重的刀法,未必能够接下。
然而她的长剑最终还是未能出手,就在她快要将剑拔出来的时候,孟离的手突然伸了过来阻止了她。
卜玉扭过头,疑惑地看向孟离。
孟离轻
轻一笑,道:“这是他的战斗,我相信他!”
话音落下,刘因的大刀也跟着落下,这一刀并没有砍中王二苟,而是直接落在地面上。
大量烟尘被大刀震起,刘因透过烟尘,望着向后退出一大步的王二苟,冷笑道:“小子,逃的倒是挺快,但是下一刀就没有这么简单了。”
说罢,抬刀又冲了过去。
面对刘因的进攻,王二苟既紧张又兴奋,一直以来他最崇拜的就是笑傲江湖的大侠风采,为民除害,除暴安良。如今遇到劫匪,便忍不住觉得梦想就在眼前,唯一的忧虑就是对自己的实力不够自信。
就在王二苟心虚的时候,孟离突然在他肩膀上拍了拍,轻声说道:“王兄,去给他一个教训,放心,你后面有我们撑着。”
孟离的话很轻,但却给了王二苟莫大的勇气,也不特意选取武器,拿着手中的长鞭就向刘因抽了过去。
长鞭柔软,变化多端,应对刘因的大刀,顿时发挥奇效。
刘因强攻无效,只能改为游走,但这一变,气势也跟着一落千丈,刀法中的威力反倒发挥不出来。反观王二苟,有了孟离的支持,没有了后顾之忧后越战越勇,反而发挥出更加强大的实力。最后一鞭抽在刘因脸上,将其抽晕过去。
身着绿衣的小丫鬟,见到这一幕后,兴奋地跳了起来,对车厢中黛眉紧皱的李家小姐说道:“小姐你看到了吗,那个人仅用马鞭就抽翻了对方,我们有救了。”
李家小姐苦笑道:“小翠,那个车夫只不过是个三锻武者,比王管家还要差上许多,又怎么可能将我们救出去呢?”
丫鬟小翠双拳紧握,却是想起王二苟之前一声呐喊将众歹徒震慑住的画面,她无数次呐喊,终于唤来了希望,没有人知道,当王二苟出现的那一刻,她有多么激动。
她已经快要暗淡的生命,就仿佛照进一道光。
“我相信他一定可以做到的。”她双拳紧握,看着王二苟的目光有着一种说不出的崇拜。
王二苟一战功成,整个人的气势顿时变得不再一样,一手叉腰,另一只手上的马鞭指向众匪盗,意气风发道:“区区劫匪,嫣敢张狂,还有谁要来送死?”
朱格撸起袖子,将腰间
长刀抽取,刀尖指着王二苟道:“臭小子,我倒要看看你有几两本事!”
刘因被打趴在地,最没面子的就是朱格。今天毕竟是他们投靠过来的第一天,本想在人前挣些面子,没想到竟闹了一个乌龙。今天他若不将这个面子找回来,以后就别想在这个团体中混下去。
四锻巅峰?
感受到朱格身上升腾起的血气,孟离眉头一皱。
这个境界的武者,还不是王二苟现在可以应对的对手。
据孟离了解,王二苟的天赋,不过是普通之资,若想有所成就,只能像大多数武者一样,靠时间硬磨上去,偏偏这个爱做江湖梦的家伙还不自觉,就算有他这个“练武狂徒”在一旁以身作则,也没有让他生出勤加苦练的觉悟。
照这样发展下去,王二苟这一生,就算能成为一流武者,怕是也要止步在五六锻。
以王二苟现如今的实力,想要战胜四锻武者,那是万万不可能的事情,一旦失败,甚至还有可能对他的心态产生致命影响,从而提前结束他的武道生涯,永远无法突破一流武者。
作为王二苟的朋友,孟离自然不会让这件事情发生。
貌似刚才装逼装过头了!
感受到朱格长刀上传来的压力,王二苟心里一阵发慌。
就在他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时候,孟离的声音突然传来。
“王兄,不如你先休息一会儿,让我代你去教训他!”
孟离的这个请求,王二苟自然求之不得,点了点头,故作深沉道:“唉!真拿你没办法。记住,千万不要给咱们靠水镇丢脸。”
孟离苦笑一声,配合道:“是,我知道了!”
众人见王二苟装模作样,无不鄙夷,唯有那未曾学武的绿衣丫鬟,见到这一幕后,更加痴迷了。
“小姐你看到了吗?那人真是太酷了,你要相信我的直觉,只要有他在,我们这一次一定能够化险为夷。”
听到小丫鬟的花痴言论,这一次,不仅李家小姐露出苦笑,就连一旁在竭力支撑的王管家都在逼退众多小喽罗的闲暇时间中翻了一个白眼。
这个没心没肺的傻丫鬟,他在这里打生打死,难道不值得更加崇拜吗?
第一百三十九章 卜玉请战
擅使双锏的王管家今年已过四十,除了体力有些下滑,不论是经验还是真气都保持在巅峰状态,这也是他为什么被一群三四锻的小喽罗围攻,也能游刃有余的原因。
身负五锻修为的王管家,当王二苟三人出现时,便已感受他们身上升腾的血气,那个王二苟不过是三锻修为,之前靠着马鞭取巧,才勉强战胜刘因,本身实力根本没有什么出彩的地方,而此时即将代替王二苟出战的那个年轻人则是更加不堪,从他的血气来看,不过是两三锻的样子。
其实,三人中唯一让王管家看好的,就只有那个容貌俊美的佩剑公子,只有他才能打得过那个持刀的歹徒,不过可惜,此人似乎并没有要出手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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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顶多只是二锻的武者,迎战那名真气四锻的歹徒,这样真的没有问题吗?
就在王管家心存疑虑之时,孟离和朱格的战斗已然爆发。
对于孟离这个明显看上去实力羸弱的年轻武者,朱格并没有手下留情的打算,反而表现的比以往更加狠辣,一出手就是自己最拿手的杀招,为得就是用一击必杀给自己挽回脸面。他要用这个年轻人的血,来洗刷王二苟之前带给他的耻辱。
朱格向前一步,刀锋斜向上斩,向着孟离头颅斩去,在这一刻他仿佛已经看到对方身首异处的画面。
动用全部真气爆发出的一刀,面对一个修为不过二锻的武者,这本应是势在必得的一刀,但这一刀出手后,还是落空了。
朱格的刀并不是落空,而是被直接破解!
当他出刀的时候,孟离也拔出了刀。
那一瞬间,他的世界都仿佛安静下来,甚至能够清晰看到孟离出刀的过程,这个年轻人的刀法并不复杂,只是一记最简单的平刀,刀速也不如他快。当他长刀砍出时,对方的木刀只不过递出一半。
可就是这只递出一半的平淡刀法,却破解了他势在必得的一刀。
对方的刀法中似乎拥有一种恐怖的魔力,能够化解一切力量。
朱格的斩击,在与木刀接触的一瞬间,便被那股力量所化解,而后他只觉得脖颈一凉,自己的视线便向上拔高起来,最后看到一具与自己穿着打扮一模一样的无头尸体。
朱格最后看到的是自己脖腔喷血的血腥画面,甚至都没能看出孟离如何砍出第二刀。
围观的人群,同朱格一样,大部分人都没有看出孟离的出刀痕迹。真正看出端倪的,也不过三人。
正是已晋为一流武者的卜玉、张横以及阻挡敌人围攻时暗暗观察此处的王管家。
孟离一刀斩杀朱格,这个有些打脸的结果让王管家很是震惊,不过托孟离的福,察觉到朱格阵亡之后,围攻他歹徒在一阵慌乱之后,攻势也终于停了下来。
得以喘上一口气的王管家来到马车前,对透过车窗望向孟离的少女道:“小姐,这个年轻人有古怪。”
李家小姐点点头,道:“一刀斩杀四锻武者,看来他刻意隐藏了实力。”
武者修炼,先练气血再练真气,气血是武者根本中的根本,是反应一个人本质的东西,在有气血感应的武者之间,很难做到隐藏。
当然,很难隐藏,并不代表无法隐藏。有些人通过一些特殊的方法
,还是能达到隐蔽气血的效果。比如药物抑制,就是最简单的一个方法。
在李家小姐和王管家看来,孟离此时的情况,便是已特殊手段压抑了自身气血。使得一身五锻修为,看上去不过勉强达到两锻的样子。
他们又哪里知道,孟离若是隐藏修为,又何须刻意压抑血气。
因为血脉的先天弊端,再加上简单偷懒功的“残疾”真气,他的气血本就要低于正常境界,使他带有一层天然伪装。
孟离一刀斩杀朱格,像是做了一件极其值得炫耀的大事情,忙来到王二苟身边邀功道:“王兄,你看我刚才那一刀如何?”
什么?你问我?
我连那一刀的影子都没有看清!
虽然对孟离那精妙一刀没有看清,但王二苟仍是装模作样地点了点头,赞赏道:“不错,没有给咱们靠水镇丢脸。”
他这话一出口,众人看他的眼神又有了新的变化。
难不成这人并非是在装模作样,而是和那木刀少年一样,都是隐藏了修为的一流武者?
三名一流武者?
张横看了眼一刀斩杀朱格的孟离,又看了眼气血如虹,明显已至五锻的卜玉,见此二人都对王二苟“恭敬有佳”,不禁皱起了眉头。
不论那刚才表现极差的王二苟是不是在故意藏拙,他都不能掉以轻心,毕竟一流武者是一个实力差距极大的分水岭,若没有达到这个境界,很难与这个境界对抗。就说那王管家,以寡敌众也硬是坚持了小半个时辰,这还是在分心照顾马车无法全力施为的情况下。
他们这边,因为郭老大不在的缘故,就只有他一个一流武者。可对面这三人,即便不算那个持鞭的,也是实打实的两名一流武者,若不小心些,很有可能会再度出现伤亡。
他们这些人,虽然过的是打家劫舍刀口舔血的日子,但对自己人的性命还是极其看重的,毕竟是一起混日子的好兄弟,死一个他都心疼。
朱格的死已让劫匪们彻底愤怒,纷纷抬起武器,大有一攻而上的架势。但不想用自家兄弟触那两人锋芒的张横却摆了摆手,示意众人不要轻举妄动。
“小兄弟好刀法,不如让我来领教一下,我若能胜得一招半式,还请小兄弟退去,不要多管闲事。”
如果朱格没死,一定会被眼前一幕惊呆,这个一直在考兰山脉中被传为目空一切的狂人,竟然也有如此细腻的一面。
张横当然可以选择一拥而上,像对付王管家一样,以人多的有优势碾压对方,但说来说去还是那句话,他怕死人。
不只是珍惜那份兄弟情谊,更怕已方减员后被其他势力吞掉。
须知,这考兰山上的竞争也是很激烈的。
“你要跟我单打独斗?什么时候你们这些匪盗也讲起规矩来了?”孟离看着身体壮硕犹如铁塔的张横,脸色忽然变得奇怪起来。
一群人多势重的劫匪,竟然玩上了单打独斗的桥段,这在外人看来简直有些可笑。
然而孟离却没有笑,因为在张横凝重的眼神中,他已经察觉到对方的意图。
他这是一点血都不想流啊!
不战而屈人之兵,此乃上兵伐谋的手段。
孟离在靠
水镇揭了两年的悬赏,对于匪盗的猖獗程度讳莫如深。不过,在受过正统武道教育的他看来,即便匪盗之患再严重,在他擅长以少敌多的基础刀法下,也不过是一群看上去有些唬人的乌合之众。
但现在,当他见到这个张横时,他对匪盗的看法却发生极大变化,难怪匪盗之患能够猖獗至此,原来是他把问题看得太简单了。
匪盗之中也不都是莽夫,其中的阴沉之辈,才是让考兰山脉匪盗势力大涨的关键。
无疑,此时站在孟离面前的张横就是这么一个人。
“你我都是五锻,一对一很公平!”
张横拿出自己的武器,他的武器很奇特,竟是一副精铁打造的拳套。拳套指节处与其他部位的颜色不同,透着一抹暗红色泽,显然是常饮鲜血才得以至此的缘故。
张横将看着就极为骇人的拳套带在手上,对孟离道:“不说话?怕了?”
孟离不慌不忙道:“我的确有些怕,怕脏了我的手,像你们这种草菅人命的匪徒,我杀一个都已觉得恶心,实在不想再杀第二个。不如我也给你一个选择,只要你这次乖乖收手,并且以后肯弃恶从善,我就放你平安离去。如何?”
张横冷笑道:“小子,你想激怒我?”
第一次体验到江湖乐趣的孟离嘴角挂笑,模棱两可道:“你也可以这么觉得。我刚才看了一眼,你们一共二十五,现在死了一个还剩二十四个,这二十四人中有二十个不过是前三锻的武者,剩下的四人又只有你一个是五锻境,就凭你这一个武者,怎么和我们三个人斗。”
孟离这话说的,未免没有虚张声势的味道。为的就是一会儿发生混战后好让对方对王二苟有所顾忌,不敢轻易出手。
张横不知道孟离的想法,对孟离三人的忌惮更加深重,本就不敢用兄弟性命去填这个血窟窿的他,更加不敢轻举妄动,就连刚才与孟离较量一番的想法也被他抛之脑后。
毕竟,他并不是穷途末路,只要等郭老大赶到,以后者六锻境界,自然可以将对方轻松解决。
想通之后的张横反倒不再急躁,挥了挥手命令手下众人将李家三人围住。而他自己则挡在孟离三人面前,冷眼相对。
看着对面准备拖延时间的张横,孟离面色一沉,对站在一旁伸手握剑,早就跃跃欲试的卜玉说道:“对方一定还有底牌,迟则生变,我们不能在这里浪费时间。你照顾好王兄,我去把这个头目解决掉。”
跃跃欲试的卜玉,自然不甘心去做一个保镖,还不等孟离有所行动,便将他一把拉住,不满道:“凭什么要让我来照顾王二苟,刚才你们两个都出手了,这次怎么也该让我来过过瘾了。”
孟离看了眼张横那犹如铁塔一般的伟岸身材,皱眉道:“对方看上去可不像一般的五锻武者,你确定自己没有问题?”
卜玉抬起手中剑,示威道:“笑话,难道本小姐就是一般的五锻武者了吗?”
看着卜玉倔强的眼神,孟离知道自己是无论如何都无法将她阻止,无奈道:“好吧,你自己多加小心!”
“哼!”卜大小姐翘起下巴,像一只骄傲的孔雀,绽放出她的傲气及锋芒。
“你就等着瞧吧!”
第一百四十章 以剑破横
群山交错间,本该是一条荒芜的寂静山路,如今却被溅起大片烟尘。
烟尘之下,众人对峙。
以张横为首的匪盗一方,面色凝重。本应是打劫一方的他们,纷纷向不久前突然出现三人投去戒备的目光。
这原本是一次很简单的行动,就是因为这三人的出现,让事情变得复杂起来。
卜玉来到身材壮硕的张横面前,拔出长剑道:“大猩猩,我来做你的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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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猩猩?
听到这个称呼的张横,脸色顿时铁青,冷冷喊了一声“受死”。脚下忽然向前迈出一步。
身随脚动,掌随身动。
张横以掌化拳,一拳向身材瘦小如豆芽的卜玉掏了出去。
“豆芽一般的小子,吃我一招碎心拳!”
一招碎心拳,打出了张横人形铁塔的刚猛气势,一招轰出,给人一种几乎可以将岗岩崩碎的感觉。
拳势未出尽,卜玉便已从崩来的拳风中,感受到这一拳所蕴含的霸道威力。
不敢怠慢,立刻凌空一纵,身形如疾燕,向后飞掠而去。
如果说张横给人的感觉是厚重和沉稳,那么,身材娇小的卜玉就是轻逸和灵动。两者恰好呈现出一种相反的态势。
张横一拳掏出,卜玉飘身后退,一切都只发生在一瞬间。
修为只有三锻的王二苟,还没有来得及为卜玉捏上一把冷汗,就已经见到这位在靠水镇整治纨绔如砍瓜切菜的卜大小姐在疾掠之后又折身而回,在张横收拳之际,一剑反攻。
单薄的长剑,就如卜玉的身形,轻逸灵动,剑光一闪,直接划破张横的黑色上衣,刺在他的胸膛。
“好剑法!”
孟离见到这一剑,不禁大叫一声好。
这一剑之妙,并不只在剑招,更在剑招与身法的相互结合,这一冲一送之间,反而将这平平无奇的剑招,发挥出三品威力。
这个刁蛮大小姐,自那日和他一战之后,竟然又成长不少,若是与张横异位而处,他也很难挡下这一剑。
“好,结束了!”
在孟离忍不住叫好的同时,王二苟也忍不住大吼一声,为卜大小姐拍手称赞。
要知道,卜玉下剑的位置,可是极其重要的部位,这一剑只要刺伤了对方,接下来的胜利几乎已是手到擒来。
王二苟向张横看去,他倒要看看这个之前还狂妄无比的匪徒,在这一剑负伤后,会发生何等的表情变化。可是这结果,却让他大失所望。
张横的脸上,并没有任何疼痛或是慌张的表情,嘴角上反而挂上一抹阴翳的冷笑。
看到这一幕,王二苟的笑容顿时僵在脸上,再向对方看去,棱角分明的胸膛上,又哪有半道伤痕?
“怎么回事?难道刚才是我眼花了?那一剑根本就没有划中?”
见到这意料之外的一幕,王二苟揉揉眼,露出匪夷所思的表情。
“不,你并没有看错!”
就在王二苟疑惑时,孟离的声音从一旁传来,只听后者道:“卜玉刚才那一剑,的确刺到了对方,可对方练就
的却是最让人深恶痛绝的横练功夫,以那一剑的威力,还不足以攻破对方的防御。”
“横练功夫!”
听到这四个字,王二苟倒吸一口冷气。武者修炼本就是一件极为艰苦的事情,更别说需打熬身体的横练功夫,修炼这个功夫需要在气血锻体之余不断以外力锤打身体,所需苦工,比寻常修炼的方法,足足艰苦十数倍。
能够忍受这种修炼方法的无不是性格坚毅之人,有些更是喜欢自残的疯子。而当此功法练成之后,身体便会坚硬如铁,同境之中几近无敌。
艰苦到足以让人望而却步的修炼条件,以及修炼成功后同境中几近无敌的奇效。这也是“深恶痛绝”四字由来的原因。
惊呼之后的王二苟又低声道:“卜大小姐她不会出事吧?”
孟离微微摇头,沉着脸道:“不知道,先看看再说。”
当卜玉长剑刺中张横的那一刻,她就知道自己的麻烦要来了。
“可恶,怎么偏偏碰上这么一个铁疙瘩。”
同王二苟一样,卜玉初入江湖,正是志得意满的时候,此时此刻她需要的是一场酣畅淋漓的战斗。与张横一战不仅是她宣泄心中情绪的一战,还是她展现自己的时刻。
自从在靠水府衙以“一招之差”败给孟离,这位个性要强的大小姐,心里就憋着一股劲,誓要给这个曾经打败他的男人好看。
起初她想的是打败孟离,但在几日相处,见识到孟离的刻苦之后,她便放弃了这个想法。如果不能打败这个男人,那就在他面前展现出应有的实力,用自己的进步让他折服。
抱着这样的想法,卜玉找上了张横,并以这几天悄悄领悟的一剑,一举将对方刺中。但从长剑上传回的触感来看,她这一剑并未奏效。
一招无功,卜玉瞬间抬脚,向对方身上一蹬,避开了对方再度掏来的拳。
碎心拳,一拳可碎心。
卜玉自己清楚,若想从对方手上占得优势,就必须发挥身法的优势。
毕竟是一心将修炼铺在横练功夫上的猛人,张横对于身法的修炼,自然要懈怠一些,就是这一丝懈怠,为他种下了失败的种子。
卜玉身形飞转,有如一只灵动的蝴蝶。长剑若翼,折闪之间,一剑接一剑的向张横削去。
“没有用的!”
张横一声大吼,突然放弃防守,合身向卜玉扑了出去,竟要在硬吃一剑的情况下,强行擒拿卜玉。
他的选择倒也没错,在他即便硬吃一剑也无大碍的情况,只要能够抓到卜玉,便可摘得胜利的果实。
然而张横还是小瞧了卜玉的嗅觉。就在他舍身扑出的同时,卜玉并未贪图这一剑之利,而是收剑撤步。撤步之后,再接飞步,若彩蝶扑花般凌空一转,转向张横身后。
飞扑出去的张横只觉得眼前一花,再定睛一看时,卜玉已经来到他的身后,剑尖探出只对他的后心。
“我说了,没有用的!”
张横再次一声大吼,双脚擎住地面,强行转身,同时伸出右手,向卜玉刺来的长剑抓去。
“不,有用!”
卜玉清冷的声音响起,单薄的长剑忽然冒起一道白光,而后剑光一闪,划向张横抓来的右手。
有些东西,不能抓!
剑光伴着血光。空中似有什么东西飘过。
“啊!”
本是对自己如铁一般坚硬的手掌极具信心的张横,忽然觉得自己被一阵剧痛包围,伸出去的手,猛然收回,竟好似过电一般。
再看右手,本应完好的手掌,除大拇指之外的四根竟已四根断裂,不翼而飞!
鲜血流淌,剧痛如同浪潮,不断冲击,可他的神经却好像早已麻痹。直勾勾的看着自己的手掌,脸上除了震惊,再无其他表情。
“怎么可能,我的手指怎么可能会被斩断?”
一项对自己横练功夫极有自信的张横,无法相信眼前看到的这一切。
要知道,早已将自己双手看做武器的他,对于双手的锻炼也最是严苛,一双大手早已练成钢筋铁骨,硬分刀剑而不伤,否则他又怎会用自己的右掌直接去抓取卜玉的刀剑?
“也许你的双手已经能够硬抗凡铁,但是不要忘了,在凡铁之上还有一种能够化腐朽为神奇的宝器。”
剑名素绣,一次铸灵。
看着失魂落魄的张横,卜玉冷冷一笑,长剑再次出动,剑尖轻轻一抖,使出一个一花开两朵的分剑功夫,分别点像张横脚踝,将他的左右脚筋同时挑断。
焕发着灵纹威能的宝剑,洞穿张横有如钢铁的身躯,就如同刺穿软嫩的豆腐。
两根脚筋被断的张横痛哼一声,无助的跌倒在地。
众匪盗见此一幕,无不面色悲愤。
卜玉提着长剑,冷笑道:“你们谁要救他,尽管上,不用跟我客气。”
众人皆不敢动。
“好,既然没人想要救他,那就不要怪我痛下杀手了。”
卜玉再次一声冷笑,长剑落在张横胸口,渐渐泛起白光。
“恭送大人!”
考兰山脉,距离张横拦截李家车队不远的另一条山路上,郭氏匪徒的大当家郭泗,正对着一袭远去的白色身影,缓缓低下头颅。
炼体六锻的郭泗今年不过三十五岁,正是年富力强的好时候。如今,他已是考兰山脉十一匪首之一,手握权柄,掌控一山之地的生杀予夺,名副其实的王大王。
只是,区区一个山大王还不能让郭泗满足。
郭泗这个人,是一个野心非常大的人,他的志向不在这一山之地,而在更远的界水城。否则也不会和刚刚离去的那位大人物搭上线。
当那一席白衣完全消失时,郭泗终于将他的头颅抬起。
看着白衣人消失的方向,露出一抹冷笑。
“熙熙攘攘利来利往,说到底你我不过是相互利用罢了,不过我还是要谢谢你,给了我这么好的一个机会,还有这么好的一把刀。”
说罢,郭泗伸手在腰间一抹,抽出一把刀身细窄的长刀。
“天狼刀!”
只见他伸出一根手指,在细窄的刀身上轻轻一弹。
剑身微颤,振声龙吟。
第一百四十一章 拖刀斩
“好刀啊!”
郭泗感慨一声,这才将这把铸灵一次的宝刀收起。
也不怪他如此痴迷,实在是因为这把刀对他的帮助过于巨大。只要有了这把刀,他就能一统考兰山脉,继而进军界水城。
不过,在此之前,他需要先捉到李家小姐。
界水城的李家,是界水城的一流家族,同时也是界水城中最富裕的家族,坐拥百万资产。而那李家小姐又是李家老爷最为宠爱的女儿。只要将这个女人捏在手里,不愁控制不了李氏家族。
“也不知道张横那里进展如何,这个时候,想必已将李家小姐擒下。听说那李家小姐美若天仙,足可挤进天下十大美人之列,也不知是真是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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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美好的前景,以及即将到手的美人,郭泗便再也按耐不住,当下立刻动身,前往战场。
全力施展身法的郭泗一掠数丈,片刻光景便赶至战场,可当他看到战场上的情况时,却是被眼前一幕惊呆了。
本是被他寄予厚望的张横,不仅没有抓到李家小姐,反而被一名手持长剑的翩翩少年用剑架在脖子上。
单薄而锐利的剑锋透发着点点白光,随时都有可能让张横毙命。
“给我住手!”
赶到战场的郭泗一声大吼,真气爆动之下,以更快的身法冲了上去。天狼刀同时出鞘,向着卜玉手中的长剑迎了上去。
咻!
正准备一剑将张横毙命于素绣剑下的卜玉,忽然听到一阵大喊,还不等她向呐喊声传来的方向看去,就见一道黑影袭来,而后就瞧见一道刀光,向着自己落下的剑锋拦去。
那是一柄细窄的长刀,若不注意还以为是一把长剑。
看到这把长刀,卜玉本能的察觉到一股危机,连忙偏转剑锋,迎向对方的长刀。
叮!
催发出灵纹威能的一剑,与长刀交集在一起,可让人震惊的是,她这一剑竟然没有从对方手中讨得半点便宜。
被这一刀余力震退出去的卜玉,看着对面突然出现的中年男子,心有余悸道:“六锻境?”
“小子,你知不知道,你已经犯了死罪!”郭泗看着倒在地上露出一副惨状的张横,心在滴血。
为了培养张横这一个心腹,他不知付出多少心血,可现在一切全都白费了。十根手指断了四根,脚筋也被挑断,且不说找到一个能够接筋续骨的名医有多难,就算能接好,张横的本领也再难发挥出来。
面对郭泗的威胁,卜玉面色沉重。
武者到了一流境界,每晋升一锻,差距都会不小,是以,一流之后的武者,很少出现低锻数战胜高锻数的存在,哪怕一锻之差,也如天堑一般。
越境而战,并非易事,能够做到这一点的不是天才,而是妖孽。
毕竟天才有很多,而妖孽则极小。
卜玉虽然自认为天赋不俗,却也在正常范围之内,距离天才都有些差距,更何况是更胜一筹的妖孽?
况且,从刚才那一次交锋中,她便已明确感受到对方的强大,深知自己不是对手这一现实。
“怎么办?”
卜玉的后背瞬间冒出一片冷汗。
在她看来,不仅她不是那人的对手,与她同境界的孟离必然也不是对方的对手,虽然孟离的实力要比她强上那么一些!
卜玉毕竟是女儿身,虽然性格外放了些,但少女该有的优点和缺点她也一点都不缺。此时没了主意,心里不禁慌乱起来。
就在少女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时候,一只手掌突然落在她的肩头,给她带来驱散严寒的温暖。
“没事,就把他交给我吧!”
孟离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声音虽轻,却透着一股坚定的力量。
卜玉扭头看向孟离,这张本应十分熟悉的面孔如今好像又变得陌生起来。
“你确定?那可是六锻武者。”卜玉不敢相信。
孟离点了点头,笑道:“就是这样才有意思!”
他这句话,倒是一点都不假,自从与李老大交手,孟离对自身实力的把握大大提升,即便应对六锻武者也不会太吃力。
毕竟,就算再高的锻数,战斗的技巧也是极为重要的一环。只要他刀法的威力能够施展出来,对面这个人,未必会是他的对手。
自从有了李老大这个前车之鉴,孟离的心态就有了极大改变,否则在见到郭泗的一瞬间,他也不至于无动于衷。
拉着卜玉和王二苟跑路,难道不好吗?
至于被困在一旁的李家小姐,他们的死活关他屁事?
燕行观当初在教导孟离时,就不只一次提过。江湖行走,最忌不自量力,不该管的闲事,能不管最好还是不要管。就算管了,也要做好随时收手的打算,以免引火烧身。
毕竟,在江湖上混,活着才是一等一的头等大事。
现在这件事,还没到孟离管不下去的程度,给了卜玉一个安心的眼神,对王二苟道:“王兄你和卜玉坐着驴车走远点,等一会儿打起来,可别误伤了你们。”
“好,你自己多小心。”
对孟离的底细稍微有些了解的王二苟,倒是不怎么紧张,听到孟离的吩咐后立刻跳上驴车,将驴车调转至来时方向。
郭泗见到这一幕,伸出手指勾了勾,自有两名武者跑出人群,向王二苟追了过去。
“我要保护的人,你们也敢追?”
孟离抽出木刀,准备将二人拦下。此时郭泗身形一闪,忽然来到孟离身前,天狼刀斩出,一刀封住他的去路。
似乎早就料到这一幕,孟离脸上露出一抹冷笑,不等对方刀势落尽,便化为一道残影,消失在郭泗身前,等到再度现身时,已来到那两名匪徒中间,刀光一闪,将两名歹徒砍翻在地。
而后刀锋向下,在坚硬的岩石地面上,划出一道直线。
“这条线,没有我的允许,你们谁都过不去。”
郭泗看着孟离脚下那条直线,以及倒在线前的两个手下,脸色铁青道:“年轻人,竟敢在我面前杀我的人,今天你死定了。”
孟离一手拖刀,脸上露出一抹冷笑,不屑道:“我就讨厌你们这些废话连篇的家伙,你是上年纪了吗?罗哩叭嗦,要想取我性命,自己过来动手,
哪来那么多废话!”
话音落下,那被他拖在身后的木刀突然一刀甩出,直奔郭泗面门。
拖刀斩!
孟离学自刀法大全中的一招,超出基础刀法,却也入不得品,是不上不下的一招刀法,平时很少会被人用到。
郭泗本也是学刀人,对这一招拖刀斩自然不会陌生,当他看到这一招发力技巧注重“突然”二字的拖刀斩,被孟离一板一眼规规矩矩使出时,心里颇为不屑。
“狂妄的小子,刀法可不是这样用的。”
一个小小五锻竟敢在他面前大放厥词,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郭泗握刀而走,刀锋下落再上扬,同样是威力不俗但却不入品级的拖刀斩。
不过,相比孟离的一板一眼,他的拖刀斩,却多了一分耐人寻味的灵动味道。
拖刀斩对发力的技巧极为严苛,能在一瞬间爆出出人意料的斩击,运用得好,未必不能达到三品刀法的威力。
从郭泗施展的刀法来看,对这拖刀斩似乎颇有研究,即便是仓促之间,也将这一刀的精髓施展出来。
而这也正是他的信心所在。
苦练刀法二十年的他,涉猎极广,自认为不论在什么刀法上都可碾压孟离,这才有了以相同刀法进行攻击的一幕。
对这个年轻人,他不仅要杀人,更要诛心!
郭泗纵横江湖多年,什么样的武者没有见过,像孟离这种年少得志的小天才,也不是没有打过交道。
小小年纪,如今已是五锻武者,此等精进速度,堪称惊人,若想达到这一点,少不得要在功法上努力一番,如此一来,又能有多少时间用在刀法上?
就凭你那依葫芦画瓢的刀法也想胜过郭某?
郭泗双目中绽放精光,运刀之际,似是又多了一分自信。
见自家老大刀法传神,众匪徒齐声呐喊,无不欢呼雀跃。
在他们看来,武道境界本就略胜一筹的郭老大,必然能将对方一刀斩杀。
耳边传来的呐喊声,让郭泗更加亢奋。
只见他以身带刀,一刀斩出,将本就已使出八分的力道又增加两分,不留余力。
这一刀,我要你给我跪!
郭泗要的不只是击败对方,而是击溃。
然而,当他这自信满满的一刀与木刀碰触时,匪夷所思的一幕发生了。
他这一刀之下,那年纪轻轻的少年不仅没有溃败,反而将他推了出去。
这,这怎么可能?
感受到木刀上传来的力量,郭泗愕愣当场。他不予余力的一刀,竟然就这么被击败了?
那看上去平淡无奇的刀法,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威力?要知道,他的修为可比对方足足高出一锻!
让郭泗没有想到的事还在后面。
孟离一式拖刀斩挥出后,没有停歇片刻,竟又接连砍出两记拖刀斩。
拖刀而行,一斩断魂!
须知,这拖刀斩极重爆发,必须要凝聚全身力气才能挥出,万万没有一刀之后再接一刀的可能。
更何况还是两刀!
第一百四十二章 李家小姐
一连三刀,高爆发!
别人不可能做到,并不代表孟离也不行。
自从开始学武,每天便挥刀上万次,用功之刻苦,不输任何人。
再加上他远超常人的绝佳刀感,这两年积累的刀法,甚至超过寻常人二十年的苦功。尤其是在三连刀法出现后,他的刀法又有了脱胎换骨的变化。
不要小看这寥寥三刀,不论是对真气,还是运刀方式都有着极为严苛的要求,每出一刀便要为下一刀做好准备,如此才能让孟离在那种极限状态下,接连使出三次拖刀斩。
叮!噗!噗!
孟离接连三刀,第一刀破开了郭泗的长刀,使其中门大开,而后两刀分别以左右施展,在他胸膛留下一个歪倒的“十”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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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交锋,结束战斗。这个速度,没有出乎预料,但结果却和众人想的都不太一样。
身具六锻修为的郭泗终究还是犯了轻敌的大忌。
他自以为在刀法上吃定了孟离,第一次出手便使出十成力量,以至于刀法被破后,再无回旋余地,硬是吃了孟离两记拖刀斩,命丧当场。
郭泗临死前,双目瞪得滚圆,眼神中除了不可置信,还有一抹深深的忌惮,似乎是在心中呐喊:好恐怖的刀法!
王二苟驾着驴车,还不等他跑出十丈,便又停下,看着孟离,露出惊愕神情。
说好的要大战一场呢?早知道这样,他还跑什么跑?
卜玉看着孟离,脸上也露出震惊之色。
他竟然真的打败了那名六锻武者!而且还是一招制胜!
他究竟有多强?
震惊之余,卜玉心底流露出的还有一种深深的失落感。
她看着孟离那并不算高大的背影,一时间竟生出高山仰止之感。
自己这辈子还有超过他的希望吗?
看着被他两刀砍翻在地的郭泗,孟离揉了揉头,脸上也露出一个尴尬表情。他又哪会想到,取得这场胜利,自己竟然只出了三刀!
三刀斩敌,这本不稀奇,可也要看敌人是谁。
现在倒在他面前的郭泗,那可是实实在在的六锻武者。早知道,当初为了解决同为六锻的李老大,他废的力气可不算小。
算上这一次,与六锻武者的交手,已经有过三次。从第一次险些败于李柏涛之手,到费劲心力斩杀李老大,再到如今的三刀杀敌。孟离的成长不可谓不恐怖。
然而他却清楚,这一切都不过是虚幻的假象。此刻,之所以能将郭泗毫不费力地斩于刀下,主要还是因为对方过于轻敌。
据他推测,对方很有可能连五成力量都没有发挥出来。
尤其是看到对方手中刻有灵纹的天狼刀,这个猜测就更加深笃定。
见自家老大被对方如砍瓜切菜般三刀斩杀,众匪盗顿时吓得面无血色,一阵惊叫后纷纷逃散。
孟离懒得去管这些虾兵蟹将,只从郭泗手中取过天狼刀,然后向驴车走车。
翻身上车,看着坐在一旁嘟着嘴,独自一个人生着闷气的卜大小姐,孟离疑惑道:“你怎么看上去有些不高兴?刚刚我可是打赢了!”
“我就不高兴,要你管!”卜大小姐双手抱胸,哼了一声,将头扭到一边。
孟离嘟囔了句“莫名其妙”,对一旁似笑非笑的王二苟道:“王兄,你在看什么?”
王二苟笑道:“我在看孟离兄弟你英明神武啊!”
孟离呵呵冷笑,这样骗人的鬼话,他能信才怪。
“走吧,快些去界水城。”孟离摆了摆手,懒得与这两个人斤斤计较,他可是“好不容易”才将匪盗们打跑的人,难道不该被表扬吗?可恶!
抱着剑一个人生着闷气的卜玉,听说要走,瞬间忘了要生气这个事实,指着不远出的马车道:“这就走了,不去和他们打个招呼吗?咱们可是好不容易才将他们从匪徒手里救出来。”
孟离看着她眼神中的期待,好笑道:“我看你是想让他们感激你吧!”
“哼!要你管!”卜大小姐脖子一扭,继续生气。
孟离苦笑道:“那好,既然咱们的大小姐发话了,那咱们就过去打个招呼吧。”
正准备过去打招呼的三人,忽然发现已大可不必。
还不等他们主动过去,对面被救的三人中便已有一人走了过来。
走过来那人一身绿衣,正是之前不停求救的绿衣丫鬟。
名为小翠的绿衣丫鬟二八年华,虽然只是李府中的一名丫鬟,穿得却也是上好的绫罗绸缎,一颦一笑,都有着一种非同寻常的不凡气质,若非那一身极为标准的下人打扮,任谁都看不出这长得极为俏丽的小丫头,竟会只是一名小丫鬟。
丫鬟小绿来到近前,盈盈一拜,感激道:“我家小姐为感谢三位公子的救命之恩,特让小翠来此,请三位公子向前一叙。”
卜玉看着毕恭毕敬的小翠,视线从后者身上越过,又望向马车中的李家千金。见那蒙面女子静坐不动,心中生出些许不满。
“既要感谢,为何不过来当面道谢?”
一声清脆冷哼在小翠耳边响起。
小翠抬头向卜玉看了一眼,顿时惊为天人。
好一个俊俏的公子哥!
“怎么?无话可说了?”见小丫鬟呆在当场,卜玉再次冷哼。
山间的风,似乎凉了一些。
孟离看着卜玉柳眉微皱的样子,嘴角露出一抹笑意,这位大小姐,生气起来,还是蛮有趣的。
从震惊中恢复过来的小翠,在看了一眼近在咫尺的王二苟后,俏脸顿时红作一团,连忙解释道:“公子说笑了,我家小姐不久前感染风寒,所以才无法下车,不便之处,还请诸位多多谅解。”
小丫鬟颇为稳重,面对质问,言语中不仅没有一丝慌乱,就连态度也十分诚恳,根本无法与之前求救时无助呐喊的样子联想到一起。
“哦,原来是这样!”
手上拿着马鞭的王二苟,恍然大悟的同时,又摸摸自己的脸,露出一副疑惑的表情。
奇怪!
怎么觉得这个小丫鬟刚才是在刻意看他,难不成他脸上长了什么脏东西?
“额……”
正当王二苟想要一问究竟的时候,不远处的车厢里,突然
传出一道清冷的声音。
“小翠你回来吧,那位公子说的没错,救命之恩,李妍自该亲自拜见。”
孟离三人闻声看去,就见那本坐在车窗处的蒙面女子已然不在,而是来到车门前,在那持锏男子的搀扶下,缓缓走下马车。
纱巾遮面的李家小姐,如之前小翠一般,对着三人盈盈一拜道:“刚才是李妍考虑不周,唐突了三位公子。”
李家小姐蒙着面纱,看不出面容,但从她那清冷有如冰泉的声音中,却能听出一种非同寻常的气质。
卜玉看着对面这个身段婀娜的女子,忽然生出一种如临大敌的感觉,也许是出自同类的直觉,她在看到对方第一眼时,脑海中便生出“绝艳”二字。
这个女人不简单!
生平对自己样貌极有信心的卜玉忽然生出一种被人比下去的感觉。她看着李家小姐脸上的纱巾,不忿道:“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李小姐何故以白纱遮面?”
李妍道:“小女子风寒缠身,害怕冒犯了三位公子,是以不敢取下面纱,并非不愿以真面目示人。”
卜玉轻哼一声,不再言语。
什么感染风寒不敢冒犯,他们堂堂武者,铁打一般的身体,又岂会惧怕区区风寒?
难不成是此女长得太丑,没有脸面见人?
看着不远处身形婀娜,气质出众的李家小姐,卜玉作为女人的天性,开始蠢蠢欲动。
毕竟,脸蛋这种东西,纯属天生,就算一个人的身材和气质再好,这张脸也是永远都不会变的。
想到这一点的卜玉,心情大好,对李妍的敌意瞬间消退。
李家小姐在王管家的陪同下,走到三人近前。看着那位喜怒不定的翩翩公子,面纱下的绝美颜容上不禁露出疑惑。
不知为何,从眼前这位一嗔一喜皆无迹可寻的翩翩公子身上,她竟看到只有女子面对她时才会生出的小情绪。
难道?
李家小姐仔细打量着这位容貌俊秀得有些过分的翩翩公子,又看了对方眼远比正常男子宽厚的胸膛,脸上渐渐露出笑容。
原来如此!
本是没有结伴同行想法的李家小姐,在察觉到卜大小姐的真实情况后,心思一变,问道:“几位公子可是要去界水城?”
她说这话时,并未看向让她极感兴趣的卜大小姐,而是看向三人中最为沉默的孟离。
方才的一番战斗,坐在马车上暗暗观察的李家小姐对他们三人的表现都已看在眼中,自然知道谁才是他们三人中的主心骨。
更何况,其余二人本就有对此人马首是瞻的态度。
孟离看着这位面容半遮的女子,不知道这位欲盖弥彰的千金小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会从此路经过,他们能与的地方当然只有一个,这般明知故问,难不成是有什么问题?
孟离在见到李家小姐那一刻便知道,什么感染风寒不过是一句说辞。
不过,从这个千金小姐的态度来看,对方似乎并无恶意。
“不瞒李小姐,我兄弟三人要去的地方正是前面的界水城。”
第一百四十三章 码头遇事
“兄弟?”李妍黛眉一挑,看着卜玉,神情玩味。
应该是兄妹才对吧!
被李妍一眼看得莫名其妙的卜大小姐哈哈一笑,没心没肺地搂着王二苟和孟离,点头道:“对对对,我们三个是结拜兄弟,我是老二,这是我大哥,这个最小是老幺。”
三人中实力最强但却年纪最小的孟离听到卜玉这番话,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这个傻女人。
剑法和锏法同样出色的王管家看着孟离,忍不住问道:“少侠今年年岁几何?”
孟离道:“再下今年刚过十四岁!”
王管家倒吸一口凉气,看向孟离的眼神变得十分震惊。“十四岁就能一招杀死六锻武者,少侠真是非同一般!”
孟离谦虚道:“前辈过奖了!”
王管家连忙摆手,“前辈不敢当,王某只是李府的一名管家,少侠若是愿意,就跟大家一样,叫我一声王管家便是。”
“好,王管家。”孟离双手抱拳,行了一个江湖上的礼节。
卜玉见孟离被夸,嘴巴一撇,有些不高兴,不过外人当前,她是不会给孟离拆台的。只是轻轻哼了一声,也不说话。
心思细腻的李家小姐察觉到卜玉的异常,看了孟离一眼后,走到卜玉身前,轻声道:“公子看上去似乎不高兴?”
卜玉不想搭理这个让自己感到威胁的女人,随便找了一句说辞敷衍道:“我这个人天生就爱不高兴,你习惯习惯就好了。”
刘妍轻轻一笑,又问道:“公子真是有趣,只是不知今年年岁几何?”
卜玉皱眉道:“你突然问我年龄做什么?”
李妍道:“奴家见公子英俊伟岸,不禁生了结交之心。”
卜玉的身材绝对称不上伟岸,但被人这样称赞,心里还是很欢喜的。语气便不再那么尖锐。
“算你还有些眼光。我今年也就十几岁吧!”
做为一个有着少女之心的大家闺秀,卜玉自然不愿将自己的年龄吐露,即便对方也是一个女子。谁知,听到她这般说后,对方竟也跟着说道:“那还真是巧,奴家也是十几岁。”
卜玉皮笑肉不笑道:“呵呵,这个笑话一点都不好笑。”
李妍莞尔一笑,对王二苟道:“公子既然是三人中的大哥,想必行程的事,也是由公子做主吧!”
“这个……”
王二苟本想否认,但见孟离点头,便将到口的话又换了一句。
“李小姐有何吩咐?”
李妍微微颔首,说道:“吩咐不敢当,奴家只是想请三位公子同行,等到了界水城也好让我李家一尽地主之谊。”
丫鬟小翠跳着脚道:“是啊!是啊!小翠也要好好谢谢公子呢!”说着脸竟又红了起来。
王二苟苦笑道:“不过是举手之劳,李小姐不必客气。不过,大家既然都去界水城,一同前往倒不失为一个好主意。”
王二苟这个决定,是在孟离眼神授意后做出的决定。他们没有去过界水城,之前一路走来都是摸索前行,早就已经心力交瘁,如
今能搭上李家这条线,总归是一件好事。
听到王二苟同意,丫鬟小翠高兴的从地上蹦起来,拉着刘妍的手,激动道:“小姐小姐,事不宜迟,咱们快些赶路吧。”
看着孩子心性难减的小翠,李妍忍俊不禁,这个事不宜迟,怎么听都好像另有所指。
当下,两队合成一队,一起向界水城行进。
也不知是不是否极泰来,接下来的路程,他们再也没有遇到危机,一直到他们走出考兰山脉,都没有遇到第二批劫匪。
考兰山脉虽然劫匪众多,但却不傻,遇到过硬的点子又怎么不知道退避三舍?在郭泗被三刀斩杀的消息传开后,自然没有人愿意触眉头。
走出考兰山脉,距离界水城,便只有一条淮川流域的分支,这条分支乃是从淮川中游而下,由东往西,将界水城与流域以北的村镇分割开来。
界水城下村镇并不多,再被这么一分,自然十分受伤,这也是界水城这些年比不上西州城的原因之一。
好在这条分流并不算宽,河流也较为平缓,只需要一条渡船,就能解决所有的问题。
思路客
有需求,便会有市场。
随意转渡这条分流的人越来越多,分支流域上渐渐形成了以载渡为中心的小型市场。
临近淮川分流的孟离等人,很快便被岸口上的热闹场景所吸引。
由于长期转渡,河流岸边修建了一座码头。起初只是船夫们自发修建的小码头,但当这一举动引来商队注意后,察觉到有利可图的界水城立刻派出工匠,在官府大力支持下,码头的规模愈发壮大,渐渐由自给自足的小码头,发展成一座涵盖生活及商业的中型码头。
以码头为中心的市场,就建立在码头上,以载渡为中心,涉及到生活的方方面面,甚至一些临时停歇的商队也会选择在此贩物。
而在码头外面的,则是一些以杉木搭建的简陋居所,聚集在一起,形成一个小村庄。
孟离等人来到渡口时,便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惊。
村庄,摊贩,岸口,以及在水面上来回穿梭的船只!种种一切,形成一个密切的整体。
“想不到一条小小渡口,竟也能发展成如此规模!”一辈子都没出过靠水镇的孟离被眼前的景象震撼。
码头上等待渡河的行人不少,其中有一个穿着颇为奢华的男子,从孟离身边经过时,听到他的感慨,露出鄙夷之色。
“哪里来的乡巴佬,少见多怪!”
被鄙视了?
孟离摸摸鼻子,露出苦笑,毕竟是出自孟家村那种小地方,看惯了孟家渔场的小码头。
卜玉听到华服男子的嘲讽,并没有幸灾乐祸,而是吊起两道极为精致的柳叶弯眉,睁大眼睛向对方瞪了过去。
“你再说一遍!”
对方见她这一身气度不凡的武者打扮,顿时露出忌惮之色。
“你们想干什么?界水城律法,这界水码头,可是不允许动武的。”
李妍见到华服男子,身上也透着一股冷意,头也不回道:“王管家,去
给他一些教训,让他学会什么叫谦卑!”
“小姐,遵命。”
王管家低头应是,身形向上一拔,下一刻已是越众而出。
“你,你们想干什么!”
华服男子瞧见猛虎般向他飞扑而来的王管家,本想跑开,但却脚下一软,直接跌坐在了地上。
王管家一跃来至华服男子身前,一只手掌左右开弓,啪啪打在对面脸上。每落一掌,口中还要默念一句……
“让你多嘴!让你多嘴!”
华服男子到底是没有练过武的普通人,两巴掌下去,嘴角就被王管家打出了血。孟离见到这一幕,苦笑一声后出声制止。
“算了吧,王管家,给他一个教训就是了。”
王管家闻言,将悬在半空的手收了回来,不在理会那双手捂着脸颊落荒而逃的男子,来到孟离身边低声道:“孟少侠,像这种自以为是的小人,就该多给他一些教训。你若不让他怕你,他反而会更加得寸进尺。”
孟离苦笑道:“那人说的倒也没有什么错,要说起来,我也的确是从乡下来的,没见过什么世面。不过这世人都是娘生父母养,他与我相比,除了生活的地方不一样,却也没有什么不同。”
啪啪啪……
“说得好,小兄弟看得通透,叫萧某好生敬佩!”
身后有一阵掌声传来,众人向声音传来处看去,就见一位风度翩翩的白衣男子迎面走来。
对于这位对自己大加称赞的白衣男子,孟离忍不住好奇,仔细向后者打量了去。
只见此人二十出头的年纪,面若冠玉,柳剑为眉,一把折扇拿在手中,轻轻摇动,卓尔不凡。
男子瞧见孟离的目光,倒提折扇,对众人抱拳道:“在下萧自聪,叨扰诸位了。”
自称为萧自聪的男子,嘴角挂着一抹淡淡笑意,有种如沐春风的亲切之感,孟离见到对方,心里竟忍不住生出想要与对方亲近一番的念头。
不过在想到师父曾经说过的见人留三分后,便又将心里的亲切感压了下去。
孟离抱起双拳,淡淡回了一句:“见过萧公子!”
察觉到孟离心中的芥蒂,萧自聪微微一笑,也不在意。毕竟,任谁遇到一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心里都会生出一些警惕。
“小兄弟不要紧张,我刚才见你谈吐不凡,让萧某一直压抑在心中的想法产生共鸣,这才冒昧上前,厚着脸皮要与小兄弟结识一番。”
萧自聪一边说着,一边向孟离身上看去,当看到孟离腰间斜插着的天狼刀时,目光停顿了一下。
“看小兄弟这身打,是从外地游历的武者?”
孟离点头道:“我是靠水镇人。”
“靠水镇啊!萧某倒是听说过一些,听说那里临近淮川主流,是一座鱼米之乡啊!”
唰!
萧自聪说着,手指忽然一撮,娴熟将折扇打开,霎时间,一股醉鼻的幽香从折扇中散发出来。
骤闻幽香,孟离忍不住向折扇看去,脸色顿时微微一变。
第一百四十四章 萧人送扇
好一把象牙为骨,蚕丝为面的精致折扇,还有这醉人的幽香,其中一定浸染了非常名贵的香料。
这样的一把折扇,一定很贵吧!
一把价值昂贵的折扇,如今却被用来耍帅,这在靠水镇几乎是不可想象的事。
见微知著,看来这即将到来的界水城,他带来的冲击怕是不会小。
不同的地方,都用不同的文化,或是因为贫富差距,或是因为地域差距,或是因为为政一方者的个人喜好。
察觉到孟离的目光,萧自聪将折扇递到孟离面前,笑道:“这把白玉象骨扇,是界水城制扇大师朱自迁先生的得意之作,小兄弟若是喜欢,不妨拿去玩玩!”
听到这句话,原本并不打算插话的李妍忍不住惊呼一声。
“这就是白玉象骨扇?”
萧自聪看向李妍,诧异道:“这位小姐也知道白玉象骨扇?”
折扇一收,双手递到李妍面前。
站在一旁的王管家想要代替自家小姐接过折扇,但却被后者制止。
李妍双手接扇,打开又折上,感叹道:“好扇!不愧是朱大师的封关之作!”
萧自聪道:“想不到小姐也是同道中人!”
李妍手捧折扇道:“年前听说朱大师要制作一把骨扇作为自己的封关之作,奴家便想着为家父求来,未曾想迟到一步,等赶到大师家中时,大师已将骨扇赠与好友。”说着便将折扇双手递回,“原来萧先生就是朱大师口中的那位好友。”
送回折扇时,她脸上露出不舍情绪,但这情绪却被她隐藏得极好,几乎一闪而逝,就连对面的萧自聪都没有察觉。
萧自聪接过折扇,叹道:“名剑赠英雄,宝物送佳人,此物既得小姐青睐,萧某便应该成人之美。只是之前已经说过,要将此物赠给这位小兄弟,所以只能抱歉了。”
“萧先生过虑了,是奴家唐突了才是。”
说罢,两人同时看向孟离。
萧自聪道:“小兄弟,可愿接下我的心意。”
孟离看着这个给人亲切之感的男子,心里却并不亲切,这个萧自聪一见面就送他这样的大礼,究竟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江湖上的人都是这样,人傻钱多?
名剑赠英雄,宝物送佳人。
话虽不假,但他却受之有愧。
所谓无功不受禄,便是这个意思。
孟离看着触手可及的白玉象骨扇,想的却是母亲耗尽精力才将木刀放到他手中的一幕。
从刚才两人的对话来看,这折扇的价值和自己的木刀怕是也相差无几了吧!
“萧兄的好意我心领了,但这白玉象骨扇我却不能收。”
萧自聪失落道:“小兄弟的意思我明白了。”
乘兴而来败兴而归,礼物都未能送出,这个朋友看来是交不到了。
萧自聪将折扇放在李妍手中,苦笑道:“虽然现在说这话已经有些晚了,但还请小姐好生保管此物。”
李妍也摇
摇头,拒绝道:“先生才是这把折扇的有缘人,奴家不敢夺人所爱。”
萧自聪点点头,也不再说什么,收回折扇后,再对众人抱拳后转身离开。
孟离看着对方失落的背影,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对与自己并肩而立的李妍说道:“你说,我们这样拒绝他,是不是有些残忍?”
李妍笑道:“那位萧先生没有受伤,奴家不知道,但奴家心里还是很受伤的。孟公子你究竟知不知道我们刚才拒绝的是何等珍贵的一样宝物,朱大师出手的白玉象骨扇,可是连当今圣上都极为推崇的名扇!”
孟离道:“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我这个人穷日子过惯了,也懒得让自己改变,这种无功不受禄的事,我看还是算了吧!倒是李小姐你,让我刮目相看啊!”
李妍白纱下的面容露出一抹笑意:“公子为什么会这么说?”
这个名叫孟离的少年郎,一路走来沉默寡言,几乎都是用练刀来打发时间,更别说对谁青睐有加。倒是和王管家,可以聊上几句,但都是练功的事,十成十的武痴一个。
孟离道:“我看李小姐刚才对那骨扇极为渴望,还以为你会忍不住将它收下。”
听孟离这么一说,李妍眼中闪过一道诧异神色,她刚刚在还回骨扇时,的确有些不舍,但那也只是一闪即逝,她本以为没有人能在她遮面白纱下察觉异常,想不到还是没能逃过孟离的双眼。
小书亭
她果然没有看错,这位年纪轻轻的孟公子,的确有些非同寻常。
孟离哑然失笑:“抱歉,说了不该说的话。”
李妍轻笑道:“公子无需介怀,况且你说得也没错,那骨扇我的确十分喜爱。方才见公子毫不动摇,便也忍不住豪迈一次。”
“原来是这样!”
听说李小姐受了自己影响,孟离哈哈一笑,道:“我之所以拒绝他,是我自己的问题,李小姐你大可不必,且不说你对那骨扇有多喜爱,即便作为一名女性,您也该享有女性该有的特权。
李妍露出一个苦笑。
的确,相比男人,女人的特权总是会多一些。
比如说,收礼!
穿过木屋成排的住宅区域,而后便是呐喊声连成一片的市场。
市场中的摊铺排成两排,中间是一条过道,想要乘船的人,必须要经过所有摊贩。
孟离听着耳边的叫卖声,心中一阵新奇,抛去那些单调的柴米油盐,这里几乎一半以上的物品,都是他没有见到过的东西。
毕竟是从未出过靠水镇的土包子,眼界浅显得很!
相比孟离和王二苟的观望,年少多金的卜大小姐则是直接付诸行动,在看上一款样式精美的珍珠手串,直接掏出大把银子,要做一做那一掷千金的畅快之举。
不过,最终还是被阅历丰富的王管家给拦了下来。
事后据王管家解释,此处市场因无人管理,一半以上的摊主都是临时客串一把的江湖人士。手中卖出的东西大多都来路不明。不是偷来就是抢来,甚至还有
一些是从死人身上拔下来。
上个月,界水城中有一个二流家族的千金小姐横死家中,屋子里的金银首饰尽被敛没一空,其中就有一条常年戴在身上的珍珠手串,就和卜玉刚才看到的那一条一模一样。
得知自己刚刚要买的手串竟然是从死人身上拔下来的,卜玉顿时吓得面无血色。她虽然是一名实力一流的五锻武者,却也是涉世未深的小姑娘。小姑娘会怕的东西,她也都会怕!
手串事件之后,兴致缺缺的众人不再留恋,加紧脚步,走向停靠着渡船的码头。
初到这座码头时,孟离还很奇怪,搞不懂一小小渡口,为什么也要建立一座中型码头,但当他来到这里时,他才恍然大悟。
生活在孟家村的孟离,对于水里的这些事,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多大船只配多大的码头,本以为只是大马拉小车的他,在看到停靠在岸边的中型游船时,不禁眼前一亮。
“好大的船!”
生长在孟家村,孟离从小就对船只有着一种特殊情怀,在见到静静停靠在码头上的硕大船只后,忍不住出声感慨。
李妍轻轻一笑道:“莫非公子以为,这座码头上的船只,都是那些只能乘载熟人的小木船?”
孟离并不否认自己的孤陋寡闻,坦然道:“我的确是这样想的。”
王管家从后面走上前来,声音低沉道:“孟少侠这样想也没有错,这座渡口最初时,的确是以小船载人,只是后来吸引的乘客越来越多,这才从小船改为中型游船,而这码头自然也扩建起来。”
孟离感慨道:“一个行业的发展,与人们的需求不无关系。”
不知为何,孟离忽然想起了武馆。
正是因为人们对学武的需求,负责传武的武馆才会越来越多,形成一种独属于南唐的武馆文化。老实讲,在出靠水镇之前,孟离也曾生出过开创武馆的念头,不过在此之前,他需先取得传武资格。
李妍笑道:“公子说得没错,你可知道,每天在此乘船前往界水城的人有多?”
孟离看了眼排在岸边准备登船的人,说道:“大概有三四百人吧!”
孟离这话出手时,脸上露出自信满满的表情,并非是他盲目自信,而是通过观察得来的结果。
此时准备登船也不过一百人,像这种中型游船一天能开几次?再加上那些在河中游荡的闲散小船,一天下来能渡个三四百人就已经出错。
可让孟离没有想到,当他这笃定的话语脱口后,换来的却是李家小姐一声轻笑,与李妍一同露笑容的还有王管家和小翠。
身着绿衣像是一株娇嫩花朵的小丫鬟,抬手掩着嘴巴,轻笑道:“公子猜错了呢!”
“猜错了?”孟离疑惑道:“难道是我说多了?”
李妍摇头道:“非是说多了,而是说少了。公子可知道像这种能满载上百人的船只,几乎每隔一个时辰便要开动一次,昼夜不断,再加上那些零散的小船,一天下来少说也有两千的人流?”
第一百四十五章 风流大少
两千人?
听到这个数字孟离不敢置信。
“这些人都是去界水城的?”他问道。
李妍轻轻点头:“其中大部分都是来往两地的商队,可即便这样,每日前往界水城求生存的流民和武者,也足有七八百人。”
到底是大城市啊!
七八百去界水城求生存的人口,其中的武者少说也有一百名!对于走武者这个圈子的孟离来说,这样的竞争压力不可谓不大。
不过,这种压力同时也是动力,正是因为不断吸纳江湖中的新鲜血液,界水城中的武道氛围才能蓬勃发展,才会有那么多出人头地的机会。
当然,也包括孟离现在急需的续命机缘。
当孟离等人坐在游船上时,已是一刻钟之后的事情。
随着一阵轰隆巨震,一次能载百人的中型游船,在载满乘客之后,缓缓开出了淮川分流的码头。
孟离站在甲板上,看着船下波光粼粼的浪花,忍不住怀念起随孟江西出船捕鱼的事情。
唉!也不知老孟叔现在怎么样了,他虽然断了一条手臂,可好在有孟柔在一旁照料,想来是会没事的,等自己以后回去,说不定他都已经当上村长了。
孟江西接替老村长的担子,那是迟早的事情,没有什么可说的。
真正让孟离担心的,是刘婶带给他的打击。
想到刘慧的死,孟离眼中不禁闪过一道冷冽的寒光,他抬起手,向自己怀里的那块令牌摸了过去,这块令牌他没有跟任何人说起过,就连一路同行的王二苟都不知道,怕的就是节外生枝。
这件事情他要自己查!
隐藏在黑暗中,一点点的查。
哪怕这个过程将会极为艰辛,他也不在乎。
不论如何,总有一天,他要让伤害他亲人的那些混蛋付出代价。
船,缓缓开动。
站在随着水波微微起伏的甲板上,孟离的心渐渐平静下来。
在他们身后不远处,是一座用圆木围住的简陋马厮,里面关着的是随乘客一同上船的马匹牲口。
不论在西州,还是南唐其他地方,马匹的地位都不低,尤其是名动天下的三大名马,其地位更是与人同等。
三大名马中,除了兵州的红鬃大马和巽州的疾风快马,孟离就只见过产自西州天然牧场的铁蹄战马。
铁蹄战马,蹄硬如铁,烈性极强,以好战而威名天下,是战场上的不二霸主,就连许多疆场奋战过的将军,都以拥有一匹西州战马为傲。
马厮里关着的,自然不会有三大名马,都是一些普通的驽马,而在那一众马匹中,还隐藏着一个与众不同的黑色身影。
黑色身影,略微娇小,与众多马匹格格不入,正是孟离他们那头黑驴。
说起来,为了将这只本不允许登船的黑驴带上游船,孟离等人可着实废了不少心思。
船只入水,不载不祥之物。
常在河上游荡的孟离自然听说过这个规矩。只是让他没有想到,在界水城,黑驴竟被视为不祥之物。
好在这不祥之物也有轻重之分,被视为不祥之物的黑驴,和老黄牛一样,也是农耕中常见的帮手,为春种秋收的百姓立下了不少汗马功劳。
界水百姓对黑驴的感观并不是很坏,孟离等人在船老大的暗示下,只是多花了一倍的船票钱,就将这件事
轻松搞定。
毛发黝黑的小毛驴,四肢短小,足比身旁的马匹矮上小半个身位,配上那一双黑亮亮的大眼,十分惹眼,很快便吸引了一群孩子的注意。
其中一个孩子,也不知从哪拾来一根竹签,对着黑驴屁股狠狠扎了一下。
小黑驴嗷的一声尖叫,仰起后蹄,一蹄子蹬了出去,恰好蹬在一名从旁经过的的男子身上。
那男子衣着华丽,正是之前在码头上嘲讽过孟离的华服男子。
华服男子猝不及防,被这突如其来的一脚蹬飞出去,来了一个狗啃泥。
“啊!少爷!”
跟在华服男子身后的下人,见到这一幕,顿时愕愣当场。
不过,到底是做惯了阿谀的资深狗腿,一眨眼便又醒悟过来,连忙挤出一张悲愤欲绝的面孔,向自家少爷扑了过去。
驴子的腿毕竟不比马腿,力量有限。
华服男子虽被一蹄踢飞,也只是浑身酸痛,并无生命之忧。
见那假模假样就会哭爹喊娘的狗腿下人向他扑来,华服男子气得从地上一脚蹬出,在将那人踹翻后,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跳起,望着人群大声道:“他妈的,是那个混蛋在暗箭伤人,有本事出来跟老子真刀真枪地干上一场。”
管家装扮的下人,捂着刚刚被自家少爷踹到的地方,一瘸一拐走上前,指着马厮内躁动不安的小黑驴,哭丧脸道:“少爷,好像是那头驴!”
“驴?”
华服男子看向马厮内躁动不安的小黑驴,又看了眼胸前的蹄形印记,一张脸顿时气成猪肝色。
思路客
“去他奶奶的,连一头驴都敢触本少爷的眉头,来人呐,把这头驴给本少爷宰了下酒喝!”
他这一声吆喝,人群中顿时闯出两条大汉。虎视眈眈地向黑驴走去。
看穿着打扮,应该是华服男子的看院护卫。
小黑驴颇有灵性,察觉到两名壮汉的杀意后连声嘶吼,向自己的主人求救。
依靠在船舷上和丫鬟小翠闲聊的王二苟最先听到小黑驴的求救声,连忙向马厮看去。
这一看之下,更是怒火中烧,对一旁闭目养神的孟离喊道:“咱们的驴子出事了!”
孟离听到这句话,猛然睁开双眼。
此时,两名大汉已抽出长刀,锐利的刀锋,随时都有可能落下。
见到这一幕,孟离心中一沉,立刻施展身法,向那两名壮汉冲去。
“住手!”
孟离大吼一声,下一刻已是来到黑驴身前,看着修为足有四锻的两名壮汉,面色不善道:“两位这是什么意思,我这头驴没得罪你们吧?”
“你这头驴是没有得罪他们,但却得罪本了少爷。”华服男子从后面大摇大摆地走了出来,在认出孟离后愣了一下。
“原来是你这个土包子,之前本少爷还奇怪是谁将这黑驴带上船,看到你后,本少爷倒是不奇怪了。”
孟离见到华服男子,暗叹了一声冤家路窄,沉声道:“怎么又是你?我的驴是踢你了,还是咬你了,你要这样赶尽杀绝?”
“你自己看!”
华服男子指着自己身上的蹄印,涨红了脸。被这个土包子的驴给踢了,他这脸可丢大了!
不是吧!还真踢了一脚?
看见男子胸前的印记,孟离忍俊不禁道:“你都做了什么,连驴都看不过去了?”
“我能做什么?”华服男子冷哼一声道:“是你的驴突然发疯,踢了我一脚,今天你必须给我一个交代!”
“你要交代?”孟离笑道:“这个还不简单。”
“你想怎么交代?”华服男子眉头一皱。
孟离道:“我的驴既然踢了你,那你再踢回来不就行了!”
“你耍我?”华服男子脸色难看。
孟离笑道:“你先别着急,如果你还不满意,大不了我再让它给你道个歉!”
“驴也能道歉?”华服男子两眼一瞪,看着孟离的目光怪异起来。
自己不会是碰到一个傻子吧?
“这怎么不能?”孟离哈哈一笑道:“但我就怕你听不懂驴语啊!”
听到这里华服男子又怎么听不出他的嘲讽,脸色铁青道:“你这家伙竟然真敢耍我,别以为你们在码头上占了便宜我就怕了你们。”
他这话说得,明显有点色里内敛的意思。
虽没有练过武,可华服男子的见识还是有的,从对方刚才赶来的身法来看,明显要比他老爹花钱雇来的这两个护卫要强一些。
他娘的,早就跟家里那位说过,别让他只雇一些看着唬人的废物,没听说过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吗?现在可好,露怯了吧!
就在华服男子暗自抱怨的时候,李妍带着王管家走了过来,后者见到华服男子,皱眉道:“怎么又是你?刚才的巴掌没有挨够是吗?”
听到王管家的威胁,华服男子吓得打了一个哆嗦,两只手向自己的脸颊捂了过去,直到现在他脸上的肿块都还没有消下去。
见主子吃了亏,那下人打扮的跟班不愿意了,指着孟离等人的鼻子道:“好一帮大胆刁民,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出手伤人,我刘安今天不给你们一点教训,就不是刘家的一等家丁。”
孟离看着刘安,一脸惊奇。
这个刘安,当下人还当出优越感来了,真是一个人才!
李妍看着惊怒交加的华服男子,黛眉微皱:“你是刘家公子刘风流?”
华服男子冷哼一声,挺起胸膛道:“没错,我就是界水城中风流倜傥的刘风流,你既然听说过我的名头,便应该知道我刘家是界水城中的一流世家,识相的快点给我磕头道歉,说不定本少爷心情一好,就会饶了你们。”
李妍来到孟离身旁,以只有孟离能听到的声音轻声说道:“这件事你看着办吧,刘家和我们李家都是界水城的一流世家,有些渊源,我们不方便出手。”
她说到“渊源”二字时,明显加重了语气,让孟离一下就听出她的话外之音。
闻着女子身上传来的淡淡幽香,孟离玩味一笑道:“刘小姐这是要借刀杀人啊!”
李妍无奈道:“别把我说的这么阴险好吗,我们李家和刘家的确有点过节,不过也都是些正当的竞争关系,这个刘风流脑子有病,仗着自己刘家独苗的身份,肆无忌惮。可说到底也就是为人狂妄了一些,还没到死有余辜的地步,你若想出气,给他一些教训就是,只要不打残打死,就一切都好商量。”
连教训到什么程度都想好了?
孟离表情怪异道:“李大小姐,你给我说实话,这小子是不是得罪你了?”
李妍盯着刘风流,咬牙切齿道:“这个混蛋怎么可能得罪过我,顶多是编排了一两段绯闻,让我染上了一些污名。”
第一百四十六章 先道歉再打人
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看着锱铢必较的李家小姐,孟离摇头苦笑。难怪师父曾经告诫过他,让他没事不要招惹女人。
这不,眼前这个家伙就是教训!
“既然李小姐都这样说了,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君子有成人之美。孟离决定做一回君子。
见孟离同意,李妍顿时眉开眼笑,欠身一拜道:“有劳公子了。”
摆了摆手,少年略有些无奈地向对面走去。
看着迎面走过来的孟离,自诩为风流倜傥的刘风流,并没有意识到自己接下来将要面临的是什么。
他见孟离脸上挂着苦笑,还以为对方是怕了他的家世背景,腰杆一挺,洋洋自得道:“怎么了土包子?是不是怕了?如果你现在给本少爷道个歉,兴许本少爷还能饶过你。”
孟离看着一手叉腰,一手指向自己的刘风流,脸上的苦笑渐渐收了起来。
“我想了想,觉得你的意见还是很不错的,所以决定先跟你道个歉。”
“哈哈哈,我说什么来着,你果然是一个明白事理的人。”听到对方服软,刘风流甚是得意,以至于忽略了这个“先”字中的言外之意。
有先就要有后,这是一个亘古不变的道理,就算一个傻子,只要用心听,也能听得出来。
果然,不等刘风流笑完,就听孟离话锋一转,道:“毕竟我接下来要狠狠揍你一顿,所以真的非常抱歉。”
说完,他还深深鞠了一躬。
刘风流被他的态度吓了一跳,毛骨悚然道:“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为了揍自己一顿,所以才道歉,这是什么骚操作?
孟离笑了笑,伸手拔刀道:“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不过你可以放心,我下手有分寸,只会让你受些皮肉之苦,不会让你有性命之虑。”
“我去你大爷,你耍我是吧!”刘风流气得破口大骂,伸手一挥,对护卫大喊道:“你们都给我上,给我狠狠教训这个小子。”
两名大汉相视一眼,虽然对这个刚刚拦住他们的少年有些忌惮,但还是硬着头皮冲了上去。
他们家这位少爷,虽然嘴上不饶人,脑子还总是犯抽,但对他们却真心不错,且不说每日鸡鸭鱼肉好吃好喝地伺候着,只是那每月近百两的银钱,就不知让多少同行眼红。
拿人钱财与人消灾。
这个灾,就算你消不了,也得消。硬消!
举起大刀,两名锻体已有四锻的武者向孟离冲了上去。
界水城不比靠水镇,武者众人,其中不乏有成名已久的一流武者,而这也成了一把考量武者的标杆,不到一流几乎不可能在界水城混出名头。
此时向孟离扑来的二人,就是这种混不出名头的二流武者,为了生存贩卖武者自尊,甘心当起为刘家看门护院的下等人。
刘家是界水城中的一流世家,财力雄厚,出手也大方,不仅给的待遇极好,对他们也足够尊敬。别看他们家的少爷总是出口成脏,但那也不过是自家老爷惯出来的坏毛病。本心并不坏。
心里想着得人恩惠千年报。即便看出对方不简单,他们二人仍是义无反顾地冲了过来。
孟离看着誓死上前的两名大汉,心里不由得生出一丝敬意,像这种为主
人奋不顾身的举动,怎么也能称得上是一番壮举。
只可惜跟错了人!
眼中突然寒光一闪,紧接着便是刀光一闪,一记简简单单的平刀,便将二人挥来的大刀破掉。
叮叮!
两把大刀从中折段,刀身断裂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
两名大汉定在原地,看着手中的断刀,无论如何也无法向前一步。
“少,少爷,不行啊,我们不是他的对手!”
其中一名壮汉扭头看向站正准备摇旗呐喊的刘风流,神情惊骇。
料想到不敌对方,却也没想到会如此之快。
这个皮肤黝黑的少年,一刀便将他们两人的兵刃斩断,这得是什么实力?
当实力差距过大时,他们即便再忠心,再有勇气,也是无能为力的。
自诩为风流倜傥,办事也要以风流倜傥为标杆的刘风流,看到自家花重金聘来的护卫认怂,气得差点喷出血来。
“你们这两个废物,怎么一招就败了,本少爷还养你们何用,等回府之后,你们等着给我掏马粪去吧!”
两壮汉苦笑,退回刘风流身前,仍是将其保护在身后,一副严阵以待的架势。
别说去掏马粪,今天他们能平平安安的从这条船上走下去就已经不错。
“放心,我不伤你们性命。”
将木刀归入鞘中的孟离,将刀带鞘一起举起,一步向前,分别拍向两名壮汉的面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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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大汉大惊,连忙举刀抵挡,举刀一半时,才发现手里握着的是一把断刀。
孟离出刀如电,手掌宽的蓝鲨刀鞘顿时拍在二人面门,只一下,便将二人拍晕在地。
两名护卫瞬间倒地,刘风流顿时吓了一跳,伸出一只手,情不自禁地向自己面门摸了一把。
这里被拍一下一定很痛吧!
嚣张的气焰,戛然而止。
孟离看着刘风流,笑道:“接下来该你了。”
他这话说的异常温柔,就像是慰问亲爱的朋友,但在刘风流看来,却像是恶魔的低吟。
风流大少双腿一软,噗通一声跌坐在地,惶恐道:“你,你别过来。”
他四肢并用,慌乱地向后爬。
四周渐渐围过来看的人群,害怕被无故波及,顿时又向外退出一圈。
人群中只有一人未动,那是一名头戴斗笠,正抱腿坐在甲板上仰头饮酒的粗狂男子。
男子似乎已经喝醉,摇摇晃晃,并未理会此处的争斗。
没有人注意到男子的异常,因为围观的人群都已被孟离手中的刀所吸引。
孟离再次举起带鞘的木刀,诚恳道:“对不起了。”
呼!
一刀落下,孟离以刀作尺,猛地向刘风流大腿上的腱子肉拍去,就像严厉的老师在教导不听话的学生。
这一刀拍下去,虽然不会流血,但也是很痛的。
李妍以白纱遮面,看不出脸上的表情,但从她此时紧握的双拳来看,心里还是很激动的,心里的一口恶气总算要随着这一刀出尽了。
咻!
一物飞至。
就在这个时候,意外却发生了!
一颗带着淡淡酒香的木塞子,突然从饮酒男子手中飞出,咚的一声撞在
木刀上。
被这木塞一桩,木刀顿时偏向一旁。
孟离收回木刀,看着一身酒气,身形摇摇欲坠的男子,脸色凝重道:“阁下这是何意?”
“没什么,只是喝得有些多,手抖。”
粗狂男子吸进酒壶中的最后一滴酒,随手扔到一旁,身形向上一拔,从甲板上长身而起。
他的身上似有一种山岳般的气势,随他站起,无限攀升,让人感觉异常高大。
手抖了一下?
孟离凝视对方,神情愈发凝重。
对于这个理由,他是万万不会信的。
少年沉声道:“阁下若要阻我,大可说出,何必这般遮遮掩掩?”
男子深深看了孟离一眼,因酒气而浑浊的双眼忽然绽放出一道冷光,浑身的酒气也随之一扫而尽。
“我本想你知难而退,未曾想现在的年轻人,竟然如此不知好歹。难道真要让我给你一些教训才肯罢休?”
感受到对方身上忽然散发出的浓厚气血,孟离脸色微变。
这个人的气血竟然比李老大、郭泗还要强横!
七锻武者?
孟离看着对方,眼神渐渐忌惮。
须知,他现在不过炼体五锻,即便刀法超常,也不过是六锻的战力,相比七锻还要差上一些。
武者之间,每一锻,真气差距都十分巨大。
七锻和五锻,更如天堑一般。就算他再妖孽,也无法逾越。
身上酒气尽被真气冲消的男子,摘下头顶上的斗笠,露出一张左脸带有疤痕的冷酷面容,他的目光同他的面容一样冷酷,凝视孟离道:“年轻人,你要好自为之啊!”
刘风流见到摘下斗笠的男子,脸上顿时涌出狂喜。
“胡叔,你来救我了!”
男子哈哈一笑道:“小少爷不用怕,有胡某在此,今天谁都伤不到你。”
说着抖了抖肩,众人这才发现,他的后背上竟还背着一把厚重的古朴铁剑。
胡姓男子将铁剑取下,杵在地上,眯着双眼凝视孟离,道:“年轻人,说出你的选择。”
我的选择?不是很明显吗?
武者,当一往无前。
自始至终便没有生出第二个想法的孟离紧握手中刀,用行动表明了自己的决心。
作为一名武者,遇到困难不可怕。怕就怕,遇到困难后轻易低头。
孟离向武之心坚定,早就磨砺出一副不畏艰辛的铁胆,再大的困难都打不垮他。
当初还未涉足江湖时,燕行观就曾经不止一次说过:出了家门少惹事,可一旦惹了事,就不能怕事。
身为一名武者,更不能被心中恐惧打败,也只有在面对任何困难都能迎难而上时,才会找到那前程坦途的武道之路。
路,要慎走。
单说这武道之路,就不知有多少本可前程坦途的武者,在心中畏惧下越走越窄,以至于寸步难进。
孟离的目标不只是见一见这江湖的风采,不论是为了续命,还是为了报仇,他都要在前程崎岖,堪比陡崖峭壁的山路上走一走,直到最终,会当凌绝顶,领略那最亮的一道风景。
面对胡姓男子的威胁,他没有退缩,木刀再起,对着刘风流又是一刀。
第一百四十七章 神秘的萧自聪
“狂妄!”
见孟离不知好歹,胡姓男子脸上闪过一抹怒色,抬脚在厚重的铁剑上一踢,腰肩共舞,提剑点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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笨重的铁剑落在男子手中,轻落得像是一根柳枝,后发先至,一剑便截住木刀去路。
孟离只觉得眼前一花,下一刻,铁剑便已顶住他的木刀,让他不得寸进。
“就这样?”
男子看着两步之外的孟离,脸上露出一抹冷笑,下一刻真气爆发,将铁剑送了出去。
轰!
恐怖的力量透过木刀,冲击在孟离身上,只这一击,少年便气血翻涌,已无再战之力。
七锻的武者,果然不是他能轻易抗衡的!
可是,如果我的真气能在多一些……
孟离捂着胸口,眼神中透着不甘,不用太多的真气,只要是正常的五锻真气,也许他就能有与对方交手的资格,不至于被对方一剑击溃。
妄想以五锻对抗七锻。
不得不说,孟离的野心真的大。这要是被对方知道,怕是要被笑掉大牙。
当一个人狂妄到极点,便不再是狂妄,而是疯、是痴,是傻,是痴人说梦。
“真是不错的眼神!”
胡姓男子收回长剑,对孟离轻轻点头。
刚才那一剑,他本可取对方性命。不过,再想到少年对刘风流手下留情那一幕,招式递出后便收敛了三分力道。
否则以他们足足两锻的差距,孟离又怎会只是气血不平?五脏六腑不被这一剑重创才怪!
不过该敲打时,还要敲打。
现在这些年轻人,算是赶上了传武遍天下的好时候。在这史无前例的学武风气下,仗着学了一些微末本领就自以为是,简直不知天高地厚。哪像他们那个时候,连对前辈应有的尊敬都没有。
“小子,再吃我一剑。”
似乎享受到调教晚辈的乐趣,胡姓男子脸上露出一抹微笑,厚重的铁剑呼呼抡起,一剑便向孟离砸了下来。
感受到这股灌顶剑风,孟离神色一变,不顾体内气血躁动,强行调转真气,冒着伤势加重的风险向后掠去。
胡姓男子举重若轻,铁剑砸在甲板之前,忽然稳稳定住,显然并没有使出全力。
事实也正是如此,他的目的也只是让孟离避退。
让对手将自己弄伤,这显然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也是教训晚辈极好的办法!
一剑之后再接一剑,这一剑不再是砸,而是刺。
以一把两个拳头宽厚的铁剑向前突刺,这一剑的风采难以形容。
刺,讲究的是一个快。
此时这一剑又快又猛,给人一种力透千钧的感觉。如同一位全副武装的重骑迎面而来。
面对这一剑,孟离不得不再次后退。
不过,就在他退步之时,一声大喝也同时传了出来。
“够了!”
铁剑刺落之处,一把折扇忽然闪现,由下而上,架住铁剑。
铁剑被折扇架住,这在外人看来,简直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唯有御使铁剑的男子知道,他遇上一个难缠的对手。
铁剑和折扇上,两股真
气来回交锋,结果竟是势均力敌。
姓胡的男子微眯双眼,向对面看去,当他看到那一副冠玉一般的英俊面孔时,脸色顿时难看到极点。
“萧自聪,原来是你。”
“正是萧某!”
象牙为骨,蚕丝为面,这一把天下绝无第二的名扇,他的主人不是萧自聪又能是谁?
萧自聪看着脸颊带疤的男子,拧眉道:“胡不归,什么时候你也沦落到靠欺负小朋友过日子的地步了?”
胡不归冷哼一声,道:“萧自聪你管好你自己的武馆就可以了,胡某的事还轮不到你来插手!”
萧自聪道:“你的事,我原本不想插手,但你既然欺负到这位小兄弟的头上,我就不得不管了。”
胡不归目光游走,在孟离和萧自聪身上来回闪动,皱眉道:“你们认识?”
萧自聪道:“有过一面之缘。”
“有过一面之缘你就要帮他?萧自聪你未免太爱多管闲事了。”胡不归哈哈大笑,铁剑上的真气又加重了一分。
不论这铁剑中的真气何等磅礴,萧自聪自是岿然不动,轻松自若道:“别的闲事我不管,但这件事,我却管定了。你若不甘,大可与我较量一番。不过,到那时你就休要怪我不顾情面了。”
游刃有余的萧自聪,另一只手伸出,忽然向折扇一拍,真气暴涨之下,一举震退胡不归。
与此同时他又飞身向前,拉着胡不归的手腕,低声道:“我劝你最好不要忘记你们刘家三个月后的那个计划。”
听到萧自聪的低喝,之前还准备拼命的胡不归脸色顿时一变,同样以极低的声音质问道:“这件事你怎么会知道?”
萧自聪冷笑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回去告诉刘崇元,让他这三个月老实些,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你是那边的人!”
心中震惊无比的胡不归,忽然想到刘家家主不久前跟他说的一件事,目光惊惧。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个去年来到界水城创建武馆,并且一鸣惊人的家伙,竟然会是来自那里。
萧自聪手掌微微用力,冷漠道:“不要妄图猜测我的身份,这样对你没有好处,你只需按我说的去做,明白了吗?”
感受到手腕上不断加大的力度,胡不归心里虽然不甘,但还是点了点头。
萧自聪道:“很好,现在你还要动手吗?”
胡不归突然拍开萧自聪的手掌,飞身向刘风流身旁退去。
他抬起手,拦起有话要说的刘风流,对萧自聪大声说道:“萧自聪,看在你的面子上,今天这件事就这么算了。但是以后……哼!”
萧自聪右手握着折扇,左手握在右手上,抱拳道:“多谢。”
萧自聪退去后,刘风流连忙拉住胡不归的衣袖,问道:“胡叔,为什么放过他,你的重山剑施展出来,难道还打不过那个人?”
刘风流为人虽然狂妄,但对胡不归却极为尊重,这不仅是因为胡不归实力够强,更是因为胡不归是他父亲的结拜兄弟,一直被他视若师长。
所以,即便胡不归在擅自做主放过孟离后,心中对这个结果极为不满的他,也
只不过是出声询问,而非质问。
胡不归看着萧自聪的背影道:“这个人不简单,小少爷,你可千万不要得罪他,否则,我和你爹都救不了你。”
刘风流神色一变,问道:“胡叔,这个人究竟是什么人?”
胡不归摇头道:“不可说,不可说。小少爷你看着吧,界水城的未来,一定会因这个人而发生改变。”
刘风流有些糊涂,听不懂胡不归在说什么,不过他这个人有一个优点,只要是听不懂的事情,就不去再想。“胡叔,你怎么突然过来了?”
“突然吗?其实并不突然。”胡不归哈哈一笑道:“小少爷你可知道,我已整整跟了你五天五夜,自从你出城那一刻,我就已经跟在你后面,这几天你在外游玩发生的事情,我几乎都看到了。”
刘风流摸摸自己的双颊,委屈道:“你既然看到我在码头被人打,为什么不出来帮我?”
“额,这个……”
胡不归嘴巴一咧,露出一个极为尴尬的表情。
他是武者,不是神仙。虽然武艺不俗,却还是凡人一个。
既然是凡人,自然就有凡人该有的弱点。比如那五谷轮回!
其实这也是一个非常现实的问题,整个南唐,上至皇帝老子,下至黎民百姓,又有哪一个不需要吃喝拉撒?
胡不归将刘风流当做亲子侄来看,照顾起来自然是不予余力,可就算他再尽心尽力,也不能为了寸步不离,就让他拉在裤子里吧!
况且,他们家这个小少爷还是一个喜欢疯跑的主,他若不乱跑,以至于那两名四锻护卫跟丢,又何至于此?
胡不归又怎么会想到,自己就蹲个坑的功夫,刘风流就挨了一顿揍,索性只是被挨了两个巴掌,伤势不重,便也没有过于计较,若非因为孟离想要给刘风流一个教训,这次护送他说什么都不会现身的。
偷懒功和勤奋功同时运转,片刻功夫,孟离的气血就已平复下来,体内因强行调动真气而产生的隐患,也渐渐处理干净。
看着面带微笑向自己缓缓走来的萧自聪,孟离深吸一口气,感激道:“多谢萧兄出手相救。”
方才登船时,孟离便与萧自聪见过一面,虽然拒绝了对方,但在登船时,萧自聪还是表现出足够的善意,扬言若是有需要他的地方,可以随时来找他,而那折扇若是喜欢,也可随时拿去把玩,不必有太多顾虑。
是以,感受到对方足够诚意的孟离,自登船之后,便因之前拒绝对方而耿耿于怀。
更没有想到,短短片刻光景,对方竟又救了他一次。
此次若非萧自聪出手,他还不知要面对怎样的结局,所以当萧自聪向他走来时,他的感激也是发自肺腑,不做半点虚假。
萧自聪见孟离对自己一拜,连忙将后者扶起,情深意切道:“小兄弟不必多礼,萧某之前说过,你有任何困难,随时都可以来找来。此次见你遇险,我又怎么可能会袖手旁观?”
“萧兄不必谦虚,我名孟离,萧兄若不介意,就喊我一声小孟吧!”
“小孟?”萧自聪哈哈一笑道:“那岂不是要把你喊小了?我还是喊你孟兄弟吧!”
第一百四十八章 入城
正面对抗七锻武者,这可是一件了不得的事情。
王二苟跑过来,担忧道:“孟兄,你没事吧!”
“我没事。”孟离摇摇头,轻描淡写。
同王二苟一同走来的卜大小姐柳眉微皱,冷哼道:“怎么可能没事!”
是啊!怎么可能会没事!
想到胡不归的恐怖实力,王二苟刚刚放下去的心又提了起来。
孟离道:“不用担心,我真的没事。而且,刚才和那人交手,又让我有了一个想法,说不定能够让我的实力更上一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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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离说的想法,并非无的放矢。
当他被胡不过一剑击溃时,忽然有所明悟,既然在真气的量上比不过对方,为何不在质上想办法?
如果他的真气足够凝练,能够做到以少破多,面对七锻武者时,是不是就有了一战之力?
就说胡不归那一剑,如果不是对方一剑将他真气击溃,他又何至于落到无法还手的境地?
心里想着凝练真气的可能,孟离眼中渐渐绽放出一道神采。
卜玉见到他脸上的神采,想到这一路上的不愉快,再次冷哼一声,道:“哼,这个武疯子!”
萧自聪看向王二苟,指着沉浸在拥有无限可能的武道世界中的孟离,惊讶道:“他一直都这样吗?”
王二苟挠挠头,苦笑道:“他这个样子,我也是第一次见到,也许是这一次的对手带给他的压力太大了吧!”
从压力中汲取动力,这才是一名武者应该具备的素养。
胡不归的强大不仅没有压垮孟离,反而让他变得更加强大。
有了萧自聪的加入,接下来的旅途变得更加愉快,他就像是一位极为健谈的学者,无所不知,不论你有什么问题,都能从他那得到答案。
性格谦和的邻家大哥,这就是孟离萧自聪的评价。
因为萧自聪的缘故,时间都仿佛变快了许多,不出片刻,船已靠岸。
从船上下来,界水城已经遥遥在望,孟离看着视线尽头的高大城墙,心里一阵激动。
界水城,我来了!
这座江湖,我来了!
看见界水城的一瞬间,孟离觉得刘风流有一件事没有说错。
他自己的确是一个乡巴佬!
界水城远比他想象中还要宏大,一望无边的城墙,就像是一道天幕,横隔在他面前。让他忍不住从心里生出敬畏。
敬畏这座城市!也敬畏其中孕育的文化!
从渡口通往界水城的是一条道路被夯得极为结实的开阔官道。官道两侧绿柳成荫,阳光洒下,透过柳叶之间的间隙,在地面上洒下点点金光。
孟离走在道路上,看着不时从身边经过的人群,心中不禁感慨。
界水城不愧是西州两座大城之一,单看这进进出出的人流,便是一百个靠水镇也比不上。
一行七人,一路前行,终于在天黑前,赶到界水城。
进城是一个较为繁琐的过程,尤其是第一次入城的人,需要经过层层盘查。
早在临近界水城的时候,萧自聪便已经跟众人讲了入城盘查的规矩。
说到底,这种盘查,更多只是形式上的东西,在没有战乱的和平年代,真正能起到的效果微乎其微,就连核实身份都很难做到,以至于这看守城门的城防部竟成为专门为抽取人头
税而设的存在。
来到界水城的孟离才知道,原来,进城还是要交银子的!而这人头税,便是进城是税银。
其实,南唐境内众多城池,不光只是界水城会收取人头税,几乎所有大城,都有此等举措。
毫无疑问,这是朝廷敛取财富,充实国库的重要手段。
南唐税收不多,除了人头税,便只有地税和商税。不过,相比进城必交的人头税,后两项税收虽是充实国库的大头,但对地方来说,却不如人头税来得实实在在。
人头税的发展已经由来已久,几乎是在建国之后就已存在,起初只是当地官府增加税收的手段之一,但在随后的发展中,不断向军队私有化所转变,成了当地官府给军队开饷的重要途径。
自从战乱停止以后,朝廷早有开源节流的意思,地方部队的军费被削减之后,当地官府通过人头税自给自足,但是给朝廷省去了不少麻烦,只要少不了送往国库的那部分税收,朝廷也乐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负责看守界水城们的城防部,是一支足有上千人的大部队,隶属界水城的军部,由当地的校尉统领直接负责。
据萧自聪所言,界水城军、政分立,互不干涉,而那校尉统领便是可以与界水城城守比肩的大人物,官居从三品,秩比八百石。
八百石是一个什么概念?
举一个例子,南唐的粮价,每一斤平均在一百文左右,即为一吊钱,而十吊则为一贯,也就是一两银子。
一家农户,每亩地的产值均值在五百斤左右。换而言之,一家农户每年累死累活,也不过顶多五十两的收入。
而八百石,就是八千斤粮食,也就是八百两白银。
一个年俸禄就有八百两的大官,几乎已是孟离现如今听说过最大的官,更别说这位校尉统领手上,还掌握着驻扎在界水城兵营中的数万精兵。说是权利滔天都不为过。
孟离三人自离开靠水镇,便只带着一张卜吉开据的路引文书。进城时,负责排查的精兵也只是看了一眼,在收取了三个人和一头驴的人头税后,便将他们放进城来。
从城门一侧,走到另一侧,孟离摸着小黑驴黝黑的鬃毛,不禁露出一抹哭笑。
“小黑啊小黑!想不到你的驴头竟然比我们的人头还要贵。”
今天,孟离没有想到的事情有很多。
他没有想到界水城的恢弘,没有想到人头税,更没有想到竟然连进城的牲口也需要纳税,而且还是足足十枚铜板。要知道他们也只不过是一枚铜板而已。
人和牲口竟然差了足足十倍的价格,说起来,简直让人不可思议。而这还因为他们的牲口只是一头黑驴,事后从王管家那里了解到,他们那匹马的人头税竟是足足五十枚铜板,比他们的小黑驴高出五倍。
孟离向身后的城门一眼望去,目光所视,不乏牵马进城的武者和商贩。
难怪这进门必交的人头税会是一块让军部眼馋的肥肉。从这不断进入的人流来看,仅这一天的税收便是一个天文数字。
须知界水城的城门共有四座,而他们此时所在的这一处北门,因为淮川分流的原因,还是四座城门中人流最为稀少的一处。且不说西门和东门,就说那直通中州腹地的南门,每日通行的人流,就是北门的数倍之多。
进城之后,萧自聪因要事在身,与孟离等人匆匆告别
。临走之前还不忘发出邀请,希望孟离等人有空时,去他的武馆去坐客。
这个时候孟离才知道,原来萧自聪还是一座武馆的馆主,而他那武馆的名字倒也贴切,只取了他的一个姓,就叫萧氏武馆。
与萧自聪告别之后,孟离看向李妍,笑道:“时间也不早了,李小姐也请回吧!”
李妍以手扶额,哀怨道:“孟公子这是赶我走喽?”
孟离哈哈一笑道:“李小姐惠若兰心,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李妍道:“三位首次来到界水城,定然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不如暂住李府,也好让李妍感谢三位的救命之恩。”
丫鬟小翠附和道:“是啊!三位公子就随我们去吧!”
孟离有些犹豫。
李家是界水城的一流家族,能量巨大,和他们打好关系,对他们以后在界水城立稳脚跟,意义重大。
王二苟在靠水镇时就是八面玲珑的情报掮客,自然也懂得这种立根于高门大户下优势,唯一的缺点就是要被迫站位,少了许多选择权。
界水城不比靠水镇,不仅人多,武者也多,其中不乏实力强劲的一流武者,他们初来乍到,必须要步步小心。
孟离和王二苟相视一眼,皆看到对方眼中的迟疑。他们对界水城并不了解,也许这正是一次了解城中情况的好机会。
不过,就算他们两人再愿意,还要听从另一个人的意见。
两人同时看向卜大小姐。后者轻哼一声,道:“你们看我做什么,反正我不去。”
卜玉也有卜玉的难处,她毕竟是女儿身,长期住在李府,光是隐藏身份就是一个问题。
孟离和王二苟也都想到这一点,对卜玉的回答并不惊讶,相视一眼后,心中便已有了决断。
不去李家自然有不去李家的办法,界水城中客栈上百家,他们要找一个栖身之处,问题不大。
李妍遗憾道:“唉!既然卜公子不愿意,小女子我就不再勉强了,三位公子保重。”
“保重。”
与孟离三人告别后,李妍登上马车,向着自家府邸开去,路上,丫鬟小翠黯然神伤。李妍见她魂不守舍,便取笑她道:“你这小丫头,莫不是又思春了?”
小翠嘟着小嘴,委屈道:“小姐又取笑人家。”
李妍掩口轻笑:“难道我说错了吗?”
小翠气地跺脚:“小姐你在说,小翠就不理你了。”
李妍安抚道:“好好好,不说就是。”说完又是一叹,道:“可惜,最后还是没能把他们请到府上。这三人对我们有救命之恩,这份恩情不能就这么算了。”
王管家低声笑道:“我家小姐也是性情中人啊!”
小翠道:“小姐,咱们李家家大业大,家中的产业遍布全城,找个机会照拂一些便是。”
小丫鬟这句话倒是提醒了李家小姐,后者眼中光彩一闪,说道:“王管家,咱们李家的产业中,距离北城最近的客栈是哪一家?”
王管家道:“回小姐,是富甲客栈。”
“富甲客栈吗?倒也可以。”李妍点点头道:“你去安排一下,我和小翠两个人回去就是了。”
王管家点头应是,将马鞭交给小翠,几个闪身,消失不见。
四周一切如常,对于这一幕似乎习以为常,早已见怪不怪。
第一百四十九章 暗流
从界水城的街道上随便喊住一个人,问他界水城最繁华的地段在哪里?他的回答一定是北安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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界水城占地极广,城内实行东西南北四城分治的政策,每一片城区,又各自化分成六座坊市。一共就是二十四坊。
北安坊就是界水北城最繁华的坊市,其繁华程度,即便放眼整座界水城也绝无第二。
归其原由,与坐落于北安坊中的城守府不无关系。
城守府是界水城的权利中心,以此为中心形成的商政两圈自然是繁花似锦。
北安坊的地区,几乎已是全城最贵的地段,这里商铺遍地,商机也是无数,仅是每日出入坊间的人流便高达数万人。
北安坊中曾有寸土必争之言,说的便是这坊中的土地之金贵,用寸土寸金来形容都不为过。
以至这偌大的北安坊,几乎成了城中发展商业的中心。
每一座房舍,都是一座商铺,只要步入北安坊,耳边便会响起此起彼伏的叫卖声,好不热闹。
南唐当政,本就是重农抑商,界水城行朝廷政令,自然也不例外。可城中发展又与各个商户息息相关,正因如此,这昼夜皆繁华的北安城,才成了城中商户们的一片净土。
而在这众多商户中,还有一家武馆坐落于此。
界水城中武馆极多,但坐落在这黄金一般地段的武馆,却只有萧氏武馆这一座。
萧氏武馆是去年新搬来的一家武馆,刚一搬来就解决了两起劫案,破获金银上千两,引起界水城中极大关注。
当时,在界水城谋生存的所有武馆,无不摩拳擦掌,纷纷要与这萧氏武馆一较高下,但了解到萧氏武馆情况的他们,很快便又偃旗息鼓。
因为萧氏武馆不收徒。
一个不收徒的武馆,又能有多大发展。
当人们了解到这一情况时,无不嗤之以鼻,同时为萧自聪的短视而庆幸,毕竟,少了一个强有力的竞争对手,这本身就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情。
萧氏武馆坐落在北安坊的中心,闹中取静,门前种着一排粗壮的杨柳。因为没有学徒的缘故这里几乎没有什么生意,大门也是时常紧闭的。
朱红色的大门,左右各有两排铁铆,铆下是一对鼻孔镶环的虎头衔环。
在南唐,老虎是武者的象征,虎头衔环也是武馆大门上最常见的衔环,低一等的则为豹,高一等的则为龙。
龙环,通常只有在宗门或者武道世家的大门上才能看到,界水城中极其少见。
入城之后与孟离等人分别的萧自聪,回到萧氏族武馆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武馆大门紧闭,门中并无一人,就连照料饮食起居的下人也不见一个。
萧自聪似乎过关了独居的生活,对于这样的日子早已得心应手。自己开门再关门,摸着黑,走进院子最深处的书房。
萧自聪喜欢看书,看到入神时,往往就是一夜,有时懒得回去,干脆在书房睡下,一来二去反倒睡出了习惯。
夜色如墨,书房也如墨色。
月色照入书房,只能看到正对着门口的书桌。书桌上有文房四宝,摆
放得极为工整,而在一方红丝砚的右侧,还有着一根快要燃尽的火折子和一盏油色浑浊的残灯。
走进门的萧自聪,径直来到书桌前,拿起火折以极其娴熟的手法将其甩燃。
火折点燃油灯,微弱的光亮照亮书房,将萧自聪身后一道靓丽的身影凸显出来。
原来在萧自聪进门之前,这书房中就已藏着一人。那是一个身材婀娜的女子,头带白纱,昏暗的光线下,看不出她的年纪,但给人的感觉却极为年轻。
女子的目光就像是一把钩子,直勾勾地盯着萧自聪。
萧自聪察觉到女子的存在,但却并不在意。待将手中的折扇放上书桌后,竟直接宽衣解带,换上一件紫色武者短衫,虽然白色很衬托他的气质,但一个人在家时,他还是喜欢这一身紫色武服,也只有在这个时候,他才觉得自己是一个武者。
女子的视线从萧自聪身上移开,看向扇骨上少了一块的折扇,哀怨一叹道:“你这个人,要我说多少次才好,我送给你的东西,你为什么就不懂得珍惜呢?”
萧自聪道:“一把破扇子,有什么可珍惜。再说,若非姓朱的那老色鬼贪恋你的美色,这把折扇现在也不会落在我手里。”
一把为博美人一笑的折扇,就算再好,也不值得被人珍视,尤其是他萧自聪的珍视。
少女听他这么一说,立刻转哀为笑,咯咯道:“瞧你说的,你这话要是被那朱大师听到,还不得活活气死过去?”
萧自聪道:“死就死吧!反正以他这种醉生梦死的活法,本也活不了多长时间。”
少女突然向前,从后面抱住萧自聪,轻笑道:“你是不是吃醋了?”
萧自聪不等他抱住,便将她的手一把抓住,目绽寒光,道:“注意你的言辞!我问你,谁让你这个时候过来的?我之前说过的话,难道你都忘了吗?”
少女被他抓住,并不在意,继续哀怨道:“人家想你了嘛!难道你不想人家?”
萧自聪面容冷酷道:“帮中大事,才是重中之重。此次入城准备前事,就只有你我二人,如若因为你的问题误了事,你看我会不会轻饶你!”
少女脱身离开萧自聪,脚下旋出一步,来到书桌另一面坐下,摆着手,无趣道:“好了好了,就知道你会这么说,你放心我在来之前都已安排妥当,不会被醉春风里的人察觉异常。毕竟出了事,就算你能饶我,帮主也不会饶我。”
“哼!你知道最好!”萧自聪冷哼一声,道:“言归正传。说吧!你这次来又听到了什么消息?”
看到萧自聪公事公办的样子,少女气愤道:“你这家伙真是无趣,早知道,当初潜入界水城时,我就换一个搭档了。”
听她这么一说,萧自聪反倒笑了:“你放心,帮主是一定不会同意的。”
少女托着香腮,无语道:“真不知你给帮主下了什么药,你把他卖了他都信任你。”
“我自然有我的办法。”萧自聪傲然一笑,来到少女前,忽然将她的面纱摘下,隐藏在面纱下的是一张绝世容颜,萧自聪捏着这个名为纪小青的少女的脸颊,轻哼一声:“所以,如果你真要跟着我
,最好也学聪明点。”
纪小青眉头轻皱,一把拍开萧自聪的手,郑重道:“好了,接下来该说正事了。”
萧自聪退回一旁,洗耳恭听。
此时站在他面前的这个女人,干的是情报搜集的工作,她的消息,还是要很重视的!
纪小青沉声道:“郭泗死了,几乎就在你离开考兰山脉的时候,这件事已经快要传到城里了。”
郭泗是萧自聪费劲心机才扶植起来的一个势力,甚至不惜亲自前往拉拢,还没见到成效,就被毁于一旦。
以纪小青对萧自聪的了解,对方听到这个消息后,一定会勃然大怒,然而事实却并非如此。
萧自聪不仅没有动怒,反而很平静,平静的让纪小青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你说的这件事我早已知道!”当萧自聪听完这个消息后,他是这样说的。
看到几乎无动于衷的萧自聪,纪小青愕然道:“你知道?”
萧自聪点头道:“我不仅知道,还知道凶手是谁。”
纪小青伸手在脖子上摸了一下,做出一个和她面容极不相符的凶残动作,问道:“所以,你把那个人给杀了?”
萧自聪摇摇头,脸上忽然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我没舍得下手。”
纪小青没有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什么时候,咱们的血手追魂将,竟然也有慈悲之心了?”
萧自聪道:“你不明白,那个家伙非常有趣?”
“有趣?”纪小青疑惑。
萧自聪点头道:“这个人名叫孟离,你有机会帮我多多留意。”
“难道你想拉拢他?”
“这的确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你这个疯子!”纪小青无语道:“那郭泗怎么办,没有他将界水城搅浑,我们怎么浑水摸鱼?我担心……”
“你不用担心。”不等纪小青说完,萧自聪便抬起一只手,将她打断。“郭泗死了,我们还有更多的选择。”
纪小青问道:“什么选择?”
“这是一个秘密!”
刘家是界水城中的大家族,坐落在东城的东平坊,门下食客众多,仅是武者便豢养了近百人。是界水城少有的以商贾起家,跻身为一流世家的家族。
刘家之所以能走到这一步,与胡不归不无关系。真气七锻的胡不归,几乎已是界水城中的顶尖力量,这让许多觊觎刘家这块肥肉的人望而却步。
这位与刘家家主刘崇元有着过命交情的胡不归,此时正坐在书房,等着刘崇元从外面赶回。
刘府前院,渐渐传来“拜见老爷”的声音。刘府是大家族,规矩要比其他地方多上一些,只说对下人的调教,就堪称用心。
听着越来越近的声响,胡不归渐渐挺直身体。不出片刻,便有一名中年人推门而入。不用说,这个能自由出近书房的中年人,自然就是李家家主刘崇元。
刘崇元九尺身高,身材可谓高大,比之本就高大的胡不归还要高出一头,扁目重眉,不怒自威,看上去便给人一种极具压迫之感,让人很难与刘风流那个二愣子联想到一起。
第一百五十章 富甲客栈
“哈哈哈,二弟你回来了!”
看到胡不过,刘崇元发出一阵爽朗笑声。
胡不归在对方进门时已然起身,抱拳道:“不归见过大哥。”
刘崇元拉着胡不归的手,略带责备道:“跟你说了多少次,你我之间不必如此,怎么每次见到我还是这般刻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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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不归肃然道:“礼不可废,大哥对我恩重如山,胡不归就算死也不足惜。”
刘崇元眉头一皱道:“什么死不死的,不吉利,当初你命悬一线,我为你挡那一剑也是情况使然,你不要怪自己。”
胡不归沉默。
当初闯荡江湖,他们二人就已是结拜兄弟。那时,刘崇元的武艺还要在他之上,后来因为他的问题,引发了一场厮杀,当时的他还不是一流武者,眼看就要被对手一剑斩杀时,是刘崇元挺身而出,为他挡下这一剑。
受次一剑,他大哥虽然没有生命之虑,但却伤了气海,再也无法动用真气。
刘崇元拍拍胡不归的肩膀,朗声道:“好了不说这些不开心的事了。流儿这次出去没有惹什么麻烦吧!”
胡不归摇头道:“小少爷虽然蛮横了些,但本性却不坏,这次出去的确惹了一些祸,但都是一些小事不足挂齿。倒是有一个人让我十分在意。”
刘崇元声音一沉,道:“什么人?”
胡不归道:“那个人大哥也听说过,是萧氏武馆的萧自聪。”
“萧自聪?”刘崇元眉头一皱道:“我记得这个萧自聪刚来界水城时还因为一个任务和你发生过冲突。怎么,他这次又找你麻烦了?”
胡不归表情凝重,点点头又摇摇头。
“什么意思?”
胡不归苦笑道:“萧自聪知道我们三个月后的计划,他好像是那个地方的人!”
“那个地方!”刘崇元脸色沉了下来,凝声道:“你是说西府马帮?”
刘崇元三个月后的计划是什么,他为什么又会从这件事上联想到西府马帮,这件事还要慢慢说。
刘家作为界水城中以商贾起家的一流家族,他最大的敌人不是那些觊觎他们家雄厚财力的武道世家,反而是同为商贾世家的李家。
刘家和李家即是对手也是合作伙伴。
近几年界水城的发展很快,商会组织开始出现在人们视野。
刘李两家利用这个机会组办了界水城中最大的商会,富甲商会。
然而一山难容二虎,富甲商会的诞生,虽然让他们的势力更上一层楼,却也种下了彼此仇视的种子。
随着商会权力越来越大,都想要将这把利器掌握在手中的刘李两家,从相互合作转为明争暗斗。短短两年时间便成为彼此最大的仇人。
去年年关之前,刘崇元就已经在考虑除掉李家的事情,恰逢年后,李家有一批极为重要的供绢要送往皇室。
得知这一消息的刘崇元当机立断,决定在三个月后对这批供绢进行拦截,为此不惜花费极大代价,找到西府马帮需求合作。
刘崇元的计划除了他和胡不归知道,便只有远在西府牧场聚马敛财的
西府马帮知道。刘崇元和胡不归自然不可能将消息泄露,而西府马帮也是出了名的信守重诺,萧自聪知道这件事,答案自然已不言而喻。
这个萧自聪必然是西府马帮中的重要人物。
可是,萧自聪既然是西府马帮的人,他又为何只身来到这界水城?此人自去年在此开办武馆,如今已将近一年时间!
“二弟,你觉得萧自聪将这件事透露给你究竟是何用意?”刘崇元想不通,干脆将这个问题抛给胡不归,集思广益,是他能将刘家发展到这一步的关键。
胡不归思索道:“萧自聪将这件事透露给我时,是为了保护一个年轻人,现在想来那个年轻人的确有些不简单。”
“怎么不简单?”刘崇元问道。
胡不归道:“那个年轻人,我曾和他教过手,虽然只是寥寥数招,但已能看出他的不凡。从他的应对来看,应该是师从名门,不论刀法还是身法,都很不简单,若非我以真气将他压制,说不定都不是他的对手。”
胡不归越说,表情越是沉重,正是应了那四个字,细思极恐。
对胡不归的实力,刘崇元最是清楚,听他这么一说,咋舌道:“现在的年轻人能有这么厉害?难道是大门派中走出来的弟子?”
“我怎么把这事给忘了。”胡不归伸手在大腿一拍,说道:“对了大哥,我还在那小子身边看到李家小姐,他们似乎极为亲近。”
刘崇元诧异道:“你碰见李妍那小丫头了?”
胡不归笃定道:“他常年以白纱遮面,我又会认不出?”
刘崇元脸色微沉道:“李妍是采莲剑派的弟子,连她都要亲近的年轻人,应该不会简单,看来萧自聪也是在对那年轻人示好。”
“大哥,我们该怎么办?”
胡不归露出苦笑,现在就算孟离站在他面前亲口承认自己不是来自江湖宗门的弟子,他也不会相信。
刘崇元沉吟道:“连西府马帮都要示好的才俊,我们自然应该拉拢,至少不能落在李家后面。”
听到刘崇元的决定,胡不归的笑容愈发苦涩。
“可是在回来路上,小少爷与那年轻人发生了一些冲突,我也对那年轻人出过手。我怕……”
刘崇元摆手道:“无妨,我那儿子是个什么德行,没有人比我更清楚,我敢料定此事必然是流儿的不对,等以后带他认个错便是,你是为了保护流儿才出手,他想对方会理解的,若再不行,我们就破财免灾。我就不信,以我刘家的财力还拿不下此人!”
胡不归道:“好,我听大哥的便是。”
刘崇元哈哈一笑,道:“二弟你也不用紧张,我们对那年轻人的身份,现在也不过只是猜测。我们最后究竟该怎样对待他,还要先将他的身份确定下来,等一会儿你派两个机灵的手下,先去查查他们住的地方。”
胡不归似乎早有准备,说道:“刚才回来的时候。我就已经让刘安尾随过去,方才刘安回来禀报,他们如今已经住进富甲客栈,李家的那个王管家还特意去了一趟,嘱咐客栈的伙计好生招待。”
“是北城的富甲
客栈吗?”刘崇元露出思索表情,“我记得刘升似乎就在那里。”
“没错!”胡不归点点头,露出一抹苦笑。
刘家和李家竞争激烈,只要是富甲商会中的生意,便都有他们争权夺利的身影。
刘崇元看着胡不归,郑重道:“你亲自跑一趟,告诉刘升给我盯紧点。还有,千万别得罪了那个年轻人。”
胡不归道:“好,我现在就去。”
富甲客栈,富甲一方。
作为界水城最有名的客栈,富甲客栈的奢华程度也最出名。
当孟离三人从这里经过时,立刻被这家装饰奢华的客栈所吸引,再也挪不动脚步。
五层高楼!
青砖、红瓦、白墙,以及散发着淡淡香气的檀木雕花饰件。
鲜红的地毯从门外拾级而上,一直铺入客栈大门。
大门内青瓷铺地,镶嵌的是出自界水官窑的青瓷地板,极为精致。
开阔的一楼大厅,价值昂贵的青瓷地板上,摆放的桌子足有三四十套,而在客厅四角,则是四条攀龙附凤的镀金铜柱。
卜大小姐看了眼脚下干净整洁的鲜红地毯,满意地点了点头,指着客栈大门道:“富甲客栈,富甲一方,这家客栈倒是不错,配得上本小……本公子,我决定了咱们以后就住在这里。”
“你确定要住这里?”
孟离向客栈内望了一眼,看着那金光闪闪的四根铜柱,又摸了摸自己的钱袋子,脸上露出一抹苦笑。
看这豪华装饰就能知道,这家客栈一定不便宜!
王二苟也有些发怵,迟疑道:“要不,我们还是走吧!这里不像普通人能够住得起的地方。”
作为三人中的小富婆,卜玉自然不会把希望寄托在二人身上,眼珠一瞪,拍着自己的芊芊细腰,霸气道:“怎么,难道你们以为本小姐没钱吗?”
被无情鄙视了的孟离苦笑一声:“就算你身上银钱充足,又能够我们用几日?别忘了我们是要在界水城常住的,有这闲钱,还不如去租一套民宅。”
细水长流,才是王道。
这里不比靠水镇,方方面面都要算计,说白了就是小气,不仅要对别人小气,对自己更要少气。
孟离从小过惯了苦日子,反正你要让他做出那一掷千金的豪放之举,他这辈子怕是都做不到,就算以后发了财,也会将一枚铜板掰成两半花。
什么狗屁的江湖豪情?在他看来,不论到了什么时候,节俭都应该是一种美德,别人若要笑他,那就笑去好了,反正他不在乎。
卜玉并非娇生惯养的大小姐,听孟离这么一说,心里顿时有了取舍,轻哼一声道:“不去就不去。”
这几天他们露宿荒野,如今到了城里,难道还能更艰苦?
“我们向前转转,看看有没有外租的民宅!”
他们都清楚,这个时辰,想要找到外租的民宅,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但即便再难,也不能连试都不试。
然而,就在他们即将离去的时候,一个身材高挑的年轻男子突然出现,将他们拦了下来。
第一百五十一章 麻烦上门
“请问三位可是孟公子,王公子和卜公子?”
李斌看着孟离三人,又看了眼毛发黝黑的小毛驴,心道应该不会弄错。
刚才他正在柜台算帐,李府的王管家突然找到他,让他妥善照顾三位公子。在得知命令后,李斌再也顾不得手中的账本,门外等候,直到看到那极有标志的小黑驴,这才敢冒然上前。
不会错的!除了那头毛驴,这三位公子,一个面所琼玉,英俊无比,一个如同黑炭,又黑又瘦,如此鲜明的特点,是万万不会认错的。
李斌看向又黑又瘦的少年,双手抱拳,恭敬道:“想必,您就是孟公子吧!
“你是谁?怎么会认识我?”孟离摸摸鼻子,一脸的莫名其妙,刚到界水城他就出名了?
自然不会将事情想得那么简单的孟离,目光一闪,仔细向这名身材高挑的陌生人打量过去。
只见此人眉宇浓重,面容亲和,一张笑脸露齿三分,虽给人一种极为规范的感觉,但从他眼角透出来的笑意,还是能看出几分巴结的味道。
再往下看,此人身着一条水蓝色的长衫,用料和做功都极为考究,左胸位置上,以金丝软线绣着四个小子。
鹅子儿大小,正是富甲客栈。
富甲客栈,富甲一方。
只从此人穿着打扮来看,想要进到这家客栈便不简单。
李斌见对方询问,连忙回应道:“在下李斌,是富甲客栈的一名小掌柜,方才我家小姐传信,让在下好生招待三位公子。”
孟离闻言一愣,问道:“你家小姐是?”
李斌笑道:“在下姓李,自然是李家的下人。”
“哦,原来是李小姐。”孟离神色恍然,指着不远处的客栈道:“原来这富甲客栈竟是李家的产业,早就听说李家财力雄厚,能有这么一家客栈,的确是日进斗金。”
李斌笑道:“孟公子说笑了,我们富甲客栈秉承的就是物美价廉的服务理念,每位客观一日的消费也不过二三十两,几乎赚不到什么银子。”
一日的消费也不过二三十两?你听听,这还是人话吗?
听到这句话,就连之前财大气粗的卜玉也变了脸色。就她荷包里的这些钱,貌似也住不了几天啊!
以为自己很富有,实际就是一个穷逼。
此时此刻,卜大小姐深深理解了这句话的含义。
与卜玉的怨念相比,孟离和王二苟,则为李家的财力感到震惊。
他们知道李家有钱,可也没想到这么有钱。
就连孟离都有些为之前拒绝李妍的邀请而后悔。
早知道李家是这么一条大粗腿,当初说什么也得牢牢抱住。
李斌道:“我家小姐再三叮嘱,一定要好生招待三位公子,刚巧,客栈内还剩下三间天字号的上房,三位公子请随我来吧!”
孟离苦笑道:“不瞒李掌柜,我们三人囊中羞涩,贵客栈的消费,我们实在负担不起。”
“公子不必忧虑,有我家小姐的吩咐,我们富甲客栈,自然不敢收取任何费用。”李斌轻轻一笑,孟离的坦然,让他对三人不禁又高看了一分。
从富甲客栈干这
几年,李斌什么人没有见过,就说那些江湖人士,打肿脸充胖子的比比皆是,有些更是吃了霸王餐后还要大放厥词,以至于这些年被打出富甲客栈的武者数都数不过来。像孟离这样主动认穷的实在没有几个。
兴许是女人的嫉妒心在作祟,心里十分吃味的卜大小姐哼了一声道:“算你们家小姐有点良心,不枉我们这一路同行的情谊。”
孟离并非古板之人,既然李妍有以此报恩的心思,他自然不能拒绝对方的好意,对李斌抱以一拳,客客气气道:“那就有劳李掌柜了。”
作为富甲客栈的掌柜,李斌在接人待物上自然有着极深的造诣。在让一名伙计将小黑驴牵往后院,以专供宝马良驹的精饲料喂养后,自己则亲自将孟离三人引入到二楼的一间包厢内。
包厢名为孤山阁,其内的装饰比大厅更要奢华,不仅有成套的红木家具,还有古玩字画,每一件都价值连城。
就比如墙上挂着的一幅孤山应水的水墨山水图,两年前便出现在界水城觅宝阁的拍卖场上,当时拍出了两千两白银的高价,比一位封疆大吏一年的俸银还要多上一些。
富甲客栈一共五层,除了上面用以客房的天地人三层,最为让人寸步难行的便是这专门用作包厢的第二层。
名为孤山实际上也挂着一副孤山图的包厢,平时极少对人开放,每次都只是招待一些熟识的顾客,若在界水城毫无根基,即便是武艺高强的一流武者,也没有权利踏入一步。
就在李斌将孟离三人引入孤山阁的时候,二楼角落中,一间挂着闲人免进牌的房间,正有一双眼睛在盯着他们。
刘升从房间走出,将一个刚刚从孤山阁奉完茶水的伙计拦下,问道:“刚刚走进孤山阁的都是些什么人?怎么李斌也坐进去了?”
因为富甲客栈的股权问题,这家客栈实行的也是双掌柜制。平时这两位掌柜看起来是互不打扰,其实早已是貌合神离,就等着给对方下绊子,好将其早早轰出客栈。
在富甲客栈干了两年的小伙计,早就对这一切了若指掌,被这位脾气和权利一样大的刘掌柜拦下后,心里顿时泛起苦水。
只是伙计心思灵巧,笑容不变道:“回刘掌柜的话,那三位客官的身份,小的也不知晓,只知道他们是刘掌柜亲自出门迎接的贵客。刚才点菜时,李掌柜还自掏腰包,为他们点了一道仙人折桂。”
小伙计说这话时,自己的舌头也有点发颤,那道仙人折桂可是他们客栈的最负盛名的名菜。
桂,取谐音,同跪。
这道仙人折桂的意思,就是仙人吃了也要跪伏,只这一道菜,便要一百两纹银,他到客栈这两年,都没有挣到这些钱。
听到“自掏腰包”和“仙人折桂”,刘升就好像明白了什么。挥挥手,如轰苍蝇一般,将小伙计赶了出去。
对于刘升的态度,小伙计丝毫不在意,反而有种如蒙大赦的感觉。忙不迭地向楼下跑去,生怕对方会反悔一样。
在刘李两家愈发针锋相对的情况下,富甲客栈的日子,也越来越难安宁。
现在这两位各司其职的大掌柜,在他们这些生活在底层的小伙计看来就是神仙打架。
神仙打架,小鬼遭殃,他们这些小鬼自然有多远躲多远。
“李斌豁出半年工钱不要,也要请的客人,究竟是什么来头,难不成是李家的客人?”
似乎察觉到重点的刘升面色一变,随即露出一副阴冷的笑容。
孤山阁内的既然是李家的客人,必然是李斌得罪不起的存在,若是因为李斌的关系将其得罪,李家一旦怪罪下来,他李斌还怎么待在富甲客栈?
想到这一点,刘升转身走入孤山阁,当他推开包厢大门的那一刻,脸上的冷笑顿时换上一副毫无破绽的亲切笑容。
“哈哈哈,听说李老弟这里来了客人,怎么也不跟哥哥我说一声啊!”
刘升推门而入后,向瞬间变了脸色的李斌看去,微微点头之后,又向房间内的三人看去。
双手抱拳道:“鄙人刘升,拜见三位少侠!”
孟离三人毕竟是吃人嘴短,听到刘升自报家门后。立刻看向李斌,见后者脸色难看,便都沉默不语。
李斌从座位上站起,脸色难看道:“刘升你进来做什么?”
也不怪李斌态度恶劣,这个刘升是一个实实在在的小人,管理客栈的本事不怎么样,阴人的手段倒是用的得心应手,自他来了之后,没少给自己下绊子。平时他见招拆招倒也无伤大碍。可今时非同往日,他现在招待的这三位,可是小姐亲自嘱咐要好生招待的贵客,若是因为刘升对自己的敌意牵连贵客,自己又有何面对面对李家对自己的栽培之恩?
面对李斌的质问,刘升心中不无得意,但他还是伪装出一副被挚友误会的委屈面容,苦笑道:“李老弟,你怎么就不明白我的心意呢?愚兄是见你今日操劳,害怕你劳累成疾,特意帮你来照料贵客的!”
李斌脸色难看道:“刘升你难道真要与我撕破面皮吗?我奉劝你,不要太过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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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升以前也帮他“照料”过客人,结果可想而知,也是在那一次之后,他才看出对方的险恶用心。
“够了!怎么吃个饭还能碰到让人如此恶心的一幕,真叫人倒胃口。”
坐在一旁的卜大小姐,看到刘升这一张虚假嘴脸,再也忍受不住,拍案而起后,指着刘升鼻子怒骂道:“你,立刻给我滚出去,否则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卜大小姐是什么人?
路见不平一声吼,专打世间不平事。
在靠水镇更是打出了一个专治纨绔的美名。刘升这种假惺惺的姿态,在她看来,与那些纨绔没有区别。
忍不住就要出手拔剑的卜大小姐,还不等向刚刚被放在桌子上的长剑摸去,就被孟离给挡了下来。
她眉头一皱,看向孟离,只见后者哈哈一笑道:“和气生财,和气生财,我看这位刘师傅的穿着和李掌柜一模一样,应该也是富甲客栈的掌柜吧?”
和什么气?生什么财?
卜大小姐心有不满,双眼一瞪,恶狠狠瞪向孟离,就在她要气得破口大骂时,背后忽然被人拍了一下。
恩?
卜玉扭过头,就见王二苟一脸神秘地凑了过来。不等她好奇,就听后者问了一句。
“不想吃饭了?”
第一百五十二章 十大名菜之仙人折桂
从王二苟嘴里问出的五个字,像是有一种魔力,让卜大小姐火热的心迅速冷却。
吃不吃,这是一个值得用人生去思考的问题!
对卜大小姐来说,这个世上除了恶人不可放过,还有美食不可辜负。
就连王二苟这个精通各路消息的情报贩子都不知道,在靠水镇专平不平事的卜大小姐竟然还是一个专好美食的老饕。
尤其在刚才,当他们听到那一道闻名界水城的仙人折桂时,口水差点都流了出来。
仙人折桂啊!
那可是当今圣上巡游时,都要特意绕道界水城,就为吃上这么一口的传世名菜啊!早在不知多少年前,被饮食界的老饕前辈们奉为十大名菜,与西州城的仙人醉,共称为西州双仙。
值得一提的时,当今十大名菜,南唐国境内只有六道,恰好是六州地区每州一道,至于剩下四道, 则在北梁境内。
当初两国停止战乱,开通国境,奔赴北梁的百姓不知凡几,其中大部分都是为了要一尝北梁境内的四大名菜。
那时毕竟是战乱方去,若是没有可以让人为之付出生命的理由,又有谁肯去北梁走一遭?也正因如此,才为两国之后的交流打破了壁垒。
尝上一口连仙人都要跪伏的仙人折桂,几乎是卜玉当前最迫切的希望,如果因为她一时冲动与这次机会失之交臂,一定会让她抱憾终生。
想到自己一旦出手,便会引发的后果,卜玉立刻老老实实坐了回去,就像一个遇到难题的乖宝宝,等待孟离这位“家长”来解决。
“这位公子好眼力,在下正是富甲客栈另一位掌柜,刘升。不知公子如何称呼?”
刘升双手抱拳毕恭毕敬,丝毫不因卜玉刚才的态度而动容,双目中反而闪过一道狡黠的目光,他最后问出的这个问题,才是他走进房间的真正目的。
刘升并不笨,相反,能够做到今天这个位子,成为刘崇元都会记住的角色,他的手段自然不会那么粗鄙,他若真想下绊子,大可在无人察觉时悄悄动手,何必当着众人的面惹人生厌?
孟离见刘升仍是毕恭毕敬,心里有些疑惑,说道:“在下孟离,不知刘掌柜有何吩咐?”
刘升在将孟离这个名字牢牢记下的同时,谦和道:“吩咐不敢,在下虽为富甲客栈掌柜,却也知道顾客大如天的道理,若没有事,万万不敢冒然打扰。”
孟离道:“刘掌柜有事直说便是。”
刘升道:“在下刚刚见公子所点菜品,其中有一道仙人折桂,但是公子有一事不知,我们客栈会做这道菜的大师傅,不久前刚刚伤了手腕,这一道菜怕是很难做出来了。”
听说大师傅手腕受伤,李斌脸色顿时变得无比苍白。
“这不可能,我上午还让刘师傅做了两道仙人折桂,那时候他的手并没有问题。”
刘升冷笑道:“正是因为这两道仙人折桂,才让刘师傅的手出了问题。你应该知道作为我们客栈主管后厨的大师傅,刘师傅每天的工作有多繁重,可你还是为了一己私欲,不断给他加派任务,他的手腕积劳成疾,又怎么可能不受伤?”
“你胡说,我让他做那两道仙人折桂,并不是……”
见孟
离三人脸色渐变,李斌连忙解释,可还不等他说完,便被刘升一声大喝所打断。
“够了!事到如今难道你还冥顽不灵?还是说你们李家培养出的都是你这种自私自利的人?”
“你……你……”
性格温和的李斌被刘升气得一句话都说不出。
“的确够了!”孟离看着刘升,似笑非笑道:“那名大师傅的手真的受伤了吗?”
“千真万确!”刘升毫不迟疑,说的竟跟真的一模一样。
是的!这天地下又哪有这么巧的事情,偏偏到了他们这里,手就出问题了?
大师傅姓刘,自然也是刘家的人,他的手是好是坏,还不是刘升一句话的事情。
听说很有可能会吃不到期盼已久的美味,卜玉的心情瞬间又暴躁起来。砰的一声拍案而起,怒视刘升道:“你的意思是这道菜我们今天吃不了了?”
刘升暗自冷笑,表面却不卑不亢:“这位公子不要误会,你们之所以吃不到,完全是因为李斌的缘故。和我半点关系都没有。”
孟离伸出一只手,死死拉住恨不得飞身出去的卜玉,平淡道:“刘掌柜的意思我知道了。既然吃不到仙人折桂,我们吃别的也是一样。好了,你可以出去了。”
逐客令已下,但刘升却无动于衷。
孟离眼皮一挑,道:“刘掌柜还有事情?”
刘升得意道:“诸位想要吃到仙人折桂,也不是没有办法。”
听到还有希望,卜玉又冷静了下来,但孟离仍是抓住她的手,不肯放松。
“什么办法?”他看着刘升,眼神中已多了一分冷漠,欲擒故纵,这种手段最是让人讨厌。
刘升没有察觉到孟离的变化,忍不住得意道:“那道仙人折桂,其实在下也能做得出,只要公子不嫌弃……”
孟离淡淡道:“我们的确嫌弃!”
恩?
刘升神情错愕,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孟离冷笑道:“心里不干净的人,做的菜也一定不干净,我们还是不吃了。”
“公子这是什么意思?”刘升面色铁青。
卜玉怒骂道:“什么意思都听不懂,你是傻子吗?我们这是让你滚,你听懂了吗?”
暴躁的大小姐,若不是孟离一直拉着她,她早就已经冲上去,将这个虚伪的家伙撕碎。敢愚弄她卜大小姐,真是不想活了。
感受到卜玉的杀气,刘升面色一变,骇然道:“你们怎么可以这样,我可是好意!”
“你真的是好意吗?”孟离冷冷一笑,在众人始料未及之际,忽然出刀。
只见刀光一闪,桌子上的一盏茶杯,已被他斩为两半。
“我给你两息时间,如果两息之后,你不从我们面前消失,我就会让你变得跟这个茶杯一样。”
刘升听到这句话,立刻吓得大惊失色,不等两息过尽,便夺门而去。
与此同时,他在心底呐喊。
“这群暴躁的蠢货,竟然敢如此对我。等着吧,我一定会让你们好看。”
刘升走后,包厢内再度恢复平静。
李斌自责道:“对不起,因为我的缘故,给你们带来了不必要的困扰。”
孟离无所谓道:“不要紧,出门在外,遇到些事很正常,唯一的遗憾,就是品尝不到仙人折桂了。”
卜玉生无可恋道:“啊,我的仙人折桂!那家伙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故意找我们麻烦?”
李斌苦笑道:“刘升是刘家的人,他刚才的举动也是在针对我背后的李家?”
“刘家?”孟离忽然想起渡船上碰到的那个二世祖,疑惑道:“这个富甲客栈不是李家的产业吗?刘家人为什么会在这里?”
李斌道:“富甲客栈隶属于富甲商会,而富甲商会则是刘李两家共同主持,实际上为了争夺富甲商会的权力,刘李两家这两年没少发生冲突。”
孟离恍然道:“原来如此,刘升刚才的举动,其实是想挑拨我们与李家的关系。”
卜玉冷笑道:“这个刘升,说不定还以为我们是李家的贵客呢!”
不管他们是不是李家的贵客,他们在占李家便宜这个事实却不会改变。想要让他们提上裤子不认人,那是不可能的事情,毕竟这脸皮还是要的。
李斌道:“我和刘升共事这段时间,深知他的为人,此人心胸狭窄,被你们轰走之后,必然不会善罢甘休,你们要多小心。”
卜玉不以为意道:“我看他气血虚浮,连修炼的痕迹都没有,这样的人又能翻出什么风浪?”
李斌苦笑,正要提醒三人不可大意,就听孟离道:“多谢李掌柜提醒,这个刘升我们会小心的。”
正所谓阎王好惹,小鬼难缠,这个刘升他们能不惹就不惹。
当然,如果对方不知死活,他也不介意出手教训一番。
接下来的一顿饭,众人吃得索然无味。
没有吃到期盼已久的仙人折桂,就连最好吃食的卜大小姐都闷闷不乐。全程一言不发。
吃完饭,三人被送入最顶层的天字号客房。
此时夜色已至,与李斌道别后,他们并没有各自回房,而是来到孟离的客房,商量接下来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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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毕竟是初来乍到,若想在界水城扎根下去,以后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处理,早一天定下计划,便可早一日安心。
只有闯过江湖的人才知道,原来闯荡江湖也是一门手艺,不论你想干什么,总要先做出一个规划,站稳脚跟,才好逐步发展,你若想一步登天,那便不是闯江湖,而是踢场子。
以孟离现在的实力,在这水深似海的界水城,莫说是踢场子,不被人家踢就已不错。比如那胡不归,就不是他现在能够应付的存在,而像胡不归那样的人物,界水城中还有不少。
据说,界水城中最强者,就是在城中统军一方的校尉统领,炼体极限的九锻修为,几乎已触摸到纳气壁垒的存在。
孟离的目标就是在武道境界上超越这位校尉统领,成为界水城武道第一人,为此他为自己定下了三年目标。三年之后,十八岁前争取突破纳气境。
当然孟离最主要的目标还是那个能让他续命的机缘,之前通过旁敲侧击,对于这个机缘孟离已经有了一定猜测。
这个在燕行观口中既能为他续命又能让偷懒功突破的机缘,很可能就是传说中的十武道。
第一百五十三章 招揽
传说逆命老祖游天宫,过而不入。
没有人知道他当初在宫门的另一头看见什么。但当他回来之后,却立刻找上易天学宫,与易天学宫当代宫主共同编纂了一本武道总纲。而后将武道总纲分成十份,又将自身气运分成十份,分别灌入其中,成就了人尽皆知的十武道。
自从察觉到玉牌的异常,孟离愈发怀疑,那十份机缘很可能就是自己的希望所在。
当初逆命老祖留下十武道,为的就是要为以后的江湖留下十份机缘。他独占一份,又有何妨?
然而,十武道毕竟只是孟离的猜测,不论界水城有没有武道总纲,孟离都必须努力,他要为自己增加筹码,不论实力,还是势力。
初来乍到,若想短时间内在界水城立稳脚跟,不能只依靠自己一个人的力量。
和大多数到界水城混名声的武者不同,孟离是带着明确目的而来,所以他很清楚自己要做什么。
在孟离看来,能够让他在短时间内发展起来的方式只有一个:开武馆。
武馆是一名武者提升影响力的最好方式,不论是招收学徒,还是接取任务,都是提升名望的好办法,更重要的是来钱。
只要武馆有了收入,他们资金的问题,也能得到解决。
从靠水镇出来,孟离已经带上全部家产,这两年虽然接了一些悬赏,但到手的银票却不多,加上陪孟江西捕鱼赚的工钱,满打满算也不过二百两银子。
他若是一个老老实实过日子的平头百姓也就算了,两百两银子足够他安安稳稳过上六七年。
但他并非是一名平头百姓,而是一名货真价实的一流武者,武者也是一个消费极高的人群,维持练武的吃用,加上兵刃保养几乎比普通人的开支多出上百倍。
这两百两银子,他若大手大脚花起来,不出两日就能被他花干净,比如他们此时所在的富甲客栈,平均每日二三十两的消费,若非是李妍免费请他住,他是万万不会进的。
富甲客栈的天字号房间,不仅是富甲客栈最好的房间,也是全城最好的房间。
同人字号和地字号不同,富甲客栈的天字号房间一共只有八间,分为“天地玄黄宇宙洪荒”八个字号。分东西对立的格局,东西两侧各有四个房间,每间房的面积都极为宽敞,比孟离在孟家村的家都还大。
孟离所在的这间客房,位于东侧第三间。房间门口右侧,与视线平行的地方,挂着一块纹理分明,包浆油亮的棕红色的木牌。
这木牌不知是什么木料,散发着一股淡淡的幽香,沁人心脾。
而在木牌正中央,则刻着一个拳头大的“玄”字。赫然是玄字号的天字客房。
房间内有一间客厅和一间卧室。
相比二楼包厢的奢华,客房的布置则要单调许多,只摆着一些用于起居的简单家具。
卧室内摆在靠内墙方位的床铺和衣柜就不必说了。客厅也只是一套圆形桌椅。
孟离进到房间时便闻到一股茶香,向那圆桌看去,果然见到一套精致的紫泥茶具。
一把茶壶,三盏茶杯。壶中已有
热茶泡开,旁边则放着一壶新烧的热水,随时可用。
三人来到圆桌前坐下,孟离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霎时间,齿唇留香。
“说说你们的想法吧!”
孟离放下茶杯,看向其余二人。
卜玉见到他的目光,端起茶杯也喝了一口,点点头道:“还不错?”
孟离愣了一下,问道:“什么还不错?”
卜玉指着茶杯,理所当然道:“当然是这杯茶了,不然你以为呢?”
孟离苦笑。
大小姐,我是让你说茶吗?
他又看向王二苟:“你觉得呢?”
王二苟脸色忽然一沉,双手握拳道:“老实讲,这座城市给我的压力很大。”
孟离心道果然,这种感觉,不只王二苟有,他也感受到了,也许是靠水镇的生活过于轻松,当他们踏入这座城市时,便感受到了那种让人极为压抑的浓重氛围。
这里生活节奏,要远远超过靠水镇!
卜玉双手捧着茶杯,又轻轻吸了一口,迷茫道:“有吗?”
生活压力大不大的她不知道,反正刚才和孟离抢菜时,她压力挺大。
卜大小姐没心没肺的样子,让孟离叹了一口气,苦笑道:“说说你们之后的打算。”
当初说好要结伴而行,但他们也只是为了来到界水城,并无后续计划,更没有说过要一直在一起。现在他们到了界水城,也许就到了分道扬镳的时候。
孟离的意思是拉拢王二苟,然后将爱惹事的卜大小姐送出去,这位卜大小姐虽然拥有一流实力,但却是一个不安分的定时炸弹,什么时候会爆炸,谁都不知道。
听说她那个姓白的叔叔在界水城也是一个权力滔天的主,如果将她送过去,应该能保她平安吧!
谁知,卜大小姐接下来的回答,却和他预想的完全不同。
听到孟离的询问,卜玉歪着头道:“打算?我们有什么可打算的,跟着你就行了?”
孟离看着这个烫手又粘人的大山芋,弱弱道:“要不你再考虑考虑!”
卜大小姐大手一挥,豪气道:“不用考虑了,本大小姐觉得你有潜力,想要帮一帮你。怎么?你不愿意?”
说到最后声音已经转冷,吓得孟离连忙摆手,直呼不敢。
“哼!谅你也不敢。”卜大小姐像是斗胜的公鸡,昂起下巴,而后瞅向一旁对着茶杯发呆的王二苟,奇怪道:“你怎么不说话?”
王二苟苦笑道:“我不知道接下来要干什么?”
出家门前,一腔热血,想的是凭借自己的一身本领闯出一番成就。王二苟不比孟、卜二人,凭借的只能是他对于情报的敏锐直觉。但在感受到界水城带给他的压力时,王二苟迷茫了。
孟离忽然起身,来到王二苟身后,对着他的背一掌拍下。
啪!
王二苟被这重重一掌拍直了身体,他扭过头,不明所以地看向孟离。
孟离笑道:“还没有开始,你就要放弃了吗?行侠仗义,闯荡江湖。你一直挂在嘴上的梦想,难道就这么脆弱?”
“我……”
梦想不该这样脆弱!
王二苟张开口想要反驳,但又被孟离一掌打断,一阵火辣辣的疼痛从他后背传来。
“你……”
王二苟怒火中烧。
被拍一下也就算了,怎么又来了一下?还这么痛,这不是欺人太甚又是什么?
然而,还不等他将怒火发泄出来,就听孟离道:“但我知道,你并不是这么软弱的人,如果你不知道该干什么,就暂时跟着我吧!你的能力,我很需要。”
王二苟惊愕地看着孟离,少年眼神中的真诚打动了他。
“真,真的吗?”王二苟觉得自己心里那团快要熄灭的小火苗,又重新燃烧起来了。
“千真万确!”
夜深,当众人都已睡下。一身黑衣的刘升,从门外偷偷摸摸地走了进来。
作为富甲客栈的掌柜之一,刘升几乎是富甲客栈中地位最高的一人,就连李斌都要被他稳压一头。
可现在,在他的地盘里,他却做出这等做派,可以预料,他接下来要举动,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此时,刘升手中提着一个灰色布袋,只见他将布袋提起,冷笑道:“姓孟的,我让你羞辱我,这回我看你怎么死!”
灰色布袋中有活物蠕动,从布袋被顶动的迹象来看,应是一条拇指粗细的蛇。
轻轻晃了晃布袋,听着布袋内发出的嘶嘶声,脸上露出陶醉的表情,而后更是忍不住要再次欣赏自己的劳动成果,打开布袋向里面看去。
雅文库
布袋里装的果然是一条蛇,而且还是一条很毒很毒的蛇,在暗淡的夜光下闪着绿油油的光泽。
竹叶青!
天下少有的毒蛇之一。它的毒液曾被用毒高手们广泛采用,曾经名动江湖的五毒散人,他的独门毒药五毒散,其中有一味就是竹叶青的毒液。
看着这条在蛇窝好不容易买来的竹叶青,刘升脸上的笑意更深,被这条见血封喉的毒蛇咬上一口,任你是一流武者,也要丧命当场。
“孟离是吧!我要让你知道,得罪我刘升是多么不幸的一件事。”
他刘升从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只要有人敢得罪他,他就一定会千方百计报复回来,今天在孤山阁,那个自称是孟离的家伙竟然敢用刀来威胁他,这让他几乎颜面扫地,此仇不报,他刘升又怎么咽得下这口气?
再次系好布袋,就在刘升准备抹黑上楼的时候,客厅里突然有一道火光亮起。
嘶!
和毒蛇的嘶鸣有些相似,但这却是火折被点燃的声音。
猩红的红色光点,就像夜魔的独眼,紧接着是一盏油灯被点燃后的微弱灯光。
在这低暗阴沉的灯火之下,一张粗犷的面容,突然出现在刘升面前。
“胡,胡先生!”
刘升见到火光下的面孔,竟是被吓得两股打颤,险些瘫坐在地。他虽为刘家旁系,但却不在刘家的权利中心,对于这位家族保护神般的胡先生,也是有过一面之缘。从未想到有朝一日会在这里单独见到这位大人物。
第一百五十四章 刘升的无奈
“你就是刘升?”
胡不归看着神色惊慌的刘升,微微皱起眉头。这个刘升也不知怎么搞的,大晚上不在客栈里老实呆着,非要出去乱跑,让他一阵好等。
对于刘升,胡不归的印象并不深,只知道刘家旁系中有这么一个弟子,为人还算机灵。
刘升惶恐道:“不知胡先生深夜驾到,刘升未能在客栈等候,实在该死。”
胡不归摆摆手道:“算了,是我来得突然,不怪你。不过我倒是有些好奇,是什么事,让你这么晚才回来?”
“这……这……”
听到胡不归的问题,刘升的神色更加惶恐,提着布袋的手背向身后,苦涩道:“没,没什么?”
“没什么?”
胡不归冷冷一笑,一个闪身来到刘升身后,将他极力隐藏在背后的布袋抢了过来。
“既然没什么,那你躲躲藏藏干什么?”胡不归打开布袋,脸上先是露出一抹惊喜,而后却又冷了下来。
“这竹叶青是干什么的?”
“额……这个……”刘升吞吞吐吐道:“这个,不瞒先生,近几日客栈中鼠患严重,小的实在没有办法,这才抓来这条青蛇。”
胡不归眉头一皱道:“此乃毒物,难道你不知道?伤到客栈里的客人怎么办?”
刘升当然不可能承认自己是故意为之,连忙装出一副后怕的样子,惶恐道:“小的不知,小的不知。”而后又是一副庆幸不已的样子,感慨道:“还好先生今天来了,不然刘升就要铸成大错了。”
胡不归不着痕迹地将布袋系在腰上,说道:“你知错就好,这条竹叶青就让胡某来帮你处理吧!”
“那就有劳先生了。”想起胡先生那个爱吃蛇肉的传闻,刘升露出一抹苦笑。
得到意外收获,胡不归心情不禁好了许多,调侃道:“其实你也不用太紧张,咱们刘家家大业大,就算这富甲客栈死个把人也没有什么,只要今天来的那三位贵客不要出事,就可以了?”
“三位贵客?”不知为何,刘升心里忽然生出一种不祥的预告,胡先生说的那三位贵客,该不会是那三个人吧?
刘升目不转睛地看着胡不归,只见后者神色一变,郑重道:“我今晚之所以来找你,就是有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要吩咐你。”
刘升连忙道:“先生请讲。”
胡不归道:“今天下午,店中来了三位年轻的公子,其中一个相貌平平,其中一个容貌俊美,还有一个又黑又瘦。你有没有印象?”
刘升心中一沉,问道:“先生说的是孟离三人?”
“看来你已经和他们见过面了,这很好。”胡不归满意的点点头。回到界水城后,胡不归让人追踪三人踪迹时,倒是打听到了一些信息,那名又黑又瘦的年轻人,好像就是姓孟。
刘升试探道:“先生和那三人是不是有过节?”
“过节?什么过节?不知道就别乱说。”胡不归像是被戳到痛处,低喝一声,吓得刘升连忙低头。
胡不归阴沉着脸道:“我告诉你,那三位公子可是咱们刘家的贵客,你要小心伺候,莫要得罪了他们。”
蛤?
刘家的贵客?
他们不是李家的贵客吗?什么时候又成了刘家的贵客了?
刘升有点懵,今天下午,他还因为李斌的关系将那三人得罪。就在刚刚,他还准备用毒蛇将对方咬死。怎么一转眼就要将对方奉为座上客了?
刘升蛋疼的问道:“怎么伺候?”
胡不归眼睛一瞪道:“这还用问我吗?当成你爹妈伺候。”
富甲客栈的天字号客房,不愧是全界水城最好的客房,单是那张床就已没得说,软得简直不像话。
孟离这一辈子都没睡过这么软的床,以至于他……
失眠了!
清晨,当第一缕阳光从窗头洒下时,孟离从床上坐起,运转偷懒功。
真气在他体内游走,洗去一身疲惫。
伸出双手,将衣物整理一番,拍拍有些发扁的肚皮,孟离走出客房。
外面的阳光非常不错,空气也十分轻易,清晨的宁静洗涤了城中喧嚣。
今天,将是美好的一天,迎接他的也将是一个崭新的开始。然而,当房门被他推开时,孟离的好心情顿时荡然无存。
此时,门外正站着一人。
“你怎么在这里?”
孟离见到刘升,脸色忽然沉了下去。
昨天在二楼包厢,他们与此人不欢而散,期间更是连刀都拔了出来,李斌告诉他们,要让他们小心此人,想不到一夜过去,此人竟然就主动找上门来。
这是来找麻烦的啊!
孟离也是无奈,他们现在是人在屋檐下。刘升这个人,人品虽然不怎么样,可到底是富甲客栈的掌柜,富甲客栈里的事,有一半都是人家说了算,他们毕竟只是过路的客人,还是免费吃白食的那种。能闭上一只眼,自然不会选择与他计较,否则他昨天也不会将卜玉拉住。
让那位喜欢抱打不平的卜大小姐闹上一顿,难道不好吗?
孟离看着刘升,眼中多了一丝警惕。然而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刘升今天的态度却与昨天截然不同。
“孟公子!孟公子!昨天的事多有得罪,是刘升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了公子,还请公子大人不记小人过,就原谅刘升这一次吧!”
昨天回到卧室,刘升一晚没有休息,痛定思痛,觉得还是将他那一分不值的尊严抛到一旁。
道歉!
没错,一定要道歉!
趁着他和孟离的仇还没结深的时候,就把他们之间的矛盾解开。然后再像对待爹妈一样去伺候他们。让他们得到宾至如归的感觉。
至于为什么要这样?那还用说吗?如果他不按照胡不归的话去做,他敢保证对方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宰了他。
几乎一晚都没睡的刘升,天还没亮,便已来到孟离门前,要在第一时间将自己歉意表达给对方。
当他看到孟离时,立刻走上前去,露出一副极尽讨好的谄媚笑脸。
有道是,伸手不打笑脸人,他都做到这一步了,对方总不会和他计较了吧!
孟离见到刘升这个样子,脸色更加阴沉,而后伸出一只手,在对方那张笑脸上狠狠掐了一把
。
刘升脸色一僵,想叫却不敢叫,即使很痛,仍是挤出一张笑脸。
孟离问他:“痛不痛?”
刘升眼角含泪,道:“痛!”
呼!
孟离松开手,做深呼吸,点了点头,深沉道:“看来我不是在做梦?”
什么?你刚才掐得那么用力,就是为了验证是不是在做梦?
刘升羞愤欲绝!
虽然心里有一种恨不得一头撞死的羞耻感,但刘升还是挤出一张笑脸,若无其事道:“公子现在还生气吗?”
孟离摸着下巴,沉吟道:“气倒是不气,就是有点不明白。”
刘升嬉皮笑脸道:“公子直言便是。”
孟离打量着刘升道:“怎么才过去一晚,你的态度就发生了这么巨大的变化,难不成是我们之前都看错了你这位谦谦君子?”
刘升陪笑道:“公子说笑了,是刘升不知道公子的身份,这才对公子不敬,如今却是不会了。”
“我什么身份?”孟离有点懵,这个家伙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刘升还以为他在欲盖弥彰,心中的畏惧更加强烈。强笑道:“公子的身份,刘升不敢妄加猜测,刘升只知道公子是我们刘家的贵客。”
我什么时候成刘家的贵客了?
孟离心中的荒诞感更加强烈,他和刘风流在船上发生了那场冲突难道是假的吗?说他们是敌人应该都不为过吧!
“你确定我是刘家的贵客?”为了确认自己没有听错,或者对方没有说错,孟离再次问了一遍。
刘升苦笑道:“公子就不要再戏耍刘升了,这件事可是胡先生亲口告诉刘升的,又怎么可能会有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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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不归说的?”孟离脑海中瞬间浮现出那张粗犷的面孔。胡不归这个名字,是他们在入城的路上,萧自聪告诉他的。
听到孟离直呼胡不归的大名,刘升对自己的想法更加笃定。
这位公子果然是他们刘家的贵客。昨日李斌那般殷勤,原来是在挖他们刘家的墙角,还好胡先生及时提醒,否则自己就铸成大错了!
想到这里,刘升的态度更加恭敬,弓着腰道:“昨夜刘升无理取闹,没有让公子吃到仙人折桂,刚才特意安排了一桌,其中就准备了仙人折桂。”
“这,好吧!你既然如此诚心,那我就原谅你一次!”孟离思索再三,决定顺坡下驴,先把眼前的便宜占完,到时候再来谈其他的事情,至于刘家是怎么想的……
那就不是他的事情了?
见孟离终于“原谅”自己,刘升面色狂喜。
“请公子随我移步二楼包厢。”
孟离道:“好,等我将同伴叫醒后一同前往。”
而后孟离将王二苟和卜大小姐唤醒,因为卜大小姐有很严重的起床气,孟离在敲门的时候格外小心,害的刘升刚刚放下的心又被提了起来。
解释了昨天的误会后,在孟离的推波助澜下,众人移至二楼包间。
下楼梯时,正巧遇上从下面登楼而上的李斌,见到刘升鞍前马后还洋洋自得的样子,同为客栈掌柜的李斌顿时看傻了眼。
第一百五十五章 西静坊
还是孤山阁,还是昨天那一桌菜,唯一不同的是作陪的人,以及餐桌正中央那一道文火慢炖的青瓷坛!
那是一道香气极为浓郁的罐汤。
孟离三人一进门,便已闻到那罐汤中的浓郁香气。他们盯着瓦罐中乳白色的浓汤,脸上纷纷露出渴望的神色。
天下十大名菜之一,独属于西州界水城的招牌,有西州两仙之称的仙人折桂,事到如今,他们终于能亲口尝一尝了!
一盏瓷坛,纯白的汤色。仙人折桂的卖相并不出众,若不是它那能让所有人为之陶醉的香气,孟离几乎不敢相信这看上去平淡无奇的“瓦罐汤”就是传说中的西府第一名菜。
“三位公子,请品尝吧!”
在三人发呆的时候,刘升拿起汤匙,分别为三人舀了一碗,放在桌上。
三人随后落座,各自捧起了身前那一碗白汤。
西州第一名菜,仙人折桂!
卜大小姐第一个控制不住,毫无淑女形象,一仰脖,咕咚咕咚喝了下去。
“啊!”
酣畅淋漓的一大口。
卜玉擦了擦嘴角上的汤水,露出一副满足表情。
“怎么样?”孟离和王二苟看向她,异口同声道。
卜玉点头笑道:“好喝!”
“好喝?”孟离嘴角抽搐,恨不得在桌子下面给对方来上一脚,你一个号称食界老饕的小吃货,到最后就给出了这么一个评价?这也太敷衍了吧!
卜玉见到孟离带有怨念的眼神,不以为意,仍是那么一句。
“的确很好喝啊!毕竟是咱们西州第一名菜嘛!”
卜玉下巴又情不自禁的仰了起来,谁说喜欢吃的人就一定会点评?单纯的喜欢吃,难道不可以吗?
我服了你个大小姐!你自己都说了那是西州第一名菜,既然是第一名菜,那能难吃得了?
差点被气出一口老血的孟离,不再对卜玉抱有希望,索性自己去品尝。
白汤润滑,虽然汤色极浓,但却不油也不腻。入喉的一瞬间,孟离向是沉入水底,竟仿佛有种再次回到淮川河上捕鱼的感觉。
这种感觉是……
鲜!
一勺白汤入口,孟离顿时眼前一亮。
没错,这种味道是浓缩了淮川河中所有鱼虾精华的鲜味!西州第一名菜,其精髓原来就在这个“鲜”字上。
仙人折桂,仙也同鲜!
“好一道仙人折桂!”孟离放下汤碗,脸上神情震撼,久久不能平息。
刘升笑道:“公子觉得咱们这西州第一名菜如何?”
孟离感慨道:“这一道仙人折桂,除了咱们界水城,其他地方恐怕都难以再现。”
刘升赞同道:“公子说的是,为了烹饪这一道仙人折桂,必须要提前准备上百种鲜活鱼虾,这种事也只有咱们临近淮川流域的界水城才能做到,就连同为西州大城的西州城,都不行。”
提前准备上百种鱼虾,而且个个鲜活,作为渔民出身的孟离自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他看着刘升,意味深长道:“这道菜怕是不便宜吧!”
刘升道:“不过是百两纹银,就当是刘升对三位公子的一点心
意。”
孟离道:“你有心了!”他昨天和李斌交谈时已经了解到,这仙人折桂,城中会做的店家不过一手之数,更是富甲客栈的招牌菜,无法销账。
见孟离满意,刘升立刻打蛇随棍上,问道:“公子吃完早饭,可还有什么安排。”
孟离道:“我准备去城守府走一趟,找一位姓白的大人。”
去城守府,是昨晚三人商议的结果,孟离不怕被人知晓,索性就说了出来。
他说得轻松,刘升听得却不轻松,骇然道:“公,公子说的是那一位白大人?”
刘升万万没有想到,孟离竟然会和界水城的高层有联系,那位白大人可是一位手眼通天的主啊!比他们家老爷的地位不知高了多少倍?
孟离反问道:“界水城还有别的白大人吗?”
刘升苦笑。
是啊!界水城还有别的白大人吗?
界水城的白大人只有一个,这个人就是界水城的抚镜使白也。
不过白也大人办公的地点不是鉴镜府吗?什么时候成了城守府了?
刘升这样想着,但却没有多嘴。
吃完早饭,孟离三人分头行动,王二苟去打探界水城的情况,卜玉则是带着孟离前往城守府拜访她的白也叔叔。
不过,到了城守府后,卜玉才发现,自己竟犯了一个常识性的问题。
界水城不同于庙小菩萨多的靠水镇,各级职权泾渭分明,除了军政分明,武事也要分明。
军、政、武三权,各有自己的办公地点,既是怕这三大职权相互掣肘,又预防了他们结党营私的隐患。
十四年前,朝廷专设鉴镜司,由皇权专管,可先斩后奏。
鉴镜司监察天下武者,权利之大,可肩比三省六部,其下为鉴镜府,分设在各大城中。
界水城为西州仅有的两座大城之一,自然也设有鉴镜府。
卜玉在靠水镇待久了,尤其是受她父亲影响,一时之间竟忘了界水城中还有鉴镜府这么一个机构。
两人醒悟之后,转道鉴镜府,好在两府不过是一坊间隔,距离并不远。
走不过两条街道,二人便来到鉴镜府所在的西静坊。
西静坊,其中虽有一个静字,但这个地方却没有给人安静的感觉,相反,西静坊的热闹程度,竟比以闹市闻名的北安坊也不差分毫。
沿街的叫卖声,路边随处可见的摊贩。
西静坊作为界水城最古老的坊区之一,不论是通行街道还是路边的房舍,都要比其他坊区陈旧。方一步入此地,孟离恍如隔世,还以为回到了靠水镇,心里忍不住生出亲切之感。
摊贩沿街摆开,由北往南。
有卖包子的,有卖胭脂首饰的。
还有一个摆上两条长凳就支起一座面摊的。
遮风挡雨的粗布棚子上挂着一个用竹架支楞起来的幡子。
竹架已发黄,幡布已发旧,就连上面那一个扭得七扭八歪的“面”字,都已磨掉了下面的三条横道,像是一个荒诞的“而”字。
孟离看到面摊,眼前不禁亮了起来。
走了小半个上午,肚皮早已发瘪。
孟离拍了
拍肚子,伸手向面摊指了指。
卜玉点了点头,跟着孟离走了过去,同时对着汤锅前忙碌的身影喊道:“老板,来两碗青葱面。”
“好嘞,青葱面两碗,请稍等!”老板清亮的吆喝声随后传来。
不算大的面摊只能摆下一张方桌,在桌子两侧各有一条长凳。
而在其中一条长凳上,此时正坐着一名吃面的少年,十五六岁,着一身藏青色的紧身武服。
孟离来到方桌前,对那正夹起一根面条放进嘴中细细品味的少年说道:“朋友,我们坐这里,不介意吧?”
少年点点头,面无表情,不停咀动的下颌,给人一种味同嚼蜡的感觉。
这面条很难吃吗?
见少年这副模样,孟离心里不禁好奇。原本还不错的食欲,顿时烟消云散。
卜玉看了一眼油光锃亮的长条板凳,也不在意,直接坐了上去。
孟离见她如此痛快,大为欣赏。
这位卜大小姐,倒也是性情中人,别看她是出身名门的千金小姐,但却不被那世俗条文所束缚,出门在外也从来都是不拘小节,让孟离这个大男人都有些敬佩。
孟离坐在卜玉一侧,静等青葱面的到来。
很快两碗热腾腾的青葱面就被端了上来。
两个黑色的大海碗,盛着满满一碗面,看上去就让人颇有食欲。
卜玉闻着碗中的清香,眼前一亮道:“这不挺香的吗?”
对面那个少年,虽然什么都没说,但他吃面的表情的确影响到了卜玉。
对卜大小姐这个吃货而言,所有的食物都是拥有灵魂的,就算再难吃,也不该面无表情。
这种感觉不像是在品尝美食,更像是在承受食物带给他的煎熬。
卜玉若有所指的话,引起了对方的注意,只见那人将碗放下,面无表情道:“我有说不好吃吗?”
大小姐撇撇嘴,没有回答,抱起碗自己吃了起来。
而后露出满足的笑容。
少年见到卜玉脸上的表情,眼神中闪过一抹震撼。吃个饭也能这么满足?
孟离道:“我这朋友心直口快,若是得罪了阁下,我在这里替他陪个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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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摇摇头,不说话。
孟离嘿嘿一笑,不再理会这个与自己差不多大的少年,开始吃自己身前的面。
青葱面入口,孟离心头一颤道:“这是渔汤煮的面?”
界水城鱼虾丰富,用鱼汤煮面,也是当地特色之一,不只这鱼汤面,很多小吃都有使用鱼汤的习惯。
比如界水城中有名地鱼汤包,便是用鱼汤伴馅儿,鲜美可口。
听到孟离意外,卜玉像是找到了志同道合的玩伴,开心道:“怎么样,这碗面还不错吧!”
孟离点点头,“不错是不错,只是比我做的鱼汤面还要差上许多。”
“你也会做鱼汤面?能熬个鱼汤就不错了!”卜玉以为孟离是在说大话,露出鄙夷之色。
他们从靠水镇到界水城,这一路走来,孟离不是没有展现过厨艺,老实讲,他做出来的东西只能算是一般,而鱼汤面,在吃食中算是工序复杂的一种。
第一百五十六章 极武真人碑
见卜玉不信,孟离呵呵一笑,没有辩解。
少年丢下十枚铜板后,便要起身离去。
孟离抬头看了一眼这个萍水相逢的年轻人。
大家能在一张桌子上吃饭,怎么说也是一场缘分。
但见对方没有告别的意思,又将目光收了回来,就在他收回目光时,不远处发生的一场闹剧,引起了他的注意。
那是一场乞丐和盗贼之间的闹剧。
刚才过来时,孟离就已留意。
那时,面摊对面的墙角下便蹲着一名乞丐。
乞丐身无长物,唯有一盏残碗,放在身前。
那破碗是乞丐乞讨之物,而在碗中却放着一块三四两重的碎银锭。
有人赏了银子,乞丐应该收起来才是,但他却放在那个破碗里大肆炫耀。
当时孟离便已料定,这个乞丐必有问题。
果不其然,破碗里的银锭很快便被一名贪心的小贼惦记上,那小贼乃是四锻武者,自持武力,竟想做这无本万利的买卖,没成想碰到的却是一个极善伪装的硬点子。手刚一伸出去,便被那乞丐给拦了下来。
小贼没有想到,那乞丐竟是一名懂得敛气法门的一流武者,做的也是等待鱼儿上钩的无本买卖,而碗中的银锭,就是他钩子上的饵料。
小贼不仅没有偷到银子,反而被乞丐勒索了不少,大出血后才被放了出去,临走之前,一张脸难看的像是擦了灰的锅底,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孟离看着将银子收好拍拍屁股换个地方继续钓鱼的乞丐,对过来收铜板的面摊老板道:“老板,刚刚那个乞丐你看到了吗?”
面摊老板笑道:“客官说的是苏先生。”
孟离道:“那人姓苏吗?这一点我倒是不知道,不过刚才我看他玩了一手仙人跳,倒是为那个小贼感到悲哀。”
面摊老板道:“客官说笑了,苏先生曾经说过,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若是贪婪便会有贪婪的恶报,苏先生说他小惩大诫,也是为了那些起了贪念的人好,他们如今只是丢了一些银子,但总好过以后因此而丢命。”
孟离看着换了另一处墙角蹲下,一会儿掏掏裤裆,一会儿抠抠鼻孔的邋遢乞丐,脸上露出精彩至极的表情。
“这位苏先生,真是高人!高人!”
面摊老板对那乞丐似乎极为推崇,听到孟离的夸奖,兴奋道:“公子睿智啊!苏先生可是我这辈子见过最了不得的人物,不仅武艺高强,肚子里的学问也不少,更重要的是为人谦和。去年过年,我家中想贴一副对子,思来想去决定找苏先生润笔,谁知他不仅分文未取,写完之后还为我亲自贴到家中。”
孟离好奇道:“那对联上都写了什么?”
面摊老板道:“我一个大老粗,不识字,不过那副对联我却是随身携带的。”
自从苏先生屈尊为他写下这一副对联,面摊老板便将其视为至宝。
过完年后,便小心揭了下来,不仅随身携带,还用油纸细心封好。
“客官请看。”面摊老板掏出油纸包好的对联,献宝一样递到孟离面前。
孟离接过打开,看着上面一联,默默诵读。
“树上有鸟人惊鸟!”
看到这第一联,孟离微微点了点头,这副上联虽然用词怪异了些,但却声情并茂,只看上一眼,便能让人遐想出一副生动的画卷。
枝叶茂密的大森林中,群鸟在枝头嬉戏,突
然有一人闯入树林,惊飞了鸟群。
嗯,不错,若下联对得工整,即便没有这让人浮想联翩的画卷,也能算是一副千古绝对了!
孟离满怀期待的打开下联。七个大字顿时跃然纸上。
“胯下有鸟鸟惊人!”
看到这下联,孟离一张脸顿时漆黑无比。
这也能算对联?
简直狗屁不通!
越是期待大,失望越大。
虽然下联的画面感,比上联还要强烈,但孟离还是忍不住生出要将这服对联仍在地上狠狠践踏的冲动。这副对联,简直就是对“对联”二字的侮辱!
面摊老板没有察觉到孟离的异常,满怀期待道:“怎么样,还不错吧!”
孟离嘴角抽搐,语气坚硬道:“还……不……错……”
献宝成功的面摊老板,从孟离手中接过对联,美滋滋地收了起来。
孟离见他如此开心,不忍戳破,苦笑道:“这份对联价值非凡,老板你务必收好,以后千万不要再给其他人看了。”
面摊老板的表情顿时凝重起来,对孟离肃然起敬道:“多谢公子提醒,今天这两碗面,我请公子免费品尝。公子不要客气,如果不够的话,我再去盛。”
卜玉果然没有客气,举起碗来,对着面摊老板笑眯眯道:“那就有劳老板了。”
面摊老板哈哈一笑道:“公子请稍等。”
卜玉抬起头,看着不知什么时候站起身来的孟离,好奇道:“你们刚才在谈什么?”
孟离没好气道:“我们再谈鸟?”
“鸟?会飞的那种鸟?”
孟离呵呵道:“要不然呢?难道还有不会飞的鸟?”
卜玉一脸认真道:“我听说有一种凶兽大鸟,异常凶残,因为体型远超正常鸟类,无法飞行。”
凶兽大鸟?
孟离看着卜大小姐一脸认真的样子,哭笑不得。
你也是个人才啊!
又盛了满满一碗青葱面的面摊老板走过来道:“公子说笑了,我们刚才在谈论苏先生。”
“苏先生?”
孟离指着不远处的邋遢乞丐道:“就是那位!”
卜玉眼神极好,一眼便看到破碗中的碎银,无语道:“这个苏先生有毒吧,碗里的银子不收,这不是等着人家去抢吗?”
孟离和面摊老板相视苦笑,这位苏先生,还就是这么干的。
吃完面,与面摊老板告别,两人来到鉴镜府。
和城守府不同,鉴镜府只对武者开放,建筑风格要稍显粗犷一些,主料是深褐色的岩石和砖木,内有武场和处理公务的厅室,看上去就像一个大号武馆。
实际上,武馆创建初期便是仿照鉴镜府的机构而设,这也形成了南唐独有的建筑风格,武建!
高约三层楼的鉴镜府,打造的并不奢华,从外面看,给人一种极为粗狂的原始味道。
倒是门前立着的一座与府门同高的大石碑,成功吸引了孟离的注意。
走进鉴镜府后,孟离径直来到石碑前,抬头望着足足高他两个身位的石碑,怔怔出神。
石碑上并非空无一物,而是刻着一个“武”字。
这个武字笔法狂野,几乎占据石碑一半的位置,纵是看上一眼,也会让人心生震撼。
“这是极武真人碑。”卜玉来到武字石碑前,摸着武字右下角的那个弯钩说道。
弯
钩如墨,寒意似铁。
一股凌厉的气息跃然于上,像是一把锋利的剑抵向孟离的胸膛。
孟离这才发现,这座石碑上的武字,竟然隐藏着一股武道意志。
“以笔代剑,即便是拓印下来的碑帖,都有此等锐利的气势,写下这武字之人,一定不是简单的人物。”
眼前的石碑,仿佛快要崩塌下来,孟离后退一步,远离那已快要将他压得窒息的武道意志,同时向一旁的卜玉问道:“你刚说的极武真人碑是什么意思?”
卜玉伸手在石碑右下角一指,笑道:“你看看这个就明白了。”
孟离顺着青葱细指看去,竟在石碑右下角,发现一排难以分辨的蝇头小字。
“易天学宫第二十八代掌门,极武真人留!”
孟离顺着碑体上的字迹读了下去,脱口之后不禁愕然。“这个武字是极武真人留的?”
孟离并未听说过极武真人,但却知道易天学宫。
易天学宫,江湖八派之一,不仅是南唐为数不多一流门派,更是南唐的国教,授武教文,这些年来,不知为朝廷输送了多少人才。
易天学宫拦尽天下武学,有知天下之说,门中神功易天神术不仅威力绝伦,更能推演天机,与门中神兵诸天玉盘配合,几乎无懈可击。
当初逆命老祖流传十武道,之所以会找到易天学宫,除了与易天学宫的老宫主关系莫逆,就是看上了学宫中的天下百学。
值得一提的是,那位与逆命老祖关系莫逆的老宫主,便是这极武真人。
极武真人与逆命老祖编撰十武道,天下皆惊,一举奠定了易天学宫在江湖上的地位,同时那十份机缘之一,便以约定之数,被极武真人送入南唐王朝,使得本已势衰的南唐奋起直追,成为与北梁能够分庭抗争的强国。
当南唐达成与北梁南北共治的野望时,当时还年轻的治文帝,在金銮殿中接见这位武到已达塑命巅峰的极武真人,后者初闻定武之志,心神大悦后于殿前泼墨,这才有了这极武真人碑。
卜玉原本也没有听说过极武真人,但他的父亲却是鉴镜司下的任职文书,收集了不少与武者有关的江湖传闻,这极武真人碑的故事,就是她在为卜吉整理书籍时无意中看到。
鉴镜府门前,行人如流。
出出进进的人群,很快便吸引了孟离的注意。
“这鉴镜府怎么这么热闹?”
百姓害怕和官府打交道,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就说他们刚刚路过的城守府。
冷冷清清,半天也看不到一个人影,怎么到了这鉴镜府,情况就不一样了呢?
卜玉似乎对这中情况有些了解,不以为意道:“可能都是武馆里的人吧!”
听到“武馆”二字,孟离恍然大悟。
鉴镜府监管武者的手段,多半就是通过武馆来监管。
而鉴镜府中也经常会发布朝廷下达的任务。
须知接取任务是武馆生存和壮大的根本,他们这些武馆自然是趋之若鹜。
孟离不知道的是,在这座鉴镜府中有一间任务厅,专门用以办理任务工作,界水城武馆众多,竞争更是激烈,有些想出人头地的武馆,甚至天天泡在这里,就是为了要抢一个好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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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出来小半天了,我们快办正事吧!”
看着这来来往往的人群,孟离的心头火热,正准备进府时,卜玉却拉住了他。
第一百五十七章 白也与杜木
“怎么了?”
孟离扭头看向卜玉,见后者神色怪异道:“你看那里。”
她伸出一根手指,指着不远处的一面墙。
孟离顺着她的手指看去,哑然失笑道:“不就是一处张贴悬赏的通告栏吗,有什么好看的?”
卜玉气道:“我还不知道那是通告栏?我让你看的是上面的悬赏单。”
悬赏栏上的单子足足贴了一墙,孟离看去,顿时愣在原地。
其中一张单子上的画像,怎么看着有点眼熟?
“咦!这不是三刀被我砍死的倒霉蛋吗?他怎么也在上面?”
卜玉白眼一番。
倒霉蛋?你瞧你这话说的。要让人家听到,还不得气得从棺材里跳出来。
不过话又说回来,堂堂六锻武者,竟然因为大意被一个五锻武者三刀劈死,这不是倒霉蛋又是什么?”
被引起好奇的孟离仔细打量着这张榜单。
“郭泗。”
“六锻武者。”
“考兰山脉十一匪首之一。”
“悬赏金额二百两。”
“二百两?”当看到榜单上最后一行字时,孟离顿时瞪大双眼,而后笑眯眯地靠上前去,卷着榜单一角,一点点地将这两价值两百两的榜单撕了下来。
二百两银子,这可等同他的全部身家,他就算再傻,也知道该怎么做。
将卷好的榜单放进胸口,心满意足地拍了拍,就在这时,不远处的一张榜单引起了他的注意?
“他怎么也在这里?”
因为太过意外,孟离心里的疑问忍不住脱口而出。
卜玉听到他的喃喃自语,向榜单看去。
“良因。”
“五锻武者。”
“考兰山脉十一匪首之一。”
“悬赏金额一百五十两。”
“这个人你认识?”卜玉看着孟离。
这个人他又怎会不认识?
孟离点点头,露出一抹苦笑。
让他没有想到的是,良因竟是考兰山脉的匪首之一,如果他是考兰山脉的匪首,那个被他视作头领的男人又会是谁?
孟离再次向悬赏栏看去,他不知道李老大的真名叫什么,只能一张张的找。
可结果却让他有些失望,在这上面他竟然没有发现李老大的悬赏!
悬赏栏上,十一匪首尽皆在列。
这说明李老大并不是考兰山脉的人。
难道在考兰山的背后还有一个更庞大的势力?
孟离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当他发现良因是考兰山匪的那一刻,他本以为孟家村的仇终于可以得报,可让他万万没有想到,在考兰山脉背后竟然还有一只黑手。
孟离眉头紧紧皱成一团,整个人像是被一团阴云包围,给人一种极为压抑的感觉。
当初,孟离之所以会选择来到界水城,一共有两个目的。
一是为了那能够让他脱胎换骨的机缘,再就是为孟家村以及刘婶报仇。
卜玉看着孟离,想开口却又不敢,这是他在孟离面前第一次生出畏惧。
这个男人,到底经历过什么?
察觉到卜玉的异常,孟离从极度愤怒的状态中
清醒过来,像是溺水一样,无力道:“对不起,刚才吓到你了。”
卜玉道:“你没问题吗?用不用我陪你回去?”
孟离摇头道:“只是想起了一些不好的事情,现在没事了。”
“你确定?”卜玉再次确认。
换了平时早就要遭受白眼鄙视的孟离,察觉到卜大小姐的关心后,心里更不是滋味,苦笑道:“真的没事,好了,不要再浪费时间了,我们进去吧!”
鉴靖府虽为界水城两大府衙之一,但与城守府不同,做的是开门迎客的买卖。
府门大开,人来人往,门外竟然连个看门的守卫都没有。
孟离和卜玉不敢乱走,进门之后,找了一名官差代为通传,好在有卜吉提前开具的信引,过程虽然繁琐了些,但至少还算顺利。
当孟离和卜玉踏入鉴靖府时,身穿白色官服的白也正在接待一位年轻的少年。
少年面无表情,身着一身藏青色的武服短衫,竟然就是之前的吃面少年。
这位少年,似乎天生就是一副铁面,不会笑,也不喜说话。
白也了解少年的孤僻性格,知道他不是故意冷落自己,笑道:“大外甥,今天怎么有空来看你舅舅,是不是你母亲又让你坑我来了?上次她让你从我这里偷走的灵芝草,可着实让我心痛了好几日啊!”
少年道:“舅舅放心,杜木这次出来,母亲并无指示。”
“哦,这就好!这就好!”
听杜木这么一说,白也松了一口气。他这个亲外甥除了天生冷脸,不苟言笑,但却有一个优点,就是从不说谎,他若这样说了,自己是一万个可以放心的。
说着,又好像想起了什么,向杜木问道:“对了,你母亲近来身体可好?”
杜木生硬道:“母亲身体硬朗,短时间内还死不了。”
短时间内死不掉?
这句话从儿子口中说出来,不免有些骇人听闻,但在白也看来,却是习以为常。
听到杜木的“惊人之言”,白也悻笑一声,尴尬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杜木道:“舅舅不是盼着母亲快点死吗?怎么今天突然改变主意了?”
白也闻言一僵,干笑道:“你这孩子懂什么,我与你母亲姐弟情深,那都是打出来的感情,我虽然总是咒骂她,但对她的感情却是真的,再说了,你母亲不也是经常咒骂我吗?”
杜木点点头道:“母亲总是要让你不得好死,前不久还买了一个小人来扎,我看了一眼,上面贴着舅舅的名字。”
嘶!
这个毒妇,这是恨我不死啊!
白也嘴巴一咧,而后强挤出一抹笑意,咯咯笑道:“这就对了,打亲骂爱,我和你母亲的感情,那都是一拳一脚一句一句打骂出来的。不过这个小人……看来我也要准备一个。毕竟只有这样,我和你母亲的感情才能更加深厚啊!”
杜木看着白也,视线仿佛定格,一秒,两秒……
白也被他看得不行,摸着自己的脸尴尬道:“大外甥你别这样看着我。你舅舅我就是听说你们云剑派最近新研究出一款灵食,对突破第九锻极有帮助,你也知道,你舅舅我卡在第八锻已有数年,这不想让你帮我弄点过来吗?
”
杜木点点头道:“杜木知道了,虽然母亲说过,就算喂狗也不给你,但侄儿还是会想着你的。”
“哈哈哈,不愧是我的亲外甥!”白也哈哈大笑,忍不住要抱着杜木亲一口,自己这个外甥虽然看上去木讷了些,但却是典型的外冷内热,知道孝敬自己这个舅舅,也不枉自己这么疼他了。
“对了大外甥,你这次来界水城有什么事情吗?”想起正事还没问的白也连忙问了一句。
杜木道:“侄儿想参加这次的传武考核?”
白也恍然道:“哦,原来你是为了传武考核而来,我看你一身六锻真气,也的确是到了该下山历练的时候。距这一次的传武考核还有半个月的时间,这段时间你就住在舅舅这里,让舅舅好好教导教导你。”
杜木站起身来,刚要一揖到底,就听外面传来一声通吧。
“报告大人,外面有位姓卜的公子求见,说是大人故人之子,还带来了一份信引。”
姓卜的?故人之子?
白也愣了一下,姓卜的故人他倒是有一个,但那个人应该是个女儿才对。
“你确定是姓卜?”白也看向那名官差,确认道。
官差道:“属下并未听错,这里有对方开据的信引,大人请看。”
白也接过信引,打开。
看到第一行,脸色就变得怪异起来。
“白兄安好,弟卜吉敬上:”
将信引看完,白也的表情更是疑惑。
“这个卜吉,什么时候又有了一个儿子?”
杜木见白也对书信极为重视,起身说道:“舅舅既然有事,杜木便不打扰了。”
白也连忙拉住白也,笑道:“大外甥你找什么急。舅舅我还要找你帮忙呢!”
杜木道:“舅舅还有什么事?”
白也捏着信引咬牙切齿道:“这个卜吉是我至交好友,十几年前生了一个女儿,生养得落落大方,此后便常将他的女儿挂在嘴边,每次见面总是要气我一翻。如今又不知从哪里捣鼓出一个儿子,想来又是要找我炫耀的。舅舅这一生都没有给你娶个舅妈,儿女更是半个都没有,你是舅舅唯一的侄儿,只能用你给舅舅撑撑场面了。”
“舅舅放心,杜木不走就是,这样,我先去后面等一会儿,舅舅若有需要,喊我便是。”杜木转身向后厅走去,走了两步忽又道:“捣鼓这个词,舅舅用得不够严谨。”
我这个大外甥,什么时候对措辞也这么严格了?
白也苦笑道:“木儿说得有理,舅舅以后一定勤加改正。”
而后向那官差吩咐,让他将人领过来。
客厅内,白也打量着女扮男装,一身英气的卜玉,心里不禁感到疑惑。
不对啊!卜吉这老小子,就算有了儿子,也不应该这么大,难不成是他的私生子?
看着英气逼人的卜玉,白也脑海中瞬间勾勒出一个好友在外寻欢,却被家中悍妻知晓,最终不得不将私生子送给自己照料的凄惨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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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此处,白也之前对卜吉儿女双全的妒意也都烟消云散,不等卜玉开口,走上前去一把抱住卜玉双肩,鼓舞道:“孩子你放心,往后在这界水城,白叔叔照顾你!”
第一百五十八章 切磋
卜玉不解地看着白也,错愕道:“白叔叔您怎么了?”
听自己父亲说,这位白叔叔犯有脑疾,时常便会发作。如今说出这般胡言乱语,想来是又发作了。
似是听出了卜玉的声音,白也表情一僵,迟疑道:“你是卜玉侄女儿?”
卜玉捂着嘴,嘻嘻笑道:“玉儿还以为白叔叔误会什么了呢?”
这孩子,竟说什么大实话!
刚刚的确是误会了的白也呵呵一笑,尴尬道:“白叔叔好久没见到你,还真有些认不出来了,更何况你这身打扮……”
卜玉低头一看,恍然道:“是侄女儿疏忽了。”
白也埋怨道:“你这小丫头,从小就不知稳重,虽是一副女儿身,性格却像一个野小子,如今又是女扮男装,怎么就不让你爹省省心呢!对了你爹近来可好?”
卜玉咯咯笑道:“爹爹说他很好,近来还死不了。”
白也无奈苦笑道:“你这小丫头,怎么也学会拿我打趣了。”说着便向孟离看去,眉毛一挑道:“你就是孟离?”
孟离双手抱拳,行了一礼。
“晚辈孟离,见过大人。”
“年轻人,不必拘谨。”白也笑道:“你既是卜吉看中的晚辈,便也是我的晚辈,以后私下见面称呼我一声前辈就是。卜玉性格顽皮,这一路上没少给你惹麻烦吧?”
孟离抿嘴一笑,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但这一笑却已尽在不言中。
卜大小姐冷哼一声,双手抱胸,将脑袋扭向一旁,鼓着腮帮生起了闷气。
白也见到这一幕,哈哈一笑道:“看来你们这一路上发生了不少的故事。”
卜大小姐撇着嘴道:“一个就知道练刀的疯子,和他在一起能发生什么,简直无聊死了。”
白也点点头,再看孟离时,目光中已经多了一份欣赏,这个年纪还能沉下心来练武的年轻人,的确已不多了。
“武册的事,卜老弟已经在信中跟我说过,你放心,既然有他肯为你作保,我这边是一定没有问题的,稍后你跟我去一趟户籍室,我亲自给你登记。”
孟离连忙一拜道:“多谢前辈。”
白也受了他这一礼,笑道:“咱们界水城的武册可不比靠水镇那个小地方,好处多多。这一点你自己以后慢慢体会,我就不多说了。来来来,我先给你们介绍一个同龄人。”
说罢,便将杜木唤了出来。
当一身藏青武服的杜木从后厅走出来时,孟离和卜玉同时惊呼一声。
“是你?”
杜木面无表情的点点头,说道:“没错是我,想不到这么快就又见面了。”
刚刚在后厅,他便已听到前面传来的声音,更从声音中听出了两人的身份,因而并不惊讶。
不过,以他这个对什么都不为所动的性格,就算惊讶,也不会表现出来。
白也看着三人,颇为意外。
“你们认识?”
杜木道:“见过一面,但却不认识。”
“来来来,我来为你们引荐。”
白也哈哈一笑,拍着杜木的肩膀道:“这位是杜木,我的外甥,你们别看他冷冰冰的,嘴巴也毒,但人还是不错的。”
杜木扭头看向白也,认真道:“
舅舅,为什么我觉得你在说我坏话?”
“哎呀,不要在意这些细节了。”白也呵呵一笑,又在杜木肩膀上拍了拍,指着孟卜二人道:“这是孟离和卜玉,你们都是同龄人,以后多亲近吧。”
白也的意思是让他们多接触,好让自己这个大外甥改一改这个孤僻的性格。
年轻人嘛,活跃一些才可爱。
“你们好!”也不知杜木有没有了解到白也的用意,平淡地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孟离也点了点头,礼貌性问候。只有一肚子不满的卜大小姐,冷冷哼了一声。
杜木像是没有听见,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这种表现,就连白也都替他们觉得尴尬,强笑道:“好了,今天就聊到这里吧!杜木你先回去吧,传武考核的事情,我之后再跟你说。”
听到“传武考核”这四个字,孟离眼前一亮道:“杜兄也要参加传武考核?”
杜木点头道:“杜某正是为此而来。”
白也得意道:“你们别看杜木性格木讷,却是难得一见的练武奇才,如今已是六锻的武者,这次考核若是发挥得好,八九成的机会能够取得传武令。”
杜木看着孟卜二人,微微皱眉道:“你们也要参加传武考核?”
卜玉骄哼一声道:“当然,传武考核又不是只有你们才能参加!”
杜木低头想了想,说出了自认为是为他们好的一句话。“我觉得你们还是不要参加,以你们的实力,即使去了也是白去。”
众所周知,传武考核的规定非常严格,想要参加考核,就只能达到一流武者的境界,可即便如此,每年还是有成千上百的武者前仆后继,相比数量庞大的参考者,最后被录取的名额却只有寥寥十人。若只是五锻的实力,半点希望都没有。
杜木之所以这样说,是为了让他们不要浪费时间,这两个人,一个气血虚浮,一个只有五锻,凭他们两个的实力,根本无法成功。
杜木是好心没错,但却忘了人与人的交往中,还有人情世故这四个字。他这话刚一出口,脾气本就暴躁的卜大小姐,顿时勃然大怒,噌的一声拔出长剑,指着杜木道:“你敢看不起我,有本事就跟我较量一番。”
刚才在面摊,卜玉就已对杜木心生不满,听他这么一说,哪肯罢休!
白也也想见一见卜玉的实力,不仅不阻拦,反而推波助澜道:“点到为止。”
对杜木而言,时间是很宝贵的东西,本不想将时间浪费在卜玉身上的他在听到白也那一句“点到为止”后,脸上的眉毛顿时皱了起来。
“舅舅,能不能不打!”
还不等白也回应,就听卜玉一声怒吼道:“不行。”
骄喝声中,卜玉的长剑瞬间出手,剑身纤细的素绣剑闪着一道寒光,直向杜木腰间刺去。
挎在杜木腰间的是一把半指宽的精铁长剑,剑柄上刻有一道云纹,若是懂剑之人见到,便会发现,这把样式精致的精铁长剑就是云剑派中只有掌门传人才有资格佩戴的流云剑。
面对不断逼近的锐利剑锋,杜木冷漠的脸更加冷漠,伸手在流云剑上一抹,一道剑光乍现,顷刻间便将卜玉击退而去。
杜木横剑在前,面无表情道:“算了吧,你不是我的
对手,若是伤到你,我舅舅是会生气的。”
“你,混蛋!我要你不得好死!”卜玉大怒,在次持剑向前,配合身法,使出一招极为刁钻的剑法。
剑尖若弧,在卜玉灵动身法之下,快速逼近杜木。
卜玉凝视杜木,眼神中透着一抹不甘。她知道以自己的实力是绝对无法打败对方的,但她这一剑的目的却只是让对方后退。
只退一步,她便能心满意足!。
孟离看到这一剑,忍不住暗叫一声好。
对于这一剑,他的印象十分深刻,当初在考兰山,卜玉正是凭借这一剑才将那一身横练的张横击败。
白也看到这一剑,也忍不住微微点头,没有想到从小就娇生惯养的卜玉,竟能使出这样的剑法。
“很好的一剑,若是遇到一般的六锻,只凭这一剑,的确能让对方后退。只可惜……”
卜玉这一剑,的确是五锻武者中极为难得的一剑,即便是六锻武者见到,也不得不小心应对。
但可惜,她此时遇上的人是杜木。
就在素绣剑刺来的一瞬间,杜木身形忽动,不是后退,而是向前,流云剑竟好似真的化作一片流云,剑光一闪,向着素绣剑卷了过去。
流云剑法,流云三击。
剑光一闪再闪,转眼就已闪过三次。卜玉手持素绣剑,瞬间察觉到三种不同的力道作用于剑身之上,手腕一麻,再看那素绣剑,竟已脱手而去。
杜木长剑在卜玉肩上一点,而后收回。
“你输了。我没有说错,的确是在浪费时间。”
眼圈红了的卜玉,没有回应,就连掉到一旁的素绣剑也不要了,走到一个角落里独自沉默。
白也看到这一幕,心中不禁暗骂。这个混账小子,怎么就这么木讷呢?半点风情都不懂!
孟离看着一脸认真的杜木,哭笑不得,现在他总算知道为什么白也会说他嘴巴有些毒了。
看了一眼在一旁闷闷不乐的卜玉,孟离叹了一口气。
看来他必须要出手了!
将素绣剑拾起,孟离本想还给卜玉,但看到她那张阴云密布,仿佛随时都会爆发的面孔,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将长剑向腰带上一别。
抬脚上前,只见孟离双拳一抱道:“我见杜兄刚才剑意未尽,不如让我来陪杜兄过两招。”
“你?”杜木打量着孟离,再次出口伤人道:“不行,你太弱了!”
看着这个性格单纯耿直的男子,孟离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无妨,杜兄只管出手便是,在下若不是杜兄的对手,自然会主动认输。”
杜木点点头,不变的神情中透着一种轻松了不少的感觉,如释重负道:“好,你出手吧!”
“你要小心啊!我可是很强的!”
孟离抽出木刀,忍不住出声提醒对方,他的气血具有一定迷惑性,若是与人对敌,往往能叫对手吃上一个不小的苦头。就好比那郭泗,死得简直不能再冤枉。
杜木的嘴巴虽然毒了一些,但他的心肠还是不错,更不是孟离的敌人,很有提醒一下的必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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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木见他提醒,果然重视了不少,倒不是真觉得孟离会有多强,而是表现出对对手的足够尊敬。
第一百五十九章 难度加倍的传武考核
流云剑横在胸前,剑尖斜向下方。
杜木看着孟离,全身的力量都已调动起来。
孟离笑道:“来吧,让我见识见识你的刀法。”
杜木仍是凝视孟离,不为所动。
孟离露出一抹苦笑,脚下一动,一记平刀递了过去。
这一招能够化腐朽为神奇的平凡刀法,多数时候孟离都是在被动的情况下才会施展,很少会主动出击。
不过见杜木这个架势,他若不主动出手,对方很可能永远都不会攻过来。
一记平刀又快又稳,更重要的是这一刀上还沾染着五锻武者的真气。
“原来你隐藏了境界!”
杜木见到这一刀,顿时眼前一亮,心中的顾虑再也不见,一抬手就是流云三击。
“不过可惜,你隐藏的再深,也不过是五锻境。”
以五锻境想要胜过他,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他甚至有信心,一招将对方木刀挑飞。
因为这流云三击本就是为此而创的剑招。
剑光若流云,三道剑光分别从三个方向击出,就像天空中急速涌动的白云,卷向孟离手中木刀。
飞!
杜木心中暗喝,握剑的手掌微微用力,就在他自以为胜券在握的时候,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呼!
木刀划过。
就在他三剑出尽的时刻。
而后,叮的一声响,他手中的流云剑便被弹开!
什么?他的流云三击竟然被攻破了?
杜木神情惊愕,不可思议地看着孟离。
这是他脸上首次表现出不一样的表情。
他是怎么做到的?那招看似平淡无奇的刀法究竟是怎么爆发出这样威力?
明明是五锻真气的一招刀法,却破解了他六锻真气的二流剑法。这让杜木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你这是什么刀法?”
“平淡刀法!”孟离似笑非笑道:“现在你还觉得我们没有资格参加传武考核吗?”
杜木道:“想要得到传武令,至少也要赢过我。”
“那我就赢给你看!”
孟离身体前扑,一刀划出。刀锋由下而上,直接窝进杜木怀里。
杜木眉头一皱,面对如此刁钻的刀法,只能后退,同时闪电般踢出一脚,直击孟离面门。
孟离扭头闪过这一脚,回过头时,见杜木又使出流云三击,心里不禁冷冷一笑。
不服是吗?
那我就让你心服口服!
刀锋一转,平淡刀法再次出手。
平平淡淡的刀法,平平淡淡的一刀。
孟离木刀出手之际,真气在体内游走一周,而后竟再次游走,以这股叠加了的力量,向杜木的流云三击迎了过去。
轰!
摧枯拉朽的一刀,当木刀与三道剑光交汇时,脱手的反而是杜木手中的长剑。
“你这一刀……怎么可能?”
杜木双手无力下垂,震惊无比。
孟离道:“这一局应该是我赢了吧?”
杜木面色一沉,再次恢复成面无表情的状态。
他看着孟离,淡淡道:“你赢了。”
孟离笑了笑,转身要去安慰卜玉。
杜木犹豫了一下,问道:“你最后那一刀是怎么回事?与之前的真气为什么会不一样?”
刚才与孟离交手,后者刀法上灌注的真气,明显超越了五锻武者的
极限,正因如此,使得那平淡一刀发生蜕变,产生了与之前截然不同的力量。
这种力量几乎可以和六锻抗衡,这也是他为什么没有握住刀的原因。
孟离轻松道:“没什么,只是让真气变得凝实一些。”
在与胡不归一战之后,孟离对于提升真气的力量就有了一定的想法。
因为他的真气远低于正常境界,只能独辟蹊径,从真气质地上寻求突破。
武者修炼阶段不同,真气的质地也会有所不同,越是纯粹的真气,威力便会越强。
这也是武者修炼的重要一课,用功法不断打磨真气,等到真气品质提升,境界自然就升了上去。
什么境界,对应什么真气。这在人们看来几乎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但修习偷懒功的孟离却对这个问题有着不一样的看法。
同等境界中,既然真气有差异,那么,真气的质地会不会也存在差异?
答案是肯定的!
孟离自从进入界水城,这几天就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这才有了刚才真气两转的壮举。
别人出招运转一遍功法,他就运转两遍,以更猛烈的真气输送将真气的质地硬压上去,虽然会对身体造成一些压力,但有勤奋功打下的底子,这一道本应成为壁垒的难题,反而成了最容易解决的问题。
现在他还只是将真气多走一遍,等到以后熟练,三遍、四遍也不成问题。
未必不能与胡不归正面抗衡。
以五锻对抗七锻,跨越两锻境界,这一招压缩真气的法门,不正是为此才创建出来的吗?
“凝实真气?”杜木看着孟离的背影,喃喃自语。
这个方法真的能够做到吗?
脆弱的经脉在磅礴的真气压力下难道不会被撕碎?
杜木的脸上渐渐流露出迷茫的表情。
曾几何时,本以为除了那几个变态,那年轻一代中无人能出其右,如今看来是他坐井观天了。
孟离是吗?我记住你了!
杜木转身来到白也身前,恭敬一拜,道:“舅舅,我先回去收拾一下,等天黑之前就搬过来。”
白也道:“好,你回去之后不要急着收拾,先想想刚才那一战,说不定会对你有所帮助。”
杜木点头称是,而后转身离开。
就在杜木离去的时候,孟离已来到卜玉身边,他将腰间的素绣剑抽出,递了过去。
“幸不辱命,给你报仇了。”
卜玉撅着嘴道:“谁让你多管闲事了?”
孟离摸摸头,有些莫名其妙。
原来他多管闲事了!
“放心,等你以后被人揍了,我一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你……哼!”卜大小姐立刻涨红了脸,这是被气的。
孟离拿着素绣剑,作势欲扔。
“这把剑,你再不拿回去,我就扔了啊!”
“你敢!”卜玉狠狠瞪向孟离,同时以极快的速度将素绣剑取了回来。
孟离看着色厉内荏的少女,心里不禁暗暗得意。
对付这位脾气大得不行的大小姐,就不能用正常手段,你越是跟她好好说,她就越嚣张,反而不如一些欲擒故纵的小手段。
“唉!年轻真好啊!”
送走杜木,白也来到二人身前。
孟离道:“让前辈见笑了。”
“让我大吃一惊才是。”白也感慨道:“看到你们刚才的战
斗,不禁让我想起年轻的时候。不过我年轻时,可没有你们这种手段。”
孟离这一代,因为遍传武道的原因,年轻一代的武者数量大大增加,因为催生了不少耀眼的新星。各个门派相继崛起,可谓是百花齐放的一代。
就说那杜木,便是云剑派的少主,而像这样的人物,江湖中还不知有多少。
其实,最让白也重视的还是孟离这种散修,江湖门派源远流长,传不传武,他们都没影响。
遍传武道于天下,真正改变的还是像孟离这等散修,他们才是定武之志真正的获益者。
孟离道:“刚才听前辈说,传武考核还有半个月就要开始,不知道具体的时间是多少?”
传武考核由鉴靖府全权负责,也是界水城最近一段时间最重要的一件大事。
有一件事孟离并不清楚,他们刚才进门时看到的那些武馆,接取的任务中,其中有一大半都是和半个月后的传武考核息息相关。有事前的准备任务,也有考核开始的协助任务。
看到孟离严重迫切的目光,白也点点头道:“也对,以你现在的手段,对传武考核自然是志在必得,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你,不要小看今年的传武考核,这一次的考核远比你想象中更加艰难。”
孟离眉头一皱道:“什么意思?”
刚才与杜木交手前就听对方说起,传武令的名额只有十个,想要通过考核至少也要达到六锻。
孟离虽然是五锻武者,但他的实力直超六锻,本以为考取传武令十拿九稳,可看白也的意思,事情似乎没有那么简单。
白也道:“咱们界水城的考核一年共有两次,且都是每年的春秋时节,按照往常的管理,这一次的传武考核,应该在三月份就已经开始,但三月份时,朝廷忽然传下一道政令,责令江湖中的各大门派不得私自转让传武令。年轻的宗门弟子,若想要传武令,就只能参加当地官府举办的传武考核。”
说到这里,白也微微一顿,看着孟离道:“你可能不知道,江湖宗门中的弟子很少有考取传武令的情况,因为这些宗门中还收有很多带艺拜师的散修弟子,这些弟子基本都是完成过传武考核的正牌武者,每个人身上都有传武令。当他们带入宗门后,便会将身上的传武令暂时交宗门,以后若有弟子出山,便可将传武令借来使用。”
听到这里,孟离似乎明白了些,若有所思道:“前辈的意思是,今年的传武考核将会有很多宗门弟子?”
白也点头道:“没错,界水城附近的宗门共有七家,其中真气七锻的年轻弟子,六锻武者更是比比皆是。”
白也所谓的七家,都是那些底蕴比较深的二流门派。像是杜木所在的云剑派,就是其中之一,不过云剑派的势力并不算大,在那七家门派中仅能排入中下。
之前杜木虽然对传武令表现出自信满满,但以他的实力,未必真能通过考核,否非他也不会动用白也的关系,到鉴靖府提前开小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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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孟离神色越来越重,白也忽然哈哈一笑,摆着手道:“哎呀呀,一不注意就说多了,传武考核就定在下个月的一号,只要达到一流武者的水准便可参加。”
孟离伸手抱拳,感激道:“多谢前辈指点。”
这一次的传武考核,不论有多艰难,孟离都要试一试。
所谓一步慢,步步慢。
如果他跟不上这一步,在界水城又何谈立足二字?
对于他的武道进取之心,也会大大影响。
第一百六十章 韩非
江湖为争。
既是争名,也要夺利。
孟离时间紧迫,若想尽快打开局面,最好的办法就是建立武馆。
以武馆落根于界水城,立稳脚跟。这个方法虽然不错,但却要有一个先决条件:传武令。
也只有得到传武令,他才具备开办武馆的资格。
孟离现在的修为已有松动迹象,数月之内,必定能够突破六锻。
他当然可以等到六锻之后再去参加考核,可这半年内,谁又知道会发生什么变故?
他不敢等,也等不起。
孟离忽然想起什么,将怀里卷好的悬赏单拿了出来。献宝似的递给白也。
“前辈,这是我接取的悬赏,这个银子可不可以在你这里直接领取啊!”
白也呵呵一笑,接过悬赏单。
“刚到界水城就接了一个悬赏,不愧是号称让一城两镇十七村官差同僚们颜面扫地的男人!”
“啊?”孟离愣了一下,随后明白过来,知道对方说的是胡斐那件事。
当初通缉胡斐的案子牵扯极广,曾闹得界水城极其下设两镇十七村沸沸扬扬,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一发不可收拾的时候,胡斐却栽在了两个少年手里。
当初的胡斐案,孟离和李其峰怕名头太盛,将这件事情交给张松全权负责,并没有暴露身份。
不过以白也的能量,想要知道这件事,还算不上一件难事。
原本白也并没有将孟离和那个除掉胡斐的孟离联想到一起,直到刚才见识到孟离的刀法。
白也打开悬赏单,他很期待孟离解决掉的这个人是谁,然而在看到单子上的画像时,他的眉头却皱了起来。
“怎么是这个人?”
“怎么了?”
看到白也凝重的表情,孟离心里生出一种不详的预感。
“这份赏金你怕是拿不到了?”
“为什么?”孟离不解。看向白也的眼神怪异起来。
官府也有赖账的时候?
然而白也接下来的话,却让他大吃一惊。
“这个悬赏,刚刚已经被人领走了?”
“领走了?这怎么可能?”孟离看向卜玉,惊呼出声。
卜玉迟疑道:“是不是王二苟领走的?”
孟离皱起眉头。
王二苟领走的?这可能吗?
早上他们出门时,走的可不是一条路。
“王二苟是谁?有六锻修为吗?”
“六锻?”这一次卜玉的表情也沉了下去。
白也点点头道:“领走悬赏的人是一名六锻武者,生面孔,我看那人和你们一样,也是最近来到界水城的外来者。”
卜大小姐气得脸颊通红,愤愤道:“这不是冒领吗?这世上怎么会有如此厚颜无耻之徒?”
白也拿着悬赏单,疑惑道:“这个郭泗,真是死于你们之手?”
“这又怎么可能有假?”卜玉噘着嘴,气哼哼道:“白叔叔,难道你连我也不相信了吗?”
白也苦笑道:“我并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觉得太蹊跷。”
卜玉气愤道:“这有什么好蹊跷的。我们杀了郭泗,结果悬赏却被别人领走了,显然是有人冒领。白叔叔你也真是的,怎么就不调查清楚呢?”
“
但那个人,是提着郭泗的首级过来的。”
白也脸上露出无奈的表情。
官府的悬赏制度,自有一套成熟体系,不是说你想接就接,想领就领,讲究的无非就是一个证据。
人家连首级都带来了,可谓是铁证如山,这让他怎么办?就算当面对峙,这悬红到最后也还是得落入人家口袋,除非那人承认自己是骗子。
“这样吧!等你们回去后,我会好好调查这件事情,还你们一个公道。”
孟离摇头道:“不必麻烦前辈了,这件事我们自己调查,前辈只需告诉我那人叫什么就可以了。”
接了悬赏的人,官府会询问你的名字,用以登记。当然,你也可以选择隐姓埋名,但在一般情况下,没有人会这样做。
因为相比那些一二百两的悬红,由此能够得到的名声,才是作为武者最渴望的东西。
江湖争名,名声越高,地位也就越高。
孟离可以保证,用不了多久,那个冒领之人的名字,就会传遍界水城。而他要做的,就是在此之前,让那人尝到应有的教训。
对于孟离要亲手报仇的想法,白也也已猜到,呵呵一笑,摸着下巴道:“我记得那个人,好像是叫韩非……”
熟悉的街道,熟悉的建筑,然而数年再归,如今已是物是人非。
一身白衣的韩非从鉴镜府走出,顶着天上毒辣的太阳,向西而行。
街道上人声吵杂,但他却视而不见。
整条街道都仿佛安静了下来,只能听到他的脚步声。
哒哒……哒哒……
眼中再无他人的韩非,一手扶刀,缓缓走出西静坊。
西静坊外是西水坊。
在西水坊中,有一条破旧的街道,街道中间有一间破旧的茅屋。
韩非轻车熟路,走近茅屋。
茅屋中空气混浊,透着一股霉味。
“连窗子都不开了?”
韩非走到窗前,推开窗子,几乎垂在正上方的阳光照下来,斜插进窗子,只照亮了窗前极窄的一条木板。
此时窗前,正坐着一名蓬头垢面的邋遢男子,眼光照进来,正巧照在他的脸上。
浑浑噩噩的男子,在强光刺激下清醒了许多,待看见身边的韩非,忽然露出一张惊恐面容,惊慌失措地从地上站了起来。
男子腿脚有伤,似乎连使力这么简单的事情都不能做到,只能扶着后面的墙壁,借用腰背和双臂的力量。
如果孟离见到这个人,就会发现,这个双腿不便的邋遢男人,就是他们当初在考兰山脉遇到的张横。
张横是郭泗手下的第一打手,一身横练功夫强横无比,可即便他的功夫再强横,在双腿被废的情况下,也将是残废一个。
当初,孟离三刀斩杀郭泗,郭泗率领的匪盗团便已灰飞烟灭。孟离不仅没有去管那些落荒而逃的匪盗,就连已成废人的张横也网开一面。
倒不是他生了慈悲心肠,而是不想让这帮人的血脏了自己的刀。
这江湖本就已足够血腥,能少杀些人,还是少杀一些的好!
韩非看到张横这个样子,脸上露出一抹笑。
“我大哥培养了你五年时间,就把你培养成这个样子?张横,你太让我失望了。”
张横苦笑道
:“二当家教训的是。”
听到张横的称呼,韩非抬手打断,冷漠道:“跟你说过多少次,不要叫我二当家。这个世上早已没有郭非,只有韩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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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了,韩公子。”张横看着一脸孤高的韩非,脸上露出一抹苦笑。
环境,真的能给一个人带来十分巨大的变化。
若不是亲眼见到韩非的变化,张横实在无法想象,这个人会是以前和他们一起混日子的那个好兄弟。
这两年,郭氏匪团的人都称他为二当家,可他心里的二当家却另有其人。
这个人就是眼前这个韩非。
不!更准确的说,是改名之前的郭非。
韩非和郭泗是亲兄弟,两人一同创立的郭氏匪团,后来不知因为什么,二兄弟之间产生矛盾,韩非一怒之下改换姓名,加入界水城七大二流门派中的七星宗,直到几天前,才再次出现。
韩非此次出现,也是恰逢其会。
三月份,朝廷颁布限武令,各派内部不得私授传武令,使得他只能到界水城来考取传武令。途中经过考兰山脉,想起了自己的大哥,于是便转道而行。
兄弟二人多年不见,以前的矛盾早已忘掉,就在韩非满怀期待的时候,万万没想到,等待他的却是大哥未寒的尸骨。
韩非看着神色畏惧的张横,冷笑道:“我将大哥的头颅亲手割下,是不是吓到你了?”
“没,没有。”
张横虽然没有承认,但他的舌头却已在打颤。
当韩非红着眼,一寸一寸将兄长的头颅割下时,他的确快要被那场景吓晕过去。
韩非目光忽然变得异常冰冷,冷哼道:“你怕也无碍,像我们这种人,早就把心活没了,如今也不过是披着人皮的行尸走肉,我大哥一生作恶多端,不知杀害了多少无辜的百姓,我曾让他收手,但他却骂我愚昧。我虽然气他、恨他,却也爱他,不能让他死得这么不明不白。我不知道杀了他的那个人是谁,若想将那人逼出,就只有这一个办法。从现在开始,你要将我杀掉大哥的消息传遍全城,我要让那个人主动送上门来。”
这个韩非,也不知修炼了何种隐藏气息的秘法,每说一个字,身上的的气势便厚重一分,这些话说完,硬是从六锻境提升到七锻境。
张横看着这个让他觉得更加恐怖的韩非,面色苍白地点了点头,跛着脚向茅屋外面走去。
想要将消息以最快的速度传递出去,这样的地方倒是有一个,他现在要去的就是这个地方。
蛇窝!
从鉴靖府出来,已经快要傍晚。倒不是登记武册的手续繁琐,而是白也太能聊,拉着孟离二人东扯西扯,似乎总有说不完的话。
用他自己的话说,这是看到年轻人太兴奋,忍不住想要多说一些肺腑之言。
不过在孟离听来,他所说的这些肺腑之言,却是没有什么营养,除了听到卜玉小时候的一些窘事,便再也没有什么让孟离值得留心的事情。
不过,通过这一个下午的交谈,也让孟离看出了白也的性格。
白也这个人,是典型的外松内紧。
看起来大大咧咧,实则奸诈得很,说了一下午,有关鉴靖府工作方面的事,他竟一个字都未吐露,一点都不给他了解内幕的机会。
第一百六十一章 王二苟的图
出门之后,卜大小姐再次威胁孟离,让她不要将自己小时候的窘事说不出。
孟离哑然失笑,立刻伸出手指对天发誓,做出永不外传的保证。
其实卜玉的窘事也没什么,无非就是小孩子都会经历的尴尬事,最出格的不过是一个撒尿和泥。
小孩子嘛,调皮一些很正常。
偏偏白也讲故事的能力十分出色,孟离没有忍住,一不小心给笑出声来。当时,可还挨了两记结结实实的粉拳,痛得他直咧嘴。
由面摊经过,与性格淳朴的面摊老板打了一声招呼,而后两人回到富甲客栈。
夜火通明,幕色阑珊。
回到富甲客栈时,天色已经黑了下来。但夜火通明的富甲客栈却依旧热闹。
红毯之上,人来人往。
大厅里也火爆非常,挤满了客人。三十张桌子仍显不够,似乎又多加了几张。
孟离走进门后,李斌和刘升同时迎了上来,一口同声道:“公子回来了!”
两人说完,相互对视,目光透着警惕。
刘升连忙道:“公子回来的正是时候,小的已在楼上安排了包厢,王公子正在里面等着二位。”
所谓的王公子,自然就是王二苟。
孟离点点头,带着卜玉缓缓登楼。
不少熟客见到这一幕,纷纷露出惊讶之色,更有甚者,已经拦住身边的伙计,向他们打听孟离的情况。
能够被富甲客栈两大掌柜奉为上宾,这样的人物,必然不会简单。
孟离和卜玉来到包厢时,王二苟正拿着一支笔,画着什么。
桌子上的确已摆满酒菜,酒菜香气扑鼻,但王二苟却一口未动
王二苟看到孟卜二人,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绕过二人,神色凝重地来门前,将包厢的大门紧紧关好。
卜玉见他这个样子,好奇道:“怎么神秘兮兮的?”
王二苟沉声道:“出事了!”
嗯?
孟离和卜玉露出疑惑的目光。
王二苟看着他道:“你还记不记得,咱们在路过考兰山脉时杀的那个匪首?”
孟离苦笑道:“我又怎会忘记!”
王二苟道:“我今天下午回来的时候,听到有人在讨论这件事。”
见王二苟神情凝重,卜玉咯咯一笑道:“我猜,杀死他的人一定不是我们。”
“我猜,那个人叫韩非。”孟离也笑了起来,不过却是苦笑。
王二苟叹道:“原来你们也听说了?”
“我们不只是听说。”孟离将悬赏单取了出来,无奈道:“今天去鉴镜府,正准备领赏,结果你猜怎么着,这笔悬红,早就被人领走了。”
卜玉道:“领走这笔银子的人,就叫韩非。”
王二苟面色一沉道:“这个韩非究竟是什么来头,连我们的银子都敢动。”
孟离冷笑道:“更离奇的还在后头。那个韩非还是带着郭泗的首级把银子领走的。”
王二苟皱眉道:“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只能说明,他是在我们后面进城的。”
“没错,我们走后,尸体就被人动了手脚。”孟离点点头,而后像是想通了什么,惊呼道:“难不成是那群盗贼监守自盗?”
王二苟摇摇头道:“是有这个可能,但我却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怎么讲?”孟离问。
王二苟道:“这件事的发酵速度很快,以我的经验来看,一
定是有人在刻意传播,如果是那群匪盗在监守自盗,应该不会出现这种现象。”
“你说的没错。”孟离点了点头,说来说去,问题还是在这个韩非身上。
卜玉站在二人中间,小脑袋不时在摆动,听着二人你一言我一句,竟有种置身云雾的感觉。
“够了!你们两个能不能过一会儿再讨论?”只听她一声大吼,看着满桌酒菜,可怜兮兮道:“能不能让我先把这桌菜吃完。”
孟离和王二苟相识一眼,纷纷苦笑。
吃完饭,三人再度来到孟离的客房。
孟离看向王二苟,问道:“王兄今天在界水城转了一天,可有什么发现?”
王二苟神秘一笑,没有开口,反而拿出一张图纸。
孟离看着王二苟手中的图纸,疑惑道:“这是什么?”
王二苟笑道:“界水城是大城,不仅人多,是非也多。我这一天紧赶,也只不过走了一个北城,见到的事情着实不少,就说那当街拔剑较量的武者就不下十对。据我这一天观察打探,北城一共分为六坊,分别为平、安、富、贵、锦、绣。我将这六坊地形画了一张图纸,又将一些值得注意的地方着重标注。你看一下。”
说着,便将手中的图纸递了过来。
“哦!你自己画的图?这我倒是要见识一下!”
孟离只知道王二苟是玩弄情报的行家,却不知道他还有一手巡城案图的本领。
接过图纸,一眼看去,下一刻却是变了脸色。
“你这个图……”
卜玉闻言看了过来,兴奋道:“怎么了!怎么了!”
孟离苦笑道:“没事,有点抽象!”
抽象!
卜玉好奇,踮起脚尖向孟离手上的图纸看去,瞬间,一张脸都变绿了。
这哪里是图纸,简直就是鬼画符。
她指着图纸上的一个三角问道:“这个三角是什么?”
王二苟看了一眼,认真道:“那是望月楼,号称界水城第一高的酒楼。”
卜玉又指了一个方框,问道:“这个又是什么?”
王二苟不假思索道:“天华武馆,北城名列前茅的武馆,有八锻武者坐镇。”
“唉!我画的这么清楚,你们怎么就看不懂。”
怀才不遇般叹息一声,王二苟又将图纸拿回,一点一点为孟卜二人讲解起来。
整个北城区,由北往南,王二苟在那张唯有他自己能看懂的图纸上指点江山。
随着他一点点的讲解,一座立体感十足的北城区,呈现在孟离和卜玉面前。
这个时候孟离才发现,这张其貌不扬的图纸,还真有那么一点东西。
界水北城,是界水城四片城区中商业最发达的区域,每日产生的交易量,几乎占据全城总量的四成。
据王二苟调查,北城区共有武馆十一座,除了北安坊的萧氏武馆,每坊中都有两座武馆,以天华武馆为最。
孟离最初的计划,就是要在北城区发展武馆势力,既然如此,北城区的这十一家武馆,就是他不得不留意的存在。
值得一提的是,因为北城区着重发展商业的缘故,倒至北城武风萎靡,武馆势力也是四片城区中最薄弱的一处。
刘府书房。
刘崇元脱掉外套,慵懒地躺在那张自己最喜欢的楠木躺椅上,每次闻到躺椅上传来的楠木清香,他的心都会以极快的速度放松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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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府家大业大,身为一家之主,
刘崇元每天需要忙碌的事不计其数。也只有这个时候,他才能得到片刻的安宁。
门外有一人进入,悄无声息。
刘崇元在他的安宁中似乎达到了一种异常奇妙的状态,房间中的任何风吹草动都无法瞒过他的耳目。
察觉到有人到来,刘崇元看也不看,轻轻问道:“查的怎么样了?”
胡不归道:“我的人跟了孟离一天,这个家伙果然有些不简单。”
胡不归的回答,并没有超出刘崇元的意料,后者再次一笑,悠然道:“怎么个不简单?”
胡不归道:“今天一早,孟离就去了鉴靖府,并在鉴靖府中待了足足一天,这一天他都和白也待着一起。”
“抚镜使白也?”刘崇元似乎听到了一件了不得的事情,再无之前悠闲,噌的从躺椅上站了起来。
“你确定他一直和白也待在一起?”
白也可是鉴靖府的抚镜使!
与另一名镇塔使,同为鉴靖司下派两大使者之一,位居四品,由鉴靖司直管,不在界水官府体系之中,就连界水城的令守大人见了,都要恭恭敬敬喊上一声白大使。
因为鉴靖司的超然地位,其下设机构鉴靖府,自然也水涨船高,司府中实行“文武共治”的制度,就拿这鉴靖府来说,府中有掌管文事的抚镜使,以及震慑武事的镇塔使。
两名使者,共同管理鉴靖司,因有直达天听的特权,必要时可对当地官府中的任何官员进行弹劾,同时也包括城守这个父母官。
白也为人低调,被转来界水城后,虽然不比那位作风强硬的镇塔使,一直没有什么大动作,但他的权利却并不会为此而缩减,不论在任何时候,都是界水城中一手遮天的大人物。
而今这么一人大人物,竟然接待了孟离足足一天,那这孟离得是什么来头?
刘崇元瞪大双眼,额头上有一滴冷汗滑下,竟有些被孟离隐藏着的身份吓到了。
胡不归看着刘崇元,暗暗叹了一口气。了解兄长的他早就知道,后者一定会露出这样的反应,因为当他听到这个消息时,也是这个反应。
然而更让人感到震惊的还在后面……
胡不归苦笑一声道:“在孟离与白也相处的这段时间,我的人还发现杜木从鉴靖府走出的消息。”
刘崇元果然再度震惊。
“可是云剑派的那个杜木?”
胡不归点点头。
这界水城又哪还有第二个杜木!
刘崇元道:“这个杜木可是白也的亲外甥,白也宁肯冷落自己的外甥,也要接待孟离,这个孟离果然不简单。”
感觉想法得到验证的刘崇元,心里像是点燃一把火,忽然变得亢奋起来,他围着屋子转了两圈,兴奋道:“杜木是界水七派中云剑派掌门的独子,更是白也的亲外甥,连他都不如孟离,这个孟离很可能也是七派传人。我记得排名第一的青山派,他们的大长老就姓孟,你说这个孟离和他有没有关系?”
胡不归皱眉道:“不应该吧!那名孟长老的妻子,乃是他的同门师妹,两人结婚已快二十年,没听说他们有孩子啊?”
“这件事我也知道。”刘崇元呵呵一笑道:“我听说他们之所以没有孩子,是因为她那师妹身体受过重伤,以至于无法生养。而那孟长老许多年前更是流出过沾花惹草的丑闻。你说那孟离会不会是他养在外面的私生子?”
胡不归认真想了想,然后重重点了点头。
还真有这个可能。
第一百六十二章 记仇的孟离
“这就对上了!”
啪!
刘崇元忍不住一拍手掌,激动道:“二弟,你快去准备一下。明天,我要带着流儿亲自去登门道歉。”
似是受到刘崇元的感染,胡不归粗旷的面庞也生出一抹红光。
他点了点头,随后消失在门外,不用说也知道,定然是去准备礼物去了。
这一次我刘家,可不能再落后于人!
看着胡不归离去的方向,刘崇元脸上光彩一闪,忍不住生出万丈豪情。
住在富甲客栈中,本应是一件十分舒服的事情,但现在,孟离却觉得有些不舒服了。
甚至生出尽快离开这里的想法。
当孟离住进富甲客栈的第三天。察觉到“危机”的李斌,开始向刘升发起“进攻”时,他们二人之间,便以孟离为中心,展开一场较量。
“孟公子……”
“孟公子……”
“孟公子……”
被二人变着花样服侍的孟离,就像处在一场风暴的中央,被这两名极尽狗腿之能事的掌柜,从两端左一下右一下地撕扯着。
被人服侍本应是一件十分享受的事情。
但现在……已不是享受,而是折磨!
你们这两个狗腿子!
孟离看着站在两侧,分别端着一碗白饭,恨不得一口一口将其喂进他嘴里的二人,脸上露出一抹苦笑。
“二位,你们能不能让我安静一会儿,如果你们再这样,我可就要生气了。”
听说孟离要生气,两名掌柜顿时大惊失色,放下手里的碗,垂头丧气地走出房间。
觉得世界都仿佛安静下来了的孟离,长长松了一口气,只是从客房到包厢这么一段距离,他竟已经快要虚脱。
看着一旁幸灾乐祸的王卜二人,孟离无奈道:“看来我们必须要尽快换个地方了。”
听到这句话的王二苟眼前一亮,连忙放下手中碗筷,将那张被自己视若珍宝的图纸拿了出来。
“让我来看一看!”
卜大小姐夹了一根肉丝,放在嘴里,一边咀嚼,一边说道:“恩,出去住我也不介意,不过好奇怪啊,他们为什么对你这么殷勤呢?”
孟离摸着下巴道:“这倒是一个问题,李掌柜对我照顾一些,我倒还能理解,可这刘升,为什么突然就大献殷勤了?”
这两天,刘升态度转变之快,就像变了一个人,的确让人值得怀疑。
按理说,刘家的人不是应该跟他有仇才对吗?怎么就成刘家的贵客了?
难道是因为我帮他们教训了他们家的那个二货少爷?
一个脑子不太正常的二世祖,一朝受屈,发愤图强,重振家族希望?
孟离有些搞不懂,问刘升,他也说不清楚,只知道是上面的意思。
卜大小姐突发奇想道:“他们不会是要麻痹你吧?先和你拉进关系,然后再借机除掉你?”
孟离无语道:“难道你不觉得这样有些多此一举吗?”
既然要对付他,那又何必接近他?以刘家的能量,根本不必玩这些阴招。直接下招子,倒是来得更加爽利。
“总不会是这个刘家家主有什么特殊癖好吧?”卜大小姐又夹了一枚果脯,眯眼笑
道:“嗯,好吃!”
王二苟道:“今天我出去的时候,特意打听了一下。刘家家大业大,手底下掌握着上百桩生意,涉及各行各业,可谓是日进斗金。刘家家主刘崇元,为人豪爽,处事却果决,刘家这几年发展得如此之快,和他的处事手腕不无关系。这样的人,我实在想不出他会有什么不好的嗜好。”
卜玉一手捏着筷子,一手托着下巴,视线向上,呈斜角仰视。
“我听说刘家和李家都是近几年才发展起来的一流家族。且不说那李家,单说这个刘家,能够让一名七锻武者心甘情愿供其驱使,刘家家主的手段就不会简单。”
王二苟看了孟离一眼,道:“据我这几天了解,我们在船上遇到的那个胡不归,是刘家家主刘崇元的结拜兄弟。当初胡不归深陷绝境,是刘崇元不惜气海受损,也要用身体替他挡下一剑,这才保住了他一条性命。”
此等兄弟义气,竟让卜玉听得热血沸腾,只见她伸手一拍桌面,赞赏道:“这个刘崇元为了兄弟,不惜放弃一身武艺,可敬可佩。还有那个胡不归,即便已成七锻,仍心甘情愿为刘家做事,也是一个重情重义的人物。”
嗯?怎么好像跑题了?
孟离瞅了一眼拍案而起的卜大小姐,苦笑道:“看来,若要一探究竟,我们就只能想办法见一见这位刘家主了!”
他话音刚落,刚刚走出门外的刘升,竟又冲了进来,慌张的面孔上夹杂着震惊和激动。
“孟公子!孟公子!”
他的声音亢奋,急促中又透着一分不安,尖锐的就像一只铁签,让人很不舒服。
孟离眉头一皱,表情渐渐阴沉下来。
“刘掌柜,我刚才说过的话,你应该没有忘记吧!”
孟离说过,他想要安静一会儿。
但现在,这个简单的要求,却未能实现!
这让他非常愤怒。
“孟公子误会了!”
刘升连忙摆手,喘着粗气道:“是我家主人来了,他想拜见你!”
刘家家主刘崇元来了!还要拜见我!
刚刚还想着要和刘崇元见一面的孟离,心中尤为震惊,甚至还生产一种不切实际的荒诞感觉。
“你刚才说什么?”
他忍不住再次确认一遍。
意识到自己失态的刘升,恨不得给自己一个巴掌,暗骂自己经不得大事。
呼!
深吸一口气。
调整好心态的刘升,双手抱拳,对孟离弯腰一拜,毕恭毕敬道:“回孟公子,我家老爷仰慕公子威名,特到此处拜见公子。”
仰慕我的威名?我自己的威名我怎么不知道?
听刘升这么一说,孟离心里的荒诞感更加强烈,这个刘崇元到底耍的什么花样,先是将他尊为贵客,如今又将他恭维到这般地步?
无事献殷勤。
孟离不相信这世上会有平白无故的善意,刘崇元对他越重视,他就越忍不住要怀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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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既然你主动找了过来,那就让我看看你究竟是何目的。
想及此处,孟离装出受宠若惊的样子,说道:“贵家主何须这般客气,我这就去亲自迎接。”
话音方落,就听门外传来一声大
笑。
“哈哈哈……刘某自己进来便是,就不劳公子大驾了。”
门外,一人推门而入。
此人身材高大,气度豪迈,不是刘崇元又是何人?
孟离看着这位闻名不如见面的刘家主,心中暗自惊讶,此人虽然真气尽废,但从他身上透出的气势,仍是不可小视。
这个刘崇元,不简单啊!
常居高位者,气质会得到升华,不怒自威!
此时站在孟离面前的刘崇元,就是这种人。
刘崇元看向孟离,面带微笑道:“孟公子住进富甲客栈这几日,刘某早就想见一见,今日冒昧来访,没有打扰到公子吧?”
孟离虽然年轻,但从小就熟读父亲留下的圣贤书,待人接物自有一套。
此刻听到对方的谦虚之语,哈哈一笑道:“刘家主客气了,说起来我应该谢谢刘家主才是。这两日我寄住在富甲客栈,刘升对我颇为照顾,听说这是刘家主的意思,让在好生感激。”
闻听此言,刘崇元看向刘升,露出满意的目光。
站在一旁低头哈腰,动都不敢动一下的刘升,见到自家主子的赞许目光后,双拳紧握,脸上忍不住生出一抹狂喜。
发达了!发达了!
当初彻夜未眠做出的选择,果然是正确的。
刘升这两日忍辱负重,拼了命地伺候孟离,为得就是得到刘崇元的赏识,被委以重任。
可还不等他来得及高兴,孟离接下来的一句话,却让他梦想破灭。
“但是这位刘掌柜,品性不是很好,需要慎用。”
看着刘升渐渐由错愕变为屈辱,想怒却不敢怒的表情。孟离脸上露出一抹冷笑。
这个刘升,真当他没有察觉吗?
他们来到富甲客栈的第一天,刘升就与他们发生冲突,虽然对方控制得很好,但他还是察觉到了对方的敌意。
就像是一名武者对危机的预感,孟离对刘升也生出一丝警惕,后来若不是刘崇元横插一杠,这个刘升指不定会怎么对付他们。
这两天,孟离之所以没有跟刘升翻脸,一是觉得没有必要,二是没有合适的机会,此时见到刘崇元,自然是有仇报仇。
更重要的是,他还要借这个机会,试探一下刘崇元的态度。
听到孟离的话,刘崇元的脸色瞬间转冷,怒喝道:“混账东西,让你到这里来,不是让你来耍心眼的,还不给我滚!”
完了!
听到刘崇元这一声震喝,刘升顿时瘫在地上,万念俱灰。
在刘家,刘崇元的话就是命令,没有人敢反抗。
看了眼瘫在地上失魂落魄的刘升,刘崇元眉头一皱,沉声道:“来人,把他拉走。”
话音落下,门外走进一个伙计,将刘升像拖死狗一样拖了出去。
刘崇元微微一笑,对孟离抱拳道:“不好意思,让公子见笑了。”
面对刘崇元的笑容,孟离背后顿时冒出一股寒气。
这个刘崇元好深的城府!
虽然感受到刘崇元的压力,但孟离还是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哈哈一笑道:“刘家主多虑了,我也只是随便说说。你这样,反而让我不知该如何是好。况且我还还与令公子发生过一些不愉快。”
第一百六十三章 误会了
有时候,示弱也是一种强势,这叫做以退为进。
他倒要看看,这个刘崇元究竟是什么意思?
王二苟和卜玉面无表情,内心实则波涛汹涌,面对孟离的开门见山,刘崇元接下来的回答,他们也都好奇。
是敌是友,刘崇元接下来的态度十分关键。
谁知这位身材高大的男子一阵大笑,豪爽道:“孟公子无需介怀,其实刘某这次来,就是来跟你道歉的!”
“道歉?”
孟离有点惊讶,作为一家之主,能有这个姿态,实在难能可贵。
只见刘崇元转身面向门外,表情严肃道:“你们进来吧!”
咚咚咚…
伴随着一阵细琐的脚步声,转眼便有两人走了进来。
孟离抬头一看,笑了。
还是两个熟人!
胡不归和刘风流表情各异地站在门前,前者面色坦然,后者则是一脸尴尬。
看着突然出现的胡刘二人,孟离疑惑道:“刘家主这是什么意思?”
让自己的结拜兄弟和亲生儿子给自己道歉,孟离怎么都有些无法相信。
刘崇元轻轻一笑,也不说话。
而后孟离便看到不可思议的一幕。
只见胡不归和刘风流同时双手抱拳,直接的对他弯下了腰。
竟然还真道歉了!
胡不归毕竟是七锻武者,身份不低,赔礼之后便退到一边,沉默起来。
倒是刘风流,颇为亢奋,凑到孟离身边道:“孟老大,上次是我有眼无珠,不知道你的身份,多有得罪,你可千万不要介意啊!”
都是同龄人,言语之间少了许多顾虑。尤其在得知对方身份后,心里的敬佩更是无以复加。
大门派的私生子,忍辱负重,准备借着这次传武考核一飞冲天,这简直就是他们这些二世祖的楷模啊!
自诩为风流倜傥的刘风流,当从父亲口中听到有关孟离的传闻时,立刻决定痛改前非,并将孟离作为自己的榜样,虚心学习。
“我什么身份?”
看着一脸殷切的刘风流,孟离眉头又皱了起来。
刘风流似乎意识到自己犯了错,连忙捂住嘴,惶恐道:“对对对,这件事可不能随便说出去,你们青山派门规森严,想必孟长老对你的要求也十分严格吧?”
“青山派?孟长老?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刘风的流胡言乱语,似乎让孟离明白了什么。
他们是不是认错人了?
还不等他有所反应,就听刘崇元拍了拍手道:“来人,把礼物带上来!”
话音刚落,转眼便有两名刘家下人走入包厢,怀中分别抱着一个锦盒,一方一长,引人注目。
刘崇元笑了笑,近乎讨好的语气说道:“事到如今,我也就不瞒公子了。刘某今天就是想要与公子化干戈为玉帛。这两件赔礼不成敬意,还望公子笑纳。”
胡不归大手挥了一挥,两名下人便将锦盒打开。
霎时间,屋子里闪出金、银两道光彩。
发出金色光芒的是那方形锦盒,盒中放有五枚金锭,每枚金锭都是二十两的足金,加在一起便是黄金百两。
百两黄金,晃人眼目,是孟离这一辈子都没有见过财富,但他只看了一眼,便将目光挪向一旁的长形方盒。
散发着银光的长盒,里面装的不是白银,而是一把有如银铸的宝刀,刀身光洁,如同镜面,就在刀身靠上的地
方,一行精致细腻的灵纹跃然其上。
银光闪耀之下,银色灵纹焕发光华,如同流动的水银,不仅引人注目,更加让人心动。
“好刀!”
常年与刀打交道,甚至还参与过宝刀锻造的孟离,第一眼便看出这把银刀的不凡。
刘崇元微微一笑,不无得意道:“这把银华刀,是刘某当年行走江湖的贴身兵刃,如今刘某弃武从商,这把刀留着也是无用,倒不如送给公子,成人之美。刘某听二弟说过,公子刀法惊人,定然不会让此刀蒙羞。”
孟离心中苦笑,这个刘崇元,本是挺精明的一个人,怎么偏偏在这件事上犯了糊涂。
自己与那青山派,可是半毛钱的关系都没有。
青山派是界水七派之一,同时也是七派中排名第一的门派。门中第子众多,仅是七锻的年轻第子便有不下四五人。
这些都是昨日从白也口中听来的消息。
江湖门派自有江湖门派的规矩,门中势力不入城池,都是在外割地为据。可即便如此,门中有数名纳气境坐镇的青山派,仍然是一尊让界水城中众多势力畏惧的庞然大物。
刘崇元想要巴结青山派的心他可以理解,但是……
孟离摇头道:“刀是好刀,但在下已经有了趁手的兵刃,况且这把银华刀还是刘家主闯荡江湖时的佩刀,想必寄托了刘家主不少的情感。”
刘崇元叹道:“留着也是徒增伤感而已!倒不如送给你,说不定能成就一段佳话,也不算辜负了此刀。”
刘崇元取出银华刀,伸手抚摸,就像慰问最好的朋友。
这个高大汉子不经意间显露的温柔,让孟离心头微颤。
少年深吸一口气,义正言辞道:“刘家主的礼物,在下是万万不会收的,而且你们也误会了,我并非青山派人。”
见孟离神色严肃,刘崇元自动脑补,还以为他不想暴露身份,点了点头道:“公子说的是,刘某知道了!”
听说孟长老家里那个悍妻醋劲大的很,发脾气来六亲不认,连青山派掌门人的面子都不卖。
毕竟是私生子,该低调还是要低调啊!
“那这百两黄金,公子总该收下吧!”
见刘崇元如此执着,孟离不再解释,索性将黄灿灿的金子一推。
“刘家主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这金子我还是不能要。我与贵公子只是一点小误会,解开就是了,并没有你想象得那么夸张。”
“这……孟公子什么都不收,在下心里实在过意不去啊!”
自家的儿子是个什么样子,刘崇元最清楚不过,尤其是那张嘴,狗嘴吐不出象牙。
孟离明白,这是一次与刘家化干戈为玉帛的好机会,大度道:“刘家主不必介怀,孟离可以保证,以后再也不提此事,如何?”
“哈哈哈,孟公子爽快,既然有公子保证,刘某这颗心就踏实了!”
刘崇元哈哈一声大笑,再看孟离,不禁觉得顺眼了几分。
此子如此气度,再加上这天赋和身世,未来必定能一飞冲天。
想到这里,刘崇元要与孟离亲近的想法更加强烈,板着脸严肃道:“公子远道而来,刘某作为界水城人,自该一进地主之谊,今晚我在府中摆下酒宴,为公子接风洗尘。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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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风洗尘?
“这恐怕不妥!”孟离面色为难。
听到孟离再次拒绝,刘崇元脸上透着失落。
“这又为何?”
孟离苦笑道:“在下此次来到界水城,除了有在此地常住的打算,还要备战半个月后的传武考核,实在没有时间可以挥霍。”
听到竟是这个原因,刘崇元哈哈一笑,心里不禁对孟离又敬佩了几分,如此条件,竟然还这般刻苦,像他这么努力的年轻人,现在已经不多见了。
伸手摸着下巴,沉吟道:“公子潜心武道,这是好事,刘某自当支持。若是公子有什么用得到刘某的地方,大可以说出来,刘某自当竭尽全力。”
听到刘崇元这句话,孟离眼前一亮。
这个刘崇元,也不知是执着,还是脑子有病,总是想着要让他占点便宜,自己不占,他还不放心。
也好,他若想在界水城起步,的确需要一个契机。
心想着这是一个机会的孟离眉头紧锁,脸上却是露出为难的表情。
就在这时,卜玉的声音忽然传了过来。
“刚才你不还说,想要搬出去住的吗?”
漂亮!
孟离心里暗叫一声好,两眼望着刘崇元,伤感道:“不瞒刘家主,在下刚才还在为住的地方发愁。”
刘崇元一惊道:“难道公子在这富甲客栈住得不开心?”
有刘升在前,刘崇元心里不禁感到忧虑。
“倒也不是。”
孟离摇头苦笑道:“刘家主应该知道,我与李家也有些情分,之前之所以会住在富甲客栈,其实也是因为李家的缘故。李家的李斌掌柜对我无微不至,正因如此,才让我十分不便。”
对啊!怎么把这件事给忘了!
听孟离这么一说,刘崇元不禁警惕起来。
这富甲客栈中,可是还有李家的人啊!不得不防!
“换,必须换!”察觉到危机的刘崇元猛一拍大腿,当机立断道:“刘某在北安坊还有一套宅院,可以送给公子!”
“北安坊的宅院!”王二苟闻言惊呼,咋舌道:“那可是寸土寸金的地!”
孟离面颊微红,害羞道:“这……不太好吧!”
刘崇元看着害羞起来的孟离,不禁暗自得意。
嘿嘿!到底还是年轻啊!仅仅一套宅院就感动成这样。
大手一挥道:“这有什么不好,我这套宅子自打买来就没人住过,白白搁在手里,几乎都要荒废了。”
“没错!没错!”
败家败出一定经验的刘风流,似乎遇到了自己的拿手话题,凑到孟离身旁帮腔道:“孟老大有所不知,北安坊这套宅子,在我们家手里压了很久,我爹一直想要把它处理掉,苦于没有机会,你这次可是帮了他大忙了。”
孟离腼腆道:“真是这样吗?”
表面上装出一副不好意思的样子,内心实则感叹,这个刘风流倒真是一个人才,送出一座宅院,竟还能说
得好像占了便宜一样。
刘崇元表情严肃道:“孟公子,这次可不能再拒绝我的好意了。”
既然都说到这个份上……
看着一脸严肃的刘崇元,孟离表情也严肃道:“这……好吧!既然两位盛情难却,在下就只能恭敬不如从命了。”
“哈哈哈,这才对吗?”刘崇元畅快一笑,拉着孟离道:“来,孟贤侄,我现在就带你去这宅院看看。”
被刘崇元的大手拉着,孟离心里一阵无奈。
这个刘崇元倒是会做人,他才刚答应,称呼立马就变了,这等打蛇随棍上的功夫,可谓是炉火纯青。
第一百六十四章 再战胡不归
北安坊,刘氏宅院!
不,现在应该叫孟氏宅院!
孟离看着眼前这座院子,眼神中透着震惊。
直到这个时候他才知道自己究竟占了多大便宜。
刘崇元在北安坊的院子,不仅大,修葺的也很完善,并非像他形容的那般。
呈“目”字型的三进大院,被人打理的十分整洁,院子里纤尘不染,莫说落叶,就连一根杂草都看不到。
想要做到这种程度,没有数十名训练有素的下人,绝无可能做到。
站在超过他四个身位的高大院墙下,少年忍不住感慨。
“刘家主骗我好苦啊!”
孟离是孤家寡人,在孟家村又住惯了小屋子,忽然见到这么大的院子,要说心里不慌,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刘崇元哈哈一笑道:“贤侄既来之则安之,这里你就放心住下。现在待在院子里的下人,是我为了打扫院子临时找来。我知你练武刻苦,不喜被人打扰,你放心,我很快就让他们撤走。”
说着一挥手,自有随从走出,前去安排众多下人的搬迁事宜。
唉不……给我留点也行啊!
孟离伸出手,想了想,嘴里的话还是没有说出。
刘崇元这座宅院,面积惊人,想要维护这么一座院子,需要的花费难以想象。
他现在银钱不多,这笔钱总不能让让刘崇元帮他出吧?
人家这么大一座宅子都送出手了,还要怎样?
刘崇元见到孟离的举动,奇怪道:“贤侄还有什么吩咐?”
吩咐二字,尤为刺耳啊!
孟离装作活动肩膀,尴尬道:“没事,肩膀有些僵了,我活动活动。”
刘崇元点点头,羡慕道:“哎呀!还是你们这些年轻人好,活力四射,不像我这把老骨头,站一会儿都觉得累。”
呵呵!
孟离干笑一声,无言以对。
刘风流撇着嘴道:“说白了就是懒!”
瞪了一眼给自己拆台的傻儿子,刘崇元恨铁不成钢道:“敢说你爹懒?我看你才是最懒的那一个,每天让你练武,你总是以各种理由推脱。以后你天天给我到这里来,多向孟离学学。记住,多干活少说话。”
刘风流顿时变成苦瓜脸,委屈道:“爹,你怎么能这样?”
孟离也道:“这样不好吧!令郎毕竟是刘府的大少爷,到我这里干活……”
“这有什么不好?”
不等孟离说完,刘崇元抬手打断道:“这件事就这么定了。”说着瞪了刘风流一眼,冷哼道:“若不再敲打敲打这小子,我刘家就真要毁在他手里了。”
看着一脸悲愤的刘风流,孟离苦笑道:“我尽力而为吧!”
刘崇元摆正身体,从怀里掏出一张发黄的地契,递到孟离手中,郑重道:“孟贤侄,以后这院子就是你的了!”
孟离将代表着一座宅院主人权利的地契从刘崇元手上接过,表情认真道:“今日这份情谊,孟离谨记在心,他日若有机会,定当厚报。”
刘崇元目光闪动,心中涌出一抹喜意。
他废了这么多心思,为的不就是这个吗?
在刘崇元看来,孟离的善意就是青山派的善意,等到孟离以后出人头地,他们刘家自然也可乘势而起。
刘崇元的选择,其实
也是大多数家族面临的窘状。
在这个遍行武道的世道,那些所谓的高门大户,不过是过眼云烟。
一个家族若想长久生存,万万离不开那些强大宗门的支持。
界水城中有一个袁家,就是因为有七星宗的支持,才能一直稳坐于界水城第一世家的位子上。
说起家族与宗门,吃过其中苦头的刘崇元心里泛起了苦。
界水城的一流家族并不多,即便算上他们刘李这两个后起之秀,满打满算也不过七个家族。
可这七个家族中,除了他们刘家,其余六家都有宗门势力在背后支持。
就说那个总是和他作对的李大眼,不知走了什么狗屎运,突然得到采莲剑派的青睐,不仅女儿被收入门中,连整个李家也被庇护起来。
不像他们刘家,就只有一个胡不归苦苦支持,这几年,虽为一流世家,人前显赫,背地里却不知吃了多少苦头。
没有宗门支持,这是刘崇元心里一直的痛。
界水城有七大门派,一流家族也是七个,本应雨露均沾才是。唯有七派中排名第一的青山派超然世外,不屑做出选择。
而这也是刘崇元在遇到孟离后如此激动的原因,若是能够抱住青山派这条大粗腿,那他刘家可就真是脱胎换骨了。
刘崇元身为一家之主,家中的大小事务全部都要由他过问,不能久留,在将那份价值千金的地契交于孟离之后便就此告别。
刘风流因为刘崇元之前的吩咐留了下来,随他一同留下的还有胡不归,打着负责宅院交接的幌子,其实是要盯着刘风流,怕这个自诩风流的大少爷再惹事端。
“孟老大,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别客气尽管开口。我爹刚才也说了,接下来的日子我就跟着你混了。对了,你这里的房间也得给我留一间,从今天开始,我搬过来跟你一起住。”
刘崇元走后,再度“活了”过来的刘风流哈哈一笑,撸起衣袖,一副要大干一场的架势。
只要一想到接下来的日子,不必在刘崇元那老混蛋的眼皮底下过活,他心里就爽得不行。想到高兴处,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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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
“额……要不你去帮我把院子打扫一下吧!”
孟离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对方盛情难却,让他实在不知该怎么拒绝。
哈哈哈哈呃?
刘风流的笑声戛然而止,看向孟离的目光充满不可思议。
这个孟老大,似乎有点不安常理出牌呀!
他刚才只是客气一下好吧,竟然真给安排上了?
抬头向宅院一眼,刘大少的脸顿时变成苦瓜色。
这么大一个院子,他一个人打扫,还不得扫到天黑?
“孟兄,我觉得我们可以再商量一下。”刘风流心有余悸。
“你想怎么商量?”
孟离看着刘风流,不禁暗自发笑。
这个刘家大少,果然是好吃懒做,若是生在靠水镇,早就被专制纨绔恶少的卜大小姐打出屎来!
果不其然,还不等刘风流回应,站在一旁满脸寒霜的卜玉,噌的抽出宝剑,一剑便将院子里的一张木椅劈翻。
收剑之后,还不忘向一脸惨白的刘大少瞪去一眼。吓的这位大少爷连忙摆手。
“不用商量,不用商量!”
孟离淡淡道:“你
确定?”
“确定!非常确定!”
孟离从一旁拿过一只扫把,扔给刘风流,面带微笑道:“那就麻烦你了!”
“不…麻…烦…”
刘风流接过扫把,心在流血。
看了眼灰溜溜跑到一旁独自扫地的刘风流,胡不归来到孟离面前,道:“孟公子,上次的事情多有得罪,胡某在这里跟你赔罪了。”
孟离大度道:“那件事我早就忘了,前辈不要在意。”
胡不归道:“不管怎么说,我都要谢谢公子。这两日我也会暂时住在这里,公子若有用得到胡某的地方,尽管开口。”
孟离眼前一亮道:“其实,我还真有一件事,需要前辈的帮助。”
胡不归哈哈一笑道:“公子但说无妨!”
孟离道:“上次与前辈一战,孟离颇有感悟,所以还想请前辈再指点一番。”
恩?
胡不归皱眉道:“公子莫不是拿胡某开心?”
五锻和七锻,差距何等之大?孟离这话说出来,也难怪胡不归会多想。
孟离伸手摸刀,当他的指尖轻触到刀柄的那一刻,他给人的感觉也为之一变。
“前辈觉得我像是说笑吗?”他的声音低沉又有力,给人一种一往无前的感觉。
胡不归见孟离神色认真,收起了轻视之心。
“那好,既然你执意如此,我便陪你过两招,先说好,我是不会手下留情的。”
“这样最好!”
孟离也不客气,拔出木刀,当先就攻了过去。
正如他之前所说,他想要看一看自己的长进。
自从研究出多次行功的方法后,孟离的实力再度提升,正式超越六锻,在这种情况下啊,他早就想找一个七锻高手进行测试。
而早先交手过一次的胡不归,自然是最好的选择。
胡不归见孟离冲来,铁剑前指,使出当初在木船上施展的剑法。
同样是一剑前指,同样的力量和速度,乃至真气都分毫不差。
孟离面对这一剑,似乎又回到当初。
他战在木船甲板上,迎来而来的是胡不归能让他真气溃败的一剑。
很好!
来吧!
让我看看这一剑是否还能让我无能为力!
刀锋向前,平刀而出。
真气在孟离体内暴走,眨眼便是两次流转。
“两次是我的极限吗?”
感受到微微刺痛的经脉,孟离暗问自己。
他只能做到这一步吗?
不!他应该还能走得更远!
“给我再来一次!”
孟离在心中呐喊,二转之后本已成强弩之末的真气,硬是被他强行推动,开始了第三次的运转。
轰!
一股炸裂般的力量从孟离体内爆出,顺着双手传递出去。
恩?这个触感?
刀剑相交,胡不归终于察觉到异常。他这一剑,竟然没有将孟离击溃!
孟离的表现,让胡不归有些难以理解。
他们两人真气相差如此悬殊,应该不会出现这种情况才是。
要知道,就在几天之前,他还能将对方一剑极快。
而且,他那质地有如花岗岩般坚硬的真气,又是怎么回事?
第一百六十五章 开个面馆?
“不必再打了!”
一击之后,胡不归收剑后退。
呼!
孟离也收刀后退,一身真气尽皆平复。也就真气平复的那一刻,经脉传来一阵剧痛,像是被刀割。
嘶!
孟离一手扶刀,一手捧着自己胸口,嘴巴列到耳根。
胡不归看着孟离,皱眉道:“你没事吧?”
孟离摇头苦笑。
果然,真气流转三次,还是有些勉强。
分心调转勤奋功,很快受损的经脉便恢复如初。
孟离吐了一口浊气,道:“让前辈见笑了。”
“见笑?”胡不归摇头,表情凝重道:“应该说是震惊才对,老实讲,你刚才的手段真是吓到我了。”
孟离苦笑道:“刚才那个是我之前想到的一个运气技巧,简单点说就是压缩真气,但现在看来,还有些勉强。”
胡不归沉声道:“据我所知纳气武者的真元,就是真气压缩质变之后的产物。这一方面突破的确能够使你实力大涨,但同时也危害极大。”
孟离点头,表示赞同。
胡不归叹道:“这世上毕竟没有免费的午餐,其实你这种方法以前并不是没人想过,但敢于做出尝试的人,没有一个能得到好下场,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经脉和气海?”
他的语气有些不太确定。
“没错,经脉和气海。”
胡不归却点点头。
“强行压缩真气,对经脉的损伤还在其次,一旦这股真气失控,冲进气海,你觉得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
“气海会被这股狂暴的真气炸掉!”
说完,孟离冒出一身冷汗,脸色也苍白了一些。
胡不归看着他被吓得惨白的面色,哈哈一笑道:“话是这么说没错,不过你也不用太担心。我观你真气中正平和,比正常人的真气不知温顺了多少,说不定这个方法会适合你。”
听胡不归这么一说,孟离眼前一亮。
是啊!他自己修炼的可是简单偷懒功啊!
简单偷懒功是个什么尿性,孟离再清楚不过,不说其他,光是真气只有同等境界一半,就为他免去了后顾之忧。
须知,炼体这一阶段是对身体的锤锻,真气不过是锤锻身体所形成的附加产物。锻体境界提升时,根据身体提升这一性质,拓宽的气海几乎也是大同小异,但孟离因为功法的关系,气海中却只产生了一半的真气。
这说明什么?
说明就算他压缩的真气暴走了,空旷的气海也足够它们折腾!
对其他人来说不可能的事情,对孟离却不一定。想到这里,孟离的目光不禁又亮了起来。
有了胡不归和刘风流帮助,院子很快收拾出来。
之前已经说过,这座大宅子是一座“目”字形的三进大宅,分为前厅、前院、中院、后院。前中后院不必多说,同正常宅院一样,都是院接房,房分偏房和正房。
真正让孟离在意的还是前厅,也正是前厅的存在,让这座宅院发生了质的变化。
众所周知,北安坊是一座非常繁华的商坊,除了其中一少部分住户,其他的建筑大多都是商铺门店。
孟宅此时所在的街道就是如此,一条街上的宅子几乎全都将前厅改成了门店。
刘崇元财大气粗,送给孟离的这个宅子几乎是这条街道上最大的一座,若是将前厅改为商用,开个小酒馆都没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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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扫完院子,众人来到前厅。
孟离站在大门口,看在外面街道上
的人流如潮,心里生出一个想法。
“不如我们也开个店吧!”
孟离的突发奇想惊到了众人。
尤其是卜玉,疑惑地看着孟离,问道:“你这个武疯子,怎么突然想起开店了,不练武了?”
胡不归也有些疑惑。
“传武考核在即,我听说这次考核人才济济,即便是六锻武者都未必能够成功通过,难道你不需要备战?”
孟离道:“传武考核的事,我自然不会懈怠,但这武道上的事,并非一蹴而就,还需松弛结合。”
胡不归侵染武道数十年,自然知道过刚易折的道理,点点头道:“倒也是这么个道理。”
松弛结合?
站在一旁的卜大小姐,听到孟离这句话,脸上露出一丝鄙夷。
这话你也配说?
她在与孟离认识后,就没见这家伙松过。就算开个店,多半也要当一个甩手掌柜。
想到这里,卜玉举起手道:“我不同意。”
王二苟也举起手道:“我也觉得没有这个必要。”
“为什么?”
孟离瞪大双眼,无法理解的看着二人,北安坊如此便利的条件,他们守着这么一座宅子,干点什么不能赚钱?这样一本万利的买卖,怎么就不同意呢?
卜玉哼了一声,没有回应。
王二苟道:“你的意思我明白,但我觉得现在开店有些得不偿失。毕竟我们的目标可是武馆。”
王二苟的意思孟离明白,无非就是怕耽误以后开办武馆的进程,但有一点王二苟却忘了,开武馆也是需要银子的,而这也是他们现在最严峻的问题。
就他们身上的这点银子,光是维护这么大一座宅子,就已经捉襟见肘。
开武馆?不过是个奢望!
孟离道:“我们的情况你们也知道,若是再无进项,这界水城怕真要没有我们的立足之地了!”
听到孟离这句话,卜玉和王二苟还没有反应,刘风流的眼神却是亮了起来,兴奋道:“孟老大你缺银子?怎么不早说,我别的没有,就是银子多。”
孟离严肃道:“不行,你们刘家对我们的帮助已经很大,我不能再让你们破费了。”
身为武者,孟离自然有着作为武者该有的尊严。
他来到界水城,想要建立一个属于自己的势力,虽然并不介意借势而为,却不等于事事都需要别人的帮助。
孟离更想用自己的能力得到他想要的一切,虽然固执了些,但只有这样,他所作的一切才有意义。
被孟离拒绝,刘风流有些失落。
“我可以借给你啊,不要你利息!”
孟离没有理会这位风流大少,而是看向卜玉和王二苟,问道:“你们觉得呢?”
他的选择也许不是最正确的选择,但他却希望能够得到自己人的支持。
王二苟仿佛从他的话语中听出了决心,耸耸肩膀,表示无所谓。
孟离微微一笑,看向卜玉,等待后者的回答。
哼!
傲娇的卜大小姐冷哼道:“除非你开个餐馆,否则免谈。”
孟离苦着脸道:“开餐馆的难度不小,况且我们这里也没有厨子啊!”
开饭馆最重要的是什么?
如果你问十家开过餐馆的人,会有十个人告诉你。
是厨师!
菜品是一家餐馆的灵魂,决定了一家餐馆的未来!
他们这里没有厨师,这就意味着他们要自己雇一位,而这又是一笔开销。
卜玉瞥了他一眼
道:“你不是会做面吗?”
“你是说开个面馆?”孟离眼前一亮。
对啊!他怎么把这手绝活给忘了,母亲研制出来的鱼汤面,味道自是没得说。想要在界水城的面食界占据一席之地,应该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王二苟苦笑道:“可这一碗面才能赚几个银子,一天下来还不够我们折腾的。”
在王二苟看来,在北安坊这个寸土寸金的地段,贩物才是最好的选择,低进高走,一本万利,还不需耗费太多的精力。更重要的是,他的能力更适合发挥出来。
开面馆的话……
难道要让他当个跑堂的伙计吗?
有心想要反驳,但看了眼踌躇满志的卜大小姐,王二苟的脸瞬间绿了起来。
算了,还是不要打扰这位大小姐的雅兴了。
“这的确是个问题!”孟离掰着手指头,一脸苦涩。
王二苟说得对呀!自己辛辛苦苦煮了一天的面,到头来还赚不了几个钱,自己图个啥呢?
他看了眼卜大小姐,迟疑道:“要不先定个一百文?”
他们今天吃的面也不过十文钱,一百文就是人家的十倍。这个价格对于一碗面而言,几乎已是天价!
难不成要让他做面中贵族?
孟离脸上刚要露出一抹苦笑,就听刘风流语出惊人道:“一百文?太便宜了!我前几天在富面斋吃的锦绣面就是这个价格的十倍。”
“十倍?”孟离双眼一瞪,瞠目结舌。
刘风流理所当然:“是啊!一贯钱,很便宜的!”
一贯钱,那可就是一两银子。
花一两银子去吃一碗面,而且还很便宜?
那他们昨天只花了十文钱吃的又是什么?
有钱人的世界,果然搞不懂!
和孟离不同,卜大小姐则表现得极度亢奋,握着拳,双目放光道:“一两银子一碗的面,那可要去尝尝,就当探查敌情。”
“探查敌情?”
看着双目放光的大小姐,孟离一阵苦笑,看来这位大小姐的馋瘾又犯了。
“那好,咱们今天就去富面斋!”
富面斋就在北城区,距离北安坊并不远,位于数条街之外的北平坊。
穿过坊区,一行五人来到富面斋,一人点了一碗富面斋的招牌锦绣面。
何为锦绣?
珠红翠绿是锦绣!颜色艳丽是锦绣!
锦绣面,其实就是一种颜色艳丽的蔬菜面。
咀嚼着五颜六色参杂着各种菜汁的面条,孟离眉头不禁皱了起来。
这个锦绣面,味道也不怎么样啊!
“怎么样?”王二苟喝了一口鲜味十足的面汤,问道。
孟离点了点头,眼神炙热道:“没问题,能搞!”
这个号称界水第一面的锦绣面,看上去虽然挺花哨,但它的味道却和它的卖相不成正比,就味道而言,也只不过是还可以,并没有给他物超所值的感觉。
卜玉看了眼信心满满的孟离,诧异道:“你做的鱼汤面也能有这么好吃?”
孟离毫不谦虚道:“好久没做,也不知手艺生疏了没,但我可以保证,至少不会比这里差!”
“切,谁知道是真是假!”卜玉白眼一翻,露出一副坚决不信的表情。
孟离哈哈一笑道:“你是不是在用激将法?”
哼!
冷哼一声,卜玉扭过头去,继续吃她的锦绣面。
老实讲,这碗面的味道还是不错的。至少在靠水镇,她还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面。
第一百六十六章 为鱼汤面争气
就在众人吃得津津有味的时候。
富面斋的后厨,一个身材肥硕的胖子,迈着八字步晃晃悠悠走了出来。
胖男子四十左右的样子,着一身雪白的厨师袍,头戴高帽,手里提着一个红木雕花的精致鸟笼。
鸟笼上套着一层白纱,透过细密的纱孔,依稀能看到一只拳头大小的禽鸟。五彩斑斓,明艳动人。
提着鸟笼的中年胖子,名为局波,正是这家富面斋的主人。
每天中午过后,都是局波最悠闲的时间,每当这个时候,他就会带着自己珍爱的五彩鹧鸪,到客厅来遛一圈。
今天,局波如往常一般来到客厅,当他看到与孟离等人围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面的刘风流时,笑眯眯地走了过去。
“哎呀,这是不是刘公子吗?几日不见刘公子可好啊!”
看到一脸贱笑的局波,刘风流面色顿时一黑,将手中碗筷啪地往桌子上一拍,也不说话。
局波舔着肚子咯咯笑道:“怎么了刘公子,平时不挺能说的吗?今天怎么不说话了?我记得你前几日来不是还说我这一两银子一碗的锦绣面太过便宜,入不了您这吃惯山珍海味的口吗?”
孟离等人震惊地望向刘风流。
感情这位连一两银子的面都看不上!不愧是风流倜傥的世家大少,佩服佩服。
感受到众人目光,刘风流面色微红,狠狠瞪了局波一眼,暗骂道:这个死胖子!
卜玉见到局波的厨师袍,脸色好奇道:“你是这里的煮面厨师?”
局波抖了抖身上的肥肉,傲然道:“我不仅是这里的主厨,还是这里的老板。这位公子,我们这的面还能吃吧!”
“局波你够了!”刘风流突然站起身,面色阴沉道:“我们就是过来吃个饭,不希望被人打扰。”
只要是看到这个局波,刘风流心里就直犯恶心。
界水城的富家大少们也有一个圈子,里面有不少都是喜好玩鹰遛狗的公子哥。
刘风流自诩为风流大少,自然不会缺席,而这也是他与局波认识的根源。
局波虽然已有四十,却也喜好玩鹰遛狗,在加上家里开了一个富面斋,可谓日进斗金,久而久之也就混进这个圈子。
刘风流养有一直碧玉鹦鹉,毛色晶莹,通体如玉,能够口吐人言,让风流大少一直在这个圈子里独领风骚。
但前些日子,局波不知从哪里搞来一只五彩鹧鸪,抢了他的风头。
风头这种东西,没有人能一直独领,刘风流心里虽然都点不舒服,却也不在意。
不过,这个局波却不是个息事宁人的主,偏偏还要在他脸上踩一脚,让他很是气愤。
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家伙,跟着他们一帮小年轻混也就算了,偏偏还要蹭他的热度,这让刘风流如何能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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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几天和自己那帮朋友来这里吃面,看到局波那张得意嘴脸后顿时就怒了,将锦绣面连带这富面斋贬得一文不值。
原本,刘风流是打算一辈子都不再踏入这里一步。可他万万没有想到,孟离竟然也要开面馆。
开就开吧,偏偏自己不知搭错哪根筋,非要说出一个富面斋来。
现在可好,自己把自己给坑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刘风流
并不是怕了局波,单纯是觉得恶心,若真是把他惹毛了,他也不会客气。
局波冷笑道:“刘大少啊刘大少!我早就跟你说过,就算这界水城再大,也找不到比我们富面斋更地道的面馆。就说这锦绣面,可是我千里迢迢到中州学来的不传之秘,岂是这界水城的鱼汤面可以相提并论?”
胡不归看着局波大放厥词,眉头不禁皱了起来,鱼汤面是界水城的传统吃食,也是背靠淮川河的文化绵延,承载了他们近一代的记忆。
“混蛋!”
就在胡不归准备拍案而起的时候,却有一人先他一步。
啪!
一声巨响在客厅内传荡,喧嚷的面馆顿时为之一肃。
大厅中的客人纷纷抬头,不解地看着拍案而起的孟离。
这是要砸场子?
局波眯着眼,神色阴沉地凝视孟离,待确认后者并非城中的纨绔大少后,心生不屑。
“年轻人,脾气倒是不小。看你这架势,莫不是要砸了我这富面斋?”
孟离冷漠道:“局老板言重了。在下只是有一些想法不吐不快。”
局波冷笑道:“阁下有何高见?”
孟离将身前色彩斑斓的锦绣面端了起来,道:“我刚才听局老板的意思,富面斋是界水第一面馆,而这锦绣面更是鱼汤面无法相提并论的存在?”
局波傲然道:“事实便是如此,不信你可以问一问,看看这在座诸位,他们是怎么说的。”
孟离好笑道:“要我看就不必问了,没有吃过龙肉的人,又怎么能说出龙肉的味道?至于局老板刚才所说……”
说到这里,孟离笑容忽然转冷。
“纯粹就是放屁!”
鱼汤面不如锦绣面?吹牛吧你!
“你……”
局波被孟离一句放屁气的七窍生烟,胡萝卜般粗的手指指着孟离道:“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孟离道:“局老板这锦绣面,面好而汤差,且不说咱们界水城最正宗的鱼汤面,就连我做的鱼汤面都比不上。”
“你狂妄!”局波气得肥肉直颤。
孟离冷笑道:“是不是狂妄,局老板很快就知道,再过两天,我将在北安坊开办面馆,到时候还望局老板多多赐教。”
一个小娃娃,做出来的面又能好吃到什么程度?
看着孟离那张年轻的面庞,以及纤细的手腕,局波脸上的愤怒,渐渐变成冷笑。
“到时候,局某一定大驾光临!”
“好!那我们就两日后见!”
孟离礼节性抱拳,而后转身离去。
卜大小姐看着转身离去的孟离,又看了看捧在怀里的锦绣面,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
这个面,到底是吃,还是不吃呢?
时间往前一些,就在孟离拍案而起,引得店中震惊的时候,一个从面馆门前经过的坡脚男子,正巧将这一幕看在眼里。
“是他!”
见到孟离后,跛脚男子神情一震,继而露出一抹狂喜。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想不到你竟在这里。”
跛脚男子当然就是被卜玉挑断脚筋的张横。这两日他除了散布郭泗被韩非所杀的消息,自己也不曾闲着
,一直都在努力寻找孟离等人的下落。
看了眼孟离后,又看了眼捧着面碗的如玉男子,张横神情复杂。
你们等着,我张横一定不会放过你们。
在怨毒地看了孟离等人一眼后,张横撑着木拐,一瘸一瘸向西水坊走去。
然而以他的脚速,即便走得再快,又能起到什么作用?等将韩非带来此处时,孟离等人早已离去。
韩非看着人去楼空的富面斋,面色难看道:“是我疏忽了,应该跟你一起来的。”
张横道:“二哥不要着急,这件事也许还有转机。”
听说还有转机,韩非眼中神采一闪。
“什么意思?难道你知道他们去了哪里?”
张横道:“我刚才经过这里时,正看到那孟离在与富面斋的老板对峙,也许我们能通过富面斋找到孟离的下落。”
而后两人找到局波,一番了解下,得到孟离两日后将在北安坊开面馆的消息。
得知这一消息的韩非冷冷一笑道:“好你个孟离,竟然还有闲心开面馆。既然如此,我就再等你两日。”
北安坊,孟氏宅院,前院。
偌大的院子寂静无声,只有一团青烟徐徐升起。
众人围坐在一口大锅前,看着孟离将刚擀好的面条放入雪白浓郁的鱼汤中。
“好了,再过几分钟,面就可以吃了。”
孟离将面条搅拌,在用盖子将大锅盖上,拍了拍满是面粉的双手,笑嘻嘻地对众人说道。
众人沉默,皆是一脸怪异。
少年不明所以,疑惑道:“怎么了?难道你们不想尝尝我的鱼汤面吗?”
刘风流黑着脸道:“孟兄,要不还是算了吧!这面馆就先不开了。”
“为什么?”孟离更加糊涂了,看着其他几人问道:“你们也是这么想的?”
“嗯!”
众人点头,一口同声。
孟离伸手在冒着蒸汽的大锅上敲了敲,脸色阴沉道:“看来你们是不相信我喽?”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最后,还是王二苟站出来,苦笑道:“我们不是不相信你,而是不敢相信你,难道你刚才在做面时没有发现自己的问题吗?”
卜玉撇着嘴道:“一个连面都能抻断的人,又能做出什么好面,真不知道你在富面斋的勇气是从哪里来的?”
孟离摸了摸鼻子,表情有些尴尬。
的确,抻面这种技术活他并不在行。
刚才本想在众人面前露一手,差钱却将面给抖飞出去,看得众人惊掉了一地眼球。
迫不得已,只好改为刀切面。
“这个,过程不重要,关键还要看结果。你们闻闻,我这鱼汤难道不香吗?”
“香?”
卜玉冷笑道:“香有个屁用,就你这啪啪几刀切出来的烂面,能比得上人家五彩斑斓的菜汁面?那个姓局的,人长得虽然不怎么样,但做面还是挺有一手,我劝你还是别自取其辱了,免得连累我们跟你一起丢脸。”
“我明白了,原来你们是在担心这个。”
见众人目光怀疑,孟离冷冷一笑。
一群无知的凡人啊!
孟离自信满满道:“既然如此,那就尝过再说。”
第一百六十七章 初遇白衣
就在此时,面条已熟。
孟离用筷子挑了一碗,兑汤,又以青葱香叶点缀。
“来,你们谁先吃!”
孟离将面汤递了出去,众人面面相觑,就好象商量好一样,谁都没有去接。
正准备狠狠打脸的孟离,见到这一幕,有些站不住了。
“喂,你们这样可就有点过分了。”
“不知这碗面,可否让在下一尝!”
就在这时,院外突然有一声传来。
众人闻言一惊,纷纷向院外看去,就见一白衣公子,在一名白发老者陪同下,从前厅位置,缓缓走了进来。
白衣男子双手抱拳,笑道:“刚才在门前经过,闻到院内香气正浓,便不请自来。若有打扰之处,还望诸位多多包涵。”
白衣少年,风度翩翩,一言一行皆有礼法,尤其是那发自肺腑的真诚,很快便引起重人好感。
“兄台客气了,这碗鱼汤面你请便。”
孟离取了一双筷子放在碗上,双手将热腾腾的面递过去的同时,偷偷打量起这位不请自来的白衣少年。
白衣少年略微年长于他,从面相上来看,应比他大上两三岁。
白衣胜雪,肌肤也胜雪,剑眉星眸,目光深邃,甜甜的笑容中透着一丝忧郁。
手中提剑,剑宽两指,配一纯银剑鞘,上无半点点缀之物。
他的剑,仿佛已与他的人融为一体,即便吃面时,也没有将剑放下,期间,白发老者见他吃面不便,特意上前以双手捧碗,但却被少年摇头劝退。
少年一手握剑,以小臂和胸膛将碗夹住,另一手持筷,夹面而吃。
他的动作很轻,以筷子挑起面条,一根根将其放进口中,慢条斯理,斯斯文文。
他就这么一根接一根的吃,不停顿也不说话,吃完面条,又将碗中的汤喝净,一滴不剩。
“多谢款待!”
吃完面的白衣少年,将空荡荡的碗转交给孟离。
众人见他表情平静,纷纷露出好奇。
到底是个什么味道?
卜玉看看那一滴不剩的茶色面碗,突然有些后悔。
早知道刚才就不装什么矜持了!
孟离接过空碗,笑问道:“这碗鱼汤面,兄台可还满意?”
白衣少年淡淡道:“很不错!”
白发老者听到这一句,立刻上前一步,取出一张印有大通钱庄字样的百两银钱,递向孟离道:“这是我家主子的面钱,公子请收下。”
大通钱庄通南北!
作为横跨两国,在两国重要城市都设有站点的大通钱庄,也是被世人公认的第一钱庄,由此钱庄开具的银票,不仅能在南唐内通行,即便到了北梁,也一样有效。
不像有些钱庄,开具的银钱,只能在南唐境内流通。
因为大通钱庄地位超然,通常也只与名门望族合作,就说这界水城中,便只有那七个一流家族,才能将银子存入钱庄。
这位白发老仆,随随便便就取出一张大通银票,身份必然不简单。
孟离没有在意这些,而是看着对方皱起眉头。
这位老先生,声音尖锐,似在刻意压抑,就像一把呛毛铁剑被指甲重重划过,让他很不舒服。
刘风流见到这一幕,忽然一声冷笑,道:“呦呵,这是瞧不起谁呢?有钱就了不起吗?”
年少多金的刘大少,也许用钱砸人砸惯了,最看不得的就是被人用钱砸!
白发老者面无表情道:“我家主子既然觉得不错,这碗面便值这个价钱。”
听听这还是人话吗!
一百两银子的一碗面,你倒真是敢说!
胡不归若有所思道:“据我所知,咱们南唐被公认为天下第一面的就是中州城最正宗的锦绣面,不知公子可尝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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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衣少年道:“中山食府的锦绣面十两纹银一碗,在下吃过几回,倒也物有所值。”
卜玉像是听懂了什么,迫不及待道:“你刚才吃的这碗面,比那锦绣面又如何?”
白衣少年看着孟离,笑道:“这位公子的鱼汤面,面滑汤浓,将鱼汤面特有的鲜字发挥到极致。在我看来,更胜那锦绣面十倍。”
卜玉不敢置信道:“这碗面真的值一百两银子?”
白衣少年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看向孟离,感慨道:“鱼汤面本是一种很普通的面,但你却在其中加了一样东西,让这碗面升华到新的高度,如果我没有猜错,应该是青稞果的谷皮。”
孟离惊讶道:“我往面粉中参杂了青稞果的谷皮,用以提升口感,想不到竟然被你猜到了!”
白衣少年淡淡一笑:“在面粉中参杂谷皮,是北梁常用的做法,公子去过北梁?”
北境山脉众多,耕田稀少,谷物十分紧张,生活在北梁的老百姓,很少能吃到细粮。
最早时,参杂谷皮,也是为果腹不得已而为之的举措。
孟离摇摇头道:“我没到过北梁,但我父母却去过,这鱼汤面就是由我母亲所改良。”
白衣少年暗道果然,扭头对白发老者道:“曲老,这位公子在面汤中融入的感情,可不是金钱能够衡量的,将银票收起来吧,莫要玷污了他。”
白发老者收起银票,一句话都不多说。
白衣少年感慨道:“公子的鱼汤面倒是让在下想起了小时候的一些回忆,若是能经常吃到就好了。”
孟离笑道:“这有何难,两日之后我将再次开办面馆,阁下若是想吃,随时可以过来。”
白衣少年微微一笑,道:“好,两日之后,易某定当前来。”
从宅子里出来。白发老者亦步亦趋跟在少年身后,感受到少年越来越快的脚步,老者脸上生出一抹笑意。
“王爷的心情似乎不错!”
听到老者的称呼,年纪轻轻却已经贵为王爷的白衣少年,板起脸,佯怒道:“曲总管,跟你说了多少次,在外面就不要这样称呼我了。我现在是易公子。”
“是,易公子。”
易是皇姓,南唐国便是老易家的天下。而此时走在界水城喧闹街道上的白衣少年,其实就是当今帝王治文帝仅剩的儿子。
南唐国治文帝,文韬武略,为南唐文武第一的帝王,誉有圣王之民。
治文帝虽为一国之君,但这一生却只有一位妻子,也就是早已亡故的安阳皇后。
安阳皇后这一生共为治文帝诞下两名皇子。
大皇子易无生,于十四年前,在两国停战之后,因为一场
不知原因的伏杀,死于临关之外的红土陂,尸骨未存。
剩下的便是这二皇子,易无心。
易无心人如其名,对于包括皇位在内的任何事情都不上心,即便父皇治文帝近两年因身体原因逐渐开始退居幕后,国中的大小事,也还是全部都推给他皇兄那年仅十四岁的遗腹子。唯独对剑道,一往情深。
白衣少年笑道:“不过那碗面,倒是让我想起小时候,母后做过的几样小吃食。”
被易无心称为曲总管的白发老者神色一沉,露出一抹哀思。
易无心的母后,便是曾贵为一国之母的安阳皇后。
安阳皇后出身北梁落魄贵族,后得当今陛下搭救,这才来到南唐,成为南唐的一国之母。
安阳皇后和治文帝的感情故事可歌可泣,其中受到的挫折也不少。
当初安阳皇后在生下易无心时,曾动了胎气,虽得名医抢救,保住一条性命,但这身体,却已是大不如前。十四年前听到痛失爱子后,更是一病不起,没过几年便撒手人寰。而这也成了这些年治文帝身体愈发糟糕的导火索。
因为曾为北梁贵族的缘故,从小在北梁长大的安阳皇后,最喜欢的就是往面食中参入青稞果的谷壳粉。
想来是那碗鱼汤面勾起了王爷对皇后的思念之情。
毕竟是母子连心啊!
“公子若是喜欢,以后多来几次便是了!”
易无心不置可否,指了指老者腰间的布袋,笑道:“先将这十枚传武令送到鉴镜府再说吧!”
易无心贵为南唐王爷,不坐镇中州,反而来到界水城,自然有着一定道理。
此次界水城传武在即,朝廷颁下十枚传武令,易无心便是为此而来。
当然,送传武令这种小事,还用不到他亲自出马,之所以会到这里来,更多的还是要远离中州那个是非之地。
生在帝王家,又有哪个不恋权?
偏偏易无心就是一个怪胎。
不恋皇权,只恋剑,皇宫里的那些麻烦事,能躲多远就躲多远。实在推不掉,便干脆来一个眼不见为净。
治文帝也了解他这个扶不起的性格,数年前就已经放弃让他继位的打算,反而陪养起易无生的遗子,事实证明,年纪更小一些的小皇孙,反而更有成为一国之君的资质,经过治文帝数年潜心培养,不论谋略还是魄力,都已快要青出于蓝。
就在这时,一只紫色鹰隼从界水城上方盘旋而至,落在白发老者肩头。
老者看着这只被称为南唐国兽的紫羽石鹰,神色一变,待看到紫鹰身上传来的消息时,更是神色大变。
如今已过七十,早已是满头白发的曲公公,在将手中信纸递给易无心后,沉声道:“咱们这位未来储君,已经开始对尚书省动手了。”
易无心看过这张可以改变南唐格局的信纸后,面无表情的将信纸揉成一团,随手丢在街边。
“尚书六部早就该整治整治了。不过,我这位小皇侄,最相动的其实还是中书省,不过中书省的势力盘根错节,又有左相陈同普权势滔天,就连我那父皇都没有办法。他自然也不行。”
曲总管手捻白发,迟疑道:“可是这六部之中有不少人心向王爷,小王爷他这样做会不会……”
第一百六十八章 面馆开业
曲总管点到即止。
但易无心却微微一笑,替他问了出来。
“会不会不给我面色?”
曲总管无奈道:“老奴可没有这样说。”
易无心道:“六部那些官员,不过是一些趋炎附势之徒,他们之所以讨好我,不过是为了制衡我那小皇侄。但他们却忘了,这南唐终究是我易家的天下,兄长和母后在天之灵,怕也不想看到我们反目成仇。”
曲总管腰微微弯,感叹道:“王爷和小王爷相敬如宾,就连老奴看了也都心生羡慕,大皇子与皇后在天之灵,一定会欣慰的。”
别人家的皇室,哪个不是手足相残。什么时候有过这种和平共处的事情发生。
想到这里曲总管忍不住向易无心看了一眼。
英俊的面庞上,透着一抹无忧无虑的淡然,让人好生羡慕。
也对!南唐皇室有他们家这么一位怕麻烦怕到连皇位都要敬而远之的主子,也的确生不出什么事来。
易无心轻叹一声道:“易斌这孩子,虽然极恋权术,但却从未对我生过异心,他既然以诚相待,我自然不能让他失望,此次出行界水城,我其中就是在为他创造机会,希望他能把握的住。”
年前他的父皇曾与他说过退位让贤的打算,虽不知是何用意,但易无心还是有了早早远离的打算,他此次出行,除了散心,也不是没有给那位比他小不了几岁的小皇侄清理家门的机会。
我的小皇侄!咱们老易家的江山早晚是要交到你的手里,皇叔我能不能多逍遥几年,就看你这次的手段了,你可莫要让我失望啊!
白衣少年走后,院子里面就炸了。
一身男装的卜大小姐,为了求孟离再煮一碗面,瞬间窜到孟离身前,拉着他的手,一脸谄媚地左摇右摇,看得不明情况的刘风流和胡不归一阵恶寒。
这,这是搞哪出?
不过这被称为价值一百两一碗的鱼汤面,他们是真的想吃啊!
见众人都露出一副渴望神情,孟离心里生出小小得意。
当然,这种让他们啪啪打脸后的得意情绪,孟离是不会表现出来的,皱着眉以极其不耐烦的语气说了一句“真拿你们没办法。”
而后,便将剩下的切面全部煮掉。
煮面这一步,看似简单,却没人敢轻视。
毕竟是价值不菲的独门手艺,谁又能知道,这小小一个煮面流程,会不会有深意隐藏其中呢?
众人都想吃到最正宗的鱼汤面,不敢越俎代庖。
一碗价值百银的面汤,究竟是个什么味道,众人说不清,但有一件事,他们可以肯定。
这碗面的确要比富面斋的锦绣面更加美味。
试吃大会大获成功,给了孟离不少的信心。
然后就是装饰店面和准备原料的事情。
开店的准备工作不少,每一项又有不少细分,详细到具体的工作,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好在有刘家在背后默默支持,又有刘风流这位风流大少上蹿下跳,两天时间倒也勉强准备妥当。
就这样,两天之后,一家名为“孟家面馆”的小面馆,在界水城的北安坊中正式开起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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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店
特色鱼汤面。”
“一两纹银一碗。”
孟家面馆门前,立着一个小木牌,上面写着几句话,其中就有上面这两句。
鱼汤面作为界水城的特色面食,几乎无人不知。生活在这个地方的人,十个人中至少有九个都吃过鱼汤面。
一碗鱼汤面,敢卖出一两纹银的天价,这在众人看来,简直就是疯了。
不过木牌最下面写的一句话,却又让众人改变了这个想法。
“比富面斋的锦绣面更加美味?”
门前有行人经过,其中有一男子身穿华服。
此人似乎对富面斋的锦绣面极为中意,看到木牌上写的最后一句,不屑道:“区区一碗鱼汤面,竟敢和富面斋的锦绣面相提并论?真是大言不惭。”
旁边有一路人听到,好奇道:“兄台吃过锦绣面?味道怎么样?”
华服男子傲然道:“这锦绣面乃是中州名食,号称天下第一面,你觉得呢?”
说着给了路人一个眼神,让对方自行体会。
那人自行脑补了一番,恍然道:天子脚下,味道自然差不了!”
说罢,却又想到了什么,惊呼道:“这鱼汤面比那锦绣面更加美味,那得是何等味道?兄台,不如我们进去尝一尝,说不定会不虚此行!”
“不虚此行?”华服男子冷冷一声笑道:“鱼汤面这种东西,咱们界水城的又有哪个没吃过?做得再好还能做出花来不成?不吃也罢!”
旁边又有一好事之人,说道:“阁下这话就不对了,这鱼汤面敢自比富面斋的锦绣面,想来是有可取之处,如若不然,那就是招摇撞骗,我们正好砸了这家店,让它少去害人!”
华服男子向好事之人看去,见对方面若冠玉,生得俊美,不禁信服几分,点点头道:“阁下说得有理。”
俊美男子抿嘴轻笑,向听到谈话声围过来的众人呼吁道:“大家听我一言,这孟家面馆大言不惭,今天我们就进去吃他一吃,如若言不由衷,大家一起动手,砸了这家店。”
砸店啊!听上去就觉得过瘾!
听到俊美男子的呼吁,人群中不少人的目光都亮了起来。
吃面重要吗?
重要个屁!
关键这也不是吃面的事。
想一想,一家大言不惭的黑店,在他们手中被砸得四分五裂。
这种事,说出去谁不骄傲!
最关键是……砸店过瘾啊!
吃!必须吃!
敢在北安坊逛街的,那个口袋里不备个几十两银子,区区一两的面钱又怎会掏不起?
当下,一群人乌央央向面馆涌去。
坐在柜台上不时向门外张望的刘风流,见人群涌来,立刻向后厨跑去。
“来了,来了,王兄和卜兄将客人骗进来了!”
后厨中,孟离正在备面。
刘风流见到孟离,忍不住低声呼喊,从他的声音中可以听出,他此时的心情十分亢奋。
当然,除了亢奋,还有一点紧张。
此时涌进来的这些人,可都是被卜玉和王二苟骗进来的无知客人,若真砸了面馆,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没错,那路人和
俊美男子,就是王二苟和女扮男装的卜大小姐。
两人借着华服男子的由头,联合做戏,又以砸店为引,顿时为这新开的店面,引来了首批客人。
刘风流向客厅看了一眼,微微缩脖。
这怕是有二十多人了吧!
孟离拿起一把菜刀,娴熟地将面切好,淡定道:“不慌,我是不会给他们机会砸店的。”
王二苟和卜玉去当托,这是众人在开店前就想出来的方法。
为了把这家面馆开起来,他的银子几乎全都搭了上去,若不想些办法快点进账,他以后吃饭都是一个问题。
对自己颇有自信的孟离,自然不会有店面被砸的忧虑,且不说他的鱼汤面的确要比锦绣面更加美味。若真有人敢来闹事,有胡不归这个七锻高手坐镇,分分钟就能将对方揍飞。
客厅里,已经将众人安排落座的胡不归走进后厨。
“一共二十六碗面,并且已经按照你的意思,将银子提前收了上来。”
胡不归将刚刚收进兜里的银子掏了出来。
二十六两银子,一两不多,一两也不少,全都放在一旁早就准备好的钱箱里。
他看着孟离,脸上则是不可思议的表情。
活了大半辈子,还从没见过吃饭前先付账的面馆。别说是这一家小小面馆,就连界水城最大的酒楼,在众多食客趋之若鹜的情况下也不敢这么做。
太疯狂!
但就是这么一个疯狂的想法,那些食客竟然还都同意了。
胡不归能够感受到,当他收取那一两银子时,众人眼中忽然闪出的冷意和期盼。
早收或是晚收都无所谓,对于他们而言,似乎只是多了一个砸店的理由。
煮面的鱼汤早已烧开,孟离将面条下锅,不出片刻,用筷子均匀搅拌。
他的手很稳,筷子在汤中画圈,让胡不归看了,竟有一种欣赏刀法的感觉。
这是刀意?
不对,还差了一些!
胡不归看向孟离的目光,忽然变得十分精彩。
这个年轻人,竟已能将刀法控制在刀意边缘,他是什么时候做到的?
胡不过明确记得,昨日他与孟离交手时,对方的刀法境界还没有达到这一层,怎么一天之隔,竟有如此精进?
武道精进,朝夕可变!
胡不归不知道的是,正是因为昨日那场较量,让孟离冲破了笼罩在眼前的迷云。当真气压缩之法被验证成功的那一刻,从信心上带给他的提升,几乎不可估量。刀法蜕变,也是水到渠成。
现在的孟离,距离堪破刀意,也不过只有一线之隔,随时都有可能突破。
面条很快煮好,刘风流早就严阵以待,将昨天刚刚买来的茶色面碗一字摆开。
宽敞的案台上摆满面碗,孟离将面条挑出,均匀分入其中,又舀了一碗面汤。最后在案台上轻轻一敲,喊道:“上面!”
刘风流和胡不归应声而动,转眼间便将汤面放在二十六位食客面前。
看着桌子上热气腾腾的鱼汤面,二十六名食客中,有一半以上,脸上都露出冷笑。
他们这才来,可不只是为了吃面!
第一百六十九章 征服
面,摆在众人身前。
刘风流和胡不归送完面后,来到后厨门前,一左一右,将木门推开。
咯吱……
伴随着一阵木轴咬合声,孟离的身影从门后显现。
众人看过去,不明所以。
孟离边走边道:“各位,今天是孟家面馆开业第一天,幸得有大家捧场,本店深感荣幸。”
说到这里,孟离停顿了一下。一般而言,此处应有掌声,然而此时等待他的却是众人的冷眼。
对于众人这种等着看好戏的态度,孟离并不在意,反而微微一笑,继续道:“作为本店第一批顾客,本该为大家打些折扣。但本店是小本经营,利润微薄,只能从另一个方面弥补大家。”
众人面无表情,不为所动。
孟离继续道:“本店因人力有限,故而有个小小规矩。就是每名顾客只准限购一碗鱼汤面。不过本店今天开业酬宾,各位又是第一批客人,为了表示对大家的感谢,暂时免去这个限制,今天的面,大家可以随便吃!”
这一次众人终于不再沉默。
什么玩意儿?
吃个面还有限制?
听到孟离的话后,众人纷纷冷笑,看向孟离的眼神更加不善。
你个臭卖面的,说你胖你还喘上了。
一次只卖一碗面,真当你的是天下第一面?
华服男子坐在靠中间的位置,看着不远处自吹自擂的孟离,露出一抹冷笑。
华服男子名为袁玉庭,是界水城第一世家袁家的小少爷。因平日里极少外出,又从不与界水城中的纨绔少爷为伍,因而并不被刘大少所识。
袁玉庭今年十六岁,是七星宗的预备弟子,只要突破一流武者,便可通过袁家的关系,直接进入七星宗。
昨日下午,袁玉庭在家中修炼,练到一半时,有一位七星宗的师兄突然登门拜访。
登门的这位师兄姓韩名非,是门中一位长老的亲传弟子。
事实上,半个月前,他们袁家就已经接到七星宗中来信,言明数日之内,将会有宗门弟子前来,让他们好生照料。
袁玉庭万万没有想到,从七星宗而来的,竟然会是韩非师兄。
去年冬季,袁玉庭随父亲为老宗主祝寿时,曾在七星宗的大殿上曾远远见过这位韩师兄。
据他父亲当时说,这位韩师兄已是七锻武者,在七星宗年轻一代中名列前茅,实力十分的恐怖。
袁玉庭听说韩非师兄远道而来,立刻上前迎接,问明来意之后,这才知道,对方原来是为这孟家面馆而来。
得到韩非指示的袁玉庭今日是有备而来,在面馆前门前发生的那一切,不过是顺势而为。
说起来,他还要感谢那两个陪他做戏的陌生人,若不是他们,自己此行也不会如此顺利。
袁玉庭抬起头,向着四周打量,奇怪的是,他并没有发现那两人的身影。
咦!那路人和那俊俏男子,刚刚不是一同进店的吗?怎么转眼就不见了?
就在袁玉庭心生疑惑时,一道掌声将他惊醒。
啪!
只见那位面馆小老板,重重拍了一下手,笑道:“废话不多说,诸位请用面吧!”
汤面,是一种很娇气的食物,时间一久,口感就会流逝。
孟离虽然在面粉中参杂了小量的青稞壳粉,不怕口感流失,却也不敢耽误大家太多时间。
毕竟这是鱼汤面。
汤凉了,会变腥!
鱼汤面的精髓在于两点。
汤和烫!
所谓喝汤要喝烫,就是这么一个道理。
众食客都是界水城土生土长,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虽然对孟离的大放厥词嗤之以鼻,但还是端起碗,喝了起来。
袁玉庭用筷子挑起热汤中的白色面条,看着面条上平整的白色切口,不禁再次冷笑。
“就这种毫不出彩的刀切面,也配称为美味?”
他话音刚落,孟离便已走了过来。
“面好不好,不在外观,而在味道。怎么,客官对我的刀切面有意见?”
孟离看着袁玉庭,心中暗暗发出一声冷笑。
刚才上面的时候,悄悄溜回后厨的王二苟和卜玉,对他讲起门外发生的经过,虽然袁玉庭伪装的极好,但还是被洞察力极强的王二苟察觉到言辞中的刻意。
而在孟离看来,这个身着华服之人,极有可能就是局波找来砸场子的帮手。
袁玉庭冷哼道:“色香味,此为食物之本,你连色这一关都过不去,又何谈‘香味’二字?”
“味道怎么样,不是吃过才知道吗?难道阁下有未卜先知的能力?既然如此,那这些客人又作何解释?”
孟离冷冷一笑,双手向外一张,引向这满堂之座。
面馆客厅内,众人在喝下第一口面汤时,纷纷色变,脸上尽皆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
这个鱼汤面怎么如此鲜美?
一口面汤之后,又是一口面条。
劲道弹滑的面条在他们口中爆开,顿时征服了他们的味蕾。甚至让众人生出这碗面是否真是鱼汤面的疑惑?
他们从未想到,普通到界水城家家户户都会做的鱼汤面,竟然也能做得这般美味。
雅文吧
众人捧着釉体黑亮的茶色大碗,不禁热泪盈眶。这碗面不仅只是一道单纯的美食,更是他们界水城的骄傲啊!
“老板,再给我来一碗鱼汤面!”
“老板,也给我来一碗。”
“还有我……”
“我也是,再来两碗!”
袁玉庭向四周看去,听着耳边传来的呼喊声,神色骤然一变。
大厅之中,除他之外的二十五名食客,几乎每个人都再次点了一碗鱼汤面。
为什么?为什么他们会如此狂热?
袁玉庭不敢置信,后背瞬间被汗水打湿。
孟离看着他震惊无比的样子,问道:“你是不是再想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袁玉庭猛抬起头,惊愕地看着孟离。
少年将桌子上的面汤往前一推,表情严肃道:“吃了这碗面,你自然会知道答案。”
袁玉庭看着身前的鱼汤面,仿佛在看一个向他招手的恶魔。
来吧!
品尝吧!
而后,臣服在这碗面之下!
袁玉庭目眦欲裂,瞬间被一股寒意笼罩,直觉告诉他不要吃,但他还是忍不住
拿起筷子,向茶色大碗里的面夹去。
雪白的面条,两侧是整齐的切痕。
看着这种刀切面,袁玉庭心里再次生出不屑。
不论如何,他都不会认为,这种毫无技术含量的刀切面,能在口感上比过用双手抻出来的精细面条。
“好,就让袁某来尝尝你的鱼汤面。”
心里恢复些许自信的袁玉庭,将面条放入口中,轻轻一咬。
嗯!
随着面条在口中断裂,袁玉庭的表情顿时凝固。
这个面不对!
这种口感!这种鲜味!
为什么?为什么一碗鱼汤面会如此美味?
吃了第一口的袁玉庭再也控制不住,一边抱着碗狼吞虎咽,一边不断在心里发出疑问。
富面斋的锦绣面他也吃过。正式因此,他心中的疑问也更加强烈,这碗看似普通的鱼汤面,竟然比号称天下第一面的锦绣面更加美味!
孟离看着连面带汤一同消灭干净的袁玉庭,笑吟吟道:“怎么样!我的鱼汤面可还行?”
袁玉庭双手托碗,渴望道:“请,请再来一碗。”
就知道会这样!
看着完全臣服在鱼汤面下的袁玉庭,刘风流等人忍不住为他感到悲哀。
这种心情他们可是深有体会。
孟离接过袁玉庭双手托起的空碗,没有讥讽,冷漠地走回后厨。
揉面,切面,煮面。
盛宴仍在继续!
躲在面馆门外悄悄观察着这一切的局波,像是受到极大打击,惨无人色。
“怎么会这样?那鱼汤面究竟有多好吃,竟会让袁玉庭放下自尊,摇尾乞怜?”
见到这一幕的局波,不用进去品尝,就知道自己已经必输无疑。
袁玉庭是面食爱好者,又是富面斋的常客。所以,局波对他并不陌生,更知他对面食的挑剔和喜爱。
“难道我富面斋真要名声不保?”
就在局波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时候,有脚步声从他身后传来。
局波扭头看去,顿时见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你是……前两天的韩公子?”
独自一人前来的韩非,微微一笑道:“局老板好记性,在下韩非。”
说着又向面馆里望了一眼,问道:“局老板来都来了,为何不进去?”
局波怎么可能会去自取其辱,尴尬道:“我就算了吧!韩公子也是来吃面的?”
前两日,孟离等人走后不久,韩非便找到局波,打探孟离的消息,因怕走漏风声,并未有说出打探的目的。
局波心中虽然好奇,但碍于韩非的七锻武力,最终还是没有多嘴。
谁料这一次,韩非竟是语出惊人道:“我是来砸店的。”
“什么?韩公子也是来砸店的?”
听到韩非的惊人之语,局波发出惊呼,一个“也”字,说出了心意。
对于这家面馆的嫉恨,没有人比他更强烈。
同行是冤家,何况这个冤家明显是要踩着他来上位!
见面馆内氛围热烈,局波心思一转,没有怂恿韩非,反而将他拉到一旁。
“韩公子,借一步说话。”
第一百七十章 刀意自然
韩非跟着局波来到一旁,似笑非笑道:“局老板有何见教?”
局波脸上肥肉一横,咬牙切齿道:“不瞒韩公子,我与此家面馆恩怨不小,此次前来,原本也有砸店的打算,可事到如今,这个想法怕是不会实现了。”
韩非双眼微眯,不动声色道:“局老板何出此言?”
局波伸出胡萝卜粗的手指,向面馆中吃得红光满面的袁玉庭一指。
“韩公子可知道这个人?”
他本是要以袁玉庭抛砖引玉,未曾想韩非语出惊人道:“袁玉庭就是我找来砸场的,我又怎会不知道!”
“韩公子竟能请动袁家少爷?”
袁家,那可是界水城的第一家族。
见局波神色震惊,韩非笑道:“不瞒局老板,在下师从七星宗。”
“韩公子竟是七星宗的高徒,难怪年少有为,失敬失敬!”听到七星宗,局波立刻变得更加恭敬。
界水地界的七大门派,那才是真正的庞然大物啊!尤其是这七星宗,在七大门派中位列第二,是除青山派之外最强横的势力。
韩非道:“局老板客气了,我本以为这孟离徒有虚名,做出来的面好不到哪里,故而托袁玉庭前来,没想到连他也折了进去。不过也无法,我此行前来,是为了孟离,这家店砸不砸倒也无所谓。”
“韩公子与孟离有仇?”局波这回好像听明白了。
韩非神色阴厉道:“不共戴天之仇。”
局波激动道:“既然如此,我有一计,可帮公子。”
当局波走近大厅时,众人立刻注意到这个身材肥胖的男子。
作为富面斋的老板,局波在界水城中还是具备一些名气的,凡是去过富面斋的人无不对这个身材臃肿的男子印象深刻。
这是一个喜欢玩鹰遛狗,并且还有一些自大的男人!
富面斋的老板来了?这是来找茬的?
一部分知道局波身份的食客,脸上的表情顿时亢奋起来。
看热闹,这是人们最喜欢干的事情之一。
被鱼汤面征服的袁玉庭,足足吃了三碗面,才心满意足地靠在椅子上,直至韩非走近门,才想起此行的主要目的。
“混蛋,我怎么可以被这鱼汤面所迷惑!”
在对自己暗骂一声后,袁玉庭来到韩非面前,自责道:“对不起韩师兄,我辜负了你的期待!”
韩非摆摆手,示意袁玉庭不要在意,带着局波来到袁玉庭之前坐的位置坐下。
看着桌子上两个空空如也的大碗,韩非看向袁玉庭,问道:“好吃吗?”
袁玉庭羞于开口,只是点点头,满脸涨红。
真是太丢脸了!
韩非神色一冷,道:“那就也给我来一碗。”
局波伸手在桌子上一拍,对一旁冷目相向的刘风流道:“站着干什么,还不给我们端两碗面过来?”
看着颐指气使的局波,刘大少冷冷一笑,指着不远处一张“先付账后吃面”的牌子说道:“死胖子,我们这里的规矩都不懂,就敢进来吃面,看不到这张牌子上写着什么吗?”
“不就是银子吗?拿去!”
局波伸手掏出二两碎银,仍在桌上。
刘风流冷笑着将银子收走,临走前说了一句“稍等!”
当刘风流走进后厨时,后厨的气氛已经沉重下来。
正等着狠狠报复局波的刘大少,见到这一幕,神情一窒,看着孟离疑惑道:“还等着干什么?做面啊!用你的鱼汤面狠狠打那死胖子的脸。”
孟离苦笑一声,隔着门缝,指着局波身旁的韩非。
“你见到这个人,难道就没有察觉到一些异常吗?”
刘风流道:“有什么异常?”
早刘风流一步回到后厨的胡不归,沉声道:“那是一个高手!”
“高手?有多高?”刘风流一脸好奇道。
也难怪他会有此疑惑,众人之中只有他一个不是武者,感受不到对方的血气雄厚。
胡不归道:“与我不相上下。”
“和胡叔你一样?那不就是七锻武者?”刘风流向门外的韩非看去,咋舌道:“乖乖,这么年轻的七锻武者!”
在刘风流看来,坐在局波身边的韩非也不过二十出头,比他大不了几岁。
胡不归拧眉道:“这就是问题的关键。一般人家出来的弟子,又有哪个能在这个年纪练到七锻。”
孟离道:“前辈怀疑那人是宗门弟子。”
自门前做戏之后就与卜玉一同藏入后厨的王二苟突然想到了什么,说道:“如今传武在即,很多宗门弟子都准备大展拳脚,界水城中有宗门弟子并不奇怪。”
孟离嘴角挂笑,亢奋道:“若真如此,倒也不失为一件美事!”
众人看向他,神情震惊。
烧糊涂了吧!人家一个大高手跟着局波,显然是要过来找茬,你还高兴?
胡不归似乎明白了什么,似笑非笑道:“看来你对传武考核势在必得啊!”
孟离道:“本来我还在好奇自己与宗门弟子的差距,如今有这么一个人为我试招,又怎么可能轻易放过?”
这就是孟离啊!
看着双眼冒光的孟离,胡不归哈哈大笑道:“一会儿若真是打起来,你只管放手施为,有我在后面给你掠阵,不会出事的。”
“那就有劳前辈了!”
很快,两碗热面便由胡不归端了上去。
韩非见到胡不归,眼中闪过一抹异色,但却没有过于在意。
局波凝视鱼汤面,神色渐渐凝重下来。
只观其色,只闻其香,不食其味,他就已感受到这碗面的不凡。
袁玉庭只知道刀切面不如手抻面,却哪里知道,刀切面中也有不凡,若是刀功出神入化能将面条切得根根均匀,再加上对火候的掌控,未必不能超越抻面。
局波忍不住向身旁的韩非看了一眼,两人四目相对,轻轻点了点头。
一口面下肚,局波脸上的表情顿时变得十分精彩。
不出他所料,这碗面的确非常美味,甚至远远超过他的锦绣面。
更重要的是,这碗面中的确加了一些谷物壳粉。
之前袁玉庭等人吃面时,局波就已有所察觉。作为面食大师,鱼汤面的特性他又怎会不知。能将口感这
一壁垒打破,他敢断定,对方必然在面粉中加入了粗纤谷物。
这种味道和口感,是青稞果的谷壳!
局波细细咀嚼,心中忽然有了明悟,紧接着又是一阵冷笑。
莫说青稞果,就算你往里面放了人参果,这一次也没人救得了你。
啪!
在众人惊愕的眼神下,局波将面碗狠狠摔在地上。
“混账!”
听到外面的声响,孟离暗道一声来了,而后从厨房里走了出来。
“局老板,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这么大的火气?”
刘风流紧随其后道:“也许从未吃过如此美味的面,觉得无地自容,以至于恼羞成怒了。”
听到这位风流大少的冷嘲热讽,大厅顿时传来一阵哄堂大笑。
刚才吃过面的这些人,哪一个品不出鱼汤面的美味。可要说美味到把碗摔在地上,这就有点言过其词了。
而局老板的意图也足够明显,定然是怕富面斋的生意受到影响,特意来找孟家面馆的麻烦。
绕是局波脸皮够厚,面对众人嘲笑,也不禁面色涨红。但他控制的却非常好,转眼便恢复正常,冷哼一声道:“你刘家大少只懂得吃喝玩乐,面的事情你又知道多少?”说着便将桌子上的另一碗面端了起来。
“诸位,这里的面吃不得。”
众人见到这一幕,纷纷露出疑惑之色。无不对局波的话感到好奇。
这碗面怎么就吃不得了?
孟离皱眉道:“局老板就这些气量?若是觉得你富面斋比不上我这碗鱼汤面,大可认输便是,我孟离也不是蛮不讲理之人,此事就此揭过也就是了。但你现在这样,分明是想与我不死不休啊!”
“孟老板这样说,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了。”局波冷哼一声道:“我承认孟老板的鱼汤面,比我的锦绣面更加美味,但却并不等于孟老板做面的水平要高过局某。”
“局老板这是什么意思?”
看着自我投入的局波,孟离冷冷一笑。
做出更美味的面,不是水平高,难道还是水平低不成?
局波微微一笑,似成竹在胸般说道:“我如果我没有看错,孟老板在和面的时候,应该在面粉中加了一样东西!”
“局老板倒是生了一副好舌头。”孟离微微一愣,随后便又释然,以对方在面食上的造诣,本就不难发现。
“这就对了!”
见孟离承认,局波心中得意。不过他脸上的表情却沉了下去,痛惜不已道:“你加东西也就罢了,为何偏偏要加那种东西?”
我就加了点青稞果的谷壳,至于把你痛心成这样吗?
看着给自己强行加戏的局波,孟离无语道:“局老板有些小题大做了吧?”
“小题大做?”局波猛地一拍桌子,大吼道:“你往面中加入了会令人成瘾的违禁之物,你竟然敢说是小题大做?”
“什么?”
众人惊呼,纷纷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不敢置信地看向孟离。
这面中真的加入了违禁之物?
若真是这样,这姓孟的年轻老板岂不就是在谋财害命?
“局老板,面可以乱吃,话却不可乱说。你最好说清楚,否则,休坏孟某对你不客气。”
孟离面色阴沉,如阴云密布。若是现在他还不明白局波的用意,那他就真的太蠢了。
这一招含血喷人,实在太毒太狠了!
孟离脸色越难看,局波就越得意,信誓旦旦道:“这世上有一种药草,叫做烟粟草。烟粟草有果,剧毒。其果上有壳。壳虽无毒,但却致瘾。而你在面粉中加入的就是这烟粟草的果壳。”
“孟老板,他说的是真的吗?”
“孟老板,你要给我们一个解释啊!”
“是啊,你给我们吃的东西到底有没有毒?”
众食客听局波说得有鼻子有眼,顿时不干了,纷纷要求孟离给一个解释。
“诸位,请听我说。”
孟离伸出双手连忙安抚众人,诚恳道:“诸位可以放心,我给你们吃的食物,绝无任何隐患,局老板说的没错,我的确是在那面中加入了增强口感之物,但却不是烟粟草的果壳,而是青稞果的谷壳。局老板含血喷人,分明是要置在下于万劫不复之地,今日诸位当面,孟某在这里请大家做个见证,为维护我孟家面馆的声誉,我也只能对局老板不客气了。”
听说孟离要对自己不客气,局波身上肥肉一颤,色厉内荏道:“孟离,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你既然敢做,还不敢让我说吗?”
“事实胜于雄辩,等我抽烂你的嘴,看你还敢不敢胡言乱语。”
孟离脸色难看,他想到了局波会对他施展手段,但没想到对方的手段竟会如此龌龊。
含血喷人,造谣中伤。
这个姓局的死胖子,还真是够卑鄙。
不过他更感兴趣的还是……
孟离伸出手,闪电般向局波抓取,同时目光向右侧的韩非扫去。
来吧!
在想到自己即将可以面对一个修为七锻的宗门高手时,孟离体内好武的本性再度发作,心情说不出的亢奋。
果不其然,当他手掌伸到一半,一双筷子忽然从右侧插入,将他的手掌挡了下来。
韩非右手持筷,缓缓从坐位上站起。
“阁下说不过,难不成还要动手不成。”
看着恼羞成怒的孟离,韩非嘴角挂出一抹笑意。局波刚才的表现,他全都看在眼里。老实讲,对方的表现,比他期待的还要更加出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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愤怒吧!然后细细品尝这个世界留给你的唾弃,最后在悔恨中死去!
在韩非看来,恼羞成怒后只能用武力来解决问题的孟离,就是一只柔弱的绵羊,而作为一只小绵羊,就该有小绵羊的觉悟。
韩非脸上的笑意已愈发明显。
然而下一刻,他的表情却骤然凝固。
咔嚓一声!
手中的筷子突然断成两截,一股质地异常坚硬的真气忽然自对方手中横向击出,直接将他的手臂弹开,连带着他也被弹向后方。
这一招的方向,不对!
韩非心中震惊,抬头向孟离看去,就见对方脸上挂着一抹冷笑,形同嘲讽。
难道他的目标并不是局波,而是我?
察
觉到孟离企图的韩非瞳孔骤然一缩,一股无名怒火,猛然从他心底生出,越烧越旺。
混蛋,是谁给你的胆子,竟敢耍我?
什么据理力争,什么恼羞成怒,这一切都不过是他营造出的假象。
面馆的名声,他也不在乎。
如此心机,如此魄力。这家伙哪是什么绵羊,分明是一匹凶狠的恶狼!
不过,就算你是恶狼又如何?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都是徒劳!
“哈!”
韩非大喝一声,强行提气。
七锻武者庞大的真气在他体内游走,脚步一变,由向后改为向前。
曲肘上顶,身体崩成一条直线,另一手横向前推,直取孟离气海。
韩非一招两出,将方寸之间的变化施展到极致,大有一招便将孟离废掉的意思。
毕竟,以七锻对五锻,他这一招之间的变化,已称得上用心良苦。
韩非自信,整个界水城还没有人能以两锻差距,接下他这一击,即便刚刚掌握到一丝微弱先机的孟离也不例外。
胡不归看到这一幕,双拳握紧又松开。
与孟离交过手的他知道,这样的一击还不足于击溃孟离,这个少年能够做到何种地步,才是让他最关心的事情。
孟离没有迟疑,韩非攻来那一刻,也是他发起进攻的一刻。
没有动用身上的木刀,同韩非一样,孟离也选择了贴身快攻的方式,誓要在这方寸之间,与对方一决胜负。
五指并拢,运转真气于手掌之上,孟离以手代刀,在侧滑一步之后,砍向韩非从下方推来的手掌。
平平淡淡的刀法,平平淡淡的一刀。孟离再次施展出他平淡无奇的平刀刀法。
日升日潜,山罡吹拂。
在这一刀出手之际,孟离似乎又回到了那个练刀无数的夜晚。
同样的人,同样的刀法,不同的是面对的目标。
无数次出刀,每一刀都不差分毫。
当孟离这一刀出手,他的意识便进入到一种融于万物的奇妙境界中。
手中有真气流转,真气之上,似乎还有更加璀璨的光彩。
那是一股意志的体现,刀的意志!
如常出刀,由右向左,在这一刻,孟离甚至忘记了去压缩真气,展现出的唯有这纯粹的刀意!
“师父,什么是刀意?”
孟家村后山的山顶上,学刀已有一年的孟离,曾这样问过他的师父。
还记得当时,师父只是微微一笑,扶着腰间的刀鞘说道:“刀意就是一张窗户纸,你捅破时自然会知道。”
“师父,徒儿现在知道了!”
学武两年,刀也练了两年,如今他终于将刀意掌握。
刀意,顺刀之意,应刀而生。是刀法意志的体现。
孟离当初问燕行观什么是刀意。
燕行观没有回答,只说是一层窗户纸,让他自己去捅。
如今这层窗纸被孟离捅破,可你要问他什么是刀意,他还是答不上来。
道法自然,刀法也是自然,而刀意便在这自然之中。
自然而然,便为刀意,不强求,不刻意。
悟透了刀意,这种能力便成为身体的一种本能。
就好比吃下一口食物,你的嘴巴会咀嚼,舌头会搅动,喉咙会吞咽,肠胃会消化。你身体的一切都会相互配合着消化这一口食物。
刀意也是如此。
一刀斩出,你若是想,刀意自会相随,无需刻意追求。
孟离以一记手刀施展刀意,即便与韩非身差两锻,差距竟也不大。
也是这时他才发现,刀意竟有凝练真气的作用,随刀意而出的真气,就如同进入一个漩涡,被那旋转力道拧成一股。
噗!
双掌在二人身前相抵,两人同时翻掌,又对了一掌后,分别退出一步。
韩非一步退出,看着自己的手掌,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就在刚才,他竟然生出一种门中长辈压抑修为与他切磋的错觉。
这个家伙竟然领悟了刀意?他才修炼了多长时间?
韩非面色愈寒,除掉孟离的心思更加强烈。
须知,七星宗也是主修的刀法的门派,宗门纵横界水城十数年,收敛的天才不计其数,可到最后又有几人能够领悟刀意?
除了门中那几名上了年纪的长者,他们这些年轻弟子中,也只有大师兄才有这份功力。
孟离施展刀意,不仅震惊到韩非,更让他感受到极大威胁。
这个孟离,今天必须死!
弑兄之仇本就不共戴天,以他现在的实力尚且还能将孟离压制,若是再等一段时间,等到这个年轻人将刀意融会贯通,再想报仇可就难了。
绝不能给他成长的机会!
心知这一点的韩非伸手向后,企图取出背后的七星刀,然而还不等他将刀抽出,孟离便已抢先攻了过来。
对于孟离的举动,韩非不知他是自信还是狂妄。但孟离的快攻的确起到了一些效果。
七星刀无法抽出,韩非只得被迫顶掌,以一记七星宗教授的劈星掌法攻向孟离。
他这一记劈星掌自然是留有余力,其目的还是要逼退孟离。
高手过招,说是步步算计也不夸张,每一招每一式都是别有深意,若想做到收发于心,无外乎就是“扎实”二字。
基础扎实,方为根本。
七星宗授徒,讲究的就是一个扎实,对于基础的训练尤为严苛。
韩非两次强行变招,都是发乎自然,也未尝没有下过一番苦工的原因。
在韩非看来,他这一掌顶出,以孟离五锻之境,必然要暂避锋芒。
可孟离接下来的选择,却让他再次意外。
孟离不仅不避,反而以更快的速度向他冲来。
一刀出手,依旧是以掌代刀的平淡刀法。
平平淡淡的一刀,毫无花俏,但却内有乾坤。
“哼!真以为领悟了刀意,就能为所欲为了?”
韩非冷哼一声,往双掌中灌入的真气更加急促,力量也提升了一分。
劈星掌。
掌风流彩,真气环绕之下,有若星芒。
这一式只有一流武者才可施展的掌法,已被韩非将精髓施展出来。
第一百七十一章 青衫铁剑
孟离自学武起,便有燕行观这个大高手喂招,什么情况没有遇见过?
见对方掌中流彩闪动,便知这一招必然不凡,自然不管怠慢。
呼!
一口浊气吐尽, 孟离闭息咬牙,待到行功一遍之后,又将催动刀法的真气运转第二遍。
行功二转,压缩真气!
更加强横的真气在孟离体内流窜,最终流入掌中。
掌锋若刀锋,势若两重山。
平刀,断山!
平淡无奇的刀法,再次焕发奇效,一“刀”扫中韩非的劈星掌后,又向韩非的胸膛砍去。
“小子,你太狂妄了!”
韩非气得一声大吼,震怒之下一脚飞出,踢在孟离砍来的手臂上。
孟离手臂一沉,紧接便被一股巨力冲飞。
七锻武者毕竟是七锻武者,孟离以两锻之差对敌,毕竟还是过于勉强。
不说其他,只是处理对方攻入体内的真气,就是一件极为艰难的事情。
磅礴的真气在体内流窜,使得他的经脉像被撕裂一般,待到真气平息,得到喘息的韩非,已经提刀攻了过来。
这个结果让孟离感到可惜,刚才的战斗看似匆忙,却是他的精心设计,为的就是要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现在对方站稳脚跟,他之前的努力,等同无效。
看着不断向自己逼近的韩粉,孟离眼中忽然闪过一道冷冽光彩。
他孟离,不光只有小手段,还有硬实力,能够与对方硬拼的刀法,他并不是没有。
少年双膝微曲,将重心尽量靠向地面,同时伸出右手,向腰间的木刀摸去。
枯黄的木刀,插在蔚蓝的海鲨刀鞘中,他右手握住刀柄,便如握住了敌人的命脉,躁动的心顿时沉寂下来。
真气一转!
紧接便是二转!
然后,便是那一式刀法。
孟离紧紧凝视韩非,目光冷冽却又凌厉,就像一把刀,冰冷又无情。
此刻,他的心也是冰冷无情,只因他这一刀劈出,是要见血的。
“出刀……”
真气两转已满,就在孟离即将使出出刀见血时,门外突然有一剑飞入,插在韩非脚下,使得他的脚步不得不停了下来。
“是谁?”
停下脚步的韩非,凝视脚下铁剑,面色难看之极。
他们七星宗,一身本领几乎都在这一把刀。
刚才他原本已经准备出刀,自信以自己的刀法,只需三刀,便可将孟离斩于刀下。
就在这时,门外有一声传来。
“发生了什么事,竟让你韩非如此大动干戈?”
听到这个声音,韩非心头一颤,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
门外有一男子走来。
年龄不大,二十左右,面容清瘦,着一身青衣,左手背于后腰,而那刚刚将铁剑执出去的右手,则从胸口缓缓落下。
世间有奇人,不食人间火。
当真是一位风度翩翩的奇男子!
“齐恒,你怎么来了?”
韩非见到青衣男子,面色更加阴沉,话一吐口,竟给人一种咬牙切齿之感。
他们之间莫非有仇不成?
孟离见这一幕,皱着眉收刀后退。
这一战虽然没有分出胜负,但得到的收获却远远超出他的预料,仅是将刀意融会贯通,便让他受用无穷。
被韩非称为齐恒的青衫男子微微一笑,来到韩非面前,伸手取回佩剑,笑道:“韩师弟倒是好雅兴,学会在这里欺负年轻人了?”
韩非看着这个被七星宗所有年轻弟子视为劲敌的男子,沉声道:“我的事你也要管?”
青衫男子朗声一笑道:“我齐恒出自青山派,与你七星宗井水不犯河水,你的事我自然是不想管的。”
“那你现在是什么意思?”
本是面带笑意的齐恒,听到韩非这一句后面色忽然一冷,寒声道:“你的破事我不想管,但这家面馆的事情,我却不得不管。”
齐恒,青山派中年轻一代第一人,同时界水七派中第一人,地位无人可以动摇。
韩非虽然与齐恒同为七锻,但却不是齐恒对手,这并非是他妄自菲薄,而是切实交手过后的真实结果。
宗门切磋屡见不鲜,青山派和七星宗作为界水排名第一和第二的两大门派,自然少不得相互试探。一年前两人也曾交手一次,结果是韩非大败。
而那时齐恒便已练出剑意。
齐恒如今的剑意已经磨炼得得心应手,气机一动,便可调动剑意相随。
正如此刻,他话音出口,身上那股锋芒气劲便被调动起来。
韩非伸手扶刀,强稳心神道:“你和姓孟的认识!”
齐恒的剑意,他早已领教过,正因知道厉害,才会忌惮若此。
这个青衫男子的剑意,可不是孟离这个刚刚悟透刀意的半吊子可以相提并论的。
齐恒冷冷一笑道:“我和这位孟小兄弟认不认识,似乎还轮不到你来管吧?识相的快点滚蛋,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一直让人觉得彬彬有礼的男子,将铁剑连剑带鞘往地上一杵,双眼一瞪,不怒而威。
怒目青衫,铁剑夺命。
好一个青衫铁剑!
韩非作为七星宗最具希望的年轻一代,何时受过这等羞辱,顿时恼羞成怒。
“齐恒,你这是要与我七星宗为敌吗?”
与七星宗为敌?
齐恒一声冷笑,不屑道:“就你,还代表不了七星宗!”
“好!韩某人斗不过你,认栽便是。不过你也不要以为你能永远护着他,早晚有一日,我要让他付出代价。”
韩非自知不是齐恒的对手,只能另择机会,狠狠瞪了孟离一眼后转身离去。
一身肥肉的局波见韩非败退而去,面如死灰,本想跟在韩非身后悄悄离去,却被早就盯着他的刘大少捉个正着。
只见刘风流一脚踢在局波身上,提着胖子衣领,将他从地上一点一点提了起来。
“上哪去啊!局老板?”
刘风流瞪着面如死灰的局胖子,脸上露出森然冷笑。
这个死胖子,刚才口如悬河时,可是得意得很呐!
见刘风流目光冰冷,局波肝胆俱寒,恨不得狠狠抽自己一巴掌。
自己这个猪脑子刚才究竟是怎么想的,怎么就信了韩非这个忽悠鬼?
被人吓跑也就算了,以七锻对五锻,交手数招,竟然没有对孟离造成任何伤害。就这还好意思称自己是七星宗的高手?你打坏两套桌子,也比现在这样强啊!
心里恨极了韩非的局老板,在面对刘大少冰冷的目光后,强行挤出一张笑脸,陪笑道:“嘿嘿,刘大少!刘大少!在下还有事,就不打扰了。”
“走?我们让你走了吗?”
刘大少冷冷一笑,伸出另一只手,在局波肥胖的脸上拍了拍。
后者体态肥硕,脸上的肥肉本应松软,但此刻却因惊慌而紧绷起来。
拍上去,有些硬。
掌心上传来的手感,让刘大少感到一些不快,面色一沉,质问道:“不知道你刚才都做了什么吗?”
局波两股颤颤,惶恐道:“我,我做了什么?”
刘风流冷笑道:“局老板真是贵人多忘事啊!用不用我来帮你想想!”说完又在局波脸上一拍,冷意更浓。
“不,不用!”
局波仿佛见到魔鬼,大声哀嚎。
他本不是胆小之人,但孟离刚才的手段,的确有些惊吓到他。
更何况他现在是身处敌营,对方人多势众,若想整死他,不过是分分钟的事情。
今年已有三十多的局波,至今仍未活够,在众人凶狠的目光下双腿一软,顿时瘫倒在地。
刘风流瞪着他,怒吼道:“那你还不快说!”
局波身子一颤,苦着脸道:“我,我刚才说谎了,那面里不是烟粟果的果壳。”
他似乎意识到自己刚才犯下的错误有多严重,声音越说越低,到最后有如蚊鸣。
刘风流将他松开,狠狠一脚将其踢翻在地,在大厅众人的注视之下大吼道:“大点声,跟这些刚才被你蒙蔽的人说清楚!”
局波紧闭双眼,呐喊道:“我说谎了,面里没有烟粟壳!”
话音落下,屈辱的泪水也落下。
轰隆一声巨震!
这一刻,他心里似有什么崩塌,那是他的尊严和信念。
他知道,自今日之后他的名誉和富面斋的信誉都将不复存在。
有些人注定要泯灭在江湖的浪潮中,即便这个人,从未想过要立足于江湖。
经过今天这将事,名誉扫地的局波必将再难立足于界水城,富面斋近十年的辛苦打拼也将毁于一旦。
而对于这种情况,人们能送给他的就只有四个字:作茧自缚!
孟离没有理会那个注定要被界水城遗忘的胖子,而是来到青衫男子面前,感激道:“在下孟离,多谢兄台出手相救。”
刚才他与韩非,已经到了一招分生死的危急关头,若不是此人突然出现,还不知会发生怎样的事情。
身着青衫的齐恒将铁剑收回,望着韩非离去的方向,若有所思道:“你和韩非有仇?”
孟离迷茫道:“没有啊!我也是第一次见到他。等等,他叫韩非,这个名字怎么这么耳熟?”
少年似乎想到了什么,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
这个韩非不就是冒领悬赏的那个人吗?他还没有去找对方的麻烦,对方竟已提前找了过来,还对他露出一副苦大仇深模样。
这究竟是个什么情况?
齐恒摆摆手道:“不管怎么样,你最好都要小心一些,韩非这个人,性格狠辣,有仇必报,他既然认定了你,必然不会轻易罢手,我虽然能帮你一次,但却不能次次帮你。”
孟离疑惑道:“在下刚才听韩非所说,兄台是青山派的齐恒师兄,我与齐师兄萍水相逢,齐师兄为什么要帮我?”
孟离这一句“齐师兄”明显是一个尊称,但落在先入为主的胡刘二人耳中,却是更加坐实孟离出身青山派的可能。
刘大少和胡不归齐齐看向齐恒,等待后者的回答,而后他们便看到齐恒贴耳在孟离身前的画面。
听着耳边传来的低语,孟离的表情渐渐露出震惊。惊呼一声道:“竟然是因为他!”
齐恒转身向门外走去,同时哈哈一笑道:“齐某言尽于此,孟兄弟你好自为之吧!”
孟离连忙挽留道:“齐师兄不留下吃碗面吗?”
不论对方是不是因为那个人出手,孟离都必须要感谢对方。
齐恒头也不回道:“不必客气。”
说完,人已消失在门外。
从北安坊通往北门的通道上,一道青色身影快速穿行。直到追上一名白衣少年和一名白发老者时,方才止住脚步。
齐恒看着眼前这位身份尊贵,几乎可以列入南唐前三的白衣少年,恭敬一拜道:“小青山齐恒,拜见二殿下。”
青山派有大青山和小青山之分。
大青山在中州皇城附近,为青山主派,小青山则在西州界水,为分派支脉。
齐恒师从青山支脉,却是连主脉都被看好的弟子,曾被招入主脉进修过一段时间,就是在那段时间里,他结识了这位身份高贵的白衣少年。
白衣易无心,被青山派掌门称为剑仙转世的少年,据说他的剑道天赋之强,几乎已超越历代先贤,为古今南北第一人。
此时的街道上并无行人,易无心看着这位被青山主、支两脉同时寄予厚望的男子,轻笑道:“出门在外,齐师兄不必客气。”
易无心博览天下剑道之长,曾在青山主脉学习剑法一个月,那个时候齐恒也在主脉学习,故而有着这么一份师兄弟的情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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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这么一声师兄的称呼,齐恒露出苦笑,无奈道:“二殿下就是喜欢拿在下打趣,达者为先,以殿下的剑法造诣,应该是齐某称一声师兄才是。”
齐恒苦笑之后又道:“按照殿下吩咐,在下刚才到面馆去了一趟,将殿下的留言一字不差的传达给孟离。”
易无心脑海中浮现出黑瘦的面孔,笑道:“他是叫孟离吗?这一点我倒不是很清楚。我本与他约定好,今天要去吃一碗面。奈何时间紧迫,不得不提前离去,只好跟他说一句有缘再见。对了,他那面馆今天刚刚开业,生意是否可以?”
齐恒道:“生意倒是不错,就是遇到一些麻烦,我已下出手为其解决。”
易无心笑道:“既然如此,我就放心了,若是下次再来时,发现他的面馆已经关门,那可就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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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管掩口轻笑道:“公子若是喜欢,将他招入宫中便是。”
易无心轻轻摇头:“君子不强人所难,况且这宫中我也住不了多久了。”说到这里白衣少年忽然扭头,望向那一身青衫。
“齐师兄,我有一件事,想要请你帮忙。”
齐恒神色一变,郑重道:“殿下尽管吩咐,齐恒一定竭尽所能。”
易无心道:“我昨日听闻六大魔头之中的百兽师和绝命神医现身西州城,便想着赶过去看一看。此行不知多久能回,皇宫那边若是无我坐镇,白衣营里的那群家伙怕是要翻了天,我想让你加入白衣营,帮我暂时管一管。”
加入白衣营?
听到易无心的请求,齐恒脸色一变,有些尴尬。
当初在青山主脉修炼时,他曾听说过白衣营的事情。
那个白衣营可是这位专修剑道的二殿下亲手建立的势力,营中只有不到五百人,但每一人都是剑道高手,最弱的一个,他都未必打得过。
这么一群变态,让他如何去管?
齐恒的脸似与自己身上穿的青衫变成一个颜色,一脸苦涩道:“不是齐恒不愿为殿下分忧,殿下应该知道,白衣营的纳气境不下百位,要想让他们受在下管制,这恐怕……不太可能吧!”
齐恒本想说痴人说梦,但想了想,还是换了一个说法。
易无心轻笑道:“不碍事,我这里有一枚玉牌,你拿着玉牌,他们自然会乖乖听话。”
白衣少年伸手入怀,取出玉牌,将其递交到齐恒手中。
齐恒不敢怠慢,连忙接过玉牌,低头打量时,发现这玉牌上刻有“白衣”二字。
今生入白衣,永为白衣人。
见此白衣令,不得生异心。
易无心道:“这枚白衣令你拿好,等到了白衣营,将此领给白衣营的营长看一眼。白衣营的营长名为莫闲,他也是出自你们青山派,你应该听说过。”
齐恒点点头。
莫闲出自青山主脉,是大青山的首席弟子,今年不过二十四五,已快破入纳气化形,是一位十分了得的修武天才。
齐恒当初在主脉修炼剑意时,曾遇莫闲回派授课,当时也曾提到剑意的修炼,给了他不少的启发。两人也因此而结识。
想不到莫闲师兄竟然是白衣营的营长。这样看来,二殿下让他去管理白衣营也不是无的放矢。可是……
虽然得到白衣令,可齐恒的脸色还是有些难看,甚至生出一些疑惑,他看着这位让人把握不住心思的二殿下,问道:“殿下如此信任,齐恒自当竭尽全力。只是齐某有一事不明。”
“你说!”
“殿下为什么会选中我?”
易无心笑道:“因为你有超越莫闲的天赋!”
孟家面馆火了!
局波当众撒谎,不惜抹黑,也要打击孟家面馆的事,就像一阵狂风,传遍了界水城。
先是北安坊,再是北城区,最后是整个界水城。
孟家面馆一夜成名,一举取代了富面斋在界水城的位置,成为这座城里家喻户晓的面界新贵。
傍晚时分,孟家面馆关门后。
众人围在院子里,一脸亢奋地看着孟离拨弄碎银。
少年似乎从未数过如此多的碎银,手里拿着一根木棍,忽左忽右,给人一种手足无措的感觉,但好在他的手指足够稳定,很快便将这笔银子数清。
一百两……
两百两……
五百两……
放在一旁的钱箱已空。
孟离抬头看着众人,不可思议道:“一共五百零五两!”
卜玉目中神采连连,惊呼道:“一天就赚了五百两,我们发财了!”
众人一阵欢呼,尤其是刘风流,更是激动的从地面上跳了起来。
五百两银子,对这位年少多金的刘家大少来说,虽然算不少什么,可还是让他高兴坏了。
毕竟是他首次努力的成果,这种满足感,可不是喝喝花酒扔点银子就能得到的。
“今天晚上我请客,咱们醉春风,不醉不归。”
刘大少豪气一生,顿时得意忘形,拍着胸脯,恨不得把鼻孔顶上天。
胡不归看着风流本性渐渐冒出头的刘风流,笑呵呵道:“确定要去?”
醉春风,界水城最大的消金窟,能喝酒,能泡妞,更能败家!
感受到胡不归隐藏在笑容中的冷意,刘大少缩了缩脖子,愁眉苦脸道:“胡叔,你不会告诉我爹吧!”
胡不归坦然道:“放心,我会!”
干脆利落,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
刘风流郁闷之极,差点吐出血来,苦着脸道:“胡叔,我刚才就是开个玩笑,你不要当真。”
胡不归轻叹一声道:“少爷,我这也是为了你好,想你现在这个年纪,又未曾学武强身,需要节制啊!”
孟离听到两人对话,顿时惊为天人。
头一次听说,学武强身,竟是为了增加喝花酒的资本!
这个刘家大少平时要有多荒唐,胡不归才能说出如此痛心疾首的话来?
卜玉小财迷一样,将银子揽到自己身前,笑眯眯道:“你们去干什么都可以,反正我是不会走的。”
才五百两银子,就把你的本性暴露出来了!
看着卜玉憨态可掬的样子,孟离莞尔一笑道:“咱们的店才开了一天,瞧把你给高兴。”
卜玉瞥了他一眼,鄙夷道:“你懂什么,一天就赚了五百两,这要是一直开下去,咱们岂不是发财了!”
一天五百两,一年营业三百天,若是这样算下来,他们一年岂不是要赚上一万多两!
发财了!
真的是发财了!
有了这些银子,本大小姐岂不是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等等,若是再开上几家分店……
卜玉手捂胸口,连忙停下这个让她难以承受的想法,看向孟离的目光,不知不觉竟变得炙热起来。
这个孟黑子,还是有些作用的嘛!恩,必须要想个办法让他再接再厉才行。
要不要夸夸他,让他更有动力一些呢?可是这样会不会让他自大?
唉!好纠结啊!
感受到卜玉炙热的目光,孟离眉头一皱,忽然生出不详预感。
这种感觉,就像被猎人盯上。
第一百七十二章 接下来的目标
看着口水快要流下来的卜大小姐,孟离警惕道:“你想干什么?”
卜玉搓着纤细的手掌,妩媚道:“要不,我们多开几家分店吧!”
并不了解情况的刘风流背脊一寒,颤声道:“我靠,听说过见钱眼开,没听说过见钱变人妖啊!死了死了!被这么一个俊俏公子盯上,说不得真要得那龙阳之癖啊!”
听到刘大少满口胡言,卜大小姐狠狠瞪他一样,恢复女声道:“胡说什么,人家本来就是女儿身。”
刘风流更加骇然,惊悚道:“死了死了,连声音都变了!”
女变男装这件事,他刘大少是万万不会信的。
卜玉猛然站起,拔出素绣剑道:“再敢胡言乱语,信不信老娘一剑劈了你!”
专治纨绔的大小姐,当放弃性别的束缚时,似乎再次找回她的本性。
刘风流死猪不怕开水烫,扭头看向胡不归,呵呵道:“胡叔,瞧瞧他刚才说的,真以为我们有那么好骗?”
胡不归看了一眼自家这位傻少爷,一脸无奈道:“我倒是觉得她不是在说谎。”说着看向卜大小姐,恍然道:“之前见你练剑,有着几分女子的柔气,原本还在奇怪,如今却是明白了。”
卜大小姐盈盈一笑道:“还是胡前辈的眼力好,不想某些人,傻得天真!”
被称为傻得天真的刘大少抬头望天,黯然道:“现在的大家闺秀都怎么了?怎么一点矜持都不懂了呢?唉!世风日下啊!”
刘风流死贱的样子,让卜玉气得不行,顺手拿起一粒碎银要扔过去,但想了想还是默默放下,抄起身下的圆木椅狠狠砸去。
刘大少猝不及防,顿时被砸倒在地,哀嚎不断。
孟离看着二人大闹,哑然失笑。
王二苟肃然道:“刚才关店的时候,我和孟离已经商量过,咱们孟家面馆,以后每天只供应一百碗鱼汤面,至于开分店,更是不可能的事情。”
什么?每天只供应一百碗?
也就是说,他们这家面馆,以后每天最多只能赚一百两银子,这还是在不排除成本的情况下!
突然发觉美食离她越来越远的卜玉,苦着脸道:“为什么啊?”
生意这么好,没有自断财路的道理啊!
难道他们两个都不喜欢银子?
卜大小姐打量着孟王二人,像是首次认识他们一样,无比震惊!
王二苟苦笑一声。
看到卜玉的眼神,他就知道这位大小姐想偏了,解释道:“老实讲,面馆的火爆程度,有些超出我们的预料,孟离今天几乎没有空闲,这显然和我们的初衷背道而驰。”
今天一天下来,孟离一共煮了五百多碗面,连个休息的时间都没有,更何况是练武了!
听到王二苟的解释,卜玉更加愕然!
她暗问自己:我们开面馆的初衷难道不是闷声发大财吗?
想了想,还真不是!
他们开面馆,并不是为了赚钱,而是为武馆做准备。面馆生意再好,赚的银子越多,终究只是身在之物,只有将武馆开起来,
他们才能建立属于自己的势力,从而在这座城市中站稳脚跟。
就好比今天的局波。
虽然坐拥第一面馆,但却经不住一个小小的打击。面馆开得再好,也逃不过一夜之间毁于一旦的下场。
孟离道:“如今传武考核在即,我必须要抓紧时间提升实力,不能将精力放到面馆上,一百碗面刚好达到一个极限,不会占用我太多的修炼时间。”
练武需松弛有道!
孟离有勤奋功在身,身体虽然不会累坏,但练武久了,心还是会累。用做面来调剂一下,将会是一个非常不错的选择。
之前他和王二苟算过,每天只做一百碗面,虽然会有些损失,但却不多。
毕竟孟家面馆明文规定,每人限购一碗。不算重复点面的次数,今天的客人,也就一百多人。
“那好吧,就听你们的!”
卜玉虽然不甘,但也知道,当今之际,传武令才是头等大事。
说起传武令,她倒是想起一件事。
“听说刚才那个韩非是七星宗的弟子,他此次前来界水城会不会也是为了传武考核?”
孟离看向王二苟,论情报分析,这个人才是真正的行家。
“那是自然的事情!”
早就已开始调查界水七派的王二苟不假思索道:“自从朝廷颁布限武令,责令门派之中不得私授传武令,各大门派便摩拳擦掌,除了要给门中弟子争便利,更有各派之间一较高下的意思,看看谁能得到更多的传武令。据我所知,这一次,七派精英可谓倾巢而出,光是七锻武者,便有八九人。”
卜玉绝望道:“这样的话,七锻以下岂不是没戏了?”
王二苟道:“也不是全无希望,从历年的传武考核来看,除了最后的擂台比武,之前还会有一个大范围的淘汰。在这个阶段,大家只要相互合作,未必不能以弱胜强。”
“大浪淘沙,并非只有强者才能生存,倒是有点意思?卜玉看向孟离问道:“你呢?有没有信心?”
孟离面色一凝,沉声道:“连弱胜强,这个方法理论上虽然可行,但却有些不合时宜,不要忘记,这次参加考核,宗门也派出了不少人,若他们相互抱团,其他人是半点希望都没有的。
卜大小姐两眼一瞪,不甘道:“那该如何是好?难不成这传武令,全部都要落入他们手中?”
孟离叹道:“只能从自身实力上入手了!”
传武令只有十枚,若想确保自己能够通过考核,孟离只能在这段时间,将自己的实力挤进前十。也只有凭借自身的硬实力,才是真正的万无一失。
现如今,孟离能够依靠的也只有转气之术,可即便如此,在面对七锻武者时还是有些勉强。
就说刚才那一战,他在与韩非交手,无时无刻不处在巨大压力下,即便是真气两转也无法全面抵住对方的真气冲击。
韩非的真气,毕竟是高他两锻的强悍真气,不论是质还是量,都非他这个半残五锻能够相提并论。只要被对方找到一个机会,便会一触即溃,兵败如山倒。
况且,他体内可供使用的真气,也是一个严重问题!
孟离此时修炼的偷懒功,哪里都好,就是太会偷懒!
不论他如何修炼,真气就是提不上来,每次晋升,真气只有正常境界的一半。
虽然凭借精湛的刀法,他能够做到同境无敌,甚至击败六锻武者也不成问题,但是之后的真气续航,却是一个极大问题。
更何况,转气之法,对真气消耗原本就大。
孟离若想以弱胜强,战胜远超自己的七锻武者,唯一的办法,那就是速战速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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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求一招制敌的速胜之法,将会成为此次考核的关键。这也是刚才在与韩非交手时得到的启发。
一招致胜的刀法,孟离并不是没有。就比如他刚刚想要施展出刀见血,就是典型的一刀法。
出刀必见血,这就是“出刀见血”这四个字的由来,这是一招要命的刀法,若不能要了对方的命,很可能会要了他的命。
刚才与韩非交手,他本想以二转真气的出刀见血解决对方,但当刀法即将出手时,仍是有种略欠一丝的感觉。那时他便知道,即便自己全力以赴为未必能解决一个七锻武者。
以孟离现在的基础,若想再进一步,已经极为艰难,可好在,也不是完全没有希望。
现在摆在他面前的有两条路可以走。
第一条,是燕行观传授给他的其余两式刀法。
当初随师父学武时,他那不靠谱的师父,曾传授给他三式刀法,除了一式出刀见血,剩下的两式分别是刀斩流萤和刀意长鸣。
燕行观收揽天下刀法,当初刀法大成后,曾将一式异常高深的刀法进行拆分,形成三式由浅及深的强攻刀法。
也就是孟离此时所学的三式刀法。
孟离并不知道,他此时所学的三式刀法,并不是炼体境能轻易施展的刀法,即便在纳气境中也可排入上流,是真真正正的一品刀法。
炼体境想要驾驭一品刀法,这是一件极为艰难的事情,就拿三式刀法中最简单的出刀见血来说,如今的孟离仍没有完全掌握,出招时必须以刀鞘相助。
虽然以刀鞘相助,能够施展出完整的出刀见血,但刀法中深藏的威力,却没有发挥出来。
以孟离现如今的能力,连第一刀都没有掌握,更何况第二刀和第三刀?
第一条路不通,孟离便只能走第二条,从真气强度入手,想办法将转气之术提升到第四转。
在孟离看来,他的转气之术拥有无限可能,只要他的身体能够承受,便能将体内的真气无限提升,唯一的难点就是体内真气的运行速度。
武者交手,形势瞬息而变,出招往往就在刹那之间,短时间运转的真气越快,转气的次数就越高。
孟离现在所能做到的极限,是真气三转,正常出招之后,真气再叠加两次。
转动三次的真气,能够让他勉强跟上七锻武者的强度,可若要将对方击败,还需第四转。
接下来的修炼,孟离已经有了目标,他要在这十几天内提高真气运转速度,争取达到第四转。
第一百七十三章 少女和神医
孟家村,村口。
孟溪背着行李,斜挎一把锈剑,踏上前往西州城的道路。
弱冠少年独自前行,而今为他送行的却也不过寥寥两人。
村口另一侧,身体愈发羸弱的老村长,扶着木拐默默看着自家孙儿愈行愈远。
新儿郎,踏江湖,游江湖,旦夕祸福,难以预测。
老者看着与自己朝夕相处十几年的孙儿远去,想起自己当初踏足江湖的经历,不禁为远去的少年捏了一把汗。
“老叔,是不是在为孟溪担心?”
老村长身后,忽有一人开口。
老村长扭过头,向这个不久前还被称为鱼王的男子看去,轻叹道:“跟这孩子朝夕相处了十几年,对他的脾气秉性,我也算摸了一个八九不离十。江湖险恶,以那孩子不成熟的性格,也不知会遇到什么事。”
“我倒不这样认为!”
看着老者脸上的忧色,孟江西摇了摇头。
“自从发生了不久前的那次灾难,孟溪的性格倒是沉稳了许多,我相信他,以后不论遇到什么事情,都能处理妥当。”
“但愿如此吧!”老者叹息一声,看向孟江西的臂膀,问道:“你的手臂怎么样了,这副机关臂用着可还称心?”
孟江西活动右臂,这条当初被良因一剑斩断的臂膀,如今竟已又长了出来。
只是这条臂膀,再也不是以前那条血肉之臂,而是一条由铁木打造而成的机关臂。
机关臂色泽发暗,看上去倒是与正常的手臂无二,孟江西动了动十指,竟然十分灵活!
“还不错!”
孟江西面无表情,看不出半分喜悦。
老村长见他五指灵活,惊叹道:“神乎其技啊!想不到天下竟有如此精妙的机关技艺,那位神医,也不知孟柔是从哪里遇到?不仅调理好你的身体,更为你装了一条机关臂,有了这条机关臂,你就能像以前那样正常生活了。”
孟江西抬起右手,看着这条色泽发暗的机关臂,苦笑道:“代价太大了!如果可以,我倒宁愿没有这条机关臂!”
为了这条手臂,孟江西几乎失去了他的女儿。
大概在半个月前,孟离离开孟家村没几日,村中便来了一个半头黑发半头白发的六旬老者。
老者做郎中打扮,是由孟柔领进村中,据孟柔当时所说,此郎中是她上山采药时所遇,之所以领入村中,就是为了替父亲治病。
那是孟江西已心如死灰,在加上手臂的伤,导致周身气血郁结,虽然有勤奋功护体,却也每况愈下。
年近六旬的老郎中医术果然高超,刚一上手,便将孟江西的伤势治好。
孟柔感念老郎中恩德,就留他在家中过宿。当晚,老郎中竟口出惊人,称自己还有断臂可续之法。
孟柔闻言大惊,连忙为父亲求医,但老郎中的条件只有一个:
他要让孟柔做他的徒弟!
孟柔极孝,为治父亲断臂之苦,未与孟江西商议,便偷偷应下老郎中的条件。
第二天,孟江西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按上机关臂,而当他得知真相时,已经为时已晚。
老村长安慰道:“你也不用太难过,我看那老神医乃是世外高人,加上医术高超,孟柔能够随他学艺,未尝不是一番机缘。”
孟江西叹道:“
但愿如此吧!”
靠水镇以西,通往西州城的官道上,有一年轻少女侧骑青牛。
前方有一老者牵牛而行。
少女目视前方,俊俏的面庞上透着一丝忧郁。
仿佛是察觉到少女的目光,发分黑白的老者扭过头,向自己新收的宝贝徒弟问道:“乖徒儿,为何闷闷不乐啊?”
少女半靠在牛背上,一手扶着青色的牛背,一手托香腮,噘着嘴道:“想家!”
“想家了?”
老者闻言一愣,叹道:“唉!师父我已经好久没有家了!”
从未对老者有过了解的少女,心里不禁生出好奇。
“师父的亲人呢?”
“早就死了。”目光闪动,似是想起了以前的一些事情,黯然道:“都死了!”
少女何曾想到会是这么一个答案,顿时沉默。
老者倒是不在意,自嘲道:“生死有命,我们为医理应看透。只是你师父我自诩医术高超,最后却连自己的妻儿都救不了,想想便觉得可笑。”
少女柔声道:“他们是生病了吗?”
老者眯着眼道:“中毒!很毒很毒的毒!”
“哦!”
少女应了一声后,便无话可说。知道走出半里路,忽然道:“师父,孟柔以后就是你的亲人了!”
这个被世人成为绝命神医的老者闻言一震,忽然停下脚步。
少女探着头,怯生生问道:“可以吗?师父!”
这一声“师父”似乎有了不同的含意。
老者背脊轻颤,点了点头,不敢回头去看牛背上的少女,握紧牛绳,继续前行。
少女百无聊赖,低头看着脚下缓缓掠过的黄土地,忽然发现一滴水珠。
“咦!下雨了?”
少女抬头望天之际,老者伸手向上一抬,不着痕迹地在脸上轻轻一擦,笑道:“也许吧!”
界水城城东六坊,其中有一坊为东兴坊。
东兴坊坐落在东城区最中心的位置,是东城六坊最繁华的地方。
坊间街道四通八达,栽有成排绿茵,交通不仅便利,风景也最宜人。
街道两旁,柳绿成排。其中又有两株最为粗壮,似已有近百年的历史。
老树枝繁叶茂,有如天棚的粗壮柳树下,是一家砖红瓦绿的高门大宅。
高高的门框上,挂着一块烫金的红漆木匾,上书“李府”二字。
李,是大姓!
界水城姓李的人家不少,但像这么气派的李家,却只有一个。
李妍站在大厅门前,看着大厅内闭目沉思的父亲,不禁感到无奈。
他们李家作为界水城一流家族,不仅影响大,每天需要处理的事情也多,尤其家里新开辟的几桩买卖,更是让他父亲操碎了心。
看着白发又多了一片的老父亲,李妍痛心不已,更暗怨自己为什么不是一个男儿身,若她不是现在这个身子,一定能为父亲多分担一些。
此时,一位婢女端着刚刚沏好的宁神茶走来,李妍拦下婢女,从后者手中将那一碗茶汤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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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下去吧!”
李妍轻轻吐出一口气,婢女不敢迟疑,欠着身子缓缓退去。
即便是在自己家中,仍以面纱示人的李妍,端着冒着热气的茶汤走进客厅。
大厅中央,一座紫铜质地的三足蟾蜍香炉在喷涂烟气。
一股淡淡的檀香,充斥其间。
走进门后的李妍,闻着空气中的檀香,目光不由向那香炉看去。
了解父亲的她知道,香炉中所焚檀香,是父亲亲自前往长灯寺求来的名香,除了能够放松心神,还有能让人延年益寿的功效。
听到房间内传来的脚步声,已经年近五旬的李赞缓缓睁开双眼,待见到白纱蒙面的少女时,猛地坐直身体。
“妍儿来了!”
他们父女,乃是至亲血脉,本应亲密无间,但从这位为人父的长者口中,李妍却听出一丝敬意。
对此,李妍似已习以为常,并不在意。
毕竟,她李妍并不只是李家女,还是采莲剑派的新晋圣女。
自李家因她而飞黄腾达,早在商场上学会趋炎附势的父亲,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父亲,您的宁神茶!”
李妍将茶水放在一旁,扭身来到李赞身后,准备为父亲揉肩放松。
这本是做女儿的一片孝心,却让李赞倍感惶恐。
“不可,不可。”李赞站起身,将李妍扶到一旁的位子,自己则是站着道:“你现在是采莲剑派的圣女,身份尊贵,这若是让人看到,未免有些不妥。”
既是圣女,就该有圣女的威仪!
李妍道:“即便女儿是圣女,父亲也还是女儿的父亲。”
李赞面色一沉,摆手道:“好了,这件事到此为止,以后不许你再提。”
李妍苦笑一声道:“父亲可还记得几日前护送女儿回城的那几人?”
李赞问道:“就是那三个被你安排在富甲客栈的武者?我听说他们如今已经离开客栈,并且与刘家极为亲密。”
当初刘崇元亲自上门为孟离赔礼道歉,虽然没有刻意宣扬,却也没有刻意隐瞒,当刘崇元将孟离接走之后,李斌便将这件事情报了上来。
李妍点头道:“刘崇元这个人,不见兔子不撒鹰,他既然主动向孟离赔礼道歉,必然是看到好处。女儿的意思是,绝不可让刘崇元专美于前。不久前女儿得到消息,那三位公子在北安坊开了一家面馆,听说生意还不错,女儿想着是不是要去捧场?”
李赞不以为意道:“要我看,那刘崇元就是病急乱投医。你要去捧场我不管,但现在却不行。昨天我收到采莲剑派的来信。信中提到,你的大师姐曹静,今日将会来到界水城,一会儿你与我去接她一趟。”
“大师姐要来了?为了传武考核?”
突然得到这个消息,李妍除了吃惊,脸色还有些难看,可能是因为师父将圣女赐给她的缘故,一直对圣女之位志在必得的大师姐,对自己极为敌视。每一次遇见,都会给她咄咄逼人的感觉,让人很不舒服。
李赞点头道:“眼前的传武考核,已然成为界水七派暗中较量的另一处擂台,你大师姐此次身怀要务,除了要参加传武考核,更肩负联络黄沙帮的重任。”
此次传武考核,难度之大,几乎是有史之最,凭借一门之力,并非完全之策。
黄沙帮的朱潜是一流家族中朱家的少主,听说与曹静定有婚约,他们两派因为互为比邻,关系也十分密切。
想到这一点,李妍心中就一阵酸涩。
看来这面馆,是没有时间去了!
第一百七十四章 合则两利
南唐强国,政法为本。
此政法指的便是十四年前昼夜朝会定下的定武之志。
自定武之志以来,南唐遍传武道,江湖门派崛起,开辟了门派与世家精诚合作的崭新时代。
界水城的事务,界水七派虽然无法直接插手,但通过操控手下的一流家族,却可以影响城中的重大决策。
所谓界水七派,便是界水地界上的七座二流门派。排名由高到低,分别为青山派、七星宗、声灭谷、黄沙帮、淮江阁、采莲剑派以及云剑派。
七大门派,除青山派超然世外,其余六大门派,与界水城的一流家族都有联系,其中云剑派在界水城的一流家族,便是界水南城的玉骨明家。
明家,乃是界水城地地道道的武学世家,家中有祖传功法玉骨功,气劲悠长,能成玉骨冰肌。
界水城中不少有见识的人都知道,玉骨功是可以媲美二流门派镇派绝学的功法。
而在明家刚刚崛起时,甚至有此家是从中州二流门派退隐而来的传言。
也许是因为修炼玉骨功的缘故,明家人脉凋零,自搬来界水城已有三代,每代都只一个独子,是真正的三代单传。
杜木站在明家的花园里,看着正在修剪花草的明家家主,脸上不禁露出一丝无奈。
“姑父,我们究竟要在这里待到什么时候?”
今年已有四十九岁的明凡闻言一笑,待剪掉一节长歪的树枝后,将手中的短剪递给身旁随时待命的下人,又从下人手中接过一块白绢,擦了擦手上的泥土。
院子中央,墩着一方石桌。
明凡命人倒了一壶茶,指着石桌一角,笑道:“先坐一会儿,你姑姑的性格你是知道的,听说你来了,可把她高兴坏了,非要用新买的脂粉打扮之后再来见你,姑父我怎么劝都无用啊!”
“你这家伙,就知道在小辈面前说我坏话!”
就在这时,一道娇哼从院外传来,杜木寻声看去,就见一道火红身影,向自己扑来。
天生一副僵硬面孔的杜木,脸色罕见的青了起来,似是想到一些不好的经历,连忙起身。
但是为时已晚!
还不等他离开石凳,那红色身影已扑到他的身上,霎时间,一股异常浓郁的香气,钻入他的口鼻。
感受到背后的重量,以及那有些呛鼻的气息,杜木的身体忽然一僵,皱眉道:“二姑姑,您抹的香太多了,有点呛!”
“是吗?”女子盈盈一笑,抬起纤纤玉手在杜木脸颊上用力一拉,厉声道:“你这个小娃娃懂什么?我们女人的心是你能理解的吗?”
这个耿直的孩子,瞎说什么大实话!
看着杜木那张在爱人手中不断变形的面颊,明凡脸上露出一抹无奈。
杜木这个孩子,哪里都好,就是性格太过死板,尤其是这个心直口快的习惯,以后指不定要因此吃苦。
明家与杜家的关系十分密切,正如杜木对夫妻二人的称呼,明凡的妻子是杜木的姑姑。亲姑姑!
杜木的父辈一共是姐弟三人,除了他父亲这个老幺继任云剑派,上面还有两位姑姑。
大姑姑如今已过五旬,早在三十年前就嫁到中州城,做起了朝廷命官的贤内助。
杜木年纪还小,从未见过大姑父,不过听父亲说,大姑父官职不小,是身居一品的大官,和自己的舅舅也关系颇深。
说来也是一场缘分,也正是有了大姑夫的这层关系,他的父亲才结识了远在中州的母亲,从而喜结良缘。
相比杜木那个自出生便没见过几次的大姑,他与这个习惯捉弄人的二姑,倒是更加亲密。
明凡苦笑道:“二娘你就不要欺负杜木了,小木他来一次不容易,把他吓跑可就不好了。”
杜二娘松开杜木,转身来到一旁坐下,收肘在石桌上一顶,托着香腮,慵懒地看着杜木道:“你这小家伙,最近不是在闭关修炼吗,怎么突然想起到我们这里来了?”
杜木反问道:“姑姑难道不知道传武考核?”
明家是界水城的一流家族,传武考核这么大的事情,他们又怎会不知道?
只是……
杜二娘看着杜木,疑惑道:“难道我看错了,你不是六锻,而是七锻?”
杜木淡淡道:“侄儿的确是六锻。”
如今已有四十好几,仍旧风韵犹存的红衣女子,翻了一个白眼,“我看你小子是不要命了?”
人家一群七锻抖威风,你一个区区六锻不在一旁摇旗呐喊六六六也就算了。怎么的?还想跟人家去硬磕?这不是找死又是什么?
要知道,他们老杜家现在可就这么一根独苗啊!
要是出了事,那可怎么办?
杜二娘越想越生气,伸手在桌子上猛地一拍,嘟囔道:“真不知你爹是怎么想到?”
杜木不以为意道:“侄儿虽死无悔,况且,在我过来之前,我爹已联系了声灭谷的周师兄,让我们相互协助。”
“声灭谷的周威?”杜二娘冷笑道:“我知道你们云剑派与声灭谷关系密切,可那周威也不过是七锻武者,强敌环伺之下自保有余,可要带着你一起突出重围,还是有些不太现实!”
“应该没有那么严重才是!”
坐在一旁本是准备看姑侄两人谈心的明凡,见二人越说越离谱,苦笑一声道:“白也可是杜木的舅舅,这传武考核若有那么凶险,他一定不会坐视不理。要我看,这倒是一次让你们年轻人历练的好机会。”
杜二娘冷哼道:“说得到时轻巧,感情不是你老明家的种,你倒是不心痛。”
“瞧你这话说的。”
明凡摸着鼻子,一脸尴尬!
难道我老明家的种不是你的种吗?听说过姑侄亲,没见过这么亲的!
“要不这样好了,让明轩那小子也一起去,以他的实力保护杜木,应该没有问题了吧!”
见自家媳妇面色不善,明凡眼珠一转,连忙出了个卖子求荣的主意。
听到这个提议,杜二娘脸色和缓许多,点点头道:“这还差不多。”
想起自己那位许久之前便远离界水外出学艺的表哥,杜木诧异道:“表哥回来了?”
“还没有。”杜二娘笑了笑道:“让他赶回来便是了。”
杜木皱眉道:“白剑洞距离此地甚远,十天之内赶回来,未免过于勉强了些。”
“这有什么可勉强的?”杜二娘不以为意,转念一想,表情却又沉了下去,声音低沉道:“不过,你这句话倒是提醒我了。万一明轩这小子跟我阳奉阴违,耽误了时间,那可就不好了。”
说着便向明凡看去,以命令般口吻说道:“你现在就去写信,就说老娘重病垂危,让他立刻滚回来见我最后一面。”
啊!
重病垂危?
明凡苦笑道:“媳妇,咱们不用这么夸张吧!”
“那小子懒散的性格跟你这个当父亲的如出一辙,我若不夸张些,他能给我重视起来?”红衣女子再翻一个白眼,狠狠剜了自家丈夫一眼,一锤定音道:“就按我说的办。”
四月三十日,距离传武考核还有一天的时候。
韩非在西城的小茅屋,迎来两名客人。
明月高悬。
月色顺着门缝照进屋内。
当看到茅屋内的简陋陈设时,刚刚走进屋子里的一男一女,露出诧异之色。
“韩兄真是好雅兴,放着袁家的大好别院不住,偏偏住在这么一间茅草屋里,真叫梁某一番好找!”
走进屋中的两人,男子名为梁敬诚,是淮江阁的大弟子,女的是他师妹,名为戚明玉,是界水城戚家的独女。
笔趣阁
界水城戚家,是界水城七大一流家族之一,主营漕运和盐运,因为淮江阁的水上路子,漕盐两运发展极大,几乎遍布整个西州。
韩非看着突然到访的梁戚二人,神情冷漠道:“你们若不喜欢,大可转身离去,韩某可没请你们过来。”
言外之意,二人不请自来的方式,并不为他所喜。
戚明玉身为女子,面皮极薄,听到韩非这等粗言粗语立刻掉了脸色。倒是梁敬诚,颇懂能屈能伸的大道理,哈哈一笑道:“韩兄何必动气呢!梁某只是随便说说,没有别的意思。”
韩非冷冷道:“明天就是传武考核的日子,你们此时前来,所欲何求?”
也不怪韩非说话冲,这十几天他的心情实在糟透,仇人就在眼前,但却无法报仇,这种感觉,放在谁身上,都不会舒服。
梁敬诚似笑非笑道:“我们的来意,难道韩兄想不到吗?”
韩非冷笑道:“我猜你们是来求助的。”
听到这句话,人如其名,生落得有如明玉一般的戚家小姐再也无法忍受,冷冷道:“韩非,你也不用这般冷嘲热讽,你我两派合作,那是合则两利的事情,对我们都有好处。”
“真的是这样吗?”韩非瞅了一眼这个身材和性格一样火爆的女子,笑道:“有一件事,二位可能还不知,今晚我大师兄也会赶来此处,参加明天一早的考核试炼!”
“什么?庄师兄也要来?”
梁敬诚和戚明玉面面相觑,忍不住发出一阵惊呼。
韩非的大师兄庄语,那可是能与青山派齐恒掰一掰手腕的强悍人物,是七星宗真正的扛鼎之人。
见二人色变,韩非冷冷一笑:“现在二位还觉得,这是一件合则两利的事情吗?有我大师兄在,我们七星宗还有什么可怕?”
“怎么就不用怕!”戚明玉冷笑道:“此次考核,各派都极为重视,据我了解,其余几派都已结盟,你七星宗若想单打独斗,怕是要吃不少的苦头。”
韩非这几天憋在屋中,对外面的情况并不了解,皱眉道:“青山派也结盟了?”
梁敬诚摸着鼻子尴尬道:“那倒没有。”
韩非大手一挥道:“那就没有什么可谈的了,两位恕不远送。”
听到韩非送客,二人并未离开。梁敬诚与戚明玉对视一眼后,轻叹道:“唉!本想着这是韩兄的私事,外人不便插嘴,但事到如今梁某却不得不说了。韩兄似乎与一位名叫孟离的少年有怨!”
听到孟离的名字,韩非眼皮猛地一跳,脸色顿时阴沉下来。
“你们调查我?”
梁敬诚道:“我们并非调查你,而是调查了所有人。”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传武考核这么重大的事情,做事项来以稳妥著称的梁敬诚又怎么不会事先准备?
半个月前,自他他来到界水城,便开始打探七派弟子的情况,经过多日观察,一条有趣的线索引起了他的注意。
这条线速的终点,指向的是一个名叫孟离的普通人,但这个人却和云剑派、青山派、七星宗都有瓜葛,很难让人不注意。
韩非道:“你还知道些什么?”
首次掌握主动的梁敬诚露出满意的笑容,笑道:“我还知道,这个孟离也要参加这一次的传武考核。”
“什么?他也要参加?真是天助我也。”
听到这个振奋人心的消息,这几日心中一直憋着一口气的韩非忍不住大吼一声,手掌一震,将茅屋内仅有的一张桌子拍得四分五裂。
见韩非这般振奋,梁敬诚更加胸有成竹,道:“我不知道韩兄对这个孟离为什么会有如此大的敌意,也不想知道,可韩兄想要在传武考核上将对方除掉,这件事还是有着不小的难度。据我所知,不仅齐恒要保这个人,就连杜木跟他也关系匪浅,就在昨天,此人在抚镜使白也大人穿针引线下,已经与杜木和周威结成同盟。”
刚刚激动得一掌将桌子拍翻的韩非看着梁敬诚,阴沉脸道:“你和我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梁敬诚道:“我既然这样说,自然愿助韩兄一臂之力。齐恒那边有庄师兄去解决,真正让韩兄为难的反而是杜木和周威。杜木不足为虑,倒是那周威棘手得很啊!”
“你们愿意帮我解决这个棘手的难道?”韩非看着梁戚二人,脸上终于露出一抹笑意,哪怕这笑容有些阴冷。
心知联盟已经成功的梁敬诚同样冷冷一笑,一锤定音道:“自当如此!”
夜晚,凉
风吹拂。
站在前院刚刚练完刀法的孟离,被这凉风一吹,忽然打了一个寒颤。
“奇怪,为什么觉得有些不安啊!”
以极快的速度连续挥刀四万次,体力被大量消耗的孟离,心脏砰砰直跳。
且在这狂跳之下,还伴着一丝慌乱。
“难道是这次刀法练得太急,气息没有压稳。”
找不到原因的孟离,最终只能将原因归于自己的急于求成。
要说这几天的修炼,他的确有些急躁。
先是挥刀次数,由每日三万次改为四万。转气之术的修炼,也让他难受地吐血。
短时间内达到真气四转,以孟离目前的能力,委实有些困难。
虽然通过这些日子的修炼,他已将真气运转速度提了上去,但他的身体和气海,却达到已能承受的极限,短时间内很难有大的进步。
要知道,这门被孟离寄予厚望的转气之术,虽然拥有无限可能,但对经脉和气海却有着极为苛刻的条件。
剑有双刃,刺伤敌人时,也可将自己斩伤。
若是孟离的身体无法承受强行压缩的真气,还不等他打到敌人,自己就先要崩溃。
据孟离推算,想要对七锻武者做到一刀制敌,就必须将真气压缩到第四转,但他现在承受的极限,却只在三转半。
如今距离传武考核,就还只有一晚时间,这么短的时间,想要得到突破性的进步,除非破入第六锻,可话又说回,他若能突破第六锻,又何须受这鸟罪?
一锻之差的三转真气,妥妥就能消灭一个七锻境。
自领悟刀意之后,在加上一式位居一品的出刀见血,孟离现在的刀法,在炼体境中几乎无敌。
更因为这几次战斗的经历,对于以弱胜强的打法,又研究出一些独特的心得,对于越一锻战斗,还是颇有信心的。
“算了,现在人事已尽,剩下的只能听天由命了。”
尽人事,听天命。
这些日子,除了每日准备一百碗鱼汤面,其余时间全部放在修炼上,付出了最大的努力,虽然没有绝对通过考核的把握,却已无怨无悔。
况且,他也不是完全没有通过考核的把握。
两天之前,他在前厅煮面的时候,负责此次传武考核的白也突然到来,与之一同前来的还有两个青年男子。
两个男子中,有一个孟离认识,正是当初在鉴靖府中交过手的杜木,而另一个则是叫做周围,是七派中声灭谷的弟子。
声灭谷周威,七次锻体,比杜木更加强横的存在,也是此次通过考核的热门人选。
白也带这两人过来,自然不是为了吃面,而是要谈一件结盟的事情,周威在略作试探之后,很快便承认了孟离的实力。而孟离自然也乐得其成,与他们定下盟约,相互合作。
孟离现在背靠云剑派、声灭谷两大宗门,又有之前示好过的青山派,七大门派中已有三座门派与他接下善缘,传武考核的难度几乎降低了一半。
孟离抬起头。
今天的月亮,不算大,但夜色却异常明亮。
“看来,明天会是一个好天气!”
少年盘膝坐下,将插入鞘中的木刀,平放在双膝之上。
吐故纳新,搬血调气,简单偷懒功应时而动,为孟离恢复体力。
后院中有一背伏铁剑的粗犷男子走来,看着在月光下吐故纳新的孟离,静静发呆。
“勤奋若此,难怪会有如此成就,只可惜时不与待!”
男子暗暗叹息,而后却是一阵技痒,拔出铁剑,忍不住练了两式大开大合的重剑剑法。
听到耳边的呼啸声,孟离收敛功法,从地面上站了起来。
“前辈好雅兴!”
见孟离从修炼中醒来,男子连忙停下,尴尬一笑道:“一时技痒,不小心打扰到你。”
孟离摇了摇头:“前辈若是技痒,不妨与在下实战几招。”
近几日来,不只一次为孟离喂招的胡不归露出一抹苦笑:“还是算了吧,明日就是传武考核,若是发生一些意外,影响到明日的考核,那就不好了。”
“前辈说的是。”孟离点点头,问道:“前辈是哪一年考取的传武令?”
胡不归抬头想了想,苦笑道:“是崇武四年还是崇武五年?记不太清了。”
“那岂不是已将近十年?”
孟离心中暗暗一沉,学武艰难,破境不易,尤其是在跻身一流之后,更是如此,这一点从传武令上就可以看出。
不论是哪一次的传武考核,若想参加,都必须达到一流武者的境界,这也是一个硬性指标,不管你世家多强,后台多硬,实战经验多高,若想参加考核,若无五锻修为,皆是妄谈。
胡不归从十年前,就已取得传武令,说明他那时就已是五锻。
十年过去,他如今竟只晋升了两锻,足以说明五锻之后的修行有多么艰难。
不过,修炼这种事受天赋影响巨大,就好比孟离的师父燕行观,与胡不归差不多的年纪,如今却已是塑命境,两者的差距又是何等之大。
像胡不归这种努力一生,最终都难有大成就的武者不在少数,莫说是塑命境,就算是纳气境都达不到。
“是啊!都已经十年了!”胡不归长叹一声,不尽唏嘘。
孟离又问道:“前辈传武考核时又是怎样的情景?”
胡不归摆摆手道:“我那时的考核比较简单,直接上去比武就是了,胜者晋级,直至选出最后十人。不像现在,在比武之前,还要搞一个考核试炼。”
这个考核试炼,倒是让孟离想起一件事。
之前白也来面馆时,不仅为他带来两位同盟,还带来一则与传武试炼有关的消息。
传武试炼的地点,将会定在南城地宫!
可这南城地宫……
“前辈,我听说……”
孟离看向胡不归,表情有些怪异。这两日在让王二苟打听南城地宫时,曾听到一则传言。
这南城地宫……闹鬼!
第一百七十五章 考核开始
孟离也是最近才知道,界水城竟是一座在遗迹上翻盖的城市,而那座遗迹,就是现在的南城地宫。
南城地宫,位于人口最少的南城区,是一座地宫遗迹,刚发现时白骨成林,其内躺着无数尸体。
“你是不是想到了南城地宫的传闻?”
胡不归见他表情怪异,哑然失笑道:“你放心,南城地宫闹鬼的传言,纯粹是无稽之谈,只是死的人多了一些。”
孟离皱眉道:“因为战争?”
“是的,因为战争。”
界水城建于南唐立国之后,在此之前则是一处北梁藩镇,而那地宫,便是此地藩王的行宫。
南唐强势崛起,硬生生从北梁口中抢下一块肉,铁蹄践踏之下,必然染下腥风血雨,这南城地宫也不过是其中之一。
孟离道:“之前的考核试炼,也是在地宫中?”
胡不归皱眉道:“你这么一说倒是提醒我了,南城地宫算是咱们界水城的重地,平时都处于封锁状态,又怎么可能随便进入?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那南城地宫并非世人想象的那么简单。”
孟离心中一跳:“听前辈的意思,这南城地宫难不成还藏着什么秘密?”
“秘密倒是算不上。”胡不归哈哈一笑道:“你刚来界水城,并不清楚,这南城地宫中,可是隐藏着一个小秘境!”
“小秘境!”
孟离闻言惊愕!
这个世上神迹非凡,不仅有灵草百石,更有诡异莫测的大小秘境。
所谓秘境,便是神秘之地,是一处超然世外的独立空间,生长着许多世所罕见的奇异之物。
秘境因空间和资源不同,有大小秘境之分,其中众所周知的大秘境只有三处,分别掌握在三个庞大势力手中。
就比如那能将月光转化为真气,快速吸入体内的月朝台,便掌握在江湖第一大派水月天的手中。
南城地宫中的小秘境,又被称为青叶秘境,每数年开起一次,胡不归曾有幸进入过一次,除了摘到两枚干涩的野果,再无其他收获。
胡不归道:“南城地宫与青叶秘境共存一体,开起南城地宫,便等同开启青叶秘境。我推测,此次传武考核,很可能与青叶秘境有关。”
“与青叶秘境有关,那会是什么任务?”孟离感觉脑袋有些不够用。
胡不归苦笑道:“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以官府的行事风格来说,很有可能是需要什么东西,想借这次考核,让你们帮忙取来?”
什么!
孟离双眼一瞪,不可思议道:“你的意思是,官府把我们当劳力来用?”
胡不归点头道:“没错,而且还是免费的劳力!”
免费劳工!这一手真是让人让人叹为观止。
想到这里,孟离对白也不禁生出一丝怨念。
那日白也到孟家面馆,本以为会透露一些内部消息,可说来说去,却只透露一个南城地宫,其他的一概不谈,就这还是看在卜玉的面子上才告诉他的,气得他牙根发痒。
“对了,卜玉哪去了?”
自己刚才出来练刀时,这位大小姐还在院子里的,怎么一眨眼,人就不见了?
胡不归道:“刚才我在后院,看到她在收拾行李,说是也要参加明日的传武考核!”
孟离无语道:“她去干什么?给人家送人头?”
这一次的传武考核,非同寻常,不说五锻多如狗,六锻也是遍地走,更何况还有那一撮宗门七锻?
以卜大小姐的水平,不被人锤成猪头才是怪事。
“你这话要是被她听到,她可是会和你拼命的。”胡不归大笑一声道:“其实,卜玉的实力还是可以的,这一次若非有宗门参与,她未必没有通过考核的可能。”
孟离点头赞同。
“作为五锻武者而言,她的实力的确还是不错。”
胡不归闻言,嘴角向上一翘,微微一笑道:“你有没有想过,也许她能在这次考核中帮到你!”
“帮我?”
胡不归道:“早年间我曾得到一部速成的秘籍,其中就有一式刀剑隔壁的秘技,刚才我已将其中的剑法教于卜玉。”
“前辈竟是为此而来!”
孟离看着胡不归,心里生出一丝感动。
胡不归笑道:“也算是我尽的一份力吧!”
十几天相处下来,胡不归对孟离的看法大有改观,对于孟离他是很看好的,自然也愿成人之美。
只是,卜玉那边……
孟离迟疑道:“咱们这位大小姐真的愿意助我一臂之力?”
这些日子,自从他对孟家面馆实施限量供应后,这位怨气冲天的大小姐,便没有给他好脸色。
就这位大小姐的脾气,想想都不寒而栗,更何况让她主动帮助自己?
这在孟离看来,简直是不可能的事情。
谁知,听到他的疑问后,胡不归却哈哈大笑起来,笑道:“她说她要和你进行一场交易,若你肯答应她,便便会助你一臂之力。”
孟离噘着嘴嘟囔道:“我猜这个条件八成跟吃有关?”
胡不归伸出一根手指,笑道:“还真让你猜对了,咱们这位卜大小姐。让你在考核结束后每天多做一百碗鱼汤面。”
孟离眼皮一翻,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
胡不归双手向后一背,优哉游哉道:“同不同意,你给个话吧!”
孟离苦笑道:“事到如今,我还有别的选择吗?”
被卜大小姐盯上,不管你愿不愿意,到最后的结果,似乎就只有一个。
不行也要行!
鉴镜府,今日不办公!
崇武十四年,五月初一。
今天这个日子,注定会是一个非常热闹的日子。
今日一早,天刚蒙蒙亮,鉴镜府门前便挤满了人。
这些人无一不是武者打扮。或是佩剑,或是挎刀,目光凝视鉴镜府大门,皆透着一丝紧张与激动。
传武考,年年考。
如鱼跃龙门,跨过去,便是一步登天,算是在这个江湖上正式留名。
南唐遍武天下,国境内完成锻体的武者不计其数,但真正将武者当成一碗饭来啃着吃的人,却不足十分之一,归根究底,还是这传武考核。
通过传武考核,可得传武令。
也唯有拥有了这传武令,练武之人才真正称得上是
练武之人,即是为武者正名,同时也可获得传武资质。从此可开门收徒,扬名立万。
持传武令者,可享武者权利。正是因为传武令给武者带来的诸多便利,才让那些习武之人趋之若鹜。
在南唐,传武考核的重视程度,比之科举考试甚至都有过之而无不及。很多武者即便年年考,年年不中,仍然会乐此不疲。
就在众人的期待下,鉴镜府紧紧闭合的大门,被人从内部缓缓推开。
轰隆隆!
沉重开门声,就像压在众人心头的一块巨石,缓缓推动。
众人见大门打开,连忙围了上去,
大门另一面,一名粉雕玉啄的童子,一步三晃地走了出来。
童子四尺身高,手里拿着一张黄绢,见到众人后,将黄绢用双手一抖,趾高气扬道:“奉天承运,泽武天下。界水城第二十七届传武考核,今日开考。此次考核,共分三个阶段。最终择优录取十人,颁发三等传武令。下面宣布,第一阶段考核内容。”
童子停顿片刻,站在府衙门前的高台上俯视众人,咧嘴笑道:“考核第一项,竞跑!”
竞跑?比赛跑步?
听到童子所言,众人神情一变。
尤其是一些常年参加考核的老武者,更露出疑惑之色。
参加了这么多年的传武考核,这么简单粗暴的考核,倒是首次听说。
可是,既然要竞跑,终点又在哪里?通过条件又是什么?
就在众人心生疑问的时候,童子再次说道:“本次竞跑终点为南城地宫,通过条件不受时间限制,但只择优录取一百人,超过一百人后,均视为考核失败。”
什么!
只录取一百人?
要知道,此时站在这里的至少有上千人!
一千进百,十分之一的晋级率,这未免也太残酷了吧!
听到录取人数后,众人顿时向着南城飞奔而出,竟无一人多做停留,哪怕多留一秒钟。
南城区,地宫门前。
孟离看着对面似笑非笑的白也,脸上露出一抹无奈苦笑。
“白大人好计策,难怪之前要让我们直接来这南城地宫,原来竟有如此深意。”
白也将一块号码为五的木牌,交到孟离手中。伸出一根手指,放在嘴边轻轻嘘了一声。
“嘘!不可说,不可说!”
身为鉴靖府两大使者之一,抚镜使白也,不仅是此次传武考核的主持着,同时也是此次考核的策划者。
若是被人知道他徇私舞弊的事情,不仅对白也,对鉴靖府的信誉,都会造成巨大影响。
不过话又说回来,像这种掩耳盗铃的事情,说与不说,又有什么意义?
凡是知道白也与杜木这层关系的人,又有谁看不出其中的猫腻?
孟离哑然失笑,耸耸肩,看向手里的号牌。
据白也刚才所说,号牌只有一百个。即代表进入南城地宫的名额,也意味着进入地宫的顺序。
xiaoshuting.la
换而言之,只要拿着这枚五号木牌,他就可以成为第五个进入南城地宫的人,从而在第二阶段的考核中抢占先机。
既然有五号木牌,那便有一二三四。
实际上,之前四个木牌,也都在自己人的手中。
毕竟,若想比他这个投机取巧者来得更快,也就只能是那几个提前知道消息的人。
杜木手拿一号木牌,向孟离走来,身边是二号木牌的周威,以及三号木牌的明轩。
“孟兄以第五之名通过第一阶段的考核,恭喜恭喜。”
杜木双手抱拳,出言恭喜的同时,那张面无表情的面孔,怎么看都让人觉得讽刺。
孟离抱拳回礼,皮笑肉不笑道:“同喜同喜,杜兄位列第一,孟某也是好生敬佩啊!”
这是传说中的商业互吹?
高大威猛的周威和英俊潇洒的明轩,看着抱拳相对的杜孟二人,露出一副惊奇面孔。
已经恢复了女子装扮的卜大小姐,一边将刚刚得到的四号木牌插进腰带里,一边发出冷笑。
“呵!真虚伪!”
杜木扭头看向卜玉,面露疑惑道:“这位姑娘真是那日的持剑少侠?”
孟离苦笑道:“杜兄认不出她的人,难道还认不出她手中的剑吗?”
杜木看向卜玉,眼神中闪过一道诧异的光彩。
“竟真是一位姑娘?”
卜玉冷笑道:“怎么?我看上去不像吗”
她这本是一句话气话,未想到性格木讷的杜木竟然认真了起来,一双眼珠紧紧盯着卜玉。
卜玉被他郑重的目光,看得有些发慌,脸颊不禁泛起一抹红晕。
明轩伸手在杜木头上一拍,责备道:“表弟,你这样看女孩子是不礼貌的。”
杜木哦了一声,收回目光喃喃道:“倒像一个男人婆!”
明轩露出一抹苦笑,对孟卜二人致歉道:“抱歉二位,我这二弟性格有些古怪,请你们不要介意。”
你会去和一个傻子理论吗?
哪怕这个人只是看上去像个傻子!
“哼!本小姐才懒得和他计较。”卜玉下巴向上一扬,如一只骄傲的百灵鸟。
孟离看着明轩道:“首次见到明兄,孟离深感荣幸。前两日白前辈带周兄、杜兄来面馆坐客,怎么不见明兄前来?”
明轩抱拳道:“明某在外求学,昨日刚刚回家。”
提起回家这件事,明轩心里就一阵酸涩,他那对不靠谱的父母,为骗他尽早回家,竟然编出了母亲重病的谎话,这一路让他好是担忧。
“在外求学?”
孟离愣住,界水城有七家二流门派,这个明轩竟然还舍近求远?
仿佛看出了孟离的疑惑,明轩笑道:“在下七岁时,便被家师看重,引入白剑洞。”
白剑洞,西州名派。这个名字,倒是让孟离想起一些难得的回忆。
一股敬意油然而生,孟离郑重道:“想不到明兄竟是白剑洞的高徒!我有一个朋友,倒是和白剑洞有着一些不解之缘。”
明轩目中神采一闪,好奇道:“孟兄说的是何人,也是我们白剑洞的弟子?”
白剑洞的弟子?呵呵,想多了!
孟离摇头道:“我这位朋友几个月前去了西州城,名叫李其峰,只是学过白剑洞的两招剑法。”
“哦,原来是李师弟啊!”
让孟离没有想到的是,
在听到李其峰的名字后,明轩竟然露出恍然之色,英俊潇洒不知要甩孟离几条街的明家公子,看着眼前的黑瘦少年道:“看来李师弟去到西州城之后的事情,孟兄并不了解啊!”
“李……师弟?难道?”
孟离双目瞪大,露出惊讶表情。
明轩笑道:“没错,一个月前,李师弟已经进入我白剑洞,成为二长老的关门弟子。”
在一旁听着二人对话的周威,忽然露出羡慕的神情。
“听说这位二长老极为严苛,能够成为他的关门弟子,这位李师弟,一定有着非常之处吧!”
明轩笑道:“李师弟的确不简单,年纪轻轻就已是一流武者,最重要的是,他的剑法极为扎实,当初他登山拜门,在众多竞争者中脱颖而出,一手白剑耀日竟比本派弟子更加精湛,这才引得二长老动心。”
自从与李其峰分别,孟离就在想办法留意后者的消息,甚至还让孟溪代为传信,如今听说自己这位朋友成功拜入白剑洞,不禁为对方感到高兴。
也不知李其峰加入白剑洞后,又有怎样的经历?
就在孟离打算再多了解一些的时候,一名鉴镜府的官差从街头跑了过来。
官差跑得很急,很快便引起众人注意。众人凝望官差,只见他跑到白也身边,低头说着什么。
他们声音极小,再加上刚才为了避嫌,孟离等人刻意远离白也,并没有听见他们说什么。
不过,白也突然拿出来的一块木牌,却让众人醒悟过来。
杜木最先反应,面无表情道:“看来是有人来了!”
孟离闻言,心头一紧,不禁向街头望去。
第一个赶过来的会是谁呢?
街道尽头,屋顶之上,一道青色人影纵越而至。
孟离看到青色人影,暗道果然。
界水城第一大派,青山派中的青衫铁剑,不愧是界水宗门第一人。
只见齐恒身法飘动,脚下接连几次点动,便从一处房檐,落到下一座房檐。
好干净的身法!
曾受过齐恒一次恩惠的孟离,在见到齐恒踏空如履地的俊俏身法后,刚要为他叫一声好,却见青衫男子身后,一道灰影紧接飞出。
孟离看向灰影,忍不住发出一道惊呼。“那个人是谁?竟能与齐恒不相上下?”
街头的房舍上,灰色身影紧紧粘着青色身影,双方起起落落,左右交错,以极快的速度向白也所在的位置飞来。
须臾间,青衣落地,紧接便是灰衣,二人之间也不过相差数秒。
齐恒来到白也身边,施以一礼,接过六号木牌。
转身路过灰衣男子时,笑道:“庄兄,这一次又是我快了一步,承让了。”
灰衣男子冷哼一声道:“齐恒,你也不过也比我早到一步,莫要太得意。”
齐恒哈哈一笑:“看来庄兄还是不服气,不急,等到了地宫里,齐某有大把时间陪你玩。”
孟离看着针锋相对的二人,向身旁众人问道:“那个灰衣人,看上去似乎不在齐恒之下。”
齐恒是界水宗门年轻一辈中的魁首,那个灰衣人能够与他抗衡,看上去很不简单。
“那个人就是七星宗的庄语!”周威似乎想到了什么不愉快的经历,面色阴沉。
杜木点点头道:“没错,庄老二!”
庄……老二?
孟离愕然道:“此人家中排行老二?”
杜木一本正经道:“不!他并非排行老二,而是排名老二。此人处处都要与齐恒攀比,但被齐恒处处压上一头,是界水宗门中实至名归的第二人,故被称为庄老二,也被称为万年老二。”
庄老二!万年老二!而且还实至名归?
你这是故意的吧!
看着杜木那张一本正经的脸,孟离怎么都有一种他是故意的感觉。
明轩眼中神采闪动,跃跃欲试道:“这个庄老二,听说已经领悟刀意,我倒是想试试他的手段?”
奇怪!怎么感觉怪怪的?
孟离看着杜木三人,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感觉自从庄语出现后,他们说话的语气都变了,似是话里有话。
“你们和这个庄老二是不是有仇?”
卜玉看着三人,忽然语出惊人,作为一名女子,她的直觉自然也不简单。
唉!女人的直觉啊!
周威看着卜大小姐甜美的面庞,苦笑道:“卜小姐蕙质兰心,在下佩服。实际上我们两派与七星宗的关系并不友好,每一次的七派比武,庄老二都会对我们两派弟子痛下毒手。”
杜木摸摸屁股,沉声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庄语的仇,我们早晚要报回来。”
孟离看向一脸笑意的明家大少,一脸怪异道:“明兄难道也……”
明轩脸上的笑意戛然而止,扶额道:“孟兄不要误会,我很早便已离开界水城,和庄语并无瓜葛。”
杜木强调道:“是庄老二。”
话音刚落,就听身后传来一阵大笑。
“小木头,你又在说庄语的坏话了,小心让他听到打你屁股。”
杜木无所谓道:“没事,有齐老大在,庄老二是不会在意其他人的。”
“就属你心眼多!”齐恒哭笑不得,而后看向孟离,笑道:“又见面了,孟师弟。”
孟离抱拳道:“齐师兄身法了得,在下敬佩。”
哈哈哈!
齐恒一阵大笑,捏着手里的六号木牌玩味道:“就算齐某身法再快,也比不得五位的料事如神啊!”
“料事如神?呵呵,齐师兄说笑了。”
孟离苦笑一声,露出尴尬面容。
杜木倒是不以为意,淡淡道:“不如齐老大跟我们一起走,杜木保证,好处多多。”
齐恒哈哈一笑道:“小木头这是在拉拢我?”
杜木道:“就是这个意思。”
“那还是算了吧!有明轩兄在此,齐某就不多此一举了。”齐恒看向杜木身侧的明家大少,神色郑重道:“明轩兄,别来无恙。”
明轩笑道:“上次匆匆一见,齐恒兄咱们已有两年未见了。”
“那还不是因为明轩兄久不回家。”齐恒哈哈一笑,忽又将笑声止住,肃容道:“听说明轩兄这两年进步极大,白剑洞的无光剑典已经融会贯通,如今已是贵洞三大剑子之一。”
“齐恒兄的消息倒是灵通得很。”
第五条通道
几人说话的功夫,又有数人来至,从第七名之后顺排,分别是:
八号木牌,七星宗,韩非。
九号木牌,淮江阁,梁敬诚。
十号木牌,黄沙帮,朱潜。
十一号木牌,淮江阁,戚明玉。
十二号木牌,采莲剑派,曹静。
界水七派,不愧是底蕴悠长,将其他参加考核的武者,远远甩开。
当然,也不是所有非宗门武者,全部都被甩开,在这以七派武者为首的第一梯队中,还有两名散修紧随其后。
其中一名武者只比曹静慢了一步,此人是一名面相阴柔的男子,不到二十的年纪,身披绿袍,脖子上缠着一条碧绿毒蛇,给人一种不寒而栗之感。
相比这位看一眼就让人心生畏惧的男子,另一人倒让孟离更感兴趣。
第十四号木牌,萧氏武馆,萧自聪。
“萧老哥?”
见到将十四号木牌收入囊中的萧自聪,孟离神情错愕。
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据孟离所知,萧自聪不仅是七锻武者,更在北安坊开了一家武馆,年前还接了几个大任务,可谓风光无限。
他连武馆都开了,怎么还来凑这个热闹?
萧自聪见到孟离后,主动走了过来,手中白玉象骨扇轻轻一合,笑道:“孟老弟,想不到你也参加了此次的传武考核。”
孟离苦笑道:“想不到的那个人应该是我才对,萧老哥既然已经有了传武令,为何还要多此一举?”
“我有传武令?”萧自聪一脸疑惑道:“我怎么不知道?”
嗯?
孟离眉头一皱,问道:“萧老哥没有传武令吗?那你的萧氏武馆是怎么开起来的?”
“哦,你是说这个呀!”萧自聪恍然大悟,扶额苦笑道:“孟老弟你误会了,开武馆的那枚传武令,与我并无关系,萧某也不过是代为管理。”
武馆还能这样开?
你开武馆我来管。首次听到这种操作的孟离,表示叹为观止。
萧自聪看着孟离,忽然想起最近的一些听闻,神色微变道:“听说孟兄弟最近和刘家走得很近?”
孟离道:“还好吧!萧老哥有什么指教?”
萧自聪哈哈一笑道:“指教谈不上。看到老弟能与刘家化干戈为玉帛,我还是很高兴的。”
“那就多谢老哥关心了。”
萧自聪笑道:“好了,不打扰你了。”
萧自聪走后,卜玉皱着眉头若有所思道:“这个姓萧的,我觉得他不是个好东西?”
“为什么这样说?”孟离一脸惊奇的看着卜大小姐。他恰恰相反,反而觉得这个萧自聪还不错。
卜玉淡淡道:“直觉!”
孟离哭笑不得道:“毫无道理的直觉。”
卜大小姐冷哼一声,眼神不悦道:“你这是不相信我了?”
孟离连忙否认道:“没有,绝对没有!”
随着人员陆续到齐,当最后一块木牌被取走时,白也突然高喊一声。
“诸位!”
听到这位考核负责人的呼喊,众人纷纷投去目光。
白也抬起手道:“凡取得号牌者皆视为通过第一关考核。接下来的第二关,诸位将进入南城地宫。”
人群异常安静,他们注视着白也,等待着接下来的考核内容,有过考核经验的人都知道,接下来的试炼内容,才是重中之重。
对于众人的反应,白也非常满意,点点头道:“众所周知,这南城地宫内还有一座青叶秘境,此次的考核,就是要让大家进入青叶秘境,从中取回一件信物。”
果然是要取东西!
孟离暗道果然。
就听人群中有人问道:“取何信物?”
白也直言不讳道:“前些日子,城守大人得到一张百果酿的配方,本想开槽制曲,只是还需四十枚青藤果,取回此果者,可晋级下一阶段。”
四十枚青藤果,那岂不就是说,只有四十人能进入到下一场考核!
人群顿时骚乱起来。
白也挥了挥手,压下议论声。
“现在,开辟地宫入口,请各位按照号牌有序入场。”
随着白也一声令下,南城地宫的入口被缓缓打开,很快,一条笔直的通道,出现在众人眼中。
“一号牌!”
地宫入口前,一名鉴镜府的工作人员开始叫号。
听到叫号声,杜木对其余四人道:“诸位,我先走了。”
明轩道:“进入之后先不要动,等着我们。”
“好!”杜木点了点头,话音落下,已经消失在地宫的另一头。
就在杜木踏入地下行宫的同时,位于地宫深处的一座建筑中,一头沉睡的庞然大物,睁开了双眼。
笔趣阁
“等了这么多年,这座行宫终于又被打开了,青冥小儿,如今已经过去整整二十年,你的言灵锁,再也困不住我白眉老祖,老祖我这一次终于要重见天日了。”
地宫入口,继续叫号。
工作人员精准计时,每过半炷香的时间,便会喊出一个号码。
孟离计算了一下,照这个速度,等到一百人全部进入地宫,足要过去小半天的光景。由此也可看出,号码提前的人,占据的优势有多大。
继杜木以后,周威、明轩、卜玉也全部进入地宫。
此时,韩非从一旁径直走来,冷冰冰的凝视孟离道:“别以为搭上了云剑派和声灭谷就能高枕无忧,等着吧!这一次,我一定要你不得好死!”
孟离仿佛嗅到一种气息。
浓烈的杀气!
但那颗与生俱来的武者之心,却让他极为镇定。
“在你身上,我感受到一股强烈的敌意,这让我有些好奇。”
孟离看着韩非,眼神除了一丝亢奋,还有疑惑。
“而且,那个悬赏,我还没有……”
少年打量着韩非,本想借这个机会将压在心里的疑问说出,但这话刚说到一半,却是猛然一惊,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震惊神情!
仔细打量之后,这个韩非,竟然给他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这张脸,似乎是……
“你和郭泗是什么关系?”孟离凝视韩非,眉头渐渐皱了起来。
不会吧!
他们一个姓郭,一个姓韩,怎么可能会是那种关系?
“终于发现了吗?”
谁知,韩非竟然承认了,语出惊人道:“没错,郭泗就是我的大哥,你杀了他,我自然不会放过你。”
“难怪!”
孟离心中恍然,一直以来的疑惑,终于得到解答。
为什么他要冒领悬赏!为什么会对自己充满敌意!
“我明白了,你冒领悬赏,原来是为了引我出来。可你真的敢在这众目睽睽之下对我下杀手吗?别忘了,我们现在都没有传武令。”
韩非哈哈一笑,讥讽道:“看来你还不知道,传武考核是有死亡名额的,在这里杀人,无罪!”
“好一个杀人无罪!”孟离冷笑道:“你若要报仇,随时都可以过来,孟某在地宫中恭候大驾。”
远处,再次传来工作人员的传令声。
这一次是孟离的五号木牌。
少年笑了笑,又说了一句我等你,而后走入地宫。
地宫,潮湿和阴暗的代名词。
但南城地宫,却与一般地宫有所不同。
这座地宫,存在着良好的通风条件,半点潮湿腐败的气息都没有。
偌大的地宫,除了光线昏暗了些,其他条件都还不错。
“这里就是南城地宫。”
孟离瞳孔收缩,极力适应着眼前的黑暗。空旷的大厅中,只有一盏油灯散发着暗淡的火光,在火光的前方,四道身影,正静静看着他。
明轩将油灯举起,笑道:“没错这里就是界水城赫赫有名的南城地宫,不过只是地宫的前殿,后面还有偏殿和主殿。而我们的目标,就是主殿中的秘境入口。”
周威道:“南城地宫上一次开启,应该是五年前,并且只有拥有传武令的人,才能进入这座地宫,换而言之,这一批的人中没有一个进去过。大家处在同一起跑线上,虽然我们提前一步进入地宫,却也不能放松警惕。”
明轩提着油灯,来到前殿尽头,在那里有着五条狭长的走廊。
“看来传言没错,这座地宫果然有五条通道。”
杜木道:“舅舅之前跟我说过,地宫中的五条通道,宛若左手的五根手指,除了第一条通道会经过两座偏殿,其他四条通道都是三座偏殿。”
卜大小姐道:“既然如此,我们就走第一条!”
在她看来,能少走一个偏殿,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事情。
谁知,杜木却摇了摇头。
“不,我们不走第一条!”
卜玉噘着嘴,气冲冲地瞪着杜木,这个呆木头,怎么老是和她作对。
听到杜木的回答,不仅卜玉不满,其他几人也生出疑惑。
明家大少苦笑道:“既然表弟你有独家消息,不妨说出来,让大家听一听。”
杜木道:“其实也不是什么独家消息,之前我在鉴镜府时,曾听舅舅私下提起,如今南城地宫中的五条通道,就只有最后一条还有一些价值,其余四条,不仅对武者修炼没有半点好处,而且还遍布机关,危险重重。”
明轩眉毛一挑,看向代表着小指头的最后一条通过。
“表弟的意思是,这条通道能帮我们修炼?”
杜木带着众人来到通道前,说道:“这条通道当初在建造时,动用了大量的凝压石,从此处经过,虽然会吃一些苦头,但对凝练身体却有极大好处。”
“天下百石中排名第六十三的凝压石?”
听到能够凝练体魄,孟离眼中神采一闪。
要知道,他现在最渴望的就是自身的体魄强度。如果身体足够强横,施展出真气四转也未尝没有可能。
“没错。”杜木看向众人,毫无表情的面容上,却让人感受到一丝凝重。
“南城地宫数年才开启一次,并非我们想近就能进的地方。我希望大家不要错过这个机会。”
孟离道:“我没意见!”
明轩和周威也点了点头。
众人看向卜玉。
卜大小姐冷着脸道:“看我干什么?我说有意见了吗?”
“既然都没意见,那我们就进去吧!”
接下来,杜木带着众人走进通道,临走之前,似乎想到了什么,忽然开口道:“等一下!”
又怎么了?
众人疑惑看向他,只见他掏出一张黄色符纸,以极其熟练的手法,贴在通道边缘。
光影变幻,刹那间通道便消失不见。
云剑派,不只精通剑道,同时也略懂一些符箓皮毛,像这张折影符,便是云剑派的得意之作。
杜木贴好符箓,不管众人眼中的惊奇,说了一声好了,这才带着众人向前走去。
就在杜木等人刚刚离开大殿的时候,手持六号木牌的齐恒终于走了进来。
见到大殿尽头的四条通道,齐恒本能的向位于自己正前方的通道走去,不过就在他即将步入通道时,忽然停下脚步。
“奇怪,我听师父曾经说过,这南城地宫,明明有五天通道才是,怎么如今就只剩下四条?”
齐恒转了一圈,等走到隐去的通道前方时,忽然露出笑容。
“云剑派的折影符,这个小木头,竟然也学会耍心眼了!”
在齐恒看来,杜木与白也关系匪浅,考核之前,必然从那位使者大人口中打听到不少内幕,如今用折影符将通道隐去,没有问题才怪。
“难道说这条通道有什么特别之处?”
眼前是一片平整的石壁。
齐恒伸出手,向身前的石壁一摸去,整条手臂便从石壁上穿过,像是与石壁融为一体。
“果然!”齐恒嘴角上扬,轻轻一笑后一步踏出,下一刻,便消失不见。
凝压石,作为天下百石之一,能够产生一股极为特殊的重压磁场,价值十分巨大。
即便是王侯将相,也没有奢侈到敢完全用凝压石来搭建宫殿。
南城地宫的主人,曾是北梁的一个藩王。为了打造这座地宫,也曾耗尽心力,这才从极北之地的矿山上拉来一些凝压石。
其中,大半都铺在偏殿石阶上。
孟离五人沿石阶而上,当踏入第一阶时,便已感受到凝压石带给他们的巨大压力。
身体仿佛要被吸入地面!
“这就是凝压石!”
孟离低
头,看着镶嵌在石阶上的小小颗粒,神情震惊无比。
大自然的造物,实在太神奇了。
周威似乎对凝压石颇有了解,沉声提醒众人道:“平心静气,调整呼吸,这条路我们走得越远,好处就越大。”
众人无声点头,表情无不凝重。
孟离看向卜玉,为她担忧:“没有问题吧?”
卜大小姐哼了一声道:“先担心你自己吧,别忘了,你也是五锻境。”
孟离摸摸鼻子,苦笑道:“我这是招谁惹谁了?”
明轩哈哈一笑,走到孟离身前,侧着头低声道:“你没有招惹谁,只是招惹了女人!”
孟离点点头,看向卜玉气呼呼的面孔,深表赞同。
女人,果然是一种恐怖的生物!
一番打闹,众人的心情也放松下来,这样的状态,也正是抗争凝压石最好的状态。
沿着石阶向前,众人放弃了真气,纯以身体的力量去抗衡凝压。享受着压力带给身体的疲惫和快感。
呼呼……
孟离大口喘息,每走一步,都会调动起全身的力量,
等他来到第三座偏殿门前,已经大汗淋漓。
一旁的卜玉同样是气喘吁吁,孟离看了她一眼,这一次学乖了,什么都没说。
明轩看着眼前的宫门,又看了眼疲惫不堪的卜玉,说道:“卜小姐,我觉得你可以休息一下了?”
“什么意思?瞧不起我是吗?”
卜玉剧烈喘息着,每说一个字,似乎都要耗尽她的力量。汗水从她脸颊滴下,不知不觉,在她脚下连成一片。
看着这个倔强的少女,明轩眼中透着敬佩。
“你知道的,我不是这个意思!能够做到这一步,你已经很出色了。”
明轩真诚的眼神,让卜玉放下心中最后的倔强,而当这股意念放下,她的身体再也无法支撑,摇摇晃晃地向地面跌去。
明轩伸出一只手,忙将卜玉拦住,忧虑道:“你还好吧!”
看着明轩近在咫尺的面庞,卜玉的脸顿时红了。
“你,你快放开我!”
杜木目光上移,淡淡道:“表哥,男女授受不亲。”
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的明轩,连忙将卜玉放在地上,歉意道:“对不起,卜姑娘,我刚才只是怕你受伤。”
“谁,谁让你解释了!”卜玉的脸更红了,声音微若虫鸣。
孟离看到这一幕瞪大双眼,这还是那个浑身带刺的卜大小姐吗?
脑子不会受伤了吧!
杜木目光继续向上,淡淡道:“表哥,解释就是掩饰!”
明轩哭笑不得道:“表弟,你觉得你一定是皮痒了,用不用我帮帮你?”
杜木道:“对不起表哥,我错了。”
孟离将卜玉扶到一旁休息,回来后正巧看到杜木秒怂的画面,无语道:“好一个大丈夫!”
大丈夫,能屈能伸。
问弦歌知雅意,杜木自然听出了孟离的话外之音,但他并不在意。反而向孟离问道:“卜小姐怎么样?”
孟离道:“她没事,只是有些脱力,我刚才喂她喝了些清水,只要休息一会儿,就能恢复。”
明轩担忧道:“接下来的路就让她用真气走下去吧!”
孟离点头道:“我也是这样想的。”
杜木拍拍手,将众人目光吸引过来,说道:“凝压锻体的机会很难得,我想在这里多留一会儿,你们有没有人一起?”
孟离立刻道:“凝压石对我帮助很大,我也想多停留一会儿。如果你们着急的话可以先行离去。”
“不碍事的。”明轩笑了笑,道:“我们的优势很明显,不在乎这一时半刻。”
杜木道:“那就多留一会儿吧,我也好借这个机会突破七锻。”
有一件事情众人并不知道,杜木的境界,早在很久之前就已经达到六锻巅峰,如今距离七锻,也不过是临门一脚,而这也是他敢于参加此次考核的原因之一。
听到这句话,众人恍然大悟。
难怪杜木在进入通道前,特意留下一张折影符,原来竟是为了修炼时不被人打扰。
与此同时,齐恒的声音从众人身后响起。“原来这就是你留下折影符的原因!”
忽闻异响,众人纷纷向身后看去,见到着青衣佩铁剑的齐恒后,顿时露出震惊之色。
明轩轻叹一声道:“看来表弟的折影符,最终还是没能逃过齐兄的法眼。”
齐恒哈哈一笑道:“明轩兄谬赞了,小木头的折影符非常不错,我也是侥幸才看出问题。”
这一点,齐恒倒是没有谦虚,若非他之前从师门长辈那里了解到地宫中的情况,也不可能发现通道异常。
杜木神色庄重道:“齐老大你既然能够看破我的符箓,寻到这里,这说明你与我们之间有着很深的缘分,不如我们结成一队,一同前往青叶秘境。”
狗屁的缘分!
齐恒看着杜木,哑然失笑道:“你这小子,看上去一本正经,心眼却是最多,我看你是想找一个免费打手。”
“话可不能这么说。”杜木急忙纠正道:“有庄老二在,你此行定然不会轻松。正所谓虱子多了不怕咬,跟着我们一起何乐而不为呢?”
齐恒恍然道:“原来你是盯上了庄语。”
杜木不置可否,道:“我虽然打不过庄老二,但若能通过你的手狠狠揍他一次,倒也不失为一件美事。况且,在主殿中还盘踞着一头庞然大物,齐老大与我们联手,总好过单打独斗。”
听说主殿中有庞然大物,齐恒神色一变,凝眉道:“你是说白眉老祖?”
“想不到你也知道白眉老祖的事情?”
“我又怎么可能不知道!”
齐恒露出一抹苦笑,当初将白眉老祖镇压在此地的青冥剑祖,正是他们青山分脉的第一任掌门。若非剑祖当年葬身此地,遗失了一部很重要的典籍,他们青山分脉未必只会是现在这个规模,媲美主脉,也不是没有可能。
“还是算了吧!齐某自由惯例,还是不与诸位一起了。”
齐恒想了想,最终还是拒绝了杜木的提议,在与众人告别后,向第三座偏殿走去。
众人看着他的背影,没有出声挽留,就连杜木也无任何惋惜,好像早已预料到这个结果。
第一百七十七章 趁火打劫
明轩看向杜木,问道:“表弟,你说的那个庞然大物是真的?”
众人的目光,同时看向杜木。
表情木讷的少年,挤出一个生硬笑容,点头道:“当然,不过那庞然大物被一位前辈用生命为代价镇锁在地宫之内,轻易不会现身,大家不必担心。”
想想也是,鉴靖府敢用此地当作考核的试炼场所,必然有着万无一失的保障。
又等了片刻,等到卜玉恢复无碍时,众人开始向第三座偏殿进发。
第三座偏殿,门匾高悬,名为石亭殿。
众人跨越宫门,来到殿中,顿时被大殿内的场景所吸引。
偌大的宫殿里,竟然仅有一座石亭耸立其中!
见到宫殿中央的黑色石亭,众人终于知道,为什么这座宫殿,会叫做石亭殿。
因为那石亭,竟全部都是由凝压石构建而成!
好一座宫殿!
好一座石亭!
好一个惊世骇俗的大手笔!
单是建造这一座石亭,耗费的凝压石,便是北地群山数年的产量,说是价值连城,也不为过。
不过,那黑色石亭,并非是让众人震惊的全部原因。
就在那黑色之中,还有一道极为鲜明的白色,任谁都能一眼看出,那是一具尸体早已腐化的森森白骨。
在黑色石亭衬托下,散发着晶莹光泽的白骨引起众人关注。
一行五人步入宫殿,来到石亭前,打量着那一具让人不寒而栗的森森白骨。
只见白骨坐在石亭中,抬头挺胸,目视前方,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年代久远的缘故,白骨的臀骨已与石亭融为一体,且在凝压石的作用下,身上的一把骨头,竟已凝练无比,比钢铁还要僵硬。
众人尝试搬动白骨,结果无能为力。
周威双目微眯,盯着白骨疑惑道:“这白骨究竟是什么来头,南城地宫被界水城控制了这么多年,竟然没有将这白骨清理走?”
很明显,这具白骨在界水城改造之前,就已经存在。
杜木道:“此人很可能就是南城地宫的主人。”
而后抬起一只手,指着白骨右侧的亭柱。
“你们看!”
众人看去,发现一行小字。
“与古同消,王不留名!”
杜木道:“当初南唐攻打地宫,死伤无数,此人一定是在无力抵挡后,来到此处,不知以什么方法将自己与石亭融为一体。”
明轩哈哈一笑,摇头晃脑道:“能够与王侯同坐,倒也不失为一桩美谈。好了,大家就不要在意这一具白骨了,抓紧时间修炼吧!”
完全用凝压石搭建的亭子,其中的压力自然非同凡响。
早就有心一试的孟离自然不愿怠慢,向前一步,几乎与杜木一同踏入石亭。
步入石亭,就好像进入另一个世界,面对的压力骤然上升,险些让孟离趴在地上。
孟离驼着背,双脚微微弯曲,左一下右一下地向石亭中间蹭,每挪动一步,身体都会剧烈颤抖。
身体放松!
调整呼吸!
保持节奏!
孟离回想着周威之前提到过的要点,随着那一呼一吸的节奏,将身体放松下来。
呼……呼……
凝压石亭的压力,的确是非同凡响,竟然比之前的凝压石路提升了足足四五倍,若非在踏入前就已有了足够的准备,只怕他连一秒都坚持不了。
这个压力,真是太恐怖了!
孟离长舒一口气,看向一旁的杜木,只见后者满头大汗,青筋直跳。
好狰狞啊!
我现在也是不是这个样子?这个压力对于我来说,是不是也过于勉强了些?
就在孟离出神之际,他那不断颤抖的双腿上,忽然传来一股剧烈的酸痛。
“看来,以我自己的力量,还是无法坚持下去。”
孟离脸上挤出一抹苦笑,再次深呼吸后,开始调动勤奋功。
气劲流入体内,在功法的运转下流遍全身。随着一阵酥麻,他的身体渐渐又恢复了力量。
勤奋功,延年益寿之功。
自从两年前得到这部功法,越是修炼,孟离越是能察觉到这部功法的深不可测。
这部被他师父命名为勤奋功的功法,对身体的帮助简直难以想象!
强悍的恢复能力发挥奇效,随着身体复苏,孟离已渐渐能够与石亭的压力相抗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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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力挤压,内在支撑。
就在这种平衡状态下,孟离的身体以超越之前的速度快速变强。
另一边,明轩和周威也进入石亭。
不过,他们只是浅尝辄止,在感受到石亭的威力后便退了出去。
“明兄,你说他们能坚持多长时间?”周威看着明轩,脸上露出一抹笑意。
明轩沉吟道:“杜木的话,应该能坚持半个时辰,至于孟离,只是炼体五锻,体魄比杜木还要低上一锻,应该坚持不到一刻钟。”
地宫前殿,随着众人进入,地宫中的冲突开始爆发,不少早有恩怨的武者,更是在前殿大打出手。
扭打声,叫骂声。
顷刻间,前殿内乱成一团。
有七派传人在前,这些参加考核的武者,早已对结果不抱希望,之所以来到这里,其中有一大半都是为了解决私人恩怨。
传武考核有伤亡名额。
对于将这次考核视为解决私人恩怨的武者而言,这个伤亡名额,才是他们真正想要的东西。
此时战场之外,一座巨大石台上,一名颈缠毒蛇的年轻男子,正神情冷漠的注视着台下发生的一切。
在男子身后,一名腰悬六十二号木牌的武者,捧着一个铁盒,毕恭毕敬的静立着。武者的年龄,看上去与身前男子年龄相仿,但却是一副下人做派,以毒蛇男子马首是瞻。
手里捏着十三号木牌的毒蛇男子,看着下面愈发混乱的战场,将手中把玩的令牌收了回去,勾了勾手,对身后武者道:“开始吧!再等,最佳时机就过去了。”
“是,少主!”
面容年轻的武者点了点头,将铁盒打开,露出一层小巧的白色药瓶。
药瓶是瓷质的小白瓶,瓶口用红布封好,整齐陈列在铁盒内,成五排六列,总共三十个。
年轻武者将铁盒平举胸前,开口对准战场中相互厮杀的众人,吆喝道:“蛇窝出品,必属精品,独家秘制灵食补气丸。可让筋疲力尽的你重振雄风,是你战场杀敌的不二之选。”
年轻武者嗓音浑厚,字正腔圆,喊出来的竟是一则精心准备过的广告
“原价六八八,现在只需四八八。数量有限,欲购从速。”
听到年轻武者的吆喝,战场中有不少正在厮杀的武者惊得瞪大双眼。
这个天杀的蛇窝,真当他们不识货?
一颗普通的补气丸,若是放在外面,即便是品质最有保证的灵食店铺,也不过只卖一百两银子。
可现在,却被卖到四百八十八两,足足翻了四五倍。这不是趁火打劫又是什么?
可是……
不少真气已经快要耗尽的武者,低头看着自己微微抽搐的双手,脸上露出一丝无奈的苦笑。
可是,就算明知对方是在趁火打劫,他们也只能硬下头皮去认。因为,相比多花几百两银子,自己的性命却更加重要。
金银有价,生命无价。
很快一名真气快要耗尽的武者从战场中跳出,来到年轻武者身前,掏出一张面值五百两的银票,急切道:“快,给我来一颗补气丸!”
颈绕毒蛇男子站起身来,接过银票道:“收银五百两,需找银十二两。这位贵客,我手里的碎银不多,还需你稍等片刻。”
真气几乎已经耗尽的武者气急败坏,大吼道:“那你就给老子快点!”
话音刚落,他的敌人就从战场中扑了过来,数剑之后,便将无以为继的武者斩杀当场。
临死之前,瞪大双眼看向铁盒里的药瓶,仿佛再说,若有这补气丸,他的命运一定不会如此。
毒蛇男子见到这一幕,无动于衷。笑呵呵的将银票收入怀中。
方才将武者一剑斩杀的武者,来到毒蛇男子面前,也掏出一张五百两的银票,说道:“给我也来一颗补气丸。”
说完又强调一句。
“剩下的银子就不用找了!”
“好嘞!补气丸一颗!”
不等毒蛇男子开口,抱着铁盒的六十二号男子便吆喝一口,取出一个药瓶递了出去。
武者接过药瓶,立刻将补气丸取出吞服。
药力在体内化开,形成磅礴真气,充实了他的身体。
武者看向毒蛇男子,神色冷漠道:“蛇公子今日恩惠,在下谨记于心,若能侥幸逃得一命,他日定当登门拜谢。”
说罢,又向战场中的另一名敌人冲去。
此恩惠并非彼恩惠,此拜谢也非彼拜谢。
向这种明显要秋后算账的意思,蛇公子并不在乎,只是看着对方离去的身影,露出一抹讥笑。
此时,有一人偷偷摸了过来,想要偷取铁盒中的补气丸,但却被蛇公子发现,随手斩杀。
人为财死,贪婪和欲望,永远都是人类最大的敌人。
看着倒在地上的尸体,蛇公子面色更冷。
就在这时,忽听一人叹道:“这个世上,为何会有这么多愚笨之人,不知审时度势?”
蛇公子寻声看去,就见石台后方,一名折扇轻摇的男子缓缓走来,白衣无尘,风度翩翩。
“萧自聪?”
蛇公子见到男子,心情瞬间急转直下,微微皱起眉来。
唰!
萧自聪折扇轻合,抱拳道:“正是萧某,听蛇公子的语气,似乎并不欢迎在下。”
蛇公子冷笑道:“在下性格孤僻,不论见到谁都是这副样子,萧馆主不必介意。”
性格孤僻?
对于这个荒唐的借口,萧自聪一笑置之。
“我有一个建议,不知蛇兄有没有兴趣听一听?”
蛇公子目光一闪,冷笑道:“你们这群马奴嘴里,能说出什么好建议?”
马奴!
且不问这两个字因何而来,单是这个称呼,就绝不好听。
但是,萧自聪听到后,却并不在意,反而露出笑容,颇有引以为傲的意思。
唰!
萧自聪抖开白玉象骨扇,轻轻摇动道:“你们这些蛇仆,为什么嘴巴都和你们那些蛇主子一样恶毒。你我一蛇一马,都是那里的设下,说到底,都是一家人。”
蛇公子双眼一瞪,不屑道:“谁跟你们西府马帮是一家人,你们想要搞事情,那是你们自己的事情,别把我们蛇窝掺进来。”
萧自聪面容转冷,沉声道:“这是你的意思,还是蛇窝的意思?”
少年取下脖颈上的碧绿毒蛇,将其绕在手臂上,笑道:“我的意思就是蛇窝的意思。”
萧自聪凝视蛇公子,面色逐渐转阴。
站在蛇公子身后的六十二号,见到这一幕,忽然合上铁盒,神情戒备。
不过,就在六十二号严阵以待之时,脸色阴沉到极点的男子,却是转怒为笑,继而抚掌大笑。
“哈哈哈哈,蛇公子真是快人快语啊!萧某佩服!佩服!”
蛇公子道:“萧自聪,明人不说暗话,说出你的来意吧!”
萧自聪道:“既然你不想参与我西府马帮的事情,我们何不退而求其次,只谈你我个人!”
蛇公子眉头一皱道:“你的意思,是要给我结盟?”
“何乐而不为呢?”萧自聪摊开双掌,笑道:“至少这次,我们拥有合作的理由。”
蛇公子缓缓点头,沉吟道:“你说的没错。此次传武考核非同寻常,不仅有七派传人参加,他们彼此之间竟然还结成同盟,使其被逐个击破的可能无限降低。”
萧自聪眯着眼道:“我刚才一路走来,仔细观察了一遍。七派之中,除青山派一人独行,其余六派都是两两结盟。黄沙帮与采莲剑派,七星宗与淮江阁,云剑派与声灭谷,我们两个若不共同进退,又如何与他们抗衡?”
七派之中,虽然还有一个青山派一枝独秀,但若说要领教一下那青衫铁剑的手段,却是他们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蛇公子道:“七派联手,的确棘手。但你应该知道,我此
次的目标并非只是传武令,若非他们主动招惹,我是不会在乎的?”
萧自聪看着蛇公子臂膀上的小绿蛇,若有所思道:“看来你的小灵蛇已经到了蜕皮的关键时刻!”
闻听此言,蛇公子目中闪过一道寒光。
“看来你在界水城潜伏这一年,收获不小啊!连我们蛇窝的秘密都知道了!”
萧自聪笑道:“你们蛇窝苦心经营,想要以青叶秘境中的灵液提升灵蛇品质,这一点城守府的人都知道,又何来秘密可言?”
萧自聪见蛇公子低头沉思,露出一抹自信的微笑。
“可你有没有想过,七大门派中是否也有人对这灵液感兴趣?”
“你这是什么意思?”蛇公子面色难看,眼神中隐隐透着一阵不安。
萧自聪说的问题,他的确没有想过。
青叶秘境中的灵液,名为蜕骨灵液,是用于培养灵兽的灵液。
也是他们蛇窝费劲心力研究而成的独家秘方。
上一次青叶秘境开始,蛇窝中的前辈就已开始着手准备蜕骨灵液,为了使灵液达到上乘品质,他们不惜耗费巨资,采集了大量灵草,又借助青叶秘境特殊的环境来将灵草发酵,眼看着数年过去,如今终于到了收获的季节。
培育灵液的过程,对蛇窝中的众人而言,就像是种桃子,他们自己辛辛苦苦才种出的桃子,自然不可能让别人摘走。
萧自聪道:“据我所知,黄沙帮不久前得到一只食沙鼠,门中长老将其赐予朱潜,我想,若是被他知道灵液的事情,他一定不会错过。”
蛇公子目光如电,凝视萧自聪道:“你这是在威胁我?”
“非也!”萧自聪摇头道:“蛇兄你要明白,知道灵液事情的不只你我,以七派的能量,若是他们愿意,又有什么是无法知道的,我虽然没有泄密的打算,但也难保他们不会知道。”
“你说得没错。”蛇公子的心思本就活络,自然不会置自己于不利之地。点了点头,轻声道:“既然如此,我便与你合作一次!”
“哈哈哈,蛇兄明智!”萧自聪大笑一声,问道:“那么,我们接下来该如何行动?”
萧自聪虽然这样问,但并不代表他心里没有计划,听取别人的意见是一个优秀的品质,而他一直以来,也都是这样做的。
蛇公子抬起头,借着石台的高度,从上往下眺望宫殿尽头的四条通道,喃喃道:“这座地宫成五行之格局,除去被杜木隐去的第五条通道,现在呈现在我们眼前的就只有金木水火四条通道。”
“等一等,你说什么?”听到蛇公子的喃喃之声,萧自聪面色震惊。
隐去一条通道,这是人能做到的事情吗?
“你确定,这里的通道被隐去了一条?”震惊的男子看向毒蛇男子,再次确认一遍。
蛇公子目光扫向他,轻蔑道:“你应该知道,云剑派不仅精通剑道,也修符道,门中更有一种名为折影符的符箓,可以改变光影,影响双目视觉。”
萧自聪看向四条通道之后的平整石壁,诧异道:“你的意思是说,杜木用了折影符?”
蛇公子道:“据我所知,南城地宫本有五条通道,可我们现在看到的只有四条,结合之前的情况,我只能推测出这一个结论。”
蛇公子进入地宫时,从庄语开始的七派传人并未进入通道,而是聚在一旁不知在商量什么。那个时候地宫中的通道就已剩下四条。
萧自聪再次问道:“那么,我们该如何选择,是走被杜木隐去的那条通道,还是其余四条通道?”
杜木既然隐去折影符,自然有其深意,毕竟是主考官白也的外甥,他的动向不可不考虑。
对萧自聪而言,他自然更倾向杜木那条道。但蛇公子却好像有其他想法。
“我倒是觉得那条通道不走也罢!”
萧自聪看向蛇公子,疑惑道:“什么意思?”
蛇公子道:“杜木隐去的那条土行通道,里面有一条镶嵌着凝压石的主路。我猜,他之所以将那通道隐去,很可能是不想让其他人打扰他修炼。”
萧自聪恍然道:“原来如此,凝压石对七锻以上的武者作用不大,但对修为只有六锻的杜木,却是一场不小的机遇。看来,他是想通过这次机会突破到第七锻。”
蛇公子笑道:“杜木突破第七锻,此事可大可小,此时他身边有周威和明轩护法,我们若是冒然进入,引起误会可就不好了。”
萧自聪感叹道:“难怪蛇窝会被称为界水城消息最灵通的地方,有蛇兄坐镇其中,你们蛇窝早晚能成为界水城的一个庞然大物。”
蛇公子摸了摸手臂上的小蛇,笑道:“萧兄过奖了,相比你们西府马帮,我这一座小小蛇窝,可还差得远了。”
萧自聪道:“蛇兄,你说我们接下来,选哪条通道为好?”
蛇公子道:“地宫中的五行通道,各有难题,要我看,我们接下来还是分路而行的好。”
不等萧自聪疑问,他便又说道:“我有小灵蛇护身,可走第二条木行通道,萧兄你主修潮生诀,可走第三条水行通道。哦,对了,之前淮江阁和七星宗,选择的就是第三条通道,你要小心一些才是。”
萧自聪笑道:“你放心,我是不会接近他们的。”
地宫第三通道,木行殿。
宫殿中央,一座巨大的水车在缓缓转动。
水车之上,装有机关,随着水车转动,一支支箭矢从机关中射出。
韩非一行四人,贴着大殿一侧的墙壁缓缓前进,不时有箭矢飞来,还不等近身,便被庄语一刀挑飞。
宫殿的出口就在前方,可随着前进,他们面临的箭矢却越来越多。
当戚明玉险些被一支箭矢射伤时,梁敬诚脸色难看道:“庄师兄,这样不是办法,我们需要靠近水车,将上面的机关停下来,否则我们坚持不到对面。”
庄语面无表情道:“机关的事,可以交给我来解决,不过在这之前,你需要告诉我怎么让它停下。”
“这个简单!”梁敬诚指着水车底座上的一套齿轮,说道:“师兄你看到那套齿轮了吗,你只需要将它卡住,水车自会停下来。”
“好,我明白了!”
第一百七十八章 白眉老祖
庄语雷厉风行,在从地上捡起一把箭矢,飞身向水车冲去。
似乎察觉到有人靠近,水流加剧,水车急转,箭矢以更快的速度向庄语射去。
“哼!”
面对这极具危险的一幕,庄语只不过冷冷一笑,身法施展,顿时化作一道残影,躲过了箭如雨下的矢阵。
水车已在眼前。
就在庄语即将接触到水车时,水车正前方,一个黑呦呦的洞口突然打开,紧接着,一根婴儿手臂般粗大的铁箭直奔庄语面门而来。
“小心!”
韩非等人见到这一幕,忍不住惊呼出声。
如此之近的距离,突然出现的铁箭,可以想象,这一箭会有多么致命。
这是水车最后的机关,同时也是它的杀手锏。
寻常武者,很难在这一箭下逃脱性命。
但庄语毕竟不是寻常武者!
在机关发生变化的瞬间,他就已察觉到水车带给他的威胁。铁箭飞射的同时,飞速拔刀,一刀便将铁箭劈成两半。
七星刀,碎星斩!
银色的刀,闪耀着银色的光华。
光华落尽,庄语已然落在水车前方,手中成把的箭矢猛然插下,顿时将木质的齿轮死死卡住。
咔……咯咯……
齿轮卡住,任那水流如何冲击,水轮都不再转动。箭矢自然也不再射出。
“呵呵,雕虫小技!”
庄语拍了拍手,露出一张轻松的笑脸。
算是“得救”的梁敬诚跑过来,双手将拳一抱,恭维道:“庄师兄功夫了得,让师弟我好生敬佩。”
庄语道:“梁师弟不必谦虚,以你七锻的实力,只要摸清了这座机关的规律,想要将其停掉,其实也不是很难的事情。”
梁敬诚苦笑道:“师兄谬赞了,我的身法莫说是师兄,就连韩兄都有所不及,想要毫发无伤地躲过箭矢,实在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这倒也是。”庄语点了点头,看向韩非,见后者面无表情,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奇怪道:“韩师弟这是怎么了?有心事?”
韩非苦笑道:“在想一件事情,让师兄见笑了。”
“哦,什么事情,不妨说来听听。”庄语神色一变,露出极感兴趣的表情。
糟糕,我怎么将庄师兄喜欢刨根问底的毛病给忘了!
见庄语双目放光,韩非的笑容更加苦涩。
就在这时,梁敬诚轻轻一笑道:“韩兄可是在想孟离?”
“孟离?此人又是什么来路?”
韩非咬牙切齿道:“孟离与我有血海深仇,我若不杀他誓不为人。”
庄语恍然道:“既然有血海深仇,那便不能放过他。”
韩非道:“这个孟离,本身只是五锻境界,不足为虑,但他的运气却非常不错,先是得到齐恒的帮助,现在更是和杜木几人搅在一起。想要杀他难度不小。”
“无妨!”庄语摆摆手道:“等一会儿遇到他,你找个机会向他出手便是,齐恒那边,我会帮你拦着,至于杜木一众,有梁师弟和戚师妹双剑合璧,相信也不足为虑。”
梁敬诚与戚明玉相识一眼,笑道:“我二人愿助师兄一臂之力。”
庄语哈哈一笑道:“那好,我们进入主殿吧!”
木行殿,已是第三天通道中最后一座宫殿。
四人由此宫殿走出,很快便来到主殿。
偌大的主殿,空旷无人,由于常年无人的缘故,地上铺着厚厚一层土。只需走过,便可留下一道十分明显的脚印。
四人来到主殿大厅,看着地面上平整的尘土,不禁在心里生出疑惑。
杜木他们竟然还没有到?
要知道,庄语几人可是在进入地宫后又等了很长时间才进入通道的。
“奇怪,怎么连齐恒都没有进来?”
庄语看着尘土堆积的地面,脸色渐渐疑惑起来。
杜木等人未到也就算了,实力更胜一筹的齐恒为什么也会没有到?
就在庄语等人进入主殿大厅时,主殿外侧的一个房间中,齐恒正震惊的望着眼前的一头庞然大物。
那是一头狼,一头十分巨大的白狼!
想不到传言竟然是真的,老祖当年在进入地宫后,竟真的遇到一头白狼!
齐恒望着白狼,心思不禁飘了出去。
既然传言是真,那被老祖遗失的剑经是否也在这里呢?
“小娃娃,直觉告诉我,你在打坏主意。”
硕大的白狼,几乎快要达到屋顶的高度,一双狼眼睁开,竟比成人拳头还要大。它低头看着怔怔出神的齐恒,忽然咧嘴一笑。
一头白狼,竟然也能口吐人言?
这一幕若是被人见到,立刻要吓得魂飞天外。但知道这头白狼底细的齐恒,却没有太过惊讶。
只见青衫男子双手抱拳,对白狼行了一礼,道:“晚辈齐恒,拜见白眉老祖。”
笔趣阁
“小娃娃好眼力,竟然认出了我。”白狼咧着嘴,咯咯冷笑,而后双目一瞪,神情狰狞道:“你既然认出了本尊,便应该知道我与你那老祖,乃是不共戴天的仇敌。”
被白狼双目一瞪,齐恒顿时有种身体失去控制的感觉,皱眉道:“前辈怎知我是青山派弟子?”
白狼笑道:“只因你和青冥那家伙身上有着相同的味道!青山剑典,我没闻错吧!”
它这话说的,竟然有几分炫耀的味道。
齐恒苦笑道:“前辈好嗅觉!”
“这不是嗅觉,是天赋!”白狼面色一沉,恼怒道:“小娃娃,你似乎并不怕我,信不信,老祖我现在就一口把你吞了!”
齐恒叹道:“前辈也许不知,当初,青冥祖师在进入地宫之前,曾修书一封,让人送往青山派,信中提到他与前辈之事,并强调你们虽是对手,但却更胜知己,祖师为使前辈向善,愿意付出自己的性命。”
“青冥那家伙真是这么说的?”白狼眼中神采闪动,似有感动。
齐恒道:“千真万确!”
白狼道:“好你个青冥,就凭这知己二字,便不枉你困了我二十年。”
想起当年之事,白狼忽又一声长叹。
好一个亦敌亦友!原来最了解我
的人还是你啊!
白狼看向齐恒,感慨道:“界水城的二流宗门本是十座,二十年前我初到界水,看不惯宗门中的苟且做派,一怒之下灭了三座,后来青冥出手,一路与我厮杀至此,他本能与我同归于尽,但最后却改了主意,只是以生命为代价,将我困在此处。小娃娃,我欠你们青山派一份人情,你今日来此,可有所求?若是有,便说出来,也许老祖我能帮到你。”
有恩报恩,有仇报仇,这便是灵兽的准则,相比那些虚伪的人类,这种随性而为的兽类,似乎要更加可爱。
听到白眉老祖所言,齐恒目中神采一闪,激动道:“晚辈刚的确有事相求。”
“说吧!”
齐恒一拜道:“前辈的天赋既然能通功法,便应该知道,我们青山派最强的武学不是青山剑典,而是青山御剑经。只可惜这部功法已在祖师出事后成为绝响!”
白狼恍然道:“本尊明白了,你是想让本尊帮你找到青山御剑经。”
齐恒道:“青山御剑经是掌门贴身之物,祖师当年身葬此地,青山御剑经必然也在此地。”
“有关青山御剑经的事情,我倒是知道一些。”
白眉老祖晃着硕大的狼头,忽然说出惊人之语。
齐恒眼皮一跳,连忙追问道:“前辈知道经书在哪?”
“如今看来,青冥那家伙,在进入此地之前,的确已心生死志!”似是想起之前的事情,白狼轻轻一叹:“很遗憾,青山御剑经的正版经文并不在地宫之中?”
“不在这里?”齐恒有些无法接受。
白狼冷笑道:“青山御剑经既是你门中至宝,青冥在死志已生的情况下,又怎么会将经文带来此处?青冥也曾说过,青山御剑经早在他进入此地前,便已命人送回青山派,如今经文不见,想来是其中出了什么变故。”
所谓变故,无非就是两种。
第一种,经书丢了。
第二种,监守自盗。
齐恒问道:“前辈可知道祖师所托之人为何人?”
白眉老祖狼眼一瞪道:“我怎么可能会知道?真当青冥那家伙什么都会跟我说?”
齐恒嘴角抽搐道:“是晚辈孟浪了!”
呵呵!被一头狼给鄙视了。
“不过你也不用气馁!”
就在齐恒忍不住失落的时候,就听白狼又道:“青冥临死之前,也怕青山御剑经发生意外,因而又将剑经默写了一份!”
“还有一份?”
齐恒看着白眉老祖脸上戏谑的表情,终于意识到,自己被这头狼给调戏了。
白狼道:“的确还有一份,不过不在本尊手中。而是被青冥临死前代入青叶秘境。”
“既然如此,晚辈立刻前往青叶秘境!”
齐恒起身欲走,但却被白狼拦了下来。
“你着什么急嘛,来!再陪老祖坐一会儿。”
白眉老祖咯咯一笑,自己在宫殿中困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有了一个说话的人,怎么可能轻易放他离开?
齐恒道:“前辈还有什么吩咐?”
“我那就先让本尊了解一些外面的事情吧!”
第五通道,石亭殿。
周威与明轩面面相觑,震惊地看着石亭内发生的一切。
“现在已经过去多长时间了?”
“不,不知道,反正已经超过一个时辰了!”
明轩看了看一旁早就退败而回的杜木,想起自己之前撑不过一刻钟的言论,苦笑道:“孟离兄,非常人也!”
周威看着石亭中央汗出如浆的孟离,感慨道:“以五锻之躯,在凝压石的压力下,坚持这么长的时间,实在无法想象。”
两人看向卜玉,不约而同道:“这位孟离兄,究竟经历过什么,竟会有如此韧性?”
“哼,早就跟你们说过,这家伙就是一个武疯子!”
卜大小姐冷哼一声,嘴上虽然透着不满,但在她脸上却能看出几分得意。
毕竟同出靠水镇,说出去,脸上也能多一些光彩。
要说孟离,这个家伙的确有些不可思议,尤其这一次,即便她之前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可当事情发生时,她还是吃惊了。
之前早已试过凝压石的卜玉,自然知道,这些石头对他们的身体压力有多大。而那时她走的不过是铺着凝压石的道路。
可现在,孟离站在完全由凝压石建立的石亭下,其中的差距难以想象。
想到这一点,卜玉看向半个时辰前就已败退而回的杜木,问道:“他怎么样了?”
明轩笑道:“这次磨砺对表弟帮助很大,现在他正突破第七锻,相信很快便会成功。”
“连这木头人都要晋升第七锻了?”
卜大小姐撇了撇嘴,神情透着一丝落寞和不甘。
就在这时,杜木的气息突然爆发,变得更加浑厚。
“看来他已经完成突破!”
明轩哈哈一笑,走到杜木身旁,问道:“表弟,你现在感觉可好?”
杜木睁开双眼,从地上站了起来。
他看向明轩,淡淡道:“表哥,此次突破非常顺利,我的感觉非常好。”
杜木的真气修炼早已练至顶点,再将体魄提升上去,突破不过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明轩点点头,叮嘱道:“表弟,你现在虽然已是七锻,倒七锻的力量你还要适应之后才能发挥出来,这段时间切莫大意。
“好的,我知道了!”
杜木看向石亭,诧异道:“怎么?孟离还没出来吗?”
周威苦笑道:“是的,他已经坚持至少一个时辰,到现在仍然没有要出来的迹象。”
“我现在都有些怕他再坚持一个时辰。”
明轩同样苦笑,经过这段时间,他明白了一个道理,在孟离身上,什么事情似乎都有可能发生。
就在明轩话音方落之际,卜玉突然传来一声惊呼,伸出一只手,指向孟离。
石亭下,早在运转勤奋功时,就已将双眼闭上的孟离,终于再次睁开双眼,活动筋骨之后,从石亭里走了出来。
“抱歉,让你们久等了!”
这是他走出石亭后的第一句话,而后便露出一抹苦笑:“我也没有想
到,竟然会耗费这么长的时间。”
卜玉问道:“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孟离苦笑道:“我自己也不太清楚,不过石亭中所产生的压力,已经不会再使我的身体得到提升。”
“凝压石无效,那就是七锻的体魄喽!”
周威一声惊呼,再看明轩,也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七锻体魄。
换而言之,孟离现在的躯体力量已经和他们相差无几,只需将真气练上来,便可直接突破,没有瓶颈的存在。
这个家伙真的只是五锻吗?实在太变态了!
“七锻体魄吗?”孟离眨了眨眼。
也不知道现在的身体,能不能够承受住真气四转?
孟离和杜木突破之后,众人已经没有继续留下去的必要,短暂休息之后,开始向主殿进发。
高大古朴的宫殿,透着一股阴森的气息,孟离等人踏入主殿,便被这股气息所感染。
脚下是青色掉尽的石砖,远处是暗红色的宫门。
此时,宫门大开。
宫殿中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一阵打斗声,从里面传了出来。
明轩听到宫殿中的声响,肃容道:“前面有打斗声,是不是其他七派的人?”
卜大小姐是个急脾气,当即说道:“这有什么好猜的,过去看看就知道了。”
众人苦笑一声,对这种大智若愚的态度无不佩服。
过去看看就知道,的确是这么个道理。
而后,一行四人在卜玉的带领下向宫殿靠近。
卜大小姐脾气虽然又急又直又硬,但她人却不笨,知道隐藏于暗的好处,只是将众人带到门旁,沿着门缝偷偷往里看。
大殿中光线有些昏暗,隐隐能够看到有三人在相互缠斗。
昏暗的光线以及不断变换的身形,让众人一时之间无法分辨出三人的身份,直到其中一人突然射出一道寸长暗器,将其余二人逼退。他们才看清那三个人样貌。
殿中两男一女,除了那颈缠毒蛇的阴柔男子,剩下的两人皆是七派中人。
孟离之前在地宫外面,曾了解过七派传人的身份,看到那一男一女的一瞬间,便将二人的身份认了出来。
“是采莲剑派的曹静和黄沙帮的朱潜。”
卜玉则是看向另外一人,惊呼道:“与他们对峙的是那个玩蛇的人?”
玩蛇的人?
众人哭笑不得。
蛇窝里赫赫有名的蛇公子,怎么到了这位大小姐的嘴里,就多了一股玩物丧志的味道?
杜木道:“那是蛇正凝,人称蛇公子,是蛇窝现在的管理者。”
蛇窝?
孟离疑惑道:“这个蛇窝是什么来历,听上去好奇怪。”
明轩笑道:“我虽然久不在界水城,但蛇窝的名字还是听说过一些的,这个蛇窝是一个很了不得的组织,类似于为人解决各种问题的帮派组织,在那里你可以找到你想要的的一切,比如闻名界水城的觅宝阁,就是蛇窝的产业。”
孟离看向大殿内的蛇公子,若有所思道:“看来这蛇窝,能量不小啊!”
卜玉见他这个样子,便知道他没想好事。白眼一翻道:“你又在想什么?”
孟离道:“这个蛇窝的发展模式,倒像是王二苟最为推崇的那个模式,以后若是遇到合则两利的事情,未尝没有合作的可能。”
明轩抚掌轻笑道:“孟离兄此言大善,蛇窝的行事准则,便是一切以利益为主,只要有好处的事情,都会去做。”
卜玉撇着嘴道:“倒是一个实在的帮派。”
明轩笑了笑,提醒众人道:“你们不要看蛇公子只是一介散修,但他的实力,比之七派传人也不遑多让,你们看,他以一人之力应对曹朱二人,竟也只是稍落下风。”
众人闻言,再次向殿中看去。
大殿中,三人对峙。
蛇公子手持一枚青蛇镖,似笑非笑道:“曹仙子,我不过是取了一枚百叶果,你们又何必苦苦相逼?况且,这百叶果本就是我先发现,你们只是看到就想据为己有,未免太过霸道了吧!”
曹静眼角狭长,下巴微尖,本就生了一副冷酷面容,如今被蛇公子一激,面容却是更加冷酷了。
“蛇正凝你我恩怨由来已久,此次遇到我自然不会放过你。”
“恩怨已久?”蛇公子疑惑道:“我们之前有什么恩怨吗?我怎么不知道?”
曹静面若寒霜道:“两年前,我刚入一流境界,下山历练,是你在城中散布我的消息,害我被众人围攻。”
“哦!原来你说的是这件事情!”蛇公子恍然道:“当年曹仙子入采莲剑派修炼,何等的意气风发,更视天下男子如无物。当初是你口中无德,得罪了界水城的大量武者,他们发赏金悬赏你的消息,难道你要我有钱不赚吗?”
见钱眼开蛇正凝,只要能够赚钱的事,除了让他去死,他什么都会做。
事实上,蛇正凝不只透露过曹静的行踪,七派中其他精英弟子的行踪,他也透露过。
可现在呢?他活得还不是好好的?
“无耻之徒!”
听说当初的泄密之举竟只不过是为了几两银子,曹静顿时勃然大怒,抬剑便要向蛇正凝刺去。
对于此,蛇公子却只是冷冷一笑,双手在蛇嘴上一捏,将毒蛇口中的毒液喷在青蛇镖上。
“我劝你最好不要轻举妄动,除非你想试试我的青蛇剧毒。”
面对毒液威胁,曹静果断止步。
“蛇正凝,你不得好死!”
蛇公子道:“在下好死坏死,就不劳曹仙子费心了。”
曹静看向朱潜,后者面色阴沉道:“蛇正凝,你这是要和我们拼命吗?不要忘了我们有两个人,若真拼起命来,最后死的那个人一定是你。”
蛇公子不屑道:“你们真以为我就只有一个人吗?小四,出来和两位打个招呼。”
一根石柱后,腰悬六十二号木牌的年轻武者走了出来。
朱潜看向被称为小四的年轻武者,冷笑道:“区区一个六锻武者,你觉得能够帮到你吗?”
“若是在加上萧某呢?”
另一根石柱后,萧自聪阔步而出。
第一百七十九章 争斗
从石柱后走出的萧自聪,微微一笑道:“蛇兄,萧某来助你了?”
“萧兄,你竟然提前到了!”
萧自聪的出现让蛇公子感到有些意外。
萧自聪解释道:“我来的时候,偏殿中的机关已经被人破坏掉,所以提前了一些。”
前人摘树,后人乘凉。萧自聪也是占了庄语的便宜。
蛇公子抬起淬了毒的青蛇镖,看向曹朱二人,冷冷道:“二位,现在还要不要继续?”
打,有生命之忧,不打,则丢了面子。
到底还要不要继续,这倒是一个问题。
朱曹二人面色阴沉,就在他们进退为难之时,大殿内传来一阵脚步声。
只听一人笑道:“青蛇剧毒,若是溅到脸上,毁了脸蛋,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众人向大殿深处看去,就见四道人影走出,为首一人正是七星宗的大弟子,庄语。
曹静和朱潜见到庄语,顿时低下头颅,毕恭毕敬道:“庄师兄。”
庄语点点头,看向蛇公子道:“你就是蛇正凝?”
蛇公子嘴角一扬,不卑不亢道:“正是蛇某!”
庄语深深看了眼蛇公子,不再开口,反而对朱曹二人道:“曹师妹,朱师弟,你们比预计的时间来晚了一步啊!看来,你们选的那条通过,给你们带来了不小的麻烦。”
朱曹二人尴尬道:“让师兄见笑了。”
庄语摆手道:“没什么好见笑的,不过我有一件事情想要问你们,你们在来之前,有没有看到杜木等人?”
朱潜摇头道:“并未看见。”
“这样啊!”庄语点点头,神色失望。
曹静目中光彩一闪,悲愤道:“界水七派同气连枝,还请庄师兄帮帮师妹!”
庄语沉声道:“曹师妹,你这是什么意思?”
深知庄语无情性子的朱潜,从后面拉了拉曹静的衣袖,但却被女子一把甩开。
只听曹静道:“师妹想请庄师兄出手,帮师妹解决这个恶徒。”
庄语冷笑道:“师妹莫非忘了,我们之前在大殿订下的是互不干涉的条约,并非是互相扶持,你这样让我很难做呀!”
曹静低下头道:“还请师兄援手。”
庄语看着曹静,面容冷漠道:“我拒绝!”
拒绝?他竟然拒绝了!
曹静面色骤变,双眼中透着一丝怨恨,但她却隐藏得极好,没有人能发现。
朱潜拉着手掌已然僵硬的曹静,赔笑道:“不好意思庄师兄,曹静她太冲动了。”
庄语道:“你们知道就好,我这个人最怕麻烦,谁要给我找麻烦,我就会将他当做麻烦处理掉。你们要打死打活,那是你们自己的事情,我刚才不过是好言相劝,你们不要以为能够指示我?”
朱潜内心苦涩,连忙解释道:“没有,我们绝没有这个意思。”
“既然没有,那便最好,你们继续吧!”
庄语摆了摆手,不在理会朱潜等人。现在,解决韩非的心头病才是他的头等大事,其他的事情,都要靠边站。
就在这时,从宫殿大门外照进来的一道影子,引起了庄语的注意。他猛然向大门方向瞪去,喝问道:“谁在那里,给我出来!”
门外。
孟离与卜玉面面相觑,皆是一副莫名其妙的表情。
这是怎么被发现的?
直到明轩指了指大门外的影子,他们才恍然大悟。
“怎么办?要不要出去?”
卜玉摸了摸自己插在头上的花钗,正是这只钗被后面的灯光照到,暴露了他们的行踪。
明轩道:“之前看庄语的意思,似乎是在找我们,也不知是何用意?”
“这个,他们似乎是在找我。”孟离举手,表情略有尴尬。
众人看向孟离,目光疑惑。
孟离解释道:“我和韩非有些私人恩怨,他们刚才询问我们的下来,很有可能是冲着我来的。”
孟离声音一顿,看向众人道:“诸位,此事是因我而起,如果你们想要置身事外,我孟离绝无怨言。”
孟离这边,当然希望大家能够帮他一把,毕竟对面共有四人,以他一人之力,万难抵挡。但是在这种局面下,又有谁会给自己找麻烦?
要知道此时站在里面的可是庄语,界水七派中的第二天骄。
明轩重重一叹道:“既然这样的话……那就只能一起上了。”
孟离的心狠狠揪起又放下,看到明轩脸上忽然绽放出的笑意,眼前一亮。
“明轩兄不怕惹火烧身?”
明轩笑道:“这点火还烧不了我的身。况且,朋友有难,我又怎能坐视不理?你说对吧,周威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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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当如此!”周威点点头,不满地看向孟离。“我辈武者,急公好义,朋友有难又怎么可能袖手旁观?孟离兄你小看我们了。”
孟离苦笑道:“我并不是这个意思。”
明轩目光看向杜木,不等开口,就听后者说道:“不要看我,这种事情,自该有我一份。刚好,借这个机会,也可以试试我新突破的力量。”
说完,似乎想到了什么,凝视明轩道:“话说回来,表哥你是不是为了找个和庄语交手的借口才出手?”
明轩闻言,嘴角抽搐。
这个孩子,瞎说什么大实话!
不等明轩有所表示,就听杜木又说道:“庄语虽然很强,不过我对表哥还是有信心的,听姑姑说,表哥的无光剑典可是很厉害的。”
周威道:“既然如此,那庄老二就交给明兄应对,剩下的梁敬诚和戚明玉就交给我和杜木。”说着看向杜木,问道:“小木头,你的流云幻剑练得如何了?”
杜木若有所思道:“难不成周师兄已练成了洞箫剑法?”
周威道:“咱们两派的流云洞箫,也是时候该重出江湖了。”
“我再说一遍,门后之人再不现身,就休怪庄某不客气了。”
庄语站在殿内,见殿门之后久无反应,心里所剩不多的耐心顿时烟消云散。
伸手在腰间一抹,手掌摊开时,已是多了两枚铜钱。
庄语将两枚铜钱捏入手中,以真气催发,射向殿门。
铜钱呼啸,有如利箭破空。
庄语以七锻真气灌注,
铜钱威力不俗,眼看就要殿门洞穿时,一道剑光突然从门后闪出,一剑将两枚铜钱劈断。
“庄兄何必如此急躁,我们这不是出来了吗?”
手握长剑的明轩从宫门另一面缓缓走出,看着眉头拧在一起的庄语,轻轻一笑。
杜木紧随其后出,与明轩的平易近人不同,方一走出便开口道:“表哥,和庄老二说什么废话,直接上去干他!”
明轩苦笑道:“这样好吗表弟?”
杜木道:“至少不虚伪。”
随后走出的周威哈哈一笑,道:“倒是符合小木头的作风,既然难逃一战,那又何必废话,我辈武者,该战便战。”
庄语看着杜周二人,面色阴沉道:“杜木,周威,你们竟然敢跟我如此说话,看来我以前给你们的教训还是太轻了。”
杜木道:“庄老二你休要张狂,这次有我表哥在,我看你能奈我何?”
“你表哥?明轩?”庄语看向明家大少,冷冷道:“早就听说明家功法了得,这一次庄某倒是要领教一番。”
明轩长剑一抖:“庄兄的手段,再下也是向往已久啊!”
“等一等。”
就在明轩与庄语即将交手时,韩非突然走了出来,问道:“谁能告诉我,孟离在什么地方?”
“孟某在这里!”
殿门后方,再次走出两道身影,为首一人,正是孟离。
“韩非,孟某来了!”孟离几步走出,走到众人之前,与韩非面面相对。
“既然来了那便去死吧!”
韩非没有想到孟离竟然会主动送死,不过,对方既然来了,他便没有放过的可能。
无需多言,韩非伸手探向腰间,长刀入手后,一刀便向孟离斩去。
就在韩非一刀斩出之时,一道剑光也一同闪至,一剑便将韩非的七星刀挑向一旁。
“出手偷袭,你们七星宗的人,就只会玩这些手段吗?”
一剑出手的明轩似笑非笑,看似是在质问韩非,目光却始终盯着庄语。
指桑骂槐?
庄语看着明轩,脸上浮现出一抹冷意。
“姓明的,今天我就要让你知道,我们七星宗的人都有什么手段!”
跨步向前,庄语右手成掌,一掌劈向明轩。
七星宗,不仅有刀法,也有掌法和拳法。否则七星宗便不叫七星宗,而是七星刀宗。
韩非入门稍晚,七星宗的功法只专精了威力最强的刀法,其他功法只是略通皮毛。不像庄语,不仅精通刀法,掌法和拳法也各有所长。
此时这一招掌法劈出,顿时带起一道掌风。掌式未至,掌风就已抢攻而去。
面对这声势不小的一掌,明轩柔身而进,同时倒提长剑,将剑柄向庄语腹部戳去。
无光剑,剑锋藏!
剑柄戳出,并不是目的,而是要为这一剑定下剑基。
明轩剑柄戳出,不等戳到庄语,持剑的手腕忽然向下一压,剑锋翻转,电光般向外横扫。
剑本有锋,藏锋于后。
剑锋藏,变剑招式的一种,是种一剑未尽便将剑势变化的剑招,极为出人意料。
无光剑法,之所以会被冠以无光二字,取的便是出剑之时剑锋不见之意,与无光剑法对敌,往往还未看到剑锋,便已被剑锋集中。
“好剑法!不过可惜……”
庄语见到这一剑,顿时感受到无光剑法的精妙之处,面色一变后,还是露出一抹冷笑。
只可惜对我无用。
收掌回身,手掌顺势往腰间长刀一抹,而后便是刀光一闪。
刀光迎向剑光,两道光华同时泯灭。
“再吃我一刀!”
庄语刀锋反弹之际,腰、腿、肩同时发力,竟然在刀力未消之际,又劈出一刀。
灭绝一切视为碎!
排除万难即为破!
七星刀,破星斩。
“七星刀法,共衍七星,这七式刀法,你又能施展出几式意境?”
面对破星斩,明轩眼中的光彩尽皆收敛,就像他手中那把长剑。
剑上光华尽皆收敛,剑锋变暗,仿若消弭。
无光剑,奇锋惑!
剑光出奇,惑乱于心,此无锋胜有锋!
一剑刺出,剑光尽敛。
庄语看不见前物,只觉得刀锋被挡,断了去路。
周威望向战场,见二人相斗,瞪大双眼。
“想不到,明兄的剑法竟然如此了得,与庄老二相斗,竟然不分上下!”
杜木得意道:“我就说嘛,表哥可是很厉害的。表哥,揍他……”说罢,大喊。
韩非面色阴沉道:“你们不要得意,庄师兄的手段可没有那么简单。今天不论如何,孟离都要死!”
孟离抽出木刀,冷笑道:“韩非,我在外面就已说过,你若要来算帐,孟某随时奉陪,就是不知道你的刀能不能伤到我?”
韩非望着孟离身后虎视眈眈的周木二人,皱眉道:“梁兄,是该你们兑现诺言的时候了。”
“韩兄莫急,我与师妹前来助你。”梁敬诚带着戚明玉向前一步,向对面的周木二人道:“你们二人可敢试试我淮江阁的溪水剑法?”
周威拔出长剑道:“梁敬诚、戚明玉,你们淮江阁的溪水双剑,我早就想试一试。”
界水七派虽然同气连枝,但彼此之间,也有远近之分,像淮江阁与声灭谷,就极不对付。
云剑派作为与声灭谷关系最好的宗门,对淮江阁也极为敌视。
只见杜木走上前道:“你们出剑吧,淮江阁的溪水双剑,杜某早就想领教一下。”
“那就不要怪我师兄妹无礼了!”梁敬诚拔出长剑,下一刻,便向二人冲去。
就在三男一女战于一处时,韩非也提起七星刀向孟离攻了过去。
“孟离,你还我大哥命来!”
七星刀法现,刀锋闪耀着银色的长虹,一刀劈向孟离。孟离修为低于韩非两锻,这个时候自然不会与他硬碰,向后一跳,对卜玉说道:“准备迎敌!”
之前他们已经说好,参加考核后,若是遇到强敌,便以胡不归教授的合击之法联会迎敌,为此孟离甚至许给卜玉一些好处。
此时这一声提醒,孟离本以为大小姐会主动配合,但
让他万万没有想到……
卜玉无动于衷,抱着长剑道:“我现在该主意了,你若想让我出手,鱼汤面必须要加到三百碗!”
孟离闻言大叫:“什么?三百碗?你这分明是坐地起价!”
卜大小姐仰着下巴道:“坐地起价又怎样,反正你不答应,我就不出手。”
她这是吃定了孟离,料定没有她的帮助,对方绝不可能是韩非的对手。
然而这位大小姐,有一件事情似乎忘记了。
孟离在经过凝压石亭的洗礼后,体魄早已达到七锻武者的境界,已然能够尝试施展真气四转。若是单打独斗,未必不会是韩非的对手。
不过,孟离的这个手段,实在有些骇人听闻,目前还不想暴露出来。
见卜玉得意,孟离咬牙切齿道:“好,我答应你!”
“早该答应的。”
卜大小姐像斗胜的公鸡,得意洋洋。而后拔出长剑,一剑指天,道:“看我长剑贯空。”
见卜大小姐开始出招,孟离不敢怠慢,连忙出刀配合,刀尖向下道:“一刀梨地!”
紧接着两人默契向前,一上一下,夹攻韩非。
见二人同时攻来,韩非不屑道:“区区五锻境,就是你二人联手,又能如何?”
手中长刀一挥,七星刀法再出,可这一次韩非却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
对方的长剑与木刀,就像是编织出一张大网,刀剑合璧之下,竟将他的招式完全卸开,本应刀势惊人的碎星斩,连六成威力都没有施展出来。
韩非神色震惊,不由在心中暗问:这究竟是什么技法?
刀剑有刀剑合击的法门,双剑有双剑合璧的技法。
要说界水城,双剑合璧最精妙的门派,当属淮江阁!
淮江阁弟子,修炼溪水剑经,取江河连绵之意,一身真气与剑法,走得都是留有余地,连绵不绝的路子。最是用于合击剑法的修炼。
梁敬诚和戚明玉乃是至交世家,从小一同长大,进入淮江阁学武后,更是形影不离,形成了极深的默契。
在门派中,他们是被师门长辈称为珠联璧合的一对,双剑合璧后,能将溪水双剑的威力发挥到极致。
作为得到淮江阁剑法真传的精英弟子,梁敬诚与戚明玉,甚至做到过联手战败十名同境武者的壮举。
此刻面对周木二人,也极富信心。
一剑出手之后,梁敬诚与戚明玉以一种默契的节奏分别出剑,逐步蚕食周威和杜木的生存空间。
“周威,杜木,你们是不可能赢过我们的。若是束手就擒,主动投降,念在七派情谊的份上,我和师妹便不为难你们。”
梁敬诚一边出剑,一边劝降二人,瓦解他们的意志。
短短交手数个回合,周威和杜木的脸上已经有汗水渗出,不得不说,溪水双剑的合璧剑法,的确让他们感受到了莫大的压力。
堂堂正正的剑法,每一剑使出来,都让你不得不尽全力去应对,这也正是梁敬诚和戚明玉厉害的地方。
不过,只是这样,还不足以让他二人投降。
全力挡住一剑后,周威看向杜木,大声道:“小木头,刺瞎他们的双眼!”
“好,看我的!”
杜木一步上前,一剑扫出。
这一剑,即没有瞄准梁敬诚,也没有瞄准戚明玉,而是瞄准两人中央的位置。
长剑落下之后,剑身突然向外一翻,露出一道不知何时贴在剑身上的黄色符箓。
强光符!
“爆!”
杜木一声断喝,真气指引,符箓瞬间爆裂,照耀出一阵强光。
强光突袭,梁戚二人猝不及防,顿时失去视觉。
不好!
二人心生骇然,连忙收剑后退,防对方偷袭。
也幸亏他们足够谨慎,这才逃过一劫!
杜木方才所使强光符,便是为扰乱敌人而生,他们流云剑派,更是为此研究出一套补进剑法。
当强光炸开的那一刻,杜木便已准备将剑法施展,可见对方退法有度,便知没有乘势而起的可能,索性不再浪费气力,也向后退去。
调整气息,重整山河。
武者交战,对节奏的把握极为重要,不贪功,不冒进,稳扎稳打,几乎就是最好的节奏。
杜木做深呼吸,以求在最短时间平稳呼吸,他们与对方交战时间虽然不长,但溪水双剑带给他们的压力却不算小,尤其是他,刚晋升七锻不久,压力更大。
周威来到杜木身边,悄声问道:“没问题吧?”
杜木点了点头,说道:“还可以!”
另外一边,刚刚恢复视觉的粱敬诚勃然大怒。
“杜木,我饶不了你!”
双手握剑,横剑在身前。与此同时,戚明玉也横剑在前,与粱敬诚剑尖相对。
“这个姿势,这难道是……”
周威见到这一幕,神色忽然凝重起来,难道,他们已练成了覆水剑?
覆水剑,覆水难收!
覆水剑和剑意连绵的溪水剑不同,是一种一往无前的剑法,不留任何余地。
不过,两人使出的覆水剑,相互配合,覆出去的水,也不是没有收回的可能。
剑尖相对,真气流转,两个人的真气相互调和,两把剑的气息似乎也变得如同一辙。
两剑变一剑,这就是溪水双剑!
覆水!
难收!
梁敬诚与戚明玉常年来养出的默契再次发挥作用。
两人不用指引,同时施展剑法。两把长剑有如一体,向前递进。
剑招若泼水,形成一道“水幕”。
周威在梁戚二人剑尖相对时,就已察觉到事态的严重,反手将长剑入鞘,伸手向腰间一探,取出一根短箫。
短箫颜色黄亮,如抹了一层蜡,上部有一道裂缝,将其打开,里面竟是一把短剑。
剑刃小巧而锋利,透着冷冽的寒光,剑身宽不到两指,其上刻洞,共有七个,由上而下,最后一个剑洞微微偏出,竟与那箫上列洞一般无二。
短剑锋利,轻轻一抖,空气从剑洞中穿过,发出尖锐的声响。
周威一手握剑柄,一手捏剑尖,神情虔诚且专注。
“杜木,让我们开始吧!”
第一百八十章 进入秘境
覆水剑光飞驰而来,周威一剑斩出,阻隔了剑光,同时提着杜木,向后飞去。
杜木被周威提在空中,脸上神色皆无,从怀中掏出一张符箓,默默贴在剑身上。
云山初绕,招云布雨。
招云符!
符光一闪,云从天来。顷刻之间,宫殿上方便布满一层乌云。
“这一招是……”
梁敬诚见到这一幕,神情骤变,忙对一旁的戚明玉道:“师妹出全力,这是声灭谷和云剑派的合剑式!”
戚明玉暗暗点头,体内真气流转,尽皆灌注于长剑之中。
回身,再出剑!
长剑上顿时爆发出更加璀璨的光彩。
梁敬诚大喝一声,长剑前指,如跃龙门,挺剑而出。
覆水不悔!
覆水剑法第二式出手,配合戚明玉全力施展的覆水难收剑,进行抢攻,以求在对方出招前将其瓦解。
“聪明,不过可惜。”
周威见到他们的举动冷冷一笑。流云洞箫,又岂是这么轻易破解?
短剑若箫,再次横于胸前。周威手腕微震,轻声道:“箫鸣!”
短剑轻抖,震鸣声出。
“流云!”
与此同时,杜木也轻喝一声,举剑向天。
举头三尺有流云,流云付尽,三尺青锋。
云层仿佛得到感召,疯狂翻滚,向着杜木手中长剑灌去。
流云幻剑!
长剑挥洒,流云就像一条被甩出的长鞭!
从天而落的云鞭,是一个信号。周威看到云鞭,手中短剑立刻也甩了出去。
咻!
一阵尖锐的箫鸣,穿透长空,刺入耳膜。
箫鸣之下,真气相随,助长声威。
鸣天洞箫!
流云布界,洞箫长鸣。
合剑式,流云洞箫!
饶是梁敬诚反应再快,终究还是慢了一步。
云剑在上,箫剑在下,两剑合一,如交天地。
云雾遮挡住视线,箫音干扰听觉。流云洞箫的威力,在这一剑上真真正正发挥出来。
在这一剑之下,梁戚不仅感受到了压力,更感受到了未知的恐怖,当他被这一剑笼罩时,他便犹如来到另一个世界。
一个目不能视,耳不能听的恐怖世界。
未知,最是恐怖,也最是凶险,察觉到眼前危机的粱敬诚,脸色变得更加难看。
“看来这一次……危险了!”
“看来是我小瞧你了!”
当庄语施展七星刀法,再一次无功而返时,他看着明轩,面色开始阴沉。
如果说第一刀还是他轻敌大意,而后几乎调动全力的几刀,则让他真正了解到这位明家大少的非凡手段。
明轩面带微笑,温文尔雅道:“能得庄兄如此夸奖,在下这几年的苦功便没有白费,不过据我所知,庄兄的手段应该不只这些,事已至此,何不施展出来?”
庄语寒眉一挑,道:“你想见识一下我的刀意?”
明轩道:“听说庄兄的刀意霸道非常,尽得七星刀法刚猛之真传,我的确很想见识一下。”
“哼!你也配?”
庄语冷冷一哼,在说出这句话时,脸上更是生出一抹不屑。
当初他为了磨炼刀意,不问世事,苦心闭关数载,这才将刀意打磨出来。
之所以肯下这番苦功,完全是为了齐恒,在他看来,界水城中,除了齐恒,再没有第二人,值得他动用刀意。
这不是自大,而是自信!
明轩并不在意庄语的轻视,呵呵一笑道:“事已至此,难道庄兄还有其他办法?”
庄语神色再沉,双眼微微眯起道:“好,既然你执意如此,我便让你见识见识我的厉害。”
明轩抚掌而笑道:“自当如此。”
“哼!”
庄语再次冷哼,双眼一闭再睁,等到他双眼睁开时,整个人的气质都已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竟好像完全变了个人。
完全认真起来的庄语,由上而下都透着一股冷冽的寒意,似出鞘的利刃。
庄语学武近十载,大半时间都专注于刀法之上。近十年的苦修,他早已将自己变成一把刀。
若有需要,他随时都可以展露锋芒,摧毁眼前的一切!
长刀归鞘再出鞘!
这把刀如同经历风雨洗礼,暗尘尽去,锋芒尽展。
七星刀,群星俯首!
庄语横刀前推,手腕一连三扭,在将刀法数次变化之后,终于将七星刀法的最后一式施展出来。
刀意相随,刀光璀璨,漫天诸星尽皆暗淡!
群星俯首,七星刀法最后一式,同时也是最强的一式,几乎已可媲美一品刀法。
数次变化的刀锋,在被庄语推到极限后,终于一刀斩出。
数道刀芒破空,劈向明轩。
咻咻咻……
不管的刀意还是剑意,所谓的意志体现,便是能够驾驭真气外放的力量。
刀芒,是刀意的外放体现,这股纯粹由真气凝聚而成的力量,比真正的铁器还要恐怖。
明轩见到这飞驰而来的刀芒,脸上首次露出凝重的表情。
“好刀意!好刀法!”
轻呼一声,长剑舞动,在空中花了一个圆。
真气若流水,滔滔不绝,流进手中剑,剑尖如沾了墨的笔,在空中划过后,留下一道璀璨的光彩!
一个大大的圆定在半空,看上去就像仙人绘出的画卷,而这一手正是无光剑典最为精妙的仙人掠影。
仙人掠影,掠尽一切物,掠尽一切光。
只听明轩大喝一声“来。”
真气爆涌之下,光圈焕发出更强烈的光芒,转眼之间,便将飞来的刀芒尽数吸收。
光,或明或暗,像一张蠕动的大嘴,吞噬着眼前的一切。
剑意?
庄语见到这一幕,眼中寒光顿时一闪。
能够将真气放出体外,还能凝而不散的,的确只有借助剑意才能做到!
作为白剑洞仅有的三名剑子之一,明轩自然不会只是学成了无光剑典那么简单,毕竟,若想要将无光剑典最后一式施展出来,剑意也是必不可少的条件。
明轩以仙人掠影吞噬刀芒,而后并不善罢甘休,手中长剑一引,又道一声“去”。
去字出口,光芒又盛。
光圈疯狂蠕动,猛然喷出一物,仔细一看竟与之前的刀芒一般无二。
“好一个原封不动,完璧归赵!”
见到这倍感讽刺的一幕,庄语冷冷一笑,刀法劈落,又是一刀劈出。
七星刀,帝王现,诸星尽碎。
刀劲震荡,反向而回的刀芒顿时被厚重的刀锋撕碎,刀锋向前,继续迎向明轩。
“没那么简单!”
明轩长剑再引,光圈凝聚一点,将余下的力量,全部引发出去。
一道拳头大小的光球飞出,撞在庄语的刀锋上。
轰隆一声巨震。
远在房间的白眉老祖听到这一声巨响,从地面上站了起来。
“是谁在外面打斗,打扰了本尊的雅兴。”
被白狼强拉着不让离去的齐恒,露出一副如释重负的表情,道:“也许是其他人进来了吧?”
“界水宗门新一代的传人?”白狼似乎想到了什么,咯咯笑道:“这样的话,本尊倒是要见一见。齐小子,你就随本尊出去一趟吧!”
还不待齐恒有所表示,白色的狼爪就已抓来。面对这一抓,齐恒生出一种四周空间尽皆被封的错觉,只能乖乖认命。
“老祖,您有事,直接吩咐一声就是,何必动手呢?”
被白狼捏在爪中,齐恒脸上露出一抹苦笑。
白狼瞪着爪子里的齐恒,不屑道:“就你这小短腿,等你跑到正殿,那里的战斗早就已经结束了。”
“哪有那么夸张?”
齐恒白眼一翻,忍不住嘟囔了一句。话音刚落,只觉得四周空间变换,定睛一看,竟已来到正殿。
“这,这么快!”
被白狼放在地上的齐恒暗自咋舌,环顾四周,看着那一张张熟悉面孔,最终将目光停在庄语和明轩身上!
看来,刚才那声巨响就是因他们而起。
齐恒之前就已知道明轩的剑子身份,见他能与庄语不分伯仲,因而并不惊讶。实际上,就连他在面对这位明家大少时,也没有稳胜的把握。
众人见到这突然出现的一人一兽,震惊之余,纷纷停下手中的动作,返回同伴身旁严阵以待。
一时间打斗声不在,大殿再度恢复平静。
“齐恒?”
庄语打量着一人一兽,当他发现齐恒时,面色突然变得格外复杂。
且不说后者是如何出现在这里,单是他来到这里的时机,就十分不巧。自己久攻明轩不下,即便调动刀意也是无果,如此狼狈的一幕被齐恒看到,实在太过丢脸。
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过来,这个齐恒,究竟是什么意思?
故意看我出糗?
除了庄语,其余人的目光,都被齐恒身后的庞然大物所吸引。
“齐老大,你这是……”
周威面色凝重,目光越过齐恒,向他身后的白狼看去,从后者身上,他感受到了莫大的压力。
这是一只灵兽?
见众人无不震惊,齐恒咳了咳,正准备解答疑惑时,白眉老祖却抢先开口。
它吐着猩红的舌头,口水直涎道:“咯咯,这么多活人啊!吃起来一定很美味吧!”
听到白狼口吐人言,众人无不骇然,其中对灵兽最为了解的蛇公子,惊呼一声道:“炼化了喉骨,你是地尊级别的灵兽?”
灵兽除了有大小灵兽之分,在上面还有地尊级和天尊级。而地尊级则是相当于人类塑命的存在。
眼前这只白狼,真的是相当于塑命境的存在?
众人看向白狼,表情各异。
白狼冰冷的目光扫向蛇公子,在看到后者颈部缠绕的青蛇后,冷笑道:“好一个没大没小的小家伙,见到老祖,还不下来叩拜。”
蛇公子还以为白狼在说他自己,正在犹豫是否跪拜时,缠绕在颈部的小绿蛇,突然爬了下去,在地上连叩三下。
白狼哈哈大笑道:“算你识时务伙,今日既然遇到本老祖,便是你的造化,这一物就赏赐于你吧!”
说着狼爪向屁股后抠了抠,抠出一枚黑色的泥丸,弹向青蛇。
小绿蛇见到泥丸,双目亮起一道光,猛然从地面跃起,将其吞入腹中。
泥丸入口即化,顷刻间化为一股磅礴之力,滋养灵蛇身躯。
灵蛇得到力量滋养,昏昏欲睡,再次向老祖三叩之后,钻回蛇公子怀里没了动静。
这是灵气凝结的丹丸?
蛇公子察觉到灵蛇异样,眼中亮起一抹神采,再看白狼时,畏惧不在,而是多了一些敬意。
“多谢前辈恩赐!”
一颗丹丸,相当于十分之一的灵液蜕骨,这份恩情不可谓不小。
“小事!”白狼挥挥狼爪,不以为意道:“这条小绿蛇血脉精纯,你好好待它,未来必有福报。”
蛇公子再行一礼,道:“晚辈知道该怎么做了。”
“孟离,你给我去死吧!”
就在众人被白狼吸引时,韩非红着双眼,偷偷靠向孟离。只见他手握长刀,高高跃起,一刀便向孟离劈去。
什么?
这件事发生的过于突然,超出所有人的预料,就连孟离也很意外,万万没有想到,韩非对自己的杀意竟会如此执着。
巨狼在前,是敌是友都说不清,这个时候又有哪个正常人敢轻举妄动?
虽然没有预料到,但孟离的反应还是够快,韩非扑过来的一瞬间,甚至还没有听到对方杀意决绝的呐喊声,他的手便已向腰间木刀摸去。
手握木刀,真气瞬间流转四遍,就在孟离即将一刀斩出之际,站在齐恒身后,本是一脸慵懒之态的白狼,却是重重哼了一声。
“哼!本尊在此,也敢放肆,给我滚!”
狼爪抬起,像是轰苍蝇,轻轻一抚,而被它带起来的却是一股猛烈的气劲。
气劲带起一阵狂风,从孟离身边扫过,正中韩非胸口。
韩非高举长刀,人在半空,被这股气劲击中,顿时飞向一旁。
噗!
一口鲜血喷出,一时之间竟连站起的力量都使不出。
混账东西,竟敢给自己加戏!
白狼瞥了韩非一眼,鼻孔中喷出两道白烟。
被青冥困了二十年,倒是让他的脾气小了不少,以前若是遇到这种情况,早就被一掌怕死。
一只小小蝼蚁,也敢在它白眉老祖面前抖威风,翻了天了!
“韩师弟,你没事吧!”
见韩非遭受重创,庄语连忙跑了过去。但这位七星宗大师兄,顶多也只是查看一下他的伤势,并无要为他报仇的意思。
韩非拒绝了大师兄的搀扶,用自己的力量从地面上站起,看着白狼怨恨道:“为什么?为什么要护着他?”
即将得手的一击被破坏,这让韩非失去了理性的判断,又因为齐恒曾经保护过孟离的举动,还以为这头与齐恒关系不错的白狼也是在刻意保护孟离。
“护着他?我有吗?”
白狼看向孟离,神情愕然,不过这一仔细打量,却让他看出了一个端倪。
这个又黑又瘦的小家伙,给它的感觉似乎有点不对觉啊!
白狼鼻头抽动,猛嗅了两口气,待到以天赋之能,察觉到孟离所修功法气息时,脸上流出震惊的表情。
这个是共道典的气息?
不!不只是共道典,还有无漏经,虽然不完整!
这个小家伙,究竟是什么人?
是逆命传人?
当年的逆命老祖,真的留下了种子?若真如此,那实在太有趣了!
白狼忽然亢奋起来,狼头摆动,下一刻便来到孟离近前。
看着近在咫尺,双目紧紧凝视自己的白狼,孟离像是被施法定在地上,动都不敢动一下 。
“前,前辈……”
白狼半眯着眼,咧嘴道:“小子,你师承何处?”
师承?
孟离先是一愣,紧接又为难起来。
“不瞒前辈,家师曾叮嘱在下,他的名讳不可对任何人提起。”
“我是狼,不是人!”白狼理直气壮。
孟离苦笑道:“抱歉,恕在下无能为力。”
燕行观的名讳,当然不能随便提起,若是传出去,他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白狼并不恼怒,只是低下头在孟离身上嗅了嗅,它的头颅比孟离身体都大,即使低着头,也超过孟离半个身位。
虽然不知道对方是在干什么,但直觉告诉孟离,最好还是不要动。
“哦,原来是他!”
“恩?”
孟离疑惑地看着白狼,只见后者一笑道:“你师父是不是姓燕?”
“你怎么会知道?”孟离脸上露出震惊的神情,震惊之余,还有一丝担忧。
白狼仿佛看出了他的忧虑,笑道:“你不必害怕,你师父的事情本尊不会说出去,说起来,本尊与你那师父还有不小的渊源,我的一位好友,与你师父的父辈,关系不浅,有这层关系在,本尊自然不会害你。”
师父的父辈?
那不就是江湖中人称六大魔头之首的伏背老魔?对方所说的好友,能与六大魔头关系匪浅,那又会是何人?
孟离很知趣,什么都没问。
白狼突然昂起头颅,沉声道:“这座地宫,本尊已经住了二十年,你们既然来到这里,就要守本尊的规矩,谁敢放肆,本尊就吃了他,明白了吗?”
灵兽,即便再通人性,也是兽类,喜怒无常。
面对这头地尊级别的白狼,再无一人敢忤逆,就连韩非这个“刺头”,也乖乖闭上嘴巴。
“很好!”见众人没有异议,白狼满意地点点头,咧嘴道:“你们这次来,无非是要进入青叶秘境,既然如此那就按着顺序来!”
庄语当仁不让道:“既然如此,在下就不客气了。”
方才他们是第一批进入正殿的人员,此时听白眉老祖这么一说,还以为是让他们先行进入。
白狼抖着眼睛上的两道白眉,咯咯冷笑道:“自以为是的家伙,本尊有说是按照你们进来的顺序吗?”
饶是庄语为人有些霸道,面对白狼也不得不低头,讪讪一笑道:“是晚辈想当然了。”
“记住,不耻就要下问,太自以为是,早晚要出大事。”
白狼老气横秋,像老子指点儿子一样。
庄语心里郁闷得要死,但面对白狼的直视,他却只能装出甘之若饴的表情,满怀感激地说上一句“多谢前辈教诲。”
齐恒借机问道:“前辈说的顺序是?”
“自然是本尊指认的顺序,小齐子,本尊看你顺眼,便让你第一个进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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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罢,狼爪一挥,青叶秘境的大门应声而开,一股吸力涌来,不等齐恒来得及回应,便将他吸了进去。
操控小秘境?
众人见到这一幕,对白狼有了更加恐怖的认知。
白狼转动头颅,将目光停在蛇公子身上,笑道:“第二个就是你了。”
狼爪一挥,蛇公子也被吸了去。
接下来是庄语、萧自聪、曹静、戚明玉、梁敬诚、杜木、朱潜、明轩、小四、韩非、卜玉、周威。
看着众人一个接一个进入青叶秘境,直至剩下自己一个人时,孟离脸上露出一抹苦笑,他严重怀疑这头白狼是故意为之。
孟离看向白狼,问道:“前辈可是有什么话要对在下说。”
白眉老祖好笑道:“一个搞不好什么时候就会一名呜呼的小家伙,本尊有什么好跟你说的,快快给本尊混蛋。”
不耐烦地摆了摆手,一股吸力出现,终于将孟离吸入秘境。
白狼凝视秘境大门,眼中冒出一道光,扭曲了秘境的传送力量。
“小家伙,看在你师父的面子上,这个机遇就交给你吧!”
说罢抬起头,透过宫殿,望着外面的天空。
“好一片蓝蓝的天!二十年已过,本尊也到了该离去的时候了。”
秘境,顾名思义,神秘之地。
有些人一生致力于探索秘境的秘密,但至今,秘境为什么会出现,仍是一个未解之谜。
只得出一个结论,秘境是独立于这个世界之外的特殊空间。
第一次进入秘境的孟离,心情难掩激动,可激动之物,又有一些疑惑。
“奇怪,我怎么被传到山谷里了?”
看着四周陡峭的崖壁,孟离表情愕然。
之前来主殿时,杜木曾经说过,青叶秘境是定点传送,为此,界水官府还在此地建造了一处平台,专门用于接收进入秘境的人员。
可他现在……
“难道是我在进入时出了问题?还是说这一次的传送都有问题?”
孟离低头沉思,脸色格外难看。
若是前者,倒还没什么,大不了多费些力气,走出去便是。可若是后者,卜玉只身一人,以她的实力,也不知道会不会发生危险。
不行,我不能坐以待毙,必须要尽快走出去!
想到这里,孟离离开的心情更加强烈。不过,就算再急切,他也不能急躁。
第一百八十一章 迷路
秘境有大小之分,青叶秘境不过是一小秘境,内部的空间并不是很大,除了中央的一座山谷,便只有位于山谷四周的四片树林。
四片树林,生长的树木各不相同,有高有低,有密有疏。
而那由界水官府精心打造的接引石台,便位于西方的柏树林中。
石台上,卜大小姐黛眉微皱,看着已经恢复平静的树林,气愤道:“这个孟离,到底在磨蹭什么,这都过去快一个时辰了,怎么还不过来?”
杜木瞥了卜玉一眼,心直口快道:“放心,不会被那头白狼吃掉。”
白眉老祖不能吃人这件事,没有人比他更清楚。
卜大小姐双手抱胸,气哼哼道:“我倒巴不得他被吃掉。”
周威哭笑不得道:“孟离是不是得知凶险,不打算进来了?”
众人闻言,纷纷看向周威。
他这一句话倒是提醒了众人。
方才他们进入秘境,便与庄语等人对峙,直至久等无果,早已被磨没耐心的庄语等人,才作罢离去。
自庄语等人走后,便一直低头沉思,不知在想什么的明轩,摇了摇头道:“不会,虽然我与孟离接触不久,但我觉得他不像是会临阵脱逃的人,况且那白狼的意志,也非他能左右。”
感觉自己脑子有些不够用的周威渐渐皱起眉头,疑惑道:“既然如此,过去这么长时间,孟离为何还没有进来?”
虽然有些想不明白,但周威也相信孟离的为人。
“会不会是他没有被传来此处?”杜木摸着下巴,说出了一个类似于玩笑的猜测。
周威诧异道:“这怎么可能?官府不是说过,凡是进入青叶秘籍,最终不是都会被传到这座石台上吗?”
“倒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明轩语出惊人道:“如果拥有扰乱秘境的力量,就可以控制传送的地点。”
秘境作为一方小空间,能够将其扰乱的力量,至少也得是蜕变了生命形态的塑命强者吧!
等等!那头白狼不就是等同塑命强者的地灵兽吗?
“难道是那头白狼?”卜玉咬着嘴唇,说出众人都想到,但却不敢说出的那句话。
真的是那头白狼吗?可它为什么要这么做?
“孟离真的被传到别处了吗?会不会是我们想多了?”周威迟疑道。
杜木道:“但我们的确已想不出其他的可能。”
明轩看向卜玉,请示道:“卜小姐怎么看,我们是继续等待,还是先行行动。其实我们只要采到足够的青藤果,就算孟离兄没有进来,到时候分他一个,他也是能够晋级的。”
卜玉想了想,果断道:“不等了,以那家伙的实力,就算只身一人,应该也不会遇到危险。他若真被传到别处,我们再等下去,只会浪费时间。”
明轩道:“那好,我们先去寻找青藤果,顺便查探一下孟离的踪迹,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能遇到他。”
就在众人开始行动的时候,孟离也已经行动起来。
偌大的山谷,四周无路,若想出去,似乎只有爬出去这一条路。
孟离打量四周,寻找合适的攀爬点。这一打量才发现,山谷中的阳光竟然十分充足。
充足的阳光和肥沃的土壤,是青叶秘境最大的优势,这也是青叶二字的由来。
在这良好的自然条件下,即便是山谷中的树木,长势也非常喜人。
一眼望去,不乏参天大树。
孟离深吸一口气,不禁为这心旷神怡的空气而沉醉。
“青叶秘境不愧青叶二字!”
打量了一番,发现自己位于山谷的中心,孟离反倒无所谓了。
随便挑了一条路,便向前走去。
山谷之中,不仅杂草丛生,还有许多矮灌和荆藤,异常难行。
走不出百米,便被眼前的植被拦住去路,少年无奈之下,只好取出木刀,劈荆前行。
有木刀开路,他的速度提升不少。但没走多远,就停下了脚步。
“奇怪,我怎么又走回来了?”
孟离面色凝重地看着身前的树枝,这根树枝上有刚刚被快刀斩过的新鲜痕迹。
树林错综复杂,走错路的事情并不罕见,可他刚刚以木刀开路,便已防备这一点,因而在开路时,刻意走出一条直线,即便遇到大树拦路,也不绕路,而是一刀劈过。
孟离的方法,简单粗暴,但却也最有效,一般情况下,绝无迷路的可能。可即便如此,他还是迷路了。
“我这是绕了一个圈?”
少年蹲下身子,拾起一根断裂的枝条,上面断口平整,的确是他木刀斩断。
察觉到此时的情况,孟离沉着脸,又换了一条路,继续前进。
这一次他格外注意,但结果仍是如此。
半个时辰后,孟离再一次回到原地。
“这个地方有古怪!”
据孟离所知,有些地形因一些特殊原因,能够迷惑人的感官,产生类似阵法的效果。
难不成这里是一座天然迷阵?
秘境之中,一切皆有可能。
孟离望着远处的峭壁,露出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
“我这是被困在这里了?”
举目望去,倒是看到不少果树。至少,短时间内应该不会有饿死的疑虑。
少年苦笑一声,摘下一枚拳头大小的野果。
恩!味道还不错!
一口咬下野果的孟离眼前一亮,忍不住点了点头,也许是受青叶秘境环境影响,这里的野果,味道竟然还不错。
不过,若是能将这野果榨成果浆,配上烤肉沾着吃,那就更完美了。
正在孟离想入非非时,小腿后面似乎被什么顶了一下,低头一看,竟是一只皮毛粉嫩的小野猪!
这只野猪,高不足两尺,还不及孟离膝盖的高度,长得倒是肥头大耳,煞是可爱!
好一只细皮嫩肉的小香猪。
见到粉皮小猪的一瞬间,孟离的口水,险些要流出来。
小香猪似乎并未察觉到孟离的深深恶意,用鼻子拱了拱孟离小腿,望着他手中的野果,露出渴望的表情。
孟离看了眼被他咬了一口的野果,对小香猪道:“你想吃?”
他晃了晃手里的野果。
哼哼!
小
猪点了点头。
“吃吧!”
见小香猪憨态可掬,孟离哈哈一笑,随手便将野果扔了过去。
小香猪眼前一亮,一口将野果吞入腹中。抬起头,继续可怜巴巴地看着孟离。
“还想吃?”
小香猪尾巴轻摇!
“还是只贪吃的猪。”孟离苦笑一声,再度摘下两枚野果,扔给对方。
小香猪像是如临大敌,全身紧绷,不等野果落地,便跃身而起,一口竟将两枚野果同时咬在嘴里。
“妙啊!”
孟离见此一幕,玩心大起,又摘下两枚野果扔出,小香猪如法炮制,又一次成功接住。
就在玩心大起的孟离准备再次摘取野果时,小香猪却咬住他的裤腿,对他摇了摇头。
“饱了?”
小香猪点头,嘴巴一阵嚼动,噗的一声吐出一枚果核。咧着嘴巴,露出一副心满意足的样子。
孟离看着这只憨态可掬的小香猪,将其当做食物的想法渐渐消失。
而且,有这么一只小家伙陪伴,总好过他一个人孤苦伶仃。
孟离蹲下身子,摸着小家伙的脑袋,苦笑道:“小猪猪,说不定以后就只有你和我相依为命了。”
走不出这迷阵,便爬不出山谷,若无法在秘境关闭前离去,以后只怕都要留在这个地方。
谁知他话音刚落,小家伙竟扭头便走,圆滚滚的小屁股,对着孟离一扭一扭。
“事到如今,连你也要离我而去?”
小香猪走出一段距离,见孟离没有跟上,不满地哼了两声,同时摇晃脑袋,示意少年跟上。
见到这极具人性化的一幕,孟离有种活见鬼的感觉,挠了挠头皮,最终还是跟了上去。
青叶秘境,北林区。
一株树干粗达十丈的参天大树上,正准备将灵蛇放入树洞中的蛇公子,面色不善地看着突然出现的二人。
“两位,还真是阴魂不散啊!”
一直紧跟着蛇公子一路追来的朱潜哈哈一笑,不无得意道:“蛇正凝,你真以为,我们跟着你是为了那百叶果?”
蛇公子故作懵懂,装作一副疑惑的样子。
“不是为了百叶果,又是为了什么?”
朱潜哈哈一笑道:“自然是为了你身后的那些东西!”
蛇公子故作震惊道:“你们是为了蜕骨灵液?”
“你总算明白过来了,人们都说蛇公子八面玲珑,要我看也不过如此。”
朱潜双手抱在胸前,下巴高高扬起,嘴角微开,似笑非笑。
一枚百叶果,对于他们七派传人,不过是可有可无的东西,何至于大动干戈。他们之前之所以装出一副誓不罢休的样子,不过是为此刻做铺垫。
朱潜越过蛇公子,看着这株参天大树上的隐蔽洞口,感叹道:“你们蛇窝办事果然谨慎,若不是跟着你,这灵液藏匿之地,就算在这里呆上一辈子,我们也未必能找到。”
正说着,他怀里忽然发出一阵吱吱叫声,就见一只巴掌大的金色老鼠,从他怀里钻出,爬上肩头。
巴掌大的老鼠,双目黝黑,眼中神采灵动,似有神智。
图穷匕见!
朱潜本以为,见到这一幕的蛇公子会大吃一惊,但他最终却只得到一个冷笑。
“还真是黄沙鼠,看来我得到的消息没有错,你们黄沙帮,果然在打蜕骨灵液的主意。”
“你这是什么意思?”
见蛇公子态度大变,朱潜心里生出一阵不安。
蛇公子没有回答,向二人身后喊道:“出来吧,箫兄!”
朱曹二人身后,一根绿叶茂密的粗壮树枝上,萧自聪扒开树叶,走了出来。
何等似曾相识的一幕!
朱曹二人见到这一幕,顿时惊呆双目。
“这,这怎么可能?我之前明明看到你……”
萧自聪唰的打开白玉象骨扇,折扇轻摇道:“看到箫某像另一个方向去了是吗?”
不喜言辞的曹静,心中也十分疑惑,寒声问道:“你们是怎么做到的?”
对于二人联手十分忌惮的他们,一路上格外留意,并未发现萧自聪有折返而来的痕迹,怎么可能会比他们提前达到这里?
萧自聪笑道:“二位似乎漏算了一个人。”
二人目光一闪,异口同声道:“是那个六十二号?”
说完,各自看向对方,皆看到对方眼中的大意和懊恼。
蛇公子道:“没错,正是小四。之前趁你们不注意,我让他换上箫兄的衣服,向另一个方向跑去,你们看到的不过是一个假象。”
朱曹二人再度看向萧自聪,这才发现,后者果然已经换了一身衣服。
萧自聪道:“蛇兄,不要跟他们再废话了,快把他们解决,一会儿我还有其他事情。”
蛇公子哈哈一笑:“箫兄着什么急,以我和箫兄的手段,解决他们二人,不过是小事一桩,耽误不了箫兄多长时间。”
“狂妄!”曹静拔出长剑,冷仙子的气质更加冷冽,寒意之中透着杀意。
朱潜双目微眯,沉声道:“大家都是七锻,真要打起来,鹿死谁手,犹未可知。”
“你们不信,那便试试!”蛇公子冷冷一笑,手掌向外一翻,青蛇镖“咻”的射了出去。
打的是朱潜那张嘴!
这张嘴他早就看着不顺眼了!
“哼!”
朱潜早就提防着这一手,见毒镖飞来,并不慌张,运气于双手之间,向外一翻,便以隔空气劲将毒镖打偏。
“还没完,再借我一掌!”
说完又出一掌,掌力透发,狂沙相随。
“狂沙掌?”
蛇公子看到这一掌,目光微微一凝,真气游动之间,竟将衣服吹鼓起来。只见他双手拽着衣领,猛的向外一拉一甩,脱离他身体的绿色外套便向那一阵狂沙掌风罩了过去。
真气外放,游走在外套之上。使得柔软的布匹硬如钢铁。
只听一阵叮当之声,掌风便被全部挡下。
蛇公子咧嘴一笑,调转真气,再度将外套甩出。
“姓朱的,再吃我一记青蛇镖!”
外套脱手,罩向朱潜,与此同时,蛇公子伸手在腰间一抹,取出一支青蛇镖,再度射向朱潜。
朱潜虽然知道毒镖袭来,在被外套遮住,目不能视,还是处于被动之中。
关键时刻,曹静忽然出手。一把长剑向前点出,将青蛇镖挑向一旁,同时剑光一抖,一剑刺向蛇公子。
刚刚脱去外套的男子,似乎已经预料到这一幕,青蛇镖出手,立刻向后退去,脚尖起起落落,飞退至身后的一根树杈上。
蛇公子没有看向刚刚给他造成极大威胁的朱曹二人,而是目光向前,看向二人身后的萧自聪。
“萧兄,你这是什么意思,让我以一敌二吗?”
萧自聪哈哈一笑道:“蛇兄莫急,我自然不会是这个意思。只是怕出手之后,这两人败得太快,到时候可就太无趣了。”
朱曹二人面色阴沉,但却没有反驳。他们刚才应对一个姓蛇的就已经颇感压力,更何况再加上一个姓萧的。”
蛇公子冷哼一声道:“萧兄若是怕太过无趣,不如换你一个人上阵,由蛇某来为你掠阵。”
萧自聪惋惜道:“即便这样,也还是太快。三招,我只需三招,他们必然落败。”
听到这里,朱潜再也忍受不住,怒道:“姓萧的你什么意思,真当你是齐恒、庄语?”
萧自聪收起始终挂在脸上的浅笑,肃容道:“萧某没有和齐庄二人交手过,并不知道他们的真实水平,但自信,不会比他们弱多少,不信你们可以试试。”
听到这些话,不只朱曹二人,就连蛇公子,都露出十分惊讶的表情,看着萧自聪若有所思。
“好好好!”
朱潜气得不行,大叫三声后怒道:“姓萧的,我倒要看看你是否能三招击败我们,曹师妹,我们一起上。”
曹静沉默点头,用行动表明自己的决心,施展剑招,一剑便刺了过去。
“剑法不错,可惜太慢。”
唰!
萧自聪折扇一收,脚尖在树枝上猛然一点,身如鸿雁,竟在曹静剑势完全施展前便冲了过去。
好快的身法!
曹静心中大骇,正准备抽身回防,却见对方并未有对自己出手的打算,而是直接向朱潜冲了过去。
“朱潜,你先接我一招。”
萧自聪一声大笑,手中折扇浮出,直接向朱潜面门削去。
朱潜见到这奇快无比的一招,连忙运气于双臂,向上抵挡。却不想萧自聪这一招竟是虚张声势。
招式未出尽时,由第一招变为第二招,折扇向下,直接向朱潜气海点去。
气海,乃是武者命脉!
朱潜从小练武,近十年的本领,全在这气海之中,自然不可能让萧自聪轻易击中。猛提一口气,将小腹含了进去。
朱潜的小腹就像缺了一块,往内塌陷,最深处足足收进一寸,就是这一寸,让那折扇没有当场点中。
曹静见到这一幕,眼前忽然一亮,转身回追,准备与朱潜形成包夹之势。
从猎人到猎物,似乎只是刹那间的事情。但萧自聪却不慌张。
“你逃不掉的!”
他看着如释重负的朱潜,露出一抹淡淡微笑,掌劲吐送,再后者又转为惊骇的眼神中,将折扇扔了出去。
既然手臂不够长,那就换一个方式!
折扇的顶端,距离朱潜的气海本就只有一寸,几乎是在折扇脱手的一瞬间,就已击中。
折扇中灌入真气。
朱潜被这一击击中,身躯一颤,如遭雷击。
“朱师兄!”
曹静见到这一幕,神色大变,手中长剑寒光一闪,立刻向萧自聪扫去。
“还是多关心你自己吧!”
萧自聪如法炮制,身法再动,扭身闪过这一剑,同时一脚踢出,正中曹静小腹位置。
所谓小腹,便是气海所在。中了这一脚,曹静也无再战之力。
三招!
一招也不多,一招也不少,干净利落。
朱潜和曹静被击中气海,真气难以调动,一时之间面如死灰。
这个萧自聪,竟真有庄齐之能!
“两位,还不准备走吗?”
萧自聪看着二人,似笑非笑。对方毕竟是七派传人,没有赶尽杀绝的必要。
朱潜自知技不如人,拉着曹静,仓惶而去。
萧自聪不去管朱曹二人,看着蛇公子,仍是一脸笑意,只是这笑容中多了几分深意。
“萧兄不愧为西府马帮三大拘魂使之一,果然好手段!”
蛇公子面色凝重,并没有因自己有这么一位手段高超的盟友而感到高兴,反而生出一些忌惮。
这个萧自聪,既然有如此实力,此次考核必然是畅通无阻,怎么还会和他结成同盟?
若说没有图谋,那是绝无可能的事情。
“你的目标也是蜕骨灵液?”
萧自聪哈哈一笑道:“我知道,蛇兄的灵液,并不在这里,你让灵蛇进入树洞,只不过是迷惑朱潜和曹静的假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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蛇公子凝视萧自聪,并未开口。既然知道有人尾随,他又怎么可能将二人带到灵液隐藏之地?
见对方沉默,萧自聪索性开门见山。
“蛇兄不必顾虑,我对你们的灵液并无兴趣,此次青叶秘境之行其实是为了一件十分重要的东西,需要你的帮助。”
蛇公子冷笑道:“以萧兄的手段,在下又有什么可以帮你的地方?”
萧自聪语出惊人道:“若我的对手是齐恒、庄语,乃是其余的七派传人呢?”
“什么!”蛇公子惊呼一声,不可思议的看着萧自聪,“你竟要与七派为敌?”
萧自聪摇头道:“我非是要与七派,而是那东西事关重大,七派很有可能也参与其中,我不得不做好万全准备。”
蛇公子若有所思道:“原来若此,我听说这次为了开启南城地宫,七派在背后也费了不少力气,原来竟然另有所图。”
萧自聪沉声道:“没错,我可以实话告诉你,七派之中,其他几派我不清楚,青山派和七星宗绝对是带着任务来的。”
“抱歉,这件事情恕我爱莫能助。”蛇公子沉思片刻,决定明哲保身。
“你应该知道,以齐恒和庄语的实力,就算我们两人联手,也不是他们的对手,你虽然能三招解决朱曹,但面对庄齐二人中的任何一个,都没有太大的胜算。”
第一百八十二章 百通道人
“所以才需要蛇兄的帮助。”
萧自聪看向透着几分疑惑的蛇公子,微微一笑道:“若我推测没错,蛇兄的小灵蛇在蜕变后,将会成为堪比武者八锻的小灵兽,有了这条小家伙,就算庄齐联手,我都不怕。”
蛇公子皱眉道:“原来你打的这个主意!”
萧自聪道:“此事对我西府马帮极为重要,甚至关系到我们接下来的计划。不知蛇兄愿不愿意帮我这个忙?”
蛇公子面色阴沉道:“既然事关接下来的计划,蛇某自然不该袖手旁观。只希望萧兄以后不要在戏耍蛇某。”
“蛇兄多虑了,在下并没有这个意思,只是事关重大,不得不暂时隐瞒。”
蛇公子摆手道:“算了,我不想再听你解释了,接下来我会自己行动,你告诉我到哪里去,等小绿蜕变之后,我去找你就是。”
“那好,等你这边解决,就去东林区的中心找我,不过切记,一定要在天黑之前赶到。”
“你放心,我既然答应了你,自然会准时赶到。”蛇公子冷哼一声,纵身一跃,跳下巨树,几个起身,便消失不见。
萧自聪看着对方离去的方向,露出苦笑。
“真是一个暴躁的家伙。”
青叶秘境中心的山谷,一片高大的树丛中,孟离跟着屁股一扭一扭的小香猪,露出一抹苦笑。
“我竟然会认为一头猪能将我带离这里,我真是疯了!”
自从遇到这只小香猪,孟离跟着它,已在这山谷中转了小半天。
起初因为小香猪走得路线没有被迷阵影响,还让孟离高兴了一阵,但很快他就发现,那只不过是他的错觉。
因为这个家伙,并不是在往外走,而是在向里走!
望着眼前直通山谷中心的小路,孟离渐渐停下脚步。
小香猪察觉到他的举动,扭头来咬他的衣角,示意他继续前进。
孟离摇了摇头,哭笑不得道:“算了!既然已经走到这里,索性就跟你走下去吧!反正已经不会有比现在更坏的结果,就让我看看,你要带我去的地方在哪里?”
似乎听懂了孟离的话,小香猪咧嘴一笑。
一人一兽,继续向前。
走不出多久,一根粗约两丈的巨大木桩,便出现在他们面前。
小香猪跑到木桩前,对着孟离哼了两声。
“你就是要带我来这里?”
孟离看着这数十人也围不住的树桩,面色震惊。
小香猪点了点头,走进树洞。
树洞漆黑,目不能视,小香猪走进去后就像被吞噬一般,瞬间消去踪影。
孟离皱着眉,沉思片刻后,也跟着走了进去。
既来之,则安之。
他若不看看这树洞中有什么,岂不辜负了小香猪的一番美意?
事到如今,孟离愈发觉得这粉色小猪非同寻常,与它交流,毫无滞碍,除了不会说话,竟与正常人没有区别。
难不成,这小猪也是灵兽血脉?
之前见识过白狼的手段,孟离对灵兽又有了非同寻常的认识,察觉到小香猪的异常,心里又怎会不好奇?而这也是他肯跟着对方来到这里的主要原因。
树洞向下,一路通到地底,起初光线昏暗,但在走过一段路程后,不知为何竟渐渐变得明亮起来。虽然没有亮如白昼,但至少已能看清眼前的事物。
见到前面一扭一扭的小屁股,孟离连忙跟了上去,又往前走了大约一刻钟,豁然开朗。
一片风景优美的小树林突然出现面前。
别有洞天!
眼前风景变幻,孟离脑海中忽然蹦出四个字。
这处树林并不大,但四周却被参天大树层层包围,给人一种与世隔绝的感觉。
在树林的尽头,有一座池塘,池水清澈,几乎可以看到水底的石子。
小香猪带着孟离来到池塘边,少年这才发现,原来在池塘边,竟还搭建着一座木屋。
木屋临池而建,向外延伸出一张露台,直接搭建在池水上。
此时,在那露台上,正有一人背对而坐。
孟离见此处有人,心中难掩惊讶,快步走到木屋前,朗声道:“晚辈孟离,误入此地,若有得罪之处,还请前辈莫怪。”
露台上人影消瘦,虽然背对孟离,无法看清面容,但从那人身上,孟离却感受到一股迟暮之气。
这是一位行将就木的老者!
孟离在心里暗暗提醒自己,又向老者所在露台看去。
露台上,一张棋台摆放中央。老者坐在棋台前,一手持黑子,一手持白子,与自己博弈取乐。
听到孟离的声音,老者放下手中棋子,起身看向孟离。
孟离也在这一刻迎向对方的目光,可当他见到对方那张面孔时,却险些吓趴在地上。
如他所料,的确是一张老者面孔,只是这面孔上却无半点血色,枯黄的面容上透着裂纹和木纹。怎么看怎么诡异!
这哪是活人啊!分明就是一具木头人!
“你……你……”
孟离看着对方,头皮发麻,嘴唇也跟着抖了起来,后面的话,怎么都说不出口。
“等了这么多年,那头白狼终于给我送来了一个活人。”面容诡异的老者咯咯一笑,看着孟离道:“年轻人,你是不是想问我是人是鬼?”
孟离点了点头,双唇紧闭,一个字都未说。
老者笑眯眯道:“我既不是人,也不是鬼,而是一具傀儡!”
“傀儡?”孟离打量对方,神情更加疑惑。
傀儡这种东西,他倒是听说过一些,不过这种东西,基本都是一些用机关控制的死物,从没听说有灵智的傀儡!
这也就是孟离胆子大,换一个胆小的过来,遇到这种情况,早就被吓晕过去。
“前辈莫不是带了一副面具,在和孟离开玩笑?”
不管怎么说,这种事情,孟离还是难以相信。
“年轻人,你觉得我有必要骗你吗?”老者伸手一挥,小香猪像是得到命令,乖乖来到他的脚下。
老者弯腰,将小香猪抱起,用枯糙干裂的木质手指,轻轻抚摸后者粉红色的皮毛。
孟离看到老者手指,目光一凝,
接受了对方是一个傀儡的事实。又看向对方怀中的小香猪,问道:“前辈,这只猪是你的宠物?”
想起之间小香猪将自己带来此处的经历,不禁多了几分警惕,难道这一切都是这位傀儡老者故意为之?
可是一具傀儡,真的能有这么深沉的心思吗?
老者像是看出了孟离的疑问,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问了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
“年轻人,你可听说过符箓之学?”
孟离不明所以,但还是点了点头:“倒是知道一些。前辈问这个,是何用意!”
老者道:“符箓之学,博大精深。其中有一种符法,名为通灵符。此符是符箓之学的顶点之作,绘制此符,需以生命为代价,一旦成功,绘制者的意志便会寄托于符纸之上,几可通灵。”
“还有这种符箓?”
听到通灵符的绘制条件,孟离倒吸一口凉气,需以生命为代价绘制的符箓,又怎么可能会有人绘制。除非……
孟离猛然看向老者,似乎明白了什么。
在孟离注视下,老者缓缓解开上衣,露出一张贴在木质身躯上的黄色符箓。
“你猜的没错,老朽身上这张,就是通灵符。”
通灵符,一符可通灵。
但绘制这张符箓,却会付出生命的代价。
所以,会绘制这张的符的……无不是身陷弥留的将死之人。
“老前辈,你……”孟离看着老者胸口,有如鬼画的缭乱符箓,震惊地说不出话。
傀儡老者并不避讳,笑道:“老朽百通道人,二十年前就已葬身此地,临死之前,便绘制了这一张通灵符,等待一位有缘者的到来!”
老者此时虽然笑得灿烂,但当初的艰辛却无人知晓。
须知,制符也有成功与否。即便最天才的制符大师,也不能保证万无一失,更何况还是位列九大天符之一的通灵符?
符箓之学,博大精深。由浅而深,又有小符、大符之分,而在大符之上,还有地符和天符。
九大天符,是天符之中最顶尖的九张符箓,通灵符只不过位列之九。
而位列天下第一的天符,则为屏天符,据说已经失传。
孟离涉符未深,不知通灵符的恐怖。
想要绘制这张符箓,即便以百通道人之能,成功的希望也不足一成。古往今来,能将此符绘制出来的更是寥寥无几,不足一手之数。
百通道人绘制通灵符时,无外乎是在进行一场巨赌,好在他赌赢了!
如今,他的躯体虽然腐朽,但他的意志却保存了下来。
老者光彩流动的双目凝视孟离,以异常严肃的语气说道:“而你就是我的有缘人?”
“有缘人?”少年郎眉头微皱。
这个有缘人,是好是坏,犹未可知。
百通道人道:“年轻人不必紧张,老朽已死之人,是不会害你的。”
孟离道:“前辈有何吩咐,但说无妨,晚辈既然有幸遇到前辈,自当竭尽所能。”
百通道人哈哈一笑道:“年轻人,你跟老朽耍什么滑头。你又怎会知道,老朽要给你的不会是一场天大的机缘?”
“无功不受禄!”
“好一个无功不受禄,你能有这般想法,说明你足够谨慎,让你继承我的衣钵,倒也不算辱没了我这一生所学。”
“前辈要收我为徒?”孟离看向对方,目光透着疑惑。“这个决定,未免有些草率了吧!”
看着异常谨慎的孟离,百通道人好笑道:“怎么,老朽要传些本领给你,你还不愿意了?你可知道,老朽我当初可是师承玄武道,我这一身本领,你若只学会一成,也足以笑傲江湖了。”
孟离摸着鼻子尴尬道:“晚辈不是这个意思。”
似是想起一些伤心事,老者摸着脸庞,叹息道:“想我百通道人,当年也是叱咤风云的英雄人物,纵横江湖,何等了得,若不是害怕埋没了我这一身本领,又怎么以这种面目残活于世?”
孟离沉声道:“既然如此,前辈更应谨慎,不该将这一身本事轻授于人。”
“轻授于人?”百通道人自嘲一笑,反问孟离道:“你既然能来到这里,必然已经见过白眉老祖。”
“白眉老祖?”孟离愣了一下,迟疑道:“您是说那头白狼!”
百通道人苦笑道:“你不说我都险些忘了,那家伙的真身的确是一头白狼。”
孟离恍然道:“也就是说,我之所以会在这里,都是那头白狼搞得鬼?”
百通道人哈哈一笑道:“年轻人,不要生气,这件事也有我的责任。”
孟离沉默不语,做洗耳恭听之态。
“唉!”
百通道人轻叹一声,感慨道:“当年,老朽因为一些事情脱离玄武道,之后被宗门追杀,几经波折,最终隐居在这青叶秘境。大约是在二十年前,白眉老祖和一个名叫青冥的年轻人来到这里,那时我已是垂暮之年,自知时日无多,于是在他们帮助下,绘制了这一张通灵符。灵符绘成当日,我曾让白眉帮我物色一位传人。那头白狼虽然自大了些,但却极重承诺,他既然答应了我,自然会帮我物色出最适合的人选。”
“等等,您的意思是……那头白狼选中了我?”孟离指着自己,哭笑不得。
那头白狼,与他非亲非故,怎么就看上了他?况且,从当时的情况来看,齐恒与那头白狼的关系要更加密切才对。
对方放弃关系更为密切的齐恒,最终选择他来继承这份机缘,不论怎么想,都有些说不过去啊!
难道是他有什么异乎常人之处?
孟离低头,又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内心疑惑:
没什么异常的啊!同样都是一双胳膊一双腿,一只鼻子两只眼,没差啊!再说修为这一块,他更是连齐恒一只手都比不过。
难道是因为自己那个已经不知踪影的师父?
孟离脑海中念头一闪,忽然有种眼前一亮的感觉。
是了,自己与那白狼非亲非故,这种天大的好事,正常情况下,绝不可能落在自己头上,唯一的解释就只有这一个。
它既然能通过一只鼻子,将燕行观推测出来,与后者未尝没有关系匪浅的可能。
百
通道人心细如发,见孟离面色数变,便知少年所思。也不打扰,转身回到屋中,用滚烫的热水,泡了一壶浓茶。
孟离走进屋中,站在百通道人面前。
老者倒了一杯茶,放到少年面前,笑道:“你现在可以接受老朽的衣钵了?”
百通道人刚才自己也说过,他师从玄武道,若是能够得到他的衣钵,必然是一件天大的幸事。
但是……
孟离摇头道:“这一次,怕是要让前辈失望了。”
闻听此言,百通道人猛然站起,不敢置信地看着孟离:“什么?你竟然拒绝?”
孟离挤出一张苦涩的笑脸,像是委屈至极的孩子,以异常无奈的语气说道:“前辈的美意,晚辈无以为报,想了又想,还是决定放弃这次机会。”
“你这小家伙,又在与我耍滑头。你放心,老朽只要你学习我毕生所学,不会对你有其他要求。”
孟离连忙摆手道:“前辈您误会了,是我自己的问题。”
“你能有什么问题?我看你年轻气盛,正是该锐意进取的时候,怎么这般拖拉?”
孟离伸出右臂,拉起袖子苦笑道:“前辈您一看便知。”
黝黑且结实的臂膀上,四条龙纹若隐若现。
百通道人学究天人,什么没有见过?早在很久以前,就已遇事不慌,不遇到任何事,都能做到面不改色。
可即便这样,在见到这四条龙纹时,仍是瞬间色变。
“你这是四龙锁脉!”
老者失声惊呼,看着孟离,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得了这种血厥之症,你竟然还能活下来?”
孟离苦笑道:“但我早晚会死的。”
“不对,你这种情况,又怎么可能学武?”
老者似乎又想到什么,突然将孟离的手一把抓住。
孟离能够感受到,从对方那干硬的大手上,有一股不同于真气的力量流进自己体内,探查着他体内的情况。
孟离知道对方因何生疑,放开真气,任其探查。
“原来如此!”
良久,百通道人松开手掌,神色复杂地看着孟离。“倒是难为你了,修炼的功法,竟只能凝聚出正常功法一半的真气。”
真气,是一名武者的根本,半残的真气对一名武者有多残酷,这一点不言而喻。
“这正是我拒绝您的理由。”孟离的态度非常诚恳,而这也是他的心里话。
以孟离自身的条件,若想在同境武者中站稳脚跟,必须要专注精力。因为他如今的情况,连分心的资本都没有。
百通道人虽然师从玄武道,位列八大一流门派之一,但玄武道所修的却不是刀法,而是剑法和符法。
这两个方面和他都没有太大关系,就算对方真将这一身本领传授于他,他也不会修炼。
就孟离这边而言,他当然也可以接下这份机缘,至于以后是否修炼,那就是另外一件事情。
但孟离并不是一个不负责任的人,若真让他敷衍了事,他心里反而不痛快。
老者仰天长叹道:“难道这就是命吗?到最后老朽这一身本领,还是要和这把老骨头一起埋进土里?”
孟离眼皮一跳,不解道:“前辈这是什么意思?晚辈既然不合适,再等一个传人就是了。”
百通道人长叹道:“唉!已经没有时间了?”
“没时间?”孟离闻言一愣,而后却是哈哈一笑,摆着手道:“前辈莫要说笑,二十年都等过来了, 又有何必在乎这些时间,等晚辈出去之后,去找那白眉老祖说一说,让他尽快再给前辈物色一人。”
百通道人穿过屋子,来到露台,望着碧波荡漾的清澈池水,苦笑道:“正是因为已经过了二十年,我的时间才会不多,到了现在这个时候,这通灵符中的力量,已经所剩无几,说不定哪一天就会魂飞魄散,至于白眉那个家伙,二十年约已到,那个家伙,怕是已经离开这里了吧!”
饭团探书
老者后面所言,孟离几乎没有听到,因为在前者说出自己已经时日不多时,他便已经呆住!
人难免一死,即便以另一种方式存活下来,也抵挡不住时间的侵袭。
二十年了,这张通灵符的确已经到了极限。
“前辈您……”
见孟离神色担忧,老者摆摆手,欣慰道:“无妨,生死由命,老朽多活了这二十年本就已经赚到,只是可惜了这一身本领。”
孟离忽然想到一个办法,连忙说道:“前辈,此次进入青叶秘境的不只我一个,比我强的宗门弟子更是比比皆是,不如我想办法将他们带来此处,前辈选一人倾囊相授。”
百通道人还是摇头,叹道:“已经晚了。要想来到这座山谷,只有在进入此地时,在秘境之外进行操控,除了这个方法,再无进入这里的可能。”
进入青叶秘境后,竟然无法到达山谷?
听到这个消息,孟离极为震惊,这是不是说明,他想出去也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孟离失落道:“前辈,我以后是不是也不出去了?”
“此地可出不可进,这一点你倒是可以放心。”
虽然百通道人现在的心情很糟糕,但看到孟离担惊受怕的样子,还是忍不住笑了一声。
“这样啊!还好!还好!”
孟离长舒一口气,见老者看着自己,尴尬道:“让前辈见笑了。”
百通道人道:“人之常情,可以理解。我若被困在一处,自然也会像你这样想。”
孟离看着这位豁达的老者,心里生出些许不忍。
“前辈,要不我学一下试试?”
试试?
开通道人哭笑不得道:“你不要因为同情我而勉强,我辈学武,本就是逆天而行,半点大意都不可有,你有专精之心,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孟离挠挠头道:“其实,我这种情况,也并非无药可救。”
“哦?”
听孟离这么一说,老者眼中闪过一抹神采。
孟离道:“前辈应该看出来了,晚辈所学功法,极为特殊,可也正因这种特殊,使得我这功法潜力无穷,家师曾经说过,只要找到机缘,我这功法便会发生质变,真气提升不说,对我的血厥之症也会大有裨益。”
第一百八十三章 青冥遗迹
“竟然还有这样的事!”百通道人再次拉住孟离,啧啧称奇。
孟离郑重点头,突然靠向老者,沉声道:“据晚辈所知,界水城内如今就隐藏着一份能让晚辈脱胎换骨的机缘。”
百通道人似乎想起了什么,眼前一亮道:“你小子说的是十武道吧!是啊,我怎么把这个东西给忘了!”
“十武道?”孟离闻言一惊,连忙追问道:“界水城中真有十武道的秘籍吗?”
所谓机缘,究竟是什么,孟离并不知晓。
他也曾想到过十武道,但那只不过是他的推测,如今得到证实,难免兴奋。
“当然!”百通人道挺直背脊,傲然道:“说起来,这十武道还是老朽亲自带到界水城,如今应该还锁在城守府才是?”
“太好了!”
听到机缘的确切所在,孟离猛地从地上跳了起来,激动道:“等晚辈出了此处,就去城守府要回十武道!”
百通道人看着兴奋不已的孟离,忍俊不禁道:“你当十武道是什么,街边十枚铜钱一本的假秘籍?也是你想要就能要的?”
孟离愕然道:“嗯?那秘籍不是前辈的吗?我去帮前辈要回,难道不对吗?”
看着这个之前还很精明,可一激动就忘乎所以的少年。百通道人苦笑道:“话是这么说不假,可你不要忘记,财宝动人心,更何况是比宝藏更加珍重百倍的十武道。”
当初,逆命老祖撰写十武道,留下十份武道机缘。之后更有江湖传言,十本武道总纲中,只需堪破其中之一,汲取机缘,便可具备非同寻常的气运,成为新一代的武林翘楚。
对于武者而言,武功秘籍和江湖地位,都是性命相修的东西,同身上血肉一样,无法割舍。
孟离虽然初涉江湖,但也听过逆命老祖的传说,哪怕是此人十分之一的气运,也足以逆天。此刻听到百通道人提醒,顿时幡然醒悟。
宝藏有价,但十武道,却是无价啊!
孟离苦笑道:“看来,想要得到这十武道,还需另想办法。”
“十武道的事情,你可徐徐图谋。”百通道人不慌不忙道:“那东西被我锁进无坚铁盒,没有钥匙,就算是神仙来了,也休想打开。”
“锁起来了?”孟离的表情有些精彩。
虽不知道那无坚铁盒为何物,但既然被锁了起来,便不存在被人截断气运的可能。
百通道人回到屋子,在床底下翻了一遍,最终,抱着一个铁盒,神秘兮兮地走了出来。
“这是?”孟离见他一脸神秘,心生疑惑。
“既然有锁,自然会有钥匙。”百通道人来到棋台,将棋盘上黑白分明的石子拂向一旁,放下铁盒。
“钥匙在这里面?”孟离盯着台子上的铁盒,神情渐渐严肃。
百通道人道:“不只有钥匙,还有我要传授给你的秘籍!”
老者伸出双手,下一刻,盒子里的东西便呈现在孟离面前。
放在铁盒里的是一块白色的石头,以及两本崭新的秘籍。
秘籍在下,白石在上。
百通道人取出白石,将其放在孟离手中,郑重道:“这是钥匙。”
白色石头约有半个巴掌大,棋子薄厚,外表圆润,形如勾玉。孟离用手搓了一下,暖暖的,手感竟然还不错。
“这是白暖石?”孟离只是摸了一把,便已做到心中有数。
白暖石,天下百石之一,位列五十。与之对应的还有一种黑暖石,位列天下百石第五十一位。
黑白暖石,相互共生,但却无法共存。开采之后,必须尽快分开,如此才可保住这两种珍贵石材。
“没错。这一块就是石如暖阳的白暖石。”百通道人接过白石,重新打量孟离,欣慰道:“想不到,你对天下白石还有研究。”
摸一下便能将此石来历说出,这份见识绝不只是纸上谈兵这么简单,至少是系统学习过的。
“略有研究,略有研究。”少年摸了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他也是托《奇花异石》的福,对于天下百石的特性略知一二。
百通道人又道:“你既然对天下百石如此了解,对这天下灵物又知几分?”
嗯?什么意思?
对于这个问题,孟离感到有些疑惑,但还是直言不讳。
“略有研究,略有研究。”
百通道人摸着下巴,表情怪异地看着孟离。
这个小子,看来有些不老实啊!
“前辈,有什么问题吗?”正等着被夸奖的孟离,见老者没了下文,又怎会善罢甘休。
百通道人呵呵道:“没事,老朽只是觉得天意难违。看来你继承我的衣钵,已是命中注定的事情。”
“前辈的衣钵不是玄武道的传承吗?与这灵物百石又有什么关系?”
“老朽要传给你的自然不是玄武道的传承。”百通道人摆摆手,将铁盒中的两本秘籍拿了出来。
“这才是我要教给你的东西。”
玄武道的传承,又岂是可以轻易外传的,若真是传给孟离,便等于是害了他。
孟离不懂其中利害,但也不至于挑肥拣瘦,接过秘籍翻阅起来。
看过之后才发现,原来老者要传承给他的衣钵,并非是武道典籍,而是独立于武道之外,三大体系中的其中两系。
“玉符经?灵食谱?”
孟离手拿两本秘籍,表情匪夷所思。
这两本秘籍中,一本是符箓,另一本竟是灵食!
独立于武道之外的三大体系,如今孟离已接触过符箓和仙锻。而这灵食,便是最后一个体系。
所谓灵食,便是以灵物为食,通过调制灵物,以食用的方式,将其中的能量吸收,从而进行修炼或治疗。
如较为常见的炼药之术,便是灵食中的一种。
与符箓和仙锻术不同,灵食的形式不拘一格,除了炼药还有烹饪的形式。
也是是受“民以食为天”这一观念影响,灵食烹饪要比炼药更加推崇,同时也是灵食流传最广的一种形式,类似药膳,只不过将药材换成了灵物。
百通道人道:“老朽这一生,除了剑法
,最引以为傲的便是符箓和灵食。这两本秘籍,是老朽对这两大体系的毕生总结,只要你用心学习,每一本都可让你成为各自领域中的佼佼者。”
因为玉牌的缘故,孟离有幸接触过符箓之学,对于此道也算是一知半解,此刻得到这两本秘籍,第一时间便将那写着“玉符经”三字的秘籍打开。
“这本书上怎么没有符箓制作之法?”
将《玉符经》粗略翻看一遍后,孟离托着秘籍,疑惑地看向老者。
百通道人解释道:“老朽一生所学符法,皆是出自玄武道,因这符法不可外传,便没有撰写,只记载了一些制符手法和经验心得。”
法,不可轻传!
孟离似乎也听说过这种法不外传的江湖禁忌,点了点头,将两本秘籍全部收起。
至于那本《灵食谱》,他并没有立刻翻看。
孟离有一种预感,此时得到的这两本秘籍,很有可能会再次引发玉牌异变,现在看了,很可能会白白浪费时间。
百通道人摆摆手道:“好了,你可以走了。”
孟离愕然道:“这就可以走了?”
百通道人哭笑不得道:“否则呢?难不成你还想在这里常住?秘境开启有时间限制,你若不在关闭前离开,这次可就出不去了。”
一般而言,青叶秘境开启的时间间隔是五年。
孟离当然没有留下来陪百通道人过年的打算,笑道:“前辈说笑了,晚辈这就离去。”
百通道人拍了拍趴在肩膀上的小香猪,低声道:“去吧!”
小香猪得到指令,立刻跳下地面,向池塘对面走去。
孟离看着屁股一扭一扭,逐渐远去的小香猪,哭笑不得。
到最后还是要让这头猪送我走!
少年看向老者,但老者却只说了两个字。
“去吧!”
“前辈多多保重!”
孟离双手抱拳,对百通道人深鞠一躬,转身离去。
此次一别,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再相见。对于百通道人,孟离心里除了敬意还有惋惜。
希望他那张通灵符能够坚持得久一些吧!
孟离离去不久,百通道人似乎想起了什么,猛一拍额头,苦笑道:“哎呀呀,瞧我着脑子,那钥匙可是有两把,只有两把同时集齐,才能打开无坚铁盒,这么重要的事情我怎么就给忘了呢!”
两把钥匙,原本都在他手中,但二十年前,自从那个叫青冥的年轻人出现在这里后,他手里的钥匙,便只剩下这一把。
本有心想要提醒孟离一声,但当老者准备追赶时,却又放弃了这个想法,他望着少年离去的方向,感慨道:“一切皆有定数。也罢,就让命运来决定吧!”
如果有一只雄鹰在天空俯瞰,便会发现一个有趣的现象,以七派为主,首批进入青叶秘境的众人,正在往青叶秘境东区集合,在那里,仿佛有他们共同的目标。
东林区中央,一座石洞前,齐恒盘膝而坐。在他不远处,则是刚刚来到此处的庄语等人。
见到齐恒,庄语忽然定住,皱眉道:“你果然来了。”
正在闭目调息的齐恒,听到庄语的声音,停止运功,睁开双眼道:“青冥老祖是我青山派的开山鼻祖,他的遗迹,我自然不会放过,倒是你们的出现,让我有些意外。”
庄语得意道:“你是不是想问,我们怎么会知道这个地方?”
齐恒冷笑道:“这还用猜吗,一定是冯彧回来了,我们这位镇塔使,别的本领没有,勾心斗角的手段倒是层出不穷。也对,若无他的许可,青叶秘境又怎么可能顺利开启。”
庄语道:“你猜的不错,但这些都已不重要。我提议,不如你我联手一次,将青冥老祖的遗物共同取出。”
齐恒面色一沉道:“我青山派的老祖遗物,自当归我青山派所有,你们七星宗竟然也想染指?”
庄语冷笑道:“不要忘了,青冥老祖那把剑是怎么来的。当初白眉老祖作乱,我们七派哪一家没有出力,我派祖师更是将珍藏已久的青岗石贡献出来,这才锻造出那把青锋剑。”
齐恒恍然大悟。“原来你是为那把青锋剑而来。”
庄语郑重道:“我在这里可以保证,只要你能让出青锋剑,我不仅不会阻拦,反而会帮你赶走其他人,你要明白,知道这件事的并非只有我们七星宗。”
齐恒看向后面的梁戚二人,问道:“你们淮江阁也是这个意思?”
梁敬诚颔首道:“庄师兄的意思,就是我们的意思。”
“好,我明白了!”
“齐兄这是同意了?”
齐恒摇头道:“不,我拒绝!”
庄语面色一沉,半眯双眼道:“齐恒,我想你应该明白,你我合作,只会利大于弊。”
齐恒将铁剑放在身前,面无表情道:“你应该知道,我这个人,从不与人合作。”
从不与人合作的齐恒,身上的铁剑,是他唯一的朋友。
“齐恒!”庄语怒吼一声道:“难不成你真以为,你能为所欲为?你可要想清楚,若是此时与我为敌,会是怎样一个后果。”
见庄语气急败坏,齐恒冷笑道:“我还真不知道你能给我带来什么后果。界水七派,表面上虽然同气连枝,可说到底,还不是各怀心思?你们七星宗被我青山派压在第二的位置这么多年,早就心怀不甘,想方设法的拉我们下位,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要用那把剑做什么!”
青锋剑是青冥老祖佩剑,上面必然沾染着老祖剑意,若是被七星宗得到加以研究,说不定真能被他们找到对付青山派的方法。
“好好好!”
被齐恒如此轻视,庄语怒极而笑,大叫三声好。
长刀一拔,杀气十足道:“既然你执迷不悟,那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
“你想跟我动手?”齐恒哑然失笑道:“我劝你先不要急着动手,等到落日时,地穴自会开启,到那时你再动手也不晚。”
“你想等人到齐之后再动手?”庄语眉头一皱,若有所思。
“一劳永逸,难道不好吗?”齐恒淡然一笑,忽然扭头向一旁的树林看去,
以询问的语气说道:“你说对吗,树林里的朋友?”
轻风拂动绿叶,树林内毫无反应。
齐恒目不转睛,笑道:“在里面藏了这么久,朋友难道不觉得无聊吗?”
“你在说什么,那里怎么可能会有人?”庄语望着齐恒,面露讥讽,他刚刚明明已经探查过,那片树林里,半点血气反应都没有。
可让庄语惊掉眼球的是,他话音刚落,树林中便传来一声轻叹。
“的确有些无聊!”
枝叶摩挲,眨眼间,便有一人走出,白衣翩翩,折扇轻摇。
“是你!”
庄语看着缓步走来的萧自聪,双眉渐渐皱了起来。“你怎么会在这里?”
萧自聪哈哈一笑道:“庄兄这是说的什么话,你们既然能来这里,为何萧某来不得?”
庄语面色不善道:“如此说来,你也是为了洞穴中的遗物。”
唰!
萧自聪将折扇一收,肃容道:“洞穴中的物品,有一件对萧某至关重要,萧某只取此物,其他的东西,一概不理。”
齐恒面色不悦,终究没有开口。
倒是庄语,讥笑道:“一个开武馆的,口气倒是不小,真不知你是狂妄,还是无知。竟然还敢跟我们谈条件?”
“谈条件?”
萧自聪摇摇头:“庄兄误会了,在下既不是狂妄,也不是无知,而是要表明决心。那件东西,无论如何,在下都势在必得。”
“好一个势在必得,既然如此,庄某倒要看看你有没有这个资格。”
庄语眼中寒光一闪,手掌向上一托,七星掌法顺势劈出。
萧自聪双脚开立,重心下沉,运气于双掌,硬接了对方一式七星掌。
砰!
四掌相对,掌力爆发,两人同时向后退出一步。
庄语微眯双眼,以一种凝重目光看向萧自聪。
“萧馆主,你藏得好深啊!”
通过刚才那一掌,庄语对萧自聪的实力已有了一定了解,这个姓萧的,实力绝不在他和齐恒之下。
又是一个难缠的硬骨头!
萧自聪抱拳一笑道:“哪里,刚才是庄兄手下留情才对!”
“哼!”
自认为没有挣到面子的庄语扭过头,重重哼了一声,刚才有没有手下留情,他自己最清楚。
齐恒从地面上长身而起,怀抱铁剑,看着萧自聪道:“萧馆主手段惊人,齐恒佩服。不过看你势在必得,倒是让齐某对那东西很是在意,不知萧馆主找到是什么?”
萧自聪笑道:“恕在下不便相告,不过萧某可以保证,那东西是青冥老祖偶然所得,与青山派的传承并无关系。”
齐恒道:“有没有关系,还要看过才知道。”
萧自聪失望道:“看来,齐少侠并不相信在下。”
“我只相信事实。”
“既然如此,那就等天黑后各凭手段吧!”
萧自聪这句话,恰巧说中庄齐二人的心思,接下来,众人沉默,等待时间到来。
当初青冥老祖在此坐化,也不知设下何种机关,想要地穴开启,就只能等到天黑。
随着时间流逝,赶到这里的人也越来越多,先是朱曹二人,而后是杜木四人,以及没多久便赶到此处的蛇公子。
韩非看到杜木四人时,像是闻到血腥的野兽,顿时提起精神,可很快他就失望了。
“这个孟离,难道真的没有进来?”
天色渐渐暗淡,等到完全黑下时,只听轰隆一阵巨响,洞穴忽然向两侧打开,露出一具盘膝于石台上的森森白骨。
白骨双手搭在腿上,掌心向上,捧着一柄绿色长剑。而在前方一尺,则摆着一本页面发黄的秘籍,秘籍上压着一块黑石,圆润光滑,形似勾玉。
众人见到这一幕,神色皆变,而早有准备的庄、齐、萧,在见到那一具森森白骨,以及白骨旁的三件物品,眼中各自闪过光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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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啪!
就在众人震惊之际,齐恒拍拍手掌,高声道:“想必诸位已经知道,坐化在此地的乃是我青山派的青冥老祖,齐某此次来此,就是为了收回老祖遗物,希望诸位能给齐某一个面子。”
闻听此言,众人神色复杂。
能够找到这个地方,多是提前得到消息的七派传人,对地穴中的情况自然了解,也知道齐恒没有说谎。可是财宝动人心,若让他们就这样放弃,未免会心有不甘。
齐恒看向庄语,道:“我劝你最好再考虑考虑。你应该清楚,你的选择将会引发什么结果?”
“你这算是求我吗?”庄语看着齐恒,不免得意。
谁知齐恒却摇了摇,铁剑杵在身前。
“不,我这是警告!”
庄语的脸色忽然变得很难看。
“姓齐的,事到如今你竟然还敢如此嚣张,就凭你刚才那句话,这把青锋剑,我今天就要定了。”
“想抢就直说,找那么多借口干什么,虚伪!”
就在庄齐二人剑拔弩张之际,人群中突然传来一声异响。
庄语向人群看去,众人纷纷避让,只留下杜木面无表情地站在原地。
“杜木,你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庄语面色铁青,冷冽的目光中,似有杀意流转。
杜木并没有大难临头的觉悟,淡然道:“就是那个意思。”
“杜木!”庄语一声大吼,指着杜木道:“你不要以为有你娘护着你,我就不敢动你,如果你再多嘴,我立刻打断你的腿。”
杜木直勾勾看着明轩,委屈道:“表哥,他要打断我的腿,你管不管?”
“表弟你……”看到杜木连告状都这么一本正经,明轩哭笑不得。
杜木指着明轩道:“庄老二,我表哥你之前已经见过,有什么事,他都会替我扛着,你要想打断我的腿,就先过他这一关。”
这世上怎会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庄语快要气疯了,尤其看到杜木理直气壮的样子,更是气得牙根直颤。而后身法一动,杀气腾腾地向杜木冲去。
“杜木,我饶不了你!”
第一百八十四章 争夺
“表哥,快快救我!”
见庄语气势汹汹,杜木惊呼一声,躲到明轩身后。
明轩虽然无奈,却也不忍心置杜木于不顾,伸出一掌,拂向庄语。
因为之前已交过手,庄语对明轩早已无轻视之心,见对方出掌,忽然改变身形,躲过这一掌的同时伸手探向腰间,一把将斜挎在腰间的七星刀握住。
就在庄语准备抽刀,与明轩大战一场的时候,一声炸喝,突然从耳边响起。
“萧自聪,把东西给我放下!”
听到齐恒的炸喝,庄语大呼不妙,连忙向青冥老祖坐化的位置看去,正巧看见萧自聪仓皇逃窜的画面,而白骨身前的黑石和秘籍,都已消失不见。
“哼,以后再收拾你。”
庄语见到这一幕,与明轩大战一场的心思顿时烟消云散,冷哼一声,向白骨手中的青锋剑冲去。
杜木见到这一幕,大叫道:“表哥,拦住他!”
“拦住!拦住!”周威挥着手,与杜木一起摇旗呐喊。
“好吧!你们开心就好!”
看了眼铁了心要跟庄语过不去的二人,明轩苦笑一声,追了上去。
“庄兄,以在下之见,你我的恩怨,还是现在解决吧!”
明轩长剑一抖,无光剑法顺势施展,一道肉眼难辨的模糊剑光顿时飞射而出。
感受到背后袭来的剑气,庄语身体绷紧,凌空翻转半周,变后为前,一刀劈断剑光。
“姓明的,我现在没有时间和你纠缠,你可不要太过分。”
庄语话音刚落,就听齐恒轻轻一笑道:“那可真是太遗憾了,我现在的时间可不少。”
韩非与庄语同出七星宗,早在来此之前,就已经得到指令,此刻庄语被拦,连忙请缨道:“师兄,我来帮你!”
与明轩斗得难解难分的庄语头也不回道:“不要管我,你去将青锋剑取过来。”
“好!”
韩非看向白骨,见青锋剑无人看守,不禁面色狂喜。施展身法,以生平最快的速度冲了上去。
“青锋剑,归我们七星宗了!”
寥寥数丈之遥,以韩非的身法,瞬间便来到白骨身前,然而,就在韩非即将触碰到青锋剑时,一道青色人影忽然闪现,一脚便将他踢了出去。
“我青山派的宝剑,也是你能染指的?”
突然赶回来的齐恒,看着被自己一脚踢飞的韩非,重重冷哼一声,脸色之阴沉,有如阴云密布。
虽然在洞穴开启时已经有了准备,但齐恒还是小看了萧自聪的手段。
之前庄语和杜木发生口角,萧自聪趁众人不备,来到青冥老祖身前,对老祖身前的两件宝贝突然出手。
好在他及时察觉,以铁剑横扫,逼退萧自聪。
可即便这样,仍是让对方将压在秘籍上的黑石拿了去。
心中愤怒的齐恒,自然不会放过萧自聪,在将写有“青山御剑经”五字的秘籍收入怀中,而后向萧自聪追去。
萧自聪虽是顶尖七锻,可与他相比,还是差了一些,甫一交手,便陷入劣势。
就在这时,躲在一旁的蛇公子忽然出手,取出一只蛇哨轻轻一吹。
哨声尖锐,像是一个信号,一条手臂粗的绿蛇,突然从地下钻出。
绿蛇乃是灵兽,身上散发着堪比八锻武者的气息,刚从地下钻出,被甩尾给了齐恒一下。
齐恒以铁剑抵挡,毫发无伤,却也被阻拦片刻。就是这片刻功夫,让萧自聪逃遁而去。
从行动到离去,萧自聪的一切都像是精心算计,而这也让齐恒生出不少疑惑。
那黑石究竟是何物?竟让萧自聪如此费尽心机?
心中的疑问,让齐恒对那黑石更加好奇。
要知道,二十年前青冥老祖也是威名赫赫的人物,收藏的宝物必定不少,到最后却只留下三件,其中之一就是那颗黑石,由此可见,那黑石必定来历不凡。
不过,对出身青山派的齐恒而言,就算这黑石再珍贵,也不如青锋剑意义重大。
齐恒转过身,对着青冥老祖尸体一拜,恭敬道:“小青山三代弟子齐恒,恭请老祖法剑!”
话音刚落,被青冥老祖捧在手中的宝剑动颤而起,伴随着一道青光,射入齐恒手中。
“不愧是齐老大,拿剑的样子都让人心生向往。”
站在一旁看戏的杜木,见到那法剑通灵的一幕,不禁心生感慨。
可就在这个时候,他的后背却被人忽然拍了一下。
恩?
有人在后面?刚才怎么没看见?
就在杜木准备一探究竟时,忽听一人从身后低声道:“别动,给我挡着点。”
“孟离?”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杜木精神一震。
“你终于来了!”
“是我是我,站稳点,别让韩非他们看到我!”
杜木无语道:“你怕什么,刚才齐老大给了韩非一脚,那家伙现在正自顾不暇,哪有时间管你!”
孟离猫在杜木身后,一边看着前方的战场,一边低声道:“我这也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也知道韩非看见我后,就跟打了鸡血一样,拦都拦不住。”说着又向齐恒看去,疑惑道:“我看齐师兄有些不高兴,这里刚才发生了什么?”
之前他随小香猪出谷,走的是一条可出不可进的秘密通道,等从通道出来时,人就已经在这里了。
杜木道:“刚才七星宗要取青锋剑。这是要挑战青山派的权威,不过我觉得,齐老大生气不是因为这个。”
“那是为什么?”
“刚才萧自聪趁大家不注意,偷偷拿了一件宝物。齐老大试图追赶,但却没有追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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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物?”
“你刚刚过来,可能还不知道,此地有青冥老祖留下的三件宝物。分别是一把剑,一本秘籍,还有一块黑石的石头,刚才萧自聪抢走的就是那块黑石。”
黑色的石头?
嘿嘿,今天遇到的石头还真是多啊!
想到刚刚得到的白石钥匙,孟离随口问道:“什么样的石头?”
杜木沉吟道:“好像是一块黑暖石,大概是这个形状。”说着伸手比划了一下。
孟离见到他比划的形变,眉头一皱道:“是不是拳头大小,棋子薄厚?”
“你怎么知道?”
看到杜木疑惑的
表情,孟离凝重地摇了摇头。
还真让他猜中了!
杜木道:“刚才你都看见了?”
“没有!”孟离言简意赅,并不想多说什么。刚才杜木比划的形状,竟与白石钥匙的形状一模一样,这才引发了他后面的追问。
那黑石竟与白石一样,难不成那黑石也是十武道的钥匙?
天下间绝无如此巧合的事情,孟离绝不相信黑石的出现只是一个巧合。可既然有两把钥匙,百通道人为什么不告诉他呢?
左思右想,百思不得其解,不过有一点,倒是让他察觉到一些端倪。
从杜木刚才描述的经过来看,萧自聪此次就是冲着黑石而来。若是这样,他是不是早就知道黑石的来历?
看来要找机会探探他的口风了!
十武道中的机缘,对孟离意义重大,任何蛛丝马迹,都不能放过。
孟离和杜木的声音虽轻,但对耳聪目明的武者而言,却不算什么。
周威和卜玉距离杜木并不远,很快便察觉到孟离的存在。
孟离本想以眼神示意,让他们不要过来,但在见到面色不悦的卜大小姐时,便将这个想法抛之脑后。
生起气来的卜大小姐,他可惹不起!
周卜二人一动,其他人顿时警觉,继而发现了杜木身后的孟离。
孟离见到这一幕,索性不再隐藏,大大方方从杜木身后走了出来。
心有不满的卜大小姐冷哼一声,面色冰冷的道:“还知道找过来,我还以为你死在别处了。”
孟离摸着鼻子苦笑道:“对不起,让你失望了。”
失望什么?因为没死?
看着两人斗嘴的周威,哭笑不得道:“孟离兄,你之前到哪里去了,我们在传送台上等了你半天,还以为你出事了。”
听周威这么一说,孟离总算知道卜玉为什么会如此生气,轻声道:“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
卜大小姐冷哼道:“谁担心你了,我看你还是担心你自己吧!”说着伸手向前面指了指。
孟离顺着她青葱细指看去,前方不远处,韩非带着梁戚二人,正气势汹汹的向他冲来。
“就知道会这样!”
孟离咒骂一声,没时间理会幸灾乐祸的卜大小姐,连忙施展身法,向后面退去。
“你们帮我拦住其他人!”
韩非见孟离逃窜,对紧随其后的梁戚二人交代一声,在梁敬诚和戚明玉挡住周杜二人去路时,施展身法向孟离追了上去。
杜木对身前的梁戚二人视若不见,扭头看向无动于衷的卜大小姐,疑惑道:“你不去帮孟离?”
卜玉双手叉腰,傲娇道:“本大小姐的出场费可是很贵的,岂是说出手就出手?先让孟离自己应付会儿,放心,一时半会儿出不了事。”
孟离究竟能不能应付韩非,答案非常明显。
且不说,二人实力上相差多少,单是身法这一项,孟离就占尽了优势。
韩非所学的身法名为七星步,是七星宗的独门功法,不论是轻身还是步法变化,都十分出色。
如果说,身法也有品级。
那么,这门七星步,就是三品身法中的上上之选。
可即便这样,韩非在追赶孟离时,仍然占不到半点便宜。
“他的速度为什么比我还快,难不成他学的身法,比我的七星步更加高明?”
韩非望着身前始终与自己保持在安全距离的孟离,见后者辗转之间游刃有余,心中的怒火更加旺盛。
就在这时,孟离身形折返,拉近了与自己的距离,见到这一幕的韩非喜出望外,自以为看到了机会,连忙拔出长刀,向前冲去。
孟离被燕行观喂招两年,战斗经验何等丰富,自然不会犯下那种失误,之前的折身不过是一个陷阱。
此时,见韩非刀法劈来,孟离身形再折,快速向一侧偏移,将韩非刀法施展的方向暴露出去。
全力施展刀法的韩非,只觉得眼前忽然一亮,定睛一看,前方竟然换了一人,青衫青剑,正是刚刚得到青锋剑的齐恒。
韩非骤见齐恒,内心悸动,已经递出的刀法瞬间回收。
然而,孟离精心设计的一切,又怎么可能给他反应的时间。折身而去的同时,大喊道:“齐师兄,韩非想要夺你的宝剑!”
之前拿到老祖佩剑,齐恒正沉浸在青峰剑所蕴藏的澎湃剑意上,并未注意刚才发生了什么。此时听到孟离呐喊,抬起头,果然见到韩非劈来的长刀,又怎会不怒?
好你个韩非,之前给了你一脚,想不到你竟然还贼心不死,看我这次不给你一个深刻的教训。
如果让韩非知道齐恒此时的想法,一定会大呼冤枉。只是齐恒反应实在太快,根本不给他收刀的机会,一剑横扫,先是扫开他的长刀,而后又是一脚,踢在他胸口上。
快若闪电的一剑,快若闪电的一脚。
被齐恒再次一脚踢飞的韩非,四仰八叉地倒在地上,仰头望天,欲哭无泪。
“师兄好脚法!”
孟离见到这一幕连忙鼓掌。
一脚将韩非收拾掉,本想再补两脚,多给韩非一点教训的齐恒,见到一旁幸灾乐祸的孟离,似乎明白了什么,放弃继续惩治韩非这个倒霉蛋的想法,对孟离道:“孟兄弟什么时候过来的,怎么刚才没有见到你?”
孟离敷衍道:“之前肚子不舒服,找了个地方方便了一下,齐师兄不必管我。”说着,指着躺在地上,一时起不来身的韩非道:“你继续,别客气。”
这是客不客气的事吗?
齐恒哭笑不得道:“韩非已经得到足够的教训,我相信他知道以后该怎么做。”
“齐师兄宅心仁厚,但愿这个家伙能够幡然醒悟!”孟离感慨一声,脸上透着失望。
传武考核有伤亡名额。
韩非处处找他麻烦,若是能够借此机会将其除掉,自然是最好不过的事情。
不过,看齐恒的意思,显然不想为这种小事,惹怒七星宗。毕竟,界水七派同气连枝,虽然青山派与七星宗各怀心思,却还没到撕破面皮的时候。
当然,孟离也不是非要除掉韩非不可。
虽然对方数次想要置他于死地,可追其根源,还是因为郭泗。
韩非针对孟离,无非是要为兄长报仇,他们之间的恩怨,反而没有什么。如果可
以,孟离并不想与韩非为敌,尤其是在后者背靠七星宗的情况下。
唉!冤冤相报何时了啊!
孟离看了眼倒地不起的韩非,悄悄向后退了出去。
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正是我辈该学习的精神。
与明轩激战的庄语,察觉到韩非的情况,将明家大少一刀逼退后,来到韩非身旁。
“师弟,你没事吧!”
韩非从地上爬起,看了一圈,没有见到孟离这个始作俑者,欲哭无泪道:“师兄,我委屈啊!”
“放心,师兄会给你报仇的。”庄语凝视齐恒,面色阴沉道:“齐恒,这一次是你赢了,但那只不过是你运气好,明天的比武场上,我要亲手击败你。”
齐恒将青锋剑背到身后,面无表情道:“我等着你。”
哼!
看着齐恒无所谓的样子,庄语冷哼一声,而后带着韩非离去。
庄语这边一退,其他人也没有继续留在这里的想法,各自离去,寻找青藤果。
青冥老祖的遗物本就属于青山派,众人来到此处,本就为了试试运气。
杜木等人与齐恒告别后,前往其他林区,寻找青藤果。
走的时候,众人询问孟离进入秘境之后的事情,除了百通道人的事闭口不言,其他的事孟离如实回答。听到秘境中心还有一座山谷,就连杜木都露出惊讶的表情。
因为青冥遗宝,众人耽搁不少时间,等到开始搜寻青藤果时,已经能够看到其他人的身影。
不过,杜木和周威毕竟顶着七派传人的名头,没有人敢轻易招惹,采集青藤果的过程自然会顺利不少。不出多久,他们便采齐野果,向秘境外面走去。
秘境进出相差无几,都需要经过传送台,一行五人往西走,找到传送台后直接上台,以真气引动秘境中的变化,将他们传送出去。
地宫之中,白狼的身影早已消失。
孟离在大殿中张望一周,不禁感到些许失落。
“看来百通道人说的没错,白眉老祖果然已经走了。”
众人不知孟离心思,径直向地宫外走去。孟离跟在众人身后,无精打采,卜玉察觉到他的异常,问道:“你似乎有心事?”
孟离伸出一根手指,抵在唇边,低声道:“回去再跟你说。”
穿地道,过偏殿,走出地宫不过是时间问题。
当众人走出南城地宫时,已至深夜,天色漆黑如墨。
地宫门前,不知什么时候起,架起两盏油灯。
开阔的街道,灯火通明。
一身官服的白也站在门前,看着从地宫中走出的杜木等人,迎了上去。
“你们出来了,都没事吧!”
众人摇头。
杜木取出一个布囊,将之前采摘的五枚青藤果都放在里面,递给白也说道:“这样我们就能晋级了吧!”
“这是自然!”白也接过布囊,沉声问道:“青冥老祖的宝物,都被谁得到了?”
杜木道:“宝物一共三件,两件在齐老大手里,另外一件被萧自聪钻了空子。”
“萧自聪?”白也恍然道:“难怪!我说刚才萧自聪出来的时候,怎么一副仓皇而逃的样子。原来是在害怕齐恒的追杀。”
“萧自聪出来了吗?在我们前面还有谁出来?”
白也笑道:“你们的成绩不错,是第三批出来的人。在你们之前除了萧自聪那批,就只有庄语等人。”
听到这些话,孟离心里浮现出一组数字。
萧自聪那一批是三个人,庄语那一批是四个人,而他们则是五个人。加在一起,满打满算也不过十二人。
看了眼漆黑的夜色,孟离疑惑道:“都已经这么晚了,也不知今晚能不能凑够四十枚青藤果?”
白也哈哈一笑道:“这一点就不用你们来操心了,这次开启秘境,我们只准备了一天的时间,等子时一到,这里的秘境就会关闭。”
“这么仓促?”孟离有点意外。
“已经很不错了。”白也无奈道:“你们可能不了解,开启秘境的消耗非常巨大,哪怕只是一天,消耗的资源也是一次巨资。这也是为什么每隔数年,南城地宫才会开启一次的原因。”
有一点,孟离并不清楚。
这一次,此次开启秘境,主要还是官府和七派博弈的结果,若不是为了将青冥老祖的遗物找回,鉴靖司也不会如此兴师动众。
白也见孟离有些难以接受,笑道:“虽然时间仓促了些,但你可以放心,那四十个名额还是可以凑齐的,不会耽误明天的考核。”
卜大小姐问道:“白叔,明日的比武什么时辰开始?”
“申时开始,预计会在两个时辰内结束。”白也看向卜玉,担忧道:“卜侄女,明日的比武要不你就别去了?”
卜玉乖巧道:“没事的白叔,我这次就是为了长长见识,明日若是事不可为,我会第一时间认输,绝不勉强。”白也想了想,明日有自己照拂,小丫头应该不会遇到什么危险,点点头道:“也好,多见识一些总归是一件好事,明天的比武,朝廷那边会派出重要人物,你们自己把握。”
卜玉点点头道:“恩,知道了!”
白也道:“好了,时间也不早了,你们早点回去休息吧,记住,明天的比武可千万不要迟到。”
众人抱拳告退,而后各自回家。
北安坊,孟家面馆内院。
回到家中的孟离并没有立刻休息,而是将已经准备躺下的王二苟喊到书房。
“发生什么事了?”王二苟见孟离表情认真,顿时睡意全无,一颗心提了起来。
孟离没有立刻回答他的问题,反问道:“刘风流和胡前辈呢?”
“哦,忘记跟你说了,面馆停业后刘大少觉得有些无聊,就让胡前辈陪他回刘府去了,现在这个院子里面就咱们三个人。”
因为要进行考核,孟离没有时间煮面,只能暂时关门。
卜玉柳眉弯眉微微一皱:“你是不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说。”
孟离点了点头道:“这件事关系重大,我只能告诉你们。”
听孟离这样说,王二苟和卜玉的表情顿时凝重。
他们三人从靠水镇一路走来,到了界水城后,又决定跟着孟离共同发展。换而言之,他们才是孟离的自己人。
第一百八十五章 采武官
只能和自己人说的事情,又怎么可能不重要?
意识到问题的严重,就连总是与孟离不对付的卜大小姐都收敛起来,认真地看着孟离。
卜玉看着孟离的同时,孟离也在看着她,严肃道:“还记不记得从地宫出来时我跟你说的?”
卜玉点头道:“当时我就觉得你有事,看来我的直觉果然没错。”
孟离苦笑道:“我当时之所以会那样,是因为我发现了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
“什么问题?”卜大小姐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
孟离沉声道:“你还记不记得那头白狼?”
“你说那个自称为白眉老祖的家伙!”
“实际上我被传入山谷,就是那个家伙的手笔……”
而后,孟离将山谷中发生的事情尽数说出。包括百通道人和他的衣钵传承。
卜大小姐听到这个和之前不太一样的版本,吃惊道:“也就是说,你不但被那头白狼送入山谷,还从那里遇见一位非要将一声所学传授给你的老前辈?”
卜玉的眼神透着一丝怀疑,从孟离刚才的描述来看,那位名为百通道人的老前辈,大有一种非他不传的意思,她怎么那么不信呢?
孟离有些害羞道:“可以这么说!”
这件事情由他自己说来,的确有几分老王卖瓜的意思,让他有点难为情。
孟离将百通道人交给自己的秘籍拿了出来,笑呵呵道:“这就是老前辈送给我的秘籍,要不咱们一起学学,共同进步嘛!”
卜大小姐不着痕迹地瞄了一眼,发现两本秘籍分别是符箓和灵食后,顿时没了兴致。
和武道无关的秘籍,她才不感兴趣。
王二苟天资有限,像这种需要耗费大量时间的东西更不会碰,摆摆手道:“现在问题的关键不是这两本秘籍,而是你说的那个钥匙。我能够听得出来,你对城守府中藏着的那个无坚铁盒似乎志在必得。”
“唉!”孟离叹息道:“事到如今,我也就不瞒你们了,无坚铁盒里装着的东西,对我十分重要,甚至事关生命,我能不能继续活下去,就看它了。”
孟离留了一个心眼,无坚铁盒中藏着十武道的事情,他并没有说出来,并不是相信卜玉和王二苟,而是怕他们知道太多,受到牵连。
“这么严重?”王二苟神色一沉,眼神中闪过一丝忧虑。
见气氛有些沉重,孟离哈哈一笑道:“没事,没事,现在还没有到十万火急的地步,一时半会儿我还死不了。”
“哼,嘴硬!”卜大小姐重重哼了一声,以她独有的方式,表达着对孟离的关心。
孟离挠了挠头,苦笑道:“所以,不论如何我都要把无痕铁箱弄到手!”
原本,他还不是很着急,可当他得知萧自聪手里也有一把钥匙后,这种想法就改变了。
卜玉道:“说说你的想法。”
“我之前问过杜木,今天萧自聪抢走的那块黑石,和我得到的钥匙一模一样。首先,我需要知道那块黑石的来历。”说到这里,孟离突然看向王二苟,郑重道:“从今天开始,我需要你对萧自聪进行全面监控,你能做到吗?”
王二苟沉重道:“我们刚到界水城,很多门路都还没有摸清,不过,我会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搜集有关萧自聪的情报。”
孟离点头道:“这件事情可以慢慢来,不用操之过急,
我有一种直觉,从这个人身上,我们很可能会挖到一些不得了的东西。”
卜玉笑吟吟道:“这个萧自聪不是对你很有好感吗?你也可以和他拉近关系,借机调查。”
这个提议让孟离眼前一亮。
“你说得没错,也许,明天就是一个机会!”
崇武十四年,五月初二。
对界水城的武者而言,今天将会是一场盛会。
界水武场,作为传武考核比武阶段的专用武场,一大早便挤满了人。
孟离和卜玉来到武场时,距离比武开始还剩半个时辰,但武场所在的坊市,却已被堵得水泄不通。幸好,每年两次的传武考核,让经验丰富的官府早就有了应对的方法。
从昨日开始,主导考核工作的鉴镜府,就已在加派人手,布置武场的同时,又增设了一条特殊通道,可用于考核及其相关人员进入。
孟卜二人按照街头插立的指示牌,找到了特殊通道,报上大名后,进入武场。
走过人山人海的拥挤街道,来到武场,则有一种豁然开朗之感。
开阔的武场,占地极广,外围搭建着一圈看台,足可容纳数百人。
此时,看台上空无一人,只在武场中央站着一群人。
孟离在人群中发现了杜木等人的身影,走了上去。
“孟兄,你迟到了!”见孟离走来,杜木面无表情道。
孟离苦笑一声,来到杜木身前,疑惑道:“杜兄何出此言,现在距离比武不是还有小半个时辰吗?”
“你自己看?”杜木伸手指了一圈。
孟离看向四周,在那些熟悉与陌生参半的面孔中,发现了一个问题。
“他们在紧张什么?”
凝重的氛围感染了孟离。
卜玉和孟离不同,而是伸出手指,一个一个清点人数,一连数了三十八人。
“我们两个是最后到的。”得到答案的卜玉,神情怪异。
这些人,积极得有些过分了吧!
难不成还真迟到了?
“还是让我来解释吧!”明轩哈哈一笑道:“孟兄初来界水,很多事情并不了解,传武考核中的武比一项,可算是盛事之一,很多大人物都会前来参观,甚至连朝廷都会派下采武官,大家严阵以待,其实也是为了留下一个好印象。”
古时有采诗官,奔赴各地,收集诗歌,收录各地风俗。而今有采武官,了解各地武道,为朝廷补全武库。
采武官由朝廷直派,等同特使,权利极大。
每年,南唐境内不乏被采武官员看重的武者,提拔之后迈入朝廷的武事机构,从此一步登天。
每年两次的传武考核,对界水城的武者是一个机会,即便是出身七派的杜木等人,也不敢忽视。
须知,界水七派不过是二流宗门,与朝廷这尊庞然大物相比,无论怎么比都是相差甚远。
“原来是这样!”
明轩笑道:“看孟兄的样子,似乎对这一步登天的机会并不在意。”
孟
离闻言一笑,道:“明兄说的不错。从一名江湖草莽到朝廷命官,这样的差距的确是一步登天。可即是登天之举,便会有登天之难,这种被天上馅饼砸中的几率,孟某可不敢奢望。”
明轩敬佩道:“孟兄豁达!”
周威拊掌笑道:“岂止豁达,要我看咱们这四十口里,也就孟兄这么一个明白人。咱们南唐一年举办的传武考核不下百起,参加考核的不下数十万,可被选中的也不过寥寥数人,咱们界水城,相比其他地区,武道发展要远远落后,就凭咱们这几块料,能被选中才怪!”
杜木提醒道:“别忘了,还有齐老大。”
听到杜木的提醒,周威眼角一抽,道:“我怎么把这个变态给忘了。”
事实上,齐恒还真有被选中的可能。
在界水城,齐恒本就是当之无愧的第一人,常年稳压庄语一头,如今更是得到青冥老祖的剑意传承,比之各大主城的天才们也不遑多让。
就在众人闲聊时,周围忽然变得安静下来。
众人察觉异常,看向入口。
只见人潮之中,四道人影正阔步而来。
见到那四人,众人神色皆变,之后更是将目光投注在为首一人上。
为首一人是一名中年男子,右手捧着一支笔,左手托着一本书,身着白色长衫,一副文弱书生的打扮。
在书生打扮的男子身后,一身白色官服的白也亦步亦趋,态度极为恭敬,而与白也一同前行的两人,一个身着与白也样式相同的黑色官服,一个则是武将打扮,这两个人都有一个相同的特点,就是冷着一张脸,一脸阴沉。
相比或是官服或是武装的白也三人,书生男子看上去显得要普通一些,但从三人对他的态度来看,他的身份并不简单。
明轩抬起衣袖,掩住下半张脸道:“这次比武,共有四名裁判,当先那一位,就是朝廷派来的采武官员。”
孟离没有离开界水城的想法,对那一步登天自然不感兴趣,低声道:“相比这位朝廷命官,我更好奇后面那两人。”
明轩笑道:“后面两人,身份也不简单,黑色官服那个是鉴靖府的镇塔使冯彧,一身武将打扮的则是咱们界水城校尉统领薛霸武。”
都是跺跺脚就能让界水城颤上一颤的大人物啊!
孟离嘴巴微张,有点惊讶。
卜玉看了看冯彧,又看了看薛霸武,凝眉道:“这两位大人什么情况,阴沉着一张脸,好像有人欠他们银子一样?”
“这是我们应该关心的重点吗?”孟离看着卜大小姐,啼笑皆非。
卜玉冷哼一声,不做解释。
她父亲曾经和她说过,入朝为官,尤其是为政一方者,处政的行事风格,多会受性格影响。
这两人看上去刻板严肃,也不知会不会影响评判的标准?
杜木道:“舅舅曾经跟我说过,他与冯彧分别为鉴靖二使,本应相互合作,但这个冯彧,却处处都想压他一头。冯彧为人阴沉,不苟言笑,私下里有毒蛇之称,舅舅曾对我千叮万嘱,叫我不可轻易招惹此人。”
毒蛇危险,被咬上一口,便有性命之忧。
“至于薛霸武……”杜木向明轩看了一眼,后者心领神会道:“薛霸武这个人,人如其名,为人刚愎,极为霸道,做起事来一板一眼,眼里揉不得半点沙子,在界水城是出了名铁面校尉。”
“铁面校尉?”
明轩点头道:“没错。薛霸武有两个儿子,大儿子当初随军入伍,就在他手底下当兵,后来犯了军纪,被薛老一怒之下赶到边关。为了这件事,薛夫人气得回了娘家,就连他的小儿子也要与他断绝关系。”
卜大小姐眼睛一眨一眨道:“我怎么觉得这位铁面校尉有点惨呢?”
妻离子散,老无所依,能不惨吗!
杜木道:“再惨也是咎由自取,界水城有不少关于这位铁面校尉的传言,对他的看法也是贬大于褒,说他为人霸道,刚愎自用。”
“对于这位薛统领,我倒是有点不同的意见。”周威抬手道:“我们声灭谷的弟子,每年都回去城防军中历练,对于这位薛统领,我也曾见过几次。他这个人只是为人刻板了些,不仅对自己要求高,对家人也苛刻,是一个,极具原则的人。”
有一说一,有二说二,这是一件好事。但有时候,过于刻板,却是一种伤害。
评判台上,四人落座,接下来是鱼贯而入的观众。
人群中,有一名身着白衣,极为美艳的妇人,在看到杜木后,拼命摆手道:“喂!杜木,这里,看这里!”
杜木扭过头去,假装听不到。
孟离看着态度截然相反的二人,疑惑道:“杜兄,那人是?”
“正是家母!”杜木淡淡回答,但他脸上却有青筋跳动,本是不会为任何事情发生变化的面孔,难得有了一丝变化。
看来,杜木和他母亲的关系,似乎有点非同寻常啊!
察觉到杜木异常的孟离,并不知道,明轩的表情,也发生了一些变化。
对于这位舅母的忌惮,他比杜木只高不低。
人群有序进场,很快便将武场挤满,在众多观众中孟离还见到不少熟面孔,不仅有白纱蒙面的李家千金,也有胡不归陪坐一旁的刘家父子。
评判席上,白也看着在人群中手舞足蹈大喊大叫的白衣妇人,生无可恋。
坐在白也身旁,一副书生打扮的采武官员,放下手中书和笔,莞尔一笑道:“想不到昔日名震中州的白家女侠,已为人妇后,仍是这般率真的性格。”
白也苦笑道:“让罗兄见笑了。”
罗京摇头道:“你们白家是中州一等一的家族,令姐年轻时便深受宠爱,性子虽然乖张了些,可却是真性情,让人羡慕都来不及。不瞒白兄,想当年我对白女侠也是极为仰慕的。”
白也呵呵一笑,没有顺着对方的话接下去。
自家的事情自家知,当年在中州城,白霜虽然有女侠之名,但这名声却是让她用那不饶人的三寸之舌一字一句骂出来的,那些世家公子躲都来不及,又何谈仰慕二字?
若非如此,当年父亲大人也不会费尽心机,将她嫁到界水城。
一身黑色官服,坐在一旁双眼半眯的冯镇塔使,听到他们的对话,忽然睁开双眼。
“我听说,罗兄在来此之前,似乎就已有了内定的名额,不知是何人如此幸运?”
罗京道:“倒不是内定,只是有了一个目标,
成与不成还要看他接下来的表现。
白也道:“这么一说,我也有些好奇了。”
界水城武道势弱,城中已有数年未有人被采武选中,如今罗京有备而来,又怎会让他不好奇?
罗京哈哈一笑道:“来的时候,突然接到命令,让我额外留意一位名叫齐恒的少年。此人似乎来头不小,下达命令的源头,连我都接触不到。”
白也道:“难不成是大青山的手段?”
罗京皱眉沉思,而后摇摇头道:“应该不是!”
青山主脉那边,他也算有点人脉,但在之前却没有察觉到任何蛛丝马迹,若真是大青山的手笔,不应该会这样才对。
白也取过一本参赛人员的花名册,放在罗京面前,一本正经道:“其实,我们这里除了齐恒,其他苗子也都不错,罗兄可以留意一下。”说着,伸手在花名册上轻轻一点。
“白也啊白也!原来这才是你的目的,也罢,既然你都开口了,那我便多留意一些。”
罗京翻着花名册,脸上看不出表情,这份花名册,和他想象的一样,平淡无奇。尤其在翻到孟离和卜玉那一页时,哑然失笑。
“炼体五锻?白兄你不是在和我开玩笑吧,就这样的水平,也能走到这一步?”
界水城此次考核水平之高,远超以往几年,且不说那些七锻的宗门精英,就是那些六锻武者,也多达上百。以至于那些五锻武者,都被挡在青叶秘境之外。
孟离和卜玉,作为两名五锻武者,能够跻身于此,难免不会让人往“投机取巧”四个字上进行联想。
白也与罗京也是老相识,都曾在天子脚下共谋过,对于彼此的想法十分了解。听到后者口中疑问,又怎会不明白他的意思。
“罗兄是觉得他们修为太低?”
“难道白兄不这么认为吗?”
冯彧目中光彩一闪道:“我倒是听说,这两个人与杜木关系匪浅。”
杜木是白也的亲外甥,在外人看来,白也为了照顾杜木,定然给了不少方便,也许这两人就是从中受益。
白也面容骤冷,寒声道:“冯大人的意思,是在怀疑我徇私舞弊?”
冯彧不甘示弱道:“否则这两个五锻武者又是怎么混进来的?”
白也冷哼道:“是谁说的境界低就一定弱?冯大人也是老武者了,怎么还和那些没见识的年轻武者一样,只以境界论高低!”
本就面色阴沉的冯彧更加阴沉,讥笑道:“白大人的意思是他们的实力都超过了本身境界?这样的话,罗兄倒是应该多多留心,不要浪费了这样的好苗子。”
“好了好了,你们两个就不要吵了。这两人水平如何,我们看看就知道了。”罗京以手扶额,一脸绝望。这两个人,当初在中州任职便针锋相对,怎么到了界水城还是这个样子?
此次到界水城采武,原本还想与他们叙叙旧谊,如今看来还是算了吧!
“好,那就让事实说话!”
白也目光下移,看到花名册上的“孟离”二字后,信心十足。
在孟离和卜玉中,要说最让他有信心那个,还是孟离。以当初他和杜木对战的情况来看,对付一个六锻武者,应该问题不大。
“既然如此,我们就开始抽签吧!”
想要真正了解一个地方,不仅要从政治、文化入手,还要了解本地的风土人情。
孟离想要在界水城站稳脚跟,就要了解这座城市,不过,这都是以后的事情。现在对他而言,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抽签。
众人排着队一一上前,分别从木箱中抽出一个号码。
四十名参赛者,四十个号码,从一号到四十号,分十组进行对战。
不过,真正了解内幕的人都知道,这个环节不过是做做样子,真实的分组情况早在考核开始前就已经决定好了。
传武考核事关重大,选出来的武者都是每一届的最强者,像抽签比武这种掺杂运气的方式,未免有些不够严谨。
就拿此次考核来说,界水七派人才济济,若是让他们自相残杀,岂不是白白浪费了这大好的名额?
所以,在比赛开始前,四位评判就已商定,将七派精英分入各组,让他们以守擂的形式存在,以免造成不必要的损失。
伸手进木箱,还不等自己去抓,便有一个纸条飞入手中。
发现这一情况,孟离猛地抬头,待看到白也鼓励的眼神后,恍然大悟。
“这是又给我们开后门了?”
还以为得到特殊待遇的孟离微微一笑,投给白也一个心领神会的眼神,反倒让白也看得莫名其妙。
众人领到号码,随后由白也讲解比武规则。
规则很简单,无外乎四个字:胜者晋级。
号码的对战顺序,是尤为重要的一环,四个数字为一组,每组只取一个名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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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离的号码是六号,分在第二组,而他的对手则是手持五号的选手。
五号选手?
孟离环目四周,对于这位未知的对手充满好奇。
杜木出去转了一圈,回来时已胸有成竹。
“这次的比武妥了!”
众人看向他,不明所以。
杜木道:“咱们之中,周威是一号,孟离是五号,卜玉九号,表哥十号,我自己则是三十三号。除了卜玉和表哥分在一组,其余都是一人一组,而我刚才看过了,除了孟离那一组,其他组中再也没有七锻武者。”
孟离问道:“和我一组的人是谁?”
杜木道:“采莲剑派曹静,五号,也就是你第一场的对手!”
孟离苦笑道:“第一场就对上了七派传人,看来我的运气不是很好啊!”
“你这消息也是走后门得来的?”周威哭笑不得道:“其他人的号码你都知道吗?”
杜木如数家珍道:“齐老大十五号,庄语十八号,韩非二十八号,戚明玉二十号,粱敬诚三十八号,朱潜二十二号,蛇正凝二十五号,萧自聪三十一号。”
明轩摆了摆手,似笑非笑道:“庄语和戚明玉分到一组,韩非和蛇公子分到一组,除了他们四个,其他七锻武者都被分在各个组里,难怪刚才抽签时,还不等伸手,纸条就已飞了过来,原来是这个目的。”
而后看向卜玉,微微一笑道:“看来,卜姑娘最大的对手就是在下了。”
卜玉举起粉拳,示威道:“那你可要当心了,本小姐是不会手下留情的。”
第一百八十六章 曹静退赛
武场一角,有两人窃窃私语。
“你确定,孟离拿的是六号?”
韩非看着对面的年轻武者,神色凌厉。
穿着打扮与韩非相差无几的年轻弟子,名为刘宇,和韩非一样,都是七星宗的弟子。
刘宇天赋略逊,不比门中的精英弟子,六锻初入。可即便这样也是七星宗除庄语、韩非之外,唯一进入这一阶段的弟子。
方才韩非抽取号码,正准备调整状态,刘宇突然找到他,说有要事相告,两人来到偏僻角落。而后才有了刚才发生这一幕。
见韩非果然在意,刘宇连连点点头道:“千真万确,刚才孟离抽签时,我就在他身后,虽然只是扫了一眼,但绝不会错。”说到这里,他声音忽然低了下来。“师兄你不是要找他算账吗,这次比武正一个机会。”
看着自己手中的二十八号,韩非面色阴沉道:“孟离是六号,那他的对手就是五号,你去帮我问问,看看五号在谁手里。”
刘宇道:“这个我早就打听清楚了,刚才抽到五号的是曹静。”
“曹静?”韩非面色一沉,道:“这个女人自命清高,我和庄师兄都不喜欢。之前在地宫,庄师兄没给她好脸色,想必她早已怀恨在心,我若此时求她,岂不让她看了笑话?”
“这可怎么办?”刘宇愁眉苦脸道:“那个孟离不过五锻,与曹静对战,必然不是对手,我手里虽然有一个七号,却没有任何用处。”
“七号在你手里?”韩非看着刘宇,若有所思。
刘宇迟疑道:“师兄你不会想要和我换号吧,二组有曹静坐镇,你要是换过去,那是两虎相争啊!”
两虎相争,必有一伤。
“两虎相争吗?那倒不一定!”韩非冷笑道:“曹静要想和我争夺,至少先要过孟离那一关。”
刘宇闻言一惊:“师兄的意思是,这个孟离能够与七锻比肩?”
据刘宇了解,这个孟离只有五锻,如果真能与七锻比肩,那可是跨越两个小境界,逆了天了!
“与七锻比肩?他还差了一些。”韩非冷笑,言语中透着不屑。
跨两锻与七锻比肩,真当那家伙是绝世天才?
在韩非看来,孟离也就身法比常人略强一些,其他方面,皆是一文不值。
韩非前后不一的态度,倒是把刘宇给弄迷糊了,疑惑道:“即是这样,师兄又是何意?”
“孟离是打不过曹静,但不要忘记还有我们!”
韩非低声轻笑,神情说不出的得意,只要孟离能胜过曹静,他们自然会碰上。到那时,孟离是生是死,还不是由他说了算。
“师兄可有计划?”
韩非目光眺望,望着不远处那洁白无瑕的白色倩影,若有所思道:“我记得这位曹仙子,似乎有十分严重的洁癖。”
正说着,忽然计上心头,对刘宇招招手道:“附耳过来!”
刘宇凑了上去,听着韩非的计划,神色变得愈发精彩,听到最后,忍不住伸手大拇指,高呼道:“师兄英明!”
一记不值钱的马屁送上,与之一同送上的,还有那张七号纸条。
“六号,这个数字,我不喜欢!”
双手举着纸条,左看右看的孟离,神色渐忧。
这次比武是四十进十的机制,也就是说,他只要连胜两次,便可通过考核。
连胜两次,看起来简单,实际却不简单。
毕竟,在官府插手之后,这一场考核,已经成为七锻守擂的形式,完全杜绝了运气的成分。
孟离若想得到传武令,与七锻武者交手,是必然的结果。只是没有想到,对方竟然会是采莲剑派的曹静。
倒不是说曹静这个对手不好,可对方毕竟是一个女子,他的真气运转又过于霸道,一旦出手,便无收手的可能,到时候,若是一不小心,毁了这如花似玉,他还不被界水城的人骂死!
须知,曹静虽然有些看不起男子,但正是这份高傲,让她在界水城博得了极大人气,不仅深受女子崇敬,就连被她骂做臭男人的那些人也是趋之若鹜。
孟离坐立不安的样子,很快引得众人注目。
卜大小姐毫不留情道:“怎么?怕了?”
孟离没有理她,而是看向明轩。
“明兄,要不我们两个的号码换一换?”
“你敢!”卜玉双手叉腰,恶狠狠地瞪着明轩,后者摇头苦笑道:“识时务者为俊杰,我看就算了吧!”
听到满意的答复,卜大小姐哈哈一笑。
“好一个识时务者为俊杰,明兄,你的原则和底线呢?”孟离摇头叹息,不尽唏嘘。而后又悄悄伸出手掌,低声道:“明兄,将你的号码给我,我保证,一定会狠狠教训这个刁蛮小姐,让她再也刁蛮不起来。”
卜玉盯着明轩的目光越来越冷。
感受到自身旁投来的目光,明轩有种比生死搏杀还要危险万倍的预感,当即斩钉截铁道:“大丈夫,言出必行,说不换就不换。”
“好哦!”
卜玉高兴地跳起来,忘乎所以,一下扑到明轩身上。
“卜姑娘,你,你这是干什么?”
明轩像是被施了定身法,身体僵硬,站在原地动也不敢动。
“表哥,你的脸怎么红了?”杜木不合时宜道。
“啊!我的脸红了吗?”
杜木淡淡道:“没有,我骗你的。”
你个小王八蛋,看你表哥出丑你高兴是不是?
明轩无地自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别看他平时仪表堂堂,遇事不慌。唯独在对待女人这一点上,完全没有招架之力。
小时候被家里的丫鬟摸一下,都要害羞好半天。
这卜大小姐,性烈如火,行事更是不拘小节,简直就是他的克星。
卜玉也意识到自己失态,从明轩身上跳下来,连声道歉。
周威见明轩愈发尴尬,换了一个话题说道:“我倒是很好奇,咱们若真把号码换了,那四位评判会做出什么反应?”
他话音出口,目光已向杜木看去。
因为白也的关系,杜木成了众人中最有门路的一个,这几天若是打探一些小道消息,也会第一时间想到他。
杜木果然没有让大家失望,面无表情道:“原则上来说,这是不允许的,毕竟有失公正,但评判们的手脚本就不干净,这种情况真要出现,只要影响不大,他们都会选择视而不见。”
评判们都动了手脚,又何谈公正所言?像这种贼喊捉贼的事情,又怎么可能会有人去做?
周威的确够义气,拿出自己的号码道:“孟离兄,你是不是觉得应对曹静会有压力?我的号码跟你换。”
孟离只有五锻,但他和曹静却同为七锻。他在面对曹静时,虽然没有必胜的把握,但总比孟离的希望要大一些。
周威这个举动,无异于将一定能够到手的传武令,又画上一个问号。对于这么大的一个人情,孟离又怎么可能接受?肃然起敬道:“周兄谢谢你,不过我觉得还是不用了。”
周威眉头一皱,不悦道:“你是怕我打不过曹静?”
孟离哭笑不得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其实我也很想知道,自己与七锻差在哪里,这么好的一个机会,我可不能就这样放弃。”
“原来是这样。”周威知道这只是孟离的一个借口,不过,既然孟离不肯接受他的好意,他自己也不会勉强。
毕竟,朋友虽交心,却也讲个分寸火候。
不知不觉间,申时已至,比武考核正式开始。
周威作为一号选手,自然第一个出场,而与他交手的自然就是那个二号选手。
抽到二号的选手,是一名将至而立之年的散修武者,六锻境界,根本不是周威对手,不出两招便败下阵来。
周威精彩的表现,引得满堂彩。
在这阵阵掌声中,周威走下武台,对孟离道:“接下来就看你的了。”
孟离点点头道:“放心,不会给你们丢脸。”
孟离和曹静的比试在第三场,而在此之前,还有一场三号和四号的对战。
对战的两人也都是六锻境界,一番交战,由三号险胜一招。
在第二场结束时,杜木等人的目光同时看向孟离,后者深吸一口气,缓缓走上比武台。
他的脚步很稳,每一步都扎扎实实,随着步伐迈出,他的气息也由轻转重,渐渐给人一种十分稳健的感觉。
远在评判台上的罗京,看着气息转化的孟离,兴趣十足道:“这就是那个真气只有五锻的孟离,从他的行动来看,的确不像是一个实力只有五锻的武者。”
“哼,基础倒是够扎实!”冯彧先是冷哼一声,而后给了一个客观公正的评价。
白也像是买菜时挑到一根品相上好的大白菜,得意炫耀道:“这个孟离的实力我见过,虽然只是五次锻体,但却刀法精湛,能与六锻武者抗衡。
“与六锻武者抗衡?”冯彧好笑道:“别说是抗衡,就算他能打败六锻又如何?别忘他的对手可是曹静!”
闻听此言,白也像是哑火的炮弹,顿时沉默。
曹静,那可是采莲剑派的首席弟子,妥妥的七锻武者,一身剑法自是不俗。
孟离能够胜过曹静,这显然是不可能的事情。
其实就连白也也有些懊恼,暗怪孟离运气差,若不是遇到七锻,以他的实力绝对可以闯过第一关。到时候,他也可以借机打打冯彧的脸。
但这份对战名单,是之前早就拟定好的结果,由不得他。
然而接下来的发展却有些出乎预料。
孟离上台之后,本应立刻上台的曹静,却迟迟没有现身,而后更是传出弃权的消息。
人都没有见着就弃权了?
人群顿时哗然,并围绕此事开始议论,而后不知从哪里传来消息,道出了曹静弃权的原因。
原来在比武之前,曹仙子想去茅厕解决一下个人问题,结果不知哪个熊孩子,往茅坑里扔了一串鞭炮,正解决到一半的曹仙子顿时被殃及池鱼。
界水城中赫赫有名的曹仙子竟被炸了一身屎,这可惊呆了众人,而后有人自发验证,想要眼见为实。
果然就是茅厕里发现一片狼藉。
“这算什么事啊!”
孟离哭笑不得的走下武场,不知该说些什么好。憋了半天只憋出这么一句。
杜木伸出大拇指道:“不战而屈人之兵,孟兄好计策!”
孟离连忙解释道:“话可不能乱说,这件事和我没有半点关系。刚才我一直都在这里,这一点你们是知道的。”
往茅坑里扔鞭炮,这事可太缺德了,恰巧又选在曹静进去的时间,很难让人相信不是有人在刻意为之。
可他这个受益最大的人,的确什么都没做啊!
周威道:“孟离兄不必紧张,刚才那只是杜木的一句玩笑话。”
玩笑话?你有见过一本正经开玩笑的人吗?
孟离忍不住苦笑,就听周威又道:“曹静有极为严重的洁癖,这件事对她必然会造成极大影响,你小心点总没错,若是她狗急跳墙,将气洒在你身上,你也好有个准备。”
“她上厕所沾了一身屎和我有什么关系?”孟离双眼一瞪,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杜木道:“但她是为了和你比武才上的茅厕。”
“什么意思,还赖上我了?”
周威解释道:“这就是曹静的处世方式,你没和她接触过,不了解也情有可原。”
曹静的性格,往好了说就是过于自我,往坏了说就是无理取闹。
第四场比赛开始。
然而出场的人却是韩非,而他手里拿着的,赫然就是那七号纸条。
“韩非不是二十八号吗?换号了?”
见到韩非,孟离的表情格外“精彩”。
刚逃过一个曹静,如今又来了一个韩非,这还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看来他是认定你了!”周威看向孟离,脸上透着疑惑,他和韩非究竟是什么恩怨,竟让对方如此穷追不舍?
孟离神色凝重,因为他知道,接下来的比武,他要拼命了。
果不其然,这一场的胜利由韩非拿下,他在走下武场时,还向孟离投来一个挑衅的目光。
我等着你!
从韩非的目光中,孟离读出了决心,这让他的心,也随之沉了下去。
杜木沉声道:“这一次麻烦了!”
周威恍然道:“我说那茅厕怎么平白无故就让人给炸了,原来是韩非搞得鬼!”
炸茅坑,逼曹静退赛,然后再对付孟离,这个道理说得通。
“这个韩非还真是煞费苦心啊!”卜大小姐大开眼界,扭头看向孟离,发现后者正向另一个方向走去。
“你干什么去?”
“我先离开一会儿,马上就回来。”
孟离离开众人,并没有走出太
远,而是来到萧自聪和蛇公子所在的位置。
萧自聪见孟离远远走来,颇感意外道:“孟兄弟不去准备比武,怎么还有闲心四处溜达?”
“正是要应对接下来的比武,我才特意过来一趟。”孟离看向蛇公子,开门见山道:“听说公子有一种灵食,名为补气丸,能够快速补足真气,我想买一颗。”
“原价六八八,现在只要四八八,零头我给你抹了,就收你五百两纹银怎么样?”
蛇公子不愧嗜财如命,听说有生意上门,立刻提起精神。
只见他从怀中掏出一个白色瓷瓶,拿在手里轻轻一晃,一阵清脆悦耳的叮当声,从瓶子里发了出来。
四百八十八,抹个零头,怎么就五百了?
你这账算的不对啊!
听到这个价格,还不等孟离有所表情,萧自聪却先皱起了眉头,沉声道:“蛇兄,孟离是我朋友,你给个实在点的价格。”
蛇公子嘴巴一撇,无趣道:“那行吧,看在萧兄的面子上,我再给你免去二百两,事先说好,这可是最低价,我都要亏死了。”
“你还亏?”萧自聪哑然失笑。
成本只需几两银子东西,被你卖出三百两你还觉得亏?
正当萧自聪准备再次压价时,孟离却当机立断道:“好,就三百两!”
话音一落,三张一百两的银钱,已被他取了出来。
“痛快!”
蛇公子接过银钱,将装有补气丸的瓶子交到孟离手中,咯咯笑道:“怎么用,应该不用我教你吧!”
“内服即可。”萧自聪叹气,看向孟离的眼神多了一丝埋怨,无奈道:“你这小子,付钱倒是挺痛快。白白便宜了蛇正凝这个吸血鬼。”
蛇公子哈哈一笑道:“钱财两清,童叟无欺!”
孟离打开瓶子,看着里面黄澄澄的丹丸,喃喃道:“没事,这三百两花得值。”
传武考核,有死亡名额。
韩非费尽心机,甚至不惜设计曹静,为的可不只是给自己一个教训这么简单。
他是要用这个死亡名额除掉自己!
之前韩非处处针对,孟离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兄弟情深,自己宰了人家兄长,人家不找他麻烦才是怪事。
可现在不同了,韩非要跟他拼命,他若不准备一些拼命的手段,很可能自己就要没命。
相比那些七锻武者,孟离现在唯一的劣势,就是真气的续航能力,这颗补气丸用得好,关键时刻可以救他一命。
孟离回去时,战斗已经进行到第五场,比武台上,卜玉与明轩你来我往,两人相互喂招,竟然打得难解难分。
“这是什么情况?表演赛?”
孟离看到台上发生的战斗,目瞪口呆。
还能再假点吗?
就这花拳绣腿,真当观众是傻子?
终于,废尽辛苦之后,明轩以一招之差险胜卜玉。
看了看得胜之后垂头丧气的明轩,又看了看落败后洋洋自得的卜玉,众人实在分不清,他们二人之间,究竟谁才是胜利者。
看台上的白霜,见到这一幕,脸上露出一抹笑意。
“这个小丫头不错,我很喜欢?和轩儿也配!”
恩?
坐在白霜身旁的明凡夫妇,听到这一句,如临大敌。
“弟妹这是什么意思?”杜二娘在明凡眼神示意后,硬着头皮问道。
白霜愕然道:“二姐难道看不出来吗?明轩对那个小丫头有意思?”
杜二娘惊呼道:“他?这怎么可能?”
白霜笑道:“没什么可不能,这一点我是不会看错的。咱们轩儿虽然懂得怜香惜玉,但也不会对一个女子谦让到如此地步,能够陪着对方在众目睽睽之下演戏,足以说明问题。”
“真的是这样吗?”
听白霜这么一说,杜二娘好像也高兴过来,语气中透着疑惑。
白霜道:“要我说,轩儿已经不小,也到了该谈婚论嫁的地步。”
“话这么说没错,只是不知道,那丫头是不是良配,毕竟,我们对人家一无所知。”
杜二娘点了点头,竟然被说得心动了!
明凡见到这一幕,大呼不妙,连忙咳了一声,尴尬道:“呵呵,孩子们的事情,还是让他们自己决定,我们这些老家伙还是不要插手了。”
白霜不以为意道:“一帮屁都没经历过的年轻人,他们能懂的什么是好什么是坏?到最后还不得由我们这些长辈把关?”
见明凡夫妇笑容愈发苦涩,白霜顿时索然无味,摆摆手道:“算了,你们爱怎么办就怎么办吧!”
小孩子就算再不会走路,也要让他自己去走,只有栽了跟头,才能学会怎么走。
成长,总是要经历辛酸的。
明轩现在就很辛酸,甚至有种无地自容的感觉,不知该如何面对众人。
素来最为毒舌的杜木,这一次并没有开口,而是挑起大拇指,以敬佩的目光看向明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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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威和孟离,一个怕明轩尴尬,一个怕卜玉膨胀,同时选择沉默。
比武仍在继续,很快,第一轮便全部结束。除了曹静发生意外,主动弃权,其他七锻武者全部晋级。
没有给众人调整的时间,第二轮比武马上开始。
周威首先上场,没有任何意外,轻松获得第一枚传武令。
当周威和另一人走下比武台时,早在台下迫不及待的韩非,第一时间冲上擂台。指着孟离道:“孟离,你若有种,今天就在这里跟我一决生死!
韩非杀气腾腾的样子,引得众人哗然,当看到被其所指的孟离时,纷纷露出怜悯的神情。
这个锻体只有五次的年轻人,今天是必死无疑了!
冯彧看到这一幕,突然笑了起来。
“白也,这就是你看上的人?我想他很快就会变成一具尸体。”
白也看着这一切,只是沉默,并不说话。
他当然不认为孟离能打得过韩非,只是此时的选择权已不再他手中,而是由孟离自己掌握。
是生是死,是退缩还是前进,都由你自己决定。
孟离并不是一个会退缩的人,他的选择自始至终就只有一个,前进,不断前进。
面对韩非的挑衅,孟离义无反顾,走上比武台。
“你今天死定了!”韩非看着近在咫尺的孟离,露出一抹嗜血的冷笑。
今天,这里将没人能阻止他。
第一百八十七章 战韩非
面对韩非的杀意,孟离不为所动,只是冷冷说道:“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有一个很大的毛病。”
“哼!”韩非冷哼一声,并没有追问的意思。
孟离道:“你这个人,最大的毛病就是自以为是,就像你现在这样。”
“你竟然说我自以为是?”韩非讥讽道:“难道你觉得自己还能逃过一劫。”
孟离耸耸肩,轻松道:“为什么不呢?别忘了,你的身法可不如我。”
韩非的面色顿时沉了下去,沉思片刻道:“孟离,你可敢跟我签一份生死契约。今天就在这里,你我一决生死。”
生死契约,可无生,却必有死。
签了这份契约,就等于一只脚迈出悬崖,性命危矣。
不过这份契约对孟离也并不是没有好处。此契约由鉴靖司及其下属机构认证。契约签下之后,将视为公平决斗,生死由命,死的一方不能以任何理由进行追究。
韩非是七星宗的精英弟子,即便孟离能够解决韩非,七星宗的报复也是一个大麻烦,如今有了这生死契约,这一点他倒不用担心了。
没有半点犹豫,孟离当机立断道:“好,我签。”
韩非的处处针对,早就让孟离不胜其扰,借这个机会一劳永逸,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至于是胜是负,他并没有十足的把握。
不过,生活中的困难大多都是这样,不会等你有绝对把握时才会发生。
“什么?你竟然同意了?”
孟离出乎意料的同意,反而让韩非感到疑惑,警惕地凝视孟离,心里猜测着他究竟要耍什么花样。
“怎么,担心了?”孟离冷笑一声:“看来我说错了,你这个人不是狂妄自大,而是畏首畏尾。就像藏在阴暗处的那些老鼠一样。”
“你说谁是老鼠!”听到孟离的谩骂,韩非勃然大怒:“这份生死契约,我马上就和你签,但愿你不要后悔。”
“你放心,我绝不后悔。”
而后两人在四位评判的见证下,签下生死契约。
对于这种情况,白也始料未及,本想劝住孟离,但在冯彧的阻挠下,无疾而终。
生死契约是南唐律法中有法律规定的契约,形式严谨,一式三份。
一份交给鉴镜府,剩下两份归双方持有。
就在孟离答应签订契约时,比武台下的众人却是看傻了眼。
周威懊恼道:“孟兄怎么如此冲动,他难道不知道自己与韩非的差距吗?”
生死契约,必有一死。在周威看来,二人之中,死的那个一定会是孟离。
他签下这一份契约,便等于把他的性命拱手相送。
明轩面色凝重道:“是啊,太冲动了,如果他不签这个契约,我们还可以想办法救他,可现在我们连插手的资格都没有。”
杜木道:“我们现在能做的就是为他准备一口上好的棺材。”
在他们三人看来,孟离今天已是必死无疑。
唯有卜玉,面容平静,毫无异常。
明轩看向卜玉,被她的淡定所惊,疑惑道:“卜姑娘难道不为孟离兄担心吗?”
卜大小姐下巴一扬,不以为意道:“他有什么可担心的?”
他难道还不值得担心吗?
众人看向卜玉,皆是一副无法理解的表情。
虽然这位大小姐和孟离总是打打闹闹,但他们毕竟是同伴,总不至于盼着对方死吧?
在众人无法理解的眼神中,卜玉说出了惊人之语。
“孟离这个人,人品虽然差了点,但实力还是可以的,未必就会输给韩非。”
恩?
众人神情一惊,无不以为自己听错了。
五锻对战七锻,跨过两次锻体,实力再强难道还能逆天不成?
明轩看着卜玉,担忧道:“卜姑娘,你不会发烧了吧?”
难道是烧糊涂了?
他伸出手,情不自禁地想要在卜玉额头上摸一摸,但察觉到男女有别后,手便停在半空。
气氛有些尴尬!
卜玉拍开明轩的手,落落大方道:“本小姐的身体好着呢,你们看着吧,孟离一定会胜利的。我相信他。”
这些日子,孟离有多努力,只有她知道,她也坚信,这些努力是不会白白浪费的。
听到那一句“我相信他”。明轩心里忽然觉得有些不是滋味,看向孟离,目光中多了一些羡慕。
将接下来有可能成为保护符的契约收好,孟离调动真气,将自己调整到随着都可战斗的最佳状态。
这场战斗,事关生死,既是他来到界水城的第一战,也将是他有生以来最艰辛的一战。
以五锻之躯对抗七锻,这个难度,比当初对战李老大还要艰辛数倍,若不是掌握真气流转的的秘技,打死他也不敢跟韩非硬拼。可即便这样,在签下生死契约时,他仍是做出了随时可能丧命的觉悟。
向死而生,视死如归,天下事,事无绝对,他能够做的就只有全力以赴。
双方就位,各自严阵以待。
自认为胜券在握的韩非看向孟离时,面色愈发冷厉。为了给兄长报仇,他废了不少心力,甚至不惜亲手割下兄长的头颅,这些债,今天他要一笔一笔的讨回来。
韩非抬起头,向武场通道看去,目光在与一名跛腿男子相互交错后,突然拔刀,一刀向孟离劈去。
“孟离,受死!”
七星刀法爆发,势如重压,在这一刀之下,任何低于七锻的力量都要被这一刀碾压。
终于来了!
孟离看着这一刀,目光平静,他的手紧紧握住刀柄,真气以更胜飞流倾泻的速度在体内快速游走。
一遍、两遍、三遍。
转眼间,真气流转三次,被硬生生挤成一团的真气在体内暴动,感受到这一股暴躁的力量,孟离当即拔刀,直接使出了自己的看家本领。
出刀见血!
刀光一闪,像是闻到血腥的鲨鱼,向着七星刀绞杀而去。
韩非见到这一幕,冷冷一笑:“就凭这点真气,也敢跟我硬拼,给我破!”
刀锋下旋,威力又重一分,空气被刀锋撕裂,引发的呼啸声,就如一道惊魂哨音。
孟离不为所动,又将真气运转半周,将真气流转之法,
催发到考核之前所能到达的极限。
运刀出刀,一式刀法的精髓尽在微妙变化中,孟离腰身微沉,手和脚相互配合,竭尽全力演绎着这一式刀法的完美之处。
叮!
两刀相撞,两人同时被爆发出的力量弹开。
韩非感受到七星刀上传来的力道,大呼一声道:“这不可能!”
“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孟离冷哼一声,真气流转,再次出刀。
这一刀是平刀,平平淡淡,毫无惊艳。
竟然还敢主动出刀,难不成他真有与七锻抗衡的资本?
见孟离主动进攻,韩非眼皮一跳,催动真气,又是一招七星刀法斩了出去。
只是相比上一刀,这一刀中多了几分仔细。
方才那一记对攻,他从孟离的木刀上竟然感受到七锻武者的力量,虽然只是初临七锻,却也能与他的力量稍作抗衡。
一个真气只有五锻的武者,竟然爆发出七锻武力,不论怎么看,都是一件无法让人相信的事情。
他当然不会认为那是自己的错觉,所以二次出刀时,才会多出几分仔细。其目的就是要一探究竟。
孟离刚才的表现,是短暂爆发,还是长久手段,这一点至关重要。
“刚才那一刀,一定是他的杀招,他这一刀是在虚张声势。”
韩非心里,自然更倾向前者,然而现实,却给了他沉痛一击。
二次交手后,双方的力量仍是势均力敌。
这一下,不仅韩非看出了端倪,就连四位评判都察觉到异常。
身负采武职责的罗京,猛然起身,以震惊的目光看向比武台上的少年。
“这个孟离,有问题!”
一个五锻,竟然能够与七锻抗衡,没有问题才是怪事。
“哈哈哈,我就说这个孟离不简单,现在你们信了吧!”白也见到这一幕,得意大笑。
冯彧冷哼道:“一个快死的人,你有什么可得意的。”
哈哈哈嗝……
白也的笑声忽然卡在嗓子里,嘴里就像吃了黄莲,脸色急转直下。
一个五锻,即便能爆发出七锻的武力,真气永远都是无法避免的弊端。
时间一久,等到真气耗尽,就算有再大的手段,都无力回天。
“罗兄,我觉得这场决斗,有必要停一停!”
白也看向罗京,面色凝重。
以五锻抗衡七锻,孟离的价值有多大,可想而知,若是能够全身而退,未必不能被朝廷选中。
这对界水城来说,可是莫大的荣耀。
冯彧似乎天生就要与白也作对。
这边话音刚落,他便冷冷一笑道:“生死契约,岂能说停就停。”
罗京苦笑道:“生死契约受朝廷法律,一旦开始,你我都无插手的权利。”
朝廷威严大如天,而那编订成册的南唐律法,就是朝廷的脸面。
闻听此言,白也便知再无斡旋余地,顿时心如死灰。
“孟小子,我能帮你的就只有这么多,你莫要怪我啊!”
与韩非交战,不是一件轻松的事,他首先要做的,便是不给对方掌握主动的机会。
一刀斩出,孟离再出一刀,以三连刀法的运气法门,将平刀的威胁发挥到极致。
韩非虽是宗派子弟,但也没有接触过这般扎实的刀法,被一刀接一刀的攻击,顿时落入颓势,不得已之下,只能主动退避。
韩非竟然主动后退了?
武台下,原本还在为孟离担忧的众人,露出惊讶的面孔。
然而让他们惊讶的还在后头,面对韩非的退避,孟离不仅没有收敛,竟然还主动追了出去。
这是要压着韩非打?这就有点过分了啊!
数招逼退韩非,孟离看上去很威风,实则有苦自己知。
自从两人交手,他的真气便没有停歇过,流转之间,若飞瀑倾泻,眨眼功夫,气海内的真气便消耗一大半。
木刀归鞘在出鞘,出刀见血再度施展,凌厉刀法划过,真气爆发下,终于不再无功而返。
韩非猝不及防下,被一刀划中手臂,伤势虽然不重,但对他心里的打击,却十分巨大。
七星宗以刀法闻名,门中弟子各个刀法绝伦。韩非每日与同门对练,以刀喂招,不计其数,可即便如此,孟离的刀法,仍是他见过最强悍的刀法,即便是庄语师兄,也略有不及。
要说孟离刀法,也并没有什么出彩之处,可即便是普普通通的刀法,在他手里也能发挥巨大威力,而这也正是韩非觉得恐怖的地方。
平淡无奇的刀法,但却没有缺点,每一刀都能让你难以应对。看上去有些矛盾,却也说明了孟离刀法的厉害之处。
他的刀法,太扎实了!
台下的庄语看到这一幕,忍不住生出上前一战的想法,他握住手中刀,喃喃道:“韩师弟,再坚持一下,你是不会就这样输掉的。”
“我韩非怎么可能会输给一个五锻武者!”
孟离的一刀,激发了韩非的血性,只见他大吼一声,双手握刀,由向后改为向前,一刀向孟离斩去。
少年似乎早就料到这一幕,平刀斩出后改向下旋,双脚错步之间辅以身法,不仅避过韩非劈来的一刀,反而在他背上砍了一刀。
啊!
韩非身中一刀立刻痛呼出声,扭过头,不敢置信地看着孟离。
“你一个五锻,刀法怎么可能这么厉害?”
“你对于刀法根本一无所知。”
孟离目光冷漠,调息之后,再次出刀,不给韩非任何喘息的机会。
实际上,当孟离悟出真气流转之后,他的刀法才发出脱胎换骨的变化,能将平凡刀法,发挥出不可思议的力量。
韩非面对孟离的压迫式的攻击,压力巨大。
尤其是在交手前后的巨大落差下,更是让他产生无法承受的心理负担。
不过,就在他即将快要崩溃的时候,比武台下的一声呐喊,突然唤醒了他。
“坚持住,他的真气不多了!”
熟悉的声音,关切的语气,除了他的大师兄,又还能是谁?
听到庄语的提醒,韩非立刻调整情绪,从想要与孟离一较高下,改为全面防守。
防守总是要比进攻省力
一些,尤其是在对方真气本就不如他的情况下。
韩非这边策略一变,孟离更加吃力,他之所以快刀强攻,不给韩非喘息的机会,就是为了激怒他,让他在愤怒中丧失理智。也只有这样,他才能找到那微乎其微的胜机。
可现在,他所有的希望,都在庄语的一声提醒中荡然无存。
“就知道会变成这样。”
孟离叹息一声,感受到体内所剩不多的真气,终于收刀后退。
从狂风暴雨到雨倦风疏,韩非像是经历了一场劫难,但现在却是他扬眉吐气的时候。
“怎么停了?继续啊!你刚才打得不是很好吗?”
被低他两锻的孟离压着打,韩非心里的憋屈可想而知,此时见对方收手,心里忍不住得意。
面色已然苍白的孟离保持沉默,一双目光冷冷盯着韩非。
韩非被他盯着,心里更是得意。
“你的心里是不是很愤怒,在你真气耗尽前没能杀掉我,是不是觉得很可惜?”
孟离沉声道:“你是不是觉得已胜券在握?”
“难道不是吗?”
事已至此,韩非反倒不急了,煮熟的鸭子难道还能飞走不成?
孟离好笑道:“这句话我怎么觉得有些似曾相识。交手之前你不也是这么认为吗,结果呢?”
结果是他被孟离压着打。
堂堂一个七锻,却被五锻压着打,说出去岂不要笑掉大牙!
韩非面色铁青。
“但现在,你的真气已经耗尽。”
孟离微微一笑道:“你怎么知道,这不是我给你制造的假象,你应该能察觉,我使出的真气,连正常五锻的一半都不到。”
听他这么一说,韩非果然迟疑。拧着眉头道:“你在诓我?”
孟离木刀前举,冷冷道:“不信,你可以试一下。”
韩非犹豫了,毕竟事关生死,他做任何一个决定,都可能决定他接下来的命运,让他不得不慎重。
曾经被他用来捆锁孟离的契约,如今却给他套上了一个枷锁,韩非都不知道当初的决定究竟是对是错。
“怎么?怕了?如果你现在承诺以后不再找我麻烦,我可以考虑绕过你这一次。”
韩非凝视孟离,忽然大笑起来。
“哈哈哈,好一个孟离,我差一点就被你骗到了!”
设身处地,如果韩非有解决对手的把握,他是绝对不会放弃这个机会的,孟离肯放过他,这是他判断真假的主要依据。
孟离摇摇头,失望道:“孺子不可教!”
“废什么话,给我受死!”
刀势施展,真气流转。
韩非这一次没有犹豫,抬起长刀,一刀劈向孟离。
七星刀法,碎星。
孟离抬起木刀,用所剩不多的真气进行抵挡,同时施展身法,向后退去。
感受到刀身上传来的力道,韩非哈哈一笑。
“孟离,你果然在虚张声势。”笑罢,抬刀又冲了上去。
现在,是他的时间,刚才孟离怎样对他,他就要怎样还回来。
也许是韩非太兴奋,并没有察觉到,当孟离飞身后退的同时,他还取出一枚金黄色的药丸,放入口中。
补气丸入口即化,瞬间化作一股药力游走全身,而在这药力刺激下,他体内的真气正源源不断的从气海中迸发出来。
蛇窝的补气丸果然不错,这三百两银子花得不亏!
有了真气补充,孟离疲态顿消,木刀归鞘在出鞘,立刻以出刀见血还击韩非。
这个刀法!这个威力!
他的真气不是没了吗?
为什么?为什么他还有真气施展这一刀?
韩非见到这一刀,顿时陷入惊愕当中,可还不等他来得及思考,孟离接下来的刀法,便如狂风骤雨般席卷而来。
这一次,韩非彻底被打懵了,种种超乎预料的事态演变,一次又一次将他的心理防线击溃,甚至让他放弃抗争。
他只能机械般挥刀,一次又一次抵挡。
相比上一次,孟离的刀法更快更猛,那是因为补气丸带给他的真气,要远超他以往的真气,为了气海不被真气灌满,他只能一次又一次的出刀。
三连刀法被他施展到极致,刀影就像旋转的风暴,笼罩韩非。而就在这一刀一刀中,孟离进入到一种顿悟异常状态。他的眼神先是暗淡,随后爆发出一道夺目光彩,在这光彩之下,他仿佛又看到另一道光彩。
那是一道流萤闪烁的极光,像夜空中一闪而过的流星。
孟离顺着这一道光彩,情不自禁地运转刀法,真气暴泻,以远超以往的速度消耗。
一刀流萤闪!
刀锋由下向上,快得不可思议。
而韩非,则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刀,瞬间吞噬。
血染亡人,这是一招能真正吞噬人命的刀法!
见到这一幕,全场顿时寂静,而后便是一阵空前绝后的喝彩。
观众看的永远都只是热闹,他们不会在意死的是谁。而五锻武者刀斩七锻高手这一幕,则是界水城值得永远铭记的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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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京猛然从作为站起,指着一刀将韩非开膛破肚的孟离,激动道:“天才,这是天才,刀破两锻境,这正是朝廷最需要的人才。”
白也看到这一幕,目瞪口呆。
他是说过,孟离有越境一战的孟离,但也没想到这小子能变态到越两锻。
还真给他长脸啊!
白也的目光偷偷瞄向冯彧,见后者脸色震惊,心里说不出的痛快。
“怎么样冯大人,我的眼光还不错吧!”
冯彧脸色由震惊转为铁青,紧咬牙关,一言不发。
这一次,彻底认栽了!
四位评判中,要说最沉稳的,就是薛霸武。
可此时,就连这位被称为铁面校尉的大人,也对孟离露出极有兴趣的目光。
刀败七锻武者,此等壮举,注定会让孟离成为界水城的风云人物。但在此之前,孟离却需要先承受来自七星宗的怒火。
“孟离,你敢杀我师弟,我饶不了你!”
喝彩声中,一声炸喝突然想起,只见武台下黑影一闪,目中遍布血丝的庄语,手握长刀,向孟离扑了过去。
第一百八十八 罗京的赏识
庄语扑出去时,明轩就在旁边。他本可以阻止,但当他目光扫到卜玉时,不知为何,竟犹豫了一下。
就是这片刻犹豫,让庄语顺利冲上武台。
一刀斩杀韩非只不过是意外收获,孟离这次收获最大的,是那顿悟而来的流萤一刀,而这一刀,正是燕行观传授三式刀法中的第二式,刀斩流萤。
刀光若流萤,此刀之快,难以想象。
一直以来,孟离在练刀的同时都有苦练三式刀法,其中第二刀精髓,便是这一刀的发力技巧,只有将这些巧技吃透悟透,才能将这一刀的威力发挥出来。
他本以为,这会是一个漫长的过程,万万没有想到,这一刀竟会在今天,以这种方式从他手上施展出来。
果然,战斗是激发潜能的最好方式!
思绪像插上翅膀的精灵,就在孟离沉浸在喜悦中时,一声大喝将他惊醒。
庄语的速度太快,就在孟离反应过来时,他的刀已经砍了过来。
同样是七星刀法,由庄语使出,却完全不同。
孟离双手握刀,刚刚悟出的刀法便要再度斩出,就在这时,一把绿色长剑,突然在他身前出现,拦住刀锋去路。
青锋剑?
见到这把剑,孟离立刻放弃出刀的想法,后退两步,将他的位置让给赶到近前的齐恒。
七星刀被长剑架住。庄语面色狰狞地看着齐恒。
“姓齐的,我为师弟报仇,你也要拦我。”
齐恒淡淡道:“生死决斗,公平竞争,韩非不敌身死,那是他技不如人,没什么可怨的。”
“你说的倒是轻巧。”
齐恒轻叹一声道:“庄语,退下去吧!他们二人签了生死契约,这件事已不是你能插手。”
庄语怒道:“什么生死契约,我只知道杀人偿命!”
杀人偿命,这本没有什么问题,但用在这里,却不合适。
“你真是执迷不悟。”齐恒摇摇头,失望道:“给你一个忠告,尽快退下,否则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庄语不屑道:“你也不必惺惺作态,正好,你我的恩怨也借这个机会一并清算。”
孟离站在后面,不禁为齐恒竖起一根大拇指。
关键时刻,还是这位齐老大靠得住,仇恨也拉得满满的。
就在二人剑拔弩张,准备大战一场的时候,评判台上突然传来一声震怒。
“混账!”
只见评判台上的四位评判,同时从台上跃下,为首的罗京一脸怒容,可以想象,刚才的那一声怒吼,也必然出自他口。
齐恒和庄语见到四位评判,立刻收起兵刃,乖乖站在原地。
罗京来到二人面前,面色难看道:“你们当这里是什么地方,岂能容你们胡闹,真当鉴靖司治不了你们吗?”
他没说鉴靖府,而说鉴靖司,这已说明问题的严重性。
刚才还气焰高涨的两个人更加不敢说话了。
“罗兄不要动怒,都是孩子,不懂事也情有可原。”白也笑眯眯,做起了和事佬。
庄齐二人听到这句话,暗暗松了一口气,尤其是庄语,万万没想到杜木的舅舅竟会帮着自己说话,立刻报以一笑。
只是还不等他笑完,就听白也又道:“就是这个庄语,无视生死契约,实在有些过分了。”
庄语的笑容立刻僵在脸上。
罗京看向庄语,神情严肃道:“庄语,你好大的胆子,在你眼里朝廷的法纪都荡然无存了吗?”
南唐法纪遵严,无视朝廷法纪,严重者可抄家灭族。
庄语所在的七星宗,不过就是一个二流宗门,与朝廷这尊庞然大物相比,蝼蚁一般的存在。
罗京身为朝廷钦赐的传武特使,手握权柄,七星宗的生死,也不过是他一句话的事情
庄语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惶恐道:“不敢,不敢。”
罗京冷哼道:“今日念你初犯,姑且饶你一次。记住,生死契约受朝廷律法保护,你们七星宗若敢无视契约,便是挑战朝廷,我罗京定不轻饶。”
庄语被吓得不轻,忙道:“晚辈见师弟丧命,一时冲动,以后定然不敢了。”
罗京道:“不仅是你,你们七星宗所有人都不得报仇,明白了吗?”
“明白了,明白了。”
罗京摆了摆手,厌烦道:“带着你师弟下去吧!这次传武你就不必参加了。”
“什么?”听到自己的考核资格被取消,庄语愕愣当场。
罗京双眼一眯,道:怎么,你对我的决定有意见?”
武者讲血性,敢搏杀,不畏生死。
但再有血性,也要分清形势。就比如庄语此时面对的这个情况,不仅涉及到他自己,还牵扯到整个七星宗,为了宗门安危,心里就算再气,也要忍辱负重。
庄语走了,走的时候带着韩非的尸体,一个字都没说,甚至连孟离这个罪魁祸首都没敢再看一眼,因为他怕自己控制不住。
宗门之仇,不可不报。
庄语发誓,有朝一日,一定会让孟离付出代价。
看着庄语逐渐远去的背影,孟离摸了摸怀中的生死契约。
虽然庄语什么都没说,也保证过不会报仇,但从对方身上他却察觉到一种异常危险的气息。
江湖之中快意恩仇,在他看来,对方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处理掉庄语,又将齐恒赶下比武台,罗京来到孟离面前,上上下下打量着孟离。
“不错,不错。”
孟离看着对方,一脸疑惑。
白也哈哈一笑道:“孟离,我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位就是咱们此次考核的主评判,来自中州皇城的采武官,罗京罗大人。”
看到白也使来的眼色,孟离立刻摆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
“小的孟离,拜见罗大人,刚刚多谢罗大人主持公道。”
罗京开怀大笑道:“区区小事,不足挂齿。罗某身为此次评判,维持比武公正,自当是分内之事。但是孟离你,能够克两锻而胜,实在难得,不知你有没有兴趣,为朝廷效力?”
听到罗京的招揽,孟离愣在当场。
他之前倒是听过,采武官员会从各地招揽武者为朝廷做事,但那都需要极为严格的标准,说是万中无一都不夸张。
“啊?这,这个……”孟离不知该如何回答。
罗京笑
道:“不用急着回答我,我给你三天时间,三天之后你在告诉我答案。”
此时正值传武考核的紧要关头,即便罗京再爱才心切,也只能再等等。
四位评判回到台上,比武继续进行。
接下来的比武,也回到正常状态。八场比赛下来,剩下的七锻武者,全部取得胜利。
十场比赛,决出十个传武名额,分别是周威,孟离,明轩,齐恒,戚明玉,朱潜,蛇正凝,杜木,梁敬诚。
值得一提的是,第五组的戚明玉,原本不是庄语的对手,但因庄语被免去资格,不战而胜。
有人欢喜有人愁。
比武全部结束之后,失败的武者全部退出武场,只留下获胜的十人。
明轩看着卜玉退场时的背影,对孟离自责道:“孟离兄对不起。”
“明兄,你这是什么意思?”听到明轩道歉,孟离莫名其妙。
“庄语冲上武台时,我就在他不远处,我本是可以拦住他的,但是我却……”
“好了!”不等明轩说完,孟离便伸手打断,笑道:“明兄不必自责,当时情况危机,你想要反应过来,恐怕也需要一些时间,况且我现在不也没事吗?”
“可是……”明轩想说的不是这个意思,可有些话到了嘴边,却如何都说不出口。
“好了,好了,不要想太多。你若还觉得过意不去,以后请我喝顿酒就是了。”
“好,咱们一言为定。”
周威听到这里,忍不住道:“你们若要喝酒,可不能忘了我。”
杜木看着周威,淡淡道:“你们声灭谷不是禁止饮酒吗?”
周威摸着鼻子,尴尬道:“偷偷喝,偷偷喝。”
众人哈哈大笑。
罗京等人走了过来,为十人颁发传武令。
传武令共分三等,通过传武考核,可得青木传武令,也就是众所周知的三等传武令。
孟离握着青木材质的传武令,看着令牌正面大大的武字,心里忍不住激动。
为了这块传武令,他历经层层艰辛,硬是以五锻之躯杀出重围,纵观以往,堪称奇迹。
有了传武令,孟离便是被朝廷认可的武者,拥有授武资格,这对他接下来的发展,大有帮助。
分发完传武令,传武考核便正式结束。
罗京四人似乎还有后续的工作要处理,分发完传武令便匆匆离开。
武场内的观众已经开始离席。
早就被酒虫勾起兴致的周威提议庆祝,但孟离经历生死一战,早已精疲力尽,婉拒了他的提议。
傍晚,在天色完全暗下之前,孟离和卜玉回到北安坊。
孟家面馆门前,王二苟搬了一条板凳,坐在门口等着二人回归。
见二人出现在街头,王二苟立刻迎了上去。
“怎么样?”
孟离掏出传武令,笑道:“幸不辱命!”
“这就是传武令吗?”王二苟看着孟离手中的传武令,脸上露出羡慕的表情。
能够得到这个令牌,成为朝廷认可的武者,可是所有学武之人的梦想。
孟离拍拍王二苟的肩膀,鼓励道:“老王,你要相信自己,只要肯努力,总有一天你也能得到这枚令牌。”
王二苟激动的热泪盈眶,忽然又觉得有些不对劲。
老王?
这是什么鬼称呼。
今天不仅得到传武令,还领悟了刀斩流萤,孟离心情不错,亲自下厨,为他们煮了一大盆鱼汤面。
吃面的时候,王二苟问接下来的计划。孟离只说了三个字,开武馆。
想要开武馆,不是一件简单的事,除了传武资格,各种相关的手续也十分繁琐。
好在这是他们早就订出来的目标,王二苟在前段时间,早就搜集了相关的资料,仔细划分之后,总结了一套行之有效的行动方案。
方案从两个方面进行。
一个是办理开馆的各项手续,一个是准备武馆的一应用具。
这两个方面都需要有人来跑,分别由王二苟和孟离解决。
听说孟离要去准备武馆用具,卜大小姐顿时不干了。
“你走了,面馆怎么办?”
考核这两天,她好不容易坑了孟离一把,让他将鱼汤面的数量从每日一百碗,提升到三百碗。
怎么一天都没干,人就又要跑了?
这面馆到底还开不开了?
孟离示意卜玉稍安勿躁,笑道:“我走了,不是还有你吗!”
“我?”卜玉面色一沉道:“你又想打什么鬼主意?”
孟离勾了勾手,神秘道:“我问你,我的鱼汤面好不好吃?”
“好吃啊!”卜玉点了点头。
“那你想不想随时都能吃到?”
“还有这种好事?”
“那你想不想想吃多少就吃多少?”
“想啊!”卜大小姐有种不祥的预感,警惕地看着孟离,问道:“你想干什么?”
孟离笑呵呵道:“我决定将鱼汤面的手艺传授给你。你觉得怎么样?”
“不怎么样!”卜玉白眼一翻,冷笑道:“我说呢,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情,原来你是想让本小姐给你干活。”
“话可不能这么说。”孟离立刻纠正道:“这间面馆是咱们共同的心血,你多干些,也是在为你自己创收。你不是想将鱼汤面的数量加到三百碗吗?只要你学会这门手艺,别说三百碗,四百碗、五百碗都没问题。”
“你说的倒也不是没有道理!”卜玉嘟起嘴巴,竟然有些心动。
见卜玉心动,孟离更加卖力蛊惑。
“你想想,这些可都是白花花的银子,有了这些银子,到时候你想买什么就买什么,想吃什么就吃什么,你不是喜欢吃仙人折桂吗?那那时,咱们就天天买着吃,一买买两份,吃一份倒一份。”
“可不能倒,浪费!”
孟离搓着手,呵呵笑道:“那您的意思是……”
卜玉摆足姿态道:“既然你如此哀求,那本小姐就勉为其难答应你吧!”
接下来,孟离将鱼汤面的烹饪方法写在一张纸上,交给卜玉。
鱼汤面的精华,在于汤底,这些孟离每天都会准备。卜玉所要学的,不过是和面的技巧以及煮面的火候。
卜玉本就有厨艺傍身,这些都难不倒她,只需熟悉一
些便能做到。
休息一天,第二天三人开始分工行动,卜玉留下看店,王二苟和孟离则分别跑办两项进程。
负责管理武馆的部门是鉴镜府,开办武馆的申请,自然也要去鉴镜府,早在之前孟离就已经和白也打过招呼,王二苟那边,自然不用担心。
倒是他自己这边,一天跑下来,收获甚少。
忙碌了一天,傍晚回到府邸,已是身心俱疲,看着在面馆忙碌一天仍是神清气爽的卜玉,孟离哭笑不得。
“今天店里生意怎么样?”
卜玉伸出五根手指,得意道:“卖了这个数!”
“五十碗,已经不错。”
孟离这个判断是有根据的。
今天在留在面馆的就卜玉一个人,连煮面再照顾客人,一天下来能煮五十碗面就已经不错了。
谁知卜玉却翻了一个白眼,不屑道:“什么五十碗,是五百碗!”
忙了一天,口干舌燥的孟离正准备喝口水,刚到嘴里,就又给他喷了出来。
“什么?五百碗!你没搞错吧?”
卜大小姐双手抱在胸前,得意洋洋道:“你根本不知道本小姐有多么天才!”
接下来,经过卜玉一番阐述,孟离总算知道这位大小姐是怎么卖出五百碗!
原来,她在营业前,先在厨房门口搭了一个桌子,而她只负责煮面,煮好的面放在桌子上,由客人掏钱自取。
不仅如此桌子旁边还准备了一个大框,吃完的碗临走前还要放进框里。否则下次就别想再进来。
听到卜玉改良的经营方式,孟离目瞪口呆,更忍不住伸出一根大拇指。
“佩服,佩服,让顾客自己动手收拾的面馆,古往今来您是第一个!”
卜玉没好气道:“你还好意思说,本小姐之所以这样,还不是迫不得已。不过话又说回来,咱们这家面馆的确需要再招两个人了。”
“卜小姐说得没错,这不,人我都给你带过来了。”
卜玉话音刚落,刘风流的声音就从外面传了进来。
二人向门外看去,就见自诩风流的刘风流正大摇大摆的走进来,在他身后,还跟着一对如花似玉的美婢。
“你怎么进来的?”
孟离看着刘风流表情疑惑,他刚才进来时明明已经关上门了,而钥匙只有他们三个人有。
“是我放他进来的。”
王二苟从那一对如花美婢后走出,一脸无奈。
刚才从鉴靖府回来时,恰巧碰到刘风流。他这一天跑手续,本就已经够很辛苦,却硬是被这位风流大少唠叨了一路,头都快要吵炸了。
孟离看到王二苟,问道:“你这一天怎么样?”
王二苟取出一张写有“武馆授权”的证书,交给孟离道:“跑了一天总算是办下来了,下面只要确定好武馆名字,以及布置好武馆设施,咱们就能开馆了。”
“干得漂亮!”孟离先是一喜,而后却又皱起眉头:“你这边是完成了,可我那边还是一团糟,这武馆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办得起来。”
“怎么回事?”王二苟问。
孟离苦笑一声,将自己今天跑了好几处市场,都没有买到武馆器具的事情说了出来。
王二苟听完,还不等有所反映,就听刘大少哈哈一笑道:“我当是什么事,不就是置办一家武馆吗?这件事包在我身上。”
孟离问道:“你有门路?”
刘风流笑道:“我们刘家的买卖遍布整座界水城,各行各业都有涉及,其中就有吃武馆这碗饭的工队,等我明天知会一声,让他们给这座院子布置布置就可以了。”
孟离闻听此言,连忙将这块烫手的山芋丢给刘大少。
“既然这样,改造武馆的事情,就交给你了,花多少银子,你跟卜玉说。”
现在面馆的账,都由卜玉在管,他和王二苟只是拿点银子防身用。
刘风流豪气道:“这点小事还谈什么银子。”
孟离摆手道:“千万不要这样,亲兄弟明算账,我实在不想再欠你们刘家任何恩情了。”
“那好吧,反正这些日子,面馆挣了不少银子,这点银子对你们也不算什么。”见孟离态度坚决,刘风流便不再坚持。
孟离指着刘风流身后婢女道:“还有,这两位姑娘也是从你府上抽调过来的吧!她们的工钱也必须从面馆里出,不能让你代付。”
刘风流哭笑不得道:“随你喜欢!”
卜玉来到两位婢女身前,拉着她们的小手笑道:“两位妹妹来得正是时候,刚才我还在为那五百只碗发愁呢!”
孟离愕然道:“什么,那些碗你还没有刷?”
卜玉没好气道:“你这不是废话吗,我自己一个人刷得过来?”说着伸手向众人一指,蛮横道:“今天,你们一个也别想跑。”
众人一阵哀嚎……
卧室中,刚刚刷碗而归的孟离,生无可恋的瘫倒在床铺上,似乎意识到什么,很快又从床铺上弹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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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险些忘了,今天的刀还没有练。”
练刀是每天雷打不动的任务,必须完成。
拿起木刀,走出门外。
一个时辰之后,再度走回房间的孟离,真正是筋疲力尽。
孟离有一个习惯,越是疲惫,越不能休息。
托着疲惫不堪的身子,来到床上,双腿盘膝。
吐故纳新,勤奋功运转开来,随着一阵酥酥麻麻的感觉,孟离的身体渐渐恢复活力。
一遍勤奋功走完,孟离又是一条龙精虎猛的好汉,来到书桌前,为自己倒了一杯水,正要喝时,目光突然被两本秘籍吸引。
“怎么把你们给忘了。”
孟离啪的在额头一拍,放下水杯,将两本秘籍拿到身前。
这两本秘籍,正是当日在青叶秘境,从百通道人手中接过的衣钵传承。
“唉!也不知百通道人现在怎么样了?”
心中感慨的同时,孟离的表情变得格外认真,既然接过了人家的衣钵传承,他自然不能敷衍了事。
将《玉符经》和《灵食谱》放在身前,孟离伸手入怀,将贴身放置的玉牌拿了出来。
这块记载着偷懒功的玉牌,可算是孟离现在最重要的宝物,估摸着,若是将这件宝物的消息泄露出去,说不定也能引起一场脍炙人口的江湖血案。
第一百八十九章 灵食
近年来,最大的江湖血案,便是他师父引发的神兵案,曾引得南北两座江湖震荡。
孟离觉得,自己这块玉牌,虽然不会引发如此巨响,但让界水城震一震,还是没有问题的。
将巴掌大的玉牌小心翼翼放在桌上,而后拿起两本秘籍,分别向玉牌上放去。
果然不出所料,书籍在一股无形力量下化为灰烬,玉牌闪烁出一道光辉,而后归于平静。
来不及收拾书桌上的残灰,孟离立刻查探起玉牌里的内容,心念一动之下,两本秘籍的内容顿时浮现。
这两本秘籍,都是百通道人心血结晶,内容博而精,本就已十分完善,很难再有大的变化。
玉符经讲的是制符心得,除了纠正了几处小错误,还根据秘籍中提到的例子,补全了几种符法。
相比之下,灵食谱的变化,给孟离带了来更多惊喜。
百通道人送给孟离的灵食谱,其中记载的都是他自己的秘制灵食,属于独门配方。
虽然价值连城,但却忽略了基础,常见于市场上的灵食,一个也没有。
玉牌这次的变化,不仅将灵食的制作流程讲解得更加详尽,同时也补足了许多谱子中提到的常见灵食。
如此一来,即便孟离这个毫无基础的灵食初学者,也能根据这上面的内容自学成才。
孟离想了想,决定还是先学灵食。
毕竟有补气丸珠玉在前,这让他更加期待。
况且,孟离现在的身体状况,也的确更需要灵食的帮助。
查探起谱子上记载的灵食方子,让孟离有些失望的是,谱子上并没有补气丸的制作方法。
不过,一个名叫行气丹的初级方子,倒是与补气丸有异曲同工之妙。
孟离找来纸笔,特意将这张方子抄录下来,以便研究。
研究之下,顿时发现这灵食文化的浩然烟海。
灵食,作为三大体系之一,博大精深。
尤其是对灵物的研究与运用,更是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其中存在的微妙反应,并非用言语能够形容。
沉浸在知识的海洋中,时间总是过得飞快。
不知不觉,天已转亮。
孟离坐在书桌前,抱着那张灵食丹方,竟然足足研究了一个晚上。
“好一个灵食!”
灵食之道,博大精深,仅仅一个早上,孟离就已受益匪浅。
行气丹,只不过是灵食中最简单的一种,按照上面的制作方法,一步一步来,很容易就能成功。
孟离之所以耗用一晚时间研究丹方,其实是在探究灵食的本质。
灵食,以食载道,不拘一格,说白了就是一个“吃”字。
什么能吃?怎么吃?
这才是最重要的问题。
想要灵食具备灵效,必须要以灵物为引。
换而言之,对于灵物的研究和搭配,才是孟离应该着重学习的东西。
灵食只要分为药制和烹制,前者不必多言,后者则不拘一格,而这也正是灵食文化浩瀚如海的根本原因。
如果说,灵物是灵食的核心,那么,创新则是灵食的灵魂。
由灵物相合的千万变化中不断前行,这才是一名灵食师需要做的事情。
“说白了,这灵食师和厨师,其实也没什么区别。”
厨师是以食材烹饪,灵食则是以灵物烹制,很多有条件的武者,每日以灵食代餐,武道修为突飞猛进。
想要做好灵食,对于灵物的特性必须了解。
之前孟离曾得到过一本《奇花异石》。
基础方面,尚算可以。
“先制作一些行气丹吧,以备不时之需。”
收拾好书桌上的灰烬,又将玉牌贴身放好,孟离决定找个时间,去一趟界水城的灵物市场。
窗外可以看到两道忙碌的身影,稀稀疏疏的打扫声,渐渐从院子里传了出去。
看了眼初升的朝阳,孟离推门来到院子。
正在打扫院子的婢女见到孟离,立刻停下手中的工作,毕恭毕敬道:“拜见公子。”
身如巧燕,声若黄鹂,好一对俏丽的小丫头。
孟离看着与自己年龄相仿的一对璧人,尴尬道:“你们不用这么客气,既然到了我这里,刘府的那些规矩就暂且先放一放,以后你们喊我孟离就可以。”
昨日洗完碗,对孟离这位新主子,二人已经有了一些了解,知他不是刻板之人,又见他们年龄相仿,心中的拘谨便放下不少。
其中一丫头轻笑道:“公子说笑了,我们这些做下人的若是对主人直呼其名,岂不乱了本分?”
孟离看向说话的丫头,见对方一身淡绿色的纱裙,头上梳着两个发髻,随着他银铃般的笑声一颤一颤,既俏皮又可爱。
这是小叮,二人中的姐姐。一旁穿淡蓝纱裙是妹妹小当,两人一个十四岁,一个十三岁,是一奶同胞的亲姐妹。因为家里困难,不久前被卖到刘府做了丫鬟。
两姐妹不是界水城人,但却在界水城长期居住,像他们这种家庭,生活没有保障,到了实在过不下去的时候,也就只能被卖出去了。
小叮和小当还是较为幸运的,被卖到刘家这种大户人家,工钱自然不必多说,还有习文断字的机会,比在家中忍饥挨饿不知要强上多少倍。
刘家对待下人既严厉又大度,只要你不犯大错,便没有问题,她们姐妹二人在刘家做工三年,几乎没有受过委屈,对刘崇元这个老东家,不知有多感激,就连对刘风流,也是发自内心的尊重。
孟离看着二人紧握的扫帚,笑道:“以后像打扫院子这种工作,你们就不要做了,专心跟卜姑娘打理面馆,毕竟面馆的工作也不少啊!”
小叮感激道:“没事的公子,我们不怕累。”
孟离严肃道:“这不是累不累的事情,面馆的工作是重中之重,你们别看卜姑娘长得娇滴滴的,发起火来可吓人了,我怕你们受欺负……”
孟离说到一半,发现两个小丫头对他使眼色,心中顿时明悟,话音一转道:“当然,卜姑娘只是性子火爆了些,为人还是不错的,你们只要不犯大错,她还是很好相处的。”
“是谁在说我坏话!”
身后,卜玉冰冷的声音传了过来。
孟离暗道好险,转过身,若无其事道:“有吗?”
卜玉冷笑:“没有吗?”
孟离苦笑道:“我是有说,可我没说你的坏
话,刚才我还夸你来着,不信你问叮当姐妹!”
两个小丫头面面相觑,叮当姐妹是个什么鬼?
卜玉自然不必问,冷哼一声道:“懒得跟你计较。”
做贼心虚的孟离呵呵一笑,近乎谄媚般问道:“大小姐,今天怎么不多睡一会儿,像你这样貌美如花的美人,就是应该多注意休息,不是有一个词吗,叫什么来着,美容觉?对!越睡越美丽!”
卜大小姐打了一个哈欠,哀怨道:“别提了,一晚上都没怎么闭眼!”
孟离故作大惊道:“怎么了这是?有人惹你不高兴?跟我说,我帮你出气。”
“那倒不是。”卜玉忽然噗嗤一笑,笑眯眯道:“其实我是高兴的!”
“啊?高兴?”
孟离疑惑地看着卜大小姐。
生病了?烧糊涂了?发生了什么值得高兴的事吗?
他怎么不知道?
卜玉得意洋洋道:“昨天赚了五百两,你说我能不高兴吗?”
就这样?
孟离看着卜玉的表情愈发怪异。
他以前怎么没发现这大小姐是一个财迷。
不去理会孟离怪异的目光,卜大小姐拉着叮当姐妹,气势如虹道:“走,我们赚银子去!”
“这么早就开门?”
孟离眼珠一瞪,他们这里,可不卖早餐啊!
“你懂什么!”卜玉瞥了孟离一眼,信心满满道:“今天,本大小姐目标是八百碗!”
被卜大小姐雄心壮志雷得外焦里嫩的孟离只能抱以苦笑。
转身想要回屋时,王二苟从外面走了过,神情急促。
孟离问道:“怎么了老王?一大清早,这般急躁?”
王二苟道:“萧自聪来了,想要见你。”
“他要见我?”孟离有些不安。
正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
萧自聪刚刚得到黑石钥匙,本应潜心研究,这个时候怎么会时间来找他?
王二苟提醒道:“他还在外面等着!”
孟离声音一沉:“你先去面馆,我一个人会会他。”
王二苟点了点头,转身向前厅的面馆走去。
萧自聪一个人站在门前,折扇轻摇,静静等待。
今天的天气实在不错,尤其适合拜访好友。
他萧自聪自然不是一个会将时间浪费在交际上的人,但因为孟离是他计划中十分重要的一环,他也只能多抽出一些时间进行拉拢,尤其是在黑石钥匙到手后,这个需求就愈发迫切了。
孟府的大门并未关闭,是对方的礼仪,他没有迈入,这是他的礼貌。
终于,孟离的身影出现在大门对面……
萧自聪见到孟离,微微一笑:“孟兄弟,打扰了!”
孟离快步来到近前,热情道:“萧大哥光临寒舍,孟离高兴都来不及,何来打扰一说。”
两人并肩而入,步至客厅。
孟离为萧自聪倒了一杯热水,尴尬道:“不好意思,之前一直在为考武做准备,家中没有备茶。”
萧自聪接过水杯,笑道:“这个挺好,你也不必客套,我来就是随便坐坐。”
随便坐坐?
见对方没有进入主题的意思,孟离也不着急,笑道:“之前比武的事,还没有感谢萧大哥,若不是你帮我,我也不能省下三百两。”
“你是说那件事。”萧自聪笑了笑,摆手道:“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不必记挂。”
“这怎么可以!”孟离眉毛一立道:“今天你在我这里多待一会儿,吃一碗我亲手为你煮的鱼汤面。”
萧自聪哈哈一笑道:“早就听说咱们北安坊开了一家面馆,全城飘香,我也没有想到竟然会是孟兄弟的手笔。”
“全城飘香就有些言重了,萧大哥这么早来,应该还没有吃饭吧?走,我现在就去给你煮面。”
萧自聪毕竟不是为吃面而来,苦笑一声道:“吃面就算了,我还有其它事情,不能久留。”
“那好吧!”孟离点点头,有些失落。
萧自聪不能再等,直奔主题道:“其实我这次来,是专程来恭贺的,孟兄弟武馆即将开业,你我都在北安坊,以后少不了要合作一番。”
“萧大哥怎么知道我要开武馆?”
孟离心中一惊,表面却不动声色,只是微微一笑,像是害羞。
他要开武馆的事情,可从未对外人说过。
若是以前,萧自聪即便知道了这件事,孟离也不会在意,但现在,他却不得不留一个心眼。
萧自聪喝了一口热水,笑道:“说来也巧,今天我去鉴镜府,刚巧看到王兄弟在办理申请,我就猜得你的武馆要张开了。”
“哦,原来是这样!”孟离恍然大悟。
萧自聪伸手摸向怀中,笑道:“说了要来恭贺你,为兄自然不能空手而来,这两个东西你先收着。”
说着,从怀里拿出两个长形木牌。
巴掌长短,宽约两指,铁木材质,通体黝黑。
“这个是?”
孟离见到这形似令箭的木牌,面色疑惑。
“看来你对武馆的了解还不多啊!”
“此话怎讲?”
萧自聪语重心长道:“南唐武馆成千上万,就像农地里殷勤耕耘的老汉,是南唐遍传武道的根基所在,最主要的职责就是传武授徒,可在传武之余,武馆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去做,你知道是什么吗?”
孟离摇摇头,迷茫道:“是什么?”
“做任务!做朝廷派发的任务!”
“哦,你说的是这个。”孟离忽然想起靠水武馆的情况,笑道:“这也是武馆的主要收入,我听说朝廷任务每半年派发一次,而且报酬不菲。”
萧自聪莞尔一笑道:“那是小城镇,咱们这里可不一样!”
孟离不耻下问道:“还望萧大哥指教。”
萧自聪道:“咱们界水城是西州双城之一,虽然不是主城,却也是一等一的大城市,朝廷派发的任务自然也会多一些。”
“在界水城注册的武馆,每个月至少完成一次朝廷任务,这种任务是可以根据自身情况自由选择的任务,除了这些任务,每过半年,还要完成一次强制任务。这种任务将会由朝廷强制派发,给你什么就是什么,没有选择的权利。”
强制任务?无法选择?
孟离眉头紧锁道:“这强制任务是不是有些太苛刻?”
萧自聪面色凝重道:“这正是我要跟你说的问题,去年有个武馆被派发了剿匪任务,硬着头皮上山剿匪,最终全部葬身在大山中。”
“朝廷既然要给咱们派发强制任务,便应该根据咱们的实际情况进行考量。不应该让咱们送死才对。”
“但朝廷也有情报失误的时候,这也是大多数武馆葬身在强制任务下的原因之一。”
孟离看着萧自聪之前拿出来的铁木令牌,若有所思道:“萧大哥,跟我说这个,莫非和这木牌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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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自聪道:“这铁木令牌是我完成任务得来的奖励,使用之后可免去强制任务一次。有了这两根木牌,可保你一年无忧。”
听他这么一说,孟离连连摇头:“这个礼物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萧自聪板着脸道:“什么贵重不贵重,你若不收,便是看不起我!”
孟离苦笑道:“萧大哥,你又何必为难我呢?”
萧自聪只说了两个字。
“收下!”
“这……”
孟离心里已经高兴坏了,可表面上,仍是装出一副为难至极的样子,以便给对方一种并没有受到多大恩情的错觉。
“好吧,我收下就是了!”
“这才对嘛!”见孟离终于点头,萧自聪哈哈一笑,直接将两块“豁免牌”拍在桌子上,起身道:“好了,东西给你放在这里,接下来,我就不打扰了。”
“萧大哥,你要走了?不再多坐一会儿?”
见对方起身要走,孟离连忙出言挽留。
虽然心里挽留的想法并不强烈……
“不了,你武馆才刚刚申报下来,如今还是百废待兴,等到你正式开门的那一天,我一定前来捧场。”
萧自聪说完,不等孟离挽留,洒然而去。
孟离将萧自聪送到门外,目送后者远去,直至消失。
从今天的接触来看,不论怎么看,萧自聪都是一位待他极为真诚的好兄长,可当孟离心里对他有了芥蒂之后,这一切就不再一样。
而这一切都是来自那一对暖石钥匙。
萧自聪怎么都不会想到,那钥匙孟离竟然也会有一把!
笑容逐渐凝固在脸上,眼中的热情也愈发冷漠。孟离转身来到面馆门口,在门上重重一敲,吸引众人注目。
没有理会其他人的目光,孟离对王二苟勾了勾手,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去。
王二苟察觉到他的异常,连忙跟上。
两人进入客厅后,孟离沉声道:“昨天你在鉴镜府遇到萧自聪了?”
“没有啊!”王二苟一脸迷茫道:“为什么这么问?”
“萧自聪刚才跟我说,他在鉴镜府见到你了。”
“这不可能!”王二苟惊呼道:“我的习惯你应该知道,昨天我在办手续时,随时都在留意四周,连萧自聪的影子都没有发现。”
“但他却言之凿凿。”
王二苟的本事孟离当然知道,所以,萧自聪走后,他才会找王二苟求证。
结果,果然出现了问题。
王二苟忽然意识到问题的严重,面色凝重。
“对萧自聪的调查开始了吗?”孟离沉默片刻后,问道。
“还没有。”
孟离苦笑道:“还好你没有开始,以萧自聪的手段,一旦开始调查,必然会被他发现,到时候我们可就说不清了。”
“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孟离双眼微眯道:“静观其变!”
因为把布置武馆的任务交给了刘风流,孟离今天难得轻松一天。
上午补了一个回笼觉,睡醒后本想帮卜玉照顾面馆,谁想到竟被这位大小姐给轰了出来,扬言从此以后,这里将是她的地盘。
对于卜大小姐的喧宾夺主,孟离倒也乐得自在,在院子里练了一会儿刀,而后回到房间,继续钻研灵食谱。
如今孟离已经将行气丹完全掌握,而这只是他在灵食上迈出的第一步。
灵食文化博大精深,想要有所成就,不能只专攻一张或是一类方子,必须要博采众长,触类旁通。
手里托着玉牌,将食谱一张张翻看,由浅入深,由烹制到药制,根据每张方子的配料用比与脑海中的灵物知识相互应证。
下午,大约在刚过未时的时候,王二苟忽然敲响了孟离的房门。
孟离收起玉牌,打开房门,看着站在门外的王二苟道:“什么事?”
王二苟表情怪异地道:“齐恒来了。”
孟离无语道:“走了一个萧自聪,又来了一个齐恒,还好他们不是一块来,要不然,咱们这非要让他们拆了不可。”
王二苟道:“我看齐恒心情不错,可能是有什么好事。”
“是吗?那可一定要见见。”
孟离回到屋中,拿出纸笔,写了一张单子,交给王二苟。
“你帮我看看哪里能买到这些东西?”
“这是什么?”王二苟看了一眼,单子上大部分他都不认识。
“灵食配料,你可以去本地的灵物市场转转看。”
“你开始研究灵食了?”
孟离在青叶秘境得到衣钵传承的事,王二苟是知道的。
孟离笑道:“这个灵食还是挺有的意思,说不定能为咱们面馆拓展灵食业务。”
王二苟忍俊不禁道:“你这话要是让卜大小姐知道,只怕会让她乐坏。她现在已经完全掉到钱眼里了。刚才你没看到,刘风流找他报账的时候,她的眼神简直能杀人。”
孟离哭笑不得道:“她喜欢就好。”
半柱香后,齐恒来到客厅,就坐在上午萧自聪坐过的地方。他看到孟离的第一句话就是:
“我要去中州城了,做一名朝廷任职的武官。”
中州城,天子脚下,也是南唐皇城。
孟离双手抱拳,正要恭贺。就听齐恒第二句道:“我希望你能跟我一起去。”
孟离的手立刻僵在半空,苦笑道:“齐老大,哦不,齐师兄,你去朝廷当官,我跟着算怎么回事。”
齐恒道:“你若愿意,也可以加入朝廷,当日在武场上,罗大人不是已经邀请过你吗?”
“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
当日在解决韩非之后,那位姓罗的采武官员,的确对他抛出过橄榄枝,还给了他三天考虑时间。
他当时难道没有拒绝吗?
额……他有点记不清了!
第一百九十章 地龙帮
“我希望你能跟我一起去,对你而言,中州有更好的发展,而我也需要一位同伴。”
齐恒凝视孟离,态度异常诚恳。
孟离沉默片刻,摇头道:“对不起齐师兄,我恐怕要拒绝你了。”
齐恒皱眉道:“为什么要拒绝?我想你应该清楚,什么样的选择对你才是最好的选择。你得罪了七星宗,难不成真以为那份生死契约能够让他们投鼠忌器?”
七星宗的报复,这是必然的事情,毕竟这世上有太多的手段可以造成意外,但孟离却有不得不留下的理由。这个理由,值得他用生命去冒险。
“对不起齐师兄,我还是要拒绝你。”
齐恒没有问原因,只说了一句“好”,而后转身离去,临出大门前,突然停下脚步。
“小心庄语,据我对他的了解,他不是一个会轻易善罢甘休的人。”
孟离点头道:“我会的。”
齐恒迈出一步,又道:“还有萧自聪,我听说你和他走得很近,这个人不简单,你也要多当心。”
孟离对齐恒躬身一拜,再起身时,对方的踪影已消失不见。
庄语抱着韩非的骨灰,面无表情地站在袁家大厅。
“韩非师弟的骨灰已经火化,今日我将连夜返回宗门,这里的事就交给你们了。”
庄语身后,站着一对父子,年轻的那个,一身华服,正是当日在面馆出现的袁玉庭,年长的男子与袁玉庭有六分相似,此人便是袁家当代家主,袁知章。
袁知章面容沉稳,身上有一股儒气,听到庄语的叮嘱,微微一笑道:“庄贤侄放心,孟离将韩非杀害,便是我们袁家的仇人,我们袁家定然不会放过孟离。”
庄语点了点头,走了出去。
庄语走远后,袁玉庭皱眉道:“爹,这件事我们真要管吗?据我了解,这个孟离可不简单,背后不仅有罗大人的支持,背后更有刘家的影子,而且杜木等人也与他关系要好。我们冒然对出手,只怕会引火烧身”
袁知章继续微笑。
“孟离的情况,庄语比我们还清楚,他让我们这样做,未尝没有让我们袁家卖命的打算。不过孟离有生死契约,七星宗不得出手,他这也是无奈之举。”
七星宗与袁家同气连枝,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如果袁家出了事,七星宗的威望也会大大降低。
“那我们……”
“明哲保身,我们当然不能自己出手。”袁知章双手背后,意味深长道:“我记得城里有一个地龙帮,他们的帮主闫地龙,前段时间似乎和你搭上了关系。”
袁玉庭尴尬道:“喝过几次酒而已。”
袁家作为界水城第一家族,家教甚严,对于他的那些酒肉朋友,他的父亲一项不喜。
袁玉庭忽然想通了什么,兴奋道:“父亲的意思是……”
袁知章哈哈一笑:“你的这位朋友很不错,也许他可以帮我们解决孟离这个难题。”
地龙帮是界水城的一个帮派,号称自己是三流帮派,实际上却是一个不足百人的地痞团伙。帮众九成都是未曾学过武普通人。
闫地龙今年四十出头,六锻修为,自被界水城的江湖抹去棱角后,便创立了地龙帮,做得是欺行霸市的龌龊勾当。
不久前,闫地龙搭上了袁玉庭这条线,自以为能将帮派势力更进一步的他,还不等有所行动,就迎来了袁家的考验。
转天一早,孟家面馆门前,地龙帮近百名帮众浩浩荡荡而来,将面馆门前的街道挤得水泄不通。
闫地龙看着大门上的招牌,面色阴沉。
他在来之前,已经打听过孟离的情况,知道这个孟离,不是他惹得起的存在,可为了以后的荣华富贵,他还是决定拼一把。
此时,在闫地龙身后,正站着一名书生,书生年龄不大,二十出头的样子,只是身形瘦得出奇,几乎已是皮包骨。
仿佛被风吹一下就能倒的书生,名为宋书,是地龙帮的第二把交椅,实实在在的核心人物,地龙帮能发展到百人规模,和他的努力不无关系。
门匾上,孟家面馆四个字金光闪闪。
宋书看了一眼,来到闫地龙身边低声道:“帮主,前两日的传武考核上,这个孟离刀斩七锻,如今正是风头最紧的时候,我们确定要与他作对?”
闫地龙道:“怕什么,咱们现在是在帮袁家做事,就算出了事,也有袁家罩着,况且,咱们今天不是来闹事的,而是来吃面的。大家都给我提起精神,听到了吗?”
“听到了!”
百人的呐喊,震响了整条街道。
当地龙帮浩浩荡荡走进面馆时,孟离正在院子里晒太阳。
今天的阳光非常不错,他也难得放松一次。
武馆的申请已经批准,改造武馆也在同步进行,一切都已走上正规,接下来不过是时间问题。
昨天晚饭前,孟离已经跟刘风流核实过,改造武馆的时间,大约要耗费五天左右,花费也不多,不到一千两。
刘家家大业大,手底下的买卖遍布全城,和他们合作的工队,也都十分敬业。
今天天刚亮,一支十人标配的工队便来到府上,开始着手进行改造。
刘崇元送给孟离的这座宅子,是一座三进三出的大宅子,前中后三院相连,直接横跨一条街道,从北安坊最为火爆的前街,延伸到另一条街道。
后院相临的这条街道,虽然也是店铺林立,但却没有前街那么繁华,相对的也更加安静,反而更加适合来办武馆。
工队考察之后,给出了将后院改造的提议,唯一的难点就是后门的扩建。
武馆的大门一定要气派,如此才可体现武馆的威严,再怎么说,也是朝廷的一个脸面,不可不多费些心思。
听到工队的提议,孟离当机立断,决定以后院用做武。
至于大门,重新开一个便是,反正也花不了多少银子。
后院动工的声响有些吵耳,孟离找了一些棉絮,将耳朵堵住。正悠闲自得时,肩膀被人拍了一下。
一睁眼,王二苟出现在面前,神情焦躁。
孟离取下棉絮,问道:“怎么了,是不是又有什么人上门了?”
王二苟严肃道:“面馆出事了,你快去看看吧!”
孟离扭身换了个姿势,摆摆手
道:“有她卜大小姐在,能出什么事情,我不去。”
卜玉不是不让他插手面馆的事吗,怎么出了事就想起他了?
不去,坚决不去!
孟离怄气的幼稚模样,让王二苟哭笑不得。
“你就别闹了,刚刚也不知从哪里来了一帮地痞,自称地龙帮,卜大小姐现在正在气头上,你再不过去,等她发起火来,面馆说不定都能给你拆了。”
听王二苟这么一说,孟离立刻从躺椅上跳了起来,毕竟,以卜大小姐的性格,还真有把面馆拆了的可能。
来到面馆的孟离顿时被眼前的景象惊呆,本是十分宽敞的大厅,此时已坐满了人。
“什么情况,咱们面馆的生意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孟离看着一身帮派穿着的人群,冷冷一笑,而后来到卜玉面前。
这位大小姐如今已到了震怒的边缘,手里举着一个大铁勺,若不是被叮当姐妹拦住,此时便要落在一个四十出头的中年男子身上。
孟离从卜玉手中夺过勺子,瞪着中年男子道:“你们是来闹事的?”
闫地龙冷冷一笑,并不开口。和他坐在同一桌上的宋书开口说道:“谁说我们是来捣乱的,我们来吃面都不行吗?”
被叮当姐妹拉到一旁的卜大小姐,气急败坏道:“放屁,坐在这里半天了,一碗面都没点,其他顾客进来,也都被他们轰走了。”
孟离面色难看道:“这位朋友,你如果是来吃面,我欢迎,如果你是来捣乱的,那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现在带着你的人离开,我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怎么,你还想对顾客动手?”闫地龙忽然拍案而起,向着门外嚷嚷道:“大家快来看啊,店主要打人了。”说完又对孟离冷冷一笑:“孟老板,我想没人会愿意光顾一家对顾客出手的面馆!”
看着对方得意的笑脸,孟离犯起了难。任谁都能看出,这群人是有备而来。
“我这是得罪谁了?”
孟离心里暗暗思量,就在这时,刘风流突然跑了过来,将地龙帮的情况告诉了他。
得知地龙帮的情况,孟离更加犯难。
正所谓阎王好惹,小鬼难缠,像这种专在街头混的地痞帮派,也是最让人头痛的存在。
“闫帮主,说吧,你想要多少钱?”孟离叹了一口气,只能花钱消灾。
谁知,一项靠勒索商铺为生的闫地龙,在听到这句话后,竟然面露不屑。
“孟老板以为我们是什么人。刚才我兄弟已经说了,我们今天只吃面,不闹事。”
吃面也要有个吃面的样子,他们这个样子,实在不像要吃面,倒像是要吃人。
“孟离,你跟他们废话干什么,直接动手,将他们打出去。”
卜玉在后面大吼,因为怕伤着叮当姐妹,不敢用力挣扎。
听到卜玉的呐喊,孟离无奈苦笑,有些事并不是靠武力就能解决。
而且,闫地龙有一句话没有说错,像他们这些开店的,信誉最重要,若真是传出动手打人的风评,店也就不用开了。
就在孟离左右为难的时候,一声冷哼突然从门外传来。
“南唐律法,聚众闹事,视情节轻重,可押送大牢,我看你们这些人,不是来吃面,而是来吃牢饭的。”
“是谁?我们地龙帮的闲事也敢管?”
闫地龙听到声响,立刻向门外瞪了过去,可在看到门外之人时,却像是老鼠见到猫,立刻蔫了下来。
面馆大门,正有两名中年男子走来,为首一人,闫地龙并不认识,真正让他畏惧的是后面那个白衣男子。
鉴靖府,抚镜使白也。
看着这位界水城所有武者的“顶头上司”,闫地龙顿时面如死灰。
“白,白大人!”
白也锐利的目光凝视闫地龙,冷漠道:“闫帮主好大的威风,吃碗面都要地龙帮近百位帮众作陪。”
闫地龙顿时冒出一身冷汗,慌乱道:“不,不敢。”
白也双目一瞪,怒喝道:“既然不敢,还不立刻给我滚蛋,难不成你还要我请你喝茶?”
“是是是,小的这就滚,这就滚。”
面馆内一阵慌乱,在这位闫帮主带头之下,近百名地龙帮的成员,转眼消失不见。
拥挤的大厅瞬间变得空荡,只留下一地狼藉。
叮当姐妹在卜大小姐的带领下将桌子扶正。
孟离则来到罗京和白也面前,恭敬一拜道:“罗大人,白大人。”
罗京道:“今日我与白兄便服游街,你不必多礼。”
白也哈哈一笑道:“孟小子,我们来得及时吧!”
孟离苦笑道:“今日若不是两位大人及时出现,小子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水至清则无鱼啊!”罗京叹道:“界水城的武道环境,一直都是一个病垢。像地龙帮这种打着旗号招摇撞骗的无德帮派,正是我们接下来该肃清的蛀虫。”
白也沉声道:“罗兄说得是。”
罗京哈哈一笑道:“白兄不必紧张,这是你们界水城的政务,我只是给个意见,接下来该怎么做,就是你跟叶城守的事情,跟我没关系。”说着看向孟离,感慨道:“听说你做的鱼汤面全城闻名,甚至可以与中州城的锦绣面相媲美。今天说什么,我都要尝一尝。”
“我这就去给大人煮面!”
孟离说完,转身跑进厨房。
见到少年郎的率真性情,罗白二人相识一笑,就近坐在一张桌子前。
卜玉见到这一幕,亲自为罗白二人沏茶倒水。
罗京抬头看着卜玉,笑道:“小丫头,你们这里有没有酒,这东西喝着太无趣。”
卜玉尴尬道:“我们这里不卖酒,所以……”
“有酒!有酒!”
不等卜玉说完,刘风流连吼两声,翻身钻入柜台,在卜大小姐震惊的眼神中,抱出两坛美酒。
这酒,哪里来的?
“大人请用!”刘风流屁颠屁颠将两坛酒放在桌子上,全然不顾卜大小姐那几乎可以杀人的目光。
唯一的遗憾,以后再想藏酒就更加困难了!
卜大小姐最忌饮酒,店中也不让放酒,这让自诩风流的刘大少又怎么能够接受。
罗京以赞赏的目光看向刘大少,赞
许道:“小子有前途。”
刘风流嘿嘿一笑,竟笑出了些许腼腆,让一旁恨得牙痒痒的卜大小姐颇为无语。
你一个偷酒喝的家伙,有什么好害羞的?
不出片刻,面已煮好。
孟离端着两碗鱼汤面从后厨走来。
“两位大人,请!”
将冒着热气的汤面放在二人身前,孟离取出两双筷子,双手递到二人身前。
罗京放下酒杯,接过筷子,目光看向那碗热腾腾的鱼汤面,神色忽然变得庄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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夹起一根面,放入口中,细细咀嚼后,罗京感叹道:“好面!”
白也哈哈一笑道:“罗兄,孟离的鱼汤面,比你们中州的锦绣面如何?”
罗京道:“各有千秋,不相伯仲!”
白也看着眼前的面,暗暗震惊,要知道中州的锦绣面,可是号称天下第一面,就连中州十大名菜之一的锦绣山河,也是根据这一面食改创,罗京给出这样的评价,不可谓不高。
吃了一口面,味道果然极好。
罗京只吃了一口,便将筷子放到一旁,这面虽然不错,但却不是他来此的目的,他看着孟离道:“齐恒来找过你了?”
孟离点头道:“我拒绝了他。”
罗京目光直视:“你应该知道,这个机会非常难得。”
孟离沉声道:“我有不得不留下的理由。”
“好,我明白了。”
接下来,罗京再也没有说过一个字,而是安静地将面吃完。
孟离看着空空如也的碗,问道:“大人可还要再来一碗?”
罗京摇了摇头,取出二两银子,放在桌子上。
“这是面钱!”
孟离苦笑道:“这面是我请两位大人吃的。”
罗京笑了笑,转身离去。
“你呀,知不知道自己放弃了一个多好的机会。”
看着桌子上白花花的银子,白也叹息一声,追了出去。
今天可能是罗京离开界水城的日子,总之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孟离再也没有见过他。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罗京和白也走后,孟离指着桌子道:“把这里收拾一下。”而他自己,则趁卜玉不注意,抱起两坛酒回到前院。
王二苟和刘风流跟着孟离回到前院。
孟离看着二人道:“你们对地龙帮了解多少?”
刘风流道:“地龙帮就是一群地痞组成的帮派,靠勒索店铺为生,帮主闫地龙,炼体六锻,以孟老大的本事,几刀就能将他解决。”
说起地龙帮,刘风流表情中明显透着不屑。实际上这个地龙帮,没少找他们刘家的麻烦,他家那位老子,若不是为了和气生财,早就让胡不归把闫地龙给灭了。
“那你知不知道地龙帮的据点在什么地方?”
“这我倒是不清楚。”刘风流摇摇头,看着孟离迟疑道:“你不会是想掏他们老窝吧?”
孟离道:“报仇不隔夜,这个地龙帮敢找我的麻烦,我自然不能轻易放过他!”
“说得好,男子汉大丈夫,就该快意恩仇!”刘风流双拳挥动,亢奋道:“地龙帮是界水城的毒瘤,我早就想收拾他们了,你若动手,一定要叫上我。”
孟离哭笑不得道:“但你连地龙帮在哪都不知道!”
人都找不到,还报什么仇?
王二苟举起手道:“这个,我好像知道他们在哪?”
“你知道?”孟离惊喜。
王二苟点点头:“前几天出去时,听到过这个地龙帮的消息,好奇之下,就打听了一些。”
“能不能找到他们?”孟离问了一个最关键的问题。
王二苟从怀里拿出那张只有他能看得懂的图纸,沉默片刻后,点点头道:“没问题。”
地龙帮的据点,就坐落在西城的西静坊。
半个时辰后,孟离和刘风流在王二苟的带领下来到一座茶馆前。
“龙王茶馆,名字倒是够霸气。不过,就算那闫地龙是条龙,今天也要把他揍成虫!”
藏在一个角落里,孟离望着街头的茶馆,脸上露出一抹冷笑。
透过茶馆的一间窗子,他能看到坐在茶馆里的闫地龙,在他的对面此时正坐着一个华服男子,看上去有些面熟。
用手肘顶了顶一旁的刘风流,孟离指着华服男子道:“你看那个人是不是有些眼熟。”
做为界水城的标准纨绔,刘风流的眼力自然还是有的。
见到华服男子后说道:“这不是袁玉庭吗?咱们面馆开业那天他也在。”
被刘大少这么一提醒,孟离立刻想起来了,这个袁玉庭可是袁家的大少爷,而袁家又与七星宗关系匪浅……
“难道这一切都是七星宗搞的鬼?”
孟离能够想到的事,王二苟自然也会想到,面色凝重道:“想不到,他们的动作竟然这么快。”
一听和七星宗有关,刘风流立马做起缩头乌龟,呵呵笑道:“孟老大,要不咱们还是撤吧,这个仇就先别报了。”
王二苟附和道:“我同意刘大少的决定,冒然出手有可能会打草惊蛇。”
孟离摆摆手,不以为意道:“多大点事呀,就把你们吓成这样,放心这次用不到你们出手,我自己一个人就能搞定。”
王二苟苦笑道:“你应该知道,我并不是这个意思。”
孟离收起玩世不恭的心态,表情严肃道:“我知道你是害怕引起七星宗的注意,可你有没有想过,在这件事情中七星宗会扮演一个什么样的角色?”
王二苟眉头紧锁,若有所思,而刘风流则一脸迷茫。
七星宗能是什么角色,幕后黑手呗!
七星宗是幕后黑手不错,但这幕后黑手,也分很多情况。
七星宗虽然势力恐怖,但它的根基毕竟不在界水城中,加上生死契约的缘故,这个庞然大物是无法自己对孟离直接出手的。
孟离可以断定,七星宗必然已将对付他的事情全权交给袁家,至于使出何种手段,那就是袁家自己的事情,这一点也可从闫地龙与袁玉庭见面这件事上看出端倪,否则闫地龙此时见得就不会只是袁玉庭,还应该有庄语。
换而言之,孟离此时面对的对手并不是七星宗,而是袁家。
第一百九十一章 渔夫的本领
“我明白了!”
王二苟很快想通,脸上有点兴奋。
“明白什么?”刘风流一副你们快给我解释解释的表情。
但孟离和王二苟却没有理他。
王二苟看向孟离,从头到脚,沉吟道:“虽然我们不怕惹麻烦,但我觉得你最好还是伪装一下。”
“放心,我早有准备。”
孟离从怀里掏出一张早就准备好的黑布,戳了两个洞,而后套在脸上,那两个洞刚好露出他的双眼。
“这就是你的准备?”
看着只露出一对眼睛的孟离,王二苟无语至极。
孟离嘿嘿一笑道:“简单方便,打家劫舍必备之选!”
刘风流凑过来道:“孟老大,给我也整一个!”
“滚蛋,没你出场的机会。”
“怎么可以这样!”
呆呆望着孟离那极为兜风的面罩,刘风流遗憾至极。
活动了一下筋骨,孟离各方面的感觉还是很不错的,除了面罩闷了一些,一切都是那么的完美。
察觉到呼吸阻塞的孟离,又在鼻孔处戳了两个洞。
而后从王二苟手里接过一把剑,向龙王茶馆走了过去。
“袁老弟,这次我也没有想到,白也竟然会出现,让那孟离逃过一劫。”
“无妨,等闫兄再找机会出手便是。”
“还要出手?恕我直言,这个孟离牵扯极深,不好对付啊!”
“闫兄不是很喜欢我在西城新开的那家店铺吗?我跟家父打过招呼了,决定将店铺送给你。”
“哎呀,这怎么好意思!袁老弟放心,那个孟离,我一定不会轻饶他。”
“闫兄切记,这件事和我袁家没有半点关系。”
“自该如此,自该如此。”
茶馆内,袁玉庭与闫地龙低声交谈。就在这时,忽有一人冲窗而入。
黑布蒙面,一面四洞,这是什么妆容?
见到蒙面人,众人大惊!
“有刺客!”
人群中不知谁喊了一声!
孟离暗道“喊得好”,抽出一把事前准备好的铁剑,大喝道:“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受死!”
闫地龙双眼一瞪,暗道找错人了吧!
下一刻,见蒙面人直奔袁玉庭,心中松了一口气。
果然找错人了!
可是……不对啊……
“保护袁公子!”
猛然反应过来的闫地龙一声大吼,可是为时已晚。
孟离以剑代刀,一剑拍下,直接拍在袁玉庭脸上。
可怜的袁玉庭,只有五锻修为,根本抵不住孟离真气流转的一剑,还未反应过来,便被拍晕在地。
晕倒之前,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这是什么情况?
一刻钟后,在留下一片哀嚎后,黑布蒙面的孟离神清气爽地从茶馆里走了出来。
“小样儿,敢招惹我,这次算是一个教训,再有下次看我绕不饶你!”
见孟离走出茶馆,王二苟和刘风流捂着脸跑了过来,异口同声道:“怎么样?”
孟离冷笑道:“就这么一帮地痞,不堪一击,我还没用力,他们就已经倒下了。”
“不愧是孟老大,牛气!”刘风流伸出一对大拇指,一脸敬佩。
王二苟顺着门缝,往茶馆内看了一眼,见到哀嚎遍地,打了一个寒颤。
闫地龙趴在地上,一脸生无可恋。
在他脑海中,全是黑衣人大发神威的画面,方才短短一刻钟,他就像走进了地狱,整个人都已绝望。
瘦若枯柴的宋书,手脚并用,艰难地从一旁爬了过来,喘着粗气低声道:“闫老大,咱们这是得罪什么人了,这也太狠了吧,兄弟们就没一个能站起来的。”
宋书欲哭无泪,就刚才那么一会儿,他竟挨了三次揍,直至对方见他倒下,才将他放过。
早知道就直接装死了!
闫地龙怒道:“少废话,快扶我起来,我要看看袁公子。”
不等宋书有所行动,袁玉庭虚弱的声音便传了过来。
“闫兄不用担心,我没事。”
谢天谢地!
闫地龙暗呼侥幸,如果袁玉庭真在这里出了事,他就算搭上性命,也交代不起。
忍着剧痛爬到袁玉庭身边,这对难兄难弟,相互扶持着站起。
闫地龙道:“袁老弟,你见识广博,可看出那人的路数。”
袁玉庭暗骂一声我能看出才怪,他刚刚可是第一个晕过去的,屁都没看到。
“会不会是孟离?”
袁玉庭只能靠猜。
“孟离?”闫地龙忽然生出一股寒意。
他刚从孟离那里回来,屁股还没坐热,就被人打上门来,如果真是孟离,那这个人的报复心也太强了。
怎么惹?
在一旁安静躺着的宋书弱弱道:“那个人使得好像是一把铁剑?”
不知为何,听到这句话后闫地龙竟松了一口气。
他扭头看向袁玉庭。
“袁老弟,我记得那个孟离使的是一把木刀。”
“没错,是我疏忽了。”
两人面面相觑,心中不禁又一阵疑惑。
如果不是孟离,那这个蒙面人又会是谁?
教训地龙帮,只是一件小事,不值一提。
三人打道回府,临出西静坊的时候,王二苟忽然想起一件事。
“我怎么把这件事给忘了。”
王二苟啪的在头上一拍,一脸懊恼。
孟离疑惑道:“怎么了?”
王二苟道:“还记不记得你给我的那张单子。”
“你是说行气丹的那些配料,你都找到了?”
王二苟苦笑道:“北城区一共有三家灵物市场,我昨天跑了一个遍,那些配料基本都已找到,唯独缺了一味灵鱼草。”
灵鱼草是行气丹中极为重要的一种灵草,无可代替。
不过这灵鱼草也是极为常见之物,不应该买不到才是。
“难不成是有人囤积?”
王二苟摇头道:“你想多了,炒灵物虽然是一桩十分赚钱的买卖,但灵鱼草这种常见的灵物,却没人会动心思,前段时间,界水城附近的淮川流域发生一场鱼灾,一群不知从何而来鱼类灵兽,将附近的灵鱼草啃食一空。”
“还有这样的事情?”孟离也听傻了眼。
他这运气,实属不行啊!
“你们要买灵物,为什么不去觅宝阁?”
刘风流听到他们的对话,忍不住插嘴道。
“觅宝阁?”孟离看向刘风流。后者解释道:“觅宝阁专做武者的生意,也是界水城最全的灵物店铺,比那些灵物市场可强多了。”
孟离看向王二苟,后者点头道:“这正是我要说的,而觅宝阁就在西静坊。”
孟离当机立断道:“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去觅宝阁。”
界水城人尽皆知的店铺一共有三家,东明坊的袁氏铁铺,南京坊的百食堂,以及西静坊的觅宝阁。
西静坊的觅宝阁百物奇杂,经营各类商品,但最主要的还是灵物和百石。
觅宝阁位于西静坊正中央,看上去并不大,但却曲径通幽。
当孟离走进这家全城闻名的店面时,顿时被店面里面的情况惊呆。
让他震惊的并非店面中的物,而是里面的人。
他怎么会在这里?
孟离看着在柜台另一侧整理货物的蛇公子,久久无语。
蛇正凝放下手里的玉石摆件,笑呵呵道:“孟公子,这才几日不见,就不记得蛇某了?”
“你怎么会在这里?”
孟离虽然知道这个问题可笑,但他还是忍不住问了出了。
因为他实在太好奇。
蛇正凝摊开双手道:“这是我的店,我为什么不能来?”
“你的店?”
“准确的说,觅宝阁是蛇窝的产业之一。”
蛇窝!
听到这个意义非凡的名字,孟离眉头皱了起来。
蛇正凝优哉游哉道:“孟公子到我这觅宝阁来,想必是有什么东西需要购买,上一次你我合作愉快,这一次必然也能如愿以偿。”
孟离苦笑道:“蛇公子不愧是做生意的高手!”
视财如命蛇正凝,如果连他都不会做生意,这个世上又还有何人会做生意?
蛇正凝知道他在担忧什么,笑道:“孟公子不必忧虑,我这个人虽然喜欢坐地起价,但我这个店里的东西却是明码标价。”说着伸手在货架一指,“不信你看。”
孟离顺抬眼看去,每一件物品上,都写着一串数字,果然是明码标价。
蛇正凝得意道:“怎么样,我蛇正凝做生意,从来都是童叟无欺。”
孟离开门见山道:“你这里有灵鱼草吗?”
“这你可来对地方了。”蛇正凝得意道:“淮川河灵鱼泛滥,新一批灵鱼草,要三个月后才能长出,现在这界水城,只有我这里有一批。”
“什么价格?”
蛇正凝伸出两根手指。
“二两银子一株?”孟离问。
蛇正凝摇摇头:“二十两!”
王二苟两眼一瞪,大喊道:“二十两银子一株?你这是抢钱!”
灵鱼草虽然是灵物,但却属于那种一抓一大把的灵物,价格并不贵,最贵的时候,也不过一两银子。
蛇正凝淡然道:“现在灵鱼草紧缺,有价无市。你可以去打听一下,这个价格已经很公道了。”
孟离面色难看。
零食谱上的方子有很多,其中恢复灵气的着实不少,他之所以选择行气丹,也不过是因为成本低廉。
如今灵鱼草价格飙升,反倒不如换一张方子来得痛快。
正当孟离考虑要换一张方子的时候,蛇正凝忽然说道:“如果你接受不了这个价格,我这里有一则消息,也许可以帮到你。”
“什么消息?”孟离忙问。
行气丹这张方子,他毕竟研究了一个晚上,若是就这样放弃,实在不甘心。
蛇正凝笑道:“你应该知道,我们蛇窝做的就是买卖情报的生意。”
“说吧,你想要多少钱?”
“不多,一百两足矣!”蛇正凝顿了顿道:“如果你运气好的话,可以得到数百株灵鱼草。”
孟离手指向后一勾,痛快道:“王兄,给钱!”
一百两,不过就是五株灵鱼草的银子,但却有可能换来一大批,这笔账孟离还是会算的。
王二苟取出一张一百两的银票,拍在柜台上。
蛇正凝收起银票,看向王二苟目光中露出疑惑之色。
“这位兄弟在哪里高就?”
王二苟道:“我就是一个打杂的。”
打杂的?
蛇正凝疑惑更甚,从对方身上,感受到一股异常熟悉的气息,那是同类的气息。
孟离催促道:“蛇公子,银票已经给你了,现在你可以说了吧!”
“好吧!”蛇正凝轻叹一声道:“在界水城东面五公里外,有一条淮川支流,这条支流的河床上,生长着大量的灵鱼草。当初灵鱼过境时,将此处的灵鱼草吞噬干净,唯有一处暗流下,因难以进入,还保存着一些灵鱼草。”
孟离肃容道:“你的意思是,只要我能穿过暗流,就能找到灵鱼草。”
蛇正凝点头道:“是这样的。不过这件事的困难程度,超乎想象。首先你要有过硬的潜水本领,其次你要有足够的保命能力,因为暗流中,还残存着不少灵鱼。”
“多谢指点。”
蛇正凝敏锐的嗅觉,让孟离感到了压力,在得到灵鱼草的消息后,立刻离去。
对孟离而言,这个消息的确是一个机会。
毕竟,他从小在孟家村长大,又跟随鱼王孟江西捕鱼两年,水下功夫游刃有余,更何况他还是一名七锻武者,那些灵鱼,想来是能够应付的。
回到家后,孟离就开始着手计划,想要从河中采到灵物草,首先他需要一条船。
得知孟离的需求,刘大少自告奋勇,扬言船的问题他可以帮忙解决。
刘家以商为本,涉及的行业五花八门,其中就有船渡的生意。
在家中休息一日,第二天一早,三人直接奔赴东城外的淮川支流。
浩浩荡荡的江河水,连绵不绝。
淮川的雄壮,孟离以不只一次见到,可每一次见到都忍不住心情激荡。
三人纵马狂奔,沿着河岸一路奔向上游,片刻之后,便看到界水城兴建的渡口。
东城外的渡口不比北城,只是一座小渡口。
小船两三只,歪七扭八的排在岸边。
刘风流带着孟王二人来到一艘印有刘家标记的小船旁,冲船上大喊道:“老张头,来生意了。”
一位骨架粗壮的魁梧老汉从船舱里低头钻了出来,见到刘大少后,哈哈一笑道:“是刘少爷啊,今天怎么有闲心上我这里来了,我这里可既没有姑娘,也没有美酒啊!”
刘风流似乎与
这老张头关系极好,听到对方的打趣后哈哈一笑道:“今天先不跟你这老家伙拌嘴,我有急事要用用你的船。”
老张头大手一挥,道:“那你们就上来吧,反正老头我闲着也是闲着,干脆就带你们去转转。”
“得嘞!”
刘大少嘿嘿一笑,带着孟离和王二苟登上小船。
踏在船上,感受到脚下的微微起伏,孟离心中怀念。
老张头松开船绳,问道:“你们要去哪?”
刘风流道:“你把我我们送到前面暗流就行!”
“你们要去暗流?”老张头看着三人,眉头一皱。
他本以为,这三位公子哥,不过是乘船游玩,哪里想到竟是在玩命。
那条暗流也是他这条小破船能够去的?
老汉板着脸道:“对不起三位,请你们下船吧!”
孟离和王二苟看向刘大少,一脸不解。
刘风流面色涨红道:“老张头你什么意思,故意让我丢脸是不是?”
“我这是在救你们的命!”老张头眉毛一立,虽已是花甲之年,却也不怒而威。
这股威严,来自他的游船本领,是他常年在河上飘出来的信心。
“什么意思?”
见老张头动了真火,刘风流忽然意识到问题的严重。
这位老爷子,可是他刘家的一尊真神啊!
界水城虽然靠水为生,但河上的生意,却非人人可做,九成九都把持在戚家手中。
毕竟,背靠淮江阁的戚家,才是界水城真正的水上霸主。
想当初,戚家制霸水域,刘家能够从中分得一杯羹,靠得就是老张头的游船本领。此人在水上的本事,在界水城那也是一等一的。
老张头道:“淮川水流湍急,暗流之中更是如此,再加上不久前来到这里的灵鱼群,就我这条小破船,稍有不慎,便会葬身河中。”
笔趣阁
对老汉极为推崇的刘风流面色沉重,看着孟离苦笑道:“没办法了,连老张头都不行,这灵鱼草咱们是采不了了。”
“真的去不了吗?我看未必!”
王二苟看向孟离,脸上露出一抹玩味笑意。
在刘风流疑惑的眼神中,孟离开口道:“老人家,这次就不麻烦您了,这船我们自己开。”
“你们自己开?”
老张头打量孟离,严肃道:“年轻人,不要意气用事,你们的命比什么都重要。”
“老人家,你看看我的手。”
少年摊开两只手,掌心向上,平放在老者面前。
“你的手有什么好看?”
老张头不以为意,低头一看后,表情顿时凝固。
这是……
孟离收起疤痕交纵的双手,淡淡笑道:“老人家,你现在明白了吗?”
老张头重重一叹道:“淮川后浪推前浪,这船交给公子,我放心!”
“这是什么情况?”
刘风流被这一幕看傻了眼,一项自视甚高的老张头,竟然也有低头的时候,真是活久见!
他扭头看向王二苟,问道:“王兄,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难不成孟老大在手掌上施了邪术?”
怎么都想不通的刘大少,左思右想,只能想到这一个可能。
王二苟哈哈一笑道:“这你就有所不知了,咱们这位孟公子,可是在水里长大的,水下功法就不用说了,驾船的本领也是一等一的高啊!”
将老张头送下船的孟离闻言一笑:“王兄言重了。”
王二苟道:“靠水镇谁人不知,孟家村鱼王孟江西,不用两年就教出了一个小鱼王,捉鳖补虾,无人能及。”
要说这件事,还有一个小典故。
当初孟离随孟江西捕鱼,曾单枪匹马捉到一只比成年人还要大的巨鳖,轰动了靠水镇。
不过,他当初捉鳖,靠得并非自己的水下功夫,还有自己的武者手段,要凭真功夫,万万没有戏。
刘风流神情凝滞,看向孟离的眼神愈发敬佩。
他平日里除了喝酒泡妞,最喜欢的就是出船猎鱼。
孟离笑了笑,也不解释,径直来到舵前,摇动船桨。
他的手法娴熟,动作更是流畅,给人一种难言的视觉体验。
行家出手!
孟离重操旧业,顿时找到几分在孟家村出水捕鱼的感觉,片刻功夫便与船只融为一体。
小小一艘木船,随波逐流,缓缓向河心开去。
湍急的暗流就在前方,与平稳的水流泾渭分明,形成一条河中之河。
船,随着水波,径直向暗流开去。
刘风流凝视前方,双手紧紧握住船舷。
老张头的话,他可没有忘记。这船若是开不好,可是会被暗流冲垮的!
可接下来发生的一幕,让他震惊了!
船开入暗流,并未出现想象中的危急情况,反而像其他流域一样,半点颠簸都感觉不到。
船只起起伏伏,随波逐流,借着暗流中激荡的流径向内划行,仿佛与河流融为一体。
“我们这是进入暗流了?”
孟离淡淡回道:“要不然呢?”
“好,好厉害!”
刘风流咋舌,这样精湛的驾船技巧,若非亲眼得见,他说什么都不会相信。
王二苟得意道:“那是自然,我们靠水镇靠水为生,大部分村庄的人,每天都要与淮川打交道,若是没有一手足够过人的本领,早就被这湍流吞噬,还能发展到今天?”
孟离挥手打断二人对话,沉声道:“坐稳,我们要冲出暗流了。”
二人闻听此言,立刻提起精神,向前方流域看去。
前方是一条波流更加复杂的区域,激流相冲,水花四溅。
孟离双眼微眯,紧紧盯着前方的水域,片刻不敢松懈。
他在等,等一个合适的时机进行冲船。
老张头说得没有错,想要以这条小木船冲过暗流,的确有些勉强。
而冲船,则是他们唯一的希望。
一鼓作气,不得有半点偏差,否则就是船毁人亡的下场。
对于大部分船夫而言,这或许是一场赌博,可对孟离而言,这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冒险。
当初捕鱼时,比这更凶险的河域他也不是没有碰到过,那个时候,他甚至能与孟江西笑谈风云。
终于,相互交错的激流发生改变,从中间分开一道界限。
孟离双目凝视河面,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开动船只,向着前方,猛冲而去。
第一百九十二章 大战鱼怪
孟离猛摇船桨,船只箭矢般快速冲出,冲破了浪涛,在激流汇合前冲出了暗流。
轰!
船只巨震,但也只是震荡了一下。
下一刻,他们已经来到一片平静水域。
水面如镜,清澈的河水几可见底,阳光之下,波光闪动,犹如银色的浪花。
烈阳,水镜。
粼粼波光下蔚蓝如海一般。
好一片难得的美景!
孟离望向眼前,顿时被这美景惊呆。
刘风流手舞足蹈,兴奋地嗷嗷大叫,若不是王二苟在一旁拦住,此刻已一头扎了下去。
王二苟望着船下的河面,面色沉重道:“别忘了那些被暗流冲散的灵鱼。”
灵鱼属于灵兽分支,体型巨大,力量惊人,堪比武者。
听到王二苟的提醒,刘大少背后冒出一片冷汗。
“险些把这件事给忘了。”
低头向水下看去,哪里看得见灵鱼的踪影。
“灵鱼呢?怎么一条也看不见?”
王二苟道:“也许是在别处捕食吧!小心点总归没坏处。”
孟离解释道:“灵鱼是群居生物,通常会一起行动,我们先上前面看看,说不定会有发现。”
灵鱼以灵鱼草为食,找到灵鱼,便找到灵鱼草。
蔚蓝湖面上,一艘小木船,缓缓漂行。
风景极美的河域,像是一处人间仙境,事实也是在被暗流环围之下,这里才会出现这种与世隔绝的奇景。
孟离驾船而行,先是围着暗流绕了一圈,而后向内划行。
清澈的河水,几可见底。
很快,一处生长着灵鱼草的水域,便被他们发现。
漆黑的焦岩,一大片针状灵草,随着波流在水中摇曳。
密密麻麻一片,放眼看去,足有上千株。
“发达了!”
刘风流瞪大双眼。
在看到这一片灵草时,这位出身商人世家的大少爷,心里顿时闪过一笔账。
一株灵鱼草二十两,一千株又是多少?
“你们在船上等着我。”
孟离脱掉上衣,踢下鞋子,来到船边。
见到这一幕,刘风流也宽衣解带,激动道:“孟老大,我跟你一起去。”
“你凑什么热闹!”孟离哭笑不得道:“水下面并不安全,你老实在船上待着。”
刘风流一脸委屈,第一次觉得不会武功是一件十分痛苦的事。
话说回来,他当初为什么没有学武呢?
在这个全民学武的时代,他有那么好条件,为什么就不学呢?刘风流暗骂一声,脑子真是让驴给踢了!
王二苟走到孟离身旁,低声道:“用不用我跟你去?”
孟离摇头道:“不用了,我的水下功夫你是知道的,这点灵鱼草对我来说不算什么。你去帮我找张细网来。”
王二苟点头,而后走近船舱,等到出来时,手里已多了一张网孔细密的渔网。
“这个可以吗?”
他将细网递给孟离,后者接过细网,以极其娴熟的手法将四角对结,系成一个简易的网兜。
将网兜系在腰上,想了想,又取来一根麻绳套在身上。
孟离将麻绳的一端交给刘风流,说道:“如果发现异常,立刻拉动绳子。”
说罢,不等后者回应,一头扎入水中。
笔直的身躯犹豫一把标枪,一个俯冲便是十数米。
“好厉害!”
刘风流见到孟离的泳姿,顿时惊为天人。
和他的霹雳狗刨式相比,简直是天差地别。
进入水中的孟离,就像是回家一样,竟比在陆地上更加灵活,手脚并用,眨眼间,便来到礁石上。
就在孟离采集灵鱼草的时候,河流深处,一只骨甲外生的庞大鱼兽突然睁开双眼,向着孟离所在的位置冲了出来。
而骨甲鱼兽原本栖息的地方,则是一片皑皑如雪的鱼骨坟场。
这些鱼骨,无一例外,全部都是灵鱼之骨。
平静的水面下,孟离双手如电。
那张被系在腰间的细网,像是充了气的气球,渐渐鼓起。
王二苟看着水面下收获颇丰的孟离,本应感到高兴,但不知为何,随着时间流逝他的心里却渐渐不安起来。
这片水域实在太安静了,安静得有些异常。
要知道,当初灵鱼过境时,可有不少灵鱼迷失在这片水域。
此时自他们进入此地已快一个时辰,这么长时间过去,竟然连一条灵鱼都未发现,实在有些说不过去。
心中不安的孟离向周围打量,清澈的水域空无一物,莫说灵鱼,就连一条普通的小鱼都看不见。
“难道是我多心了?”
就在王二苟如释重负时,极远处的一道波纹,引起了他的注意。
波纹由远而近,以极快的速度向孟离靠近,水面之下,一条巨大的身影若隐若现。
“那是灵鱼?”
王二苟心头一紧,赶紧向阴影看去。
视线所及,一只森白的鱼鳍渐渐浮出水面。
鱼鳍若骨,锋利如刀,破水滑行,犹如利箭。
不对!那不是灵鱼!
“我去,来水怪了?”
与此同时,刘风流也察觉到鱼怪的踪影。
幡然醒悟的王二苟连忙在刘风流身上推了一把,大喊道:“还愣着干什么,快把孟离拉上来!”
一阵手忙脚乱后,两人握住绳子,拼命向上拉。
水面下的孟离,左右开弓,将一株又一株灵鱼草放入网中。
得此收获,孟离心中甚喜。起初还有心留意周围情况,等到时间一久,便松懈下来。
突然,一阵猛烈的力道从绳子上传来。
这个变化,惊醒了孟离,也让他意识到问题的严重。
他抬起头,向水面看去。
清澈的河水,让他的视野一览无余。
只见木船上,刘风流和王二苟猛拉麻绳,前者张着嘴,不知道在呼喊什么,而后者则指向他身后的位置,一脸急切。
孟离向王二苟所指方向看去,一条狰狞的鱼怪顿时进入视野。
身负骨甲,鳍刃若刀,牙齿锋利,体型如船。
我去!这是什么鬼东西?
咕噜咕噜……
一阵气泡从孟离嘴里喷出。
对于从小在渔村中长大的少年来说,没有什么比这一幕更加让人惊骇。在见到骨鱼的瞬间,因为震惊,他那一口气都险些没有憋住。
礁岩上的灵鱼草还剩下不到一半
,但在见到鱼怪之后,孟离不敢再留恋,连忙顺着绳子上传来的力道向上游去。
快!快!快!
孟离越游越快,但可惜,即便他游得再快,也比不过鱼怪的速度。
体型堪比小船的鱼怪,宛如水中利箭,以极快的速度转眼逼近。它凝视孟离,像是看到一道可口的菜肴,鱼目中精光一闪,张开血盆大口,一口向孟离吞去。
孟离早就留意这鱼怪的举动,见对方咬来,体内真气顿时爆发,双腿猛地在水中一蹬,顿时向上冲出数丈。
咔!
鱼怪一口扑空,但却咬破了他的细网。
灵草顺着破口流出,等到孟离将破口收住,网内的灵鱼草已经不足百株。
来不及心痛,由鱼怪引发的乱流就已经包围了他。
孟离就像风暴中的浮萍,在乱流中左摇右晃。
“不好!”
少年心头暗暗一惊,顿时如坠冰窟。
身为老渔手的他很清楚,在河中潜行,最怕遇到的就是此时这种情况,就算你有一身的本领,也休想施展得出。
就在孟离即将绝望之际,麻绳上的力道再度传来,借助这股在即,孟离摆脱了乱流,同时双腿一蹬,奋力越出水面。
“拉!”
孟离大喊一声。虽只有一个字,却用出了他全力的力量。
王二苟和刘风流奋力拉住麻绳。
孟离借着这股力量在船上重重一蹬,身法施展,一举跃入船头。
“我们走!”
孟离不敢停歇,连忙摇动船桨。
木船由静到动,艰难地向来时的暗流游去,孟离有信心,只要进入暗流,他就能够甩掉鱼怪。
然而,鱼怪并没有轻易放过他们的打算。
在围着木船游荡一周后,用它头顶的骨甲,狠狠撞向木船。
轰!咔咔……
本就破旧的木船不堪重负,传来一阵木板破裂的咔咔声。
感到船只颠簸的程度,孟离脸色铁青。
不能再这样下去,如果任由鱼怪破坏,到最后,他们都难逃一死。
“你们来开船!”
孟离将船桨的位置让了出来,同时又是一声用尽力气的大吼。
王二苟听到吼声,立刻跑过来,握住船桨。
然而下一刻,他却尴尬地愣在原地,这个时候他才意识到,自己并不会划桨。
完了,主动过头了!
见王二苟僵在原地,刘风流大吼一声。
“我来!”
顾不了那些细节,刘风流一把推开王二苟,握住船桨,奋力摇动。
船,继续向前划行!
虽然不比孟离开得平稳,但总算能正常行进。
生死危机之刻,所有人都爆发出最大的潜能。
孟离再次来到船头,挑选了一把最大号的鱼叉握在手中。
好久没有捕猎大鱼了,也不知手艺生疏了没!
跟孟江西捕了两年鱼,也从来没有遇到过这么大的鱼。
孟离很清楚,这个鱼已不再是普通的鱼,而是蜕变为凶兽的存在。
要想猎杀这种鱼怪,不仅要有精湛的捕鱼技巧,更要有足够强悍的武道实力。
今天必须要拼命了!
鱼怪似乎感受到孟离的决心,渐渐浮出水面,虎视眈眈地凝视着他。
重操旧业的少年郎,一手握住鱼叉,一手扶住船板,身体向下趴伏,将重心尽可能贴在船板上。
在漂浮不定的船板上,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想要保持最佳状态,这个姿势尤为关键。
鱼怪不想浪费时间,果断向船只发起冲锋。
孟离自然不会任它破坏船只,纵身一跃,从船上跳了出去。
怪鱼见孟离冲来,立刻改变目标,一口咬向孟离。
少年郎强提真气,以叉代棍,狠狠砸向怪鱼。
咔!
纯铁打造的鱼叉,在这股力道下断为两截。
鱼怪一声低吼,身体一甩,将孟离弹飞出去。
孟离身在半空,接住断裂的鱼叉,回身在船上一蹬。再度刺向遇怪。
噗!
锋利的叉尖插入鱼怪体内。
暗红的血液顺着伤口流出,染满了湖面。
孟离能够清晰感受到,当他将鱼叉刺入鱼怪体内时,对方身体骤然收缩的触感。
鱼叉已经拔不出来了!
曾经捕过大鱼的孟离不用试,心里便已得出这个结论。
松手之际,双脚猛的在鱼背一踢,飞身回到船上。
“再给我一把鱼叉!”
孟离双目凝视鱼怪,目不转睛地对王二苟说道。
王二苟应声而动,连忙抄起一把鱼叉,递入孟离手中。
鱼叉递过去的同时,疑惑道:“你为什么不用刀?”
孟离的刀法可比叉法厉害多了,而且,他的木刀又是一次铸灵的宝刀,威力要比鱼叉强出数倍。
在王二苟看来,孟离弃刀而改叉,简直有些不可理解。
难道这其中另有深意?
心里刚生出这种想法,就见孟离在自己脑袋上拍了一下,而那刚到手鱼叉,也被他仍到一旁。
得到王二苟提醒的孟离,就连自己都觉得好笑,他的对手虽然是一条大鱼,却也不一定非要用捕鱼的手段来解决。
自己这是陷入了思维误区了啊!
伸手扶刀,噌的一声,木刀出鞘。
枯黄的木刀,刀锋在阳光下闪着锐利的寒光。
王二苟看到这一幕,暗叫一声好。
奋起一脚,将身旁一摞用于修补船只的木板踢入水中。
孟离见此一幕,心领神会。
纵身如燕,在木板上借力后,凌空渡向鱼怪。
鱼怪刚刚受创,正气急败坏,见孟离飞来,立刻撞了上去。
孟离施展身法,从一块木板,飞向另一块,借力之后,身形急转,不仅避开了鱼怪的冲击,抬手一刀,在鱼怪背部留下一道巨大的伤口。
鱼怪吃痛,庞大的身躯在水中扭打起来。
孟离瞄准时机,激发木刀威能,配合自己的真气四转,一记刀斩流萤,砍向鱼怪侧鳍。
鱼怪遍身骨甲,尤其是鱼鳍,更被骨甲完全覆盖,坚硬无比。
然而,再坚硬的骨甲,仍是承受不住他这奋力一刀。
只见刀光一闪,鱼怪侧鳍便被从中斩落。
孟离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半人高的侧鳍,提身纵气,在木板借力后,飞身退回船上。
将侧鳍扔在船上,孟离来到后面,接管了开船的工作
。
鱼怪痛失侧鳍,平衡力和方向感大大失常。
数次撞向木船,都被孟离以娴熟的驾船技巧躲了过去。
船,渐渐开入暗流。
鱼怪停下身影,望着身前的暗流,露出畏惧的目光。
痛失侧鳍以后,短时间内,它还无法掌握平衡,冒然冲入暗流,很可能再也游出不来。
“我们得救了,得救了!”
进入暗流,当发现鱼怪没有追上来后,刘风流喜极而泣。
他一个堂堂大少,每天锦衣玉食,何曾遇到过如此险象环生的经历?
想想便觉得后怕!
想必刘大少,王二苟虽然略强一些,但也是精疲力尽,躺在地上动都不想动一下。
劫后余生的他只想好好休息。
摆脱了鱼怪,孟离终于如释重负。
事实证明,他的选择并没有错,被割掉侧鳍的鱼怪,果然没有应对暗流的能力。
然而在摆脱鱼怪后,他们的危急并没有结束,接下来的暗流才是他们真正的敌人。
笔趣阁
在受到鱼怪冲击后,他们座下这艘木船已经不堪负重。
裂痕从受到撞击的地方向外蔓延,暗流之下,随时都有可能解体。
想要平安通过暗流,这对孟离来说,是一场巨大的考验。
因为不想再制造紧张的气氛,孟离并没有将这一点告诉二人。
直到船体破了一个洞,河水从下面渗上来……
界水城东岸,老张头坐在岸边翘首以盼,等待着爱船回归。
片刻后,一艘木船从水面上缓缓开来。
看到这艘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木船,老张头从河岸上站起身来。
果然平安回来了!
老张头面带微笑。
孟离的驾船技术他刚刚看过,比他都还要略胜一筹,凭这个技术,闯荡暗流应该没有问题。
否则他也不会把船借出去。
毕竟是陪了自己一辈子的宝贝木船,虽然破旧了些,但这感情却是实实在在。
可是……他的船怎么有些不对劲呢?这个吃水线,远比正常情况深得多。
“难道他们鱼获颇丰,把船都压下去?”
终于,船只来到能够被看清的距离。
只见船上,三人忙碌。
一个划桨,其余两个,则是在掏水!
哦!原来是船里进了水,难怪会有那么深的吃水线!
见到船上的情况后,老汉恍然大悟。
但下一刻,反应过来的他却愣着原地。
等等,他的船为什么会进水?
就在老张头感到不安时,一阵轰然巨响,从水面上传了过来。
抬头看去,水面上哪还有木船的踪迹,留下的唯有一堆散架的木板。
“我,我的船!”
看着漂浮在水面上的一堆木板,老张头欲哭无泪。
破旧的小木船,终究还是没能坚持住,在一阵剧烈震荡后,轰然解体。
木船解体的时候,三人跳入水中。好在此时距离岸边已经不远,游了一阵,便游上了岸。
“不好意思老人家,把你的船给开散了。”
孟离抱着鱼怪的侧鳍,看着面色惨白的老张头,神色尴尬。
“没,没事,你们开心就好……”
老张头的嘴唇在打颤。
孟离听出了他的言不由衷,苦笑道:“老人家,没事,让刘大少再赔你一条新船。”
财大气粗的刘风流顿时生出万丈豪情,拍着胸脯道:“没问题,包在我身上。”
“唉!”老张头叹了一口气。
事已至此,他还能说什么。
况且,那艘船本就是刘家的资产。
刘家的船有不少,随便调一艘,便可解决老张头的问题。
不过,刘风流并不打算敷衍了事,而要花巨资重新打造一艘,以纪念这次的冒险之行。
回到北安坊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正值晚饭时间,面馆的生意异常火爆,在面馆里转了一圈,正准备进院的时候,一身白色厨袍的卜大小姐拿着汤勺,从厨房里走了出来。
“王管家在院子里等你,你自己去看一下吧!”
王管家来了?
孟离将半人高的侧鳍交给卜玉,问道:“他来做什么?”
卜大小姐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抱着侧鳍双目放光。
“这么大的鱼翅?这可是好东西啊!”说着,口水就要流下来。
“鱼翅?”孟离苦笑不得道:“大小姐,我把这个交给你,是让你帮我保管起来,不是让你吃的?”
“这么好的东西留着难道不可惜吗?我决定了,今天晚上加餐。就吃这块鱼翅!”
听她这么一说,孟离赶紧将侧鳍抢过来。
“别,千万别,这宝贝对咱们有大用,以后能不能发财,就全靠这个了?”
今天遇到的鱼怪,不是灵兽就是凶兽,一身是宝,而这侧鳍,正是制作灵食最好的食材。
孟离这几天研究灵食,生出不少想法,其中便有将鱼汤面改良成灵食的想法。
若真让他研究成功,以鱼汤面现在的火爆程度,不亚于开发出一座金山。
卜玉见孟离语言诚恳,不似作为,便不再坚持,回到厨房继续去煮鱼汤面。
王二苟从孟离手中接过侧鳍,带着刘大少去一旁帮忙。
随着一批客人进入,面馆内顿时又忙碌起来。
想到前院还有一个王管家,孟离不再停留,走了过去。
凉亭下,王管家看着一株娇艳的花朵,怔怔发呆。
孟离走近道:“王管家,好久不见。”
听到身后传来的声响,王管家猛然惊醒。
转身见到孟离后,笑道:“孟少侠,你回来了。”
“王管家找我有事?”孟离向王管家身前花朵看去,不过是一株非常普通的小花。
王管家道:“在下这次来,是受我家小姐之命,前来恭贺,少侠在传武考核上一鸣惊人,如今已薄有声名。”
说着,捧起一个盒子,递到孟离面前。
“这是一百两黄金,请少侠笑纳!”
盒子打开,露出一道金光。
孟离面不改色道:“李小姐的好意我心领了,但这黄金,我不能接受。”
王管家竟然不推让,孟离让他收回盒子,他竟真的收了回去,毫不拖泥带水。
“我家小姐说的没错,这些金子,少侠果然不会收下。”
孟离若有所思道:“李小姐是不是有什么顾虑?”
第一百九十三章 武馆开业
孟离和李妍的关系有些奇怪。
萍水相逢,既是朋友,又不是朋友。自从来到界水城,他们便再无接触。
倒是当初在游船上发生过冲突的刘风流,经过接触之后,给了他不一样的看法。
刘风流和李妍背后的刘李两家,是界水城中竞争最激烈的两家商号。
恩怨不小。
孟离现在虽然与刘家走得近,但也没有到插手两家恩怨的地步。
如果李妍因为这个找他,他只会说一句杞人忧天。
王管家笑道:“我们家小姐只是希望能和少侠成为朋友,没有其他的意思。”
孟离道:“好,李小姐的意思我明白了,你回去转告她,李家和刘家的事我不会插手,你让她不必为难,也不必担心。”
听孟离这么一说,王管家不禁苦笑。
小姐说得没错,这个孟离就是一个滑头。
王管家这次来的意图很明确,就是要拉拢孟离,传武考核上,所有人都看到了孟离的潜力,这样一大助力,若是失之交臂,是不太可惜?
“王管家,时间也不早了,我还有事,就不请你吃饭了。”
孟离不想浪费时间,干脆下起逐客令。
王管家了解孟离,知道即便再耗下去也无济于事,只好说道:“哪里,是我耽误了少侠的时间,王某这就告退。”
王管家走后,王二苟从前面走了过来。
“他找你有什么事?”
“你觉得呢?”孟离反问。
王二苟不以为意道:“拉拢!”
“没错。”
“呵呵!”王二苟冷笑:“李家不愧是生意人,待价而沽,传武考核上,你一刀斩杀韩非,他们看到了你的价值,于是就忍不住了。”
“他们难道不怕得罪七星宗?”
王二苟迟疑道:“七派同气连枝,却又互相掣肘,不敢轻易树敌。不过李家这个时候向你伸手,的确有些操之过急,也许他们是有什么事情,需要借用你的力量!”
孟离沉声道:“这个李家,太过功利,让人很不舒服,咱们以后还是少接触为妙。”
王二苟哈哈一笑道:“你这话要是让刘风流听到,他一定高兴坏。”
孟离微微一笑,不胜唏嘘。
初次相见,这位蛮横跋扈的刘大少,还和他闹了不小的矛盾,但这些日子接触下来,却让他有了不一样的看法。
刘风流虽然有些大少爷的脾气,但却是真性情,相处起来反而更加合拍。
相比之下,精于算计的李家小姐,就有些差强人意了。
吃完晚饭,孟离一个人回到屋中,开始制作行气丹。
灵食根据制作难易,以及灵气含量,公告划分为三等。
分为低等灵食、中等灵食还有高等灵食。
行气丹属于低等灵食中最为普遍的一种,制作过程非常简单。
百通道人所传灵食谱,乃是他毕生所学,上面的每一张方子都精益求精,再加上玉牌完善,行气丹的制作过程近乎完美。
只要按照上面的步骤进行,成功是必然结果。
作为三大体系之一,有人说灵食难制。
之所以难制,就是因为制作的过程中会存在瑕疵。
因为事先已经决定要制作行气丹,制作灵食的工具,也早已准备。
众所周知,灵食分药制和烹制,根据制作方式不同,所用到的工具也会不同,大致分为两类。
行气丹属于药制灵食,以炉为主。
孟离准备的药炉,是一尊冬瓜大小的小型药炉,可用于碾药和烘药。
研究过灵食的人都知道,这两步,其实就是药制灵食最为关键的步骤。
夜色已深,房间内的光线有些暗淡。
孟离点燃油灯,借着灯光,将之前准备好的原料取了出来,而后又将那最为重要的灵鱼草取出一株。
既然是药制灵食,药材和灵草便是必不可少之物。以相生相克的药力激发灵草中的威能,这才是灵食的关键。
处理原料,调配,烘制。
接下来的时间,孟离按照方子上的步骤,一丝不苟地制作行气丹。
大约烘制了半个时辰,一层带有灵力的药渣,开始在炉底成形。
按照方子上强调的细节,孟离又烘烤了一刻钟,这才将火盆中的炉火熄灭。
顾不得药炉烫手,他用药铲将药渣从炉底铲出,直接用双手,搓出一枚又一枚的药丸。
看着掌中托着的三颗褐色丹丸,孟离惊喜道:“看来我运气不错,第一次炼制,就出了三枚行气丹!”
灵食,尤其是药制灵食,是要讲究成丹率的。
据百通道人记载,一份行气丹,最多可结丹五枚。
而那也只是极限状态,即便是百通道人本尊,也最多只能结出四丹。
他第一次炼制,就能结成三枚丹丸,已经很厉害。
“难道我还是一个灵食天才?”
孟离呵呵一笑,美滋滋的将行气丹放进事先准备好的瓶子里,正准备封盖时,忽然想到了什么,又倒出一颗。
“还是先试试效果吧!”
手捏丹丸,孟离走出房间。
院子里,卜玉正在练剑,真气耗损严重。
见到香汗淋漓的卜大小姐,孟离眼前一亮,连忙跑了上去。
“忙着了?”
卜玉冷冷瞥了他一眼。
“有屁就放!”
孟离咧嘴道:“你瞧瞧你,好歹也是一个千金小姐,谈吐怎能如此粗鄙!”
“哼,我谢谢你的提醒,要是没事,快点滚蛋,别耽误本大小姐练剑。”
得,热脸贴了一个冷屁股。
孟离摸着鼻子,讪笑道:“我刚得了一个好东西,这不来跟你分享分享吗!”
卜玉不理他,继续练剑。
见对方无动于衷,孟离立刻使出大杀器。
“这个东西可是能吃的呦!你要是不感兴趣,那我就只能给被人吃了!”
听到吃,卜玉双目放光。
“好吃吗?”
少女轻轻皱眉,不负方才冰冷。
“也许吧!要不你试试?”
孟离耸耸肩,将丹丸递了过去。
“这东西也能吃?”
少女虽然在迟疑,但还是露出极具兴趣的表情。
只要是能吃的东西,她都好奇。
“行气丹,低等灵食。”
“这就是灵食?”卜玉将丹丸捏入手中,放到鼻子下面闻了闻。
有一种淡淡的香草味,还不错!
在孟离期待的眼神中,少女将丹丸放入口中。
“怎么样?”
卜玉回味了一下,蹙眉道:“味道一般,有些苦!”
“我的大小姐,谁问你味道了?效果怎么样?”
“效果还行吧,我的真气已经回复了!”
灵食的效果,她才不关心,她在乎的是灵食的味道。
听说一些烹制的灵食,异常美味,也不知什么时候能够吃到。
经过卜玉测验,行气丹的效果不错,短时间内回复的真气,要比一名五锻武者的真气多一些。
大约相当于一名六锻武者的真气总量。
而在之后一个时辰,行气丹中的药效,更是能刺激经络,使真气运转速度提升一倍。
所谓行气,便是使气劲运行,这也是行气丹的可贵之处。
长期服用,对修炼大有好处。
察觉到这个情况,孟离心里不禁生出以行气丹辅助修炼的想法。
只是这个念头刚刚升起,便又被他压了下去。
用灵食辅助修炼,是一种极为奢侈的修炼方式,耗费极大。
就比如这行气丹,推出到市场上,足可以卖出上百两银子。
以一百两的资源,换一个时辰的真气提升,怎么看都不便宜。
当然,这并不是孟离放弃这个想法的主要原因。
行气丹是他亲手炼制,每一颗丹丸,成本不过四五两。
只要手中的灵鱼草充足,便可让他一直支撑下去。
真正让孟离放弃的原因,还是药物提升所存在的弊端,若是因此损害到他的武道根基,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要知道,孟离炼制行气丹的初衷,是为了解决真气不足的窘况,以应对五日之后,武馆开业时随时可能出现的突发状况。
没错,孟离武馆开业的时间如今已经确定,就在五日之后,而这家武馆的名字则被他定为木刀武馆。
为自己定了一个五天小目标,孟离回到房间,继续奋斗!
而在这五天里,北安坊即将有一家武馆开业的消息,在北城区不胫而走。
对于这条消息,最关心的自然是当地武馆。
界水城北城区共有一十一家武馆,除萧自聪的萧氏武馆,其余十家武馆,无不对此十分关注。
同行是冤家!
界水城武馆越多,竞争也就越激烈。
而在四大城区,论资源,论任务,北城区的武馆本就抢不过其他三区,如今再开一家武馆,压力更大。
当初萧自聪武馆开业,就已让大家感到压力,也亏得萧氏武馆高开低走,这才让其他武馆勉强接受。
如今,北安坊又有一家武馆要开业,这怎能让人不担心?
打听之后发现,发现馆主是一个名叫孟离的少年。这让听说过传武考核的众人很是无语。
之前传武考核上,一刀斩杀韩非的那个?
这才得到传武令多久,竟然就开起了武馆?
也是一个不安分的人!
而后更有消息传出,说这孟离狂妄自大,完全不将北城的武馆放在眼里。
一时之间,北城武馆群情激奋!
天龙茶馆内。
袁玉庭看着对面自信满满的闫地龙,开怀大笑。
“闫兄,你这一招借刀杀人,用得实在漂亮!”
“袁老弟言重了!”闫地龙喝了一口茶水,笑道:“我这也是顺手而为,那个孟离不是要开武馆吗?我们就让他开,到时候自然会有人收拾他!”
袁玉庭冷笑道:“孟离的确有些不知天高地厚,如今界水城的武馆早已饱和,就说北城区的这几个武馆,哪一个不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若不是有天华武馆压着,早就乱了套了!”
闫地龙嘿嘿一笑道:“他的武馆明天就要正式开业,我倒要看看他如何应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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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若是被那些武馆赶出界水城,自然是最好的事情,也省得我们麻烦。”
袁玉庭说着,又忽然想起一件事,问道:“对了,上回偷袭我们的那个人查的怎么样了?”
提起上次那件事,闫地龙就郁闷,面色一沉道:“还在调查,目前一点消息都没有。”
黑布蒙面的剑客,这个人究竟是谁?
袁玉庭沉声道:“查,必须给我查,这个人竟然敢对我出手,一定不能放过!”
北安坊,孟府客房。
“我不将北城的武馆放在眼里?”
孟离一手指着自己,看着刚刚从外面打探消息回来的王二苟,露出一脸震惊的表情。
这都什么跟什么?
他一个合法良民,开个武馆,无非就是想增加一些影响力,怎么就不将其他武馆放在眼里了?
“有没有查到消息是从哪里传出来的?”
王二苟表情怪异道:“查到了,是地龙帮!”
“又是他们?”孟离双眼一瞪,冷战道:“看来上次没把他们打听话,这才过了几天,就又闹腾起来了?”
王二苟哭笑不得道:“疼是疼了,但却不知道为什么疼。我刚得到一个消息,地龙帮的人这几天都在查用剑高手的信息。看来闫地龙和袁玉庭完全被你给误导了。”
想到那日情景,孟离哈哈一笑。
“武馆明天开业,准备工作都完成了吗?”
王二苟苦笑道:“准备工作不用你来担心,倒是那些不请自来的人,更应该让你操心。”
孟离眉毛一挑道:“你是说北城的这几家武馆?”
“除了他们还能有谁,现在他们可都在等着踢咱们屁股呢!”
孟离冷漠道:“他们要踢馆,让他们来就是了,咱们既然要开武馆,就不能畏首畏尾。”
“你真这样想?”王二苟瞥了他一眼。
“我不这样想,又能怎样?”
孟离苦笑。
开武馆本就是虎口夺食,在竞争激烈的界水城,若是没有足够实力,早晚要被人踢上门来。
这一点,孟离心知肚明。
“咱们北城的武馆都是什么实力,你来跟我说说。”
听到孟离的询问,王二苟表情严肃道:“现如今界水城的武馆共有十一家,除了萧自聪的萧氏武馆,其他武馆我们都要小心,其中天华武馆势力最强,学徒近百,听说馆主是一位八锻武者,在界水城颇有威望。”
听到这里,孟离就有点明白了。
界水城公认的最强武者,是校尉统领薛霸武,九锻真气,拳法刚猛。
除此之外,再无
九锻。
薛霸武是朝廷三品大员,不涉江湖。
换而言之,界水城中的顶尖战力就是八锻武者。
天华武馆有八锻武者坐镇,难怪会是北城第一武馆。
“这个天华武馆,倒是需要留意一下。”
八锻武者,孟离目前还不是对手。
而后又问道:“除此之外,还有没有值得留意的武馆?”
王二苟摇了摇头。“没有了,界水城的八锻武者屈指可数。在北城,除了天华武馆,其他武馆,最强也不过七锻。”
“这样啊!”
孟离的脸色,和缓了许多。
武馆里的七锻和宗门里的七锻,是两个不同的概念。
宗门资源好,功法更强,比散修武者要强上一筹。
孟离既然能够打败韩非,武馆中的七锻,自然不是他的对手。
当然,前提是这些武馆中,没有像萧自聪那样的隐藏高手。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是武馆开业的日子,这一天孟家面馆不营业。
崇武十四年,五月初九,宜开业。
孟府后院,如今已焕然一新。
偌大的庭院,经过改造,已变成一座能够容纳数十人的武场。
正对武场的是一座重新阔出来的大门。
大门牌匾上,印着四个烫金大字。
木刀武馆!
此时,大门洞开,街外行人川流不息,每当有人从门前走过,都会忍不住看上一眼。
“咱们北城什么时候又开了一家武馆?”
有一名男子从门前走过,看到牌匾,停下脚步。
旁边同行的伙伴,笑道:“今天新开的吧,昨天我从这里经过时,这块牌匾还没挂上。”
“还真是不知天高地厚,要我看,这武馆和之前那些武馆一样,过不了今天就得关门。”
说完,竟然不走了,一副准备看戏的架势。
不说其他城区,单说这北城区,武者众多,可为何六座坊区加起来,也不过只有十一座武馆?
说到底,还是资源问题。
北城区,资源有限,养活不了太多武馆。
尤其从近几年开始,武馆之间的排外情况愈发严重。陆陆续续开了十数家武馆,可到最后,就只有萧氏武馆挺了下来。
既然要开武馆,便要做好随时被踢馆的准备。
而开业就被踢的最好时机!
木刀武馆门外,人群越聚越多,很快便将门前的街道,挤得水泄不通。
孟离见到这一幕,对王二苟道:“王兄你去外面疏导一下,让大伙留出一条通道,别将咱们的客人堵在外面。”
他说“客人”二字时,语气加重,脸上露出一抹冷笑。
木刀武馆开业的事情,在地龙帮的传播下,已在北城武馆间闹的沸沸扬扬,今天会来的这里的人,多半没安好心。更谈不上客人二字。
孟离的意思,王二苟又怎会不知,点了点头,走往门外。
今天,不论对孟离,还是对木刀武馆的其他人,都是一场极为重要的考验,能不能挺过去,决定了他们以后的发展。
王二苟出去维持秩序时,院子内的其他人全部都静立不动,等待着孟离口中所谓的客人。
很快街道尽头走来一群武者。
王二苟见到这些人,神色一变,跑到孟离身边,沉声道:“他们来了!”
北城众武馆仿佛早已约定好,同时现身北安坊,他们穿过人群,来到大门洞开的武馆前。
一名二十出头的年轻武者,看着大门上的四字牌匾,冷笑道:“木刀武道?这个名字可真够挫的。”
年轻武者身旁,一名年近五十的中年武者哈哈一笑道:“苏小馆主说的在理,像这种不知所云的武馆,就不能给他祸害咱们北城武馆的机会。”
“说得对!”
“说得对!”
疑似馆主的众武者无不齐声应和。
一名年近四十的武者,向前一步,对着中年武者哈哈笑道:“沈馆主的松鹤武馆,在咱们北城首屈一指,沈馆主更是一身七锻修为,为咱们众人之最,一会儿教训那个孟离,可就全看沈馆主的了!”
沈馆主哈哈一笑道:“各位放心,一个黄口小儿,沈某只用一只手,便可让他跪地求饶。”
“可是我听说,那孟离曾在传武考核上斩杀七锻武者,我们是不是应该小心一些?”
人群中,有一名身材微胖的中年男子皱起眉头。
传武考核开始的时候,他们都在武场外面进行维持秩序的任务,对于孟离斩杀韩非的事迹也只是道听途说,并没有亲眼得见。
姓苏的年轻馆主冷哼一声道:“大家都是习武之人,理应知道五锻和七锻的差距有多大。要我看,这孟离必然是偷袭得手,若论真正实力,莫说是沈馆主,就算是我也能收拾他。”
“好!”沈松鹤眼前一亮,以无比赞赏的目光看向苏炳章。
“苏小馆主既然有此魄力,在下愿将此次机会让与你。”
苏炳章早走此意,傲然一笑道:“既然如此,苏某就当仁不让了!”
院子里,孟离看着众人走进武馆,面不改色。
“今日鄙馆开业,各位馆主远道而来,孟离有失远迎,多有得罪。”
苏炳章冷笑道:“姓孟的,我们的来意,你应该已经猜到了,你也不用虚情假意。这武馆你若想开下去,就只能先过我们这一关。”
孟离笑眯眯地道:“今日我木刀武馆开业,各位若是来捧场,我孟离不仅欢迎,还有礼物送上,可你们若是来踢馆,那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
“我们就是要看你怎么个不客气!”
苏炳章上前一步,与孟离四目相对。
对方既然如此嚣张,孟离自然也不会留下情面,目光凝视苏炳章,冷冷道:“怎么,你想第一个出手?就凭你这六锻修为,我劝你还是不要自取其辱。”
什么?自取其辱?
众人看向孟离,纷纷笑了起来。
就你一个五锻,再虚张声势,也该有个限度吧!
真以为侥幸杀了一个七锻,就能无法无天了?
“好一个大言不惭,姓孟的,你以为你是什么人?不过区区一个五锻,竟然也敢妄想开武馆。你现在若是在众人面前砸掉招牌,宣布从此不再开办武馆,兴许我还能饶了你。”
苏炳章双手背后,像看小丑一般看向孟离,他对自己的实力极有信心,坚信只要自己一出手,便会将对方打得满地找牙。
第一百九十四章 踢馆
虚假的实力就像气泡,一戳就会被破掉。
苏炳章看向孟离,神色极其不屑。
今天,他就要戳破对方以五破七的虚伪谎言,还这世道一个朗朗乾坤!
在界水城,苏炳章也算是天才般的人物,自去年突破到第六锻,便着重磨砺自身技艺,寻求越境而战的道路。
正是因为切身经历过,他才知道这条路有多困难。
以六锻挑战七锻。
一年时间下来,不论他多么努力,都没有实现这个目标。
但现在,却突然有人告诉他,有人能以五锻战败七锻。这种事情,他说什么都不会信!
孟离面无表情道:“多说无益,你出手吧!”
武馆大门外,人头攒动的人群中。见到这一幕的闫地龙和袁玉庭,露出狂喜的表情。
“终于要开始了,这一次看这个孟离怎么死!”
苏炳章没有给孟离反悔的机会,在对方话音出口之际,他便已经出手,而且还是自己最拿手的飞龙擒拿手。
身若飞龙,双掌若龙掌,探掌而出。
毕竟是自己的家传绝学,苏炳章对这一掌还是极有信心,此时掌力透发,十成真气灌入其中,还真有那么一点恨人不死的感觉。
“给我跪下!”
苏炳章大吼一声,竟然企图在这一掌之下压倒孟离。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一幕,却出乎他的预料。
他一掌拍出,本以为胜券在握,怎料对方随手一挥,便将他动用全部力量施展的招式拦了下来。
这,这怎么可能?
见对方轻松写意,苏炳章瞪大双眼,心里的震惊才刚生起,对方便一脚踢来,直接将他踢飞出去。
苏炳章躺在地上,仰头望天,露出一副难以理解的表情。
他的真气怎么可能这么强?
“唉!太弱了!”
孟离摇摇头,不再理会苏炳章,而是看向其他人,淡漠道:“接下来谁上,别浪费时间,解决完你们,我好开业。”
狂妄!
众馆主中,有一腰间佩刀的馆主怒喝道:“孟离,你不要太嚣张!”
孟离笑道:“我的下一个对手就是你吗?”
说着伸手向腰间木刀摸去,一边摸一边喃喃道:“以刀对刀,应该很有趣,只是这手中的分寸要掌握好,免得出了人命。”
听到这喃喃细语,佩刀馆主顿时色变,瑟里内敛道:“哼,想跟我打,你先胜了沈馆主再说。”
佩刀馆主也是六锻,实力不比苏炳章强多少,若真让他出手,怕是要和小苏馆主一个下场。
没有人喜欢自取其辱,佩刀馆主也一样。
沈松鹤瞪了佩刀馆主一眼,看向孟离。此时,他的脑海中不断闪过孟离击败苏炳章的画面,越想越觉得恐怖。
以五锻真气,轻松挡住六锻武者的全力一击,他是怎么做到的?
要知道,武者间的境界差距泾渭分明,孟离能够以弱破强,要说他的真气没有问题,沈松鹤绝对不信?
难道传武考核上的传闻是真的?
不可能!
即便他真气再强,也不可能跨越两锻境界。
想到五锻和七锻的差距,沈松鹤心中的震惊渐渐被压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无比强大的自信。
“年轻人,我劝你还是收敛一些,太过锋芒毕露,对你没有好处。”
七锻武者?
察觉到沈松鹤身上的气血浓度,孟离面色一沉。
“阁下是天华武馆的人?”
刚才孟离看了一眼,来到这里的人群中,就只有这沈松鹤是七锻武者。
天华武馆的馆主虽是八锻,但在这件事情上,未必会亲自出手,派出一个七锻,很正常。
沈松鹤摇头道:“天华武馆的人还没有来,我是松鹤武馆的沈松鹤。”
“哦,沈馆主,久仰久仰!”
众人表情一变,看向孟离的眼神无不怪异起来。
久仰?那你还能认错人?
沈松鹤道:“北城新建武馆,事关重大,按照规矩,必须要接受三次挑战。这些年来,想在北城开武馆的人有不少,但无一例外都被我们压了下去。你能打败苏小馆主,说明你实力不错。但这规矩却不能破。”
孟离一手握刀,另一只手向前伸出。
“江湖上的规矩我懂,沈馆主不用解释,直接出手便是。”
江湖上的规矩是什么?
弱肉强食!
沈松鹤暗道一声好,双手握拳,如猛虎一般,冲向孟离。
这一拳,不用切身感受,只看拳风烈烈,便知其威。
沈松鹤,又称铁拳无双,是界水城有名的拳法大师。
就说这一式最简单的虎冲,由他施展出来,便不知强过苏炳章多少倍。
呼!
拳风如罡!
“好拳法!”
孟离低喝一声,身体一颤,木刀随之出鞘。
出刀见血!
面对沈松鹤,孟离不敢大意,一出手,几乎就是自己最强的刀法。
一刀出鞘,寒光乍现。
沈松鹤瞧见这一刀,瞳孔猛缩。双拳向上一翻,变为双掌,一掌架向木刀,一掌直劈孟离胸口。
孟离眉头一皱,本已出尽的刀势,骤然一变,刀锋由砍为挑,点向沈松鹤手腕。
此时,沈松鹤终知孟离刀法不非,不敢再贪险冒进。
双手由掌再握拳,猛地收回双肋。
身形急停,重心下沉,刀锋从他身前划过。
沈松鹤躲过挑刀之后,再度前冲,将铁拳无双的威猛发挥得淋漓尽致。
人群中忽然有人大叫一声好,紧接着便是雷鸣般的掌声。
沈松鹤得此声威,力量又猛了三分,一身七锻修为,几乎已爆发到极致。
孟离神色一沉,暗道一声可惜。
木刀收回身前,下一刻,身上的气质已发生截然不同的变化。
他要认真了!
一记平刀使出。
平平淡淡的刀法,平平淡淡的一刀,
由右往左,真气四转。
“哼!这种刀法,也想胜我?”
沈松鹤见到这平淡无奇的一刀,骤然冷笑。
可当他铁拳与木刀相碰时,脸上的表情却忽然一变。
这个威力,不对!
孟离不给沈松鹤惊讶的机会,再出一刀。
依旧是平平淡淡的一刀,由左往右,真气三转。
先是由右
往左,真气四转。
再是由左往右,真气三转。
刀法相连,毫无间隙,赫然是他自创的三连刀法。
沈松鹤先是感受到等同七锻武者的真气威力,接下来便又降到六锻。
真气一紧一松,顿时被引动起来。
然而,孟离的攻势还未结束。
既然是三连刀法,自然还有第三刀。
刀锋再转,于刹那间来至右侧,自右往左,真气四转。
第三刀,同第一刀一模一样。
但这一刀所引发的结果,却与第一刀截然不同。
沈松鹤挡下第三刀的瞬间,体内真气顿时被这变化不定三刀搅乱,本应流畅无碍的真气,忽然停顿了一下。
就在这气机变化的一瞬间,孟离手中木刀再次出手。
这第四刀,虽然相比之前连绵不断的三连刀要慢上一拍。可体内气机被搅乱的沈松鹤却无力应对,只能看着这一刀拍在自己身上。
轻巧的木刀上,力道并不大,但却足以将他拍退。
沈松鹤倒退数步,稳住身形后立刻瞪向孟离,不愤道:“你使诈!”
“我哪里使诈了?”孟离看着沈松鹤,似笑非笑。
“你……你……”
沈松鹤指着孟离,你了半天,但却没能说出个所以然。
诚然,孟离的真气错乱之法,有着投机取巧的成分,但若没有足够的实力,又如何能够让他中招?
“我输了!”
想及此处,沈松鹤重重叹息。转眼又道:“但再比一局,就不是这个结果了!”
孟离微微一笑。
赢了就是赢了,多说什么都没用。
听到沈松鹤认输,众人纷纷一惊,尤其是那结伴而来的几位馆主,更是面面相觑。
要知道,沈松鹤可是他们之中的最强者,如今连他都已认输,接下来的一场还怎么比?
难不成,今日之后,北城又要多一间武馆?
“各位,下一场谁来?”孟离呼吸略有急促。
“我来!”
之前祸水东引的佩刀馆主,见孟离消耗严重,一声大吼,自信满满地走出人群。
这家木刀武馆,最终还是要终结在他手中。
就在佩刀馆主自以为胜券在握的时候,对面的年轻人,忽然拿出一枚丹丸,默默放入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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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气丹入口即化,之前消耗的真气,眨眼便恢复如初。
“你来是吗?”
孟离淡漠的目光凝视佩刀馆主,再看右手,已经握住木刀。
佩刀馆主连忙后退,尴尬道:“我来……讲个道理。”
讲道理?
众人看向佩刀馆主,表情纷纷变得怪异起来,尤其是跟他一起来的诸位馆主,面色臊红。
真是太丢脸了!
孟离眉头一皱道:“讲什么道理?”
佩刀馆主道:“姓孟的小子,不要以为打败了沈馆主,你就已经胜券在握,我们北城最强的武馆如今还未到来,等到天华武馆的人来了,我看你怎么应付?”
对啊!还有天华武馆!
众馆主闻听此言,顿时又生出希望。
天华武馆,才是北城第一武馆,虽然老馆主已经退居幕后,但由他教导出的几位弟子,无一不是七锻武者中的强者。随便出来一个,都能打败孟离。
恰巧此时,门外传来一声惊呼。
“天华武馆的人来了!”
救星来了!
听到门外的惊呼声,众多真气六锻的馆主眼前一亮,而后便是整齐划一的扭头动作,同时向门外看去。
只见人群通道中,一名身材魁梧的浓眉壮汉,被着一个灰色布包,向着此处缓缓走来。
不久前刚从地上站起来的苏炳章,见到魁梧壮汉,脸上涌出狂喜神情。
“是范大侠,老馆主的大弟子!”
其他八位馆主见此,也是惊喜无比。
范大侠从小跟着老馆主长大,深得老馆主真传,也是三位真传弟子中实力最强的一个。同境界交手,从无败绩,堪比齐庄之流。
既然范大侠都来了,那这一次,稳了!
范国强身材高大,步幅也大,走起路来自然就快。
不出片刻,便走入武馆大门。
苏炳章主动迎了上去,愤恨道:“范大侠你可来了,这个孟离嚣张至极,你可要好好治治他!”
身材高大的范国强瞥了苏炳章一眼,没有回应,越过二十出头的苏小馆主,径直向孟离走去。
苏炳章被如此无视,表情先是一僵硬,而后却又转为激动。
范大侠,这是生气了啊!
生气更好,狠狠教训这个孟离。
孟离看着逐渐走来的范国强,表情有些疑惑。
这个人总感觉在哪见过,有些熟悉!
同样的感觉,也在范国强心里浮现,但只停顿一下。
下一刻,他已来到孟离面前。
直面这位身材高大的武者,孟离察觉到了问题。
这位姓范的大侠,身上所具备的气势,同他的魁梧身材一样,都给人异乎寻常的压力。
七锻巅峰?
在众多七锻武者中,有着七锻巅峰这么一个境界。
这个境界,孟离只知道四个人,分别是齐恒、庄语、明轩、萧自聪。
现如今,他又见到了第五个。
孟离很清楚,距离七锻巅峰,他还差了一些境界。
少年看着对方,神情凝重。
“范大侠,请赐教!”
深深吸了一口气,孟离摆开架势,要与对方殊死一战。
这一战,他必须要拼命!
就在孟离准备拼命的时候,范国强却笑了起来。
只见他伸手将取下布包,双手递到孟离面前。
“木刀武馆开业,这是家师送来的贺礼,还望孟馆主不要嫌弃。”
此言一出,人群震惊。
听到范国强的祝贺,孟离也愣住了。
什么意思?不是来踢馆的?
就在孟离迟疑之际,范国强已解开布包,取出其中之物。
被布包包住的是一对样式古朴的刀剑。
刀剑之上,各刻着“北武”二字。
北地之武馆,是为北武。这是对北城武馆的认可。
“范大侠,你这是什么意思?”
苏炳章见到这一幕,不干了。
北城的任务就那么多,多一家武馆,便少一份收入。近几年来,众武馆之所以对
新开武馆大力抵制,也是为了保护他们的既得利益。
北城的传武市场,早就被他们划分干净了。
“范大侠,三思啊!”
佩刀馆主也不干了。
天华武馆家大业大,也许不在乎,但他们却都是勒紧裤带过日子,考虑的不得不多一些。
范国强环视众人,目光冷厉道:“孟馆主武艺超群,年纪轻轻就能以五锻破七锻,未来不可限量。我师父的意思,是让他加入到你我之中,为咱们北城武馆尽一份力。”
“这……”
众人面面相觑,无言以对。
范国强道:“诸位,现在还有异议吗?”
异议?
众人苦笑,老馆主都同意了,他们怎么可能会有异议?
“好,既然没有异议,各位就回去吧!”
范国强伸手一挥,竟然替孟离下起了逐客令。
孟离见到这一幕,哭笑不得。
分不清这里到底是谁的地盘。
见众人失落离去,孟离哈哈一笑道:“各位请慢!”
众馆主停下脚步,看向孟离。
苏炳章神情悲愤,对孟离怒目而视道:“你已经成功开馆,还要怎么样?”
“诸位误会了。”孟离笑道:“在座的各位,都是北城武馆的馆主,孟离以后开办武馆,还要向几位多多学习。”
沈松鹤道:“学习就不必了,孟馆主的手段,未必就比我们差!”
孟离无视他的挖苦,反而拿出一个盒子,笑道:“正所谓远来是客,今日我木刀武馆开业,诸位既然来捧场,我便不能让诸位空手而归,些许赠礼,不成敬意,还请诸位馆主收下。”
正准备抽身而去的众馆主,被这一手惊呆。
他们过来踢馆,竟然还有礼物收?
难道这是最新的讽刺方式吗?
而当他们看清盒子里的东西时,心头再震。
盒子里装的是十枚丹丸,与孟离刚才吃下的丹丸一模一样。
这是灵食?
众人看向孟离,眼神顿时变得不再一样,从最初的敌意,渐渐变得和善起来。
如果用灵食来讽刺他们,那这讽刺的代价,也未免太大了些。
看来这位孟馆主,是真心要与他们和解。
既然如此,他们也不好不卖对方这个面子。
毕竟,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见这院子里,不复之前剑拔弩张的气愤,孟离微微一笑,示意叮当姐妹将行气丹分发下去。
众人各得一枚行气丹,心中甚喜,对孟离抱拳之后,正式告别。
范国强看着孟离,似笑非笑道:“孟馆主野心不小啊!”
孟离尴尬道:“哪里哪里,我只是希望大家不要为此事伤了和气。”
孟离送出行气丹这份重礼,自然不是因为他人傻钱多,而是另有深意。
现如今,他要快速发展,北城的武馆便不能得罪。
等到门外围观的人群全部散去,孟离将范国强请入会客室。
两人刚一走入房间,孟离便掏出一个盒子,拿到范国强面前。
“范大侠,区区薄礼,不成敬意。”
同样的盒子,同是十颗行气丹。
范国强将盒子推了出去,摇头道:“这份礼物太贵重了。”
孟离义正言辞道:“范大侠今日特意送来北武刀剑,为木刀武馆正名,这份礼物更重百倍,我这十颗行气丹,是我对老馆主的一点心意,还望范大侠不要推辞。”
“这,好吧!那我就替师父收下了!”
听说是送给自家师父的礼物,范国强不再拒绝,收下盒子后说道:“孟馆主就不要一口一个范大侠了,若不嫌弃,喊我一声范兄即可。”
“范兄哪里的话!”孟离哈哈一笑,疑惑道:“范兄刚才说,让我等为北城武馆共同努力,这真是老馆主的意思?”
范国强指着北武刀剑道:“东西我都带来了,这还能有假?”
“可是……”
孟离挠了挠头,一副不解的样子。
范国强看出了他的疑惑,笑道:“你是想知道家师为什么会帮你。”
孟离呵呵道:“就是这个意思。”
“孟馆主的人脉非同小可啊!”
范国强目光玩味地看着孟离,而后就说了这么一句。
孟离眨眨眼,满脸疑惑。
范国强笑道:“是鉴镜府的白也大人,他出面作保,我师父才决定帮你一把。”
“原来是这样!”
孟离举起茶杯,示意范国强饮茶。
范国强喝了一口茶,放下茶杯道:“今天是贵馆开业的大喜日子,相信孟馆主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范某就不打扰了。”
“我去送送范兄。”
送走范国强时,已经临近午时,众人简单吃过午饭,回到武馆开业的忙碌之中。
武馆开业,有很多事情需要处理,除了要应付踢馆的武者,还有接待客人咨询。
武馆,就和街道上的店铺一样,除了负责传武,干的也是的开门迎客的买卖,赚取一些微薄的任务酬劳。
忙了一天,凑热闹的人不少,真正交托任务的却一个也没有。
傍晚,众人围坐一团。
卜玉面带寒霜道:“这武馆可真不是人干的活,赔了一天笑脸,一个铜子儿的收入都没有。从明天开始,武馆这边我就不管了,小叮和小当也要回来,跟我去面馆赚大钱!”
孟离和王二苟面面相觑,哭笑不得。
就你那大小姐脾气,也知道什么叫赔笑?真正赔笑的人是他们好吧!
不过,她有一句话说得没错,武馆还真不是那么好开的。
孟离沉声道:“难怪听说我们要开业,其他几家武馆会吓成那副样子,看来百姓任务这碗饭,我们是吃不上了。从明天开始,改变策略!”
“怎么改?”卜玉冷冷一笑道“人家不找你做任务,你还能硬逼不成?”
王二苟叹道:“界水城人口数十万,单独一个北城区,少说也有十万人,这么多人,不可能一点需求都没有。显然,北城区的武馆市场,存在着很大的缺陷。”
刘风流对这件事倒是了解一些,说道:“做为四大城区中最为弱势的武馆,北城区的武馆,一直不被人们看好。北城区派发的任务,至少有一半落到其他三大城区手中,剩下的任务,基本也都掌握在天华武馆手中。”
同样的任务酬金,人们派发任务时,自然会考虑大武馆。
第一个任务
北城区现如今的武馆,除了天华武馆,其他武馆都是勉强维持,没有一个拿得出手的武馆。
如今木刀武馆刚刚开业,要人没人,要名没名,这样的武馆,有人会找上来才怪!
孟离苦笑不得道:“老百姓的银子虽然好赚,但也要人家愿意让你赚才行,咱们木刀武馆既然难以服众,那就转其道而行,明天王兄随我去鉴镜府,咱们去接朝廷任务。”
听孟离要去接朝廷任务,众人神色一变。
朝廷任务好接不好做,相比平民任务,难度不知提高多少倍,有些任务更会祸及性命。
每年因此而丧命的武馆武者,不在少数。
“界水城的情况,我们还没有完全摸清,现在就进行这一步会不会冒进了些?”
王二苟有些担心。
“没事,我们只挑那些有把握的任务做,小心一点,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孟离也是没有办法。
他若想快速发展,唯有提升武馆威望,而提升威望最快的方法,就是完成朝廷任务。
第二天一早,孟离和王二苟来到鉴镜府。
鉴镜府,孟离已不只来过一次,但这一次却意义非凡。
任务大厅内,孟离和王二苟随着人流,在一张张任务清单前走过,直到切身感受到这里的紧张氛围,他才知道,自己之前的想法过于天真了。
张贴在大厅内的任务共有两类,战斗类和非战斗类。
两种类型的任务,按照难度等级划分,报酬几乎相差无几。
但非战斗任务的周期更长,动则便要一两个月,有的任务,半年都未必能完成。
孟离没有时间耗在这上面,只能将目光放在战斗任务上。
可这样一来,问题就又出现了。
任务室内,狼多肉少,更有不少武馆长期蹲点。优质的任务刚刚发布,就会被抢接一空,剩下的只会是一些高风险的任务。
孟离在任务室内转了一圈,看着清单上所剩无几的劣质任务,面色愈发难看。
就在这时,忽听一人道:“孟离?”
听到有人呼喊,孟离扭过头,发现这人竟是白也。
“拜见前辈!”
白也点头道:“来接任务?”
孟离苦笑道:“本来是这样想的,但在看到这些任务后,又有些犹豫了。”
战斗类任务,都是一些追杀歹徒的任务,他对这些歹徒并不了解,不敢冒然接手。
白也笑道:“都险些忘了,昨天是你武馆开业的日子,北城的那些武馆,没有为难你吧?”
孟离感激道:“说起来,这件事还要谢谢前辈,若不是前辈找到天华武馆,我的武馆未必能开起来。”
白也摆手道:“你谦虚了,即便没有我,以你的实力也能度过这一劫,而我不过是锦上添花。”
自白也出现,便一直留意四周情况的王二苟,在确定没有人注意他们后,忽然对孟离使了一个脸色。
孟离先是一怔,而后猛然醒悟,凑到白也身前,嬉皮笑脸道:“前辈,可否借一步说话?”
“你小子,又想到了什么鬼主意?”
“没有,只是想跟您叙叙旧。”
“那就去我的客房吧!”
鉴靖府,白也用以会客的房间内,孟离和王二苟局促不安的坐在白也对面。
早就深知官场沉浮的白也,在见到这一幕,又怎看不出这两人的花花心里?
若真像孟离说的叙旧,那才是骗鬼都没人信的鬼话。
“说吧,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对方既然已经开口,孟离索性开门见山,笑呵呵道:“既然前辈问了,我也就不藏着掖着了。我们木刀武馆,想跟前辈求个任务。”
白也意味深长道:“哦,我明白了,你们是想让我给你们开小灶!”
孟离嘿嘿一笑,道:“前辈身居抚镜使,本就掌管朝廷任务的派发,这点小事,对前辈应该算不上什么?”
白也点头道:“恩,是算不上什么。”
孟离和王二苟眼前一亮,正忍不住要欢呼时,就听这位白大人又说道:“但这件事却没得商量。”
朝廷任务,事关重大,又岂能徇私舞弊?白也虽然放荡不羁,但却是一个极有原则的人。
况且,冯彧现在也盯着他,他更不可能给对方机会。
“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吗?”
被一口否决,这让孟离有些失望。
白也眉头紧锁,迟疑道:“其实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
听说又有办法,孟离神情一震,连忙竖起耳朵。
白也缓缓道:“你可听说过自发任务?”
自发任务?什么东西?
孟离正想摇头,就见王二苟点头道:“所谓自发任务,就是根据自身需求,在朝廷没有相关任务的情况下,通过特殊方式,临时申请的任务。”
“就是自创任务呗。”
孟离听明白了,直呼这个好。
“这个自发任务可没有那么简单。”白也呵呵一笑道:“这东西就好像悬赏一样,想要让朝廷为你们生成任务,必须要付出代价!”
代价这两字,有些吓到孟离了。
少年眨眨眼,弱弱问道:“什么代价?”
“咳咳!”白也清清嗓道:“首先你要有一块铁木令。这铁木令是强制任务的优等奖励,也是朝廷威仪之所在,你武馆刚刚建立,需要先……”
他话未说完,就听孟离再次弱弱道:“这铁木令我有啊!”
“我当然知道你没有……”
白也顺口而出,但下一刻却意识到问题,惊愕道:“你说什么?”
“这铁木令,我有!”
孟离取出萧自聪之前送给自己的铁木令,拿了一块,递给白也。
这一下,白也可真惊到了,抓着孟离问道:“你怎么可能会有铁木令,而且还是两块?”
他看着孟离的眼神愈发怪异,像是在看一个小偷。
“这是送的,朋友送的!”孟离哭笑不得。
你这表情,是怀疑我偷了你们鉴镜府的仓库吗?
“什么朋友这么大方?”
白也嘟囔了一句,忽然一摆手,大声道:“好了,这些都不重要,既然你有铁木令,那就好办了!”
孟离摸着下巴,若有所思道:“既然是自发任务,那我想做什么都可以?”
白也点点头道:“没错!”
孟离低头想了想,一时之间,还真想不出一个好任务。
就在他犯难的
时候,王二苟的眼色又使了过来,以仅能两人听到的声音低声道:“地龙帮!”
孟离眼前一亮,暗道:我怎么把这个给忘了。
“前辈,我想接一个覆灭地龙帮的任务。”
既能做任务,又能报仇,这种一举两得的好事,怎么可能错过。
白也低头沉吟道:“地龙帮行径卑劣,的确该整治一番,这个任务我同意了,等你灭了地龙帮,回来找我交任务即可。”
出了鉴镜府的大门,孟离有种神清气爽的感觉。
“王兄,咱们不回去了,直接去找地龙帮。”
地龙帮,就在西静坊。
天龙茶馆,地龙帮的据点,闫地龙同往日一样,喝茶听戏。
此时的他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要大祸临头。
就在戏曲来到高潮,闫地龙准备喝彩的时候,轰隆一声巨响,茶馆的大门忽然被人一脚震碎。
木门破裂的碎片飞溅,犹如一片片飞蝗流矢,将与闫地龙同坐的宋书击倒在地。
闫地龙忽逢骤变,猛地拍案而起。
“是谁在我地龙帮的地盘捣乱,不想活了不成?”
破裂大门处,两少年静静而立。
闫地龙见到其中一人,大惊失色。
“孟,孟离!你怎么会到这里来?”
眼前这个少年,虽然只有五锻修为,可手底下的功夫却堪比七锻。
就说昨日与沈松鹤那一战,就把他这个六锻武者吓得不轻。
要知道,沈松鹤可是界水城成名已久的武者,一身拳法出神入化。他也曾与沈松鹤交过手,连对方一招都没能接下。
孟离冷冷一笑:“闫地龙,你做过什么,别以为我不知道,今天就是你地龙帮的死期。”
闫地龙大呼冤枉,连忙跪拜在地道:“孟馆主饶命,我地龙帮一定改邪归正,以后再也不敢到你那面馆惹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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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跪了?
王二苟看着瞬间变脸的闫地龙,一脸惊奇。
只是这家伙不老实,跪得有些不够彻底啊!
“只是不去面馆惹事?”
闫地龙眨眨眼,装出一副委屈的样子,问道:“要不然呢?”
说着,还怕孟离不信,立刻伸出三根手指,对天发誓道:“我保证除了面馆那件事,再也没有做过对不起孟馆主的事情。”
孟离表情平静地凝视闫地龙,忽然叹了一口气道:“你还真是死有余辜啊!”
闫地龙闻言大惊,嘴唇颤抖,说不出话来。
孟离直视对方,冷冷道:“你以为你和袁家沆瀣一气我不知道?你以为你在我的武馆开业造谣生事的事我不知道?闫地龙,事到如今,难道你还要说自己冤枉吗?”
“你,你怎么都知道?”
闫地龙看着孟离,就像在看一名魔鬼。
孟离抽出蒙面黑布,丢给闫地龙。
“你看这是什么!”
闫地龙见到黑布上的四个洞,脑海中不禁浮现出那日在茶楼被痛揍的一幕,顿时呆立木鸡。
“那个蒙面人是你?”
孟离不置可否,抬手欲打。
闫地龙连忙抱头,趴在地上哭喊道:“我改,我改,我全都改!”
王二苟好像忽然想到了什么,微微一笑道:“此人可用。”
轻飘飘的四个字,落在闫地龙耳中,犹如仙乐。他连忙匍匐向前,抱住王二苟的大腿,谄媚道:“这位大侠说得是,我愿意投入孟馆主麾下。”
孟离怀疑的目光看了过去。
“你真的愿意?”
“我愿意……个屁!”
闫地龙瞬间暴起,以手反扣,制住王二苟咽喉。
王二苟被这一幕惊呆,立刻催动真气反击,但当真气泥牛入海之后,这才想起对方是一个实力强悍的六锻武者。
果然是人生如戏!
刚才闫地龙表现的过于逼真,以至于他都忘了对方还是一个极其危险的六锻强者。
孟离似乎也被这一幕惊呆,呆呆看着闫地龙,一动不动。
“孟离,想不到吧!你也会有今天?”
闫地龙语气之嚣张,神态之得意,很难让人与他刚才的表现联想到一起。
孟离摸摸鼻子,一脸怪异。
怎么说的跟他死定了一样?
不过这老小子刚才的演技还真是没得说。
那好,既然你爱演,我就陪你演一演。
“你想怎么样?只要别伤害我朋友,什么都好说。”
孟离脸上浮现出一抹惶恐。
“好一个孟馆主,够义气!”闫地龙咯咯冷笑,看来他猜得没有错,这个孟离果然是重义之人。
不过,越是重义之人,弱点就越多。
孟离再问道:“你到底想要怎样?”
“我想怎样?我想要你的命!”
闫地龙一声大吼,对茶馆后方,刚刚从地上站起来的宋书喊道:“老宋,把他给我杀了。”
此言一出,众人尽皆色变。
好一个闫地龙,不仅会演,还够贪心!
孟离微微皱眉,仍是不为所动。
宋书见孟离动都不动一下,也以为胜券在握,抽出一把匕首,缓缓向孟离走去。
闫地龙凝视孟离,制住王二苟咽喉的手掌又紧了几分,凶狠道:“你敢动一下,我就杀了他!”
孟离会束手就擒吗?
宋书匕首刺过来的瞬间,孟离忽然抬腿,一脚将其踢飞出去,干净利落。
闫地龙双眼一瞪,猛然大吼。
“混蛋,不是让你不要动吗?你以为我不敢杀他是不是?”
孟离看着被一脚踢得半死的宋书,委屈道:“对不起,我刚才太紧张了,脚没控制住,自己就踢了出去。要不你再来一次,这次我保证,绝不踢你。”
“老大。”
宋书看向闫地龙,寻求对方的意见。不知为什么,他总觉得此事透着诡异。
对方真的肯为了兄弟义气送出性命,他不太相信。
闫地龙现在已经没有退路,只能孤注一掷。
“动手!”
沙哑的声音从他嘴里吐出,就像吞了一块铁疙瘩。
宋书抄起匕首,再度向孟离刺去。
孟离果然言而有信,没有出脚,而是伸出一只手。
啪!
被一巴掌抽飞的宋书,躺在地上,一脸绝望!
不带这么玩的!
这一次,不等宋书发怒,孟离就已经开口,说道:“我知道你一定很愤怒,然后会再
次用王兄的性命威胁我,但你真的敢下手?别忘了,他现在可是你唯一的护身符,他若少了一根寒毛,我让你不得好死!”
这一次孟离认真了!
感受到孟离的杀意,闫地龙猛的颤抖起来,孟离说的没错,他的确不敢对王二苟痛下杀手。
“哎呀呀,误会误会!孟馆主,刚才我只是跟你开个玩笑,你们别介意!”
闫地龙不愧是演技高手,察觉到眼前的僵局,立刻改变策略,将王二苟放了回去。
“孟离兄,给你添麻烦了?”
王二苟来到孟离身边,羞愧难当。
竟然被对方抓了当人质,真是太丢脸了。
孟离表情严肃地问了一个问题。“现在你还觉得他可以一用吗?”
王二苟沉思片刻,重重点头道:“依然可以!”
闫地龙顿时泪流满面,瞧瞧,多好的人啊!
孟离看向闫地龙,面色阴沉道:“闫地龙我再给你一次机会,效忠于我,我可以饶你一命,但是你的地龙帮,今天必须解散。”
“解散,必须解散!”
闫地龙拍着胸口,信誓旦旦道:“从今天起,我这条命就是孟馆主你的了。”
“那好,你把这个吃下去吧!”
孟离掏出一枚黑色的药丸,递到闫地龙面前。
闫地龙嘴角一抽,颤声道:“这不会是毒药吧!”
孟离冷笑道:“不是毒药,又能是什么?”
对付闫地龙这种小人,万万不能心慈手软。
这颗毒药,可不是他随便撮个泥丸吓唬吓唬,而是真真正正的毒药。是他前几日炼制行气丹时,心血来潮,根据灵食谱上的一张方子制作而成,含有慢性剧毒,若无配套灵食调和,不出数月便会七窍流血而亡。
“我能不能不吃?”闫地龙咽了一口唾沫,表情僵硬。
孟离一手托着毒药,一手摸刀,冷冷道:“你可以不吃!”
“别别别,我吃,我吃!”
生怕孟离反悔,闫地龙一把抢过毒丸,吞入腹中。
因为吞得太快,连这颗毒丸是什么味道,都没有察觉到。
“孟老大你看,我已经吃下去了!”
闫地龙张开嘴,露出两颗黄灿灿的大牙。
孟离眉头一皱,嫌弃的将闫地龙推到一边,嘱咐道:“以后王二苟就是你的负责人,有什么事,他会负责和你联系。”
“明白,明白!”
闫地龙狗腿的气质发挥到极致,指着躺在地上的宋书道:“孟老大,我既然都跟了你,那我这位兄弟是不是也……”
“哦,你不说我差点都忘了!”
在宋书悲愤欲绝的目光下,孟离又拿出一枚毒丸,大度道:“别客气,我这里还有很多。”
“对对对。老宋你吃下之后,我们就又能在一起了。”闫地龙竟然在一旁出言鼓励。
狗屁的在一起,我看你是想拉一个垫背的。
最终,宋书还是将毒丸含泪吞下。
解散地龙帮,又给闫地龙下达了监视袁家的任务,孟离到鉴靖府交付任务,而是返回木刀武馆。
武馆内冷清依旧。
刘风流一个人在院子里打扫卫生。
孟离见到拿着扫把挥汗如雨的刘大少,笑呵呵道:“今天这是刮的哪门子邪风,你刘大少还主动打扫起院子了!”
刘风流见到孟王二人,就像见到救星,把扫把一扔道:“你们可回来,你们根本不知道,我这一天有多无聊。”
孟离听着前厅传来嘈杂声,无语道:“面馆里都忙疯了,你还好意思说自己无聊?”
孟离不提这个还不要紧,哪知他说完之后,刘风流就更委屈了,哭丧着脸道:“你们哪里知道,今天这卜大小姐也不知抽了什么风,面馆里的事,硬是不让我插手,我就眼巴巴看着她们忙得团团转,你们说我能闲的住吗?”
“所以你就拿起扫把扫起了院子?”
王二苟瞪大双眼。
从没听说过,忙碌也是能够传染的!
“要不然呢?”刘风流耸耸肩道:“总不能干坐着吧,反正咱们武馆一个人都没有。”
孟离叹道:“唉!看来这位大小姐是说到做到,昨天说要跟咱们分家,今天就真各司其职了!”
刘风流摆摆手道:“别提这个了,提起来我就心烦。对了,你们今天收获如何?”
孟离淡淡道:“还可以吧!”
什么叫还可以?
刘风流挠挠头,一脸迷茫。
王二苟莞尔一笑,补充道:“灭了一个三流帮派!”
“我靠!”
刘大少大吃一惊,立刻从地上蹦了起来。再次确认道:“真的假的,灭了一个三流帮派?”
三流帮派是一个什么概念。
界水城最顶尖的势力是界水七派和七大一流家族,除此之外就要轮到三流帮派。
界水城的三流帮派也就不到三十家,虽然大部分都是小打小闹的混子帮派,但是不要忘记,能够创立三流帮派的,至少也要是持有传武令的一流武者。
想要灭掉帮派,这一流武者自然也要一并灭掉。
牛逼啊!
见到刘风流敬佩和羡慕的眼神,王二苟神清气爽道:“这还能骗你?”
刘风流倒吸一口凉气,对孟离敬佩的五体投地。
“孟老大果然出手不凡,第一次出手就灭了一个三流帮派,也不知是哪个三流帮派这么倒霉?”
孟离哑然失笑道:“这个帮派你也认识!”
“我也认识?”刘风流先是眉头一皱,紧接便反应过来,表情怪异道:“你们不会把地龙帮给灭了吧?”
王二苟道:“没错,就是地龙帮。”
刘风流竖起一个大拇哥。
强啊!
人家都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你们可好,这才过了几天就把仇给报了。
报仇不隔夜是吧?
不过话说回来,灭了一个三流帮派,这个任务,应该难度不小吧!
“这次任务有多少赏金?”
孟离看向王二苟,这个问题他比较在行。
王二苟道:“任务还没有交,不过灭掉一个三流帮派,已可达到二等任务。赏金最少也有五百两。”
这里要提一下,鉴镜府的朝廷任务,按照难度,一共分为三个等级,三等最低,一等最高。每提升一等,难度相差十数倍。
而一个二等任务,不仅会为孟离带来五百两白银,更会为他带来一百点传武值。
第一百九十六章 宣传的重要性
所谓传武值,是升级传武令的重要依据。
三等传武令升二等传武令,需传武值一万点。
至于二等升一等,则需要一百万点的天文数字。
以孟离现在的能力,完成二等任务已是极限,即便这样,想要将传武令升到二等,还需要完成九十九个二等任务。
由此可见,传武升级是一件何等艰难的事情。
刘风流不混武道,并不知道传武值的重要性,不过五百两是个什么概念,他还是非常清楚的。
“完成一个任务就有五百两,那不是比开面馆赚钱多了,这简直就是一本万利!”
王二苟哭笑不得道:“没有那么夸张,这次我们也是运气好,大部分二等任务,从准备到进行,有时候几天都无法完成一个。”
“这就更说明我们武馆前途似锦。”刘风流大手一挥道:“为了庆祝咱们木刀武馆第一个任务,我决定,今晚到醉春风去庆贺一下。”
“是南庆坊的醉春风?”王二苟惊讶道:“我听说那里可是界水城的销金窝,咱们三个人,没有上千两可走不出来。”
刘风流看着王二苟,一副同道中人,相知恨晚的惊喜表情。
“原来王兄也知道醉春风。不过我跟你说,这醉春风里最妙不是闻名西州地界的美酒,而是艳名远播的美人。尤其是那青青姑娘,才貌双绝,不知勾走了多少男人的魂。”
说着,口水就流了出来,显然被勾走魂的,也有他这么一个。
刘风流的话,让王二苟苦笑不得。
他之所以知道醉春风,是为了要了解界水城的情况,可不是为了什么青青姑娘。
刘风流越说心越痒,拉起王二苟的手,笑眯眯道:“王兄,你的运气可真不错。这位青青姑娘,我已约了她好久,如今总算答应见我,这次去醉清风,咱们一起。”
一起什么?
王二苟看着刘风流,总觉得他话里有话,耐人寻味。
“咳咳!”
孟离轻轻咳了一声道:“庆祝就算了,晚上让卜玉多做几个菜,意思意思就算了。”
说完又补充一句。
“咱们武馆刚开业,还是要低调一些。”
听孟离这么一说,刘风流就知道,他的如意算盘要泡汤了。
嘴巴一噘,闷闷不乐地走掉了。
临走前还不忘喊了一句。
“我去告诉卜大小姐加餐!”
王二苟目送刘风流逐渐远去,无奈道:“这个刘大少,人倒还可以,就是这些臭毛病……”
孟离哈哈一笑道:“这些臭毛病的确需要改一改了。”
两人走进客房。
客房里有刚刚做好的热水。
孟离拿出不久前新买的绿茶,沏了两杯热茶,将其中一杯放到王二苟身前时,说道:“恐怕一会儿还要麻烦你跑一趟。”
相处日久,王二苟对孟离的想法早已了若指掌,但这一次,他却有些不明所以。
王二苟迟疑道:“去鉴靖府?”
孟离摇了摇头道:“是去觅宝阁。”
觅宝阁三个字,像是打通了王二苟的奇经八脉,恍然道:“你想通过蛇窝的情报网,将地龙帮解散的消息传出去!”
说完,连他自己都惊到了。
让地龙帮发挥余热,这一手玩得高啊!
从鉴靖府接来的朝廷任务,完成即可交付,到时候自会有鉴靖府的官员前去验证。
神不知鬼不觉,普通百姓几乎不会知道。
孟离之所以多此一举,将地龙帮解散的消息传出去,主要还是为了提升木刀武馆的影响力。
地龙帮行事恶劣,在界水城中早已怨声载道,解散的消息一旦传出去,必定会大快人心。
而作为让地龙帮成为历史的关键,不论是孟离还是木刀武馆,都能赚足好感。
王二苟干的就是情报工作,知道舆论的重要性,得到孟离提醒,立刻带上银子,前往觅宝阁。
“三流帮派地龙帮作恶多端,被木刀武馆馆主孟离杀上门去,一夜之间灰飞烟灭。”
第二天一早,界水城内便传遍地龙帮覆灭的消息,而在北城区,孟离和木刀武馆的名字,更是家喻户晓。
单枪匹马解决掉地龙帮这个三流帮派,木刀武馆一夜成名。
木刀武馆门前,一大早便挤满了人,除了一睹那位孟姓馆主的风采,还有不少人都是带着任务而来。
能够覆灭三流帮派的武馆,他们自然信得过!
武馆来了生意,理应接下才是,但孟离却一反常态,对这些其他武馆渴求不已的任务,却一个都没有接。
同时,给出回应,直言武馆内有异常重要的朝廷任务需要去做,暂时没有时间接取其他任务。
什么意思?
朝廷任务重要,难道我们的任务就不重要了吗?
得知这一情况后,众人纷纷失望,而在北城区,很快又传来诋毁木刀武馆的消息,说这个武馆不负责任。
木刀武馆不负责任,歧视百姓这样的说法众说纷纭。
短短一天时间,木刀武馆便引起更大关注,北城区几乎所有人,都知道在北安坊有一个木刀武馆,持武自傲。
直到一位七旬老者托关系走门路,将一个任务送进木刀武馆后,这个情况才有所转变。
老者的任务是一个劣等任务。
报酬三等,难度却有二等。
木刀武馆在接下这个任务后,不予余力,第一时间便将其完成。
人们这才知道,木刀武馆并非他们想的那么不堪。
接下来,更有趣的事发生了。
据老者自己爆料,他那个劣等任务,危险极高,他也曾去过其他武馆,但那些武馆,却没有一个肯接下。
只有木刀武馆,在了解他的情况之后,毫无怨言。
老者是一名老兵,无儿无女,一个人在界水老家独居。
当兵时,一条腿受了残,如今在界水养老,只能靠一些抚恤金度日。
一个连吃饭都成了问题老人,又有什么门路可走?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
原来并不是老者拖关系,才联系上木刀武馆,而是木刀武馆主动接下来的任务。
一时之间,木刀武馆形象大变,不再是自私自利,持武自傲
,而且真正的为民情愿。
别的武馆怕麻烦的事,他们不怕;别的武馆不敢接的任务,他们敢接。
而且,要做就做到最好。
这么为百姓着想的武馆哪里去找?
不少之前还在指责木刀武馆的民众,纷纷转投风向,加入拥护木刀武馆的大军一中。
更有不少初涉武艺的小年轻,自发成立木刀预备队,哭着喊着要进入木刀武馆做学徒。
一时之间,木刀武馆名声四起,比之一些老牌武馆都不遑多让。
原本正坐等吃瓜的武馆,到了这个时候,终于察觉到一丝异常,这瓜怎么突然就变味了呢?
“孟老大,我真是太佩服你了,这才过去几天,咱们木刀武馆就有了这样的名气。还有那个老兵,也是你安排的吧?装得可真像!”
刘风流伸出大拇哥,对坐在一旁一脸无奈的孟离挑了挑。
三天,将一座籍籍无名的小武馆,提升到顶尖武馆的知名度。
就连孟离自己都没有想到,事情竟然会发酵到这种程度。
他当初真是只是想随便炒作一下而已,还有那个瘸腿老兵,也不是他特意安排。
在通过蛇窝宣传后,孟离的确有想过欲扬先抑,但他当时准备的却是其他方案。
瘸腿老兵的出现,属于一个意外。而导致这个意外出现在的,则是卜大小姐。
这位卜大小姐,好心爆棚,在面馆门前见到那落魄老汉,也不知抽了哪门子疯,竟然自掏腰包,请老汉吃了一碗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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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这一碗面的功夫,让她得知了老汉的难处。
好心爆棚的卜大小姐,决定好人做到底,这才有了接下来这一幕。
其实老汉的任务并不复杂,就是回一趟东滨老家,了却一桩未了的心愿。
东滨是界水城东的一个村庄,距离界水城只有五十里远,但在中间要跨过一条河流。
这条河也属淮川分流,但却是这条分流最湍急的一段,没有超绝的驾船技艺,根本过不去。
老汉若想回家,必须要经过这条河,但他能够拿出的那些银子,却连租船的费用都不够,又怎么会有武馆赔本赚吆喝,肯接下这个任务?
好在孟离自己就能驾船,又找刘大少借了一条旧船,这才在卜玉的威逼利诱下,勉强将这个任务完成。
当初接这个任务时,本是为了完成老者的心愿,并未考虑回报,没想到却成就了木刀武馆。
真是好人有好报!
如今的武馆,一扫之前清冷,每日来人络绎不绝,可以接到的任务不下二三十起。
因为人手的问题,这些任务,孟离不能全部接下,只能从中选取一些,其余的进行安抚后,推荐给其他武馆。
有了孟离这个活招牌作保,其他武馆的生意也渐渐好了起来。这让孟离在北城武馆的地位又提升了一层。
随着发展,与之一同呈现出的,还有木刀武馆的弊病。
毕竟是刚刚开办的武馆,人手问题,是他们现阶段最大的问题。
武馆若想发展,少了人可万万不行,远的不说,就说同在北安坊的萧氏武馆,便从来不考虑百姓任务。
武馆的根基在于朝廷任务,这一点没有错。
但孟离若想快速发展,百姓任务则会成为极为重要的一环。
“接下来,我们需要招收一些人手,这一方面,由王兄你来复杂。”
孟离看着王二苟,做出最新指示。
王二苟早有这个想法,点点头道:“这两天有不少武者上门,都想加入咱们木刀武馆,但我没有同意。”
孟离赞同道:“你做得对,咱们就算招收人手,也要培养自己的武者,现在外面不是成立了一个什么木刀预备队吗,咱们就从哪里招收学徒,一点点培养。”
任务可以慢慢做,人才的培养,却不能疏忽。
所谓人心可用,正是如此。
只有培养出自己的人,才会心之所往,无往不利。
王二苟重重点头:“我知道该怎么办了!”
又交代了一些武馆的日常工作,孟离一个人走出武馆,直奔鉴镜府。
地龙帮的任务在他手里压了三天,如今也到了该交付的时候。
来到鉴镜府,没有去任务室,而且直奔白也所在的办公房间。
他的这个任务,不在正常范围之列,属于自创任务,任务的发布人就是白也。
负责通报的工作人员,对孟离早已熟识,见到之后便将他放了进去。
少年轻车熟路,一个人在清净无人的后院穿行,转眼便来到白也的公房。
房间大门紧闭,有一阵轻微的声响从房间里传来。
因为声音过于细微,孟离并没有太注意,就在他准备敲门的时候,房门突然由内打开,一个身披黑色官服的男子,面色阴沉地走了出来。
见到男子,孟离愣了一下,正准备敲门的手也僵在半空。
镇塔使冯彧!
鉴镜府两大最具权势的人物,除了白也就是这位镇塔使。
镇塔使冯彧,掌管鉴镜府武事,生杀予夺,权利极大,比之白也还更胜半筹。
平常人见到这位界水城手眼通天的主,必然不会放过这个大献殷勤的机会。
但孟离却没有这种想法。
据他所知,这位冯大人似乎与白也的关系并不友好。
官场上的门道很多,站队尤为重要,越是身处高位的人,对两面三刀的人越是记恨。
他现在正和白也打得火热,对于这位冯大人,自然要敬而远之。
孟离后退一步,眼观鼻鼻观心,视线渐渐移向脚尖,静等对方离去。
他本以为,对方不会注意到他这个不起眼的小虾米,可事实却恰恰相反。
冯彧不仅注意到他,还将他认了出来。
“你是孟离?”
一身黑色官服,面容也如官服一般严肃的冯彧,抬头看了孟离一眼后,来到他面前。
听到对方叫出自己的名字,孟离目光一闪,心底充满震惊。
虽然不知道这位大人物为什么会记得自己,但孟离还是乖乖低下头,毕恭毕敬道:“草民孟离,拜见大人。”
时间仿佛变缓。
冯彧凝视孟离,既不动,也不说话,只有面色变化,愈发
阴沉。
孟离眨眨眼,露出疑惑的目光。
这位大人似乎对他有诸多不满啊!
“哼!”
凝视良久,冯彧重重哼了一声,这才转身离去。
孟离看着冯彧离去的背影,一头雾水,此时,白也从房间走出,见到孟离后哈哈一笑道:“这不是我们的孟大馆主吗,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孟离没空理会他的挖苦,疑惑道:“前辈,我刚才看到冯大人了,他似乎对我颇有意见。”
“他那个人就是一张臭脸,你别理他。”
白也不以为意,一把拉住孟离,走入屋中。
“来来来,我这里有上好的碧螺春,我请你喝!”
房间内,茶香扑鼻。
茶壶里有现成的碧螺春,白也为孟离倒了一杯,后者轻轻抿了一口,即便不懂茶,也能喝出不一样的感觉。
“好茶!”孟离忍不住夸赞一句。
白也哈哈一笑道:“这茶本来是给冯彧准备的,结果这老小子跟我甩脸色,当场让我给轰了出去。”
孟离苦笑道:“看来我是占了大便宜。”
白也挺胸昂首,骄傲道:“那可不,我这碧螺春可得来不易,每年顶多也就那么二三两,连我自己都舍不得喝。”
茶香沁人心脾,孟离忍不住再次喝了一口,好奇道:“前辈刚才和冯大人闹别扭了?”
白也叹道:“唉!还不是因为你!”
“我?”
孟离两眼一瞪。“这事和我有什么关系?”
白也沉声道:“你灭了地龙帮,又找蛇窝为你大肆宣传,严重影响到武馆的正常竞争,好在你没有什么把柄落在冯彧手里,要不然你就死定了。”
“不是吧,我找人宣传宣传都不行?”
孟离傻眼了,多正常一件事啊,上纲上线,至于吗?
白也道:“你要只是普通宣传也就罢了,但你看看现在外面都在说什么。木刀武馆,使命必达,界水城第一良心武馆。哼!你怎么不说你天下无敌呢?”
“那不能够!”孟离尴尬道。
白也两眼一瞪道:“说你胖你还喘上了。”
“前辈,我改还不行吗!”
见白也动了真火,孟离连忙认怂,硬是挤出两滴眼泪。
白也摆摆手:“算了,我也懒得说你。”
心虚的少年连忙起身,为这位名震界水的大人添满热水,谄媚道:“前辈莫要动怒,孟离以后还需您多多栽培。”
“我栽培你?”白也哭笑不得道:“你还不得飞上天。”
孟离呵呵直笑,也不说话。
白也道:“不过,你以后低调些倒是真的,通过这件事情,你的武馆在界水城已经家喻户晓,尤其是北城区,除了天华武馆,如今就数你的木刀武馆名头最响。”
孟离点了点头,正要说一声知道。就听白也忽然一叹道:“唉,你可能不知道,冯彧这个人极为苛刻,最见不得人弄虚作假。木刀武馆这三天的经历,已经让他极为震怒,之前还想通过北城武馆对你进行弹劾,也幸亏你这个人不贪,将不少任务介绍给北城的武馆,这才让你侥幸逃过一劫。”
孟离听完,倒吸一口凉气。
“前辈的教诲,孟离记下了。”
白也轻轻一笑道:“好了,把你的传武令取出来吧!我帮你把地龙帮的任务结算。”
闻听此言,孟离连忙取出传武令,而后经过一番登记,木刀武馆的资历上被记下浓重的一笔。
孟离收好刚刚由白也交到他手里的五百两纹银,迫不及待道:“前辈,如果没有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拿了银子就想跑?”
白也两眼一瞪。
吃干抹净,拍拍屁股就想走人,这小子也太不地道了。
孟离尴尬道:“嘿嘿,我这不是怕留在这里惹您不高兴吗?”
白也脸色一正,忽然认真道:“你的武馆开业已有数日,算算时间,也该完成一个强制任务,既然你这次来了,我就一并给你交代了。”
强制任务?
孟离有点傻眼了,愕然道:“地龙帮的这个不算强制任务?”
他为了报复地龙帮,可是动用了一个铁木令,不是说这铁木令能够豁免一次强制任务吗?
白也知道孟离理解错了,解释道:“自创任务是自创任务,与强制任务没有关系。实际上铁木令的用法还有很多,以后你可以慢慢体会。当然,前提是你拥有足够的铁木令。”
想要得到铁木令,就必须完成强制任务,这是一条绕不过去的死路。
听到白也的弦外之音,孟离苦笑道:“前辈,我还有一块铁木令,能不能……”
白也诚恳道:“你当然可以动用铁木令的权利,不过我建议你最好先看一看,说不定你会感兴趣。”
说着取出一套任务卷轴。
“那好,我听前辈的!”
孟离露出一个乖巧的笑容,接过任务卷轴,并没有看,而是直接放进怀里。
这也预示着他,已经接下了这个任务。
见到这一幕,白也哈哈一笑。
孟离如此干脆,是对他的信任,单凭这一点,他就值得欣慰。
轰隆一声巨响。
一道雷光,顺着窗子照进屋内。
窗外的天不知何时沉了下去,一场暴雨,随时都会降下。
孟离看到这骤变的天气,起身告退。回家的路上,在经过一座石亭时,暴雨突降。
哗啦啦……
豆子大的雨点砸掉地上,如湖泊倾泻,顿时染湿了地面,并积了厚厚一层水。
好一场瓢泼大雨!
孟离知这大雨避不过去,连忙冲进石亭避雨。
街道上早已见不到行人。
石亭之下,避雨的也只有一人。
见有人患难与共,孟离被雨水浇凉的心稍微回温了一些。
头顶,雨水成幕,顺着石亭的翘檐流淌而下。
孟离依靠在一颗柱子上,双眼微眯地向先他一步进入石亭的行人看去。
那是一名身着白衫的男子,柔顺的秀发黝黑且长,透着一股子文质彬彬的文人气息。
此时,男子手上拿着一卷画轴,看着外面阴雨蒙蒙的天,露出焦急之色。
第一百九十七章 画师薛白齐
大雨瓢泼,打的石亭哗哗作响。
站在石亭一角观望雨势的男子,似乎有所察觉,也扭头看了过来。
他见到孟离,尴尬又不失礼貌地点了点头。
孟离以笑容回应,问道:“朋友,我看你很急,需要帮忙吗?”
男子苦笑道:“不瞒少侠,在下的确遇到了一些麻烦。”
南唐重礼,年轻的陌生人首次相见,几乎都是以公子相称。
他不称公子,而称少侠,显然是看出了孟离的武者打扮。
不知怎的,孟离对这同患风雨的男子生了出一些好感。
只见他爽朗一笑道:“你我被困一处,便是有缘。公子若有什么难处不妨说出来,也许我能帮到你。”
“这……”
男子有些迟疑,他此时的境况的确有些糟糕,但素未相识,他冒然拜托对方,恐有不妥。
没有多做迟疑,他摇了摇头。
“多谢少侠,我想,不必了!”
“你确定?”
孟离双眉一挑,再次询问。虽然对方口中已有拒绝,但从他依旧沉重的面色来看,他的确遇到了麻烦。
“我……”
就在男子准备拒绝的时候,雨幕外突然传来一阵杂声。
与之伴随的还有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脚步声的出现,打断了男子的话语,让他神情大变。
察觉到异常的孟离,眉头一皱,向亭子外面看去,透过密集成串的雨幕,他可以在街道尽头看到三道雄壮的身影。
此时,这三道身影正以极快速度向石亭奔跑过来。
“薛白齐在石亭下避雨,大家跟我上,别让他跑了!”
三道身影中忽有一人,抬手指向石亭。
孟离见到这一幕,又怎会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看向男子的目光也多了一分同情。
敢情是被仇家追杀啊!
三名大汉都是身负五锻真气的一流武者,湿滑的街面,并没有对他们造成半点阻碍。
不等怀抱画卷的男子逃出石亭,便将其堵了下来。
之前出声呐喊的大汉,凝视神色惶恐的男子,冷笑道:“薛白齐,我家公子好心邀你做客,想不到你竟起了歹念,做起了贼!识相的,将手中的画像速速交出,否则我们兄弟饶不了你。”
“你胡说,这幅画明明是我为范姑娘所画,袁玉庭想要强取豪夺,简直岂有此理。”
男子涨红了脸。
他从小熟读经书,涵养极高,像吵架拌嘴这种事根本就没有经历过,毙了半天只能说出一句“岂有此理”。
“敬酒不吃吃罚酒,既然你执迷不悟,那就休怪我们不客气了!”
大汉冷笑之后,一步上前,直接将手无缚鸡之力的男子撞倒在地。
男子倒地之后,手里的画轴也飞了出去,落在地上滚了几圈,将画上面的内容呈现出来。
孟离忍不住好奇,看向画卷。
只见白纸浓墨油彩分明,竟是一位亭亭玉立的少女。
少女中上之资,算不上绝美,但却长相甜美,给人一种小家碧玉的温顺之感。
哼!
一肩撞倒男子的大汉,冷冷哼了一声,弯下腰,便要将画像拾起。
“不准动我的画!”
男子见到这一幕,疯了一样,扑向大汉。
但他这小身板……
砰!
大汉抬起一脚,下一刻男子便飞出石亭。
“薛白齐,别给脸不要脸,再敢放肆,我一脚踢死你!”
大汉看着男子,面色鄙夷,就这么一个臭画画的,也敢跟他大喊大叫?
若非自家公子让他们不要惹事,刚才那一脚,就能让他再也站不起来。
薛白齐趴在水坑里,望着地上的画,神情绝望。
为什么世间,会有如此多的不公,他只是想拿回自己的画,为什么就那么难?
大汉已拿起画像,但他却没有将画收起,而且掏出一个火折子。
刺啦一声,火折子被大汉引燃,微弱的火光已对准画像下方。
“我家公子说了,这张画像他并不稀罕,但即便他再不稀罕,也不是你想要就能要的。”
画像底角,已被烟火熏黄,若非之前被雨水打湿,早已被火苗点燃。
薛白齐双目血红,大喊一声。
“不要!”
这幅画像,凝结了他的心血,寄托着他的情感,是他为爱人所画。
眼见着心血被毁,他又如何能够接受。
薛白齐心里悔恨无比,若早知这个结果,这幅画他宁愿不要。
黄色的烟熏圈,向是一团阴影,不断吞噬着画像。
烟熏的味道越来越浓,即便是这潮湿的空气,也无法将其磨灭。
就在画像快被点燃的时候,一道叹息声传了过来。
“唉,这又是何必呢?”
耳中闻到叹息声,大汉只觉得眼前一花,定睛一看,一名黑瘦的少年已出现在他身前。
少年伸出手,在他恍惚之际,将火折上的火苗,轻轻掐灭。
这个突然出现在的黑瘦少年,自然就是孟离,他看着大汉手中的少女画像,惋惜道:“这么好的画,烧了岂不是可惜?”
大汉瞪向孟离,恶狠狠道:“哪来的臭小子,老子的闲事你也敢管?”
孟离不以为意,脸上笑容依旧道:“得饶人处且饶人,你们这样做有些过分了吧!”
孟离并不是一个喜欢动粗的人,能够用嘴巴解决的问题,绝不动手。
但有些事,偏偏是嘴巴无法解决的。
“过不过分,老子说了算!”
五锻实力的大汉,出掌如电。
话音刚落,一个巴掌便抽了过去。
孟离身体向后一倾,将这一掌轻松躲过,再看大汉时,目光已冷如寒冰。
敬酒不吃吃罚酒!
少年一声冷哼,下一刻手掌探出,由下向上,一掌推中对方下巴。
重达二百斤的壮汉,瞬间飞起,重重砸在地面上。
轰!
石亭震荡,犹如巨石坠落。
“何苦呢!”
孟离低下身子,从昏迷不醒的大汉手中取回画像,一点一点卷起。
这个过程中,他的目光始终凝视对面。
随大汉一同前来的两名壮汉,见到孟离冰冷的目光,吓得噤若寒蝉,像两只温顺的小猫,动都
不敢动一下。
武者知其势。
有些东西更是一眼就能看出。
刚才孟离击晕他们头领那一手,快的不可思议,仅见到这一手,他们便已知晓,就算将他们绑在一起,也不可能是这位黑瘦少年的对手。
孟离看着两人,冷冷开口道:“你们两个要不要为他报仇,我可以给你们一个机会。”
两壮汉忙呼不敢。
孟离眉毛一立,喝道:“既然不敢,还不快点给我滚!”
一声令下,两人架起大汉,落荒而逃。
石亭内,再度寂静下来。
孟离坐在亭子边缘,目光看向亭外的薛白齐。
后者趴在水坑里,抬头望着孟离,神情说不出的惊愕。
“雨水很凉快吗?还不起来?”
听到孟离提醒,薛白齐这才反应过来,忙从地上爬起,感激道:“薛白齐,多谢少侠出手相助。”
“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孟离摆摆手,将手中卷好的画像递还给薛白齐。
“这是你画的?”
“是的,我是一个画师!”薛白齐接过画像,小心翼翼地将画轴打开,当看到画像一角,被熏黄的痕迹后,一脸露出痛惜之色。
孟离审视着画像上的女子,再次被这传神之作惊艳到。
“画得不错!”
“多谢,这幅画是我的心血结晶,如果被烧掉,我真不知该怎么办!”
薛白齐收起画像,再次对孟离表示感谢,同时又担忧道:“只是将你牵扯进来,我怕会对你产生不好的影响。”
“你是害怕那位袁家少爷找我麻烦?”孟离似笑非笑,一脸玩味,他和袁家的账,现在还没有算,如果对方真敢找上来,反倒让他省了不少麻烦。
不过,袁家真的敢和他正面冲突吗?
若是敢,也就不会有地龙帮横插一杠。
“你果然知道袁玉庭!”薛白齐叹息一声,担忧道:“袁玉庭这个人锱铢必报,这次你坏了他的事,他一定不会放过你。好在那三个人并不认识你,不过以防万一,以后你还是小心一些,最好不要让他们发现你。”
孟离哭笑不得道:“那我要不要离开界水城?”
薛白齐赞同道:“你若愿意,自然再好不过。盘缠方面你不用考虑,由我来为你负责,毕竟这件事是因我而起。”
孟离被薛白齐单纯的样子气笑了,同时也有一点点的感动。
像这种一心为他人着想的人,如今可不多了。
刚才问对方需不需要帮助时,孟离就看出来了。对方因害怕牵连他而犹豫,如今得救,仍在为他考虑,单是这份心思就难能可贵。
孟离拍了拍腰间的木刀,笑道:“你放心,袁玉庭不敢找我麻烦。”说完怕对方不够安心,又补充一句。“袁家也不敢找我麻烦。”
袁家都不敢找你麻烦?
薛白齐眼神怪异,万万没有想到这位侠肝义胆的少侠,竟然还有一个爱说大话的毛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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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家可是界水城第一世家,背靠七星宗。在这界水城中,还没有七星宗不敢惹的人。
不过,对方毕竟救了他一次,这种事情,他自然不会傻到自己说破。
看破不说破,还能做朋友。
他心里还是很愿意和眼前这位少侠做朋友的。
“哦,对了,还不知少侠你尊姓大名。”
孟离爽快道:“我姓孟,单名一个离。”
“孟离少侠,久仰久仰,哦不,幸会幸会!”
薛白齐本想学武人那一套,行一个抱拳礼,可这话刚说到一半,忽然意识到自己并没有听说过孟离这个名字,尴尬一笑后,连忙改口。
看着对方双手抱拳,不伦不类的样子,孟离哭笑不得道:“白齐兄,你就不要叫我少侠了,你我年龄相差无几,直接称我孟离即可。”
“好,孟离兄!”
薛白齐再次抱拳,这一次倒学了个八分相像。
孟离左右无事,索性与薛白齐聊了起来。这一聊才发现,对方在界水城中竟是一位极有名望的画师,手底下开有一间画馆,且与他的武馆一样,都在北安坊。
暴雨时短。
来得快,去得往往也快!
云雨破散,阳光穿透云层,天空渐渐清朗。
在最后几滴雨珠,稀稀落落降地后,暴雨正式停歇。
街道上的尘埃,被雨水洗静,焕然一新。
空气中充斥着湿润的泥土芳香,灰色的小鸟,在枝头欢快的跳跃、鸣叫。
雨水停歇后,孟离没有与薛白齐同回北安坊,而是先行一步,只身返回木刀武馆。
木刀武馆内一切如旧。
刘风流和王二苟在清扫雨水,让孟离意外的是,院子里除了他们二人外,还有一个十岁左右的男孩。
男孩身形要比同龄人略高一些,清秀的面容上,一双明亮的眼珠,透发出精锐的神采。
此时,他正拿着扫把,陪着王刘二人一同打扫。
“你是什么人?”
发现院子里进来一人,男孩抬起头,向来人看了过去。
见到这一副主人架势的小男孩,孟离哭笑不得道:“你又是什么人?”
“我是什么人?哼!我可是木刀武馆的大弟子!”
小男孩挺胸抬头,尤其是说出“木刀武馆”四个字时,鼻孔都要顶到天上去,仿佛成为木刀武馆的一员,是多么值得骄傲的一件事。
“咦,不对!不是我问你吗,怎么回答问题的人变成我了?”
话出口后,才发现异常。
“你是木刀武馆的大弟子?”孟离故作震惊道:“这么说,你的师父就是木刀武馆的馆主了?”
“那不可!”男孩再次得意忘形。
“哈哈哈哈……”
孟离发出一阵大笑,问道:“你说你是我的徒弟,那我怎么不知道?”
男孩将扫把一扔,气哼哼道:“谁是你的徒弟,我师父可是木刀武馆的馆主孟离,你算个什么东西!”
此时,王二苟正巧走了过来,听到这句话,差点笑背过气。
“让你逗小孩子,吃瘪了吧!”
孟离摸摸鼻子道:“我怎么知道现在的小孩嘴巴都这么毒。”
刘风流阴沉着脸走了过来,一脸怨念道:“这小子叫谢小明,他可不是一般的孩子。”
看他这个样子,孟离就能猜到,这位刘大少,之前一定在男孩
身上吃过亏。
“谢小明?”孟离看了眼表情渐渐变得疑惑的男孩,笑道:“这小子现在是咱们武馆的人了?”
王二苟解释道:“谢小明是木刀预备队的发起人。今天我发出招徒通知后,他是第一个来报名的人。”
木刀预备役?
难道是擒贼先擒王?
孟离好像明白了什么,看向王二苟的眼神发生了一些变化。
王二苟义正言辞道:“招收谢小明,是我和刘风流通过种种考核,才做出的决定,绝无其他想法。”
孟离微微吃了一惊,上上下下打量着谢小明,问道:“看来这小子天赋不错。”
刘风流吃味道:“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是仗着年轻吗!”
但是,你们有考虑过年轻人此时的感受吗?
听到三人对话,谢小明的心几乎凉透。
难道这个人真是他师父?
谢小明看着孟离,明亮的眼神渐渐变得慌乱。
完了完了,这次可死定了!
刚刚加入武馆,就骂了自己的传武师父,整个界水城,都没有比他更猛的学徒。
这不是逆天,而且作死!
刘风流拍了拍小朋友的肩膀,指着孟离语重心长道:“小明啊!这位就是咱们木刀武馆的馆主孟离,也就是你的师父。看到他身上的木刀了吗?那就是咱们武馆名字的由来。”
看似语重心长,实则幸灾乐祸。
谢小明看到孟离腰间的木刀,眼皮一跳,抽自己一个大嘴巴的心都有。
这么明显的标志,他之前怎么就没看到呢?
“师父对不起。”
谢小明鼻子一抽,眼泪就掉了下来,速度之快,让众人叹为观止。
“这小子好演技啊,就这说哭就哭的劲,比闫地龙都不遑多让。”
谢小明的表现,让孟离看傻了眼。
这要是稍加培养,以后还不就是个混世小魔头?
伸出一只手,在小朋友肩上拍了拍,少年哭笑不得道:“没事,以后努力修炼,回报武馆。”
谢小明的加入,只是木刀武馆壮大的第一步,也是武馆崛起的希望。
王二苟信誓旦旦保证,在招收谢小明时没有其他心思。但这种话也就只能骗骗刘风流这种天真大少。
孟离绝不会信。
谢小明只是一个开始,通过他的加入,能够吸收更多的年轻学徒,而这些人,也将是木刀武馆未来的底蕴。
想要将自己的火种培养起来,这是一个需要过程的事情。
以孟离的经验判断,最少需要两年时间。而在这之前,他能依靠的还是自己。
将谢小明交给王二苟培养基础,孟离一个人回到房间考虑接下来的任务。
目前这个阶段,想要将武馆发展起来,唯一的途径还是朝廷任务。
给自己倒了一杯热水,将从白也那里拿到的任务卷轴放在桌上,孟离的表情也随之严肃起来。
这次的任务和以往不同,是朝廷颁布的强制任务。
完成之后,根据表现,会有不同程度的奖励。
而铁木令只是其中之一。
在界水城经营年头长的老武馆都知道,在武馆可进行的诸多任务中,最具可操作性的其实就是这最让人畏之如虎的强制任务。
强制任务,根据完成表现,可分为三种等级,优等、中等以及劣等。
劣等,强制任务最差的评价,任务完成度低,只有赏金奖励。
中等,不仅有赏金奖励,还能过得大量的传武值,一般为二等任务的三到五倍。
中等完成度的强制任务,是武馆得获传武值的重要途径之一。
但相比优等完成度,还要差上不少。
优等评价的强制任务,传武值起步就是一千,根据完成表现,上不封顶。
当然,除了赏金和传武值,优等评价最有价值的奖励就是铁木令。
铁木令是武馆任务体系中的核心,用处有很多,除了规避任务和自创任务,还是开垦任务的的敲门砖。
所谓开垦任务,便是开发未知之地,而这个未知之地,就是秘境。
每年朝廷各个城镇,都会开放当地秘境,组织武馆进入其中,进行开垦任务。
须知,秘境之地充满机遇,若是运气好,一步登天都不是没有可能。
开垦任务开启时,所有拥有资格的武馆都会趋之若鹜。
这也导致铁木令的地位水涨船高。
事实也正是如此,强制任务是按照武馆实力进行分派,难度与武馆实力相仿,想要正常完成,就已经十分艰难,更何况优等完成度?
大多数武馆,根本就没有见过铁木令。
强制任务,对现在的木刀武馆来说,既是一个机会,也是一次挑战。
正如之前白也所说,看一看总归是没有坏处的。
任务卷轴小巧精致,绸缎材质,只有一个巴掌大小,就放在他身前的桌子上。
桌子是他常用的书桌,上面摆放着品相一般的文房四宝。
能用,却不讲究。
孟离以笔吞墨,待一切准备妥善后,这才将卷轴缓缓打开。
小巧精致的绸缎,上面以黑墨写满字体,笔墨俊秀,也如绸缎一般小巧精致。
密密麻麻的字体,乍看之下,让人感到眼花。
孟离看了一眼,心里略感吃惊。而后将心静下,一字一句逐行默念。
任务:护送西州城贡队过境
时间:五月中旬
要求:西州贡马进京,途径界水城,界水城执行护送人员,需提前侦探沿途情况,保证贡队顺利通行。
接下来就是任务的相关信息。包括贡队情况,通行路线,以及路径上可能存在的隐患。
因为事先和武馆匹配过的原因,强制任务都事先经过朝廷调查,信息较为明亮,不需要他再调查。
孟离拿起事先准备好的纸笔,将任务卷轴上值得留意的信息抄录下来,逐一分析。
很快,一条清晰的任务线,出现在他脑海里。
“我怎么觉得这是一个清剿山匪的任务呢?”
孟离捧着任务卷轴,脸上露出一抹苦笑。
这个强制任务,表面上是护送贡队。
实际上,事情却没有这么简单。
西州城和界水城之间的官道只有一条,而这条路必定途径考兰山脉。
第一百九十八章 言传身教
众所周知,考兰山脉中盗匪横生,更有十一匪团借势共生,气焰十分嚣张。
马匹是西州地界最珍贵的资源,尤其是西州三大马种之一的西州战马,每一匹都是南唐珍宝。
由西州送往京都的贡马,无不是百里挑一,每一匹都不是凡种,其中就有被南唐人视若珍宝的西州战马。
如此一块肥肉,没有盗匪会不动心,可以预料,当贡队途径考兰山脉时,山上的众多匪团,必定会倾囊而出。
因为孟离的原因,考兰山脉十一匪团中,如今已有两家在山脉中除名。
虽然只剩九家匪团,但当这九家联合到一起时,可以发动的能量,还是不可小视。
在匪团没有联合起来之前,将其逐个击破,这似乎时唯一的办法。
可这样一来,这个任务的难度就有些超纲了!
考兰山脉现存的九大匪团,匪首虽然以五六锻为主,但其中也不乏七锻武者。
就比如匪团实力排名第一的姜苗匪团,匪首姜苗,就是一名七锻武者,手下匪徒近百人,独霸考兰山脉近三成的资源,势力十分庞大。
孟离虽然有点越境而战的手段,但他毕竟只是五锻武者,又怎么可能灭掉一个连界水城都灭不掉的匪盗势力?
看来这个方法行不通!
孟离双手向前一推,无力地瘫在椅子上。
方向错了,所有的计划都要推倒重来,这让他有些头疼。
难不成非要让我开垦出一条新的路线?
匪团耳目众多,几乎遍布整座山脉,就算一只鸟飞过,他们都能知道。
孟离很清楚,想要瞒天过海,在不惊动匪团的情况下经过考兰山脉,这是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房间里有界水城的周边地图,这也是所有武馆的必备之物。
孟离的视线在图上划过,考兰山脉附近的地形顿时了然于胸。
正如他了解一样,想要从这里过去,并没有太好的路线。
重新开垦一条路,这显然是不可能的事情。
孟离既然决定接下这个任务,便一定会向着优等努力。
虽然不知评价的标准是什么,但可以确定,时间将会成为及其重要的一环。
而若想在预定时间内走出界水城,除了考兰山脉,在没有第二条路。
“如果考兰山脉里隐藏着一条不为人知的小路就好了!”
孟离看着地图,忽然自嘲一笑,像这种不切实际的事情,他也就只能想想而已。
距离贡队抵达两城交界,还有半个月的时间,孟离思虑再三,决定将这个让人头疼的难题交给王二苟。
在院子里练了会儿刀,而后吸引到谢小明崇敬的目光。
给了这位小朋友一个鼓励的眼神,孟离向前院走去。
此时还不到用餐的时间,面馆里冷冷清清。
叮当姐妹在卜玉的带领下正收拾面馆的卫生。
看到这两个勤劳的小丫头,孟离拿起一条抹布,笑眯眯地凑了过去。
“小叮啊,收拾卫生啊。呦!小当也在啊,嘿嘿嘿真好!”
小丫头们面面相觑,奇怪地看着孟离。
“孟离公子,您没事吧?”二人中的姐姐小叮出声问道。
孟离哈哈一笑,挥了挥手道:“我能有什么事情,我来帮你们一起干好不好啊!”
小当掩口轻笑道:“嘻嘻,公子若是愿意帮忙,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那好那好,你们往后面退退,今天我就让你们见识见识什么叫暴风冲击!”
暴风冲击?
两个天真的小丫头,顿时瞪大双眼,一脸期盼地向后退去?
暴风冲击式擦桌法!听起来就很厉害啊!
“哈!”
孟离气沉丹田,大喝一声。只见他将抹布展开,对准前方的桌子,正等他要冲出去时。
一道骄哼,突然从背后传了过去!
“哼!哪来的二百五,在这里哗众取宠?”
听到这个声音,孟离的身体顿时僵住,缓缓转身,对身后的少女露出尴尬笑容。
只见满脸讥讽的卜大小姐冷冷一笑道:“不是说好,面馆和武馆互不插手吗,你来干什么?”
孟离忙将抹布举起,道:“我是来帮忙的,不信你可以问小叮和小当。”
不用卜玉出声,叮当姐妹就已点起了头。
说好的暴风冲击,他们还等着看呢!
“你看,我说的没错吧!”
两个小丫头的配合,给了他信心。
卜玉面色一沉,冷冷道:“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若还不老实交代,哼哼……”
她虽没说会怎样,但这一声冷哼却险些吓得孟离魂飞魄散。
被吓得不轻的少年哪里还敢狡辩,老实交代道:“其实我是有事要来找小叮和小当帮忙。”
“找我们帮忙?”
叮当姐妹异口同声,皆是一脸惊讶,不清楚自己有什么地方能够帮到孟离。
在她们眼中,孟离是非常不得了的大人物,没有什么可以难倒他,千想万想也想不出有什么需要他们帮忙的地方。
卜玉像护小鸡崽,将二人护在身后,警惕道:“小叮和小当可是我的人,不许你打他们的注意。”
孟离冤枉道:“我没打他们的注意,只是想通过她们的关系,再找两个人像他们这么能干的小丫鬟。”
小当当即说道:“这个简单啊,我们老家的姐妹都很能干!”
“那么,她们也像你们这般聪明可人吗?”
在卜大小姐鄙夷的眼神中,孟离问出了灵魂拷问
找丫鬟,难道不是要找聪明可人的小丫鬟吗?
毕竟,武馆的工作,形象也是极为重要的一环。
“公子又取笑我们。”小叮红着脸道:“我和小当倒是认识一对姐妹,孟离若是不怕麻烦,小叮愿意书信一封,让她们来投奔公子。”
孟离并未察觉到小叮说出“麻烦”二字时,眉头忽然皱起来的小当。
“这有什么好麻烦的,你赶快写信让她们过来,越快越好。”
此时,孟离并没有意识到,小叮说的这个麻烦究竟什么麻烦。
毕竟,麻烦也有很多种,有些麻烦甚至会让人付出生命的代价。
夜深,当客人走后,将面馆打扫干净的叮当姐妹,回到自己的房间。
因为是孟府下人
的缘故,叮当姐妹没有和孟离等人住在一起,而是单独居住在前院。
相比中院和后院,前院的面积要略小一些,不过对在李府住惯了狭窄下人房的叮当姐妹而言,这里的条件已经非常不错。
姐妹二人回到房间后,通力合作,一个烧水,一个清洗衣物。
将热水烧来的小当,在为姐姐添加热水时,忽然想起了白天的事情。
“姐姐,你真的要将洛家姐妹介绍给公子?”
小当的声音有些沉重。
今天,当她听到姐姐说的人选时,从小便与姐姐心意相通的她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洛家姐妹。
听小当的问题,姐姐的身体僵了一下,但下一刻便恢复如初,强笑道:“精明能干,聪明可人,难道公子说的条件,她们两个不符合吗?”
姐姐的敷衍了事,似乎刺激到了妹妹。
只见小当上前一步,气冲冲道:“她们两个的确符合,但姐姐不要忘记她们身后的大麻烦,公子待我们不薄,我们可不能害他呀!”
小叮苦笑道:“公子的确是难得的好人,但洛家姐妹却已到了生死攸关的时刻,我相信,以公子的实力,一定能从那人手上将她们救下。”
小当叹息道:“但愿如此吧!”
美美睡了一觉,第二天起床时,孟离已神清气爽。
清晨,太阳刚刚从地面升起,谢小明便已站在门外。
推开武馆大门,看着这个面容尚显稚嫩的男孩,孟离神情微变。
“这么早?”
谢小明走进武馆,嘻嘻笑道:“早起的鸟儿有虫吃,我想着早来一会儿,多和王老师学点本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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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错!”
勤奋是成功的基础,见谢小明如此勤奋,孟离满意地点了点头,笑问道:“这几天你都和王老师学了什么?”
所谓王老师就是王二苟。
孟离身为武馆馆主,本是传授学徒武艺的主力,但因武馆刚刚成立,很多事情都需他来把关,只能将这些事情交给王二苟。
经过最近一段时间的修炼,王二苟的真气已经临近四锻,教授谢小明这种还未感气小萌新绰绰有余。
听到孟离询问,感觉自己被关注了的谢小明既激动又紧张。
“没,没学什么!”
没学什么是个什么情况?
孟离哭笑不得道:“你别紧张,学了什么就说什么!”
谢小明深吸一口气,平复心情道:“王师父只教了我基础拳法。”
说完竟有些委屈。
孟离看出了他的委屈,疑惑道:“你对王师父的授课有什么不满吗?”
男孩察觉到自己不经意流露出的情绪,起初还有些慌乱,但很快就释然了。
死就死吧!
谢小明把心一横,闭着眼大声道:“学武要因材施教,弟子就是觉得王师父教导的慢了一些。”
孟离点头道:“你似乎对自己很有信心,那我问你,你的基础拳法练到了哪一步?”
谢小明胸口一顶,傲然道:“弟子早已将基础拳法全部学会。”说完又强调了一句。“第一遍时就已经学会。”
看着面前这个自信满满的少年,孟离眉头一皱,意识到问题所在。
少年心性啊!
这个谢小明,倒是让孟离想起了自己的好友,当年他与李其峰初次相识时,对方和眼前男孩几乎一模一样。
一样的意气风发,一样的持才自傲。
可结果呢?
嘿嘿!
是该让现在的年轻人学会谦卑了!
“你把拳法打一遍给我看。”孟离面带微笑道。
“是!”
还以为机会来了的谢小明激动地大吼一声。
摆架,走拳。
力游其间,倒还真是有模有样。
孟离微不可察地点点头,笑道:“的确是学会了,可只是这样是不行的。我来打一遍给你看。”
谢小明嘴巴一噘,不以为意。
只是基础拳法而已,难道还能打出花来不成?
这两天王老师在他面前没少打拳,他看了,也就是那个意思。
心里虽然有点不以为意,但谢小明还是瞪大眼睛一丝不苟地看了过去。
也许这位孟老师对基础拳法的见解,要比王老师更加非凡。
下一刻,当孟离拳法展开的时候,谢小明的下巴险些惊掉到地上。
狗屁的见解非凡!
看着孟离那一板一眼,横平竖直的拳法,谢小明哭笑不得。
孟老师的基础拳法,竟然比他还要基础!
他练了两天拳法,好歹还有些自己的见解,能够在横平竖直的基础上演化出一些变化。
但这位孟老师,根本就是照本宣科。每一个动作都像是模子刻出来的一样。
这也……太傻了吧!
谢小明没有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孟离打完收工,问他。
“你笑什么?”
谢小明连忙道歉道:“对不起孟老师,我不是故意的。”
“你是觉得我的拳法不好?”孟离面无表情道。
“是差了那么一点!感觉还没有王老师打得溜。”
谢小明也是老实孩子,竟然承认了。
呵呵!
孟离干笑道:“既然你认为我的拳法不好,那咱们就用这基础拳法比试一下。你放心,比试过程中,我不会动用半点真气,力量也压制在和你相同的程度。”
“真的!”
足足比孟离矮了两个头的小男孩,像是夜间骤然闪耀的明珠,双目猛然一亮。
如此公平的要求,他若都不满足,那也太不尊师重道了吧!
“君子一言快马一鞭,这还能有假?”
“好,我就陪你比划比划!”
谢小明双手抬起,摆开基础拳法的起手式,又怕孟离反悔,再次强调道:“说好了,你可不能用真气!”
目的达成的孟离,终于露出了他的本来面目,咧着嘴冷笑道:“你放心,不用真气我也能揍得你嗷嗷叫!”
话音方落,双拳便直直冲出。
基础拳法,冲!
谢小明察觉到一丝异常,但却来不及思考。
孟离拳法冲来之际,他自己也施展冲拳,以双拳迎上。
同样的拳法,同样的力量。
两个人条
件一样,谢小明不信,他亲手使出来的拳法,威力会比孟离的拳法差。
轰!
四拳相撞。
那股拳力对冲的力道,让谢小明瞬间有种被蛮牛撞到的感觉。
噔噔噔……
一连向后退出数步,方才止住。
再看双臂,则犹如被吸干了力量,酸软得连根手指都抬不起来。
“你……这……”
男孩看着对面纹丝未动的少年,惊讶地说不出话来。
“你是不是想问这怎么可能!”孟离看着神色惊讶的谢小明,脸上露出满意的表情。
小朋友,现在是不是懂得谦卑了?
谢小明看着自己的双手,浑浑噩噩道:“这不可能啊!同样都是基础拳法,力气也都相差无几,为什么你那一拳就能发挥出如此巨大的威力?”
孟离不再逗他,板着脸,开始了今天极为珍贵的一课。
“是的,即便是同样的招式,同样的力气,也能爆发出不一样的威力,这就是基础的重要性,基础越是扎实,对于招式的领悟就越深刻,施展出来时,爆发出的威力自然也不一样。就像我刚才那一拳,若是愿意,甚至能爆发出比你强上一倍的力量。”
用行动验证,永远都是最有效的方法。
谢小明恍然大悟道:“难怪这两天王老师一直让我练拳,原来是有这样的深意。可是他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呢?害得我还以为他只会基础拳法。”
孟离闻言大笑道:“怎么可能!你王老师境界虽还未到一流,但基础还是挺扎实的,除了基础拳法,他的基础剑法也还是不错的,以后有时间你可以学习下。”
谢小明目光闪烁道:“孟老师最擅长的是什么?”
“我?”孟离伸手在木刀上一拍,哈哈笑道:“我最擅长的当然是刀法,基础刀法!”
谢小明道:“孟老师,以后我也要跟您学刀法。”
孟离伸手在他肩膀上拍了拍,笑道:“没问题,不过在这之前你要先将基础拳法练好,我这里不收三心二意的弟子。记住,在这个世上,什么都有可能会辜负你,唯有汗水不会辜负你。”
“是!”
谢小明大吼一声,跑到院子中央一个人练拳去了,相比之前,这一次不知有多认真。
让刚巧准备出去一趟的王二苟看傻了眼。
这小家伙莫非是看人下菜碟不成?
鉴镜府已经出手管控,木刀武馆的热度正在觉觉消退,今天的武馆分外冷清,没有什么人来登门。
临近中午时,小叮从前院过来,告诉他信已寄出的消息。
预计半个月就会到达。
半个月的时间不算短,好在木刀武馆的热度已渐渐消退,多等一些时间也不碍事。
对于孟离的理解,小叮表示很感动,并保证,在这半个月内,她和小当会在闲暇时过来帮忙。
对于这一点,孟离自然没有理由拒绝。
最近这半个月,他要为攻克强制任务做准备,很多琐事无法顾及,有这两个小丫头帮他,他这边会好很多。
为此,孟离还特意和卜大小姐谈了一次,签署了一系列丧权辱国的不平等条约。
从前院回到武馆,没过多久王二苟从外面跑了进来,见到孟离后,语速急促道:“你一定想不到,我刚才在外面看见了谁?”
孟离没有时间陪他玩猜谜游戏,冷哼一声道:“我猜你碰到鬼了!”
本是一句随口而出的玩笑话,没想到王二苟神情忽然变得极为郑重。
“你说对了,还真是见鬼了!”
孟离眉头一皱道:“什么意思?”
王二苟低声道:“我刚才看见张横了。”
在王二苟看来,听到张横的名字后,孟离一定会大吃一惊,但结果……
“张横是谁?”
孟离挠挠头,极力思索,但这个名字却怎么都想不起来。
“我们有认识一个叫张横的人吗?”
王二苟哭笑不得道:“我怎么把这事忘了,张横这个名字你根本没听说过。”
“这个人究竟是谁?”
没听说过名字,并不代表没有见过这个人。从王二苟的表现来看,他一定见过这个人,并且印象深刻。
王二苟道:“你还记不记得郭泗的手下,会横练功夫的那一个!”
“被卜玉挑断双脚脚筋的那一个?他怎么到界水城里来了?”
孟离目光诧异,一个盗匪,竟然还敢入城,真是不知死活。
王二苟道:“我也感到奇怪,所以就跟了上去,结果我发现,张横和蛇窝的人有接触。”
“你知不知道张横住在哪?”
对于这个张横,孟离还是想见一见的。
王二苟摇头道:“时间太紧,我怕被他发现,就没有跟上去。”
“没关系,我们不知道,总有人会知道!”
当孟离再次来到觅宝阁时,蛇正凝已经不在,取而代之的是一名穿着邋遢的中年乞丐。
“苏先生?”
走进觅宝阁后的孟离,见到乞丐后表情一变,有些意外。
苏先生看到孟离后哈哈一笑。
“想不到连最近风头正紧的孟馆主都知道苏某,苏某真是三生有幸啊!”
孟离嘴角轻扬道:“苏先生文采超绝,尤其写了一手好对联,在下佩服已久。”
“对联?什么对联?”
一副乞丐打扮的苏先生,没有听出孟离再说什么,表情疑惑。
孟离挺胸昂首,双手背于身后,朗声道:“树上有鸟人惊鸟。”
七个字脱口而出,是面摊老板视若珍宝的上联。
苏先生恍然。
“哦,原来你说的是这个,只是兴致之作,不足挂齿!”
说完,自己也觉得有些好笑,哈哈笑了起来。
“孟馆主来此,应该不只是聊对子吧?”
闲话少说,接下来该说正事。
孟离神情一正,开门见山道:“我想跟贵组织打听一个人。”
“什么人?”
苏先生神情一变,取出纸笔,十分认真。而这也是蛇窝的宗旨,在公言公。
孟离道:“张横!”
苏先生深意一口气,缓缓开口道:“考兰匪众十一人,郭泗坐下左膀右臂,铁甲横练张横。很可惜,这个人的情报我们没有。”
第一百九十九章 上山
没有?
那你还说这么多?
孟离苦笑道:“据我所知,你们蛇窝与他有过接触。”
“的确如此!”苏先生倒是直言不讳,目光在王二苟和孟离身上一扫而过。
“我们这行的规矩,两位可能不知道,顾客的信息,我们一般是不会透露的。”
“你刚才也说,那是一般情况,交易结束,自可无虑。”王二苟微微一笑,指出了关键。
苏先生眉毛一挑,忍不住打量了王二苟一眼,笑道:“想不到这位朋友还是行家!”
王二苟谦虚道:“行家算不上,只是略通一二。”
孟离笑道:“苏先生,你们蛇窝与张横打交道也不是一天两天,即便有交易,也早该结束了吧?”
苏先生苦笑道:“原本是这样,但中间出了一点变故,就一直拖了下来。”
“什么变故?”孟离微微皱眉。
苏先生无奈道:“张横欠我们银子。”
没有结款的交易,自然算不上完成。
“我还以为是什么。”孟离听到这里,哈哈一笑,豪气道:“张横欠你们多少银子,我帮他结了就是。”
坐拥面馆和武馆,孟离现在可谓是财大气粗。
苏先生伸出两根手指,笑眯眯道:“不多,两百纹银而已。”
啪!
两张一百两的银票拍在柜台上。
“这下你可以说了吧!”孟离扬起下巴。
有钱,豪横!
苏先生默默将银票收起,伸出一根手指,微笑道:“一个问题一百两!”
“我靠,你怎么不去抢?”王二苟惊得张大嘴巴。
一个情报一百两,这买卖与他在靠水镇时比起来,简直是一个天一个地。
但是……
有钱,豪横!
啪!
孟离又拍出一张银票,面容冷峻道:“我要知道张横住的地方。”
西水坊街中,一座茅草屋分外扎眼。
张横坐在屋子里,一个人发呆,看上去是那么无助。
在界水城,张横没有亲友,唯一可以依靠的韩非,也在不久前死于非命。
现在,身无分文的他,已经沦落到连一口饱饭都吃不上的地步。
可即便这样,蛇窝的人,还是没有放过他的打算。
看来传言说的没有错,这个组织从来都只认钱,不认情。
几乎已弹尽粮绝的张横,深深感受到来自这个世界的恶意。
与此同时,茅屋的大门突然被人一脚踢开。
轰!
大门洞开,一股狂风灌入房间。
“谁!”
张横双手抓住桌子,这就要拍案而起,但向门口看去时,却又如坠冰窟,全身的血液,从头凉到脚。
“孟,孟离。”
见到黑瘦的少年,张横顿时从座位上站起,如同见鬼一般。
他落魄至此,可以说,九成是拜此人所赐。
“你们怎么会知道我在这里?”
孟离冷笑道:“这个世上,没有永远的秘密,我们怎么找到你,这一点你不必管,你现在需要做的就是认清形势。”
少年志在必得的样子,吓到了张横,让他本就紧张的心,变得更加恐慌。
“你们想干什么,我现在都这个样子了,你们难道还不肯放过我吗?”
张横拍着自己无力的双腿,声嘶力竭。但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他这是在色厉内荏。
如果说,郭泗的死只是吓坏了他,那么,韩非的死则让他感到绝望。
王二苟冷笑道:“你现在这个样子不过是咎由自取,难道你以为我们会可怜你?想想那些被你们害死的人吧,他们比你可要无辜多了!”
张横心神一震,像是被重锤袭击,噗通一声瘫倒在地。
良久,终于认命的男子,苦笑一声道:“你们究竟想干什么?如果你们是来杀我的,那就赶快动手吧!这样的日子我已经受够了!”
孟离道:“你放心,我们这次不是来杀你的,反倒有件事,需要请你帮助。”
“请我帮助?”
张横不可思议地瞪大双眼,险些以为自己听错。
但很快,他就得到孟离的再次确认。
“没错就是要请你帮忙!”
接下来孟离将双腿残疾的张横带回武馆,着重了解考兰山脉的情况。
张横出自考兰山脉,对山脉地形,以及其中的匪团情况十分了解,也许会对他们攻克强制任务起到决定性的帮助。
这个世上,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
虽然,张横曾经作恶多端,残害了不少人命,但当孟离有了需求时,还是决定和他合作。
毕竟,他现在还没有达到要为公平和正义买单的境界。
就连嫉恶如仇卜大小姐,在见到张横后,也只是略微惊讶,不置可否。
晚饭,在一种紧张的氛围中度过,草草吃过晚饭,张横拄着拐,跟着孟离一瘸一拐地走进客厅。
“坐,现在你是我木刀武馆的客人,不用客气!”
孟离伸手指着客厅里的桌椅,转身将门换上,而后坐在一旁。
“孟馆主,有什么话,现在你可以跟我说了吗?”
张横屁股落下,却只坐了半个椅子,既拘束又紧张。
眼前这个年轻人,虽然将他从茅草屋里带了回来,又管他吃住,但对那所谓的帮助却闭口不言,这让他很是不安。
张横的不安,源于未知。
从西水坊到北安坊,哪怕已经吃了一顿晚饭,他也没有想出自己有什么地方能够帮到对方。
孟离给他倒了一杯水,微微一笑道:“你觉得考兰山脉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
“考兰山脉?”张横骤然警惕,反问道:“你问我这个干什么?”
孟离笑道:“我有一个任务,跟考兰山脉有关。你在那里生活过很长一段时间,应该对那里十分了解。”
“你不会是想将考兰山脉上的匪团都灭掉吧?”
张横开了一个玩笑,本想缓解自己尴尬的心情,未曾想却炸起一个惊雷。
“我的确有这个想法!”
孟离点点头,语出惊人。
换路线的事,孟离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太好,为了保证优等完成率,最稳妥的方法,还是将山脉里的匪团灭掉。
“这是不可能的!”
“不试试又怎么知道?”孟离平静地看着他。
张横道:“考兰山脉上的盗匪不下千人,各大匪团又都是狡兔三窟,就连界水官府都无能为力,仅凭你一人之力,又怎么可能做到。”
孟离严肃道:“所以我才需要借助你的渠道,打入到他们内部,山脉中的各大匪首,境界最高的也不过一个真气七锻的姜苗,只要给我一个机会,我就能将他们一网打尽。”
“你真是疯了!”
张横看向孟离,像是再看一个疯子。
妄想以一己之力对抗众多匪团,有这种想法的人不是疯子又是什么?
考兰山脉的隐患由来已久,这个问题就连官府都解决不了,更何况是一己之力?
孟离也承认,他的想法的确有些疯狂,但这个想法却不是无的放矢。他的刀法本就擅长以少胜多,再加上行气丹续航,若是有个先声夺人的机会,未必不能将众匪首一网打尽。
只要能够将众匪首斩杀,那些匪团必然会方寸大乱,分崩离析。
孟离双眼微眯,盯着张横的双腿道:“其实你的腿,也不是没有治好的希望,只要你肯帮我,我可以帮你把腿伤治好。”
“我的腿能治好?”
闻听此言,张横心头猛跳。
“能!”孟离点点头,无比肯定道。
之前他在研究灵食谱时,曾发现一张十分有趣的灵食,类似药物,能让人筋膜重生。
“怎么样?愿不愿意?”
张横不假思索道:“我愿意!”
孟离微微一笑,洗耳恭听。
张横苦笑道:“考兰山里的匪首,每个月十号都会在姜苗的组织下进行集会。你若想将他们一网打进,这是唯一的机会。”
孟离闻言起身,背着手,在屋子内缓缓转了一圈。
咚……咚咚……咚……
他的步子缓慢却有力,每一步都拿捏得恰到好处,有如擂鼓,扣击在张横的心头。
张横的心仿佛快要跳出来了,就在这时,孟离开口问道:“我怎么才能加入到这次集会?”
张横不假思索道:“姜苗有一个手下,名叫苏阿,我与此人有过命的交情,郭老大出事前,他曾不只一次邀请我改换门庭,我可以修书一封,你带着我的亲笔书信,一定可以混入其中。”
孟离摇摇头道:“不,这次你要陪我一起去。”
鉴镜府今天出了一件大事,所有有关考兰匪团的任务,全部都被一家武馆接走,这家武馆名为木刀武馆。
当正在鉴镜府后院办公的白也听到这个消息时,立刻从座位上跳了起来。
“这个孟离,不会是要将考兰匪团全部歼灭吧?”
孟离的强制任务由他亲手发布,任务的内容,他自然知道。其中,考兰山脉这一关,是必须要解决的难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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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以木刀武馆刚刚创立的程度,首次完成的强制任务,难度必然不会太高。
剿灭匪团,自然也不在这个任务的考虑范围内。
在白也看来,通过考兰山脉的最稳妥的办法是敲山震虎。
贡队途径,两地官府必然沟通,只要孟离运作一下,界水城的官府不会无动于衷,即便只是发布一个装模作样的剿匪通告。山脉里的匪团也会投鼠忌器。
将考兰匪团一窝端,这是白也想都不敢想的事情,他都不知道孟离的脑袋是怎么长的,竟然会有这么疯狂的想法。
只是一次强制任务,你至于吗?
得知木刀武馆动作的,自然不会只有白也一个,萧自聪恰巧是其中之一。
当孟离被嘲笑不自量力时,这个对孟离一直都保持极大关注的男子,却有种大事即将发生的预感。
就在孟离带着张横前往考兰山脉时,他也乔装打扮,走向考兰山脉。
他倒要看看,这个孟离怎么以一己之力,解决考兰山脉中的匪患。
考兰山脉主峰,山峰奇险,风景秀丽,峰头云峦涌动,为山脉中众峰之最,也有西州第一奇峰之称。
主峰南侧,半道中削,在山腰位置有一处天然平台,视野开阔,为一座瞭望台,可鸟瞰峰下。
此时在这瞭望台上,正有一支五人匪队,观察着山下情况。
五人为首者,是一名三十出头的男子,此人身形清秀,面容阴冷,嘴角处有一道鲜红疤痕,状若蜈蚣。
正是姜苗手下得力干将,冷面蜈蚣,苏阿!
苏阿以前不叫冷面蜈蚣,因为面部受伤,再也笑不出来,才有了这么一个名号。
要说苏阿脸上这道疤,还要从两年前的一桩剿匪案说起。
当时界水城倾尽全力,誓要灭掉考兰山脉这个大毒瘤。
在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官兵们对考兰山脉发动攻势。
仅是一场交锋,由十一匪首联合的匪团势力便陷入溃败。
当时便已是众匪团之首的姜苗匪团,因被官府着重攻击,险些毁于一旦,关键时刻,是苏阿挺身而出,将官兵引走。
这道疤痕,就是在那时留下。
虽然在脸上留下一道永远消除不掉的痕迹,但苏阿却并不在意,相比性命,一道疤又算得了什么。
说起来,那日若非张横援手,他也不可能从众多官兵的追杀中侥幸活命。
苏阿看着下面的山道,怔怔出神。
听说前不久郭泗匪团被灭,也不知他那位张兄弟怎么样了?
忽然,有一辆驴车驶入山道。
“有情况!”
苏阿冷冷一声,在提醒众人的同时,向驴车看去。
数百丈的高峰,落在他眼中,那驴车无异于一粒芝麻。
莫说是车上之人的容貌,即便是驴车的情况都难以发现。
但武者的目力,却远远胜过常人,以苏阿如今六锻的真气境界,即便隔着数百丈,驴车上的状况,也能看出一个大概。
驴车上共有两人,当看清其中一人时,苏阿揉揉眼睛,脸上露出惊喜。
是张兄来了!
四名手下见他如此激动,大感意外,问道:“苏哥,下面那是什么人,兄弟们跟了你一年多,可从来没见你这样。”
苏阿道:“下面那是我的恩人,走,兄弟们,跟我去迎一下!”
说完,带着四名手下向山下走去。
“张横,前面都已到考兰主峰,怎么还不见姜苗匪团的人来截我们?”
孟离赶着驴车,对坐在一旁的张
横问道。
一路上坐着驴车颠簸至此的张横苦笑一声,道:“就快了,只要我们走去考兰主峰,姜苗匪团的人很快就会出现。”
考兰匪患由来已久,早就形成了一条成熟的拦截体系。
山脉中的群山,由各个匪团分据,由此划分出的山路,也分别由众匪团各自把守,互不干扰。
走入哪条山路,便由哪家处理,生意是好是坏,全看过路人的选择。
孟离和张横此时有的这条路,便是由姜苗匪团主管的山路。似姜苗匪团这等纪律严密的匪团,张横可以保证,一旦他们进入山脚,姜苗匪团便会闻风而至。
果不其然,只是过了一刻钟,山道上便有一道烟尘向下延伸,看其延伸的方向,正是他们此时所在的位置。
孟离暗道一声来得好快,只来得及向张横投去一个眼神,山道上便已有五人俯冲出来。
为首一人面带疤痕,看一眼便让人不寒而栗。
孟离见到来人,立刻跳下驴车。
之前他和张横讨论过姜苗匪团,对苗匪团的情况有所了解。
据他所知,在这个匪团里,张横认识的人不多,有交情的也只有苏阿一个。
他们两人入山,并不知道会遇到什么事情,这也是为何之前会有“被截”之词脱口而出。
可当孟离跳下驴车严阵以待后,他却从对方的表现上察觉到一丝异常。
只见那疤面冷脸的男子,在见到坐在驴车上的张横后,双目中顿时闪烁出非同一般的神采。
“我去,不会这么巧吧?”
孟离呆呆望着张横,恰巧见到后者激动地从车上站起,却因没有站稳而从车上跌下来的画面。
我靠,又是一位戏霸级的人物!
孟离见到这一幕,顿时错愕,也只有事先了解情况的他才知道,这一摔是张横设计之后的结果。
不等孟离有所行动,迎至此处的苏阿顿时惊呼一声:“张兄,小心!”
人影闪动。
伴随着一阵烈风,苏阿以身法飞至张横身前,在铁塔汉子即将跌落在地时,将其一把抱住。
双手触摸到张横身上,下一刻,苏阿神情大变。
“张兄,你,你怎会?”
张横抱住苏阿双臂,像是见到久别重逢的亲人,压抑在心中的情感顿时爆发,落泪道:“苏兄,我已是一个废了人。”
这家伙,假戏真做了?
看着声嘶力竭,老泪纵横的张横,孟离眉头不禁一皱。张横,你可千万别给我演砸了。
此时的张横的确是真情流露,哭声中充满了变成废人之后的委屈,苏阿听到这伤感之声,顿时如遭雷击,呆愣当场。
“是谁?是谁把你害成这样的?”苏阿大吼一声,脸上充满杀意。
张横看向孟离。
苏阿的目光随着游动,紧接也向孟离看去。
那是一对如同野兽的目光,双目绯红,像是要吃人。
我去,搞我!
孟离两眼一瞪,就在他以为张横要背叛他时,只听后者轻轻一叹道:“前段时间郭老大被杀,我也受到牵连,变成这个样子,多亏这我位小兄弟不离不弃,才能残喘至今。”
苏阿看向孟离的目光逐渐和缓。
“小兄弟,这些日子张兄受你照顾,我要好好谢谢你啊!”
“这,这都是我应该做的。”孟离受宠若惊道。
很好,不骄不躁,又有敬畏之心,是一个值得培养的人才。
苏阿点点头,满意道:“今天你们遇到我,我就不能置之不理,以后你就和张兄加入姜苗老大麾下,由我罩着你们。”
孟离双手握拳,故作激动。
张横叹息道:“唉,我如今这个样子,怎么能够连累苏兄,还是让我自生自灭吧!”
这是以退为进!
重情重义的苏阿果然中计,瞪着张横不满道:“你这是把我看成什么人了,听我的,这件事情就这么决定了。”
说罢,跳上驴车,不顾张横反对,亲自驾车,将张横送上主峰。
事情的发展,比孟离想象得还要顺利,登山过程中,孟离左一口大哥右一口大哥,与一同登山的四人拉近距离。
山路越来越崎岖,走到一半,众人不得不放弃驴车,改为步行。
张横腿脚不便,则由苏阿亲自背着,又让张横感动得不行。
过了瞭望台,留下四名手下巡视,苏阿继续背着张横向上走。临近峰顶时,张横好像想到了什么,忽然问答道:“苏兄,今天是什么日子,你这个姜苗老大的左膀右臂,竟然还亲自守山?”
苏阿哈哈一笑道:“张兄这才在外面飘荡了几天,怎么连自家的大事都不记得了?你忘了,今天可是匪团集会的日子。”
“哎呀呀,瞧我这脑子,我怎么把这事给忘了。”张横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摇头苦笑。
苏阿道:“说起来,这次的匪团集会,主要也是因为你们郭泗匪团。”
靠在苏阿背上的张横,偷偷向孟离看了一眼,不动声色道:“我们郭泗匪团不是都已经解散了吗?”
苏阿哈哈一笑道:“正是因为郭泗匪团解散,空出来的地盘才需要重新划分。除了你们郭泗匪团,一同划分的还有良因匪团的地盘。”
“良因匪团?”
良因匪团这四个字,让孟离想起了一些事,忍不住惊呼出声。
苏阿面色忽然一变,沉声道:“你们可能不知道,良因因为得罪了不该得罪的大人物,早就已经尸骨无存了。”
“得罪了大人物?”
孟离听的有点蒙。这是哪听来的消息,良因最后不是死在孟溪手上的吗?
张横也问道:“是什么大人物?苏兄可否透露一二。”
苏阿指了指天,神秘道:“这是上面给的说法,至于那大人物的身份,我就不得而知了。”
孟离本以为,苏阿说的上面,就是指此山的匪团首领姜苗,可看张横也露出凝重之色,又将这个想法推翻。
上面的人?
难道在考兰山脉十一匪团之上,还有一个更庞大的势力在操控一切。
在这一刻,孟离忽然想起曾被良因视为首领的李老大。
李老大会不会也是那个势力的人。
觉得已经洞察到问题关键的孟离,心脏砰砰直跳,不过,目前的情况,并不适合询问此事,只好将内心中的疑问暂且压下。
第五锻
临近山顶,远远便可看见一片依山而建的木屋。
山顶上,众人成岗,严阵以待,一座超过正常房间数倍的巨大会议室中,一阵阵激烈的争吵声,隐隐传了出来。
听到争吵声,张横笑道:“看来众匪首们已经到了。”
他这一句话若有所指,主要说给孟离听。
孟离听后,心领神会,看向会议室的目光中,闪过一抹光彩。
苏阿不知其中缘由,还以为张横是在说给自己听,应了一声,指着会议室旁边的一座木屋道:“那里是我住的地方,你们先进去休息一下,等到匪首会议结束,我再带你们去见姜苗老大。”
“苏兄,你先放我下来,这点路,我能自己走过去。”
苏阿将张横放下,却没有任其独自行走,而是搀扶着一同前进。
木屋就在眼前,临进屋之前,旁边的会议室再度传来争吵声。
张横听到声响,忽然停下脚步,神色犹豫。
“张兄,你怎么停下来了?”
“额,这……”
他不问还好,这一问,张横更犯愁了。
苏阿不悦道:“张兄,你我是兄弟,有什么话直说便是,何必吞吞吐吐。”
这一次,就连孟离也露出疑惑之色。
这家伙,怎么突然给自己加戏了?
张横迟疑片刻,像是终于做出决定,轻叹道:“苏兄,我现在就想见一见姜苗老大?”
恩?
苏阿疑惑地看着他,提醒道:“山上的规矩,莫非张兄也忘了?”
匪首集会,其他人不得参与,违者山规处置。
什么是山规?
三刀六洞即为山规!
张横苦笑道:“山上的规矩我自然知道,实不相瞒,我现在要见姜苗老大,也是为了咱们匪团好!”
“哦?”苏阿眼前一亮,对张横接下来要说的内容生出一分好奇。
张横凑到苏阿身前,指着一旁神情迷茫的孟离,低声道:“事到如今我也就不瞒你了,其实这位小兄弟,是郭泗老大的私生子。”
噗……
孟离听到这句话,差点没忍住喷出来。这家伙不仅给自己加戏,还强行给他上剧本!
“你竟然是郭泗的儿子?”
苏阿低头看着稍矮他一头的孟离,无比惊讶。
早就听说郭泗好色成性,想不到,还真搞出一个私生子。
不对啊!郭泗老光棍一个,也没有原配啊!
私生子这个称呼可不合适。
能够活到匪团二把交椅的位子,苏阿的头脑自然不差,听张横这么一说,顿时明白过来。
郭泗的遗产分配,他的儿子,自然更有话语权。
这个世道弱肉强食,最是现实不过,郭泗既然已经死了,那他留下的东西自然就该分一分。据苏阿所知,这一次的集会,主要就是为了商讨郭泗地盘的分割权。
对姜苗匪团来说,能够将郭泗的地盘全部纳入掌中,自然是最好不过的事情。
而他们也有这个实力。
唯一需要考虑的问题,就是吃相难不难看的问题。
现在,张横却将他们最需要的“餐具”送了上来。
“你们等着,我进去通禀一下。”
没有任何犹豫,苏阿松开张横后,立刻向会议室走去。
孟离看着他的背影远去,直至消失在门的另一侧,忽然轻叹一声,感慨道:“你要比你他幸运多了。”
他这话显然是对张横说的,但这个身形犹如铁塔的男子却没有听懂话中的深意。疑惑地“恩”了一声,还不等他询问,苏阿便已从会议室内走出。
“姜苗老大让你们进去。”
此时的苏阿整个人都精神起来,脸上透着一抹难言的光彩。
张兄不愧是他的福星,此事若成,他也是大功一件!
张横看了孟离一眼,眼中充满担忧,事已至此,他们已无回头之路,现在能做的就只有硬着头皮走下去。
孟离知道,真正考验他的时刻要来了,以一己之力,挑战九大匪首以及姜苗匪团近百人,他的刀法就算再强,也没有全身而退的把握。
人生在世,又有谁能一帆风顺?更没有人能够只做永远都有把握的事情。
这一次他必须要拼一把。
苏阿还以为孟离是在紧张,鼓励道:“不要怕,等进去之后,姜苗老大问你什么,你如实回答就是。”
“如实回答?好,我明白了!”
“那好,你们跟我来吧!”
就在苏阿要带着他们进入会议室时,张横突然捂着肚子,哎呦哎呦地叫了起来。
“张兄,你怎么了。”
面色已然扭曲的张横,弯着腰,有气无力道:“我肚子实在太疼了!不行了,我要找个地方解决一下。”
苏阿无语道:“关键时刻,你怎么能肚子疼呢?众匪首可都等着你呢!”
张横苦笑道:“人有三急,我这也是没办法。要不你先带小兄弟先进去,等我解决完了,再来找你们!”
开玩笑,接下来的事情有多危险,除了孟离,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他若不找理由开溜,搞不好就要小命不保。
“那你抓紧时间,这件事,你在更有说服力。”
“放心,我去去就回!”
说完,给了孟离一个便宜行事的眼神,跛着脚向远处一片无人的草丛走去。
“唉,我这位兄弟,怎么变成这幅样子了!”
苏阿摇头叹息,看张横这一瘸一拐,就知道他一时半会儿是回不来了。
孟离催促道:“苏老大,我们快点进去吧,耽误了各位匪首的时间可就不好了。”
“言之有理。”
会议室内,九位匪首围坐一圈。
孟离走进室内,看着脸上皆有戾气的九人,心中不禁暗暗感慨。
被界水城举全城之力,都无法找到的匪首们,想不到会以这种形式与他见面。
目光在一张张脸上扫过,孟离以极快的速度将这些人对号入座。
鉴镜府的悬赏栏上,常年挂着考兰匪首们的画像,任务室中也有很对关于匪团的任务。
对于这几位的资料,官府一直都是不遗余力。
嗯,很好,都在!
快速确认之后,孟离暗暗点头。而后向姜苗看去,略带拘谨道:“拜见姜苗老大,拜见各位匪首。”
“你就是郭泗的私生子?”
众人中,一个长得肥头大耳的匪首,一脸凶悍地瞪着孟离。
孟离闻声看去,有关此人的信息在脑海中快速闪过。
杜五羊,五羊匪团的匪首,听说此人食欲不错,一顿能吃五只羊。
看着这个企图以眼神恐吓他的杜五羊,孟离微微一笑,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砰!
感到被无视的杜五羊拍案而起,怒视孟离道:“小子,你太狂妄了!”
“我狂妄了吗?”孟离哭笑不得,他就单纯只是笑笑而已,真没别的意思。
“五羊兄,何必大动干戈呢?你看看他的年纪,他还只是个孩子而已。”
坐在主位的姜苗轻轻开口,算是帮孟离解围。
孟离抬起头,向这个被称为考兰第一人的男子看去。
只见此人身形消瘦,面容普通。
这个普通绝对是普通到走在人群中就会认不出的那种。
但他的气质却很冷厉,被看上一眼,便会感到不寒而栗。
“多谢姜苗老大!”孟离趁机上前两步。
姜苗察觉到孟离的举动,但只是皱了皱眉,并未阻止。
“我的意思,诸位想必已经很清楚,这位小兄弟是郭泗的子嗣,郭泗那条线怎么分,他最有话语权。”
杜五羊道:“姜老大这句话就不对了,如今郭泗已死,匪团也跟着解散,郭泗匪团的那条线,理应成为无主之物。况且,我们怎么知道他真是郭泗之子。”
苏阿冷哼道:“杜老大这是在怀疑我们的信誉?”
杜五羊肥肉一颤,冷笑道:“我只是怕姜老大被鸟儿啄了眼,他说是难道就是了吗?郭泗已死,现如今是死无对证。我还说自己是郭泗失散多年的亲兄弟,你们信吗?”
众人看着他这一身肥肉,又联想到郭泗精瘦的身材,忍俊不禁。
苏阿面色阴沉道:“小兄弟的身份,可是张横亲口所说。他的话,你们总应该相信吧!”
专修横练功夫的张横,好歹也是郭泗的左膀右臂,极为匪首又怎会不知。
杜五羊沉声道:“张横呢?让他出来当面对质。”
“对对对,让他出来。”
其余几位匪首心有不甘,纷纷附和。
他们干的都是抽骨吸髓的买卖,姜苗心里那点花花肠子,又怎会不知道。
而在此次集会上,利益分配又是重中之重,哪怕只有一丝希望,他们也不会放弃。
姜苗看向苏阿。
“张横呢?怎么不见他过来?”
“他,他肚子疼!”苏阿脸色发绿,透着一丝尴尬。
哈哈哈哈……
听到这个回答,会议室内顿时发出一阵哄堂大笑。
这个借口,也太低劣了吧。
都说人有三急。
急之一字妙不可言,但在这种情况下,可就有些牵强了。
这天下哪有那么巧的事?
姜苗阴着脸道:“去给我把他找过来!”
孟离忽然出声道:“不必了!”
众人看向他,眼神中露出嘲讽和好奇。
他们都想知道,这个年轻人接下来将会如何为自己辩解。
姜苗沉声道:“你可以为自己正名?”
“当然!”
孟离微微一笑,笑容透着自信。
姜苗见到这自信笑容,也跟着笑了起来。
“很好!”他满意点头,示意孟离继续。
孟离道:“各位争论的焦点,无非是我的身份,其实大可不必,因为不论我和郭泗有没有关系,对于你们都不会产生影响。”
他的这番话,超出所有人意外,尤其是苏阿。
由得意到惊愕,表情的变化堪称经典。
“小兄弟,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苏阿脸色发青,有种错把苦瓜当成甜瓜吃的感觉。
这小兄弟,之前不说话,还觉得他挺有前途,这一开口算是完了。
也太不会说话了吧!
什么叫不会产生影响,这不摆明说他们是一言堂吗?虽然是这么一个事实,但你也不能说出来啊!
孟离挠挠头:“我有说错什么吗?”
“行了,你别说了?”苏阿差点被气昏过去。
姜苗冷冷道:“让他说,我倒是想知道,什么叫没有影响。”
“你小心点说!”
苏阿瞪了孟离一眼,一副再敢多说一句我就宰了你的凶狠表情。
孟离笑了笑,不以为意。他今天来,就是来搞事情,要想让他老老实实,自然不可能。
“唉!”孟离忽然叹息一声,将众人的好奇心全都提了起来。
杜五羊问道:“好端端的叹什么气!”
孟离痛惜道:“我这是在为各位老大感到可惜啊!今天不论你们商量出什么结果,都没有任何意义,因为这考兰山脉,很快就要完蛋了。”
“混账,你说什么?”
众人听他这样说,顿时动了真火,一个个瞪着孟离,恨不得一掌拍死。
敢咒他们,真是不知死活!
“稍安勿躁,稍安勿躁。”孟离抬起双手,连忙安抚众人。
他刚才也没想到,这些人的反应会如此激动。
一群玻璃心,说都不让说。
人群复又坐下。
孟离摇头一叹道:“唉,看来各位老大还不知道!”
知道什么?
见众人的愤怒再度被好奇取代,孟离继续他的表演。
“之前郭泗匪团解散,我和张横在外面流落时,曾听到官府要剿匪的消息。听说这一次,为了成功剿灭咱们考兰山脉,官府花了大力气,朝廷甚至都有军队调来。”
“你说的都是真的?”姜苗的表情也有了变化。
官府剿匪,非同小可,最近的便是两年前那一次,伤筋动骨啊!
杜五羊冷哼一声道:“要我看也没什么,官府上一次围剿,我们事先没有得到消息,不是照样逃了过去?这一次我们多准备一下,让官府连我们的屁股都摸不到。”
“杜老大威武!”孟离挑起两根大拇指,由衷敬佩道:“都说杜老大胆气包天,今日一见果然所言非虚。”
“那是当然!”杜五羊扭了扭肥胖的身躯,志得意满,连带看向孟离的目光,都与之前不太一样,大加赞赏。
这个小子,还是很有眼光的嘛!
“只是……”
可是,还不等杜五羊来得及高兴,孟离又说道:“只是上一次围剿,官府那边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高手。这才让你们逃过一劫,我听说这一次为了对付你们,官府那边也派出一个高手,你们若是遇到他,必死无疑。”
“什么高手?有机会我倒是要见识一下。”
姜苗发出一声冷笑,他这辈子杀了不少人,杀人越多,对自己的性命就越是看重。最恨的事情,就是被人以性命威胁。
孟离双目微微眯起。
“这个人名叫孟离,现在是木刀武馆的馆主,炼体五锻境?”
“炼体五锻?”
众人闻言,哈哈大笑。
一个五锻武者就是高手了?什么时候高手变得和大白菜一样了?
笑声响起时,一道寒光,伴随着笑声同时闪现。
一刀寒光闪,刀斩流萤!
咕噜噜……
一个大好人头,掉落在地上,滚了出去。
哈哈,额……
笑声戛然而止,众人看着地上的头颅,无不瞪大双眼,露出匪夷所思的神情。
考兰山脉第一人,竟然就这么死了?
他们不是在做梦吧?
“但是这个五锻武者能杀人。能杀七锻,更能杀六锻!”孟离的声音再度传出,像一只魔手,在众人心头狠狠揪了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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鲜血喷洒,姜苗的无头尸体足足定了四五秒,这才向后倒去。
噗通!
嘶!!
感到脚下传来的震动,众人这才从震惊中惊醒过来,再看孟离时,目光已由震惊变为骇然。
好快的刀!
孟离单手握刀,面无表情。
刚才那一刀,的确很快,甚至已达到肉眼难见的地步。
之所以会出现这种情况,自然是他全力以赴的成果。
姜苗毕竟是七锻武者,与他差了两个境界,他若要速战速决,就只能出其不意,一招制敌。
当然,他这样做,未免没有偷袭的嫌疑。
不过,这些歹徒手上,又有哪个不是沾满鲜血?
对付他们,谈不上那些江湖道义。
最惨的还是姜苗,生前纵横考兰,生杀予夺,何等威风?临到死,连个反应的时间都没有。
甚至连死时,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苏阿看到这一幕,勃然大怒,拔出长剑,一剑劈向孟离。
“逆贼,给我受死!”
姜苗作为匪团首领,能够将匪团发展成考兰第一匪团,手段自然不凡,就说这拉拢人心的手段,其他匪团无不要自惭形秽。
苏阿跟着姜苗十余年,受到不少照顾,对姜苗既敬畏又崇敬,比之亲兄弟都不遑多让?
如今姜苗被一刀斩首,苏阿自然不会放过孟离这个罪魁祸首。
长剑舞动,由上往下劈来,六锻武者的全部力量,都在这怒火中烧的一击中爆发出来。
孟离身处敌营,时时刻刻都在留意四周的举动,苏阿一剑劈下,他便立刻催动身法,向后面退了出去。
轰!
剑锋落在地上,庞大的力量,直接将地板贯穿,半支长剑没入其中。
会议室空间有限,孟离全力施展身法,立刻掠至尽头。双脚在墙上一蹬,如燕般轻灵折返,一脚将苏阿踢晕。
看你颇有义气,先留你一命!
“这还是人吗?”
人群中,不知谁惊呼一声。
紧接着便是一阵倒吸冷气声。
嘶!
我的天,这人真是五锻武者吗?
如果说姜苗的死是个意外,那么,苏阿的失败,则是不争的事实。
以五锻真气,一脚踢晕六锻,这种事情一百年都碰不到一次。
等等!
这小子真是五锻?
他的境界,只不过是他自己自说自话,到底是个什么境界,没人知道。
众人聚精会神,对孟离观血望气,这一看,又是大惊失色。
他的气血,竟然比五锻还要虚弱!这是二锻还是三锻?
对于孟离之前表现,他们很快得出一个结论。
这个少年隐藏了实力。
“扮猪吃老虎?”
杜五羊望着一脸轻松的孟离,神情渐渐凝重。
他的实力,莫说姜苗,就连苏阿都略差一些。属于刚刚进入六锻那一种,以前良因还未出事时,十一匪首之中,他也就比良因略胜一筹。
“怎么办?我会不会死在这里?”
别看杜五羊之前说得大义凛然,实则怕得要死。遇到危险后,第一件想的事情就是如何保自己的命。
“大家不要怕,我们一起上,这个人不是我们的对手!”
人群中,不知哪位匪首喊了一声。
紧接着,一群人便使出自己的看家本领。
有用刀的,有用剑的,也有施展拳法的。
“无知的人们!”
面对众人围攻,孟离只是冷冷一笑,身法施展的同时以平凡刀法应对。
他的平凡刀法,不愧是最适合以少胜多的刀法,面对众多六锻武者竟然游刃有余。
唯一的缺点,就是真气消耗过快,不过有行气丹打底,一时半会儿还出不了什么问题。
然而,孟离可不是会简简单单任人摆布的人,在以一记刀斩流萤逼退众人后,大声说道:“我的实力你们应该已经感受到了,没有七锻的实力,你们不会是我的对手。现在我给你们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只要杀掉你们身边的同伴,我就相信你们的诚意!”
“什么?竟然妄想让我们自相残杀?你也未免太小看我们了。”
一个身形枯瘦的匪首面露不屑,冷冷一笑,但当一把冰冷的匕首刺进他胸口,他再也笑不出来。
“为,为什么?”
枯瘦匪首看着将匕首刺进他身体的杜五羊,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考兰山脉的众多匪首中,平日里和他关系最好的,就是这个杜胖子,两人穿一条裤子都嫌肥。
然而万万没有想到,最后捅他一刀竟也是这个人。
“老陆,对不住了,我只是想活下去而已。”
其他几位匪首,也被眼前这一幕惊呆,看着双手染满鲜血的杜五羊,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不过在听到杜五羊的解释后,他们又都释然了。
没错,相比活下去,没有什么是值得留恋的,哪怕友情。
第二百零一章 灭口
陆姓匪首死不瞑目,断气后双目依旧瞪得滚圆,但这和孟离没有什么关系。
混战还在继续。
一刻钟后,会议室里,除了孟离便只剩下三个活人。
一个是因昏迷逃过一劫的苏阿,一个是背友求生的杜五羊,最后一个,则是一名神情冷漠,犹豫寒冰的男子。
男子个头不高,比正常人矮上一头,身材消瘦,倒像是一个身材娇瘦的女子。
孟离看上男子的手,在后者手中此时正握着一把鬼头弯刀,刀身染满鲜血,刀刃也已钝开。
孟离在鉴镜府的悬赏栏上见过所有匪首,自然也见过这个男子。
此人名为吴根,是考兰山脉最后成为匪首的人。
因为犯下的案子不多,悬赏金额一百两还不到。
孟离当初看到时,都替他感到丢脸。
这个人若不是众匪首之一,怕是连上榜的资格都没有!
然而,就是这么一个不被看好的人,最后却活了下来。
外面的匪盗早已发现会议室内的异常。不过那些修为还不到五锻的小喽罗,在看到房间内众多匪首互相残杀的惨烈情况,又被误杀几人后,纷纷落荒而逃。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结发夫妻都不能共患难,更何况是一群盗匪?
山上营地,很快便冷冷清清。
躲在草地里假装大号的张横,见到这一幕,一瘸一拐地走了过来。
醒来时便发现自己像被绑猪猡般,双手双脚绑在一起的苏阿,在见到张横之后,就像发了疯,歇斯底里道:“张横,我待你如兄弟,你却带人来害我,我苏阿做鬼也不放过你。”
想起对方一路背自己上山的画面,张横心里感到愧疚,此时他才明白孟离那一句可怜人是什么意思。
相比自己,苏阿的确要可怜多了!
“苏兄抱歉,我也是迫不得已。”
苏阿恶狠狠瞪着他,目光仿佛要吃人。
张横尴尬道:“苏兄,对你来说,今天的事情未必就是一件坏事。我知道你早就厌倦了杀戮,如今众匪团群龙无首,只要你愿意接过这杆大旗,考兰山脉以后,未必不能有个新面貌。”
苏阿冷笑道:“山上这么多兄弟,不靠打劫为生,难道要让我们喝西北风?”
“我可以资助你们,前提是你们要改邪归正。当然,在我需要帮助的时候,你们也不能推辞。”
孟离双眼微眯,提出一个诱人的条件。
“你想要控制考兰山脉?”
苏阿脸上露出一抹不屑,冷笑道:“这整座山上的势力,也是你一个毛头小子能够控制的?”
“但击垮你们的却是我这个毛头小子。”孟离笑道:“你觉得官府知道了你们群龙无首的情况会怎样?”
如果官府知道考兰山脉群龙无首,一定会不惜代价,发起进攻。
痛打落水狗这件事,傻子都知道。
“可是你们杀死了姜苗老大。”
苏阿的态度已经松懈,唯一让他无法释怀的就是姜苗的死。
毕竟,他与姜苗情同手足。
“怎么,难道姜苗不该死吗?”
谁知,孟离却发出一声冷笑。
他凝视苏阿冷冷道:“这几年,姜苗手上染了多少血,没人比你更清楚。想必你手上的人命也不再少数,这是一次让你改过自新的机会,愿不愿意,你自己考虑。”
“苏兄,勿要自误啊!”
张横适时提醒,他曾听苏阿说过,后者早已厌倦了这种刀口舔血的日子。
他相信,对方会放下恩怨,做出最正确的选择。
“这位少侠,杜某也愿意为你效犬马之劳。”贪生怕死的杜五羊,跑到孟离身前,弯着腰道。
只要能活命,他什么都能做,包括做牛做马。
孟离眉头一皱,心里对这个胖子厌恶到不行。
目光在另一名男子手中的弯刀上一扫而过,孟离无情道:“你们两个只能活一个。”
在杜五羊神情大变之际,男子骤然出手,手中弯刀由下而上,以一个异常刁钻的角度从杜五羊身前划过。
一刀封喉,鲜血从杜五羊脖颈上渗出,起初只是一道血线,而出逐渐崩裂,称为一道皮肉外翻的狰狞血口。
“咯咯……”
有口难言。
杜五羊睁大双眼,捧着血流如注的伤口,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
他费劲心机,连好友都不放过,没想到,最终还是难逃一死。
杜五羊没能坚持多长时间,在血液流尽之前窒息而亡。
被自己的血液淹死了……
没有再理会这个死状惨烈的胖子,孟离看向男子,注意到他冷漠的神情时,眼皮猛的跳了一下。
真是一个天生的杀手啊!
“好干净的刀法!”
越是干净的刀法,越是为杀人而生。
男子对这个评价似乎十分满意,脸上浮现一抹笑意,可随后却好像又想到了什么,笑意尽敛。
“与阁下相比,我的刀法不算什么。”
孟离笑了笑道:“我刚才的提议,你应该已经听到,我想知道,你愿不愿意帮我做事。”
他这一次问的倒是很直接。
招收考兰匪团,只是他临时起意,成与不成都无所谓。
“无所谓!”吴根冷冷道。
对于为谁卖命,为善或是为恶,他全都不在乎,他唯一在乎的是他的刀。
练得一手好刀,一手杀人的好刀法。
“不过,我还有一个条件。”
孟离凝视着他。
“什么条件!”
吴根举起带血的弯刀,亢奋道:“我想再看看你的刀法。”
孟离知道,这是一个为自己立威的好机会。
不过,他还是拒绝了。
“不行。”
“为什么?”
“你的刀法太弱,若想跟我比,还要再练两年。”
“好,那我就再练两年!”吴根目光中透着执着。
哒哒……
孟离来到苏阿面前,低着头看着这个像被猪一样绑住的男人。
“你呢?怎么选?”
是要为一个双手沾满鲜血的人尽忠?还是要为山上数百人抗起一片天?
像考兰山脉上这些人,若能吃上一口饱饭,又有几个会干打家劫舍的勾当?
现在解散,等于是将他们逼
入绝境。
生活所迫,说起来简单,可真要遇到,却能影响一生。
“好吧,我干!”苏阿苦笑,为了山上数百人,他不得不答应。
孟离刀尖一挑,挑断苏阿手脚上的绳子,淡然道:“你也不用觉得委屈,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只要你觉得能够杀死我,随时可以来找我报仇,但机会只有一次。”
“好,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孟离笑了笑,又道:“据我所知,整坐考兰山脉,一共有六百多人,这些人你们分成两批,好好改造,银子的事,你们不用操心,我回去就给你们送过来。”
说完又向张横道:“你要不要也留下来?”
张横连忙摇头,苦笑道:“还是算了吧!”
他留下?怕是要被苏阿打死!
“那你跟我走吧!正好我还有点事想要问你!”
再度跟苏吴两人交代一遍,尤其强调不准为恶后,孟离带着张横下山而去。
走出寨口不久,在一条偏僻无人的小山路上,孟离忽然停住脚步。
“怎么不走了?”
跛脚跟在后面的张横,看着孟离的背影,生出警惕。
卸磨杀驴的事情,他可不是没有遇到过。
孟离看出对方心中所忧,安抚道:“你放心,我是不会杀你的,之所以停下来,是有一件事情想要问你。”
张横松了一口气,问道:“你想问什么?”
“良因是考兰山脉十一匪首之一,你对他应该有些了解吧?”
孟离忽然问题良因的问题,虽然让张横感到有些意外,但还是如实作答。
“良因匪团和我们相距不远,双方有过不少接触,我对于良因,虽说不上有多了解,但还是略知一二。”
孟离点点头,沉声再问。
“良因背后有个李老大,你知不知道?”
“李老大?”
张横看着孟离的目光忽然一变,畏惧道:“你怎么会知道这个人?”
“我之前在上山时,听你和苏阿提起过上面的大人物。这个大人物和李老大是不是同属一个势力?”
孟离没有回答张横的问题,而是继续提问。
“没错!”张横面色凝重道:“既然你都知道了,我就不瞒你了,在这座山脉背后,的确有一个更加庞大的势力在暗中操控。”
果然不出我所料。
孟离深吸一口气,让自己躁动的心归于平静。
自从孟家村发生了那起惨案,“报仇”这两个字就深深印在他的脑海。
他要为刘姨报仇,为孟侯报仇,也为孟家村无辜的亡魂们报仇。
良因和李老大虽然已经死了,但在他们身后还有一个幕后黑手。
这个幕后黑手究竟是谁?
曾几何时,这个问题一直困扰着他,但现在,距离答案,他却仅剩一步。
“说出那个势力的名字!”
脸上瞬间挂起寒霜的孟离以近乎命令的口吻说道。
张横从未见到孟离如此严肃,忽然意识到问题的严重。
“那个势力就是西……”
张横嘴唇微张,但在这时,一道寒光突然从远处的崖壁上射出,将他的咽喉瞬间洞穿。
“咯咯……”
话语声戛然而止,咽喉被暗器洞穿的张横捂着伤口,不甘地瞪大双眼。
鲜血从他手指缝隙间流出,滴落地面,将身前一块青色的顽石染成鲜红。
力量渐渐在他体内流失,张横难以相信,到最后,他竟会这样结束自己的一声。
他望着孟离,不甘眼神中还透着深深地哀求。
他想求救,还不想死!
孟离读懂了他眼神中的哀求,到他却无能为力。
对张横投去一个歉意十足的眼神,孟离身形一纵,向暗器飞来的地方追去。
他的反应已经够快,但还是慢了一步。
当他追过来时,崖壁上早已空无一人,唯有一块紫色的布条,挂在尖锐的岩石上,迎着山风,孤独地抖动着。
这是凶手不小心留下的。
孟离在脑海中构建出一个画面。
一名紫衣武者,再将暗器射出后,立刻转身飞下峭壁,仓惶之间,衣角坏在山石上,从而留下一块紫色布条。
“混蛋,别让我找到你。”
砰!
一拳狠狠打在石壁上,留下一道模糊的血迹。
内心愤怒无比的少年,强行压住心中的怒火,将布条收入怀中,走回到张横身边。
此时,面色狰狞的张横已经咽气身亡。他双目瞪得滚圆,眉宇间透着强烈的不甘。
“张横,是我害了你!”
孟离叹息一声,蹲下身子,将张横那不甘的双目轻轻合上。
刚刚只差一步,他就能知道真相了!
可恶,究竟是谁杀了张横?
张横刚刚中招时,正是他要将背后势力说出来的时候,难道杀他的人就是考兰山脉背后的势力?
杀人灭口?
“不好!”
孟离似乎想到了什么,大叫一声,猛然向山上跑去。
会议室内,早已是尸体满地,但现在,这里的尸体又多了两具。
苏阿和吴根倒在地上,咽喉无不是被暗器洞穿,流血而亡。
果然,全都死了!
孟离露出苦笑。
对方既然要杀人灭口,自然不会留下活口。
上层势力的事情,不仅张横知道,苏阿和吴根自然也会知道。
“早知道,刚才就在这里先问过了。”
如果他们在一起,凶手一定奈何不了他们。
但他偏偏大意了。
这样一来,不仅线索断了,就连新收的势力也毁于一旦。
损失惨重啊!
打扫了一遍案发现场,找到了杀害两人的罪魁祸首。
孟离手里捏着两根蛇状青色暗器,眉头紧紧皱在一起。
“这是青蛇镖?”
青蛇镖是蛇公子的独门暗器,无论做工,还是打器手法,都极为讲究,想要有这种一镖封喉的准度,不下一番苦工是绝对做不到的。
“难道凶手是蛇正凝?”
孟离暗暗自问,转眼却又摇了摇头。
如果凶手真的是蛇正凝,又岂会用出青蛇镖?像这种自爆身份的事,怕是只有傻子才会去做。
收起青蛇镖,孟离没有理会山上这些尸体,直接向
山下走去。
沿途经过张横死去的地点时,又捡到了第三根青蛇镖。
没有忍心让张横曝尸荒野,将其埋葬后继续下山。
走到半山腰,遇到了之前来时乘坐的驴车,又改为车行,花了小半天时间,总算赶回界水陈。
一身风尘,疲惫不堪。
回到城中的孟离并没有立刻回家,而是直奔鉴靖府。
鉴靖府后院,当白也见到一脸疲态的孟离时,脸上说不出的惊讶。
“你不是去考兰山脉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在白也看来,孟离就算回来也该是几天后的事情,到时候,了解到清理匪患有多么困难的少年,自然会知难而退。
可从目前的情况来看,这个结果似乎和他预料的有些不太一样。
说他没行动吧,从这一身打扮上看,不太像。
说他行动了吧,从时间上也不该这么快。
总不会是这小子,刚遇到难题就打退堂鼓了吧?
就在白也打量着孟离的时候,后者语出惊人道:“剿灭山匪的任务,我已经完成了。”
“恩?你说错了吧?”白也伸手在孟离眼前晃了晃,严重怀疑这小子是不是没有睡醒。
“没说错,考兰山脉上之前仅剩的九名匪首,已经被我全部歼灭。此刻,山上群龙无首,正是进行围剿的好时机,我建议你去城守府通知一声,让他们立刻展开行动。”
孟离的表情很平静,就像再说晚饭吃的是大葱蘸酱,朴实无华。
白也越听越心惊,双目凝视孟离,郑重道:“我再问你一遍,你刚才说的都是真的吗?”
“千真万确,一字不假!”
呼!
白也深呼吸,心中无比震惊。
考兰匪患,危害了界水十年之久,在这十年间,不知有多少人丧命于此。
期间,官府也曾出动军队,但考兰山脉地势复杂,这些匪首各个都是狡兔三窟的奸猾之辈,数次围剿都未能靖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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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这个孩子却说,他只用了短短数天时间,就将界水城近十年无法解决的难题得以解决,这在任何人看来,都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白也凝视孟离,挣扎再三,决定相信孟离。
“如果你说的都是真的,那便是大功一件,不仅你之前接到有关剿匪的任务,都会予以通过,就连强制任务,也可以以优等评价提前结束。”
“还可以提前结束?”孟离吃了一惊,本该高兴,但想起之前的遗憾,完全提不起精神 ,敷衍道:“那真是太好了。”
白也因心中震惊,没有察觉到孟离的异常,急切道:“我现在立刻去找沙城守商量出兵计划,你先回去等我消息。”
孟离点了点头,转身告退。
刚好,他也有些累了。
不提孟离打道回府,单说白也这边。
在从孟离口中了解到考兰山脉的情况后,立刻命人牵来自己的宝马良驹,不顾界水城内禁止快马奔行的规定,快马加鞭,一路直奔城守府。
很快,一支将近两千人的大军浩浩荡荡出城而去。
一日之后,界水城中传遍了考兰匪盗被连根拔起的消息。
回到界水城的第三天,孟离正在武馆里调教谢小明。
忽然得到白也登门的消息,不敢怠慢,迎了出来。
看到一身官服等在门外的白也以及身旁数人,孟离愣了一下,郑重道:“拜见大人。”
因为有外人外场,白也没有跟他客气,反而比他还要郑重其实,打着官腔道:“孟离,你屠灭匪首有功,致使界水城剿匪成功,这位是城守府的李文书,代表城守府特意来奖励你的。”
孟离看向李文书,恭敬道:“拜见李大人!”
持功不自傲!
李文书微微点头,对孟离第一印象非常不错,微微一笑道:“孟馆主年轻有为啊!”
李文书,本名李敬,恭敬有礼的敬,本就是读书出身的他,善攻礼法,是界水城少有的礼法大家,对于子女的教育,也着重强调礼法。
李敬今年已快五十岁,有个小儿子,与孟离年龄相仿,看着与自家幼子同龄的少年,再想想家里那不成器的儿子,李敬心生感慨。
“李大人客气了,咱们里面坐吧!我已让人准备了上好的茶水。”
李敬正要恭敬不如从命,却听白也呵呵一笑道:“喝茶就不必了。”
李敬一脸疑惑地看着白也。
奇怪,这位抚镜使不是最喜欢喝茶的吗?
他又怎会知道,孟离所谓上好的茶水,白也早已领教过,比街道上卖的茶叶根也好不到哪去,老百姓喝倒是觉不出什么,像他们这些被好茶水养刁的人,却是无福消受。
还以为白也是要公事公办的李敬,抖了抖自己的青袍官府,严肃道:“既然白大人多有不便,我们就不进去了。来人呐,把箱子搬上来。”
随着他一声令下,一名孔武有力的壮汉,抱着一个西瓜大的箱子走了出来。
李敬打开箱子,箱子里竟满满铺了一层金子。
而在金子之上,还铺着一张眼色发黄的契纸。
孟离眼神很尖,一眼便看出这是一张地契,而地契的所在的位置就在北安坊。
李敬哈哈一笑,拍着箱子道:“孟馆主剿匪有功,这箱子黄金还有这张地契,是城守府对你的嘉奖。”
既然是对自己的嘉奖,孟离自然不会客气,抱拳道:“多谢李大人,多谢城守大人。”
说罢,伸手去接宝箱,但当双手触碰到宝箱时,表情忽然愣了一下。
咦!
孟离向抱着宝箱的壮汉看去,见对方一脸敌意,心里好像明白了什么?
想要测测我的手段?
既然如此,我就陪你玩玩!
孟离运转真气,双手的力量陡然加大。
对方察觉到这一幕,冷冷一笑,也讲真气催动出来。
七锻?
孟离微微一愣,什么时候七锻也成了大白菜?
心中管不了这些,真气流转的运气之法随心而出,与壮汉的真气形成抗衡。
感受到孟离的真气变化,壮汉神情一变,看着孟离露出意外之色。
宝箱上,顿时传来一阵木质爆裂的咯咯声。
两人势均力敌,但这普通木质的宝箱却已不堪负重。
若非他们极力控制,不去破损宝箱,早在初次交锋时,这宝箱就已四分五裂。
第二百零二章 任务奖励
“李重,不得无礼!”
突然发生的变故,让李敬也很是意外,只听他一声大吼,震住男子。
听到李敬的训斥,李重像是触电一般,连忙将手松开。
猝不及防的孟离,险些晃倒在地,好在身后就是入门的台阶,伸腿向后一蹬,及时稳住。
就在这短短一瞬间,李敬已来到男子面前,沉着脸道:“你刚才那是在干什么?”
名为李重的壮汉,对李敬颇为畏惧,吱唔道:“叔父,我……”
已经猜出李重想法的李文书猛抬起手,气愤道:“行了,你不要说了,回去给我面壁思过。”
“侄儿遵命!”
李重低下脑袋,垂头丧气。
李敬转身看向孟离,愧疚道:“孟馆主,实在抱歉,我这侄儿是个武痴,两年前继承了南城家中的武馆,可能是见到你这位同行,技痒了。”
“理解,理解。”
孟离呵呵一笑,同行是冤家嘛,他近日风声正紧,其他武馆眼红一些,很正常。
李敬再次抱拳道:“孟馆主,城守府的奖励,李某已经送到,就不打扰了。”
“李大人慢走!”
花花轿子人抬人,大家你好我好,讲的就是个礼尚往来。
李敬一个城守御用文书,都对他这般客气,孟离自然要以礼相待。
将李敬等人一路送到街外,返回武馆时,见到白也一个人孤零零站在门前,这才意识到自己冷落了这位白大人。
快步跑到白也身前,刚才还一板一眼礼法有度的孟离,顿时挤出一副笑脸。
“前辈,到武馆里去坐坐吧!”
白也冷笑道:“孟馆主,原来你还记得有我这么一个人,我还以为你把我给忘了呢!”
孟离尴尬道:“哈哈,前辈说笑了,我是真心拿你当自家人。”
只有自家人,才不会不见外。
白也莞尔一笑道:“虽然知道你这小子是在油嘴滑舌,但这话听了,心里还是很舒服的。我还有些事,武馆就不进了。”
“前辈也是为剿匪的事情而来?”孟离问道。
“没错,我正是为此而来。”
白也点点头,然而拿出一个箱子,递给孟离。
“之前我跟你说过,你的强制任务已经提前完成,这个箱子里是你这次除匪的奖励,除去强制任务,还有你之前接取的其他任务。”
闻听此言,孟离受宠若惊,立刻将箱子接了过来。
“还让您亲自跑一趟,这多不好意思。我自己去领一下就好了。”
“你去?”
白也没好气道:“你要去了,鉴镜府还不炸锅?”
孟离想想也是,这次折腾的动静的确有些大。
这一次,凡是与考兰山脉有关的任务,他全部都接了下来,不说那些探听情报之类的零碎任务,单是灭杀匪首的任务,就是一场不小的地震。
“打开看看吧!”
在白也的提示下,孟离打开了箱子。
箱子最上面,放着一块熟悉的黑色木牌。
孟离看到铁木令,脸上露出满意的表情,优等评价的强制任务,倒也不枉他这一番辛苦。
铁木令之下,是一摞银票,除此之外,还有一张两边对折,工工整整摆放在银票最上层的任务清淡。
孟离也想知道自己究竟都完成了什么任务,将清单打开,一条一条地看了起来。
除灭匪首:二等任务。
任务要求:斩杀考兰山脉任意匪团匪首一名。
奖励:白银五
百两,传武值一百。
除灭匪首是二等任务,任务奖励与清除地龙帮一样。
然而这还只是第一个。
清简的单据上,一连派了九个除灭匪首的任务。
每个任务最下方,都有一个“已完成”的红油印记。
而在九个二等任务之后,还有一个字体加黑加粗的任务。
解决匪患:一等任务(中上)
任务要求:帮助官府或亲手灭掉考兰山脉所有匪团。
奖励:白银五千两,传武值四千。
“四千传武值?”看到这里,孟离倒吸一口冷气。
奖励多少银子,孟离不在乎,真正他动心的还是传武值。有了这东西,他的传武令,也能快些晋升。
可是……
“一等任务的传武值不是只有一千吗?这上面是不是写错了?”
孟离问出心中疑问,据他所知一等任务的奖励为二等任务十倍。
银子对上了,传武值没有对上,这让孟离有些怀疑。
把四写成一,鉴镜府也会犯下如此低级的错误?
听到孟离疑问的白也,哭笑不得道:“看来你对一等任务并不了解!”
孟离眨了眨眼。
听这意思,一等任务并没有他知道的那么简单。
白也并没有要吊胃口的意思,从孟离手上拿过任务清单,指着单据上被括在里面的“中上”二字道:“你看看这个。”
孟离凑过去,这才注意到括号里的两个小字,疑惑道:“难道一等任务也有不同的级别?”
白也点点头道:“没错,一等任务共有五个级别,分别是下等、中下、中等、中上、上等。五个等级银钱奖励不变,都是五千两白银,唯有传武值,每提升一个等级,上升一千值。”
考兰山脉匪患猖獗,近十年都未能解决。
这个剿匪任务,很久以前就已贴在鉴镜府中。起初只不过是二等任务,随着时间推移,当初只排入二等的任,不断提升,先是从二等提升为一等,而后继续上升,一直提升到现在的中上级,成为鉴镜府中级别最高的一个任务。
白也将清单再次交给孟离,催促道:“快点看,等你核对无误我就走了。”
“好的好的!”
一等任务下面是强制任务,也盖着“已完成”的红油印章。
再外往下看,就是一片空白。
“这不对啊!”
孟离捏着清单,抖了抖。
“怎么不对?”白也瞥了他一眼,声音异常平静,像是早就预料到这一幕。
见到白也的反应,孟离心里咯噔一跳,紧接便生出不祥的预感。
“前者,我接的那些三等任务怎么一个也没有?”
孟离低声询问。
他当初接下任务时,除了剿灭匪团的任务和九个二等任务,还接下一大堆三等任务。
虽然三等任务没有传武值,银钱不过数十两。但蚊子再小也是肉,几十个任务加在一起,少说也有上千两。
白花花的银子谁不爱?
“你还好意思说。”白也冷着脸道:“你接的那些三等任务,不是探查情报,就是破坏山道,和你之前干的事有什么关系?”
孟离据理力争道:“匪患都因为我被解决了,这些任务是不是也要打包送给我?”
“你想得美!”白也冷哼道:“我上你这吃碗面,难道你的碗也要送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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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可不行!”孟离神色警惕。
白也冷笑道:“十个普通任务,外加上一个强制任务。就这
么多,你就说你要不要吧!”
“要啊,凭什么不要!”
孟离在心里快速算了一笔账。
九个二等任务,白银四千五百两,传武值九百。
一个中上级的一等任务,白银五千两,传武值五千。
优等评价强制任务,白银一千两,传武值两千。
一共十一个任务,加在一起,白银一万零五百两,传武值七千九百。
这个回报,已经很丰厚了!
孟离取出钞票,拿在手里点了点。
嗯,一共一万零五百两,没毛病。
等等!好像还少了点什么!
孟离挠了挠头,少了点什么呢?
一面贴满悬赏的墙壁,在他脑海中忽然浮现。
少年嘿嘿一笑,搓着手道:“前辈,那几个匪首的悬赏,是不是也得给我结了?”
“你这小子,真不知吝啬还是节俭。吃了面,连口汤都不放过。”
白也有些无奈,鉴镜府的经费虽然多,却也不是无穷无尽,本想着能省一些是一些,想不到这小子……
孟离苦着脸道:“苦人家的孩子,没办法!”
白也无奈苦笑,又从身上拿出一把银票,不耐烦地拍在孟离胸口。
孟离数了一遍,一共是两千九百两。
嗯,最近匪首的悬赏又涨了些,六锻匪首悬赏三百两,七锻匪首悬赏五百两,加在一起两千九百两,分文不差!
与白也告别后,孟离回到武馆……继续数银票!
谢小明见孟离疯疯癫癫傻笑不停,悄悄将王二苟和刘风流这两个正常人喊了过来。
刘风流见到厚厚一沓银票,眼珠差点瞪掉。
“什么情况?发财了?”
孟离勾勾手,傻笑极其猥琐道:“来来来,一起数!”
王二苟傻眼道:“孟离,你不会把北城区的钱庄给劫了吧?”
“钱庄戒备森严,有一群一流武者守着,劫钱庄这么吃累不讨好的事,傻子才会干?”
“那你这些银票是哪来的?”
孟离淡淡道:“我把鉴镜府给劫了。”
噗……
听到这句话,王刘二人吓得差点背过气去。
唯有不谐世事的谢小明,一脸敬佩地望着孟离,感慨道:“不愧是孟老师!”
刘风流在小家伙头上敲了一下,鄙夷道:“听不出真假话吗?吹牛懂吗?”
小脑袋平白无故被敲了一下的谢小明一脸怒容,狠狠瞪着刘风流,就差举起小拳头示威了。
打不过小家伙的刘风流果断认怂,嘟囔道:“大人不跟小孩逗,我不跟你这小屁孩斤斤计较。”
另一边,王二苟已快速将银票清数一遍。
“我的天,一万三千四百两!”
孟离笑道:“不只有这些,还有七千九百个传武值!”
嘶!
如果说,见到银子的王二苟是惊讶,听到这句话后则是震惊。
“你不会真把鉴镜府给劫了吧?”
近八千个传武值,这是一个什么概念。
这么说吧,北城区有些武馆,干了七八年,都没有得到这些传武值。
获取传武值,何等艰难,即便是难度已经极高的二等任务,也不过才有一百个。
七千九百个传武值,就是七十九个二等任务。
而一个二等任务的难度,不亚于覆灭一个三等帮派。
灭了七十九个三等帮派?
未免过于夸张了吧!
第二百零三章 善秀斋
“你还记不记得前几天的强制任务?”
孟离看了王二苟一眼,继续整理银票。
这些票子可是以后武馆发展壮大的保障,需要妥善保管。
说到银子的事情,这里必须要提一提孟家面馆。
现在,面馆的名气已经打出去,面馆的生意也趋于平稳。
平均每天可以卖出五百碗面。
五百碗面,净收入大概在四百五十两左右。这样的进账速度,说是日进斗金都不为过。
但现在,这些银子却由卜玉打理着。就连孟离动用,也需提前报告,征得同意。
之前孟离为了买到张横的情报,在觅宝阁私自花了数百两,卜大小姐得知以后,勃然大怒,对这些银子看管更严。
之前资助考兰山脉的事,孟离虽然是一口允诺,但真要拿出银子来,还要过卜玉这一关。
“强制任务?”王二苟不明白孟离是在说什么,即便是一个优等评价,完成任务的奖励,也不可能有这么多。
而且,那个强制任务的时间还没走到!
王二苟忽然意识到什么,目瞪口呆地看着孟离
“你不会真把考兰山脉给灭了吧?”
孟离点头道:“为了这个强制任务,考兰山脉我是志在必得,当初入山之前,我曾到鉴镜府去了一趟,将里面有关考兰山脉的任务全都接下,这些就是任务完成后的奖励。”
“将考兰山脉的匪患全部剿灭,孟离老大,你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刘风流听傻了眼,考兰匪患在界水城存在了近十年,生活在城中的居民早已习惯,如今怎么就没有了?
简直跟做梦一样!
孟离重重叹息道:“说起来还要感谢张横,若不是他,我连接近考兰山脉都做不到。”
“对了,怎么没见张横跟你一起回来?”
自孟离从外面回来,王二苟就觉得少了点什么,此时经孟离提醒,顿时反应过来。
“张横死了!”
孟离苦笑一声,而后在王二苟等人震惊的眼神中,将张横、苏阿和吴根被人暗害的事情说了出来。
听完孟离在考兰主峰上发生的一切。刘风流目瞪口呆。
“也就是说,如果没有那个神秘人,你现在已经是考兰山脉的主人!”
在刘风流看来,掌控住考兰山脉的势力,可比赚到的这些银票有用多了。
看着刘风流一副亏了亏了的表情,孟离哭笑不得道:“你似乎没听出重点。”
王二苟道:“神秘人杀死张横等人,明显是为了灭口,这说明考兰山脉背后的确有一个更加庞大的势力,很有可能这个势力已经在关注我们。”
孟离表情凝重道:“我有一种直觉,杀死张横的这个人,很有可能就在我们身边。”
刘风流倒吸一口冷气,后背都湿透了。
“孟老大,你可别吓我!”
王二苟皱眉道:“你在现场有没有发现什么线索?”
孟离将青蛇镖和紫色布条取了出来。
“我只发现了这些东西。”
“拙劣的手段。”王二苟目光落在青蛇镖上,露出一抹冷笑,而后笃定道:“凶手绝不可能是蛇公子。”
孟离有点意外,对
于这一点他也曾怀疑过,但却做不到如此笃定。
让孟离更意外的是,刘风流也十分笃定道:“的确不是他!”
见孟离眼神疑惑,王二苟哈哈一笑道:“你走的那天,我和风流兄恰好碰到蛇公子,算算时间,正是他们出事的时候。”
“原来如此。”孟离恍然大悟。他们如此笃定,原来是见到了本尊。
“咦,奇怪!”就在这时,刘风流好像察觉到什么,轻咦一声。
孟离闻声看去,就见刘风流正对着布条发呆。
“这块布有什么问题吗?”孟离心中一跳,将碎布递了过去。
刘大少接过碎布细细打量,很快便有了答案。
“这是善秀斋的紫罗纺!”
王二苟接过碎布打量道:“这种纺布,有什么问题吗?”
“有问题,而且是大有问题。”刘大少亢奋道:“这种纺布布料特殊,对纺织的技艺要求极高,整个界水城只有善秀斋能织出来,据我所知,成布量不足十匹!”
孟离和王二苟四目相对,皆是眼前一亮。
只要联系上善秀斋,他们也许就可以将凶手锁定。
接下来,孟离向刘风流询问善秀斋的地址,这才得知,善秀斋就在北安坊。
北安坊包罗万象,有一个知名秀坊不足为奇。
事不宜迟,孟离立刻前往善秀斋。
北安坊一共有四条街,成“井”字纵横,孟离的宅邸,就在井字的中央,前后对着两条街道。
善秀斋在北边的街道上,是井字上面那一横。
红绣绫罗,色彩斑斓。
临近善秀斋,目光便被布匹艳丽的色彩所吸引,花团锦簇,不外如是。
善秀斋只有一人,是一名女子,姓范,人们称之为范小娘。
孟离走入善秀斋时,就已见到这位范小娘,只是让他奇怪的是,对方竟给他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二八年华,圆脸长发,有一些婴儿肥,樱桃小嘴,透着一分俏皮,一双大大的眼睛,则又添了几分灵动。
“公子要买布吗?”
见到客人登门,范羡霖从柜台里走了出来,她穿着一身紫色长裙,裙摆飘飘,又透着一分清新脱俗的气质。
孟离见到紫衣,表情一凝,待分辨出这布料不是紫罗纺,又放松下来
孟离打量着眼前的少女,疑惑道:“姑娘就是范小娘?”
范羡霖巧笑嫣然道:“小女范羡霖,正是众人所说的范小娘。”
听见对方承认,孟离感到有些吃惊,全城公认绣技最好的绣娘,竟然只是一个二八年华的妙龄少女。
果然,人不可貌相。
孟离肃然起敬,忽然又想起心中疑惑,问道:“范姑娘,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范羡霖噗嗤一笑,掩口道:“公子说笑了。”
没见过?
孟离微微皱眉,环顾四周,目光从一面墙上扫过时,忽然身躯一震。
“这个是……”
在那墙上,挂着一幅画角被烟火熏黄的画像。
孟离看了看画像,又看了眼画像上描绘的女子,脸上浮现一抹笑意。
“你和薛白齐是什么关系?”
没错,这幅画像
,正是在雨亭中薛白齐竭力保下的那一幅。而这画像上的女子正是眼前的范小娘。
难怪会觉得眼熟!
当初因缘际会,保住这幅画像,孟离可也出了不少力。
范羡霖警惕道:“你认识薛大哥?”
孟离指着画像,笑道:“这幅画就是我帮他救下来的。”
范羡霖美目中光彩一闪,惊呼道:“你就是薛大哥说的孟大侠?”
“大侠谈不上。”孟离摆摆手。
他当初也不过是举手之劳。
“孟公子你等着。”
范羡霖留下一句,而后向门外跑去。
孟离看着她匆匆忙忙的样子,心里不禁好奇,不等片刻,当范羡霖再次进来时,身后已经多了一个书生打扮的白衫男子。
“范妹,你拉我到这里来干什么,我的那幅寒鸦碧树图正画到一半,好不容易得来的灵感,全都跑掉了。”
雅文库
白衫男子文质彬彬,雪白的长衫上抹着几道重重的油彩,不是薛白齐又是何人?
薛白齐被范羡霖拉入善秀斋,脸上透着无奈,不过在见到孟离时,表情忽然凝固。
“孟,孟兄!”薛白齐表情透着震惊。“你怎么会在这里,是来找我的吗?”
“你从哪里过来的?”突然见到薛白齐,孟离也很吃惊。
“我的齐白画舍就在隔壁。”
范羡霖笑嘻嘻道:“你们两个先聊,我去给你们泡茶。”
“孟兄,快快请坐!”
薛白齐拉着孟离衣袖,热情的将其拉到座位上。
“孟兄,这几日我可是非常想念你啊!”
孟离笑道:“本是想早些过来拜访的,只是最近有事耽搁了。”
薛白齐像是松了一口气,如释重负道:“那就好,我还以为孟兄忘了我呢?”
“薛兄是遇到什么难处了吗?”薛白齐的样子,让孟离觉得有些奇怪。
这时,范羡霖将沏好的茶水端了过来,笑道:“孟公子,你别误会,薛大哥他最怕的就是欠人情,你若不让他报恩,他连觉都睡不好。”
孟离苦笑不得,再次强调那是举手之劳,让他们不必上心。
范羡霖想起孟离初进店门时的情景,问道:“孟公子,你到我这里来是要买布吗?”
她已经做好决定,若对方是为买布而来,她便送对方一些上好的布料,以示恩情。
谁知孟离却摇了摇头,道:“我来是为另外一件事。”
薛白齐表情瞬间严肃,问道:“孟兄有何吩咐?但说无妨。”
这就急着要报恩了?果然是欠不得人情的男人。
孟离笑了笑,神情一肃,将早已准备好的布条拿了出来。
“范姑娘请看!”
“这是我善秀斋的紫罗纺。”范羡霖眸光一闪,还不等伸手去接,便已看出布料的来历。
紫罗纺是善秀斋的独有纺布,每一匹都是范羡霖一针一线织出来的,耗费了极大心血,就像她的孩子,每一寸每一尺,她都无比熟悉。
呼!
“我想查一查这块布的主人。”
孟离重重呼了一口气,而后道明来意,既然有薛白齐这层关系,他也没有顾虑的必要。
第二百零四章 忍气吞声的袁玉庭
将顾客的资料私授他人,这是商家大忌。
可范羡霖在得知孟离来意后,却没有半点犹豫。
“孟公子请来!”
孟离跟着范羡霖来到柜台,见她拿出一册账簿,呼吸渐渐粗重起来。
范羡霖将账簿打开,直至翻到写有紫罗纺的这一页。
“紫罗纺纺织困难,需要九梭齐动。我这善秀斋自开业,也不过纺了十匹。”
孟离接过账簿,上面果然写着十个人名。
快速看了一眼,十个名字,有九个都不认识,唯一认识的一个赫然写着“蛇公子”三个字。
“又是他?”
见到蛇公子这三个字,孟离的表情沉了下去,数次线索全部都指向蛇公子,这足以说明问题。
但偏偏他又是最不可能的那个人。
孟离相信王二苟,他说看到蛇公子,便一定不会有假。
难不成这位蛇公子还会分身术?
孟离冷冷一笑,找了一张纸将账簿上的名字记下,准备回去慢慢研究。
薛白齐见此间事了,拉着孟离道:“孟兄到我那坐一坐吧,顺便挑两幅好画带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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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离并没有久留的打算,正准备拒绝,忽听门外有一人喊道:“范姑娘在吗?”
听到这个声音,范羡霖和薛白齐同时色变,脸色都变得无比难看。
袁玉庭?
声音有些熟悉,孟离在听到这个声音后,也猜出来人的身份。
他不想引起对方的注意,背对着大门,伪装成买布的客人。
布庄店门大开,袁玉庭迈着四方步,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
“范姑娘,小生有礼。”
这袁玉庭倒也是一个痴情人,一颗心思全在范羡霖身上,除此之外,房间里的大活人一个都没有入眼。
薛白齐猛然上前一步,将面色惨白的范羡霖护在身后。
“袁玉庭,你来这里做什么,这里不欢迎你!”
袁玉庭冷笑道:“姓薛的你还有脸出现在我面前。别忘了,你偷画的账,我还没跟你算了。”
“你你你,你无耻!”
薛白齐到底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就算再愤怒,也说不出什么脏话,身手指着袁玉庭,你了半天,到最后也只是说了一个无耻。
“我就是无耻,你能奈我何?”袁玉庭嚣张大笑,他就是爱看薛白齐气愤无比却又无能为力的样子,每当见到这一幕,他的心里总会忍不住生出一阵快感。
他就是要让范姑娘好好看看这个薛白齐。
看着这个人的软弱,看看这个人的无能。
“我,我杀了你!”
薛白齐气急败坏,张开双手向袁玉庭扑去,结果还未近身,便被袁玉庭一脚踢飞。
“薛大哥!”范羡霖惊呼一声,将薛白齐从地上扶起。
袁玉庭妒火中烧,对脸色惨败的薛白齐啐了一口,不屑道:“呸!就凭你,还想跟我拼命?”
范羡霖怒道:“袁玉庭,你怎么能出手打人!”
“打人?”袁玉庭冷冷一笑道:“就这个废物,我打他那是看得起他。”
“你滚,你给我滚,我这里不欢迎你!”范羡霖气愤无比,指着袁玉庭大声尖叫。
袁玉庭深情道:“羡霖,你又何必为了薛白齐这个废
物委屈自己呢?我说过,只要你肯跟我走,荣华富贵,保你享之不尽。”
“呃!”
一个呕吐声,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孟离转过身,看着袁玉庭,尴尬道:“不好意思啊,你刚才说的话太恶心了,一不小心没有忍住!”
袁玉庭原本要大发雷霆,但在见到孟离后,面色忽然一变。
“你怎么在这里?”
孟离好笑道:“我到布庄来,除了买布还能干什么?倒是袁公子,似乎不像是买布而来。”
对于孟离,袁玉庭有种说不出的忌惮,尤其是在地龙帮被灭掉后,这种忌惮就更加强烈。
“袁某为何而来,还用不到你来管。”
袁玉庭冷哼一声,气势虽然很足,但明眼人都知道,他这是在色厉内荏。
薛白齐见到这一幕,尤为吃惊,想起孟离当日在雨亭下信誓旦旦的保证,五味杂陈。
原来,那日他并不是在夸大其词。
范羡霖恳求道:“孟公子,劳烦你将此人轰走!”
袁玉庭看着孟离,面色阴沉道:“孟馆主,我袁家可是界水城的第一家族,势力庞大,我劝你不要自误!”
孟离冷笑道:“势力再大,能大得过七星宗?”
袁玉庭语竭。
的确,孟离连七星宗的报复都不怕,更何况是他们袁家。
孟离冷笑一声,道:“袁玉庭,不要以为你们袁家有多了不起,在我眼里,你们不过是七星宗的一条狗。”
“你……”
袁玉庭勃然大怒,想要伸手去指孟离,但伸到一半,突然想起对方的实力,不敢再指下去,硬是将手臂定在半空。
孟离走到对方面前,双眼微眯,凝视着对方气急败坏却又不敢发作的面孔。
“袁玉庭,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都做了什么?”
袁玉庭闻言大惊,正当以为孟离知道他那些小动作时,又听孟离道:“薛白齐是我朋友,我既然遇到了便不会袖手旁观,你若再敢欺负他,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原来是这个!
袁玉庭松了一口气。
之前算计薛白齐,他派出去的三名武者无功而返,据说是有一个神秘武者多管闲事。
如今看来孟离就是这个多管闲事的武者。
在袁玉庭眼中,孟离就是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愣头青,偏偏运气极好,结识了一群权贵子弟。
界水城水深得很,各大势力盘根错节,牵一发而动全身。
袁家作为界水城第一家族,背后不知有多少人等着拉他们下马。
作为袁家长子,袁玉庭自然不会意气用事。
“孟馆主的意思我明白了!”他的声音很轻,有气无力。
什么?
袁玉庭竟然低头了?
袁玉庭连顶嘴都不敢的这一幕,让薛范二人目瞪口呆。
这让他们对孟离的身份,也不禁好奇起来。
孟馆主?
难不成是木刀武馆的那个孟馆主?
近些时日,北安坊新开了一家武馆。
薛白齐和范羡霖作为北安坊人,又怎会没有听说过?据说这家武馆异常了得,短短数日就灭了一个三流帮派,而那馆主正是姓孟。
无视二人震惊又崇拜的眼神,孟离凝视袁玉庭
,冷冷道:“既然明白,还不快滚?”
滚字一出,袁玉庭面颊狠狠一抽。
他很恨,但就算再恨,也只能忍住。
“告辞。”
面对羞辱和轻视,没有多少人能够无动于衷,袁大少虽然忍了下来,但却种下了愤恨的种子。
临走之前他对自己发誓,一定要让孟离和薛白齐不得好死。
袁玉庭怎么想,孟离并不在乎。
据他所知,袁家虽为界水城第一家族,但家中高手却不多,最高的一个也不过七锻,正是袁玉庭的父亲,袁家家主袁知章。
炼体七锻的武者,在八锻都不足两位数的界水城已是难得一见的高手。
可在孟离面前,七锻的威胁却不大。而且以木刀武馆现在的名望和影响力,未必就真输于袁家。
须知,因为武馆和朝廷的联系,武馆的势力,不会介入到城市之中。
这一点,倒是和宗门势力如出一辙。
赶走袁玉庭,门店内顿时清净不少。
薛白齐在范羡霖的搀扶下走了过来,苦笑道:“孟兄,我欠你的人情又多了一个。”
孟离不想让薛白齐有太多负担,笑道:“你若觉得亏欠于我,那就帮我画一幅画,算是偿还恩情。”
“画画?”薛白齐眼前一亮,亢奋道:“这个没有问题,孟兄你要画什么,在下一定竭尽所能。”
画些什么好呢?
孟离本是随口应付,画什么都无所谓,可当薛白齐问过来时,脑海中却突然浮现出母亲的音容相貌。
是该为母亲画一幅画像了!
“就为我母亲画一幅吧!”孟离轻叹一声,声音中透着一丝惆怅。
薛白齐此时正处于亢奋之中,没有察觉出孟离的异常。推开范羡霖搀扶的手问道:“令堂在哪?我这就准备画具,前去拜访!”
前去拜访?
薛白齐的急不可待,让孟离哭笑不得。
“家母早已亡故。”
额……
薛白齐表情僵住,无比尴尬地道:“抱歉,孟兄。我并不知道……”
“无碍。”孟离抬起手,让薛白齐不要在意。
薛白齐为难道:“那这画像要怎么画?”
“我这里倒是有一幅,只是时间已久,有些模糊了。”
“让我看看。”
孟离伸手入怀,小心翼翼摸出一块白绢。
绢布已发黄发暗,上面画着用炭笔描绘的黑色线条。
孟离将其轻轻打开,一个模糊的人像,顿时出现在二人面前。
“好画功!”
薛白齐见到画像,微微吃了一惊,转而却又叹息一声:“可惜,没有妥善存放,有些地方模糊了。”
“可以修复吗?”孟离紧张道。
这幅画像出自他那混蛋老爹的手笔,也是后者所留之物中为数不多的一件,更是母亲唯一的画像。
薛白齐道:“模糊是模糊了些,可还没有到无法修复的地步。我注意些,应该没有问题。”
像这种在遗画基础上重新创作的方式,是书画技巧中经常出现的一种。
先进行修复,再根据修复好的画像进行修改,这个过程极为考验画师的功底。
但对他薛白齐来说,却算不上什么。
第二百零五章 醉春风
将白绢留下,定下三日后前来取画,孟离返回木刀武馆。
就在孟离回到武馆不久,先他一步离开的袁玉庭,已经来到西静坊。
此时袁玉庭越想越气,心中想要报复的想法也随之增强,而在界水城,能帮到他并与他同仇敌忾的人,似乎就只有一个。
天龙茶馆,地龙帮曾经的据点。
地龙帮虽然已经解散,但作为闫地龙的私人产业,天龙茶馆还是被保留了下来。
此时,天龙茶馆空无一人,唯有闫地龙一人独坐其中。
袁玉庭走进门中,对闫地龙道:“闫兄,别来无恙!”
“袁兄,你终于肯来见我了!”闫地龙见到袁玉庭,受宠若惊,连忙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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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被一些事情绊住了,没有顾得上闫兄,抱歉。”袁玉庭有些尴尬,之前地龙帮被灭,闫地龙在他心中的地位大大降低,所以有些刻意疏远。
“哦,原来是这样。袁兄请坐,我去给你泡壶茶。”
如今的闫地龙,竟然落魄到要靠自己来泡茶?
袁玉庭暗暗叹息,轻声道:“不用麻烦了,我来是要和你说一件事,说完就走。”
“什么事?”闫地龙坐了回去。
似乎意识到问题的严重,表情有些严肃。
袁玉庭面露凶色冷冷道:“我要让孟离不得好死!”
木刀武馆今日招徒。
孟离回到武馆时,院子里已经围了一群男孩,同谢小明一般年纪。
孟离走进院子时,还以为进错了地方,又走出去看了一眼门匾,确认“木刀武馆”四字无误,才再度踏入。
“这是什么情况?”
孟离看到这一幕,有些吃惊。他之前出门时,并未听说过这件事!
新招的学徒共有九人,齐刷刷的一边高,整齐排在院子里,叽叽喳喳,无不神色亢奋。
谢小明站在正对大门的石台上,正在给众人训话。见孟离走了过来,连忙从石台跳下,一路小跑,来至孟离身前邀功道:“孟师父,这些都是我兄弟,之前的木刀预备队,就是他们和我一起弄的。”
站在人群后方的王二苟以眼神示意,孟离见此,暗暗点头,故作深沉道:“嗯,很好,既然入了我木刀武馆,便要好好努力,成为一名优秀的武者。”
“是!”
众人齐声应和,神情亢奋。
“那好,先把院子打扫干净。”
“是!”
望着一哄而散抢着清扫院子的众人,孟离目光中透着欣慰。
“多好的孩子们啊!”
王二苟走过来道:“事情有些突然,你走后不久,这些孩子就找了过来,我见他们心思单纯,态度也诚恳,就都收了下来。”
传武讲究的是有教无类,有没有学武的天赋,那是之后的事情。
孟离哭笑不得道:“是有些突然,不过这样也好,等将他们培养起来,咱们武馆也算有了自己的根基。”
王二苟左右看了看,见周围无人,低声道:“善秀斋去过了?”
孟离点了点头。
“怎么样?”
孟离叹息道:“名单是拿到了,但是……唉!算了,你去喊一下刘风流。”
片刻之后,三人在客厅聚集。
孟离将之前抄录的名单拿出,放在二人身前的桌子上。
“你们看一下吧!”
桌子上放着一块巴掌大的异岩,如若青松一般。
王二苟将名单镇在青岩下,看向了对界水城知根知底的刘风流。
刘风流当仁不让,双手扶住桌子,整个身体都靠了上去。
他的目光在名单上快速扫过,霎时间,蛇正凝三个字,便映入眼帘。
就像是被血色标记过一样,这个名字总会在第一时间引入注目。
“又是这个蛇正凝?”
刘风流的表情非常吃惊,更想不通为什么这两件事,都会和这个人扯上关系。
这其中是不是另有隐情?是巧合还是精心设计?
王二苟也看到蛇公子的名字,皱眉道:“你我都知道,凶手绝不可能是他,除非他有分身之术。”
刘风流沉默地点点头,表情更加凝重。
孟离轻声道:“再仔细看看,找不到也没关系。”
刘风流点头,目光继续往下看,直至看到最后一个名字,表情忽然怔住。
“咦!这是?”
“怎么?有发现?”孟离和王二苟立刻提起精神,目不转睛地看向刘风流。
感受到压力的刘风流,表情僵硬了一下,挠了挠头,指着名单上最后一个名字尴尬道:“这里的人,除了蛇公子,我只知道这一个!”
他不说认识,而说知道,意思已经很明显。
孟离向名单最后一个名字看去,上面写着三个字。
“纪青青?”孟离将这个名字默念出来,而后露出疑惑的表情。“奇怪!我怎么觉得这个名字有些耳熟?”
王二苟苦笑道:“不会是那个青青姑娘吧?”
“青青姑娘?”孟离眉头一皱。
王二苟微微一笑,扭头向刘风流看去。
一项自诩风流的刘大少,罕见的脸红起来,尴尬道:“就是我之前说的那个青青姑娘,醉春风那个!”
孟离恍然大悟道:“哦,我想起来了,就是你一直想一亲芳泽的那个!”
什么叫一亲芳泽?我连青青姑娘的面都没有见过。
刘风流欲哭无泪。
醉春风有一个青青姑娘,号称界水城第一花魁,才貌双绝,不知有多少风流人物,做梦都想见上一面。
似此等女子,哪一个不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
怎么会为了一匹布料,亲自登门?
难道其中有什么隐情?
孟离暗中琢磨,忽然有了要见一见这位青青姑娘的冲动。
“刘兄,上次听你说,这位青青姑娘似乎很不好见?”
刘风流骄傲道:“青青姑娘才貌双绝,想要见她一面的人能从这里排到城外,你说难不难见?”
王二苟眨眨眼,暗自好笑。青青姑娘受欢迎,你得意个什么劲儿?
孟离道:“我想见一见这位青青姑娘,最快能什么时候?”
刘风流皱眉道:“上次我本来已经约到青青姑娘,只是你们不感兴趣,就放弃了。我试着再约一下,看看还能不能约到。”
“好,麻烦你了。”
刘风流立刻动身,前往醉清风,安排约见纪青青的事情。
将为众学徒传
武的工作交给王二苟,孟离离开武馆,来到中院,一个人修炼刀法。
一刀一刀又一刀。
先是雷打不动的基础刀法,而后便是燕行观传授给他的三式刀法。
出刀见血!
刀斩流萤!
刀意长鸣!
前两式尚算连贯,唯独到了这第三式,久久不得门路。
三式刀法,一刀重势,一刀重技,还有一刀需重刀意。
刀意长鸣!
由这一刀的名字便可看出,这一刀,是需以刀意催发的一刀。
一刀劈出,刀芒隔空,能伤人于百丈之外。
将刀意融入于刀法之中,这是极为考验功力的事情,没有将刀意练到收发随心的地步,万万做不到。
孟离领悟刀意的时间并不久,如今的刀意,还未到通明之境,简单运用都是问题,更何况是融入刀法?
“看来只有勤加苦练这一条路了!”
学武本就是一件艰难而枯燥的事情,何谈一蹴而就。
又练了一会儿刀法,出了一身大汗,孟离向面馆走去。
与叮当姐妹打了招呼,围着面馆转了一圈,在卜大小姐轰人之前赶紧开溜。
回到后院武馆,天已经微微暗。
恰好刘风流从醉清风回来,哈哈一笑道:“好消息,好消息!”
“谈成了?”听到好消息,孟离眼前一亮。
刘风流盯着孟离,嘴里发出“吱吱吱”的声音,像是才认识他一样。
“想不到啊想不到,你孟大馆主的名头这么好用!”
“什么意思?”孟离莫名其妙。
跑了一个下午的刘风流滴水未进,口渴得不行,拿起茶壶咕噜咕噜,直接对嘴喝了起来。
一连猛灌了几口,畅快地出了一口气,刘风流笑道:“今天去醉春风,本来已经没戏了,但当青青姑娘得知你是木刀武馆的孟馆主后,立刻改了注意,把今天的客人都给推了。”
“今天就见?”孟离感到有些吃惊,他的名头,什么时候这么好用了?
刘风流点点头,强调道:“是现在就见。”
华灯初上,夜色未央。
当孟离三人来到醉春风时,天已完全黑了下来。
街道上人来人往,络绎不绝,看上去竟比白日还要繁华。
醉春风坐落于西城区,其所在坊市名为西夜坊,也是界水城闻名遐迩的不夜之坊。
西夜坊本不叫西夜坊,只因夜色繁华,后来才改名为西夜坊,而这里也是界水城唯一不被宵禁的坊市。
西夜坊,商铺之多,仅次于北安坊,不说通宵营业的各大酒楼,单是青楼就有十余家。
在南唐,青楼是正当营生,由此产生的税收,也是南唐充敛国库的重要手段。别的不少,就说这界水第一的醉春风,每年都可为南唐缴纳上万两的税银。
须知,那白花花的银子,堆在一起,就像一座小山一样。
街道上人来人往,醉春风门前同样如此。
高门迎客,宴设八方。
花香绕厅堂,其内则是通幽处。
自到界水之后,孟离虽已见过不少世面,但见到这醉春风后,还是有些震惊到了。
好一处人间天堂!
第二百零六章 “好人”孟离
跟随人流,三人进入醉春风,方一入门自有一群姑娘前后相迎。
姑娘们莺莺燕燕,或着粉衣,或着绿衣,都是上好的绸布,明艳动人。
孟离此行是为追查紫罗纺,对于布料尤为敏感,向身旁一绿衣姑娘微微一笑,道:“姑娘的衣服很漂亮。”
到青楼这种地方来的男人,哪一个不是寻欢作乐?
莫说嘴上占点便宜,手上占便宜的更是比比皆是。
可即便这样,也从没遇到过不夸人而夸衣服的主!
不知道又是哪家初涉人事的小少爷!
绿衣女子向孟离看了一眼,见后者虽然黑了些,但却身姿英武,一时间不禁红鸾心动,害羞了起来。
“公子好眼光,我们这些人的衣裳,做工虽然一般,但却都是善秀斋的上好布料。”
不等害羞的绿衣女子回应,旁边一名粉衣女子借机凑到孟离身旁,一边轻笑,一边抱住孟离的臂膀,紧紧贴上自己高耸的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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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衣女子见到这一幕,像是被抢了糖葫芦的小朋友,牙根恨得直发痒,低头看了眼自己瘦小的双胸,顿时又垂头丧气起来。
初临烟花之地,像为孟离推开一道崭新的大门,醉春风里的一切都是那么新奇,无时无刻不吸引着他的眼球。
粉衣女子贴在他身上,孟离只是看了一眼,并未阻止。
毕竟是逢场作戏,若是过于刻板,反而伤了人家脸面。
孟离就是这样的“好人”,在做事情之前,总是要先为他人着想。
就好像现在,为了维护粉衣少女的面子,他只能默默承受……
幸运的是,感觉还算不错。
“善绣斋?北安坊的那个善绣斋?”
孟离一边往里走,一边装出很惊讶的样子,粉衣女子咯咯笑道:“公子懂得可真多,奴家说的就是那个善绣斋。”
孟离点点头,眸光一闪道:“这些布料都是你们自己买的?”
“公子说笑了,我们每天忙都忙不过来,又哪有时间去逛街。这些衣服都是醉春风的佣人跑腿置办的。”绿衣女子挤了过来,说完后,不甘示弱的瞪了粉衣女子一眼。
“哦,原来是这样,不过两位姑娘天生丽质,穿什么都好看。”
孟离一句奉承话,哄得二女咯咯直笑。
粉衣女子再度抱紧孟离,鲜艳的红唇凑到少年耳边,吐气如兰道:“公子可有佳人相约,若是没有,奴家今晚愿服侍左右。”
孟离如实答道:“我要去见青青姑娘,二位若不介意,可以同行。”
“公子是青青姑娘今晚的贵客?”
两女子相视一眼,无比惊讶。
纪青青可是他们醉春风的头牌,见的客人,又有哪个是易于之辈?
孟离谦虚道:“贵客谈不上。”
粉衣少女遗憾道:“青青姑娘不喜欢被人打扫,从来都是一个人接客,公子既然是青青姑娘的贵客,你我怕是要有缘无分了。”
“孤芳自赏?”孟离表情玩味道:“这位青青姑娘倒是有趣。”
众人一边说一边走,由大厅登上二楼,又从二楼登上三楼,绿衣女子指着三楼最里面的一个房间,柔声道:“公子,前面就是青青姑娘的房间,我们就不往前走了。”
“多谢二位姑娘!”
孟离取出两枚十两重的银锭,分别送到二女手中,以示谢意。
二女谢过之后,飘然离去,继续去门口迎接下一位客人。
打发了争风吃醋的粉绿二女,孟离扭头一看,见刘风流正一脸怪异地盯着自己。
孟离摸了摸脸,疑惑道:“怎么,我脸上有东西吗?”
“孟老大,你刚才就给了她们十两银子?”看着完全不知怎么回事的孟离,刘风流苦笑不得。
醉春风是什么地方?
这里可是界水城最大销金窝,敢到这里找乐子的主,又有哪个会在乎手里的银子。随便一个打赏都是百两起步。
十两银子的打赏,也真亏拿得出手。
孟离首次接触这些,又怎么知道其中的弯弯绕绕。
待刘风流跟他说清,对粉绿二女的好感不禁又多了几分。
连这样都没有嫌弃自己,多好的人啊!
青青姑娘的房间外,正有人静静守候。那人是一个浓妆艳抹的老妈子,岁月已在她脸上留下痕迹,可即便如此,身上也还残存着年轻时的动人风韵。
见到孟离等人,老妈子扭着已经长满赘肉的腰肢走了过来。
“三位可是刘公子、孟公子以及王公子?”
刘风流挺胸道:“正是我等!”
今天下午过来时,刘风流已经将他们三人姓名报了上去,对方能够认出他们并不奇怪。
得到刘大少的确认,老妈子立刻热情起来,笑眯眯道:“青青姑娘已经在屋内准备好酒菜,三位公子快快里面请。”
说着打开房门,将三人推了进去。
房间内光线昏暗。
此时,在对着房门的位置,正坐着一位身姿婀娜的少女。
少女不足二十的年纪,明眸皓齿,肌白如雪。乌黑浓密的秀发,在一双如玉般圆润的双肩前自然垂下,一身青色薄裙,更是将她绝艳的容貌衬托出来。
不愧是界水城第一花魁,果然非同凡响。
纪青青见客人已至,连忙起身迎接,双手叠在身前,欠身道:“见过三位公子。”
得见正主,王二苟和刘风流收起游乐之心,神情一肃,同时看向孟离。
孟离抱拳行礼。“青青姑娘有礼了。”
咯吱……
后面传来老妈子关门的声音。
在将门关上的同时,提醒道:“三位公子切记,你们只有一个时辰的时间。”
一个时辰后,当三人从醉春风走出时。
孟离的表情更加沉重了。
“这个纪青青,说起话来滴水不漏,我数次想将话题引向紫罗纺,但都被她巧妙转移,此女不简单啊!”
“可惜了我的银子!”刘风流脸色发苦。
一个时辰,花了那么多钱,没有一亲芳泽不说,偏偏什么都没问到,这都什么事啊!
王二苟看着刘风流道:“我很好奇,为了这一个时辰,你究竟花了多少银子?”
刘风流伸出一根手指,苦笑道:“整整一千两。”
“什么?一千两?”孟离和王二苟大吃一惊。
一千两银子,几乎等于孟家面馆两天的营业额。
面馆需要足足忙碌两天才能赚到的银子,这位青青姑娘也不过只用了一个时辰,这个过程中除了陪了两句笑,再就是弹了一首曲子,几乎都没费什么力气。
聊着天就把钱给挣了,这买卖也未免太好了些,比他拼死拼活的接任务,更
不知要好出多少倍。
由此优渥的条件,搞得孟离都有些心动了,只可惜他不是女儿身啊!
就在三人走后不久,纪青青来到窗前,将房间内唯一一扇窗子轻轻推开。
窗子推开,一道人影翻入屋中,灯火映照下,正是萧自聪。
萧自聪会来这里,当然是纪青青喊他过来。
今天刘风流来到醉春风,当她得知孟离要来时,立刻将这个消息告诉萧自聪。
毕竟是萧自聪看中的人,纪青青确信,孟离来到醉春风,萧自聪一定会感兴趣。
果不其然,天黑之后,萧自聪便到这里潜藏下来,直到天黑才出来。
“他们都走了?”萧自聪来到桌前,轻车熟路地为自己倒了一杯茶。
纪青青点了点头道:“你猜的没错,他们果然是为紫罗纺而来。”
萧自聪苦笑道:“我废了这么多心思,让他们去怀疑蛇正凝,想不到还是功亏一篑。”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这一切都是萧自聪的精心设计。
不论是山上杀人,还是留下布条,都是萧自聪刻意为之,其目的就是嫁祸蛇正凝,让孟离对蛇正凝有所忌惮,从而疏远蛇窝。
作为界水城第一情报机构,蛇窝掌握的东西,要远远超出人们想象。萧自聪害怕孟离与蛇窝接触过近,从而了解到一些不该了解的事情。
但从目前来看,他的这个计划显然没有成功。
孟离对蛇正凝的怀疑,似乎并不高。
纪青青道:“你想拉拢孟离,所以不想让他知道太多,这一点我很理解。但嫁祸蛇正凝这件事,我却认为没有必要,你大可以去找蛇正凝说清楚。”
“蛇正凝和我们不是真正的一条心,他在乎的只有银子。”萧自聪面色深沉。
蛇正凝知道的东西太多,他不得不防。况且,帮派与考兰山脉的事情,也不能让人知道。
纪青青迟疑道:“他们好像已经开始怀疑我了,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萧自聪注视着房间内的灯火,沉声道:“他们只是怀疑,并没有证据,以后我们再接触时要小心一些,不能被他们发现,只要他们不知道你我的关系,就永远不会怀疑到我身上。”
孟离三人回到府邸时,卜玉双手叉腰,正在院子里烦躁地等候着。
见他们一身酒气,少女眉头一皱道:“干什么去了,这么晚才回来?”
孟离和王二苟左顾右盼,假装没有听到。
感觉自己被出卖了的刘风流露出一丝慌乱。
“没,没干什么啊!”
“没有?”卜玉冷冷一笑,说了句让三人大惊失色的话。
“是去醉春风快活了吧!”
“你,你怎么知道!”刘风流瞪大双眼。像是见鬼一样。
这一路上,也没发现有人跟踪啊?
难不成这位大小姐会未卜先知?
孟离和王二苟也感到有些惊讶。
卜玉气冲冲道:“要不是谢小明告诉我,我都不知道你们会去那种地方,老娘我每天拼死拼活的做面,就是让你们去那种地方逍遥快活的吗?”
毕竟也算半个江湖儿女,孟离三人去寻花问柳,卜玉不在乎。
真正让她无法介怀的是那些花出去的银子。
听说醉春风的消费可是很高的,也不知道饭菜可不可口!
第二百零七章 差一点的画像
这个谢小明,就是一个二五仔!
得知是谢小明出卖了他们,刘风流欲哭无泪,仰天长啸。
“唉!”
孟离轻叹一声道:“既然你都知道了,事到如今我也就不瞒你了,其实我们这次去调查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忍辱负重啊!”
“对对对,忍辱负重!”王二苟连声附和。说完,察觉到一丝不对劲儿,抬头看着孟离,露出疑惑。
嗯?忍辱负重?
卜大小姐冷笑道:“少给我来这一套,以后再去醉春风记得把我一起叫上,知道了吗?”
“你一个女儿身,到那个地方做什么?”孟离哭笑不得。
“就是,从来没听说过哪家青楼有接待女客的事情。”刘风流像是听到一个天大的笑话,捧着肚子哈哈大笑。
但很快,就被卜玉冰冷的目光瞪得再也笑不出声。
“我女扮男装不行吗?”卜玉咬着牙,瞪着刘风流,一字一字冷冷说道。
“行,行,你是老大,你高兴就好!”
刘大少咽下了屈辱的泪水。
卜玉闹了一通,然后回房休息,临走之前再三提醒孟离等人,下次再去一定要带上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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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算明白这位大小姐所为何求的众人哑然失笑,也跑回房间各自休息。
一夜于事。
第二天。
早晨天还未亮,孟离起床晨练,打开门后,发现小家伙们在谢小明的带领下已经在门前聚集。
孟离将众人领进院子,在王二苟的带领下,陪着他们打了一会儿基础拳法。
练完拳,吃早饭。
如今的武馆可不只是三四个人,而是十多张口嗷嗷待哺。
谢小明等一干学徒,如今正是长身体的时候,饭量比王二苟这个年近二十的成人也不遑多让。
饭是孟离亲手做的,一顿饭下来,让他找人帮忙的想法更加根深蒂固。
抽空去前院和叮当姐妹核实了一下洛家姐妹的事情,确认信已经送了出去,孟离放心许多。
回到武馆,发现刘风流被一帮小家伙追着跑,带头的是谢小明,孟离莫名其妙道:“这是干什么?”
“还不是昨天的事,刘风流刚才想给谢小明一个警告,把小家伙们给惹急了。”在一旁看戏的王二苟笑着解释。
“这个刘风流,平时让他多练练武,他就是不听,这回吃苦头了吧!”
孟离得知缘由后哑然失笑,不过他很快又想起另一件事,笑容一收,向王二苟问道:“你最近和闫地龙有没有联系?”
“最近几天还没有,怎么了?”王二苟疑惑道。
自从灭掉地龙帮,闫地龙就被他们收编,并由他负责暗中联系。因为有毒药控制,这个闫地龙倒还算是听话。
孟离道:“也没什么,昨天我出去的时候碰到袁玉庭,与他发生了一点冲突,怕他会报复。”
“只是发生一点冲突就报复?”王二苟眨眨眼,看来这个一点冲突水分很深啊!
孟离面无表情道:“你抽空去找一趟闫地龙,让他对袁玉庭多留意一下,有什么情况,及时向你汇报。”
“我和闫地龙已经约好,若无特殊情况,每隔三日,便在碧水亭相聚,算一算今天就是见面的日子。”
“那好,你去一趟吧!”
王二苟现在没有什么事,在督促小家伙们尽快练拳后,出门而去。
碧水亭,北城名胜。
亭高三丈,八角飞凤,凤下立石柱,柱子盘青龙。
石
顶、石柱与石台,宛如一体,净润无暇,就像一整块玉石雕刻而成,靠近看都看不到一丝缝隙。
此时,一只振翅欲飞的石凤下,闫地龙正不安地等待着。
“你比约定的时间早到了。”
忽然,一个干硬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听到这个声音,闫地龙心中一跳,扭头看去,就见一个头戴面具的男子,出现在他面前。
这张面具,是一个獠牙龇出嘴角的鬼怪面具,十分吓人。
闫地龙见到这个带着鬼怪面具的男人,心中猛地一跳,知道自己要见的人已经出现。
头戴面具的男子,正是王二苟,之所以会有这副打扮,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
此时,并无游人经过,碧水亭中异常清冷。
王二苟看着闫地龙,问道:“你似乎有些不安,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闫地龙捂着胸口道:“大人,我最近觉得身体不适,可能是毒药快要发作了,你能不能给我一粒解药缓解一下。”
王二苟没有说出,直接取出一粒解药,扔给闫地龙。
闫地龙接住解药,服入口中后,这才放松下来。
王二苟不想浪费时间,在闫地龙服药的时候问道:“最近有没有重要的事情发生?”
“重要的事?”闫地龙愣了一下:“要说重要的事,倒真有一个!”
“什么事?”
闫地龙道:“昨天袁玉庭来找我,发了好一顿牢骚,最后还说要给孟老大一个教训,让他不得好死。哦,对了,他还提起一个叫薛白齐的人。”
“他真这么说?”王二苟表情忽然变得有些严肃,这个袁玉庭难不成真要狗急跳墙?
闫地龙不以为意道:“要我看,袁玉庭没这个胆子,顶多就是发发牢骚而已。”
回想起昨日的经历,袁玉庭给他的感觉,就像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
一个孩子能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王二苟严肃道:“不管是不是牢骚,都不能大意,你回去之后,给我盯紧袁玉庭,不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能放过,危急时刻,允许你去木刀武馆来找我。”
闫地龙点头应是,现在他的小命都攥在孟离手中,不敢有半分疏忽。
从碧水亭回到武馆,见到孟离后,王二苟面色凝重道:“你猜的没错,袁玉庭很可能要对你动手,不只是你,还有一个叫薛白齐的人,也很危险。”
闫地龙不了解孟离和袁家的关系,所以才会认为那些不过是袁玉庭的牢骚话。而了解其中缘由的王二苟,却不会掉以轻心。
要知道,他们之间还有一个七星宗。
正是因为七星宗的存在,他们和袁家早已是不死不休。不论袁玉庭做出什么,他都不会惊讶。
“他竟然连薛兄都不放过?”
孟离面色变得难看起来。
袁玉庭若只是针对他,他并不害怕,可薛白齐却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没有自保的能力。
“你认识那个薛白齐?”
孟离苦笑道:“我之所以会和袁玉庭发生冲突,就是因为薛白齐。”
王二苟吃惊道:“这个薛白齐是什么人,能让你帮忙出头?”
“一个普通人而已,画画的,人有些木讷。”说到这里,孟离忽然叹了一口气,道:“我这位薛兄没有武艺傍身,我还是好人做到底,过去提醒提醒他吧!”
薛白齐的画坊名为白齐画坊。
当孟离来到白齐画坊时,薛白齐正在画画,画的正是孟离母亲的画
像。
虽然只过去一天,但薛白齐画工神速,只是短短一天,便已将孟母的轮廓描绘成型,现在只剩上色这一个步骤。
只有真正的绘画大师才知道,上色这个看似是绘画技巧中极为简单的一步,其实并没有那么简单。
优秀的绘画大师,能够通过调色,表现出一些难以用语言描绘的氛围,甚至将观画者的情绪调动。
在薛白齐的了解中,孟离对孟母存在一种极为强烈的思念之情,若要将这种情绪渲染出来,上色的成功与否,就显得极为重要。
孟离到来之前,薛白齐就已调好色彩,为上色做准备,可当他将画笔提起时,手中的笔却再也无法落下。
这个感觉不对!
就在薛白齐犯愁的时候,孟离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薛兄!”
“呀!”
薛白齐闻言一惊,画笔点在已经半成的作品上,顿时将这一幅画像毁于一旦。
“唉!可惜!”薛白齐放下画笔,看着被毁掉的作品摇了摇头。
孟离懊恼道:“对不起薛兄,是我打扰到你了。”
薛白齐摇了摇头,宽慰孟离道:“不是你的错,就算没有这一处败笔,这幅画我也是要重新画过。”
孟离疑惑道:“为什么?这不挺好的吗?”
他看了眼画像,感觉还不错。
薛白齐摇头道:“感觉不对!”
感觉不对?
孟离眉头一皱,仔细向画像看去,经薛白齐提醒后,果然察觉到一丝异常。
虽然还没有完成,但这幅画像给他的感觉,却已经非常明显。
少了印象中的那种温柔,反而多了一丝冷艳。
孟离苦笑道:“不对,果然不对。”
差之毫厘,谬之千里。
这一丝感觉错了,也就全都错了。
孟离需要地是那个曾经与他朝夕相处,对他呵护备至的母亲。
薛白齐道:“画是一种很奇妙的东西,能够将美好的事物留存下来,由瞬息之美变为永恒。孟兄你放心,我一定会画出你想要的画像。”
孟离后退一步,双手平举在胸前,对薛白齐恭敬一拜。
“薛兄多谢。”
“孟兄言重了。”薛白齐连忙上前,扶住孟离道:“孟兄,你今天怎么突然过来了?”
“哦,险些忘了正事。”孟离这才想起此行的主要目的,严肃道:“我刚刚得到消息,袁玉庭很有可能会对你不利,特来提醒。”
“孟兄有心了!”
薛白齐握住孟离双手,笑道:“你可以放心,袁玉庭他顶多只会说说而已,不敢真拿我怎么样。”
嗯?
孟离不知薛白齐哪里来的自信,愣了一下,但见对方胸有成竹,还以为薛白齐早就有了应对之策,便没有多问。
孟离不欲久留,指着桌子上的画像,若有所指道:“我还是三天之后过来取画?”
“额,这个……”
薛白齐脸上露出为难的表情。“这次恐怕不行了。”
“怎么了?”孟离问。
薛白齐道:“画像气氛的调动,除了线条,还要与色彩搭配。要想突出温馨的感觉,还缺一样很重要的染料。”
“什么染料?”孟离凝视画像,沉声道:“我去帮你找来。”
这幅画像,承载了他对母亲的所有思念,为了这幅画,他愿竭尽所能
薛白齐深吸一口气道:“万佛朱砂!”
第二百零八章 常明圣僧
长灯寺是界水城最大的寺庙,主持常明圣僧佛法高深,德高望重。
每年五月中旬左右,长灯寺都会在常明圣僧主持下举办万佛大会,到时万佛来朝,盛况空前。
万佛朱砂是万佛大会上抄录经文时,需要用到的一种特制朱砂,事关重大,往往由常明圣僧亲手密制,历经半年,才可完成。
万佛朱砂事关万佛大会,珍贵程度不言而喻,自然不是想求就能求来。好在薛白齐画技非常,与佛法、画术同样惊人的常明圣僧是同道中人,常常被请入长灯寺中为佛像添彩,攒下了不少佛缘。
万佛大会在即,这几日是他们唯一的机会,两人商议之后,决定在大会前一日前往长灯寺求取朱砂。
就这样,又过数日,时间来到万佛大会前一日。
这一日,孟离再度来到白齐画坊。
进门之前,范羡霖从对面的善秀斋走出,对着孟离轻声喊道:“孟公子!”
范羡霖是一个很可爱的女子,尤其是一双大大的眼眸,让心印象深刻,但此时的样子,却让孟离感到疑惑。
“范姑娘这是?”
范羡霖不答反问。“你们要去长灯寺?”
孟离点点头道:“对,你有什么问题吗?”
范羡霖从身后拿出一个布包,递给孟离。
“长灯寺的常明圣僧是一位很好的人,你去长灯寺时,能不能帮我把这个东西带给他。”
孟离向画坊里看了一眼,表情有些疑惑。
范羡霖解释道:“这件事薛大哥不知道,我也不希望他知道。”
孟离没有问为什么,只是点了点头,接过布包道:“好我一定带到。”
此时的孟离并没有意识到,这个布包将会对长灯寺之行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
送走范羡霖,孟离走进白齐画坊,与早就准备好的薛白齐一同前往长灯寺。
路上,薛白齐注意到孟离手中的布包,出言询问后,被孟离敷衍过去。
长灯寺外,人流如潮。
寺院大门前,立着一座丈许长宽的青铜大炉。
炉是用来焚香祭拜的香炉,此时炉里已插满香梗,红色的木梗,有如缩小的茂密树林,透着繁华和忙碌。
“怎么这么多人?”
孟离见到这香火鼎盛的画面,不禁暗暗咋舌。
在他印象中,寺庙应该是远离喧嚣的样子,冷冷清清,不食人间烟火。
可现在……
这哪里是寺庙,分明是游览的景区!
长灯寺的盛况,薛白齐是知道的,淡然道:“长灯寺的香火向来很好,再加上明日就是万佛大会,人多些也正常。”
两人随着人流走到门前,看门的是一个相貌清秀的小和尚,见到薛白齐颇为惊喜。
“薛施主,您来了!”
薛白齐双手合十道:“源觉大师,好久不见。”
被称为大师的小和尚害羞道:“施主言重了,小僧入寺日短,还当不上大师二字。”
薛白齐笑道:“我想拜见常明圣僧,源觉大师可否行个方便?”
“施主是师父好友,自然无碍。”
源觉小和尚双手合十,微微躬身,说完便带着他们向院内走去。
薛白齐快步跟上,扭头对身后一脸新奇的孟离低声道:“这位源觉小师父,是常明圣僧的关门弟子
,别看他年纪小,佛法却不差,最喜欢别人喊他大师。”
“恩?不对啊,你刚才喊他大师,他不是……”
“那是他跟你谦虚,你要是敢改口,看他给不给你脸色看。”
“这也太现实了吧!”
佛家,讲究的是心静无为,戒贪嗔痴。
这源觉和尚贪恋虚荣,对大师二字如此执念,岂不犯了痴戒?
“你不懂,这叫念修,在佛法中是一种很高深的修行方法。”
先痴再戒,断欲断根,以念为主,觉控五常。
走在前面的源觉,听到二人议论声,回头问道:“二位施主在说什么?”
二人连忙摆手,齐声道:“没什么。”
年纪轻轻不过十四五岁的小和尚在前领路,走的是一条偏僻无人的小路。
半路上遇到两位年过三十的大和尚,他们见到身材矮小的源觉小师父,顿时驻足,双手合十毕恭毕敬喊了一句“源觉师叔。”
源觉小和尚不愧是常明圣僧的关门弟子,辈分高得吓人。
寺院之内,九曲十八弯,厢房连着厢房。
源觉小和尚带着孟薛二人一路往里,绕了不知多少弯,终于在一座大殿前停下脚步。
“家师就在万佛殿中,二位施主请稍等,待小僧前去通传。”小和尚双手合十,圆润的光头,在阳光下闪耀着明亮的光彩。
薛白齐彬彬有礼道:“有劳了。”
小和尚开门关门,下一刻已进入殿中。
孟离抬着头,打量着眼前的大殿。
巍峨宫殿,神秘庄重。门梁上挂着一块黑色大匾,上书“万佛堂”。
笔锋凌厉,气势浩瀚。
孟离看着牌匾上的三个字,顿时进入到心无杂念的奇异状态中,整个人都平静下来。
不出片刻,小和尚走出大殿,只见他将大门向内推开,指着大殿内部道:“师父已经答应见客,二位请随我来。”
二人相视一眼,跟在源觉身后,步入万佛堂。
万佛堂内,万佛共立。
进入佛堂内的孟离,除了看到一座接一座高大佛像,还闻到一股能让人心平气和的淡淡幽香。
阳光透过高高的殿窗洒进殿中,照亮了大殿中央的一道身影。
那是一名枯瘦的老僧,背对着众人,盘膝而坐。
老僧背影佝偻,瘦弱又无力,给人一种摇摇欲坠之感。而他正是长灯寺中最具威望的常明圣僧。
听到身后传来声响,如今已年过八旬的圣僧缓缓起身,像身后看去。
“薛施主近来可好?”
老僧人面容苍老,眼神却矍铄明亮,透着睿智。
“多谢圣僧挂心,白齐无碍。”薛白齐连忙一拜,恭敬有礼。
老僧人笑道:“不久前我算到你有一难,本想让源觉告知于你,又算到你有贵人相助,便没有多次一举。”
薛白齐闻言一震,复又摇头苦笑。“圣僧神机妙算,白齐佩服。”
“只可惜,就算贫僧算术再精,也算不到自己的吉凶啊!”老僧人早已年迈体衰,久站不得,只说了两句话,气息便已有些紊乱。
源觉小和尚见此一幕,连忙上前,小心翼翼地将自家这位已近残烛的师父扶到一张蒲团上。
老僧人摆摆手,苦笑道:“唉,老了老了,让薛施主见笑了。咦,
这位施主是?”
他目光看向孟离,似乎才发现有这么一人。
薛白齐笑道:“这位就是在下的贵人。”
孟离双手抱拳,行武人礼节,郑重道:“在下木刀武馆孟离,见过常明圣僧。”
听到孟离自报家门,老僧人目中精光一闪,道:“前段时间听说北城区新开了一家武馆,短短时日便震惊全城,贫僧正好奇是哪位英雄豪杰的手笔,这才过了几日,竟然就得见真颜了。”
孟离不卑不亢道:“圣僧谬赞了。”
老僧人点点头,看向薛白齐,问道:“薛施主此次前来,所为何事?”
明日便是万佛大会,常明圣僧今日在此抄录经文,若非遇到紧急情况,不会见客。
薛白齐是长灯寺的老恩客,与他又是丹青好友,知道这位性格醇厚的好友不会无故打扰,这才破例接见,询问缘由。
薛白齐直言道:“不瞒圣僧,白齐此次前来,是想向圣僧讨求一物。”
“施主但说无妨。”老僧人双掌分开,一手在竖在胸前不动,一掌轻轻抬起。
薛白齐道:“我想向圣僧求半盒万佛朱砂。”
此话一出,大殿内顿时陷入安静。
老僧人目光平静地看着薛白齐,沉默数息后轻叹道:“施主应该知道,这万佛朱砂炼制不易,又是万佛大会上画龙点睛之用,事关重大。”
薛白齐面容苦涩道:“白齐知道这个要求有些无礼,若非遇到困难,也不敢如此。”
老僧人摇头道:“万佛大会事关重大,关系界水城十数座寺庙佛运昌盛与否。这万佛朱砂是万佛大会成败关键,半点差错都不能有,恕贫僧自私一回,不能答应。”
薛白齐叹了一口气,旋即露出一抹苦笑。
果然还是失败了。
求不到万佛朱砂,本就在情理之中,薛白齐此行本就是抱着试一试的意思,只是如此一来,就有些对不起孟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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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白齐看向孟离,愧疚道:“对不起孟兄,这次怕是要让你失望了。”
孟离看向常明圣僧,恳求道:“圣僧,就不能通融一下吗?或者说,连一些备用的朱砂都没有,我只求母亲的一幅画像,除此之外别无所求。”
常明圣僧低头道:“阿弥陀佛,孟施主孝心动人,贫僧敬佩,不过为了万佛大业,贫僧也只能做一回恶人了。”
从常明圣僧的话中能够听出,万佛朱砂并不是一点都拿不出,但那些必定是万佛大会上以防万一之用。
常明圣僧不敢冒这个风险。
“那好吧,既然圣僧不愿,在下就不为难了。”
孟离见常明圣僧态度坚决,只好作罢。
他此行是为求朱砂,而非抢朱砂,人家既然不给,他也没有办法。
好在来此之前,薛白齐就已和他讲明厉害,心里有了准备,失落感并不是很强。
而且据薛白齐所讲,在界水城的地下市场中,曾经也出现过收购万佛朱砂的信息,最高时,甚至炒到一克百银的天价!
世上无难事,这个办法行不通,那就只能再想其他办法了。
“明日就是万佛大会,圣僧日夜操劳,我等就不打扰了。”
孟离伸手抱拳,正欲转身就要离去时,忽然想起范羡霖的嘱托,取下布包道:“此物是范姑娘所托,让在下转交于圣僧。”
第二百零九章 震惊全城的命案
“孟兄,你之前不是说……”
薛白齐看着孟离,眼神有些复杂。来的时候,他特意问过这个布包,那时的回答,和现在完全就是两个说辞!
更重要的是,这里还牵扯到范羡霖。作为范羡霖最亲密的男人,这样的事情,他又怎么能够接受?
孟离苦着脸道:“抱歉薛兄,此物是我受范姑娘所托。我并不想骗你,只是之前已经答应她,所以没有告诉你。”
听到孟离的解释,薛白齐露出一抹苦笑。
“羡霖这样做,必有深意,孟兄放心,我是不会生气的。”
常明圣僧看着孟离手中的布包,不禁感到疑惑。
因为薛白齐在其中穿针引线,长灯寺所用布料,大多数都是出自善秀斋。
作为善秀斋最大的主顾之一,常明圣僧自然认得范羡霖。
“源觉,去将布包接过来。”
常明圣僧行动不便,便让源觉小和尚去取布包。
小和尚双手合十,走到孟离身前微微欠身,接过布包后捧到老僧人面前。
常明圣僧双手合十,道一声阿弥陀佛,这才伸出双手解开布包。
布包解开一角,露出一段黄色的绸布,老僧人见到黄布,神色骤变,双手也随之僵在半空。
“源觉这里没你的事了,你去寺门前继续接客去吧!”
沉默良久,老僧人在叹息一声之后,轻轻吐出一句。
小和尚虽然惊讶,可还是退了出去。临走之前,为众人关好殿门。
薛白齐的脸色有些难看,当他见到那一抹黄色时,他就已经知道布包的真实情况。
极品绣贡,尚曰乾黄。
尚曰乾黄是善秀斋的镇斋之宝,同时也是范羡霖为此次绣贡特意准备的布料,是她的心血结晶。
薛白齐可以肯定,有了这块布料,范羡霖定然可以在贡比上一鸣惊人,甚至拔得头筹。
但现在,她却放弃了这个机会。而这一切都是为了他。
没错,不是为了孟离,而是为了他自己。
“难怪之前她不想让我知道。”薛白齐喃喃自语,说罢,更是露出一抹苦笑。
此时,孟离也察觉到一丝异常,问道:“这个布包有什么不妥吗?”
常明圣僧打开布包,将黄布取出,以一种异常虔诚的姿态,拿在手中轻轻抚摸。
“这是整个西州都绝无仅有的极品绣贡,即便送入宫中也能大放异彩。”
一直以来,常明圣僧都想做一套传世袈裟,苦无布料,尚曰乾黄的出现,让他看到了希望。
他伸出手,不停地抚摸布料,内心中却已在天人交战。
良久良久,老僧人重重一叹道:“此乃天意啊!也罢就依范施主的意思办吧!”
这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
范小娘子若不是为了万佛朱砂,又怎会将如此贵重的布匹送给长灯寺,他常明做为一代圣僧,若是接下此物,自然要拿出等价之物。
孟离意外道:“圣僧肯拿出万佛朱砂了?”
一块黄布,竟然能让对方松口,这在孟离看来,实在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同时,对范羡霖的这份心意,也变得更加重视。
“这块布,对明天的万佛大会意义重大,为了它,贫僧愿意承担一些风险。”
常明圣僧将黄布轻轻放在
一旁,起身来到大殿最深处的案台下,取出一个铁卯加固的小型木箱。
小木箱冬瓜大小,很是精致,箱鼻上扣着一把铜锁。
老僧人取出钥匙,颤巍巍将铜锁打开,霎时间,两个巴掌大黑盒,出现在众人面前。
“这就是你们想要的万佛朱砂。”常明圣僧取出其中一个黑盒,送到孟离手中。
这个过程像是耗尽了他的体力,等他将黑盒交到孟离手中,神情已经疲惫。
孟离将其打开,进入眼帘的是一抹朱红,远比一般朱砂更加明艳。
“多谢大师。”孟离像是怕对方反悔,忙将黑盒收好,然后对常明圣僧恭敬一拜。
常明圣僧心神俱疲,拜了拜手道:“贫僧有些倦了,就不送二位出去了,二位施主请自便。”
这是下了逐客令!
二人心知肚明,随即告退。
沿着原路返回,在门前与源觉小和尚告别,孟离和薛白齐返回白齐画坊。
回到画坊时,范羡霖正在门前等候,见到薛白齐后惴惴不安道:“薛大哥你们回来了。”
薛白齐见她一副犯了错的样子,就算心里再有怨气,也不忍心出声责怪,摇了摇头,无奈道:“你这个傻丫头!”
再看范羡霖,已是露出甜蜜的笑容。
孟离不忍心破坏他们的美好时光,将万佛朱砂交给薛白齐后快速远去。
薛白齐是出了名的画痴,在与范羡霖温存片刻后,便在后者幽怨的眼神中走进画坊。
先是花了一个下午的时间描摹轮廓,本想一气呵成,可等到为画像上色时,他却忽然发现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
他竟然忘了调砂器具!
万佛朱砂是由常明圣僧精心调制,质地与一般朱砂不同,若想保住朱砂的明亮色泽,就需要用到专用的调砂器具。
而这器具只有常明圣僧才有。
迫不得已,薛白齐只好再入长灯寺,摸着黑借来调砂器具。苦熬一晚,总算将画像完成。
而在画像完成时,从长灯寺讨来的万佛朱砂,还剩下足足一大半。
万佛大会开启,长灯寺热闹非常,天还未亮,门前便已堵满了人。
清晨,天色完全亮起时,刚刚从被窝里爬起来的源觉小和尚揉着惺忪睡眼,来到万佛堂。
而当他将佛堂大门打开时,看到的却是一具血淋淋的尸体。
短短半日时间,常明圣僧遇害的消息震惊全城。
随后官府出动,由城守大人亲派办案人员,前往长灯寺,调查真相。
万佛堂门外,孙非语面色阴沉地等待着。
常明圣僧德高望重,突然暴毙,对界水城造成的影响十分巨大。孙非语作为城守府的总捕头,此次案件的负责人,此时的压力非常大。
耳边是香客和僧人的议论声,虽然他们已将声音压得很小,但当这些声音汇聚在一起时,还是足够嘲杂,也让心情不好的孙非语更加烦躁。
“封锁现场,将无关人员全部轰出长灯寺!”
孙非语挥挥手,像是在轰赶讨人厌的苍蝇。
手下捕快行动,很快万佛堂前便被肃清一空,只留下几个等待问话的僧人。
这时,一身仵作打扮的男子从佛堂走了出来。
“老穆,怎么样?”
孙非语见到男子,立刻迎了上去。
被称为老穆的男子摇摇头,面色沉重道:“不好办,常明圣僧是得道高僧,按规矩圆寂之后,非佛门弟子不得触碰。我只是检查了一下他的尸体,那些和尚就已经快要疯了,更别说验尸了。”
孙非语苦笑,他就知道,事情没有那么好办。
所谓验尸,若想得到最准确的结果,开膛破肚,检查脏腑,那是在所难免的事情。
但这帮秃驴,却认为这是对圣僧的侮辱,是对佛法的践踏,就算拼死,也不会让他们如愿。
否则勘察现场时也不会只允许一人进去。
“既然不让验尸,那就只能从其他方面入手了,你刚才检查尸体时,有没有什么发现?”
回想着刚才检查尸体的经过,老穆沉声道:“死者咽喉中刀,一刀毙命,死得干净利落,一点挣扎都没有。若不是高手作案,便是熟人作案。”
听说有可能是熟人作案,站在人群中的源觉小和尚似乎想起什么,来到孙非语面前道:“孙捕快,凶手有可能是白齐画坊的薛白齐。”
孙非语没有理他,继续向老穆问道:“现场可有留下什么线索?”
老穆道:“现场很乱,无明显打斗痕迹,初步推断,应该是谋财害命。”
“万佛朱砂!一定是万佛朱砂!”源觉小和尚大声尖叫。
就在这时,一名老和尚从万佛堂里快步走出,慌乱道:“万佛朱砂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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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
晴天霹雳。
今日万佛大会,负责主持大会的常明圣僧被人杀害,这本就是一个噩耗,如今对大会至关重要的万佛朱砂也随之丢失,这万佛大会是开不下去了。
围在万佛堂前的众人纷纷变了面色,唯独孙非语面色不变,看向源觉小和尚道:“现在可以说说你都知道些什么了!”
长灯寺常明圣僧被人在佛堂暗害,情节之严重,影响之恶劣,在界水城几乎空前绝后。
短短半日便传遍界水城,单是这个速度,就值得让官府引起重视。
城守大人亲自下令,三天之内必须破案。
而经过调查,种种线索都指向一个人,白齐画坊的薛白齐。
当孙非语带着官兵冲进白齐画坊时,薛白齐正在卧室休息。
昨天晚上,他一直都在作画,直到天亮才将画像完成,此时正困得不行。
官兵冲去房间时,巨大的声响将他惊醒,起初还以为是遭了贼,直到看见一身捕头官服的孙非语,并从对方口中听到逮捕警告时,这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常明圣僧遇害?自己成了杀人凶手?
“这怎么可能?”
薛白齐大吼一声,想要为自己辩解,但当官兵从画室中搜出那用剩的半盒万佛朱砂时。孙非语回应给他的只是一个阴沉得可怕的目光,以及冷冰冰的两个字。
“带走!”
范羡霖察觉到此处异常,从一旁的善秀斋冲了过来。
“你们要干什么?”
少女张开双手,拼命的拦住众人,但在这一群壮硕的官兵面前,她瘦弱的身躯却显得格外渺小。
众官兵像是冰冷的机器,从她面前鱼贯而过。不论她是拦是拉是拽,亦或扭打,全都无济于事。
直至面色惨败的薛白齐从他面前经过,说了句。
“去找孟离,他能证明我的清白!”
第二百一十章形势严峻
范羡霖找到木刀武馆时,孟离正在练刀,当他得到薛白齐被捕的消息,顿时愣在当场。
心里唯一的念头就是……
“这不可能!”
常明圣僧遇害的消息传得很快,孟离中午去面馆时,就已经听说这件事。只是没有想到,官府怀疑的人,竟然会是薛白齐。
“孟公子,你一定要救救薛大哥,现在能够为他证明清白的人,就只有你了!”
范羡霖梨花带雨,已经哭成一个泪人。
孟离将她扶到一旁的座位上,拿来一张干净的手帕,塞在少女手中。
“范姑娘,你先不要着急。万佛朱砂是我和薛兄一起拿回来的,他是否清白没有人比我更清楚,你放心,我这就去城守府禀明情况。”
安抚好范羡霖,孟离前往位于北安坊的城守府,探视薛白齐。然而当他来到城守府时,却被告知此案关系重大所有人员不得探视。
追问之下才得知,薛白齐竟已被判定为杀人凶手,三日之后开刀问斩。
“怎么会这么快?”
得知这一情况,孟离大吃一惊。
从薛白齐被抓到现在,短短不过一个时辰就已被定罪,是草菅人命,还是证据确凿?
无奈之下,孟离只能转道鉴镜府,寻求白也帮助。
白也得知这一情况,也很震惊。
南唐对人命案十分重视,城守府会在如此之短的时间内突然结案,很可能是怕影响扩大。
不过话又说回来,在严酷的朝廷律法下,城守府依旧快速定案,必然也有着十足把握。
铁证如山!
这是官府判案最基本的标准。
薛白齐被判死刑,必须要有确凿的证据。
而那铁证就是从画坊中搜到的半盒朱砂。
可从孟离口中,他却听到不一样的答案。
城守府内,刚刚审问完薛白齐的孙非语,一脸凝重地走出地牢大门。
事实变化复杂,但真相只有一个!
作为一个从捕二十年的老捕快,孙非语自认他的判断不会出错。
这个薛白齐虽然一再狡辩,但在证据确凿的情况下,就算他再挣扎,也无济于事。
事实胜于雄辩,从捕二十年的经验告诉他,任何凶手再被抓住的时候,第一时间,都不会承认自己的恶行,而他们的第一句话则是……
“冤枉啊!”
孙非语点点头。
没错,就是这一句。
“大人冤枉啊!薛白齐是无辜的!”
一声呐喊突然自前院传来,意识到发生什么的孙非语眉头一皱,本就阴沉的面色,顿时更加阴沉。
是谁在这里喧哗?
孙非语沉着脸,快步走向前院走去。
关押犯人的地牢在后院,然后才是众人休息的中院,在往前则是办公的前院。
那个喊冤声,能从前院传到后院,声音之大可以想象。
真以为喊的声音大就无辜了吗?
孙非语冷笑着穿过中院,来到前院,当他越过那片只比他高出两尺不到的矮墙时,顿时看到一个又黑又瘦的年轻人。
年轻人十四五岁的样子
,一身武者打扮,就是境界差了些,气血败浮,徘徊在二锻到四锻之间,连一流都未到。
相比这个又黑又瘦的年轻人,站在年轻人一旁的两个中年男子,反而让他更加在意。
这两个人,无不代表界水官场的权利巅峰,一个是抚镜使白也,另一个则是城守令沙君阳,他的顶头上司。
孙非语见到两位大人物,连忙站直身体,恭敬道:“拜见两位大人。”
沙君阳见到自己这位得力助手,满面愁容顿时消失不见,笑道:“非语来了,刚好,有些事需要跟你核实。”
想起之前的喊冤声,孙非语向又黑又瘦的年轻人看了一眼,不动声色地走了上去。
“大人想要核实什么?”
沙君阳明知故问道:“白大人刚才说,你抓了一个名叫薛白齐的犯人,有没有这回事?”
孙非语点头道:“有的?”
沙君阳点了点头,随意问道:“此人所犯何事呀?”
孙非语沉声道:“此人残杀长灯寺圣僧,人神公愤。”
“还有这种事,证据确凿吗?”沙君阳面色沉了下去,竟真的好像是首次听说。
但是……都是一个林子里的鸟,谁还不知道谁啊!
常明圣僧被杀,全城震惊,作为一城之主的城守大人竟然不闻不问,屁股想都知道是真是假。
白也冷哼一声,也不戳穿他,只说了一句……
“沙大人的心可真大!”
“白兄说笑了,说笑了。我这也是家大业大,很多事情,忙不过来啊,若不是有非语这个得力干将,我这城守府早就乱翻天了!”
沙君阳咯咯一笑,说不出的尴尬。但他也真是没办法。常明圣僧德高望重,在百姓心中地位极高。此事若是处理不好,他也难保要引火烧身,反倒不如装傻充愣,将此事推给孙非语全权负责。
“白大人对圣僧之死极为关注,有关案子的事,你可以跟他说一下,不用隐瞒。”沙君阳凝视孙非语,说完又转头看向白也,施以一礼,遗憾道:“抱歉啊白兄,我还有要务在身,接下来就不陪你了,告辞。”
告辞两个字一出口,他的人就已远离出去,生怕白也会把他拦下一样。
“这个老狐狸!”
目送沙君阳远去,白也露出一抹冷笑。
这个沙君阳,不愧是南唐官场上公认的老油条,耍滑头竟然耍到他身上,单是这趋吉避凶的功夫,就已炉火纯青。
不过,这家伙跑了,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孙非语是吧!”白也摆着脸,装作一副很生气的样子。
大人害我啊!
孙非语暗暗叫苦。
正所谓官大一级压死人,城守府中论官职,也就只有位居三品的沙君阳能够与朝廷亲派的抚镜使相提并论。可这位城守大人,如今却拍拍屁股走掉了,一堆烂摊子,全都丢给了他。
孙非语是界水城的捕头,不属官而属吏,即便界水城政级较高,也不过挂了一个六品的虚职,和白也比起来,相差甚远。
不过,即便官职不如对方,也不是足以让他卑躬屈膝的理由。
孙非语直视白也,不卑不亢道:“下官
孙非语,拜见白大人。”
“很好,比沙君阳那个滑头强多了。”
白也抿嘴一笑,态度转变之快,让孙非语有些措手不及。
“大人您这是?”
白也抬起手道:“不要浪费时间了,接下来我们直奔主题吧!”
“好,好的!”在白也面前,孙非语竟有一种手足无措的感觉,仿佛这个人才是他真正的领导。
领袖魅力?
白也才不会在意孙非语作何感想,沉声道:“刚才提到薛白齐,你对这个人有多少了解?”
孙非语摇头道:“我只知道这个人是杀人凶手,至于他这个人,我不了解,也不想了解。”
孙非语是官差,他的职责是缉拿罪犯,使之绳之以法,而不是了解罪犯。
“不,你应该了解一下,这对于判案会有极大帮助。”白也摇了摇头,严肃道:“据我所知,薛白齐为人谦逊,是一个饱读诗书的文弱书生,平日以画画为生,试问这样的人又怎么可能会是杀人凶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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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非语道:“人心就像潜藏在皮衣下的果肉,不打开,永远不知道是好是坏。下官任捕二十年,接触的犯人,有不少都是彬彬有礼的谦逊之士,从外表上看,没有一个像是杀人凶手。”
“但薛白齐没有杀人的动机!”孟离适时出声道:“你们笃定薛白齐犯案的缘由是万佛朱砂。但那盒朱砂是常明圣僧亲手交给我们,代价是一匹精致的黄色布料。”
孙非语道:“薛白齐也曾这样说过。但很遗憾,没有人能为你们证明,而那黄色的布料,我们并未在现场发现。”
是他想得过于简单了!
听到孙非语的回答,孟离突然意识到问题的严重。
当初他将布料拿出时,还不等常明圣僧将布包完全打开,就把源觉小和尚支出佛堂,布料和朱砂的事,除了他们三人,再无他人知晓。而他作为当事人之一,所说的口供自然不会被官府采纳。
等等!他既然也是当事人之一,为什么没有成为怀疑的对象?
按理说“孔武有力”的他,不是应该更值得怀疑吗?
还不等孟离问出心中的疑问,孙非语就已经将答案说了出来。
“而且,在你们离开之后,薛白齐又独自去了一趟长灯寺。”
薛白齐又去了一次长灯寺?是去找常明圣僧吗?为什么?
孟离心中一连数问,不禁更加疑惑。
“我想要和薛白齐见一面。”
孟离语气坚定。
有些事情,他必须要对薛白齐当面询问。也只有这样,才能更好的解决这个问题。
“这个……”
孙非语看着白也,面色为难。
白也面无表情道:“此事事关重大,自然该小心谨慎。”
听到这个敲打更胜提醒的话语,孙非语露出一抹苦笑。
“好吧,你们跟我过来。”
地牢潮湿阴冷,空气中飘散着一股腐败的味道。
去而复返的孙非语,无视护卫们的疑惑目光,一路前行,来到封锁薛白齐的牢房前。
孟离跟在孙非语身后,很快便见到牢房中的薛白齐。
第二百一十一章夜探长灯寺
受南唐不得滥用私刑的法律庇护,薛白齐并未受到虐待,但经过半天盘查,又有昨日一夜未睡在前,让他的精神很是疲惫。
薛白齐本已昏昏欲睡,但在见到孟离后,瞬间又打起精神。
他跑到铁栏边,双臂从缝隙中伸出,紧紧握住孟离的手,激动道:“孟兄,我没有杀人,没有杀人!”
感受到手掌上传来的力度,孟离心下一沉,用坚定的声音安抚道:“薛兄不要慌,白也大人在此,自会为你做主。”
薛白齐的心情果然平复下来,手掌也渐渐松了下来。
白也看了眼面无表情的孙非语,沉声道:“他们说你是为了万佛朱砂才谋害常明圣僧,可有此事?”
薛白齐连连摇头。“绝无此事!”
孙非语皱眉道:“既是如此,在你画室中搜到的半盒万佛朱砂又作何解释?”
薛白齐一脸怒容道:“我已经跟你说了很多遍,那是常明圣僧送给我们的。”
他说的我们,自然也包括孟离。
孟离附和道:“没错,就是这个样子。”
孙非语坚持道:“但是,没有人能为你们作证。况且,万佛朱砂对万佛大会至关重要,常明圣僧又怎么会轻易送出?”
孟离道:“万佛朱砂共有两盒,你问问长灯寺的僧人,他们应该知道。”
孙非语道:“我早已问过,万佛朱砂每次都是常明圣僧独自炼制,炼了多少没有人知道。”
这个常明圣僧,修禅修傻了吧!这么重要的事,竟然不跟其他人说一下?
白也皱着眉头道:“但这些证据并不足以定罪。”
“当然!”孙非语点点头,言辞转冷道:“可是据长灯寺的源觉所言,在你们离开不久,薛白齐又去找到常明圣僧,期间曾有异响从万佛堂内传出。”
“异响?”白也眉头一皱。
孙非语道:“好像是什么东西被打碎的声音。”
事实上,这也是将薛白齐定罪的主要线索。
佛堂内的破碎声,未尝不是薛白齐行凶时所引发的异响。
孟离看向薛白齐,眼神中没有困惑,仍旧相信薛白齐。
当对你一个人足够了解时,你的信心就会无比坚定,就像此时的孟离。
除非他亲眼见到薛白齐杀害常明圣僧,否则他永远都不会相信。
孟离的眼神给薛白齐带来了信心。
薛白齐低着头,无力苦笑道:“你从画坊走后,我的确又去了一趟长灯寺,那是因为我发现万佛朱砂质地特殊,若想发挥效果,必须要有专用的器具。至于那破碎声……常明圣僧,再将器具递给我时,不小心将器具摔在地上,可能是那时发出的声音吧!”
孙非语道:“现场被打破的东西有很多,没有人能为你证明,更为重要的是,你走之后就再也没有人进过万佛堂。”
空口无凭,关键是要有实质性的证据!
孟离眉头一皱,道:“你单独去找常明圣僧时,有没有察觉到什么异常?”
“异常?”
薛白齐低着头若有所思。
孟离的话像是提醒了它,那天他到佛堂时的确感动一些异常。
他皱着眉,回忆着那天发生的经历。
那时天色已晚,当他进入佛堂时,常明圣僧正背对着他抄写经文。
紧接着他便提出
索求调砂器具的请求。
常明圣僧心性豁达,听到他的请求,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且站起身,亲自为他取来。
他在准备接取器具时,看到了圣僧面颊上的汗水,那天的天气并不热,他以为那是对方劳累所致。
就在这时,器具掉在地上,圣僧的表情带着一抹异常明显的慌乱,几乎是用跑的方式又取了一套交给他,并让他快些离去。
“当时常明圣僧表现的有些急躁,我以为是大会在即,不想被打扰,如今细想,根本不是这样。”
以常明圣僧的涵养,怎么可能会有如此奇怪的表现?这件事,本身就透着诡异。
“难不成凶手当时就在房间里?”孟离和白也面面相觑,前者更是后背一凉,感到毛骨悚然。
如果真是这样,薛白齐岂不是捡回一条命!
孟离向孙非语问道:“孙捕头,你们在案发现场有没有什么发现?”
孙非语苦笑道:“长灯寺佛法森严,常明圣僧又是得道高僧,不容亵渎,案发当日我们并未进入到万佛堂。”
“什么?连现场都没勘察就定案了?你们这是草菅人命!”
对于这种不负责任的办案方式,孟离感到震惊。
白也面色阴沉道:“是太草率了,难怪沙君阳没脸见我。”
孙非语沉默不语。
此时此刻,他能够做的只有苦笑。
没错,在没有勘察现场的情况下直接定罪,的确有些荒唐。但根据源觉小和尚的口供来看,薛白齐的确是那个嫌疑最大的人。
况且,他们还在白齐画坊发现了决定性的证据,那半盒朱砂。
孟离道:“孙捕头,我介意你最好再去长灯寺检查一遍。”
孙非语摇头道:“那是不可能的,长灯寺的那些秃驴是不会让我们进去的。”
听到这个回答,孟离的心沉了下去。
如今看来,依靠官府寻找真相,已经是不可能了。
他看着孙非语道:“孙捕头,你看这样行不行。我自己去长灯寺调查?”
孟离迫不得已,只能动用最后的方案,亲自出马。
孙非语也不想冤枉好人,不假思索道:“当然可以,但我要提醒你,你现在的时间只有三天。”
寥寥三天,不可谓不棘手!
孟离面无表情道:“如果我在这三天将真凶缉拿归案,薛兄是不是就能无罪释放?”
孙非语笑道:“不仅如此,我还会为你上报城守大人,请求嘉奖。”
官民合作一家亲?
呵呵!
孟离冷笑道:“嘉奖就不必了,你只要在这几天帮我照顾好薛白齐,我就感激不尽了。”
“这个你可以放心!”
在得到孙非语的保证后,孟离与薛白齐告别,而后走出大牢。
站在城守府的大门外,孟离面色沉了下去。
“你真的要自己破案?”
白也看着面色凝重的孟离,沉声道:“不是我小看你。像破案这种事,水深得很,你没有经历,永远都无法理解。就说这个案子,难度就不是一般大。即常明圣僧遇害到现在,已经快要过去一天,这个时间足够凶手逃出界水城。”
凶手若是逃了,这个案子的难度也将会成倍增长。
对这个境况心知肚明的孟离露出一抹苦笑,道:“
事到如今,我已经没有别的办法,只希望薛白齐命不该绝。”
“唉!”白也叹了一声道:“你应该知道,我身份特殊,这个案子不能直接插手。不过你有任何困难都可以来找我,我会尽力帮你的。”
“我知道了。”
人烟稀少的街道上,孟离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尽头,白也看着孟离消息的地方,摇头叹道:“老薛,虽然你和你儿子不对付,但你们毕竟是血浓于水,如今薛白齐生死攸关,你竟然还不如他的一个朋友上心。希望孟离能救下他,不要让你遗憾终身!”
和白也分别后,孟离没有直接前往长灯寺,而是回了一趟武馆,带着王二苟一起前往长灯寺。
长灯寺外,没有了往日繁华,寺门空无一人,冷冷清清。
寺院大门紧闭,孟离上前敲响大门,请求入寺,毫无悬念地被开门的僧人拒之门外。
常明圣僧遇害,对长灯寺是一个非常重大的打击,如今寺庙封闭,要为圣僧举办一场盛大的法事进行超度,足足需要三天时间。
三天之后,薛白齐已经开刀问斩,到了那时,什么都已来不及。
孟离不能久等,在与王二苟一番商议,分别买了一套夜行者,准备夜探长灯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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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降临,万物寂籁。
寺院内火光幢幢,众僧人围坐在主殿前,为常明圣僧抄经念佛。
就在此时,长灯寺上空,两道黑色身影,趁着夜色悄然前行。
凭借昨日行走的记忆,孟离带着王二苟一路深入,很快便来到寺院最深的万佛堂。
此时,门窗上挂着黄布,看不清里面的情况。
“这座佛堂被封起来了!”
孟离见到这个情况,又怎会不明白发生了,定然是寺中僧人见此处出了命案,先将此处封闭。
王二苟低声道:“封了也好,更方便我们探查。”
两人从寺庙上方俯瞰,确定四周无人后,从佛堂上一跃而下。
万佛堂的殿门很大,因而也盖了一块很大的黄布,两人钻到黄布下面,查看殿门的情况,结果发现竟然没有上锁。
天助我也!
孟离暗赞一声,轻轻推开房门,在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的情况下步入其中。
王二苟紧随其后,动作小心翼翼,起脚落脚之间,有着明显的缓冲动作。
偌大的佛堂一片漆黑。
围立在佛堂四周的佛像,冰冷的目光注视着他们,犹如从地狱而来的恶鬼。
王二苟拿出两根烛火点燃,分给孟离一根。
两人也不说话,只以眼神交流,分别开始进行查探。
大殿虽然不小,但里面的东西却不算多,只有一张佛台和一套桌子。
那佛台就是之前取出万佛朱砂的地方。
孟离印象深刻,一马当先便来到佛台前。
他记得非常清楚,佛台下面有一个暗格,暗格中放着藏有万佛朱砂的宝箱,他准备先从宝箱查起,但当暗格打开时,箱子里的朱砂却不翼而飞。
虽然已经预料到这个结果,孟离还是忍不住感到失望。将暗格关好,然后向书桌走去。
王二苟正在书桌前探查,孟离走过来道:“有没有什么发现?”
王二苟点头又摇头。
“不好说,你看这里。”
他伸出一根手指,指向木桌。
第二百一十二章 真凶
木桌上摆满手抄的经文,那是常明圣僧为万佛大会所抄。
孟离目光在经文上一扫而过,看向王二苟所指的地方。
那是木桌的一个侧角,本应平滑的边缘,如今却留下一道尖锐物体的划痕。
火光前举。
与此同时,他的身子也伏了下来,将双目的视线与木桌平行。
“这个痕迹是新的!”
他的目光锐利而笃定,声音中透着一丝沉重。
会不会是昨天晚上划上去的?
划痕很乱,看不出想要表达的内容。但这种凌乱,本身就有一种含义。
情况危机?以至于连留下线索的时间都没有?
孟离想到薛白齐提起的那个破碎声,蹲下身体细细检查。没出多久,便发现一些黑褐色的瓷器碎片。
“看来这就是薛白齐所说的调砂器具了。”
孟离不懂其中门道,更看不出这是不是那调砂器具的碎片。但他能察觉到,这件事情的非同寻常。
他做了一个假设!
假设薛白齐进来时凶手就在佛堂里,常明圣僧通过打碎物品,引起薛白齐的注意,又在木桌上留下标记,但可惜,薛白齐并没有察觉到这一点。他只以为常明圣僧在让他快些离去,并未看出其中的深意。
薛白齐走后,凶手出现,杀害了常明圣僧,并将这件事嫁祸给薛白齐。不,凶手甚至都不用嫁祸,长灯寺自然而言会将这件事和薛白齐联想到一起。
完美的犯案!
可是这样,问题也就来了。
薛白齐进来时,凶手藏在哪里?
就在孟离不得其解之际,外面忽然传来声响。
哒……哒哒……
这是脚步声!
有人来了?
佛堂内的两人相互对视,神情戒备。
“先找个地方躲一下。”
“往哪躲?”
孟离环顾四望,目光随即锁定在殿门后的位置。
“先躲在门后吧!”
躲在门后,就隐蔽性而言。绝不是最好的选择。
佛堂内佛像众多,每一尊都很高大,躲在任何一尊佛像后面,都是不错的选择。
孟离之所以做出这个决定,因为靠近门的位置更有利于观察。
佛堂的殿门很大,足以挤下两人。
孟离和王二苟肩靠肩,聆听着门外的声响。
脚步声越来越近,最终停留在门前。
两人的心随之提起,身体也随之紧绷,准备应对接下来随时有可能发生的局面。
脚步声的主人,很可能是巡夜的僧人,只是在门前停了一下,很快便向远处走去。
直到脚步声远去,孟王二人才算松了一口气。
呼!
王二苟看着近在咫尺的孟离,露出一抹苦笑。
“怎么感觉跟做贼一样?”
“某种意义而言,我们和贼没有什么区别。”
话刚出口,孟离轻松的表情骤然一变,忽然变得格外严肃。
“你怎么……”
王二苟察觉到孟离的异常,正要询问,却被孟离抬手打断。
王二苟果断闭口,目光下移之后,看向孟离另一只手。
只见这只手,掌心向外背于身后,五根手指向外探出,似乎摸索着什么。
“这个位置……这个角度……这个划痕……没错!一定是这样!”
孟离五指摸索着背后的墙面,表情先是凝重,而后激动,最后亢奋。
“你找到线索了?”
孟离将王二苟的手拉到他之前摸索的地方,说
道:“你来看看这个!”
“这是匕首的划痕?”
感受到墙面传来的触感,王二苟神情骤变,而后便伏下身子,用微弱的火光进行观察。
火光之下,粗糙的墙面上,一道被匕首留下的狭长划痕,清晰刻印。
王二苟愕然道:“这是凶手留下的?”
孟离点了点头,道:“薛白齐进入大殿时,凶手就藏在这个地方,这个划痕就是藏身时不小心留下来的痕迹。”
凶手手握匕首,藏于门后,伺机而动,孟离甚至已经想象到那个画面。
“如此说来,这个凶手的身高,应该和你差不多。”
孟离将自己想象成凶手,做了一个背后藏刀的姿势,当他的手指摸到划痕时,苦笑道:“还真是一模一样!”
说起身高,孟离倒是有了一些想法,若有所思道:“如果我没有记错,袁玉庭的身高,似乎和我差不多。”
“你怀疑袁玉庭?”
孟离的想法,让王二苟感到震惊,他沉默片刻,摇头道:“我并不这么认为,袁玉庭是袁家少主,身份尊贵,这种事就算他想做,也不会亲自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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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点,我倒是忽略了。”孟离点了点头,沉吟道:“即便如此也不能放过对他的怀疑,你还记不记得闫地龙说过的话?袁玉庭想要报复我和薛白齐,栽赃嫁祸,未尝不是一个办法。”
宁杀错,不放过!
王二苟急切道:“事不宜迟,我回去之后就去找闫地龙了解情况。”
“不用等回去,我现在就陪你去!”
孟离表情严肃。
万佛堂内已无具有价值的线索,再留下也是徒劳无功。
随后两人离开长灯寺,前往天龙茶馆。
薛白齐只有三天时间,留给孟离的时间更是不多,他必须要争分夺秒。
来到天龙茶馆已是深夜,遗憾的是他们并没有见到闫地龙。
无奈之下,两人只好返回武馆,但在武馆门前,他们却发现了的闫地龙的身影。
这是巧合吗?
正当他们需要闫地龙的时候,闫地龙出现了?
孟离见到闫地龙,不仅没有高兴,反而更加沉重。
无事不登三宝殿,闫地龙出现的时机,恰巧说明了问题。
夜深人静,没有刻意压抑的脚步的二人,很快便被闫地龙发现。
见到孟离和王二苟,闫地龙立刻迎了上来,他的神情看上去十分凝重,似有大事要发生。
“孟馆主,王老大,大事不好,大事不好啊!”
王二苟看了孟离一眼,又将目光快速投回到闫地龙身上,问道:“什么事,如此惊慌?”
虽然给了闫地龙可以登门的特权,但这个权利只能在紧急关头才可使用。
他有种预感,闫地龙的到来,很可能与白天的案件有关。
果不其然,闫地龙开口第一句便是:
“薛白齐是冤枉的,凶手另有其人!”
“凶手是袁玉庭?”
孟离说了之前的猜测。
闫地龙摇头道:“凶手不是他,而是一个名叫杜妄的人。”
“杜妄?”听到这个名字,孟离感到有些意外。
杜妄这个名字,他曾在官府的悬赏单上看到过,干的就是谋财害命的杀人勾当,拿人钱财替人消灾。
闫地龙道:“今晚袁玉庭在府中设宴,我原本还在奇怪,直到杜妄拿出一盒万佛朱砂,我才恍然大悟。”
万佛朱砂极为稀少,一般人见到很难认出,偏偏闫地龙崇信佛法,每年的万佛大会都会参加,曾有幸见过此物。
王二苟道:“你的意思是杀害常明圣僧这件事,是袁玉庭在背后指使?”
闫地龙心有余悸道:“袁玉庭已经疯了!”
为了一己之私,竟然不顾他人性命,这样的行径不是疯子又是什么?
况且,常明圣僧是界水城中极有威望的得道高僧,他若身死,牵扯极广。
“这个袁玉庭,不能再留了!”孟离轻轻一叹,心里已经为袁玉庭判了死刑。
王二苟道:“袁玉庭纵凶杀人,罪不可恕,我们只需将此事告上去,城守府自然会派人抓他。”
“不可能的!”闫地龙摇头苦笑道:“我们没有证据。”
王二苟冷笑道:“万佛朱砂难道还不足以成为证据?”
闫地龙道:“那盒朱砂他已当场毁掉,不仅如此,杜妄也被他连夜送出界水城。”
孟离和王二苟相视一眼,各自沉默。
证据没了,人也跑了。
这几乎已是最艰难的局面。
“必须要找到杜妄!”
在证据被毁的情况下,抓到杜妄,已是唯一的办法。
王二苟苦笑道:“但我们现在连杜妄去了哪里都不知道。”
孟离看向闫地龙,还不等他询问,闫地龙便抢先道:“你们不要问我,我也不知道,只知道他是从北门走的。”
“从北门走的?”孟离若有所思道:“我记得这个杜妄好像是梅香镇人。”
梅香镇,是界水双镇之一,位于界水城以北,与界水城、靠水镇成掎角之势。
不仅如此,梅香镇的位置,就在界水城与西州城中段,由此镇开辟的官道,向两侧延伸,形成了两城相通的主道之一。
“你怀疑他会回梅香镇?”
“也有可能是西州城,或者其他地方,现在我们只能看运气,希望他不要走的太远。”
现在留给他的时间只有三天,这三天也就勉强他们去一趟梅香镇。
送走了闫地龙,准备了一匹快马,孟离准备一个人连夜赶往梅香镇。
就在孟离准备出发的时候,王二苟忽然拦住了他。
“我觉得你在离开之前,最好再去见一个人?”
“谁?”
“蛇公子!”
当孟离在觅宝阁见到蛇公子时,已经时至午夜。
觅宝阁不分昼夜,是界水城少有的全天营业的店铺之一。符合蛇公子的行事作风,奉行的是金钱至上的真理。
只要掏得起银子,这里的一切随时都会为你服务。
“我想要知道有关杜妄的一切。”
见到蛇公子的孟离开门见山,直接问出来意。
正所谓知己知彼。
了解杜妄的情况,对这次行动很有必要,虽然不能保证他一定可以找到杜妄。可至少不会像无头苍蝇,到处乱转。
蛇公子伸出一根手指,笑眯眯道:“老规矩,一条消息一百两。”
“我说了,全部!”
蛇公子仍是伸出一根手指。“那就一千两,算我给孟馆主一个优惠。”
一千两,买一个人的全部信息,这个价格可不算低。
然而,孟离却不在乎。
拍出一张千两银票道:“现在你可以说了。”
蛇公子没有说,而是将银票收起后默默转身,从身后的货架上取出一个写有“杜妄”二字的卷轴,交给孟离。
“你想要的都在这里!”
从对方手中接过卷轴,迫不及待的将其打开,当看到上面记载的信息时,他的脸上终于露出笑容。
“没错,杜妄一定去了梅香镇!”
第二百一十三章 杜家母子
杜妄。
家有老母,极孝。
正是这两行字,让孟离对之前的判断更有信心。
“多谢蛇公子!”
收好卷轴,孟离双手抱拳。
这份情报,对他实在太重要了!
蛇公子笑道:“真金白银,你情我愿,孟馆主不必多礼。该说谢谢的应该是我。”说着,他晃了晃手里的银票。
孟离轻轻一笑,出门之后,纵身上马,直接在城里飞奔起来。
界水城有宵禁,更何况是天黑骑马。
孟离这边刚经过两个坊区,城内巡夜的卫队,便已有所行动,将他拦了下来。
这种情况下,孟离当然不可能硬闯,而是取出传武令,讲明厉害。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当对方听到薛白齐三个字时,对方忽然神情一变,不仅不再拦他,反而将他亲自送出城外。
孟离感慨碰到了好心人,再三道谢后,直奔梅香镇。
连夜奔行,直到第二天中午,孟离终于抵达梅香镇。
梅香镇占地有限,大概只有界水城的四分之一,可即便如此,也要比靠水吃水的靠水镇强出不少。
作为界水城设下两镇之一,中转于界水城和西州城之间的重要城镇。梅香镇的主要营生便是常见的物资周转。
由此衍生出的铁器、粮油、麻棉等资源,则成了支撑梅香镇经济发展的重中之重。
梅香镇周边共有村庄二十余座,其中一大半,都在为梅香镇服务,以村庄为单位,组建商团。
杜妄出自梅香镇西二十里在的杜家村,之前也曾以走商为生,后来遭了难,赔了个一干二净,这才迫不得已,做起提刀杀人的无本买卖。
杜妄今年已快不惑之年,家中有一个年过六旬的老年,身体一直不怎么好,前年干了两票大买卖,这才攒够了银子,在梅香镇置了一块地。
蛇正凝卖给孟离的情报非常详尽,连杜妄的地址都写得清清楚楚。
孟离按图索骥,不出半个时辰,便在一片其貌不扬的简陋住宅中找到杜家住宅。
独家住宅是一座小木屋,带着一间篱笆院,院子已被改成菜地,郁郁葱葱,涨势喜人。
孟离来到杜家时,并未发现杜妄,只有杜母一人在家。
杜母今年已有六旬,因为之前生活一场大病,身体一直没有缓过来,郭着个腰,走起路来颤颤巍巍,好像随时都要摔倒一样。
老人家因上了年纪,老眼昏花,辨不得人。听说有人要找杜妄,还以为是儿子的朋友来了,忙将孟离请入屋中,热茶相迎。
木屋有些简陋,除了一间卧室,便只有一间客厅。
客厅稍大一些,却没什么家具,只有枯黄的木桌。
孟离坐在木桌前,手里捧着热乎乎的茶杯,目光看向白发苍苍的老妇人,笑道:“大婶,平时这里只有你一个人吗?”
杜母点点头,笑道:“是啊,杜妄出去做生意,一个月都回不了一次家,这里平时都是我一个人,好在有街坊相互扶持,日子倒也不孤单。”
孟离不准痕迹道:“杜妄呢?还没有回来?”
杜母笑呵呵道:“昨天晚上刚回家。这不,家里米不多了,我让他出去买米了,你既然来了,就不
要走了,一会儿等杜妄回来一起吃。对了,我还不知道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孟离不动声色道:“我们算是不打不相识……”
通过跟杜母谈话,孟离意识到一个问题,而这也是自己之前的判断:杜母并不知道杜妄在外面干的那些恶事。
百盟书
作为一名性情淳朴的老妇人,杜母一生遵守法纪,对于这种谋财害命的事,定然无法接受。
若是被老人家得知杜妄在外面做的那些事,还不得被气死。
孟离看着眼睛不怎么好的老妇人,露出一抹苦笑。
杜母热情道:“年轻人,你喝茶啊,我家的茶品质不怎么好,等茶凉了,味道也就酸了。”
“大婶您也来一杯吧!”孟离起身主动为杜母倒了一杯,转过身背对老妇人时,暗道一声抱歉,拿出一包迷药,倒入茶杯里。
这包迷药是在来之前就已准备好的,一包的药量刚好可以迷倒一位成年男子,孟离念及杜母年老体弱,只往茶水里倒了半包。
用手指将茶水搅匀,送到毫无察觉的杜母面前。
老妇人见到这一幕,甚是感动,当即喝了一大口,不等片刻,药力渐渐发作,便趴在桌子上昏昏欲睡。
孟离等老妇人睡实,便将其抱到床上放好,这时他发现床头放着一个眼熟的布包,打开之后赫然时一匹精致的黄布。
“难怪万佛堂里找不到尚曰乾黄的下落,原来是被杜妄给顺走了。”
安置好老妇人,孟离将布包背在身上,自己则坐在门前,等待杜妄归来。
一刻钟后,手里提着一小袋白米的杜妄出现在门前。
通过卷轴,孟离早已见过杜妄的画像,看到他的第一眼,便将他认了出来。
“杜妄,你终于回来了!”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看到坐在自家门前虎视眈眈的陌生人,杜妄第一个念头就是跑,但在想到房间中老母后,他抬起的脚却怎么都落不下去。
“你是什么人?”
杜妄只能寄希望于这是虚惊一场,但孟离接下来地回答,却让他如坠冰窟。
“我是来抓你的人。”
孟离不想浪费时间,话即出口,人已飞出。
一掌拍了过去。
“就凭你,也想抓我?”
杜妄原本还有些恐惧,但当孟离出手后,心中的恐惧却烟消云散。
“区区二流武者,也敢妄言抓我?”
孟离身上的气血,给杜妄造成一种假象,冷冷一笑后,抬手迎敌。
作为一名杀手,杜妄有着足够的实力,也有足够的信心。
因为他是炼体六锻!
炼体六锻在界水城虽不是最强,但在梅香镇却是一等一的高手。
当然,这些都不重要,面对一个二流武者,他一个六锻武者,难道还不能为所欲为?
真气外放,掌势如电。
一记奔雷掌,直劈过去。
杜妄确信,在自己这一掌之下,对方就算不死,也要落个臂骨断裂的下场。
“接受这无情的现实吧!”
见对方迎面而来,孟离脸上露出一抹笑意,真气在体内连续运转三次,再将手掌推出去时,威力已经发生翻天覆
地的变化。
砰!
两掌相对,倒飞出去的那个人是杜妄。
杜妄抱着关节错位的臂膀,睁大双眼,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我,我竟然败了?”
孟离冷笑道:“终于认清现实了吗?束手就擒吧!也许我会考虑饶你一命。”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杜妄把头一拧,面色阴沉。
“还跟我装,你自己做过什么,这么快就忘了?千万不要告诉我,常明圣僧的死和你没有关系。”
杜妄像是被戳到痛处,面色狰狞道:“你知道又能如何?拿不出证据,你什么都做不了!”
孟离冷冷一笑。
对方会不会承认,他根本不在乎,他要的之士见到这个人。
“看来你并不了解现在的状况!”
孟离冷冷一笑,指着里面的卧室道:“别忘了,这里可不是只有你一个人。”
“你把我母亲怎么样了?”杜妄像是疯了一样,猛地向孟离扑了过去,到却被后者一脚踢飞。
“识时务者为俊杰,我劝你最好老实一点,否则我不敢保证会对你母亲怎么样!”
孟离双眼微眯,说到这里忽然顿了一下,沉声道:“你可以放心,我只是让她睡了一觉,而且,你的事我也没有跟他说。”
杜妄像泄气的皮球,无力道:“你到底想要怎样?”
孟离凝视他道:“我要你跟我回去自首!”
每个人都有弱点,只要能够抓住,即便是视死如归的恶徒,也会乖乖低头。
杜妄的弱点是他的母亲,为了母亲,他可以做任何事。
无视杜妄羞愤的眼神,将其气海封禁后,孟离唤醒了杜母。
当睡眼惺忪的老妇人扶着床头一点一点缓缓起身时,杜妄几乎快要哭了出来。
根本不知发生什么的杜母,见杜妄买米而归,笑着张罗午饭。
孟离本不想节外生枝,但在杜妄近乎渴求的眼神下,最终还是没能狠下心来。
陪着这一对慈母孝子吃完午饭,算是了了杜妄最后一个心愿。
当杜妄再看孟离时,眼中的敌意已经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分感激。
“多谢你给我这个机会!”
孟离抬起手,面无表情道:“我只是可怜老人家,你犯的错,不应该报应在她身上。”
“谢谢,谢谢……”
杜妄低着头,泣不成声。
孟离叹道:“该走了,接下来的路程,我希望你能积极配合。”
杜妄点点头,哽咽道:“你放心,我不会给你添麻烦。但是你能不能……”
他欲言又止,望着在屋中收拾碗筷的老母,目光不舍。
“你想让我帮你照顾老人家?”孟离帮他问出了这个问题。
因为此去之后,杜妄必死无疑。
杜妄苦笑道:“对不起,是我奢望了,我只是觉得母亲非常信任你。”说着露出一抹苦笑。“说真的,我已经很久没有见她这么开心了。”
孟离送送肩,不置可否。方才的一幕,也让他想到了自己的母亲,如果他的母亲还在……
就在杜妄忍不住失望时,就听孟离说道:“如果有机会,我会的。”
第二百一十四章 梅花节
没有给杜妄太多时间,在与杜母告别后,孟离带着杜妄返回界水城。
从梅香镇返回界水镇,至少需要大半天的时间,此时返回,就算快马加鞭,也要到深夜才能抵达。
界水城有宵禁,深夜时分城门紧闭,根本进不去。
他的计划是等待一晚,第二天一早再进城。
走到大街上时,孟离发现,街道比他来的时候更加拥堵,两旁的民宅中,不断有人涌出,像是在参加一场盛会,纷纷走上街头。
从街道到镇口,人头攒动,能够看到的只能是如潮般的人流。
孟离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到,疑惑道:“这是什么情况?”
“我怎么把这个给忘了!”杜妄在头上一拍,苦笑道:“今天是梅香节!”
“梅香节?这是梅香镇独有的节日吗?”
孟离有些意外,长了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听说梅香节这个节日。
杜妄点了点头。
梅香节是梅香镇独有的节日,始于梅叶残落时,预示着新的开始。
一般的梅花,十二月开花,二三月凋谢,唯有梅香镇的梅花,品种独特,能够一直开到五月中旬。
所谓梅香二字,也是由此而来。
独特的美景,孕育了独特的文化。
五月,是梅香镇梅花凋谢的季节,每到此时,万梅凋谢,凄美动人,人们为了纪念这个节日,特地创办了梅香节。
梅香节,是梅香镇除春节之外最热闹的节日。
每到这个时候,家家户户都会参与其中。采梅花,做馅饼,看梅坛盛会。
沿街两边,有新搭设的摊铺,琳琅满目,物品齐全。可要说卖的最多的,还是一种叶成五瓣,犹如梅花的小巧馅饼。
据杜妄解释,这馅饼名为梅花饼,正是以梅花为馅,味道香甜可口,是梅香镇特色食物,也是梅香节的主角之一。
过节吃饼,是梅香节的传统习俗,孟离既然碰到,变不能错过,花了两枚铜板,买了一个梅花饼,在杜妄可怜巴巴的眼神中细细品尝,果然是味道香甜,清香怡人。
花了二十枚铜板,买了十块梅花饼,准备带回武馆给大家品尝。
摊贩老板是一个很厚道的年轻人,见孟离买了不少,多给了一块,被孟离借花献佛,送给杜妄。
一边啃着梅花饼,一边向镇口走去,没走多远,便听到人群中传来一阵喝彩声。
这又是什么情况?
孟离再度看向杜妄,眼神迷茫。
梅香节这么多花样的吗?
杜妄淡淡道:“可能是梅坛盛会开始了!”
“梅坛盛会?听上去不错。可惜和我无缘。”孟离虽然有些好奇,但却没有要停下的意思,继续拉着杜妄向村外走去。
“这恐怕不行。”杜妄摇了摇头,并未行动。
孟离面色一沉。“怎么,你反悔了?”
早已认命的杜妄摆摆手,苦笑道:“这倒不是,只是这梅坛盛会有些特殊,每当开启时全镇封闭,就算想走也走不出去。”
“这个梅坛盛会要进行多长时间?”
“大概要等到天黑之后,才能结束。”
孟离眉头紧皱。
天黑?黄花菜都凉了!
“有没有其他办法?”
孟离自己都觉得这个问题问得有些荒唐。但杜妄却如实回答道:“的确有一个办法。”
想要让梅香镇的大门重新打开,唯一的方法,就是让梅
坛盛会提前结束。
而提前结束梅坛盛会的方法,就是将梅坛盛会的主持者打下会台。
镇子大门前,一座高高的露台,堵住了通往城外的大门。
露台前围满了人,在台上正有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男子手舞足蹈,不知在说些什么。
男子身着双鱼阴阳袍,手持一把拂尘,一身道士打扮,嘴角生有一颗红痣,分外惹眼。
这个人就是梅坛盛会的主持者,一个三流帮派,傲雪梅坛的坛主。
据杜妄所说,梅坛盛会中间会有比武论道的环节,是傲雪梅坛俘获民心的卑劣手段。
只要孟离能够在梅坛上当众击败梅坛坛主,这梅坛盛会就算对方脸皮再厚,也无法再开下去。
梅香镇里竟然有三流帮派,这倒是让孟离十分意外。
要知道,同为双镇之一的靠水镇,便一个帮派都没有。
当孟离和杜妄挤到梅花形状的台子前,比武论道的环节已经开始。
身着道服的梅坛坛主,将拂尘交给一位侍女,双手背后,气度不凡地看向众人。
百盟书
“如今朝廷崇武,大力发展武道,我傲雪梅坛自当尽力,本坛主今日借梅香节来台上论武,不知有没有人想上台来露两手。”
他话音刚落,便有一人跳上梅台,双手抱拳,豪爽道:“在下通背拳贺子敬,领教梅坛主高招。”
“原来是贺大侠,失敬失敬!”
“梅坛主,有礼有礼!”
一顿互相吹捧后,两人开始交手。
虽然有来有往,出招却绵软无力,只能骗骗一窍不通的梅香镇百姓。
在孟离看来,这观赏更胜切磋的比武,实在让人哭笑不得。
等了一小会儿,待到贺子敬认输投降后,在第二名武托登台前,孟离主动跃到台上。
“木刀孟离,前来领教!”
因赢了一场比武而意气风发梅坛主,在听到孟离自报家门后,脸上露出疑惑表情。
木刀孟离?
没听说啊!这个也是提前安排好的?
“哦,原来是大名鼎鼎的孟少侠,失敬失敬。”
心里虽然疑惑,可这面子上的东西却不能省,尤其是在看到孟离的年纪以及身上的薄弱气血后,梅坛主脸上露出了笑容。
虽然有些超出计划,不过,对手既然是这么一个乳臭未干的小毛头,却也无伤大雅。
“我什么时候成鼎鼎大名的少侠了?”
听到对方恭维,孟离哭笑不得。不过,来而不往非礼也,对方既然“以礼相待”,他也不能失了礼数。
“请赐教!”
孟离的礼数简单而直接,只有三个字。
嘴角上生有一颗红痣的中年男子,见到这一幕后呵呵一笑。
年轻人,心浮气躁!
他要给这个没有自知之明的年轻人一个小小教训。
双掌若排风,袖口烈烈震响。
梅坛主抬掌便攻,直取孟离面门。
这一招,意在恐吓。
梅坛主掌根下压,准备随时变招,但很快他就知道自己想多了。
孟离手握木刀,目光平静。
刀出!
如喝水吃饭,平平淡淡的一刀。
但这一刀却封住了中年男子的所有变化。
梅坛主见到这平淡无奇的一刀时,本要嘲笑一句“这也算刀法”,可随后的变化,却让他将这句话硬生生咽了回去。
这个刀法有
问题!
双肩抖动,掌势随之变化,但所有的变化,都被封于这一刀之内。
梅坛主不敢冒进,只能收掌后退,可不等他一步退出,孟离的第二刀便已攻至。
同样的刀法,同样的难以应对,梅坛主手足无措,顿时被这一刀拍飞。
“梅坛主,承让了!”孟离木刀归鞘,面无表情地抬手抱拳。
梅坛主躺在地上,双目望天,一脸迷茫。
他竟然输了,这么简简单单的输了?
从开始到结束,对方也不过出了两刀。
两刀……他就败了!
梅坛主回想着刚才发生的经过,越想越是吃惊,再看孟离,目光已发生了截然不同的变化。
如此年纪就能使出这样的刀法,此子来历定然不凡,难不成是哪里出来名门弟子。
想到这一点,梅坛主败给孟离的羞愤感顿时烟消云散,一个挺身,猛的从地上鱼跃而起。
“不愧是孟少侠,梅某佩服,佩服!”
梅坛主双手抱拳,走到台前对台下议论纷纷的人群说道:“各位,这位孟少侠,师承名门大派,刀法极高,界水城都少有敌手,本坛主今日虽败犹荣啊!”
听到解释,台下本已失望的百姓,纷纷恍然,而后更是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原来不是坛主弱,而是对方太强。
傲雪梅坛仍是他们梅香镇的骄傲。
“不是吧!还能这样?”
孟离看着自说自话的梅坛主,目瞪口呆。
能够把自己的失败说的如此“清新脱俗”,此等厚颜无耻之人,简直闻所未闻。
梅坛主走到孟离面前,挑着大拇指笑呵呵道:“孟少侠年轻有为啊!”
孟离强忍着拍死对方的冲动,不留半点情面道:“梅坛主落败,这梅坛盛会可以撤了吧?”
“撤,马上撤!”
孟离表现的越是无情,就越符合大派弟子的做派,心里更加敬畏的梅坛主当即行动,安排手下帮众分拆会台。
梅香镇民风淳朴,短暂惊愕之后,也纷纷施以援手,一刻钟不到,便将会台拆卸干净。
梅坛主来带孟离面前,谄媚道:“孟少侠,会台已经拆卸完毕,我等准备打道回府,少侠若是不嫌弃,不妨跟我回去坐坐,也好让在下一进地主之谊。”
孟离对此人的行事做派本就看不惯,再加上时间紧迫,自然不可能答应,摆摆手将其拒绝,连句话都没说。
梅坛主讪笑一声,退到一旁,目送孟离二人走出梅香镇。
此时,一身梅坛装扮的年轻弟子走上前来,不愤道:“师父,他们落了咱们傲雪梅坛的威风,咱们就这么让他们走了?”
“不让他们走,你又能怎样?”梅坛主面色一变,再无之前面对孟离时的殷勤,冷冷道:“记住,这个世界强者为尊。吩咐下去,这件事就当没有发生过,以后谁敢提起,看我不拔了他的皮!”
想起师父的说到做到,年轻弟子神色畏惧道:“是,师父!”
说完,便又想起一件事,说道:“师父,洛家姐妹的下落已经察到,您猜的没错,她们果然逃到了界水城。”
梅坛主冷笑道:“这两个小丫头,我培养了她们这么多年,如今终于到了可以‘享用’的时候,我又怎么会掉以轻心?她们自以为逃得足够隐蔽,却不知这一切全在我掌控之中,明天你和为师去一趟界水城,将她们抓回来。”
“是,师父!”
第二百一十五章 城门遇险
就在孟离带着杜妄返回界水城的时候,袁府忽然迎来一位身份尊贵的客人。
黑色官袍,镇塔使者。
“冯,冯大人!”
见到突然拜访的黑袍男子,袁玉庭惊慌失措。
“冯大人,您找我是?”
就在刚才,这位镇塔使突然拜访,并指明要单独见他,就连他父亲都被轰了出去。
冯彧冰冷的目光看向袁玉庭,冷笑道:“袁公子,你的胆子不是挺大的吗?怎么见到我就说不出话了?”
袁玉庭尴尬道:“大人说笑了,在下的胆子一项都不大。”
“哼!”冯彧冷哼一声,厉喝道:“胆子不大,还敢派人谋害常明圣僧?”
“不!不是我!”
听到指责,做贼心虚的袁玉庭多少冷汗直流,慌乱之下,口不择言道:“杀害常明圣僧的人是薛白齐,城守府已经定罪,到了后天他就会开刀问斩。”
冯彧摇摇头道:“已经等不到后天,孟离正在赶往梅香镇,顺利的话明天就能赶回来。到时候你所做的一切都会暴露。”
轰隆!
袁玉庭呆立当场,如遭五雷轰顶。
为什么孟离回去梅香镇?是因为杜妄吗?
“妇人之仁啊!”
冯彧目光下移,看向袁玉庭,透着深深的失望。
“你如果能够除掉杜妄,现在就不会这么被动了,你很奇怪我为什么会知道杜妄?有些事情,只要多查查就知道了。”
袁玉庭噗通一声跪在地上,颤声道:“大人救我,我也是一时糊涂,犯下大错。”
雇凶杀人,这个罪名有大多,他不会不知道。更何况死得那个还是常明圣僧!
袁玉庭抬头望着一身黑袍的冯彧,他和这位大人没有任何交情。
对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又为什么会告诉他这些?他不知道,他只知道对方不会平白无故出现在自己面前,他现在能够依靠的也就只有这一位大人了。
冯彧弯下腰,将吓得失魂落魄的袁玉庭扶了起来,在后者颤抖不已的肩膀上拍了拍,笑道:“放心,我正是为此而来。”
朝阳初升,金色的阳光洒在界水城紧闭的大门上。
轰隆隆!
一阵震荡,两座表层被风霜风化的古旧石门,缓缓打开。
孟离站在人群中,看着前方缓缓打开的大门,轻轻舒了一口气。
不枉他一路紧赶,又等了一夜,现在终于可以进去了。
孟离双目眺望,习惯性地向城内看去,可在看到里面的情况后表情却凝重起来。
城守府门前,孙非语看着逐渐远去的囚车,脸色无比凝重。
“出事了!”
今天一早,还不等城守府开门,位列鉴镜府两使之一的镇塔使冯彧,便带着手令亲自登门,提出带走薛白齐的要求。
理由是勾结武者,暗害圣僧,必须要立刻处斩。
在孙非语看来,这个理由简直荒谬。
当初薛白齐被定罪的基础,是他一个人前往长灯寺,形成了无法解释的犯案条件。
而今却说他勾结武者,这不是胡说八道又是什么?
难不成是让同伙暗中跟随?也没有这么多此一举的。
不过,此次案件早已超出他的掌控,在城守不出面的情况下,他也只能交出薛白齐。
在界水官场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明哲保身的道理,孙非语又怎会不懂?
当冯彧出现在他面前时,他便已意识到问题的严重。
先是白也,再是冯彧,在孙非语看来看来,薛白齐很可能是成了权利场上的牺牲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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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不成薛白齐真是被冤枉的?”
孙非语回忆着这几天发生的事情,越想越是疑惑。
城门内人群拥挤,成千上百的人围在门前,将北城大门堵的水泄不通。
城门每日人流巨大,堵一些倒也正常。孟离神情凝重的原因,是因为他在人群中看到了王二苟的身影。
此时后者一脸急躁,十分不安。
见到王二苟,孟离心里生出一阵不详的预感。
此次出城前,孟离曾和王二苟计算过,此行若是顺利,他将会在这个时候回到界水城。
此时,王二苟来此等他,必然遇到十分重要的事情。
孟离挤到人群前,隔着用圆木搭成的关卡,将王二苟拉了过来。
“发生什么事了!”
王二苟本已要心急如焚,可在听到孟离的声音后,又冷静了下来。
“出大事了!”他先是低呼一声,不等孟离询问,便道:“今早天还未亮,白大人的手下就来到武馆,让我将这个交给你。”
他说着,拿出一个信封,交给孟离。
孟离打开信封,看到了里面的内容。
内容很简短,不过寥寥数字,但每个字都让孟离如置寒冬。
“薛白齐作案,速去城南刑场!”
城南……刑场?
界水城的刑场在南城区,而被送去刑场的下场就只有一个。
“薛白齐要被处刑了,为什么这么快,不是还有一天时间吗?”
孟离猛然抓住王二苟,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王二苟面色凝重道:“具体的情况我也不是很了解,似乎和镇塔使有关。”
“镇塔使冯彧?”
“听说他发现了新的线索,以此次案件与武者有关为由,将这个案子转到了鉴镜府。”
转到鉴镜府的结果就是开刀问斩?
白也在干什么?
孟离面色沉重,然而他并不知道,武者犯案归于“武”类,由冯彧全权负责,而负责“文”类的白也,根本无权插手。
这也是白也之前为什么会说自己不便插手的原因。
“不行,我要快点赶过去。”
孟离当机立断,决定进城后立刻赶赴南城刑场。
然而就在他准备进城时,城门通道内却忽然引发起一场骚乱。
这场骚乱来得突然,引发的根源无从得知。
骚乱越来越大,最终遍及整条通道。
负责看守城门的卫兵手忙脚步,尽最大的努力平息骚乱。
扭动、嘶吼,叫骂。
孟离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脸色阴沉到极点。
这场骚乱早有预谋,其目的已经不言而喻。
城门被堵,最受影响的不是他,而是薛白齐,因为后者已经没有时间。
孟离看向杜妄,问道:“这是袁玉庭事先准备好的?”
杜妄苦笑道:“我也不知道。”
王二苟看了杜妄一眼,问道:“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冲过去!”孟离抬起头看着人群头顶上的缝隙。
城门通道的高度足以再容纳一人,只要他施展身法,就能从上面冲过去。
“什么?”王二苟惊呼,为孟离的疯狂所震惊。这样的举动,等同闯城,若是被追究起来,罪责可就大了。
“我们没有时间了,冲进去!”
冲过去,这是能够及时解救薛白齐的唯一方法。
就在孟离准备行动时,人群中忽然有一道黑影扑出,直奔杜妄。
幽蓝的匕首,焕发着诡异的寒光。
始终在观察四周情况的王二苟首先察觉。
“小心!”
察觉到这一幕的王二苟出声大吼,提醒
众人。
嗡嗡嗡的骚乱声遍布四周,但却无法掩盖他的吼声。
孟离听到提醒,随手发出一枚柳叶钉。
咻……噗!
紧接是一声闷哼,很轻,被骚乱声响所掩盖。
偷袭的黑影,不过是一名二流武者,带给众人的威胁,远比不上对方手中那把匕首。再被柳叶钉打中之后,顿时跌倒在地,一动不动。
人群在短暂的寂静后,爆发出更加强烈的呼喊。
紧接着又是一阵慌乱……
“看来,袁玉庭要对你杀人灭口了。”
孟离面无表情的看着杜妄,后者则一脸苦笑。
这个结果,可以想象。
“诛杀叛贼!”
忽然,人群中再次爆发出巨大的声响,又有一群黑衣死士向杜妄扑去。
周明坐在距离城门不远处的一张茶摊下,悠闲地喝着茶摊老板为他刚沏的热茶。
茶摊的老板是一位年过六旬的老人,沏茶的手法并不讲究,再加上茶叶本就不出众,顶多只能解解渴。
但周明却偏爱这里茶水,每次巡城路过时,都会到这里坐一坐,用他的话说,这里的茶水有些一股浓厚的乡土味。
今年已快三十的周明,可谓是事业有成,早早便攒足了军功,统领着一支百人部队。
这几日,正值城防换守,周明所统领的百人队负责协助城防工作。
所谓城防工作,就是协助城防部队看守城门,在没有战乱的和平年代下,几乎是一个人人羡慕的美差事。
每一次轮值到城防部队,都是周明最悠闲地时候,可是今天,这份悠闲被打破了。
就在他喝完茶水,准备结账的时候,由城门处引发的骚乱,传到他耳朵里。
“嗯?前方发生了什么事?”
一名士兵前往城门了解情况,片刻而回,道:“回禀大人,前方发生骚乱,将城门完全堵住,城防部的兄弟发出请求,希望我们能给与支援。”
“这一点我们责无旁贷!”
周明脸上露出一抹冷笑,带着百名士兵,浩浩荡荡地向城门走去。
当周明来到城门下时,正是第一名死士发动偷袭的时刻。
周明站在城墙下,恰巧将孟离射出柳叶钉地一幕看在眼里。
“是他!”
周明见到孟离,表情忽然凝重起来,不等他发出平息骚乱的命令,人群中的死士便再度扑出。
这是有预谋的谋杀!
周明看着人群中发生的一幕,有心驰援但却鞭长莫及。但好在那少年实力不弱,将死士都挡了下来。
“快将人群清扫,防止发生意外!”
周明心急如焚,连忙命令众人,疏散人群。
孟离身处人群中,全力应对着接下来有可能出现的偷袭。
通过刚才交手,他已经弄清了那些黑衣死士的实力,一共五人,都是真气不足五锻的二流武者。
对付这些人,孟离本不需要耗费什么力气,但此时围在他周围的,大多都是一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平头百姓,再加上被完全封住的杜妄,这让他有些应顾不暇。
但好在人群已察觉到危机,不再拥挤在城门下,而是向外退散。
留出足够腾转空间的孟离更加得心应手,施展身法主动向距离自己最近的死士攻了过去。
飞身之际,伸手拔刀。一刀便将对方拍晕在地。
这也是孟离手下留情,只以刀背攻击,若以刀锋直取,一刀便要结果了对方性命。
其余几名死士见到这“万军之中取敌首级”的一幕,无不色变,心知此次任务绝无可能完成的他们,不敢再多留片刻,纷纷向城内退去。
第二百一十六章 冯彧的用意
从城中来,到城中去。
这些死士在来之前,就已有了详尽的安排!
他们逃的飞快,或是飞檐走壁,或是直接从人群头顶踩过。
这是相当精妙的安排。
孟离无法去追,也不可能去追,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离去。
可就在那些死士即将走出通道,逃之夭夭的时候,周明带着他的士兵出手了。
常年练习战阵的士兵,每一个都孔武有力,在周明的指挥下,很快便将四名死士擒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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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明命人找来绳子,将死士们结结实实绑了起来。
闫地龙不知从哪里钻了出来,来到孟离身边,低声道:“这些死士是袁玉庭的人。”
孟离早已心知肚明,冷笑道:“你也是来杀杜妄的?”
闫地龙谄媚道:“您这是哪里的话,我是来弃暗投明的。”
孟离没有理会闫地龙,来到周明面前感激道:“多谢大人援手。”
早在周明出现时,孟离就已经认出了他,这个人就是前天晚里在城中纵马时遇到的巡城队长。
“不必在意,这是我职责所在。”周明摆摆手,不以为意。
“在下还有一事,希望能够得到大人帮助。”
“你说。”
此时,城内墙角下,正立着两匹军队的战马。
孟离指着战马道:“我想跟大人借两匹马。”
军队的战马岂是能够轻易外借?何况他们并不熟识。
孟离也是抱着试试的心思,没有想到,对方竟然答应了。
“这两匹战马,你可以骑走。”
孟离双手抱拳,再次表情感谢。
此时,城门下已经清理出一条通道,孟离带着杜妄进城,骑上一匹战马,又将另一匹战马交给闫地龙。
“上马,跟我去南城刑场。”
南城刑场,罪犯浮法之地,自从成为界水城的刑场,在这里被处决的罪犯,至今已不下千人。
清晨十分,阴冷的刑场上空无一人,直至薛白齐被押入刑场时,这里才多了一丝生机。
一路被囚车吸引过来的人们,将刑场团团围住。这些人大多不明所以,看着被押往刑台的薛白齐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袁玉庭藏在人群中,既紧张又兴奋。
薛白齐已经被押到刑场,很快便会身首异处,只要他一死,这次的案件就会告一段落,他的事情自然也会不了了之。
哦对了,还有一个孟离……
不过,他已在城门处安排了死士,又有闫地龙在一旁掠阵,应该能将杜妄灭口。
只要杜妄一死,到时候便死无对证。
想到这里,袁玉庭不禁向审判台上看去,就见一身黑衣的冯彧闭着双眼,正襟危坐,不怒而威。
正是这位威仪十足的镇塔使,他才能如此从容地应对眼前这场危机。
就在这时,稳坐判台犹如石像的冯彧忽然动了一下。
他睁开眼,向天上看了一眼,面无表情道:“时间差不多了,开始吧!”
台下的官吏得到指示,朗声道:“罪犯薛白齐,勾结武者,暗害常明圣僧,罪无可恕,开刀问斩。”
不少因好奇而来的百姓,听到通报后才知道,原来这被押上刑台的年轻人,就是
杀害常明圣僧的罪魁祸首。
一时之间,群情激奋。
有些刚在晨市买完菜的百姓,更是将手里的菜叶掰开,扔向薛白齐。
“胆敢暗害常明圣僧,你个不得好死的家伙!”
“杀了他,为圣僧报仇!”
“杀了他!杀了他!”
叫喊声连成一片,传入薛白齐耳中,既可笑又刺耳。
忽然,人群中有一纤细身影扑向刑台,紧紧抱着薛白齐。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薛大哥绝不可能是凶手!”
泪水从眼角划落,范羡霖柔弱的身影就像闯入狂风暴雨,无助又绝望。
薛白齐心痛地看着她,想要为她擦拭泪水,但在双手被反绑的情况下,他却无能为力。
“羡霖,不哭!”
他只能强颜欢笑,用这仅存的乐观来安慰她。
谁知,范羡霖哭的更加悲惨……
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回荡在刑场上,范羡霖已哭哑了喉咙,声音由尖锐到低沉,渐渐感染了人群。
众人停止投掷,也停下叫骂声,不忍地看着那瘦弱无助的身影。
冯彧见到这一幕,眉头一皱,挥了挥手。
“把她给我拉走!”
一名持刀护卫领命上前,像一具冰冷无情的机器,一把将范羡霖拉了起来。
身材纤细的范羡霖,如何能抵得过一名魁梧男子的力量,可即便被拉了起来,她仍然死死抱着薛白齐,指甲崩裂也不肯松手。
“我不走,你们要杀,就连我一起杀吧!”
“这个贱人!”
袁玉庭看到这一幕,咬牙切齿,脸上浮满怨恨。
薛白齐如今死到临头,她竟然要跟着一起陪葬?
滚蛋!可恶!死不足惜!
冯彧不悦道:“磨磨蹭蹭干什么?”
持刀护卫闻听训斥,双目中凶光一闪,便要动用武力将范羡霖拉离此处。
可就在这个时,一道冷哼声突然从人群中传了出来。
“放肆!”
护卫好像听出了对方的身份,身体一僵,愣在原地。
人群一阵涌动,一身白色官服的白也随后走出,来到刑台上,冷冰冰地看着护卫。
“谁给你的权利?竟然用如此粗暴的手段对付一位姑娘。”
侍卫松开双手,做错事般低下头,畏惧道:“大人,我错了。”
“下去吧!”
侍卫不好忤逆,乖乖退下擂台。
白也将范羡霖从地上扶起,轻声道:“没事吧。”
范羡霖泣声道:“请大人为薛大哥做主。”
白也面色沉重地点了点头,紧接看向高坐在审判台上的黑衣男子。
“冯彧,你这是在草菅人命!”
“白大人慎言。”冯彧冷冷一笑,站起身道:“朝廷规定,凡与武者有关的案件判罚,皆有镇塔使负责。我身为界水城鉴镜府镇塔使,受朝廷之命审理此案。白大人难道有什么不满吗?”
白也面色阴沉道:“我若不满又该如何?”
冯彧面无表情道:“你是朝廷亲设抚镜使,地位崇高,虽不涉案件,可却有监管之职。你若对这结果不满,可以启动这项职权,将此次案件推翻重审。”
“
原来这就是你的目的!”
白也眯着眼,再次仔细打量,此人心思之深沉,他以前竟然没有看出!
不只抚镜使,镇塔使也有监管之能,这也是为了让抚镜使和镇塔使互相掣肘,防止一家独大。
但为防止两使职能混乱,相互消耗,朝廷对两使的监管权限,又给与了极大限制,使其不得滥用。
不论抚镜使,还是镇塔使,一旦动用这项特权,必然要付出极大代价。
冯彧冷笑道:“不过是停职一年,怎么,你怕了?也许你能抓住我的痛脚,率先将我赶出界水城。”
白也没有反驳,而是在心中暗暗盘算。
这件事显然是冯彧刻意为之,为的就是将他暂时赶出界水城。
至于他所谓的痛脚……
根本不会存在。
即便这个案子存在误判的情况,到时候只需找一个顶罪羊,便可轻易化解。
冯彧不仅不会受到影响,还会成为鉴镜府的权力巅峰,哪怕只有一年的时间。
白也向刑台上的薛白齐看了一眼,心中疑惑更深。
冯彧究竟要干什么?为了独掌鉴镜府,甚至不惜得罪老薛?
不过,这冯彧运气也真是好,若不是老薛有事外出,今日无法返回,事情也不会发展到这一步。
白也想不通,但有一点可以看出,冯彧此次必然图谋不找。
救不救,这是一个问题!
如今看来,薛白齐开刀问斩已成定居,即便孟离及时回来,也已经无济于事。
唯一能够拯救薛白齐的办法就是推案重审。
这是一场结局已定的赌博,赌或不赌,并无差别,但他却有不得不赌的理由。
“好,这桩案子我审了。”白也双目放光,透着决定,不论冯彧有何目的,他都不能退缩。
“我正等着你这句话!”
冯彧哈哈大笑,事到如今,他的目的已经达成,至于袁玉庭是死是活,和他又有什么关系?
自白也现身后,袁玉庭心里便透着一阵不安,直至要重审案件,他才如梦方醒。
他怨恨地看着白也和冯彧,面容由阴厉渐渐变为狰狞。为什么要重申?为什么要答应?为什么不能让薛白齐乖乖去死?为什么都要和我作对?
还有孟离!还有杜妄!
他们两个为什么也要给我找麻烦?
不对,我还没有输,我还有闫地龙,还有那些死士,也许他们已经得手,我不能慌,不能慌!
就在袁玉庭强自镇定时,让他绝望的一幕出现。
孟离带着杜妄纵马而至,在他身后,闫地龙骑马相随。
而当闫地龙像个下人,将孟离恭恭敬敬扶下战马时,袁玉庭只觉得天旋地转,仿佛天都要塌了。
接下来的发展,就如预料的一样。
白也重审案件,在杜妄和闫地龙的指证下,袁玉庭百口莫辩,只能承认雇凶杀人的事实。
杀人偿命,自古不变的道理。
袁玉庭雇凶杀人,更是罪加一等,被白也当场判为死刑。
袁玉庭的父亲袁知章在得知这件事后,发动了袁家所有力量,即便付出巨大代价,也未将结果改变。
至于杜妄,最终也是难逃一死的结果。
第二百一十七章 洛家姐妹
刑场审案,足足审了一个上午,牵动全城多方势力,这才告一段落。
用借来的两匹战马将几近虚脱的薛范二人送回白齐画坊,叮嘱二人好好休养,又将一直大献殷勤的闫地龙打发走,孟离一个人返回木刀武馆。
此时的他什么都不想干,只想美美睡上一觉。
武馆门外,有一人等候。一身白色官服尘埃不染,不是白也又能是谁?
孟离见到白也,微微一愣道:“前辈,您怎么来了?”
白也冷哼道:“怎么,你这里我还不能来了是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孟离挠了挠头,表情有些尴尬。
白也叹道:“我是来跟你告别的。”
“告别?”孟离心头一跳,忙问道:“前辈您要离开界水城了?”
白也点了点头。
“为什么?”
孟离直勾勾地看着对方,不明所以。
现在的形势,他也能看出一些。
冯彧和白也两人争权,借助鉴靖府的力量,掌控界水城的局势,甚至连本城城守,也不敢跟他们抗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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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白也在刑场上大挫冯彧,正是该扬眉吐气的时候,怎么突然就要走了呢?
“这就是救下薛白齐的代价。”
白也叹息一声,而后将他与冯彧的博弈告知孟离,显然,这场博弈的最后赢家是冯彧。
了解到冯彧的“险恶”用意后,孟离不免有些目瞪口呆,不曾接触过官场的他,首次感受到官场中的尔虞我诈。
“冯彧竟然如此卑鄙?”
“卑鄙吗?”白也苦笑道:“只能说我技不如人,不过还好我只需要离开一年的时间。”
孟离不舍道:“一定要离开吗?”
“出来这么长时间,也是时候回去看一看了。”
白也当然可以继续留下,可是对他来说,这次停职也未尝不是一个机会。
离家数年也不知那些亲友们怎么样了?
孟离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白也走后,冯彧会不会找他的麻烦?
“前辈,我舍不得你!”
想到自己以后的遭遇,孟离潸然泪下。
然而,面对已经快要哭出来的孟离,白也却什么也没说,转身离去之前,只留下一个神秘莫测的微笑。
什么意思?
这是不管我了,还是早就留下了后招?
不管白也有没有留下后手,孟离都决定,未来这一年自己还是低调一些,毕竟头上没人,做什么事都觉得没底啊!
目送白也远去,孟离收拾心情,走进武馆。
刚一走进大门,忽然愣住,眨了眨眼,险些以为自己走错地方。
不着痕迹的向院子打量了一圈,孟离暗暗松了一口气。
没错,是自己的院子!
可这两个小美人是怎么回事?
院子里,两个小美人俏生生地望着孟离。
十五六岁的年纪,长发微微拢起,露出她们俊美的面庞,并将她们清新脱俗的气质衬托出来。
而且,这一对姐妹花竟然长得一模一样。
唯一的区别,就是她们扎发的发带,一个红色,一个蓝色。
“这是什么情况?”
正当孟离疑惑之际,头扎红发的少女出声问道:“这位……额,客人,请问有什么能帮到你的吗?”
客人?
听到对方好不容易想出来的称呼,孟
离有些哭笑不得。
“我想这是一个误会!”
少年心中一动,忽然想起一件事情,问道:“你们是洛家姐妹?”
之前已经和小叮确认过,洛家姐妹近段时间便会到来,细算一下,就是这一两天的事情。
无论是面容还是气质都一模一样的两名少女,面面相觑,眼神中都露出一丝惊讶的目光。
这时,发现孟离的刘风流从院子里面跑了过来,毫无形象的大叫道:“孟老大,你回来了。”
他说着,忽又拉低声音,目光瞟着洛家姐妹道:“你从哪找来这一对姐妹花,真是太棒了!”
没有理会一脸淫笑口水几乎都快流出来的风流大少,孟离抬起眼皮,像神情中透着一丝紧张的洛家姐妹打量而去。
看上去倒还不错。
孟离心中暗道,自认为给了一个较为中肯的评价。
“你们不用紧张,我想小叮已经把我的要求告诉你们了吧!”
红带少女迟疑道:“您是孟离公子?”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孟离似乎从对方的脸上看到了失望的表情。
失望?难道是觉得我长得不够风流倜傥吗?
错觉吧!可能是最近有些疲惫!
孟离摇摇头,感觉自己有些好笑。
“你们都叫什么,是什么时候来的?”他问道。
扎红色发带的少女道:“我是洛英,这是我妹妹洛霞,我们两个是昨天到的。”
“听说你们是梅香镇人?”
“是的!”
洛英和洛霞同时点头。
“这样啊……”孟离脸上露出疑惑。
梅香镇距离界水城,快马不过一日的路程,即便步行也不过三四日,一来一去,怎么就需要半个月呢?
难道中间有什么事情耽搁了?
因为可能涉及对方隐私,孟离只在心里想了想,并未问出来。
“你们的职责都清楚了吗?”
洛英捂着嘴,咯咯笑道:“卜小姐已经说过了?”
“她怎么说的?”孟离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洛英道:“卜小姐说让我们不要管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孟离的脸顿时绿了。
果然,这位卜大小姐干得最得心应手的事情,就是给自己拆台。
相比洛英,妹妹洛霞的性格则要沉稳许多,红着脸轻声道:“姐姐是开玩笑的,卜小姐的话,我们是不会当真的。”
孟离苦笑道:“其实她说的也没什么错,你们在武馆主要负责一些接待工作,没人来的时候,可以自由安排,想干什么都可以。”
洛英双手捧在胸前,渴望道:“我们能跟你学武吗?”
孟离仔细打量着她们,这才发现她们身上是有血气浮动的。
换而言之,她们都是完成筑基的武者,只是境界比较低,一两锻的样子。
“当然可以!”
举国崇武,女子学武也是常态,更何况还有卜玉这个前车之鉴。武馆多两个喜欢学武的女学徒,孟离自然不会在意。
得到孟离的同意,洛霞非常兴奋,一双小手紧紧握起,想欢呼却又不敢。
洛英看着孟离,若有所思道:“公子,你能开起一家武馆,武道境界一定很高吧!”
说到这个,孟离的腰杆顿时挺起来了,伸出五根手指,得意道:“那当然,怎么说我也是炼体五锻!”
炼体五
锻!
洛家姐妹面面相觑,眼底浮现出一抹忧色。
只是五锻的话,终究还是差了一些。
倦意涌上来的孟离,并未注意到洛家姐妹眼中的忧虑,丢下一句“好好努力”,回到屋里倒头便睡。
北安坊,萧氏武馆。
萧自聪坐在昏暗的客厅里,看着桌前的昏暗灯光怔怔出神。
灯油燃尽,房间归于黑暗,唯有月色透过窗子。
黑暗中萧自聪目光一闪,伸手将桌上一物拿起。
那是一块黑色的石头,形如勾玉,薄如棋子。
黑色的石头在萧自聪手里转动,轻微的摩擦声,在这寂静的房间中显得格外清晰。
萧自聪就像一座机器,不断重复着这个动作。直到窗外的月色越来越浓,将桌上的一封书信照亮。
男子将黑石钥匙贴身收好,拿起书信看了一遍。
“刘大头要来了,目标是李家,这倒是有点意思。”
看完书信,萧自聪神情一变,摸着光洁的额头若有所思道:“现在白也停职,界水城武权更迭,若是能借助一流家族的力量,搅乱界水城这一池浑水,倒也不失为一个浑水摸鱼的好机会。属于他的时代,终于要来了!”
夜色渐深,当孟离从睡梦中清醒过来时,已是深夜。
夜深人静,少年走出房间,来到院子。
院子里寂静无声,月光照在武场平滑的地板上,映射着银色的光华。
银色光华下,一人静坐。
孟离走近一看,竟是王二苟。
“王兄,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
孟离见到王二苟,有些意外。
王二苟收功起身,苦笑道:“谢小明成长很快,现在已经完成筑基,我若再不努力,再过一段时间恐怕就压不过他了。”
“已经筑基了?”孟离眼皮一跳,感到有些意外。
从谢小明学武到现在,连十天都没有,如此进度,足可见其天赋。
孟离情不自禁地双手背后,老气横秋道:“谢小明天赋不错,我们用心培养,以后未必不会有所成就。”
王二苟看着孟离,忍俊不禁。
一个不过五锻的武者,却想着培养别人,想想也是有趣。
不过,从这一点也可看出孟离的信心,名师出高徒,孟离如果没有信心,不会生出这种想法。
“哦,对了,你今天回来时,有没有见到洛家姐妹?”王二苟忽然想起一件事,问道。
孟离道:“已经见过了,比我预想的要好一些。”
洛英开朗,洛霞腼腆。
这是孟离对洛家姐妹初步的判断,总的来说,对这两个小丫头,他还是很满意的。
王二苟忽然低下头,摸着下巴迟疑道:“但我总觉得这两个丫头有些奇怪!”
“奇怪?”
“怎么说呢!就是一种直觉,我觉得她们两个心事重重,似乎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们。”
“你是不是想多了,他们初来乍到,可能是有些紧张吧?”
“但愿如此吧!”
王二苟还要在修炼一会儿。
孟离没有打扰他,而是去往一旁独自练刀。
一如既往的一次次挥刀,刀光连成一片,快得让人难以分辨。
“也许我该换一个方式了!”
数不清多少次挥刀后,孟离忽然换了一个姿势,以双手握刀,将刀锋缓缓向前推动。
第二百一十八章 薛白齐的身世
刀锋如山峰,刀意相随,真气横行!
前方似有阻力,阻碍着这一刀。孟离一刀推出,已然气喘吁吁。
无数次挥刀,竟都不如这一刀消耗大。
呼……呼……呼……
抬起手,平视着手中木刀的少年苦笑道:“果然,想要将刀意融入到刀法中,没有那么简单。”
掌握了刀意,并不等于运用自如。想要练到刀意自如,每一刀都能发挥最强的威力,这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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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孟离所知,就连出自七星宗的庄语都不能达到这个境界。
刀意并不是刀法终点,对于数十年潜心练刀的刀法大家来说,掌握了刀意,只不过是一个开始。
而在前人无数次总结,不论是刀意,还是剑意。对于意境的运用,也衍生出一个极为明显的界限。
那便是通明!
所谓通明,便是明悟,是掌控,更是一种运用,发乎于心,出乎本能。
只有到达通明之境,刀意才会随心而发,做到刀刀出手,皆有刀意相随。
当然,孟离现在也不是不能做到刀刀出手刀意相随,但这只是强行出刀的消耗,是任何一名武者都无法承受的事情。
这也是很多武者在掌握意境初期,都只是将意境作为杀手锏的原因。
想要达到刀意通明,除了要悟,更加要练,这很艰难,但却无法阻挡孟离的决心。
孟离一次次出刀,一次次承受抽干力量的痛苦,直至筋疲力尽,被王二苟抬到屋中。
休息一夜,得益于勤奋功的奇效,天亮时孟离已恢复如初。
清晨,当王二苟见到孟离神清气爽地走出房间,并生龙活虎地耍了一套刀法后,整个人都快要傻掉了。
想起对方昨夜趴在桌上,一脸憔悴,几乎精尽人亡的画面,王二苟忍不住暗骂一声:这他娘的还是人吗?
木刀武馆开门营业。
王二苟带着一群小家伙习练拳法,哼哼哈哈,响彻武馆。
门前有路人经过,听到练武声,投来好奇的目光,洛家姐妹相视一眼,主动出击,进行宣传。
一切都有条不紊。
孟离练完刀法,又随众人练了拳法,在这一片欣欣向荣的氛围中,心满意足地走出武馆。
街道外人潮如流,北安坊繁闹依旧。
孟离转身向北走,直奔北街的白齐画坊。
昨日将薛白齐送入画坊,孟离便返回武馆休息,本想着小憩片刻,天黑之前再去看一眼薛白齐,没想到直接睡过了去,一直睡到后半夜。
对于薛白齐的情况,孟离还是比较担忧的,自从常明圣僧遇害,薛白齐便被抓入大牢,虽然没有受到酷刑折磨,精神上承受的压力却也难以想象。
更何况,薛白齐被抓走的前一夜还画了一夜的画。
白齐画坊,大门紧闭。
这是孟离早已预料到的情况,并不意外。
上前敲响大门,等待片刻,大门被人从内打开,一名身披铠甲的男子出现在孟离面前。
周明看着一脸震撼的孟离,咧嘴一笑。
“想不到我们又见面了!”
“大人怎会在这里?”
之前敲门时,曾看到对面的善秀斋,也是大门紧闭。
孟离本以为在画坊中照顾薛白齐的范羡霖,才会是打开门的那个人。
“我的马在这里,我又怎么能不来?”
走出房门的周明,开了一个小小玩笑,脸色一变道:“我是陪统领大人过来的。”
话音刚落,一名气势十足的魁梧老汉从画坊中阔步而出,正是界水城的校尉统领薛霸武。
孟离曾在传武考核上见过薛霸武,对这位冷漠的老者印象深刻。
见到薛霸武,孟离微微后退,行了一礼。
“薛统领!”
薛霸武看了孟离一眼,冷冷道:“不错!”
不错?什么不错?
正当孟离为这没头没脑的一句感到疑惑时,就听薛霸武背对大门,对站在门内神情冷漠的薛白齐道:“你好自为之。”
说完阔步离去,雷厉风行。
看着这位说走就走的老人,周明一声苦笑,对薛白齐道:“小少爷,统领说的话你再考虑考虑,毕竟,你们才是一家人。”
一家人!
久违的三个字,让薛白齐的目光变得复杂。
目送二人离去,薛白齐看向孟离,苦涩道:“让你见笑了。”
孟离微微一笑,示意薛白齐不要在意,但心中却已倒海翻江。
薛白齐和薛霸武是……
这个问题已不言而喻。
孟离强压心中震惊,使自己表现得和往常一样。他从薛白齐让开的位置走了进去,看到了正在收拾客室的范羡霖。
客桌上放着两杯茶,茶水是满的,冒着热气。
“孟兄请坐。”
薛白齐来到客桌前,示意孟离坐下
孟离微微一笑,坐了下去。
范羡霖走过来向孟离问好,将桌子上的茶水端走,很快又送来两杯新的热茶。
孟离接过茶杯,感慨道:“范姑娘如此贤惠,薛兄好福气。”
范羡霖俏脸一红,羞答答地退到后面。
薛白齐苦笑道:“孟兄又拿我们打趣。”
孟离凝目向薛白齐看去,关心道:“薛兄感觉怎样?可好些了?”
薛白齐感激道:“多谢孟兄牵挂,休息了一晚,已无大碍。”
“无碍就好,这样我也可以放心了。”
薛白齐笑了笑,忽然道:“孟兄请稍等!”
在孟离疑惑的目光中,薛白齐起身而去,等到回来时,手里已多了一副画卷。
“这是!”
孟离猛然起身,目光紧紧盯着画卷,既激动又紧张。
“这是伯母的画像!”
薛白齐将画卷缓缓打开,一位恬静淳朴的妇女,缓缓出现孟离面前。
“母亲!”
孟离见到画像上熟悉的女子,身躯一震,双目不禁红了起来。
温柔和蔼,这种温馨的感觉……
没错,这就是他印象中的母亲!
“薛兄,多谢!”
孟离重重吐出四个字,这四个字似乎耗尽他全身力量。
这幅画承载了孟离所有的思念,是可以视若生命的珍宝。
薛白齐将画像卷好,无比郑重地放入孟离手中。
对于孟离的激动,他既理解又心动,之前遭受的劫难,便也觉得值了一些。
鼻尖已然酸楚的孟离,强忍着落泪的冲动。可就在他以为事情已经结束的时候,薛白齐又拿出另一幅画。
“薛兄,你这是……”
看到第二幅画,孟离不明所以。
难道一共画了两幅?
“这是谢礼!”
薛白齐如是说道,而后将画打开。
纯白的画布上,一位身着淡蓝宫纱衣裙的绝美女子悄然而立。
女子倒提长剑,神情惟妙惟俏,仿佛要从画中走出一样。
这不是母亲的画像!
孟离看到画像,先是愣了一下,随后便被这画像上的传神工笔惊艳到。
好一幅传世名作,相比薛白齐之前拿出的母亲画像,这一幅又是另一个境界。
薛白齐道:“这幅画是我薛家的传世之作,孟兄救薛白齐于危难之中,薛白齐无以为报,唯有将这幅画送给孟兄。”
这幅画就相当于范羡霖的尚曰乾黄,是薛白齐最重要的一幅画。说起尚曰乾黄,这里要提一下,昨日在将薛白齐送回来时,他就已经将那一匹黄布完璧归赵。
“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薛白齐托着画像,双臂稳稳向前,他的目光直视孟离,以异常严肃的口吻说道:“我的性格孟兄应该知道,你若不收,我这一生都难以介怀。”
果然是薛白齐的风格,欠不得人情!
“这……好吧!”
了解薛白齐的孟离只能妥协,接过画像苦笑道:“这幅画我先替你保管着,以后若是想要了,随时可以来找我。”
薛白齐闻言一笑,不置可否。
随后,询问起这两天发生的经过。
孟离坦言相告,从出城守府到赶赴南城刑场,前因后果,巨细无遗地讲了一遍。
当薛白齐听到城门遇刺时,不禁倒吸一口凉气,为孟离捏了一把汗。
范羡霖来到一旁,捂着嘴,大气不喘。
后怕极了。
“谢天谢地,你们都没有事情!”
孟离笑道:“袁玉庭害人不成,结果作茧自缚,他这一死,界水城便再也没有人为难你们了。”
薛白齐经历此劫,心态有了前所未有的成长,早已不是那个不解人情世故的傻书生,长叹一声道:“或许如此吧!”
又在白齐画坊坐了片刻,孟离起身告退。
木刀武馆,一切如旧。
孟离刚回到武馆,洛英便捧着账本跑来,炫耀道:“公子你看,我和妹妹今天拉了好多生意!”
“哦,是吗?”
孟离拿过账本看了一眼,表情瞬间僵硬。
“帮北平坊的刘大妈找回丢失的床单?”
“帮张老头捉十条红线蚯蚓?”
“寻找丢失的小猫咪?”
“调查隔壁老王!”
这些都什么?尤其是最后一个,调查隔壁老王,发布这个任务的人是觉得自己头上绿了吗?
孟离拿着账本,看着献宝似的姐妹二人,无语道:“这就是你们今天接的任务?”
洛霞羞涩道:“这些任务都很安全,没有风险。”
没有风险?
孟离心中一动,笑道:“那就将这些任务交给小家伙们,正好让他们锻炼一下。”
洛家姐妹点了点头,站在一旁静默不动。
孟离疑惑道:“还有什么事?”
洛英迟疑道:“公子,我们想离开一段时间?”
“我记得你们是前两天刚来的吧?”孟离眉头一皱,仔细地打量着二人。
在这对姐妹的眉宇间,他似乎看到了一丝忧虑。
“你们是遇到什么事了吗?”
“公子……”
洛霞正要开口,却被洛英忽然打断,就见洛英微微一笑,淡然道:“公子不用担心,我们只是想出去办些私事,快的话过几天就会回来。”
“哦,这样啊!”
孟离没有细究,人家既然要办私事,他也不好多问。
随后,批了二人几日假期,又拿出一百两银子交给二人。
“你们是首次来界水城吧?正好借这个机会多玩玩,这些算是预先支付给你们的工钱。”
“谢谢公子!”
洛英接过银子,看着孟离离去的背影,表情中透着一丝复杂。
对于她们这样丫鬟来说,一百两银子已经是一笔巨款。
第二百一十九章 李妍的烦恼
“姐姐,我们真的要走吗?公子人这么好,我舍不得他?”
望着走进房中的孟离,洛霞眼圈发红,几近落泪。
洛英低头看着手中的银锭,叹道:“公子人这么好,我也舍不得。但你要知道,我们留在这里,不仅不会对他有益,反而会害了他。公子只是炼体五锻,而那梅老贼却已炼体六锻,一旦找来,你让公子如何应对?”
“这……我……”
洛霞无言以对。
洛英道:“我可以答应你,只要能够避过梅老贼的追捕,我们就立刻回来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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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洛霞噘着嘴,虽然不愿,却也只能答应。
“姐姐我们要躲到哪里?”
“这一点我早就想好了。”洛英得意一笑道:“我听说公子和刘家关系密切,但刘家的对头却是李家,我们躲在李家,姓梅的老贼定然想不到。”
而后,洛家姐妹收拾行礼,出门而去。
北城城门,一身道士打扮的梅坛主,托着雪白的拂尘,摇摇晃晃地走进界水城。
梅坛主身后,牵马随行的年轻弟子,见到界水城中的繁华盛景,露出震惊之色。
“好热闹!好气派!”
梅坛主听到耳后的痴喃细语,拂尘一扫,微微笑道:“徒儿,为师若没记错,你这是第一次进界水城?”
“师父说得没错,徒儿的确是第一次。”年轻弟子左顾右盼,对什么都充满好奇。
梅坛主无语道:“瞧瞧你这没见过世面的样子,看来为师以后要带你多来几趟,免得丢了为师的脸。”
“呵呵!让师父见笑了!”年轻子弟摸着头,表情有些尴尬。
梅坛主摆摆手道:“你之前说的,那两个丫头的下落在哪?什么面馆?”
年轻弟子低下头道:“是孟家面馆。”
受叮当姐妹信中邀请,洛家姐妹虽然投奔的是木刀武馆,但他们来到界水城后,最先找到的却是叮当姐妹所工作的孟家面馆。
正是这种情况下,梅坛主的情报发生了一些偏差。不过影响不大。
“师父,我们要直接去孟家面馆吗?”
“不着急。”梅坛主道:“我在来之前,曾收到好友邀请,让我帮他降妖除魔。”
又有买卖了?
听到要去“降妖除魔”,年轻弟子呵呵一笑道:“师父,这次您可得多教我几手啊!”
“放心,这次有你出场的机会。”
李家宅邸。
李赞一脸恭敬地将一位大头男子带入后院。
头部比正常大上一圈的男子做僧人打扮,手持禅杖,念一声阿弥陀佛。
“李施主,你这院中好深的怨气!”
李赞苦笑道:“大师佛法高深,一语中的。”
僧人双手合十道:“贫僧观这怨气仍在后方。李施主,这后院之后,是否仍有去处?”
“确有一间暗院。”
听到僧人的推断,李赞面色一变。
此时站在他面前的是一位久负盛名的驱邪大士,之所以将其请来,自然是府中招了不干净的东西。
正如这位大士所言,在他后院中还封存着一道暗院,这间院子本是李家的风水宝地,三年前,府中一名丫鬟无缘无故死于院中,自此之后,这间暗院便时有哀嚎传出。
而这风水宝地也被视为不祥之地。
之后,
李赞更是找到长灯寺的常明圣僧,请圣僧以佛法封禁。
自从常明圣僧开坛做法后,暗院的情况果然好转,再无异响传出,可最近不知怎么回事,院子里的异响竟又死灰复燃。
“唉!”
就在李赞思绪纷飞之际,大头僧人重重一叹,打断了他的思绪。
李赞自幼便有崇佛之志,双手合十道:“还请大师帮在下破开此劫,在下必有重谢!”
“施主不必客气,为众生解忧,正是我辈之愿。只是……”大头僧人双手合十,面露为难之色。
李赞连忙道:“大师有什么难处,尽管开口。”
大头僧人羞愧道:“只是我能力有限,即便将此地怨气震慑也不能一劳永逸,若想长解此患,还需找一人相助。”
听到这里,李赞不仅没有轻视,反而对这大头僧人更加敬重。毕竟,就连佛法高深的常明圣僧,也只是帮他镇了三年宅院。
“大师需要何人相助?不知能否请来?”
僧人笑道:“贫僧有一位姓梅的朋友,精通降妖除魔之术。早在来此之前,我便已心有所感,故而飞书一封。算算时间,他也应该来到界水城了。”
李府,唯一的一座楼阁上。
李妍坐高而观,看着楼下发生的一幕,微微皱起眉头。
丫鬟小翠察觉到她的异常,好奇道:“小姐可是在担心什么?”
李妍道:“我总觉得这个僧人对咱们这里太过熟悉,似乎是有备而来。”
小翠若有所思道:“小姐怀疑那人是个骗子?”
“我的确有这方面的顾虑!”
神鬼之事,本就难以捉摸,李妍原本不信,直到三年前常明圣僧出手。
常明圣僧毕竟是得道高僧,不敢妄言,况且那次法事之后,院子里的确不再有哀嚎之声。
但现在,常明圣僧已经不在。
正在这时,王管家走了进来。
“小姐,范姑娘来了。”
李妍闻言一喜:道:“羡霖妹妹来了!快快有请。”
“李姐姐,别来无恙!”
当范羡霖登上楼阁,见到李妍之后,两个人便抱在一起。
范羡霖也曾是名门之后,可惜家道中落,父母双亡,只与一个哥哥相依为命。
范羡霖和李妍从小就是最好的玩伴,两人感情极深,即便范家出事后,也没有影响到他们的关系。
“范妹妹,你怎么消瘦了?”
李妍抱着范羡霖,感受到那不一样的触感,心中一沉。
范羡霖道:“之前发生了一些事情,好在已经解决了。”
在一旁看着姐妹情深,从而心生羡慕的小翠,笑嘻嘻道:“要不说范小姐和我家小姐是好姐妹呢!刚才我家小姐也在为一事烦恼。”
“小翠!”李妍美眸一转,冷冷瞪向小丫鬟,却引得小丫鬟一阵娇笑。
范羡霖抱着李妍的双臂,好奇道:“姐姐又为何而恼?”
“唉!”
李妍轻叹一息,将方才的忧虑缓缓道出。
“我道是什么,这点小事,姐姐何须忧虑。”范羡霖咯咯一笑,拉着李妍的手道:“姐姐觉得那僧人是骗子,却又怕是误会,不便自己出面。既然如此,何不找个外人帮你求证?”
“妹妹的意思是……”李妍心中一动,抓着范羡霖的手,情不自禁地紧了一分。
范羡霖笑道:“妹妹我倒认识一家武馆,或许可以帮姐姐解了这后顾之忧。”
委托武馆出手?这倒是一个好办法!
李妍抚掌笑道:“那便有劳妹妹了。”
与李妍闲聊了一会儿,范羡霖起身告退。
李府大门外,一对样貌可人的少女,抱着行李,站在台阶下望着李府大门的牌匾,窃窃私语。
这一对少女,不仅样貌可人,长得竟然还一模一样,顿时给范羡霖留下深刻印象。
不过,她现在有要事在身,即便关注,也不会过多留意,只是看了已眼,便向街外走去。
木刀武馆。
吃完晚饭的孟离正在书房里“排兵布阵”。
近两日得益于洛家姐妹的活跃,武馆接到的任务明显上升,对于这些任务的分配,他必须好好考虑。
是到了让这帮小家伙们锻炼锻炼的时候了!
孟离将用于记录任务的账本收好,起身来到门外,看着在院子里加练的众学徒,脸上露出欣慰。
就在这时,范羡霖怯生生走了进来。
武馆大门常开,即是开门迎客,也有广传武道之意。
“范姑娘?”
对于范羡霖的到来,孟离有些意外。
范羡霖扶着大门一侧,俏脸微红道:“孟公子,打扰了。”
众学徒纷纷投过好奇的目光,紧接便被负责传武的王二苟轰到一边。
范羡霖走进大门,来到孟离身边道:“孟公子,我有一件事想要请你帮忙。可以算武馆任务!”
武馆任务种类有很多,但大致分为两类,一个是通过鉴镜府发布的朝廷任务,一个是到武馆直接申请的百姓任务。
范羡霖有事相求那便是百姓任务。
孟离微微一笑道:“范姑娘不必客气,以我和薛兄的关系,有什么事你大可直言。”
范羡霖道:“这件事和我没有关系,是我一个姐妹,她家里遇到点事情,我向她推荐了你的武馆。”
“我明白了!”孟离点了点头,笑道:“原来你是给我介绍生意来的。”
范羡霖被逗得一笑。“我也不是没有这个意思。而且,相比其他武馆,我更相信你。”
“看来我这次要鞠躬尽瘁了!”
士为知己者死!
有范羡霖这句话,孟离不尽力都不行。
第二天,当根据范羡霖提供的地址来到李府门前,并看到一早便在门前等候的王管家时,孟离脸上露出一抹苦笑。
“果然是这里!”
“孟少侠,你怎么来了?难道你就是……”王管家看到孟离,大为意外。
“没错,我就是范羡霖介绍来的木刀武馆。”
孟离望着大门上的“李府”二字,哭笑不得。
之前听范羡霖说,此处人家姓李,且是界水城数一数二的大户人家,心中便已联想到李妍所在的李家。
想不到还真让他给猜中了。
王管家感慨道:“之前只听范小姐说她认识一位开武馆的高手,未曾想竟是孟少侠。”
他说着,忽然笑了起来。
“不对不对,现在已该改口为孟馆主。”
孟离感慨道:“这也只能说孟某与李家缘分不浅。”
“我家小姐正在院内等待,相信见到孟馆主,她也一定会十分惊讶。”
第二百二十章 熟人特别多
李府大门,两人对立。
王管家主动让出位置。
孟离顺着王管家让出的位置看去,虽只窥得院中一角,却也被李府的气派惊到,满眼皆是绿色,仅是临近绝种的稀有古木,便不下四五棵。
而在其中一棵古树下,一道白衣倩影正卧琴而坐。
孟离走进院子,随着王管家,径直走向白衣倩影。
一身白裙的李妍聚精会神,十指连动,琴弦共鸣之际,一首美妙的乐章娓娓道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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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琴好曲,想不到李小姐竟有如此绝技。”
待琴曲完结之际,孟离拊掌而笑,在他看来,李妍的琴技并不弱于醉春风里的小青姑娘。
而那名为纪小青的女子,则是界水城中公认的琴艺大家。
熟悉的声音打断了李妍的尾曲。
后者双手按住琴面,稳住上面那细如发丝的七根琴弦。
琴声戛然而止,以一种极为仓促的方式结束了自己的使命。
“孟公子,我们好久不见。”
李妍没有抬头,目光宛如虚无的空洞,静静地凝视着身前的古琴。
这把古琴有这一个非常美丽的名字,叫做凤求凰,寓意着一段可歌可泣的爱情故事。
少女的目光从古琴上收回,缓缓向上,直至与孟离四目相对。
“唉!”
叹息幽幽,隔着雪白的面纱,孟离能感受到李妍的无奈。
“想不到,范妹所说的武馆馆主,竟然会是孟公子。”
“好了,我们言归正传,说说此次的任务吧。”
孟离不想与李家有过多的瓜葛,省过叙旧的阶段,直奔主题。
“这,好吧!”
李妍无奈苦笑,笑容中透着失落。
“要说这件事,还要从三年前说起……”
接下来,李妍将此次任务的前因后果说了一遍。
“也就是说,我的任务就是帮你戳穿那个大头僧人的谎言,如果他是一个骗子的话。”
孟离听完后总结了一下。
李妍补充道:“若是存在灵异事件,也要一同解决。”
孟离无奈道:“我只是一个武者,降妖除魔,可不是我擅长的领悟。”
这个世界到底有没有鬼怪,孟离也很好奇。
李妍轻笑道:“尽力而为便是。”
孟离扶额苦笑道:“你这样说,反而会让我更加为难。”
“孟公子有情有义,叫李妍好生敬佩。”
李妍咯咯一笑,清脆如银铃颤响,比刚才的琴音还要动人心弦。
“我只是怕丢了木刀武馆的威名。”孟离嘴角轻抽。
“公子原来是在顾虑这个。”李妍眸光一闪,计上心头。
“我有一计,可使公子无忧。”
“何计?”
孟离眼皮一跳。
李妍并不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轻轻一笑,而后就见她取出一支描眉用的炭笔,将笔尖的黑炭轻轻一搓,均匀的涂抹在孟离脸上。
李妍指尖冰凉,孟离被她这么一摸,身躯一颤,就像划过一道电流。
被突然“袭击”的孟离正欲躲开,就听对方清冷的声音传来道:“别动。”
孟离强忍不动,目光平视,看向近在咫尺的少女。
她的睫毛很长,带有弧度,不需修饰,透着一种发乎自然的纯净之美
。
睫毛之下的是一双极为明亮的眼睛,眼角弯弯,巧笑嫣然。
此时在这双动人美眸中,正透着极为认真的目光。
孟离见到这目光,顿时被目光中的力量感染,整个人都镇定下来。
呼……
少年轻轻调整呼吸。
对面的少女,虽然隔着一层面纱,但那由内而外焕发出的美艳,却是一层白纱无法掩盖。
忽然,孟离心底生出要将这面纱揭下一窥究竟的想法。
“好了!”
就在这个想法不断放大时,那清冷的声音再度传来,唤醒了他。
“啊!好了吗?”孟离眼神闪烁,神智恍惚。
李妍打量着孟离,表情怪异道:“你刚才怎么了?”
“我只是在想你会把我变成什么样子!”
孟离撒了一个小谎,总不能让他将刚才想入非非的事情说出来,太丢脸。
“是这样吗?”
李妍轻轻一笑,对孟离拙劣的谎言不置可否,她自己有多大的魅力,她自己再清楚不过。
没有让孟离难堪的打算,李妍微微一笑后,紧接道:“不过你的确该看看你的样子。”
她找来一块铜镜,对准孟离。
下一刻,看到自己崭新样貌的孟离目瞪口呆。
“这个黑鬼是谁?”
李妍像是被戳中笑点,捧腹大笑。
孟离摸着自己黝黑的面庞,生无可恋。
他本来就已够黑了,被李妍这么一折腾,如今已快成了一颗黑炭头。
不过,伪装的效果倒还不错。毕竟,黑的看不出脸……
李大小姐抚掌,上上下下扫视着孟离,沉吟道:“老实讲,你的这副皮囊,倒也算的上是英俊潇洒,唯一的缺点就是黑了一些。”
“好吧,你说什么都是对的!”
就在孟离哭笑不得之际,王二苟再次走了过来。
“小姐,刘大师和他的朋友已经到了。”
所谓刘大师,也就是那位大头僧人。
李妍与孟离相视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
李府也是三进三出的大院子,分前院中院和后院。
跟随王管家由前院进中院,一直来到后院大门前,正当孟离准备进门时,离奇的一幕出现了。
从另一个方向,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少女,正有说有笑地缓缓走来。
“他们怎么在这里?”
看着一副李府下人打扮的洛家姐妹,孟离心头一跳,大为疑惑。
这两个丫头,昨天还和他请假说有要事要办,怎么只过了一天就变成李家的下人了?
难不成这就是他们要办的要事?
正在孟离疑惑之际,两名少女已走了过来。
她们见到王管家,像是老鼠见到猫,连忙止住笑声,惊慌失措道:“王,王管家!”
两姐妹异口同声,连那种慌张的语调都一模一样。只是相比姐姐洛英,妹妹洛霞的脸则要更红一些。
王管家板着脸道:“你们就是昨日新招进来的婢女?”
“是的!”洛家姐妹齐齐点头。
“府院之内不得大声喧哗,不得窃窃私语,你们昨日进府时,难道没有人告诉你吗?”
王管家的表情越来越严肃,这让两个小丫头有些不知所措。
她们昨日进府时,负责
训诫的老妈妈的确告诉过她们那些应该注意的事项,但在木刀武馆享受了两天自由的她们并未对此太过留意。
没想到刚刚过了一天,就被抓到了小辫子。
相比之下,他们更加观念木刀武馆了。
“王管家很严肃啊!”
见洛家姐妹无从应对,孟离呵呵一笑,从中解围。
王管家收起一张冷面,讪笑道:“让……您见笑了!”
之前从前院出来时,李妍特意交代过,不可暴露孟离的身份。这才有了王管家话到嘴边,突然又咽回去的一幕。
听到有人出面解围,洛家姐妹纷纷投以感激目光,而后四目相对,眼中透着疑惑,怎么感觉这位黑黑的公子有些面熟呢?
对于洛家姐妹没有认出自己这件事,孟离表示非常满意,微微一笑,露出一口雪亮的大白牙。
“还愣着干什么,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王管家挥挥手,斥退这两个不懂规矩的小丫头,对孟离道:“这个……额……我们进去吧!”
孟离忍俊不禁道:“王管家不要在意,你称我为黑先生就是。”
王管家哑然失笑。
“好,黑先生,您里边请!”
两人进了后院,直奔后院最深处的暗院。
此时在暗院大门外,李赞正与大头僧人刘大师闲聊着什么。
在他们身旁,还有一个道士打扮的中年人,以及一个背着小木箱的年轻男子。
孟离远远见到那中年道士,脚步一顿。
“今天什么情况,怎么总是遇见熟人?”
“您说什么?”王管家察觉到孟离的异常,低声询问。
孟离摇摇头,笑道:“没事,只是忽然对你家小姐多出一些敬佩之情?”
“敬佩之情?”
王管家不明所以,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回应。
孟离笑了笑,缓缓向李赞等人走去,而在这一过程中,他的目光始终凝视着中年道人。
没错,这个中年道人他认识,正是之前在梅香镇遇到的傲雪梅坛的坛主。
据孟离所知,此人姓梅,全名梅常开。
这个姓梅的会降妖除魔?孟离笑了!
察觉到孟离的目光,梅常开扭过头来。当看到孟离时,先是露出疑惑的目光,随后却是警惕起来。
“李施主这是什么意思?是信不过我们吗?”
大头僧人刘大师见到正被王管家领过来的黑面男子,板起了脸。
李赞哈哈一笑,解释道:“大师误会了,这是小女专程请来为两位大师保驾护航的武馆武者。有他在两位大师的安全也可多一份保障。”
“原来是这样,李施主的一番好意在下心领了,只是降妖除魔不同于武者手段,即便有武者在一旁护法,也起不到任何效果。”
李赞为难道:“这,人都来了,我总不能将他轰回去吧。两位大师若是觉得没有必要,不理会就是了。”
毕竟是女儿的一番心意,他虽也觉得大可不必,却也不忍拒绝。
大头僧人不着痕迹地看了孟离一眼,见他只是低锻修为,便不再抗拒。
“那好吧,就依李施主之言。”
双手合十,勉为其难地说道。
孟离看着大头僧人装模做样,心里一阵冷笑。
就让你先得意一会儿,看我之后怎么收拾你!
第二百二十一章 我是除魔大师
李府后院,气愤有些沉重。
李赞不想耽误时间,指着墙角上的暗门,对众人道:“各位请看,这就是通往暗院的大门。”
同其他人一样,孟离抬头看去,只见那快被杂草覆盖住的暗门上,以红色朱砂绘制着不少符文,乍看之下给人以眼花缭乱之感。
这朱砂符文怎么感觉像是灵纹呢?
孟离见到红色符文,忽然愣了一下,就在这时耳边响起一声佛号。
“阿弥陀佛!”
孟离看向大头僧人,只见他双手合十,对身旁的中年道士笑道:“梅兄,你来看看这门上的咒印。”
梅常开拂尘一甩,走到近前,沉默良久,深深一叹道:“好深的怨气啊!”
孟离见到这一幕,差点没忍住笑出来。
演技不错啊!这一下李妍他爹又要提心吊胆了!
孟离心里刚刚想到,就听李赞紧张道:“大师,我这里究竟是什么情况?”
昨日刘大师说他这里怨气深重,今日这位梅大师同出此言,这让他如何不紧张?
梅常开手捏八卦,一顿乱掐,直掐的李赞心里发慌。
恰巧此时,一阵哀嚎从院子里传出来。
听到哀嚎声,李赞大叫一声,惶恐道:“两位大师,你们一定要帮帮我啊!”
“阿弥陀佛。李施主不必忧虑,有梅道友在,定可帮你除了此恶。”
李赞目光灼灼地看向一脸凝重地中年道人,全然没注意到孟离此时正流露出的思索神情。
梅常开指着门上符文沉声道:“气,有舒有结,结之为阴,为形为魄,恒凝而有质。你这府中怨气,乃是阴气不通而成。这里的符文本是为镇压阴气所绘,也正是这样,才会导致阴气郁结,形成煞怨。如今煞怨壮大,自然会将符文冲开。”
孟离之前观察过,暗门上的符文的确有被破坏的痕迹。配上梅常开的这套说辞,的确有蛊惑人心的力量。
不过……
“这些符文之所以会损坏,难道不是风化的原因吗?”
孟离指着一大块损毁处,发出自己的疑问。
梅常开眉头一皱,呵斥道:“你懂什么,煞怨之力又岂是风霜可比?”
已经被两位“大师”成功洗脑的李赞,见梅常开神色不悦,狠狠瞪了孟离一眼,威胁道:“再敢多嘴,就把你轰出去。”
唉!果然是好人难做!
“对不起,请大师继续……”
在内心深深叹息的孟离摆出一副惶恐姿态,同时又在心中暗暗加了四个字。
请大师继续你的表演!
梅常开高昂头颅,得意道:“年轻人,以后不懂就少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孟离点头如捣蒜,连个“是”字都懒得说了。
戏可真多!
“好了,打开大门吧!”
见自己将这黑小子成功“降服”,梅常开暗暗点头,指向古旧斑驳的暗门。
李赞自然不可能亲自动手,正准备命令王管家时,跟在梅常开身后的年轻弟子,忽然从身后背负的木箱中拿出一个罗盘,走到门前。
只见少年在门前一顿比划,神情凝重道:“师父,此门大凶,开之有血光之灾。”
李赞闻言大惊。
“大师,这可如何是好。”
梅常开哈哈一笑道:“无妨,待贫道开坛施法,破了此灾。”
“好好好,有劳大师!”
年轻弟子高傲道:“我师父之前要求的祭品了准备好了?”
“早就已经吩咐下去了。”李赞陪了一个笑脸,扭头对王管家道:“快去催一下。”
王管家领命而去,转眼间,领着两名少女走了过来。
这两名少女长得一模一样,正是夜日才进府邸的洛家姐妹。
此时,洛家姐妹面色难看,每当目光看向梅常开时,眼底就会闪过深深的畏惧。
方才她们准备祭品,正要送过来时,远远见到梅常开,大惊失色之下便要躲藏起来,只是还未行动,便被随后赶来的王管家找到。
梅常开见到洛家姐妹也很意外,但他却不动声色,只是在心里冷冷一笑。
洛家姐妹越走越近,孟离也终于看清那所谓的祭品。
她们两人都拿着物品,姐姐手里提着一只大公鸡,妹妹则端着一盆清水,并且在肩头搭着一张红布。
在王管家的带领下,洛家姐妹走到众人面前,再将手中物品放下后,连忙对李赞道:“老爷,我们告退了!”
李赞本就不想让更多的人参与此事,挥了挥手,让二人退下。
就在洛家姐妹准备退下的时候,梅常开忽然开口道:“等一下!”
“大师还有何吩咐?”李赞问道。
梅常开叹道:“今天这法事怕是做不了了!”
李赞不解道:“大师何出此言?”
梅常开道:“我让你们取雄鸡过来,是因为这雄鸡之血重阳,对破煞颇有奇效,可这两名女子却是至阴命格,她们碰过的雄鸡,已经失去了本该拥有的效用。”
李赞道:“没关系,府中仍有雄鸡,我命他人取来便是。”
梅常开摇头道:“已经没有用了,有她们留在府上,煞怨便难以破净。”
“那该如何是好?”
李赞现在后悔极了,昨日见到这两个小丫头,觉得她们容貌出众,本以为收了一对赏心悦目的如花美婢,没想到却收了两个祸害。
梅常开拂尘一甩,指着洛家姐妹道:“让她们跟我修行,只需数日,贫僧便可除去她们身上的阴气,到时候,你这府邸也可无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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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穷匕见,梅常开此次入城,最主要的目的,就是捉回偷偷跑到界水城的洛家姐妹,如今偶遇,又怎么可能放过?
“老爷,不要啊!”
听到梅常开的要求,洛家姐妹娇躯一软,几乎趴到在地上。
她二人千辛万苦从梅香镇逃出来,就是为了逃离梅常开的手掌,若是再被抓回去,一定会被变本加厉的进行报复。
到了那时,后果难以想象。
但是,根本不了解其中内幕的李赞,又怎么会在意二女的感受,反而生出一阵厌恶。
“两个不知好歹的东西,梅大师能看上你们,那是你们的福气,赶快收拾东西,跟着梅大师回去修行。”
“二位师妹不要怕,师父会好好疼爱你们的。”年轻弟子走上前去,伸出两只手,分别抓向姐妹二人。
洛家姐妹都有武艺在身,自然不会让对方轻易得手,躲过对方的同时,顺势藏在孟离身后。
“公子,救命!”
这一瞬间,孟离几乎以为洛家姐妹认出了自己,但转念一想,又排除了这个猜测。
不对!
既然她们之前都没认出自己,这种情况就更不可能。
她们这是病急乱投医啊!
难么问题就来了,到底是什么让她们如此害怕?
在不了解情况的人看来,这难道不应该是一次机缘吗?
联想到姐妹二人之前的举动,孟离心中的疑问更加强烈。
难道他们之前就认识?
没错,也只有在洛家姐妹对梅常开有所了解的情况下,才会做出这样的反应。
之前在梅香镇遇到梅常开,也就是说
梅常开是这两天刚来到界水城,恰巧这个时候,洛家姐妹来找他请假。
如果他没记错,洛家姐妹好像也是梅香镇人。
孟离感觉自己抓到了什么……
挠了挠头,表情无奈地向对面看了过去。
站在对面的年轻弟子黑着脸道:“你这个黑脸武者,难道想多管闲事不成?”
孟离再次挠了挠头,恍然大悟道:“我明白了,你们这是骗财劫色啊!”
骗财劫色,这个罪名可不算轻!
院子里的空气突然凝重了起来,梅常开面色阴沉,似乎已处在暴怒的边缘。
王管家神色微变,凑到孟离耳边低声道:“慎言啊!”
“放心,我有分寸。”孟离给了王管家一个眼神,让他安心。
王管家知道孟离来到这里的目的,叹了口气退了下去。
身后,已经面无血色的洛家姐妹,像是抓住一根救命稻草,紧紧抱着孟离的臂膀。
洛英道:“公子,这姓梅的道士就是一个骗子,不知残害了多少无辜少女,你可不能让他把我们抓走啊!”
“满口胡言,贫道何曾残害过无辜少女?”梅常开气喘吁吁,险些没被气晕过去,说他是骗子没问题,但要说他残害无辜少女,这就是欲加之罪。
洛霞噘着嘴,躲在孟离身后弱弱道:“反正你就不是一个好东西。”
孟离看着有苦说不出的梅常开,哭笑不得。他怎么觉得这两个小丫头反倒成了梅常开的克星呢!
“阿弥陀佛!”大头僧人口念佛号,走上前来。
“李施主,在下觉得还是将这黑面武者轰出去为妙,免得他在这里胡搅蛮缠,耽误了施主的好事。”
“对极!对极!”李赞点头如捣蒜,紧接就是一声大喝。“来人呐,将此人给我轰出武馆。”
院子里静悄悄的,一点动静都没有。
王管家尴尬提醒道:“老爷,这里是您亲定的禁地,下人们不敢进来。”
“我怎么把这个给忘了!”李赞黑着脸道:“那就由王管家你亲自出手,总之不要再让我见到这个人。”
王管家再次尴尬道:“老爷,小的做不到啊!这可是小姐请来的人。”
李赞觉得心脏有点不舒服……
他娘的,这都什么事啊!
孟离笑呵呵道:“李家主不必着急,你听我说完就知道了。”
“你,你说……”李赞有气无力道。
孟离挺胸昂首,语出惊人道:“其实我才是西州地区真正的除魔大师!”
听到这句话,不仅李赞震惊,就连王管家都惊呆了。
这个剧本似乎似乎有不对啊!
“你是除魔大师?”
梅常开和大头圣僧看着孟离,眼中流露出疑惑的同时,又带有一种深深的戒备。
难不成还碰到同行了?
李赞的表情非常丰富,他觉得今天的脑子有点不够用。
西州地区真正的除魔大师,这个名头听起来就很响啊!
“这位……额,黑大师,请问你怎么证明自己是除魔大师!”
年轻弟子义愤填膺道:“没错,空口无凭。”
“唉!有些话我本是不想说的,怕伤了某些人的脸面,可事到如今我也不得不说了。”
孟离忽然指向梅常开,斩钉截铁道:“此人名叫梅常开,梅香镇人士,同时也是傲雪梅坛的坛主,当初曾随家师伏魔真人学艺数月,练得了些皮毛,想不到却因此而沾沾自喜,竟在界水城干起了招摇撞骗的勾当。你们如若不信,便看看他的右臂,是不是有一个梅花样式的胎记!”
第二百二十二章 露出本来面目
胎记?
李赞最先忍耐不住,来到梅常开面前,掀起他的衣袖。
下一刻,一枚淡红色的梅花胎记,出现在众人面前。
李赞见到胎记,又见梅常开面色震惊,心里便已信了七八分。
“梅常开,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说!”
孟离双手背后,迎着阳光,展现出高手风范。
他之所以会知道这一枚胎记,是他与梅常开交手时,偷偷看到的。
没想到当日的无意之举,竟然还能起到这样的效果。
梅常开的情况,刘大头是了解的,那个所谓的伏魔真人,根本就是子虚乌有。
虽然不知道对方从何处得知胎记的事情,但从目前情况来看,这个黑面人八成也是一个骗子,是和他们来抢饭碗的。
混账王八羔子,敢在太岁头上动土,真不知马王爷有几只眼!
作为曾经名动西州的大骗子,刘大头觉得必须要给对方一些教训。
“荒谬,伏魔真人这个名号贫僧根本没有听说过,我看你是不知从哪里探得的信息,来这里招摇撞骗。”
年轻弟子道:“你若真有本事,就破了煞怨。”
“狗屁的煞怨!”孟离冷冷一笑,抬脚踢开暗门。
一阵阴风灌入,院子里顿时传来呜呜的哀嚎声。
孟离充耳不闻,径直走入暗院。
院内视线昏暗,给人一种阴气沉沉的感觉,因为已经搁置三年之久,院子内长满杂草,最高处已经没过成年男子的身位。
孟离寻着哀嚎声,向内深入,直至来到一块半人高拱形大石前,方才停下脚步。
众人站在院外,眺目远观,见到这一幕后同时生出疑惑。
李赞向一旁的梅常开问道:“他在干什么?”
梅常开冷哼一声道:“他在找死!”
有一点孟离没有猜对。
梅常开并非像他想的那样,是一个不学无术的骗子。对于降妖除魔,他还是略懂一二的。
刘大头会与他合作,也是看重他这个特点。
通过刚才对符文的观察,梅常开对院中的怨气程度,已经有了一个判断。料定一个二流武者无法承受。
事实上,就连一流武者都不一定能承受得住。
只有先将怨气压下去,才能保证肌体不被侵犯。
而这也是他之前要用雄鸡血破煞的原因。
梅常开可以保证,以对方区区二流境界,不出片刻,便会被那怨气所伤。
七窍流血,都不意外。
来吧!
等到你被怨气侵蚀,丑态毕露时,我会再次成为被信任的那个人。
梅常开静静等待,等待胜利到来的那一刻。
可是等了半天,他预想中的一幕并未到来。直到对方拿出一把木刀在石块上敲敲打打,他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这个家伙不会也是至阴之体吧?”梅常开摸着下巴,喃喃自语。
能够无视怨气冲击的,也只有洛家姐妹那样的至阴之体,像这种人,若是辅以相应功法,进境将会十分惊人。
孟离借助木刀的锋利,几刀下去便在石块上开出一个洞,而后从洞中取出一块漆黑油亮的矿石。
这块藏在石块中的矿石,足有成年人拳头大,无比圆润,当被孟离从石洞中拿出那一刻
,那凄厉的哀嚎声,顿时变得更加响彻。
“这,这是……”
李赞见到这一幕,情不自禁地向院中走去,但在迈入瞬间,感到院子里的阴冷,又将脚步停了下来。
孟离举着矿石,在一阵魔音环绕下走出院子。
“这是鬼泣石,天下百石之一!”
鬼泣石,能鸣鬼泣,天下百石之一,位列第十七。
“鬼泣石?”
李赞直勾勾看着鬼泣石,脸上浮现迷茫,显然,他对百石的了解并不多。
孟离边将鬼泣石递了过去,边说道:“天下之大无奇不有,这鬼泣石能吸收阴气,锻炼品质,在这个过程中,矿石本身会发出声响,因这声响犹如哀嚎,鬼泣石便也因此而得名。”
离开后院,因怨气断绝,鬼泣石的哀嚎声缓缓降低,可即便如此,早已被这块石头折磨到不行的李赞,仍是不敢伸手触碰。
“快拿走,快拿走。”
孟离呵呵一笑,反手将鬼泣石收了起来,这块石头在这里足足滋养了三年,外皮光滑的好像抹了油一样,品质不知有多好,拿去换银子,少说也能换个两三千。
李家财大气粗,看不上这点小钱,他可不能不在乎。
孟离来到梅常开面前,居高临下道:“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可说?”
梅常开脸色难看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对面这个人,明明就是在胡说八道。
孟离哈哈一笑。
什么伏魔真人,不过是子虚乌有,只能骗骗李赞这个不明真相的外行人。
也对,是时候真相大白了!
孟离来到水盆前,将脸上的炭色洗净。
“你看看我是谁?”
洛霞肩头披着一块红布,原本是用来进行仪式,孟离将红布拿了过来,擦净脸上的水渍。
熟悉的眉毛,熟悉的眼睛,熟悉的鼻子,熟悉的嘴巴,乃至熟悉的人。
是他!怎么会是他!
梅常开永远都忘不了在梅香节上发生的一幕。
那个平淡无奇的年轻人,只用了寥寥数招,便将他轻松击败,这份潜力和实力,几乎难以想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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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
梅常开张了张嘴,欲语无声。
他只能看向刘大头,以疑惑的目光进行询问。
这个李家到底什么情况?你之前究竟有没有好好调查?
大头僧人刘大头,此时真正是头大如斗。老实讲,他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
鬼泣石的事,他是知道的,以前设局时,也不是没有用过这种东西。但这个变脸是怎么回事?
这是一个圈套!
刘大头心里闪过这个念头,但在见到李赞同样震惊的眼神后,又放弃了这个猜测。
不算孟离这位“始作俑者”,此时站在院子里的共有七人,除了知道真相的王管家,其他人脸上都露出震惊的表情。
其中最震惊的不是梅常开,也不是刘大头,而是洛英和洛霞。
“公,公子!”
她们捂住胸口,神情激动又紧张,孟离的出现实在出乎她们意料,这是她们万万想不到的事情。
不过,这样的事情,她们今天已经遇到不止一次,在她们看来,梅常开的出现,也同样是不可能的事情。
“太让我失望了!”
孟离看着她们,板着一张脸,表情严厉得有些可怕。
呜……
洛家姐妹低着头,发出呜呜的哽咽声。
这是要哭了?
孟离有点慌,天可怜见,他刚才只是想要吓吓她们,并不是真的生气。
“公子,我们错了!”
还不等孟离出声安慰,洛霞就已抢先哭了出来。
这一下,孟离总算知道什么叫山河决堤,一发不可收拾!
性格柔弱的洛霞就像是一个泪人,哭起来,便再难停下。
孟离哪里受得了这种哭法,安慰无果之后,怒吼道:“够了,给我闭嘴!”
洛霞吓了一跳,强忍了两下抽咽,情绪渐渐平复。
耳边清净之后,孟离松了一口气。
“说吧,你们两个是怎么回事?”这一次,他的声音很轻,不敢再大声质问。
洛英道:“公子,你不要生气,我们之所以会离开,其实是不想连累你。”
事已至此,洛英觉得已没有再隐瞒下去的必要,将梅常开想要奴役她们的事情说了出来。
“也就是说,你们觉得我不是梅常开的对手,所以才离开武馆?”
听完始末的孟离哭笑不得。
看把两个小丫头给为难的,他这是有多不被看好啊?
一个六锻,至于吓成这样吗?
孟离对李赞道:“李家主,现在真相大白,你可以去报官了。”
“对,一定不能放过这些可恶的家伙。”
李赞无比气愤,这些人设下骗局,图谋他的财富,绝对不能轻易饶过。
南唐律法森严,不只看重人命,对骗和盗的惩罚都极为严厉。
刘大头自然不会坐以待毙,走到院墙下。
“阿弥陀佛,我们自行离去便是,就不劳烦李施主费心了。”
也不劳烦官府费心!
默默在心里补了一句刘大头,纵身向墙外跃去,起身之前还看了梅常开一眼,对后者的无动于衷表示疑惑。
这个梅常开是怎么回事?现在不走难道还留下喝茶不成?
“走得掉吗?”梅常开摇头苦笑。
他不是不想走,而是清楚自己走不掉,有那个人在,他们怎么可能逃的掉?
抬眼望去,那身影果然已经追了出去,速度快得不可思议。
“你走得掉吗?”
耳边忽然传来的声音,将刘大头从疑惑中惊醒,抬头看去,一道身影已经挡在墙头上。
他什么时候来的?怎么可能这么快?
刘大头瞪大双目,神色惊恐。
孟离看着由下而上快速接近的刘大头,再次问道:“你觉得自己走得掉吗?”
说罢,飞起一脚,将惊慌失措的刘大头踢回院中。
纵身飞下城墙,擦了擦鞋子上的灰,孟离不屑一顾道:“不过如此。”
天啊!刚刚究竟发生了什么?
与梅常开同为六锻的那个大头和尚竟然被公子一脚解决了?
洛家姐妹捂着嘴,惊讶地说不出话。
原来公子这么厉害的吗?
洛家姐妹彼此相视,心里同时浮出一个疑问。
她们之前究竟在干什么?
早知道是这个结果,老老实实躲在武馆里不就好了?
第二百二十三章 影响
“你呢?不试试就放弃了?”孟离看向梅常开,冷漠道:“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只要你能够逃出这座院子,我可以考虑放你一条生路。”
梅常开看到孟离那张冷冷的脸,又怎么会不知道对方想干什么。他可以肯定,逃走的结局,一定是会被揍得半死。
没有诱惑到梅常开,这让无法借机惩治梅常开的孟离有些失望。
他当然可以毫无理由的将梅常开暴揍一顿,但见两名小丫头于心不忍,便放弃了这个想法。
从这一点也能看出,洛家姐妹心地还是不错的。
解决了最难的问题,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了。
王管家不知从哪里找来两根绳索,将梅常开和刘大头捆成粽子,等待着官府的到来。
李赞敬畏孟离除魔大师的名头,大献殷勤,想要将他请入客厅结交一番。
但因为洛家姐妹的事情,孟离对这位极其畏惧神鬼之事的李家主成见极深,敷衍了一句,便带着洛家姐妹告辞。
回去的路上,两个小丫头总是忍不住向孟离投去好奇的目光。
孟离被她们看得有些尴尬,苦笑道:“你们想问什么就问吧,我保证知无不言!”
洛英好奇道:“公子你真的是那什么除魔大师?”
“那只是我随口一说,骗他们的。”孟离哈哈一笑,表情中透着些许狡黠。
“公子你可真坏!”洛英掩口轻笑,笑过之后,却又生出一个新的疑问。
“公子若不懂除魔之术,李家的问题又是怎么发现的?”
孟离微微一笑,只说了两个字。
“巧合!”
什么?
洛英愕愣原地,看着孟离的背影怔怔出神,直到洛霞拉了拉她的手,将她唤醒。
真的是巧合吗?
这个世上,并没有太多的巧合。
一切看似偶然的发展,很多都存在着必然的联系。
孟离之所以能够看破这场骗局,除了一开始就看破了梅常开的身份,还要得益于他强大的知识储备。
可以想象,如果他连鬼泣石都不知道,又怎么能够追根溯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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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得益于这本奇书,孟离才会知道鬼泣石。
后来孟离也曾梳理此事,推测出这样一个结论:
三年前,李家出了人命,怨气滋生,结果使埋藏在石块中的鬼泣石受到影响,发出声响。
李赞惊恐之余,请来长灯寺的常明圣僧进行驱邪。
常明圣僧在做法的过程中,发现了鬼泣石的存在,一劳永逸,想到了以鬼泣石吸取暗院怨气的方法。
于事开坛做法,封闭了暗院大门,并在门上绘写下封禁灵纹。
因为风霜的侵蚀,三年之后,大门上的灵纹残破,鬼泣石的声音再度传出。
于事便有了后面的故事。
当然这些都是孟离的猜测,是他结合李妍之前叙述以及暗院情况所得出的猜测。
当李府出现异常后,极敬鬼神的李赞第一时间便来到长灯寺,但因常明圣僧身死,再也没人能够帮助他。
无奈之下,只能从其他方面寻求帮助,这个时候,刘大头进入到他的视野。
然后就有了接下来的事情。
当孟离缕清思路时,他们已经到达武馆。
孟离和洛家姐妹一同回来,这让王二苟有些惊讶。
洛家姐妹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现,自觉地开始武馆的工作,王二苟来到孟离身边,说起
了一件几乎快让孟离忘记的事情。
“从西州而来的贡队已经从界水城平安路过。”
孟离愣了一下,笑道:“这很好!”
王二苟神情严肃道:“贡队经过界水城的时候,有一对父子留了下来,他们听说你解决匪患的事迹,想要见见你?”
孟离迟疑片刻,道:“帮我拒绝他们,白也走了,我们现在需要的是低调。”
所谓低调,也可理解为什么都不做。
王二苟苦笑道:“我也是这样做的,不过那两人并没有放弃,年轻的那个甚至要加入木刀武馆。”
新的变化会带来新的风险,看似只是一件小事,往往会牵扯出更多问题。
孟离不是要固步自封,只是想在白也离开的这段时间淡化身影,最好让冯彧能暂时忘掉他。
由西州前往中州的贡队,沿途都有鉴镜司的下设机构接引,界水城的鉴镜府虽只是其中一环,但也会对贡队的情况格外关注。
贡队的人留在界水城,作为鉴镜府如今的掌管者,冯彧不可能不留意。
在这种情况下,他的木刀武馆自然要有多远躲多远。
“不收!”
孟离毫不犹豫,瞬间说出了自认为最明智的选择。
不收不收,绝对不收。
孟离在心中默念,为自己的明智感到钦佩,一抬头,见王二苟严肃的神情并未淡化,问道:“还有什么事吗?”
“薛霸武今天来过了!”
“他来做什么?”
薛霸武这个名字,让孟离莫名一颤。
也许是因为薛白齐的关系,也许是因为这位老人太过严厉。总之,孟离听到这个名字后,心底就生出一阵寒意。
对于这位界水城赫赫有名的铁面校尉,王二苟也是畏之如虎,尤其是在听过此人的铁血事迹后,这份畏惧就更加深刻。
薛霸武的严酷不仅是对家人,更体现在治军上,当初为了整肃军纪,一日之间便斩杀近百名士兵,不仅军中士卒噤若寒蝉,界水百姓更是一片哗然,听说当时正在床上午睡的城守大人,在听到这个消息后,吓得直接从床上掉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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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薛统领,可是杀人不眨眼的主儿,偏偏还是炼体九锻的修为,界水城中妥妥的武道第一人。若是被他盯上,脑袋还是不是自己的,那可就不好说了。
说到底,王二苟和孟离的想法不谋而合。对于这位老人,能躲多远最好就躲多远。
“他什么都没说,只是在院子里转了一圈。”
“转了一圈?”孟离有点懵,这是要干什么?看风水?
王二苟苦笑道:“他临走时的表情好像挺满意的,说不定还会再来。”
孟离默默在心里默念了三个字:千万别。
鉴镜府。
原本属于白也的房间,此时迎来了新的主人。
冯彧坐在书桌前,手里拿着一张公文。这张公文带有一张画像,简陋的笔法所描,赫然是一位大头僧人。
刘大头的通缉讣告!
“这个刘大头,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冯彧将公文拍在桌子上,面色难看至极。
刘大头与他渊源颇深,可以说是他的半个手下,而针对李府的骗局,事先也征求过他的同意,其目的是要为接下来的一个计划做铺垫。
可让他没有想到,这个计划刚走了一小步,就已经遇到问题。
碰!
面色阴沉的冯彧一掌拍在桌角上,将桌角当场震断。
最可恶的不是刘大头,而是孟离,若不是他多管闲事,事情也不会发展到这一步。
冯彧在房间里转了一圈,最后又回到位子上。看到桌子上一个写着“临时”二字的公文,忽然计上心头。
“本来打算先放一放,但你既然不识好歹,那就不要怪我对你不客气了。”
夜晚,萧氏武馆。
送走纪小青的萧自聪,独自坐在门前,闭目沉思。
白也被赶走了,西府马帮的时代即将到来,但在这个关键时刻,刘大头却出了问题。
“又是孟离啊!”
萧自聪叹了一口气,长身而起,走去书房。
书房内的红木书桌上,摆着成套的文房四宝。
萧自聪取笔磨墨,拿过一张白纸,在上面写上两个大字。
“生!”
“死!”
白纸黑字,生或者死!
“真是一个艰难的选择啊!”
萧自聪叹一声,目光看向“生”字,为了自己的野心,他决定再尝试一次。
虽然孟离和洛家姐妹什么都没有说,但他们之间那种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默契,却在不知不觉散发了出来。
第二天,王二苟在武馆待了一上午,终于忍受不住这种微妙氛围的影响,找了一个无人的时机,将孟离拉到一旁,询问缘由。
昨天孟离和洛家姐妹一同进门时,他就觉得有点奇怪,经过一个上午,让他对这个判断更加确定。
但最后,孟离却只是微微一笑,只字未提。
李家的那个任务,过程虽然滑稽了些,却也没有到要让他隐瞒的地步。孟离之所以闭口不言,是因为这件事牵扯道洛家姐妹。
如今,木刀武馆已经不再接取任务,而是将发展的重点转移到传武上。
在武场挥汗如雨的十个学徒,既是木刀武馆第一批学徒,也是未来的主力,孟离的第一个目标,就是要将他们全部培养成武者。
武馆的班底需要积累,这是毋庸置疑的事情。
孟离的初步规划是三年,三年之后,他希望可以在这些小家伙中看到一流武者的身影。
三年时间,从一无所有到一流武者,哪怕只是初入五锻,这也将是一件非常艰难的事情。没有万中无一的天赋,更是连想都不敢想。
孟离之所以会定下这个目标,那是因为他已经在这群人中看到了希望。
目光转动,最终定格在一个较高的身影上,那是第一个加入武馆的少年,他叫谢小明。
此时,谢小明已经不再和众人一起练拳,而是提着一把木刀一个人在角落里独自练刀。
谢小明见孟离目光投来,立刻收起木刀,激动地向孟离跑来。
“老师,老师,您昨天交给我的那本刀谱,我已经学会了!”
“已经学会了?”
看着一脸兴奋的谢小明,孟离有些惊讶,他昨天交给谢小明的刀谱,是他这两年总结的练刀经验。虽然都是一些最基础的刀法,但对学刀还不足数日的谢小明而言,一日学尽,还是有些过于夸张。
谢小明点点头,手里捧着木刀,一副跃跃欲试的表情。
“你练一遍给我看看。”
就像做出成绩的孩子,总会忍不住要跟父母炫耀一样。孟离看出了小明同学的小心思。
“是!”
谢小明大声应和,表情一变,忽然变得无比郑重,只见他平举木刀,一招一式的将之前学的刀法练了出来。
第二百二十四章 六大魔头
没有入品的刀法,虽然不需真气配合,但想要毫无差错的练出,也需一遍一遍去熟练。
孟离自己也很好奇,仅仅练刀一日的谢小明,能够将这套刀法练到何种地步。
目不转睛。
谢小明的每一个动作,他都不放过。直至小明同学将收刀而回。
“恩,不错!”孟离点了点头,赞赏道:“刀法虽然还不够纯熟,却已经能够毫无差错地使出,只要勤加修炼,得心应手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那我能学更高深的刀法了吗?”谢小明迫不及待道。
孟离两眼一眯,板着脸道:“还记得我之前跟你说过的话吗?练武不可好高骛远,万丈高楼平地起,你以后能有多高的成就,全看你现在的表现,若连基础都打不好,倒不如趁早放弃。”
谢小明低头道:“老师,我知错了。”
孟离摆摆手道:“那就去练刀吧!记住,除了练习这套刀法,每天还要挥刀一万次!”
他这是在以要求自己的方式,严格要求谢小明。
谢小明略有些婴儿肥的脸庞顿时变成了苦瓜脸,显然是被吓到了。
“啊!一万次?”
孟离似笑非笑道:“怎么?才一万次就怕了?”
才一万次?
谢小明两眼发呆,“老师,您是不是对一万这个数字有什么误解。”
“不管你信不信,挥刀一万次,是我刚练刀时的训练量。”
孟离没有解释,而是说了一个事实,说完,便向门外走去。
谢小明天赋不错,就是有些小毛病,这倒是让他想起了一个朋友。
“也不知李其峰怎么样!”
望着街道上形形色色的人流,孟离决定去一趟觅宝阁。
西静坊,觅宝阁。
当孟离走进觅宝阁时,蛇公子正在柜台后面抄字。
在他身前有一堆折本。
这些折本,或是打开,或是闭合,杂乱的堆放在柜台上。
听到有人进门,蛇公子放下那支他最喜欢的翠绿玉质的精细狼毫笔,用一块黑红相间的布盖住柜台,而后才向门口看去。
“孟馆主,别来无恙!”
孟离在柜台扫了一眼,假装什么都没有看见,坐在柜台前待客用的椅子上。
“我想跟你打听一个人。”
孟离没有犹豫,直接开门见山。
蛇公子伸出一只手,示意他继续往下说。
孟离道:“我要打听的人叫李其峰,目前在西州城,不久前考入白剑洞。”
孟离叙述的时候,蛇公子准备了两杯茶,将一杯放在孟离身前,笑道:“西州城的情报?这可不好打听啊!”
“你们蛇窝消息灵通,对你蛇公子来说,这应该只是小事一桩。”
孟离不以为意,在他看来对方之所以这么说,不过是为了趁机加价。
然而蛇公子接下来的一声苦笑,却让他打消了这个念头。
“孟馆主,我想你可能对我们蛇窝,存在一些误解。”
“什么意思?”
蛇公子苦笑道:“我们蛇窝的确消息灵通,但那也只是在界水城。”
西州城与界水城相差数百里,交通极不便利,更不要说信息的传递。
即便是最快的传讯鹰隼,也
要耗费数天时间。
总而言之,两城之间的情报运作,是成本极高的一件事,得不偿失。
当然,蛇公子经营蛇窝已久,各地区的关系早已打通,更何况西州城和界水城都处于西州地区。
他若想要打探西州城的消息,也并不是什么难事,之所以放着银子不赚,拒绝孟离,关键还是白剑洞。
白剑洞作为西州城数一数二的大宗门,守卫严密,他的情报机构根本渗透不进去,即便他想打探李其峰的消息,也打探不到。
“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孟离忍不住失落。
李其峰毕竟是他最好的朋友,两人自从在靠水镇分别就再也没有消息。
“办法嘛,倒也不是没有!”蛇公子笑了笑道。
孟离眼前一亮,忙问道:“什么办法?”
蛇公子看着他,似笑非笑道:“其实答案就在你身上。”
孟离低头看着自己,疑惑道:“在我身上?”
蛇公子哈哈笑道:“你不是和明轩很熟吗,他可是白剑洞的第三剑子,应该有获取宗门讯息的特殊渠道。”
“你的意识是让我去找明轩兄?”孟离若有所思。
之前参加传武考核,杜二娘以重病诓骗明轩,后者忧虑之下足足跟白剑洞的师长请了小半年的假,即便传武考核结束,也没有返回白剑洞。
蛇公子直言不讳道:“我觉得这是你最好的选择。”
孟离掏出一张百两银票,拍在柜台上。
“这是你的情报费!”
“那我可就不客气了。”蛇公子来者不拒,笑眯眯地将银票收起。
店铺内忽然安静下来,蛇公子等了一会儿,见孟离仍然没有离去的打算,疑惑道:“孟馆主还有什么事吗?”
孟离指着柜台上的黑红花布,笑道:“我刚才进来时,见你奋笔疾书,所以有些好奇。”
他说着又掏出一张百两银票。
“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将这当成正常的情报买卖。”
孟离看向蛇公子,目光中透着一丝狡黠,刚才进门时,对方的动作虽然很自然,但将那些纸本遮住这件事,本身就充满问题,让他无法不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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蛇公子叹了一口气。
“你果然还是看到了!”
他看着孟离的眼神,便知道后者绝不可能善罢甘休,索性不再隐瞒,将黑红相间的花布掀开。
“这些是最近一段时间南唐发生的一些重大事件,我在进行整理。”
“我可以看看吗?”
孟离继续“得寸进尺”。
“抱歉,恕我不能同意。”
蛇公子摇了摇头,表情严肃,似乎连金钱都不能为其所动。
话一出口,似乎也觉得自己有些无情,苦笑道:“其实这上面记载的都是一些江湖杂事,知与不知对你都没有差别,顶多满足一下好奇心。”
“比如说。”孟离试着引导。
蛇公子叹道:“比如说上个月,自称极武散人的毛大壮,在东辽石山上以半招优势折断了无心剑手邓荣的铁剑,从而位列江湖高手榜第一名。”
极武散人毛大壮?无心剑手邓荣?
这些好像真的和他没有什么关系。
孟离苦笑道:“就没有界水城的情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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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近一些的情报。
蛇公子摇头道:“界水城武道落后,相比其他城市没有什么可脍炙人口的事情,倒是西州城最近发生了一将大事。”
“什么事?”
孟离已做好掏银子的准备。
蛇公子摆了摆手,笑道:“不用了,接下来的内容算是额外赠送。”
孟离挺直背脊,洗耳恭听。
蛇公子并没有直接开口,而是打量着孟离,若有所思。
孟离疑惑道:“你在看什么?”
蛇公子摸着下巴道:“我只是在想怎么和你说。”
“正常说就行?”孟离哭笑不得,这是怕他听不懂吗?
蛇公子道:“你有没有听说过六大魔头。”
“听说过一点。”
孟离没有控制住自己的表情,瞬间动容。
六大魔头名动江湖,在南唐几乎是家喻户晓的人物。
孟离因为燕行观的关系,曾对六大魔头着重了解。
此六魔分别为:
伏背老魔,燕华。
百兽师,段齐玲。
血手剑,焦威。
毒尊,廖言。
噬心魔,南山魂。
绝命神医,贾仁。
据他所知,这六个魔头几乎都是塑命境的强悍存在,且都有非同寻常的特殊手段,每一个都有以一己之力搅乱江湖的能力。是被江湖公认最危险的六个人。同时也是八大门派的心腹大患。
六大魔头之名几乎传遍南唐每一个角落,在市井之间更是小儿止啼的故事原型。说一句家喻户晓都不为过。
不过,六大魔头成名已久,神龙见首不见尾,如今的江湖已很难见到他们。
孟离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能与他们产生交集。
不过,燕行观的父亲就是六大魔头之首的伏背老魔,换而言之,他也可算作六大魔头的徒子徒孙,因而当蛇公子提到六大魔头时,心情有些激动。
蛇公子不是没有看到孟离的异常,但他却并不在意。在他看来,任何人听到六大魔头的名字,都应该是这个反应才对。
他深意一口气,神色沉重道:“自神兵案之后,六大魔头销声匿迹十数年,如今终于重出江湖。不久前百兽师现身西州城,与此同时,有人曾在通往西州城的官道上见到绝命神医,在他身旁跟着一个骑牛的少女,疑似他新收的弟子。”
百兽师和绝命神医,六大魔头中的两人同时现身西州城?
孟离不相信这是偶然。
可即便西州城因此而天翻地覆,也和他没有半点关系。反倒不去绝命神医收徒的消息让他感兴趣。
要知道,绝命神医可是当今世上医术第一人,号称遇人不死,只要他愿意,就连一心求死之人,也求死不得。
虽然有些夸张,但也说明绝命神医医术之高。
“绝命神医收徒了?那这世上以后岂不是又要多一个医术高超的神医!”
蛇公子苦笑道:“也有可能会多一个见死不救。”
绝命神医,之所以被冠以“绝命”二字,便是因为他的见死不救,若想让他出手可谓难如登天。
孟离笑了笑,正准备起身告辞,忽然想起另一件事。
“对了,你刚才说的那个高手排行榜是怎么回事?”
第二百二十五章 五张榜单
“你连江湖高手榜都不知道?”
蛇公子看着孟离迷茫地双眼,感觉有些不可思议,混迹江湖的人又有哪个没有听说过江湖高手榜?
孟离尴尬道:“小地方来的,没什么见识。”
蛇公子点点头,索性好人做到底,为孟离解释道:“所谓江湖高手榜,是易天学宫评写的五张榜单之一,榜上评写的都是纳气境的高手,与之对应的是只评写锻体境的江湖新手榜。”
“江湖新手榜上都有谁?”
听到有关锻体境的榜单,孟离眼前一亮。
他现在就是锻体境,最想了解的自然也是这个境界。
但是,蛇公子却一脸沉重地摇了摇头。
“这个有些不太好说。”
“怎么讲?”
“江湖新手榜和其他榜单不太一样,不设总榜,只在各个州界设立分榜,换而言之,每州各有一个新手榜。”
孟离再问道:“咱们西州的高手榜都有谁?界水城有几个?”
蛇公子苦笑道:“新手榜的关键就在于一个‘新’字,这个榜单只收录二十以下的武者,而在界水城,一个上榜的都没有,西州地区内的在榜武者都在西州城内,其中排名第一的就是白剑洞的第一剑子。”
孟离有些羡慕道:“也不知道我有没有机会上榜。”
孟离觉得自己二十岁之前肯定能达到纳气境,但他真气只有常人一半,能不能在九锻时站稳脚跟,这就不得而知了。
从蛇公子刚才的只言片语中能够听出,想要登榜,还是有些困难的。
“看缘分吧!”蛇公子呵呵一笑,不想继续这个话题。
但首次听闻江湖榜单的孟离,却展现出足够的好奇。
“江湖新手榜为什么不设总榜,是没有办法评判吗?”
蛇公子嘴角一抽,感觉今天有点亏,虽然不想继续这个拿不到银子的话题,可见孟离兴致勃勃,还是点了点头。
“炼体境不同纳气境,武者之多犹如过江之鲫,想要在这成千上万的武者中评定排名,实在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这些年来也只有出现霸绝榜单的强者时,才会评点一二。”
见孟离眼中又有精光冒出,这一次不等孟离提问,蛇公子便主动答道:“像这种冠绝一代的情况并不多见,不过近年来倒是出现两个。其中一个就是咱们南唐二皇子易无心,这位二皇子痴情于剑,是江湖近百年来难得一见的剑道天才,三年前刚入九锻时,便已是南北江湖纳气以下第一人,霸榜一年后破入纳气,如今正在孕育万灵榜排名第二的神剑体,是当今世上最被寄予厚望的后起之秀。”
说到万灵榜时,蛇公子偷偷看了孟离一眼,见后者果然露出感兴趣的表情,连忙加快语速,不给孟离思考的时间。
“在易无心之后,则是北梁的武者,此人名为齐玄兵,据说是北梁血威侯养子,精通拳法和刀法,十五岁之前,便已领悟拳意、刀意两种意境,且精通军中战阵。他破入九锻时,易无心已晋入纳气境,两人没有比较过,不知谁高谁低。”
他说的是炼体境的较量。
“我觉得易无心更厉害些,尤其是那个神剑体,听起来就不得了。”孟离的心思果然被吸引过来,神情亢奋,难以自已。
纳气境分两个阶段,一为凝胎,一为化形。这两个阶段所
孕育之物,便是本武之灵。
神剑体,众灵之中位列第二,仅次于当年逆命老祖所修迷天印,其强悍之处,不难想象。
蛇公子道:“话也不能这样说,北梁底蕴雄厚,在武道上的积累,比南唐更胜一筹。齐玄兵是北梁贵族之后,学武的环境不弱于易无心,又在天下排名第二的玄武道中求学过一段时间,为玄武道大长老奇玄道长记名弟子,根基之雄厚比咱们的二皇子只强不弱。更重要的是,此人的战阵之能超乎寻常,以后投身军伍,必将成为南唐的心腹大患。”
一名武者,再强也只是一个人,而一名武官则能左右上万人的命运,更有甚者还能左右两国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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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离想了想,觉得这不是他应该操心的事情,又问道:“你刚才说易天学宫一共评定了五张榜单,除了江湖高手榜和江湖新手榜,还有什么榜单?”
“除了这两个榜单,还有门派俊侠榜、江山风月榜以及奇人异志榜。”蛇公子看了孟离一眼,道:“门派俊侠榜只记录八大一流门派的精英弟子,江山风月则是美女排行,听说李家的千金小姐就位列此榜,被评为当今天下第十号美人。至于这奇人异志,则榜如其名,记录了当今江湖的能人异士,如六大魔头中的百兽师和绝命神医,就是此榜上鼎鼎大名的人物。”
他换了一口气,紧接又道:“你不用问我有没有榜单,这些榜单我也没有见过,刚才跟你说的是我知道的所有信息。”
“好,我明白了。”
孟离伸手入怀,很自觉地掏出一张千两面值的银票。
“你刚才说的那些东西对我非常有用,按照你的规矩,这是我应该支付给你的酬劳。”
视财如命蛇正凝!
这位蛇公子爱财的大名,界水城中但凡听过人,没有一个不知道。
但让孟离不解的是,这位爱财如命的蛇公子,却拒绝了他的银票。
这可是一千两的银票啊!
孟离盯着蛇公子怔怔发呆,甚至已经考虑对面这位有没有是他人假扮的可能。
蛇公子微微一笑道:“我蛇正凝说话算话,既然说过情报免费,便不会收下你的银子,你若实在过意不去,不放送给我几颗行气丹,聊表心意。”
“你要行气丹做什么?”孟离露出一丝警惕。
蛇窝有补气丸,论效果不输于行气丹,这种情况下,对方怎么还会向他索要丹药?
难不成是要研究他的行气丹?
蛇公子解释道:“你的行气丹可加速真气运行,不仅对武者有效,对灵兽同样如此,我想要几颗,用来培养灵蛇。”
孟离服用过两种丹药,对这眼中丹药的优劣了如指掌,的确如对方所说,补气丸只能用来恢复,却没有提速真气的效果。
孟离从身上拿出一个拳头大的瓶子,交给蛇公子。
“这里是十颗行气丹,你拿去用吧!”
“多谢!”
蛇公子伸出在柜台上一敲,一条小臂粗的绿蛇从下面爬出,卷起瓶子后又爬了回去。
“这是你那条小绿蛇?”
孟离见到绿蛇,感到不可思议,在青叶秘境时,这条蛇明明已经变得无比粗壮!
蛇公子双手合十,虔诚道:“这还要多谢白眉老祖的馈赠!”
经蛇公子提醒,孟离记起来一件事,当初在
南城地宫正殿,白眉老祖曾在屁股后面搓了一个丸子,难不成那丸子里还有可使灵兽缩小的能力?
孟离没有乱问,而是起身告退,在他临走之前,蛇公子忽然说了一句。
“小心萧自聪!”
“什么意思?”孟离顿住脚步,扭头看向蛇公子。
萧自聪有问题,这是孟离一直以来地判断,现在听到蛇公子这样说,这让他立刻意识到问题的严重。
他紧紧盯着蛇公子的双目,同时又努力控制着自己的表情,不让内心的震撼流露出来。
蛇公子道:“萧自聪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接下来界水城将会有一场变革,你若想明哲保身,最好不要和他走得太近。”
“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孟离眯着双眼,眼神中充满审视。
蛇公子叹了一口气,在他决定提醒孟离的时候,他就已经预料到这一幕,因为他并不是被孟离完全信任地那个人。
“我们活在这个世上,自以为风光无限,其实却如蝼蚁一般,卑微而软弱,在很多事情面前,我们都无能为力。”
“你想说什么?”孟离有点懵,不明白对方要表达的意思。
他要的是粮食和面包,对方却直接和他谈人生哲学?
蛇公子苦笑道:“我只是想说,我之前把你的消息泄露出去,也是被逼无奈?”
“原来你说的是这个,放心,这件事都已经过去了。”
孟离摆摆手,让蛇公子不要在意。
他知道对方说的是薛白齐的那件事。
当初,孟离为救薛白齐,曾到梅香镇抓捕杜妄,回来的时候,在城门遇伏。
那个时候他就觉得奇怪。
他的行踪,没有对任何人说起,袁玉庭又怎么可能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
后来问了闫地龙,这才知道,袁玉庭曾在他回城前见过冯彧。
而在界水城,早就有冯彧和蛇窝合作的传闻。
从觅宝阁出来,孟离没有返回木刀武馆,而是直奔南城区。
南阳坊,南城六坊之一,也是南城风景最好的坊区,诗情画意,绿柳成荫,以此造就了此地浓郁的文化氛围。
南阳坊有一个文人圈子,每日都要在富宾楼上吟诗作对,挥毫作画。
明家家主明凡,生性淡薄,除了摆弄些花花草草,最喜欢的就是舞文弄墨。
当初兴办这个文人圈子,明凡出力不少,也因他地位崇高,便担上了主事人的名头。
作为这个文人圈子的主事人,明凡每日都要来往于富宾楼与自家府邸之间。
好在富宾楼本就是明家的产业,这才没有被安上玩物丧志的名头,对于家中悍妻也算是有了一个交代。
今天明凡照例从福宾楼回府,来到府邸门前时,忽然发现一个年轻的身影。
有点面熟,好像在哪见过。
明凡见到肤色要比常人略黑一些的少年,走上前问道:“年轻人,你在这里做什么?”
刚刚通报了门卫的孟离正在门前静静等候,听到有人询问,便将目光投了过去。
对方是一个中年人,气质儒雅,面容和善,眉宇间透着一丝熟悉的感觉,好像在哪见过。
孟离转念一想,便想通其中根由,这个中年人,与明轩但有七成相像。
第二百二十六章 明轩的苦恼
“前辈可是明家家主,明轩的父亲?”
少年伸手抱礼,做足了晚辈的礼仪。
明轩在传武考核上给了他不少帮助,他们之间也结下了很深的友谊,如果对方真是明轩的父亲,他必须要给与足够的尊重,这也是作为晚辈该有的礼仪。
明凡上下打量着孟离,忽然眼前一亮,笑道:“我想起来了,你是轩儿的朋友,我和他母亲在传武考核上见过你。”
孟离笑道:“传武考核时,幸得明轩兄相助,晚辈才能有机会拿到传武令,一直想来府上拜谢,却始终没有机会。”
“太谦虚了,你和韩非的那一场我看了,非常不错。”
明凡看着孟离,双目有异彩闪过。岂止是不错,而是后生可畏。
以五锻斩杀七锻,就连他都感到惊叹。
“前辈过奖了!”
“不要站在这里,我们进去说。”
明府后院。
明凡拉着孟离,坐进石亭。
见自家老爷待客而回,自有管家命其下人淡茶递水。
明凡指着刚刚端上的热茶说道:“贤侄喝茶,这可是上好的西州龙井。”
西州盛产龙井,皇宫中喝的贡茶,多半都是出自西州的极品龙井。
孟离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笑道:“好茶!”
明凡笑道:“我若没有记错,贤侄应该姓孟,对吗?”
“晚辈孟离。”孟离微微颔首。
听到这个名字,明凡忽然想到了一件事情,若有所思道:“听说北城那边新开了一间武馆,名为木刀武馆,短短几日便将危害界水多年的考兰匪患一网打尽。这家武馆的馆主,似乎也叫孟离。”
“正是在下。”
“真是自古英雄出少年,孟贤侄后生可畏啊!”明凡感叹一声道:“贤侄是来找明轩的?”
孟离点了点头:“有一些事,需要明轩兄帮助。”
他此次前来,正是为了李其峰。
明凡拍了拍手,正要命下人前去呼喊,就在这时,一个身着红衣的中年美妇突然从前院走来。
“咦!家中来客人了吗?”
红衣美妇不是明府的女主人,又是何人。
杜二娘见到孟离,立刻走上前去,热情道:“这位客人看上去很年轻嘛!不知擅长哪家学派?”
“啊?”
孟离看着一身红衣的杜二娘,有些懵。
哪家学派?这是什么意思?
“哎呀,误会了,误会了。”明凡站起身来,尴尬道:“这位孟离贤侄是轩儿的朋友。”
说完又对孟离道:“贤侄,不好意思,她把你错当成我的那些文人朋友了!”
孟离恍然大悟。
杜二娘则是掩口轻笑。
“嘻嘻嘻,轩儿久不在界水,回来后又足不出户,想不到竟不知不觉交了朋友。咦,我怎么觉得这位小兄弟有些眼熟呢?”
明凡哈哈一笑道:“刚才我险些也未认出,二娘你仔细看,这小家伙不就是传武考核上的那个孟离吗?”
说着,还给杜二娘使了一个眼色。
杜二娘先是皱眉,紧接就想起传武考核上发生的事情,拍了拍手道:“想起来了,你是木儿和轩儿的朋友,我记得你们之中还有一个长得挺不错的小姑娘,是不是?”
孟离苦笑道:“伯母说的没错。”
杜二娘提着艳丽的红裙,扭身坐在孟离身旁,热情道:“孟小兄弟,我看你和那个小丫头好像挺熟的样子,你们是一起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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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对方如此热情,孟离心里觉得有些奇怪,但却没有在意,如实回答道:“我和卜玉都是
靠水镇人,一起来界水闯荡。”
“年纪轻轻就出来闯荡,很有志气啊!”
明凡感叹一声,凑到孟离另一侧,好奇道:“我看你们关系密切,是很要好的世家吗?”
孟离摇了摇头。
“那就是恋人关系!”杜二娘表情一肃,细细的柳叶弯眉,像是变成两把狭长的弯刀。
与杜二娘不过一尺之隔的孟离瞬间感受到一股寒意。
挺莫名其妙的……
“额,不是!”
少年摇了摇头,竟好像真被冻到一样,动作僵硬。
接下来,他便看到十分奇怪的一幕。
明凡夫妇身体同时向后靠去,深深吐了一口气,异口同声道:“唉,好可惜啊!”
额……
这怎么看都不想是惋惜啊!
反而有些庆幸……
杜二娘道:“那你觉得卜姑娘人怎么样?”
孟离本能的想要说出“性格暴躁”四个字,想了想还是及时收口,给了卜大小姐一个面子。
“性格大方,敢爱敢恨!”
“不错,和我的性格还是挺像的。”杜二娘满意地点点头,看向明凡道:“轩儿的朋友来了,你派人通知轩儿了吗?”
明凡一脸冷汗:“还,还没有。”
“那还不快去!”
孟离能够清晰看到这位美妇人面色逐渐转冷的画面。
而后,便是明家家主落荒而逃的画面。
一边跑一边大声道:“我这就去,马上去……”
不出片刻,明轩在明凡地带领下来到后院。
孟离见到明轩,心头猛然一震。
“明轩兄,你这是怎么了?生病了?”
曾经玉树临风的美少年,如今竟已憔悴不堪。
面色焦黄不说,身上还透着一股颓废的气息,就和生了一场大病没什么区别。
明轩苦笑道:“孟离兄,你找我有事?”
说完,又看向明凡夫妇,恭敬道:“父亲,母亲,能不能让我和孟离单独聊聊?”
明凡夫妇相视一眼,沉默着走出院子,同时也遣退了四周的下人。
明轩这几天的状态非常糟糕,他们作为明轩的父母,自然希望他能振作起来。
孟离的出现,在他们看来,就是一个契机。
“孟离兄,谢谢你来看我。”
孟离看着明轩,面色沉重道:“你到底怎么了?”
“我生病了。”明轩露出一抹苦笑:“相思病。”
听到相思病,孟离心中多了几分恍然。
他本以为明轩生了重病,如今看来,这是为伊消得人憔悴啊!
“好事!好事!”
孟离伸手在明轩肩上拍了拍,笑道:“也不知是哪家千金小姐如此幸运,能得到你的青睐。”
明轩的条件在界水城足以称得上名列前茅,不论是样貌、才气、家世还是武功,都是一等一的好。
这界水城中的千金小姐,又有哪一个能拒绝得了他的魅力?
“孟离兄,事到如今,我也就不瞒你了。”
明轩左思右想觉得还是要跟孟离说清楚。
“你说。”
孟离故作沉稳,内心却已亢奋,究竟是哪家姑娘能够让明轩这般魂牵梦绕。
他实在太好奇了!
“其实……”
明轩深吸一口气,闭着眼,一鼓作气地大声说道:“我喜欢的人是卜姑娘!”
此话一出,他全身的力量都仿佛被抽空。
听到这句话,孟离也被惊到,猛然站起,不敢置信道:“明轩兄,你莫非
是在跟我开玩笑,你怎么会?”
卜玉这个刁蛮任性的大小姐也会有人喜欢?
在孟离看来,这真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明轩误会了孟离的意思,还以为他是在质问自己,低着头愧疚道:“对不起,我知道我不该喜欢卜姑娘,但我偏偏就是控制不住自己……”
“第一下!”
孟离伸出手打断明轩。
“明轩兄,我根本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为什么要道歉?又为什么不能喜欢卜玉?我承认,这位卜大小姐虽然性格蛮横了些,但还没有到无药可救的地步,不至于连被人喜欢的资格都没有吗?”
他显然也是误会了,在为卜玉鸣不平。
“啊!”
明轩一脸迷茫。
什么意思?
“我喜欢卜姑娘,难道你不生气?”
孟离好笑道:“我为什么要生气?你们都是我的朋友,如果你们能在一起,我祝福你们还来不及。”
明轩猛然抬头,愕然地看着孟离。
“难道你们不是情侣?”
这一回,孟离总算知道明轩憔悴的根源,哭笑不得道:“你怎么会这么认为呢,我和她只是普通朋友。”
“真的只是普通朋友?”明轩不敢相信。
孟离点了点头:“是的!”
“天啊,这真是太好了!”
欣喜若狂的少年猛然跳起,一把抱住孟离,激动道:“兄弟,你都不知道我这几天过得有多纠结。”
朋友妻不可欺。
明轩是一个极有原则的人,对他而言,友情和爱情同等重要。
将明轩恢复精神,孟离松口一口气,坦言道:“其实,我觉得卜玉对你还是挺有好感的,用不用我回去帮你说一说,当然我不保证一定能说服她。”
卜玉的性格孟离最是了解,像这种事,不能直接说,必须要委婉一些。
“这真的好吗?”明轩有些不知所措,面对男女之情,他实在不知该怎么办。
见他像个大男生害羞,孟离哈哈一笑:“这有什么不好,你好歹也是相貌堂堂的明家大少,界水城里我实在想不出有哪个比你更优秀。”
在孟离看来,明轩现在最缺的就是信心。
听到孟离的激励,明轩果然勇敢了许多,忐忑道:“那就拜托你了。”
而后两人又闲聊了一些卜大小姐的事情,气氛轻松不少。
明家的后院种满花草,空气清洗怡人。
孟离环顾四周,望着这满园春色,感叹道:“真漂亮!”
明轩会心一笑道:“这些都是家父功劳。”
孟离突然想起了杜木,问道:“最近杜木怎么样?自从考核结束,就再也没有见过他。”
说到杜木,明轩脸上露出一丝笑意。
“他已经回到云剑派,如今正在熟悉七锻的力量,你也知道云剑派的功法讲究的是符剑相随,他破入七锻,如今正在学习更深的符法,顺利的话,用不了一个月,就可以完全掌握。”
孟离对符箓还是挺有兴趣的,闻言一笑道:“等他回来,可要好好试试他的手段。”
“孟离兄,应该快破入六锻了吧!”
明轩呵呵一笑,似乎对两人交手十分期待。
孟离坦然道:“快则半月,多则一月。”
“那就已经很快了!”明轩感慨道:“孟离兄能以五锻破七锻,破入六锻之后,连我都未必是你的对手。”
孟离笑了笑,忽然想起此次前来的主要目的。
“明轩兄,实不相瞒,我这次登门拜访,其实是有一事相求。”
第二百二十七章 萧自聪的招揽
“明轩兄,实不相瞒,我这次登门拜访,其实是有一事相求。”
“孟离兄但说无妨。”
之前孟离答应“说媒”,明轩心里感激不尽,正不知道该如何报答。
“明轩兄应该知道,我和李其峰是十分要好的兄弟,所以,我想要请明轩兄帮我打听李其峰的消息。”
孟离直接说出了此次前来的主要目的。
“原来你是为李师弟而来。”明轩恍然大悟,轻松道:“这个简单,我马上就飞鸽传书,询问李师弟的近况。不过这个时间可能会长一些。”
“没关系,我不是很急!”
接下来,两人又聊了一会儿,正说着,明轩忽然想起一件事。
“对了,昨天鉴镜府发布了一个临时任务,你有没有听说?”
所谓临时任务,是一种应对紧急情况的任务。
孟离摇头道:“我最近不准备接任务,所以没有留意这个方面。”
“我觉得你应该留意一下,这个任务对我们来说,是一次难得的机会。”
见明轩神色郑重,孟离好奇道:“这个任务有什么特殊之处?”
明轩深吸一口气:“任务本身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只是一个很普通的除兽任务。关键是这个任务的地点。”
说到这里他忽然笑了起来。
“你可听说过无界石林?”
在界水城南方不到十里的地方,有一片石林,名为无界石林。因苍岩耸立,造型奇异而著称。
无界石林中生存着大量野兽,其中不乏性情残暴的凶兽。
每隔一段时间,界水城中的武馆就会在鉴镜府的组织下进行围剿,虽然每次都能大获全胜,但起到的效果却并不理想。
石林中的野兽就好像无穷无尽一样,即便除兽效果斐然,过不了多久还是会死灰复燃。
据明轩所说,官府曾对无界石林研究过一段时间,最后得出一个结论,在无界石林中极有可能存在一个小秘境。
正是小秘境的存在,导致石林中不断有野生繁衍。
这一次鉴镜府派发临时任务,在明轩看来,正是探查无界石林的好机会。
直到这时孟离才知道,明家的诸多产业中竟还有一家武馆!
而且还是南城区排名第一的武馆:南明武馆。
回武馆的路上,孟离步履轻快。
疑似与小秘境有关的任务,这个机会他可不能放过。
据孟离所知,朝廷下达的武馆任务中,最具价值的就是开荒任务,而小秘境则是开荒的基础。
如果这次任务中真的发现小秘境,便等于平白得了一次开荒任务。
况且,这次任务的奖励本就不错,除了二等任务的基础奖励,还有一本二品刀法秘籍,也是孟离现在最需求的东西。
回到武馆时,武馆已有客人登门。
刚一走近大门,王二苟便迎了上来,郑重道:“萧自聪来了。”
他的声音很低,透着一种沉重。
自洛家姐妹加入木刀武馆,像通报来客这种琐事,便由洛家姐妹全权负责,但王二苟了解萧自聪的特殊性,主动将这件事情接了过来。
“他来干什么?”对于萧自聪的突然来访,孟离有些意外。
“不知道。”王二苟摇了摇头道:“他来之后什么都没说,只说要见你,表情有些严肃。”
哔嘀阁
表情严肃?
见王二苟神情有些沉重,孟离笑了笑,让他不要紧张。
“好,我知道了
,你先去忙吧!”
安抚好王二苟,孟离走往客厅,还未进门便看到一个挺拔的身影。
萧自聪站在客厅内轻摇折扇,看着墙上挂的一幅画怔怔出神。
“好画!好画!”
从他口中可以听到喃喃之声,似已如痴如醉。
“萧老哥也懂画?”
见此一幕,孟离哈哈一笑,走入客厅。
萧自聪闻言回神,折扇唰的一收,点向墙上画像道:“略知一二而已,但你这幅名画,即便是我也能看出不凡。”
“这幅画是朋友所赠,只觉得此画传神,究竟好在何处,就不得而知了。”
孟离顺着折扇点出的方向看去,只见仙子翩然,正是薛白齐送给他的那副画像。
萧自聪感叹道:“薛家神画,传世之作,听说当初治文帝欲得此画,但薛老画神却没有割爱,只在临终之际,将此画传给了他的孙子。”
“薛白齐?”孟离忍不住问了一句。
萧自聪点头道:“没错,薛白齐就是薛家神画的传人,如今已尽得其真传。他能将这幅画交给你,足可看出他对你的重视。”
孟离看着仿佛要从画卷中呼之欲出的仙子,苦笑道:“太贵重了!”
“的确贵重。”萧自聪赞同道:“我建议你不要把画挂在这里,若是有所损伤,将会是书画界的一大损失。”
不知为何,孟离突然想到了明凡,如果被这位酷爱书画的明家家主见到这幅画,不知会作何表情?
“萧老哥,你找我有什么事?”
孟离指着身旁的座位,示意萧自聪落座。
萧自聪摆摆手道:“不必了,我有一些话,说完就走。”
“好,你说。”
孟离故作轻松,实际已如临大敌。
他有一种预感,萧自聪这一次要跟他摊牌了!
萧自聪道:“你昨天在李府的事情我已经听说了,实不相瞒,那个刘大头其实是我们的人?”
“你们?”
“对,你没听错。”
萧自聪道:“事到如今,我也不瞒你了,接下来界水城将会迎来一场变革,到那时,我们将会成为界水城的主宰。”
“你们是谁?”
孟离心中一窒,沉声发问。
萧自聪的话,怎么听都像是在疯言疯语,但从对方身上,他却看到前所未有的自信。
萧自聪轻轻摇头:“这一点我还不能告诉你,除非你加入我们!”
“我可以认为你这是在拉拢我吗?”
“这正是我来的目的。”
孟离沉默,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有些事的确值得思考,但有些事,思考就是在浪费时间。”
见孟离犹豫不决,萧自聪冷冷说道:“得罪了七星宗,又得罪了冯彧,你认为你在没有保护的情况下还能活多久?”
“有些事,不试试又怎么知道?”
面对萧自聪的招揽,孟离的确有一瞬间的迷茫。
萧自聪背后的势力是什么?界水城的局势会不会真像他说的那样?而他又该何去何从?
适者生存,趋吉避凶。
生存的本能让孟离有所犹豫,但下一刻,理智却让做出另一个选择。
哪怕这个选择会让他变得十分危险。
萧自聪脸色凝重道:“你这是在拒绝我吗?”
“抱歉!”
孟离点了点头,目光坚定而有力。
早在来到界水城时,孟离便已
定下目标。不只是萧自聪的势力不会加入,其他任何势力他都不会加入。
而这一切都是为了城守府中的十武道。
孟离拒绝萧自聪的原因中,还有一个决定因素,就是萧自聪手中的黑石钥匙。
正是因为这个钥匙,他才会心存疑虑。
如果萧自聪也是为十武道而来,那他们之间,就只能是敌人这一个结果。
孟离的回答,让萧自聪面色更加凝重,他凝视孟离,冷漠道:“有自信是好事,但过于自信就不好了。我劝你最好再考虑考虑,对你而言这是一次难得的机会。”
孟离沉声道:“萧老哥,我敬重你才叫你一声老哥,但你若是要强人所难,也不要怪我不高兴。”
“不错,敢爱敢恨,我喜欢!”
萧自聪忽然一阵大笑,直视孟离道:“你我二人认识这么长时间,还从来没有切磋过,不如借今天这个机会过两招?”
什么意思?
想要用武力让我屈服?
孟离冷冷一笑道:“求之不得。”
而后,两人来到院中。
王二苟听说他们要比武,将众人调离此处,给他们留下了一个无人打扰的环境。
孟离来到院子中央,抽出木刀,平平放在手中。
人与刀的气息相互调和,形成共鸣。
“不错的刀意,可要对付我,还差了一些。”
萧自聪走到孟离对面,以折扇前指,与孟离的木刀遥遥相对。
就在对方折扇指向自己的瞬间,孟离忽然感受到一股压力,就像有人向下拉了自己一把,刀锋微微下偏。
没有任何征兆,就在孟离刀锋下移之际,萧自聪突然出手。
折扇前指,一切都好像设计好的一样,直指孟离胸口。
简单直接的爆发,但却是最快的一击。
七锻境以下,任谁遭到这一击,都要被打个措手不及。
但萧自聪此时的对手却是孟离,早已将刀法练成本能的孟离。
就在萧自聪出招之际,孟离忽然后撤一步,手中木刀本能斩出,迎向萧自聪价值连城的白玉象骨扇。
真气四转,全力爆发。
然而,还是差了一些。
孟离全力爆发的一刀,并未能阻止萧自聪手中的折扇,反而被折扇上传来的力道震退。
噔噔噔!
孟离一连退了三步。
三步过后,方才将这股力道卸了下去。
“很不错,难怪那日在传武擂台上,你能一刀斩杀韩非,你的真气强度的确已达到七锻。”
“但与七锻巅峰相比,还是差了一些。”孟离面色沉重道。
当实力的差距扩大到一定程度时,即便是再精湛的技巧,也难以弥补。
“说的没错。”
萧自聪点了点头,而后继续进攻。
他的每一招每一式,都即简单又纯粹,完全是真气力量上的爆发。
面对这样的攻击,孟离虽然能以刀法接下,但折扇传来的力量,他却无法化解,一次次超过极限力量的叠加,最终让他崩溃。
不知接下多少次攻击后,孟离倒飞出去,体内的真气被完全震散。
“这就结束了?”萧自聪淡漠的目光看向孟离,脸上露出一抹轻蔑的神情。
孟离躺在地上,羞愧难当。
面对萧自聪的轻视,他很想给与反驳,但现实却让他无能为力。
没有办法,差距实在太大了。
第二百二十八章 迫在眉睫
萧自聪来到孟离身前,居高临下道:“了解到现实的残酷了吗?如果还没有,我可以再陪你比一场。”
“萧自聪,欺负小朋友算什么本事,有种的和我比一场。”
就在孟离感到无力时,门外忽然走来一人。
萧自聪向来人看去,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
“范国强,你到这里来做什么?”
走进武馆来的男子身材高大,不是范国强又能是谁?
只听他冷哼一声道:“范某做什么事,似乎还用不到你来问吧!”
萧自聪没有与范国强争吵,看向孟离道:“既然有客人上门,我就不打扰了。接下来我会再给你一段时间,你想通了可以随时来找我。”
在孟离的沉默中,萧自聪渐渐向门外走去,临出门前,忽然又扭过头道:“对了,那副画千万不要忘了收起来。”
萧自聪离去后,孟离铁青着脸从地上爬了起来。
真气被打散的感觉并不好受,而这是孟离经历过的第二次。
第一次,是在来界水城的时候,那时他被胡不归一剑破掉真气。
相比当初,他现在的表现不知好了多少倍。
孟离看了眼范国强,自嘲一笑道:“范兄,让你看笑话了。”
范国强摇了摇头道:“能够做到这一步,孟兄已经非常了不起,老实讲,我刚刚差点被你的表现吓到。”
孟离和萧自聪交手的过程,范国强几乎全部看到。虽然萧自聪只是简单施展了一些招式,但这些招式却都是实实在在的七锻巅峰的真气。正常的五锻武者,一招就要溃败。
可孟离呢,坚持了多少招?
他刚刚数了一下,足足二十一招,真是一个了不得的数字。
“范兄突然上门,有何贵干?”孟离问道。
范国强是天华武馆的重要人物,与孟离几乎没有什么交情,突然上门,孟离有些好奇。
范国强双手抱拳,郑重道:“孟兄,多谢。若非是你,我妹妹性命忧矣!”
“你妹妹?”孟离有点懵,他认识范国强的妹妹吗?
高大男子解释道:“范羡霖是我妹妹。”
“亲妹妹?”
孟离愣了一下,而后便以怀疑的目光看向范国强。
这两个人一个高壮威猛,一个娇小可人,实在看不出是亲兄妹。
范国强苦笑道:“如假包换。”
他顿了顿又道:“我妹妹对薛白齐用情至深,如果薛白齐出事,我妹妹也难保不会出现意外。”
“原来是这样。”孟离恍然大悟,笑道“范兄不必客气,其实我对你,一直都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是吗?这真是太巧了。不瞒孟兄,这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我也有。”
范国强顿了顿,问道:“孟兄是哪里人?”
孟离答道:“我是靠水镇人?”
范国强点点头道:“两年前我曾去过一次靠水镇。也许是在那时见过吧!”
“两年前?界水镇?”孟离眼皮一跳,忽然想起两年前,在靠水武馆发生过的一件事。
两年前朝廷征收税银,但靠水镇却迟迟没有行动,为了了解情况,朝廷曾派王当前去调查,当时随行保护王当的马夫,就是范国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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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当时的范国强只是炼体六锻,而现在则是七锻巅峰。
两年时间,范国强除了修为增长了些,样貌并没有太多变
化。相比之下,孟离的变化倒是不小。
这两年时间,正是孟离身体发育的两年,个头增长不少,容貌也成熟许多,再加上时常出船打渔,风吹日晒,若非十分熟悉,根本认不出他。
孟离想到了两年前的税银案,便认出了范国强,不过,他却没有将这件事说出来的打算。
反而是故作懵懂,做出一副略带茫然的样子。
当初的事,毕竟与他师父有关,不被记起,也许是最好的情况。
“可能是我们的缘分吧!”
范国强生性豪爽,听孟离这么一说,不禁哈哈大笑。
“没错,缘分!”
命洛家姐妹准备茶水,孟离领着领着范国强走进客厅。
客厅内,仙子画像仍在。
孟离想起萧自聪临走之前,叹息一声,将画像摘了下来。
薛白齐是范国强的准妹夫,这一副薛家的传世之宝,他自然也有所耳闻,见到这一幕不禁哑然失笑。
“这幅画可是薛白齐的宝贝,就算我妹妹想看,也没有那么容易,想不到竟被你随便挂了出来。”
暴殄天物啊!
孟离苦笑一声,心里暗暗下定决心:这件事,打死也不告诉薛白齐。
两人落座,茶水奉上。
范国强喝了一口,苦笑道:“老实讲,茶这种东西,不论喝多少次,我都喝不惯。相比这茶水,我还是喜欢酒。”
江湖人好酒,且好烈酒。
这也与大多数武者性烈如火的秉性相吻合。
孟离虽然喝过几次酒,但不知为何,酒的滋味他却不太喜欢。
总觉得差了些什么。
“可惜我这里没有酒。”孟离笑了笑道:“范兄可知道鉴镜府近两天新发的临时任务?”
范国强道:“你说的是无界石林的除兽任务?”
孟离点点头:“就是这个任务,我想从范兄这里了解一些情况。”
“这个好说。”范国强笑了笑道:“其实有一件事你说错了,这个除兽任务并不是这两天才发布出来的任务。早在一个月之前,白抚镜使就已经在布置这个任务,只是因为传武考核,一直拖到现在。”
“原来是这样。”
孟离松了一口气。
在听到这个任务之后,他还真有些怕这是冯彧专门用来坑他的任务。
不过想想也是,他一个小喽啰,还做不到要让镇塔使大动干戈的地步。
唉!
出现那样的想法,是不是有些自以为是了?
范国强继续说道:“除兽任务大概每年都会进行一次,最终的目标是要除掉石林里蜕变而成的凶兽,过程虽然凶险,报酬却不算低,相当于一个优等强制任务的奖励。所以每年都会有武馆为争夺任务名额而大打出手。”
孟离无语了:“这个任务还有名额限制?”
范国强笑了笑,说道:“没错,除兽任务并非人人都可参加,每个城区只有两个名额。”
每个城区两个名额,四个城区就是八个名额,而界水城中的武馆少说也有几十家。
难怪会被抢破头!
“咱们北城区都有哪家武馆参加?”
“目前只有我们天华武馆”
孟离看着范国强,神情怪异。
“不是说抢破头吗?咱们北城的武馆什么时候这么和谐了?”
范国强苦笑一声:“还不是因为你
的出现。”
“我怎么了?”孟离愣住。
范国强解释道:“我们北城的武馆在四大城区中一直处于苟延残喘的局面,这段时间因为木刀武馆的出现,这种僵局终于得以缓解,而且你还把自己接不了的任务推荐给其他武馆,大家心存感激,商议之后决定将这个名额让给你。”
北城区的两个名额,除了天华武馆常年占据一个,其余一个都是靠比武决定。
孟离好像明白了什么,看着范国强无语道:“所以,你这次来,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件事。”
范国强笑道:“没错,我这次来的确是受北城各大武馆所托,请你参加除兽任务。”
“请”这个字用得好,让孟离没有办法拒绝。
“除兽任务什么时候开始?”
孟离现在还有一个疑问。
之前在明轩那里也是,明轩虽然将除兽任务的事告诉他,却没有告诉他任务开始的时间。
“半个月之后。”
送走范国强,孟离陷入沉思。
当然,他想的不是半个月之后的除兽任务,而是萧自聪所谓的大变革。
萧自聪所说的势力是什么?他未来又会面临怎样的局面?
只要一想到这些,孟离心里便会感到阵阵不安。
可以预见,界水城接下来的局面一定非常复杂,面对这种情况,他一定要有足够的自保之力。
“看来,必须要尽快提升实力了!”
孟离叹了一声,走出客厅,来到不远处的一个房间。
这是一个封闭的房间,只有门,没有窗,是当初建造武馆时孟离特意留出的密室。
密室的外墙,是一层厚厚的特殊木板,足足有一个手掌那么厚,为密室起到了极好的隔音效果。
这间密室造价不菲,单是这一圈隔音木,就消耗了他将近二百两银子,让那提供木材的供应商,差点笑歪了嘴。
从改造武馆到现在,如今已经过去不短的时间,但这间密室却一直被封锁起来。
这次,还是孟离第一次打开。
密室光线昏暗,只有一缕透过门缝的光线,勉强照出密室内的布置。
一张草垫,一盏坐地的高架油灯。这就是房间里的全部。
所谓闭关,讲究的就是全神贯注,像是一些容易分神的东西,自然是越少越好。
孟离所修的简单偷懒功,是一部十分特殊的功法。
简而言之,无外乎“偷懒”二字。
这部功法会偷懒,不仅只是功法本身,修炼者同样如此。
孟离修炼偷懒两年多的时间,对于此功法的修炼极限早已了若指掌。
此功法每日只需运转两个循环,超出之后,修炼的效果将会大大下降,变得微乎其微。
当然,这只是特定状态。
如有外力协助,偷懒功的修炼极限将会大大提升,也不是没有快速修炼的可能。
比如灵食,比如行气丹。
孟离现如今是五锻巅峰,距离六锻,也不过是临门一脚,在加上他的体魄早已超越修为界限,突破的过程几乎是水到渠成。
原本孟离不想强行突破,但萧自聪的到来,却让他感受到巨大压力。
再加上半个月之后的除兽任务,这才让他改变了这个想法。
拿起一粒行气丹,放入口中,孟离开始进入到枯燥而漫长的修炼状态。
第二百二十九 郭家父子
时间往前回溯!
孟离离开明府不久,明轩来到后院。
明府后院最靠后的房间,放着一座特质的铁笼,铁笼中关着一只灰羽猎鹰。
猎鹰眼神锐利,炯炯有神。
南唐重鹰,其国兽便是赫赫有名的紫羽石鹰。
明轩眼前这一只,也是石鹰一脉,只不过不是血脉崇高的紫羽,而是灰羽。
“老伙计,是该你出场的时候了。”
灰羽鹰似乎听懂了他的话,在铁笼里来回跳动。
明轩微微一笑,放出灰羽鹰,将刚刚写好的信件绑在后者身上。
“去吧!把李师弟的消息带回来!”
西州城,盘踞在西州西北区域,占地广阔,统摄千里。
在西州城以东二十里,有一座山,名为白剑山,山上有一座宗门名为白剑洞。
白剑洞,虽然名字上有一个洞字,但却不是在洞中开辟的门派,而是环山而建,气象万千。
宗门中宫殿众多,有宗门大殿,藏经阁,讲武堂,试剑洞,锻剑室……
此时,在讲武堂内,正有一群身着白衣的白剑弟子谈经论道。
讲台上,有一白发长老,看着堂室内热闹的场面,露出满意的表情。
白发长老点点头,正准备收回目光时,突然又被角落里一个沉默的身影所吸引。
咚!咚!
长老在讲桌上轻敲两下,众弟子立刻正襟危坐,不苟言笑。
讲武堂内瞬间安静。
已是满头白发的老者背负双手,从台上缓缓走下,来到沉默身影旁。
“李其峰,刚刚大家都在讨论,为何独独你一人沉默?”
身着白色弟子服的李其峰站起身,毕恭毕敬道:“回二长老,弟子刚刚已在心中思量。”
“哦!”
二长老眉角花白的浓眉轻轻一挑,兴致勃勃道:“你都在思量什么?”
李其峰道:“弟子在思量无光剑典第五篇。”
众弟子闻言惊呼,看向李其峰的目光透着惊讶。
二长老似笑非笑道:“其他弟子都在讨论第四篇,而你却在思考第五篇?”
李其峰点了点头。“弟子早已悟透第四篇,第五篇也有所得。”
二长老挺直胸膛,直视李其峰,缓缓道:“第五篇你都悟出了什么?”
李其峰说出八个字。
“剑出手稳,以剑吞光。”
“剑出手稳,以剑吞光……”二长老在心底暗附着八个字,脸上露出笑容。
“不错,不错。”
他点点头,欣慰道:“不愧是老三破格收下的关门弟子,短短数月便已悟透无光剑典第五层,假以时日,未必不能成就剑子之位。”
闻听二长老之言,众弟子顿起哗然之声,一时间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要知道,无光剑典共分十篇,前四篇威力有限,只有从第五篇开始,无光剑典的威力才会真正体现。
是以,从第五篇开始,无光剑典的领悟难度也会大大提升。
李其峰入门不过数月,能在短短时间内将无光剑典修练到第五篇,这种修练速度,比之以往的剑子,也不遑多让。
见李其峰不卑不亢,二长老更是满意,笑着压了压手。
“最近西州城有妖人作乱,城中已有不少百姓因此遇害,昨日西州官府前来求援,我已让赵闲、莫静准备下山
。一会你去试剑洞领一把好剑,随他们一同下山历练。”
白剑洞喜欢把作恶多端的歹徒称之为妖人。门中也会配合当地官府,对弟子发布除妖的任务。
“弟子遵命!”
修炼是一件非常枯燥的事情,但孟离却早已习惯。
只是纳气境以下的武者闭关,并没有坐死关的能力,时间长了肚子还是会饿。
闭关一天的孟离,在深夜时分,独自推开密室大门。
院子里空无一人,只有几只夜虫在半空中飘荡。
了解到大家都已熟睡这个事实,孟离无奈苦笑,然后轻手轻脚,悄悄来到厨房。
厨房内漆黑一片。
唯有皎白的月光照上窗台。
做饭的灶台上,摆放着一碟剩菜,除此之外还有两个拳头大的白面馒头。
顾不得饭菜已凉,早已饿了一天的少年,为自已倒了一杯水后开始狼吞虎咽。
简单粗暴的将晚饭吞咽下肚,孟离喝了口还没有完全凉透的热水,暖了暖胃,回到自己的房间。
临入睡前不禁感慨:“真是疲惫的一天!”
就这样,一连修炼三天。第三天的夜里,孟离终于成功突破到六锻。
历时数月,从靠水镇到界水城,在炼体五锻,孟离经历了人生最大的变化,开始独立、成长。
而今他终于再次迈出一步。
夜晚的风微微凉,同三天前一样,孟离还是一个人站在院子里,但今天,他却有了不一样的感悟。
如果未来的日子都能像现在这样,那该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情。
每天只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什么都不必担心,什么都不需在意,无忧无虑,没有烦恼。
但可惜,生活总是充满问题,而他存在的价值似乎就是要不断的解决问题。
只是回屋睡了一觉,问题果然来了。
崇武十四年,五月二十。
天气晴!
清晨的阳光洒进院子,鸟儿在天空鸣叫,刚刚练完刀的孟离,还不等洗去一身的热汗,武馆便迎来一位不速之客。
统军一方,铁面无情。
来人正是界水城的校尉统领,薛霸武。
今天的薛霸武,一改往日戎甲,穿着一套非常普通的黑色长衫。
苍凉老者气自威。
已有六旬的薛霸武,鬓角已经花白,被黑色长衫衬托,举手投足间透发出的威仪,不禁又浓重了几分。
得知薛霸武突然来访的消息,孟离暗暗苦笑,只得尽心尽力接待这位有铁面之称的霸道老人。
“拜见薛统领!”
“知道我今天为什么见你吗?”
老人平时霸道惯了,见到孟离后,也不寒暄,直接开门见山,问了一个让他所料未及的问题。
为什么?这个问题应该我问才对吧!
孟离瞪大一双眼,可怜巴巴地看着薛霸武。
“统领有事找我?”
薛霸武面无表情地拍了拍手,淡淡道:“郭兄,你们进来吧!”
门外进来两人,一老一少。
老的这个也不算太老,正值中年,四十出头,少的这个也不算太少,看其容貌,也是十四五岁的样子。
这个时候孟离才发现,原来这次登门而来的并不只是薛霸武一人。
孟离忽然想起王二苟之前跟他说的事情,看着那明显是父子的二人,心
中暗暗发问:这两人就是从西州城来到这里的父子?
就见薛霸武指向二人,淡淡道:“你们认识一下吧!”
这就愉快的决定了?
孟离呆呆望着薛霸武,露出一副匪夷所思的表情。
这种态度,就算是老子对儿子,也不过如此吧!
想到薛家紧张的父子关系,孟离似乎明白了什么。
“二位既然是薛统领的朋友,那便是木刀武馆的贵客,咱们里面请。”
越过喜欢独断专行的老人,孟离来到郭家父子前,双手抱拳,彬彬有礼。
“孟馆主有礼了。”中年男子回以一礼,自我介绍道:“在下郭富远,这是犬子郭聪,我们父子跟随贡队途经界水城时,突然听到你以一己之力解决考兰匪患的事迹,心中敬佩,所以才会冒昧打扰。”
“郭先生过誉了!”
孟离微微一笑,脸上却无过多的表情。
这个表现,则让郭富远更加敬佩。
要知道,考兰匪患事关西州安危,除掉这颗毒瘤,可不是一个小功劳。在这份荣耀下仍能不骄不躁,少年人的心态,足以说明问题。
“好了,有什么事,咱们里面说吧!”
而后,孟离将三人带去客厅,又命洛家姐妹备好热茶。
看着空空如也的墙面,孟离突然觉得有些庆幸,还好画像收的早,要是被薛霸武看到,以这霸道老人的性格,还不得把他吃了。
茶水很快被端了上来,孟离伸出一只手,示意众人自便,同时看向郭富远道:“郭先生这次来界水城是打算长住,还是另有打算?”
郭富远道:“我们郭家在西州城做的是铁器声音,这一次到界水城也有拓展业务的打算,应该会住上很长一段时间。”
薛霸武补充道:“郭家的铁器闻名西州,各个方面都不比袁家的差。”
这是要来抢袁家的生意?
界水城三大名店,袁氏铁铺、百食堂,以及觅宝阁。
袁家世代靠做铁器生意为生,袁氏铁铺是他们最大的产业,尤其是其中的宝器生意,是他们收敛财富的重要手段。
如果袁家的铁器生意受到影响,袁家在界水城中的地位将会大大降低。
好事啊!
孟离想了想,觉得郭富远的出现对自己非常有利,热情道:“欢迎欢迎,郭先生到界水城开店,我们木刀武馆愿意成为你第一个顾客。”
郭富远哈哈一笑道:“有孟馆主的支持,郭某就更有信心了。我这次登门拜访,其实还有一事相求。”
“郭先生不必客气,直言便是!”孟离正襟危坐,看着面无表情的薛霸武,暗道一声终于来了。
当他们一起进门时,孟离便意识到事情不会这么简单。
郭富远沉声道:“实不相瞒,犬子在听到孟馆主的事迹后,无比崇拜,想要加入贵武馆,跟随孟馆主学习。”
孟离扭头看向郭聪,与此同时,对方也在看向自己。
“嘿嘿!”浓眉大眼的少年露出一个傻笑。
这孩子脑子有点问题啊!
孟离看向薛霸武,征询道:“前辈您怎么看?”
薛霸武冷哼道:“你自己的武馆你自己决定,不用问我。”
孟离翻了一个白眼。
他可以确定的是,如果自己敢拒绝,第一个拍死他的一定会是这个让他自己看着办的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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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章 教训
“没有问题,遍传武道,正是我们木刀武馆的宗旨,郭公子随时都可以来这里学武。”
啪!
郭富远大叫一声好,对郭聪道:“聪儿,还不快谢谢孟馆主,以后你就是木刀武馆的一员了。”
郭聪点了点头,只说了一个“哦。”
“孟馆主,犬子以后就麻烦你了。”郭富远看着孟离,表情有些尴尬。
孟离苦笑道:“郭先生放心,我一定会竭尽所能。”
接下来的时间,大多都是郭富远一个人在说。先是说了来到界水城后的见闻,又聊了一些开店的打算。
直到薛霸武挥手打断。
“好了,今天就到这里吧!”
“孟馆主,告辞。”
郭富远带着自家傻儿子起身告辞,临走之时见薛霸武驻足不动,不禁疑惑道:“薛兄你不走?”
薛霸武道:“我还有一些事要单独和孟离说。”
“那我就不打扰了!”
郭富远走后,院子里的两人同时沉默,木刀武馆陷入到一阵诡异的寂静中。
孟离挠了挠头,尴尬道:“前辈,您不是有话跟我说吗?”
“白也临走前让我照顾你。”
“啊?”
薛霸武语出惊人,孟离有点懵。
这算是白也临走前留下的后手吗?
但薛霸武这个表达方式……
真是直接得让人无法接受!
薛霸武道:“我是军人,不喜欢转弯抹角,有些话就直说了。白也临走前找到我,让我保护你不受冯彧侵害。我说过我是一名军人,既然是军人,就不应该参与鉴靖府的事情,但我最后还是答应了,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他虽然问出了问题,但却没有让孟离回答的意思,继续道:“我和薛白齐虽然有些矛盾,但他毕竟是我儿子,冯彧想杀我儿子,我这个当爹的自然不能放过。”
“前辈,其实您心里还是很关心薛白齐的。”
作为薛白齐的好友,孟离听到对发的霸道言辞,又怎么不会为薛白齐高兴。
薛霸武瞪了孟离一眼,冷哼道:“还是先关心你自己吧!我已得到消息,冯彧已经准备对你动手了,就在除兽任务上。”
这就出手了?不用稳固鉴靖府的权力?
孟离皱眉道:“不应该呀,我只是一个小喽啰,就算冯彧要除掉我,也不应该这么着急才是。”
薛霸武道:“具体的情况我也不知道,我无法插手除兽任务,这次过来就是告诉你要小心一些。”
“好,我会小心的。”
孟离面色沉重。
除兽任务共有八座武馆参加,每座武馆只能派出一人,虽然只有八人,但也足够复杂。
冯彧若要对付他,自然不可能亲自动手,唯有依靠其余几家武馆。
唉,大意了!
之前听到除兽任务,他就想到冯彧有可能对他出手,但因为不切实际,很快便又将这个想法抛之脑后。
显然,他低估了自己在对眼中的重视程度。
当然,就算孟离提前知道冯彧要对他出手,这次任务他也不会放弃。
武者,当一往无前。
如果只是因为一些挫折就放弃,木刀武馆又怎么可能在短时间内发展起来?
武馆发展是孟离计划中十分重要的一环,如果失败,对他夺取十武道影响极大。
而十武道则事关他的生死,大意不得。
这是一个恶性循环,一旦开始便无法停止。
送走薛霸武,孟离又陷入沉思。
从冯彧对他的态度可以看出,他现在的情况非常危险,每走一步都可能万劫不复。
在这种情况下,自身实力才是最值得信赖的保障。
想到这里,孟离不禁为之前的决定
感到庆幸。
他现在突破到六锻的事,还没有人知道,而这恰好能成为他的一张底牌。
以六锻武者的真气强度施展真气四转的技巧,应该足以应对七锻巅峰了吧!
正在孟离出神的时候,王二苟忽然从眼前走过。
孟离看到王二苟,忽然想起一件事,问道:“王兄,你干什么去?”
王二苟停下脚步走,道:“我去前院看看。”
“那刚好,你能帮我带个东西给卜玉吗?”孟离故作轻松。
“可以。”王二苟不疑有他,反正都是顺路,无所谓。
“那好,你等我一下。”孟离表情有些窃喜。
他转身走进书房,拿起纸笔,可就在落笔时,又犹豫起来。
“该怎么写呢?”
明轩的爱慕之情,孟离觉得还是不要由他亲口说出,否则以卜大小姐的脾气,免不了他一顿胖揍。
最好的办法,还是落在纸上。
想了又想,孟离还是觉得直接些,提笔在纸上写下八个大字:
明轩爱慕你,望同意!
“不错不错,言简意赅,内容明确,就算卜大小姐想要装疯卖傻,都找不到借口。”
孟离写好纸条,待字迹风干后折了起来。
走出书房,将折得工工整整的纸条交给王二苟。
孟离郑重道:“一定要亲手交到卜玉手上,不得有误。”
王二苟并没有意识到,他此时接过来的是一个怎样的烫手山芋。点点头道:“你放心,我一定亲手交给她。不,我会亲眼看着她打开。”
“唉,其实不必……”
正当孟离想要提醒王二苟的时候,后者已经飘散而去。
不出片刻,前院便传来轰然巨响。
“孟离,王二苟,我要杀了你们!”
可怜的王二苟,当场被卜大小姐捶懵,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这一天,木刀武馆鸡犬不宁。
为了躲避卜大小姐的追杀,孟离和王二苟逃出武馆。
木刀武馆外,看着大门的孟离二人忽然有种有家不能回的感觉。
“现在怎么办!”
王二苟捂着脸上的淤青,一脸哀怨地看着孟离,他死也不会想到,孟离让他交给卜玉的竟然会是“一封情书”。
不过他们今天本就有打探除兽任务的安排,索性将计就计。
据孟离所知,参加除兽任务的武馆一共有八座,除去木刀武馆,天华武馆以及明家的南明武馆,剩下还有五家武馆。
这五家武馆的情况,他还是要了解一下的。
来到界水城,毕竟只有一个多月的时间,除了界水城的顶尖势力之外,孟离发现自己对界水城的了解竟然并不多。
典型本末倒置……
忙碌了一天,收获并不理想,晚上进门的时候两人小心翼翼,见卜大小姐没有在院子里守株待兔,这才松了一口气。
一夜无事,第二天一早,木刀武馆迎来了新的成员。
虽然之前已经讨论过郭聪加入武馆的事情,但当孟离看到他时,还是感到一丝吃惊。
他没有想到,对方竟如此积极。
“其实你不用这么着急,完全可以多等两天。”
孟离来到郭聪身边,不同于昨天的匆匆相识,这次他仔细打量着眼前这个少年。
对方的眼眉很浓,身上透着一股稳重的气息,看上去有些憨傻。
“没事,我喜欢这里。”
“好吧!”
看着这个有些呆头呆脑的郭聪,孟离露出苦笑。
“我看你气血不弱,应该已经一锻了吧?”
郭聪点头道:“以前在西州老家练过一段时间。”他顿了一下,似乎想起一件事情,补充道:“哦,对了,我还练过刀法。”
“那好,我们就学刀法。”
孟离想了想,决定亲自调教这个郭聪。
名为郭聪,头脑却不灵光的少年呵呵一笑,激动不已。
就在孟离陪着郭聪练习刀法时,武馆的其他学员聚在谢小明身旁窃窃私语。
“谢老大,那个人什么来历,怎么一来就能得到孟老师的亲自指点?”
人群中一名瘦弱男孩神情不忿。
他们之中,就数谢小明天分最高,可即便这样,也只是偶尔才能得到孟离指点。
那个新来的学员,刚一来就能让得到青睐,实在让他们看不过去。
谢小明心里虽然不舒服,可还是说道:“也许是有什么特殊之处吧,我看他血脉不弱,应该已经一锻了。”
又有一人冷笑道:“这么大了才练到第一锻,比小明哥可差远了,你们看他那傻样,要我说八成是走后门进来的。”
最后一句话说进了众人心里。
之前曾表现出不忿的瘦弱男孩不忿道:“不如这样,等他回去的时候,我们悄悄跟上,给他一个教训。”
“对,瘦猴说得没错,绝不能就这么放过他。”
“可是,谢老大刚才也说了,那傻子可是已经完成筑基的武者,我们不是他的对手吧?”
被称为瘦猴的男孩不屑道:“怕什么,他再厉害,顶多也就是个一锻武者,咱们这么多人,再加上小明哥,一定万无一失。”
众人看向谢小明,纷纷露出仰仗的目光。
谢小明本不想参与,但见他们目光炙热,拒绝的话再也说不出口,只好应了下来。
时间过得很快,在夜色来临前,木刀武馆结束了一天的授武课程。
郭聪与孟离告别后,走出武馆,按着回家的路,向坊区外面走去。
与此同时,谢小明对身后严阵以待的众人使了一个颜色,跟了上去。
暮色渐沉。
昏暗的街道上,郭聪一个人独自前行。当他走到一条无人的巷子时,忽然停下脚步。
“你们跟了我这么久,不累吗?”郭聪转过身,向自己身后看去,在街口的位置,一群矮小的身影,将那里堵得严严实实,正是心怀不轨的谢小明等人。
谢小明问道:“郭聪,你和孟老师是什么关系?”
“孟离?”郭聪愣了一下,“没关系啊!”
“大胆,你怎可直呼孟老师的姓名!”听到郭聪对孟离出言不敬,原本只是打算吓唬吓唬郭聪的谢小明勃然大怒。
郭聪无辜道:“为什么不能说?名字这东西不就是用来喊的吗?”
谢小明怒道:“孟老师教导我们武艺,对我们有师徒之谊,你直呼其名,就是大不敬。”
“大不敬?不至于吧!”郭聪看着一群虎视眈眈的小家伙,恍然大悟。
“我明白了,你们是来找茬的吧!”
身材瘦弱的瘦猴走上前来,恶狠狠道:“我们是来给你一个教训的。好让你知道谁才是木刀武馆的老大。”
噗!
郭聪被逗得捧腹大笑。
“一群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也学人家打架?哈哈哈,真是笑死我了!”
“你敢瞧不起我们!”谢小明面色铁青。对方虽然是一锻武者,但他也是一锻,何况他身后还跟着一帮兄弟,他不觉得自己会输给对方。
郭聪微微一笑,本有些呆木的眼神中闪过一道异样的光彩。
“你们可以试试,事先声明,我可是很厉害的。”
争斗在所难免。
一炷香后,在将谢小明等人打晕后,郭聪掸了掸身上的土,从巷子里走了出来。
笔趣阁
经过一场“大战”,他的衣服上竟连个褶皱都没有。
“早就跟你们说过,我可是很厉害的,你们偏偏不信。”
第二百三十一章 来自东兴武馆的威胁
第二天,当看到谢小明等人后,孟离露出一个奇怪的表情。
“你们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众人低着头,谁都不说话。
“谢小明!”见众人沉默,孟离直接点名。
谢小明看了一眼不远处独自练刀的郭聪,苦涩道:“老师,我,我们不小心摔了一跤……”
“摔了一跤?”孟离冷冷一笑。“你们倒是很有默契,都摔在一个地方了?”
此时,站成一排的十个人,脸上都有一处明显的瘀青。且都在左眼的位置。
当他是傻的吗?这么明显的问题看不出来。
“是不是跟人家打架了?”
孟离脸色有些难看。
小孩子嘛,年轻气盛。
打架什么的都是一些很正常的事情。
但既然要打,就一定不能输,更不能丢了木刀武馆的威风。
刘风流走了过来,看着这些一个个负伤在身的小家伙,幸灾乐祸道:“哟!这是打架了吧!”
“闭嘴!”
众人抬起头,无不怒目而视。
“怎么,挨打了还不让说?”刘风流被齐声震吼吓了一跳,紧接又不甘示弱地瞪回去,嘟囔道:“挨了揍还这么嚣张。”
“够了!”
孟离大喊一声,震怒道:“所有人,今天的功课加练一倍。”
“啊!”众人一阵哀嚎。
“傻了吧,让你们跟我顶嘴。”
平日在这帮小家伙身上吃足了苦头的刘风流哈哈一笑,可还不等他幸灾乐祸,就听孟离冷冷道:“你也给我加练。”
“为什么?”刘风流瞪着一双无辜的大眼,愕然道:“我又没有打架?”
“你还好意思说?”孟离冷笑道:“和他们相比,你这个废柴连打架的资格都没有。”
哦呜!
听到孟离这么说,众人顿时欢呼起来,兴高采烈的开始加练。
刘大少泪流满面道:“孟老大你能不能给我留点面子,我怎么说也是木刀武馆的元老。”
“先成为武者,再谈面子吧!”孟离伸手在他肩上拍了拍,语重心长。
这时王二苟从一旁走来,表情怪异道:“明轩来了。”
“他现在在哪?”
“就在客厅。”
空旷无人的客厅有些冷清。明轩在客厅里来回走动,颇有些紧张。
“明兄,你来了。”
孟离走进客厅,热情地迎了上去。
明轩尴尬道:“孟离兄,冒然拜访,打扰了。”
孟离并不与他兜圈子,直接开口问道:“明轩兄是为了你和卜玉的事情而来?”
明轩面颊滚烫。
孟离哈哈一笑道:“明轩兄不必担心,你的事情我已经对卜玉说过,实际上她对你也是颇有好感,并不反对。”
“这真是太好了。”明轩兴奋道。
孟离道:“倒是还有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明轩的心又揪了起来。
孟离道:“正所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卜玉认为这件事,必须要征得她父亲的同意。当然,你也不必在意,以我对卜父的了解,他必然是会同意的。”
明轩忽然站起,深深鞠了一躬。
“明轩兄,你这是干什么?”孟离猛地站,扶住了他。
明轩感激道:“孟离兄的恩情,在下感激不尽。”
“大家都是兄弟,说这些干什么。”
孟离有点心虚,什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那不过是孟离胡说八道,事实是卜大小姐到现在还没有消气。不过有一件事他没有说谎,卜玉对明轩的确存有好感。在传武考核时,他便发现这一点。
而后两人又聊到李其峰,这也是明轩来此的主要目的。
据明轩所说,那日孟离走后,他便传讯宗门,如无意外,近期内便会有李其峰的消息传来。
正当明轩准备离去时,忽然想到一件事,问道:“孟兄,你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
“为什么会这么说?”孟离有些不解。
明轩道:“因为除兽任务的事,这两天我一直在关注其他武馆,据我所知,东城的东兴武馆,一直在打探你的消息。”
“东兴武馆?”
孟离面色一沉,似乎明白了什么。
之前薛霸武跟他说过,冯彧会在此次除兽任务上对他动手,而作为鉴镜府的最高官员,他手中必然掌握着一些武馆势力。
看来这个东兴武馆,就是冯彧的棋子。
东兴武馆是东城排名第一的武馆,掌管武馆的馆主程敏在界水城成名已久,炼体八锻。
从明轩口中了解到东兴武馆的一些情况,孟离面色沉了下来。
八次锻体的武者,还不是他现在能够应付的存在,如果东兴武馆是由程敏亲自出马,那他可就危险了。
“孟离兄,你是不是遇到困难了?”明轩看着孟离,神色迟疑。
孟离哈哈一笑,若无其事道:“明轩兄多虑了,可能是我最近发展得过于迅速,引起了对方的注意。”
毕竟牵扯到冯彧,孟离不想牵连明轩。
要知道自从白也离开后,独揽鉴镜府大权的冯彧,将会达到界水城权力巅峰,就连手握重兵的薛霸武都略有不如。
明轩心中虽有疑虑,却也不便多问,提醒孟离多加小心后,起身告辞。
送走明轩,孟离陷入沉思。
东兴武馆的出现,即在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
而这其中关键,就在程敏。
作为一名八锻武者,程敏的存在,无疑会给孟离带来巨大威胁。
“实力还是不够啊!”
刚刚突破六锻,并将此作为底牌的孟离,还不等他将这张底牌揭开,就已失去效用。
想要以六锻对抗八锻,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众所周知,七锻之后将会有一个巅峰层次,这个层次等同一个境界差距,将一锻的差距,提升到两个层次。
从六锻到八锻,看上去是两锻之差,实际却是三个等级差,以他
真气四转的战斗手段,并不足以弥补。
“怎么办?难道要将真气提升到第五转?”
真气五转绝非易事,就目前而言,孟离还做不到。
当初为了保命,孟离苦练真气四转,直至在南城地宫遇到凝压石亭,这才得以成功。
那个时候,他的身体便已达到七锻武者的体魄,可即便如此,孟离仍是无法完成真气五转。
到了这一阶段,他的真气流转之法,就好像到了一个瓶颈,真气在体内流转的程度一旦超过第四遍,便会有一股撕裂般的疼痛瞬间传遍体内,仿佛会将他的身体随时撕碎。
孟离有种预感,不到纳气境,难以第五转。
真气流转这条路子行不通,那就从外力入手。
孟离现在可以依仗的手段并不多,真正切实可行的也就只有他那一身暗器。
不过随着面临的对手越来越强,柳叶钉和袖中箭的作用也越来越小,想要以这两件低等暗器应付八锻武者,终究过于勉强。
“难不成要我打完更高级的暗器?”
孟离双手抱胸,摸着下巴暗暗思索。
他的《暗器心得》上,的确还有威力更大的暗器,虽然打造过程复杂了一些,但以他现在的水平,再加上郭富远的帮助,未必不能在任务开始前将其完成。
“算了,暗器这种东西,还是少碰为妙。”
孟离想了想,最终否定了这个想法。
暗器不是不能用,但那终究是身外之物,用多了难免会产生依赖,对他未来的刀法修炼十分不利。
更何况,相比同为外物的符箓,暗器的潜力要弱上许多,在这上面浪费太多精力将得不偿失。
符箓作为独立于武道之外的三大体系之一,潜力之大难以想法,传说中的九大天符即便是呼风唤雨,也不在话下。
孟离若是身负符箓之学,借助符箓的力量,未尝不是一个办法。就好比云剑派的符剑法,江湖中也流传着以刀运符的符刀法,符借刀威,刀借符势,相生相合,一荣俱荣。
不过可惜,孟离的师父燕行观,是一名极为传统的刀客,虽然收揽天下刀法,但对符刀法却极为排斥,直言此乃哗众取宠。
以至于受他影响,孟离对符箓也有了一些看法。
南城地宫一行,孟离机缘巧合之下,得到百通道人的传承衣钵,其中便有这符箓之学。
符箓之学博大精深,若非用心,难以学会,孟离当初也只不过是看了一眼,对符箓的定义都还是一知半解,又怎么可能将符箓绘制出来?
不过,要说孟离全然没有制符的能力,这也是不对的说法。
要知道,即便不算百通道人传授给他的《玉符经》,在他的玉牌中如今还记录着一张独特的符箓制作法。
那张名为裂爆符的符箓,制作过程之详尽,简直是匪夷所思,只要按着上面记载的步骤一步步进行,就必然可以将其制作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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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试试这裂爆符?”
当这个想法出现后,便再也挥之不去。
第二百三十二章 符箓之学
五月二十八日,距除兽任何还剩两天。
天空忽然下起了雨。
这一天,孟离在外面跑了一个上午,直到中午,才抱着一个布包匆匆忙忙地回到武馆。
回到武馆后,孟离一言不发,无视一脸疑惑的王二苟等人,直接将自己关入密室。
带着众学徒冒雨练武的王二苟,看着这一幕,却早已见怪不怪。
像刚才那一幕,已经是这几天以来发生的第三次。更为诡异的是,每当孟离匆匆走进密室,过不了多久,就会有爆炸声传来。
王二苟停下授武,面带微笑,与众学徒在心中默默静数。
十!
九!
八……
一直默数到一。
众人伸出双手,默默捂住耳朵。
轰!
果不其然,爆炸又发生了。
密室内一片狼藉,孟离站在一张桌面焦黑,早已看不出原本颜色的石桌前,面色异常难看。
又失败了!
桌面焦黑的石桌上,摆放着一堆稀奇古怪的物品,不远处的地面上,一个刚刚被掏空的布袋扔在那里,显然,桌上的这堆物品,就是孟离刚刚拿进来的东西。
自从开始制作裂爆符,到今天已是第五天。在这五天里,孟离已不知被炸了多少次,归根究底,问题还是出现在这些东西上。
这些东西的质量太差了,完全达不到制作裂爆符的要求。
符箓体系创造至今,经过不断发展,愈发完善。期间也曾经历数次变革,但最终都是万变不离其宗。
绘制符箓也因此成为三大体系中最为系统的一个体系。
从最初的准备符纸,到符箓最终成型,共分为三个步骤。
制作符纸,调配符液,以及绘制灵纹。
从制作符纸开始,到最后的符箓完成。
这三个步骤都极为关键。
先说符纸。
作为符箓力量的承载,符纸也可看成符箓的基础。
不仅要承载符箓的力量,更要具备封锁力量的稳固特性。
能够达到这两个要求,绝非寻常纸张。
而根据符箓低、中、高、地、天五个等级的划分,符纸的强度也分为五个等级。
制作符纸的材料,可选用上等黄符纸,也可选用灵兽皮革。
大小没有统一要求,一般为手掌大小,既便于存放,也便于使用。
在这里需要着重强调。
灵兽皮革因本身具备灵性,不需特意制作,只需将其剥离、硝干,便可用作现成的符箓载体。
这里所说的符纸制作,主要是指黄符纸。
黄符纸是普通纸张制作而来,虽然其中添加了质地坚韧的黄麻灵草,但若想将符箓的力量完全激发,还需涂抹灵石粉。
所谓灵石粉,也就是灵石碾碎的矿粉,而灵石则为天下百石之十,本身具备稳固能量的作用。
说到天下百石,孟离对此知之甚详,对这灵石自然也有所了解。
灵石虽位列第十的高位,但储量却不像前几名百石那么稀少,珍贵程度更是有所不及,原本应该在五十开外,之所以能排到第十的高位,还是沾了符箓的光。
正是因为符箓的出现,灵石的重要性才会大大提升。
涂抹灵石粉,是制作符纸的关键,也是极为考验手艺的一步。
用那些制符大师的话说,这是一门真正的手艺!
准备好符纸,接下来就是调配符液。
世人以为符箓玄妙,诧异于这小小一张却能爆发出惊人威力,殊不知关键就在这符液之上。
符液是由灵物调配而成,辅以灵兽血液,是符箓的力量源泉。
与符纸一样,符液也有五种,与符箓的五个等级相对。
低等、中等、高等、地灵、天灵。
符箓五个等级。
对于修习符箓的人来说,符箓之学是一门极为严苛的学术。
不仅每一个步骤有着极为明确的要求,选取的材料也要与当前制作的符箓等级相对应。
就比如制作低等符箓,便要准备最第五等的符纸和符液。
完成符纸和符液,接下来就是制作符箓最关键的一步,绘制灵纹。
如果说符纸和符液是符箓的基础,那么灵纹就是符箓的命脉,是构建符箓力量最关键的一步。
灵纹的重要性不仅体现在符箓上,同时也体现在锻灵和灵食上。
也是察觉到这一点后,孟离才知道,所谓独立于武道之外的三大体系,竟都是以灵纹之为中心发展而来。
符箓,仙锻,灵食。
既殊途同归,又有着独属于自己的特点。
自成一派,不拘一格。
符箓体系的核心,就在于灵纹绘制,同时,这也是制作符箓最难的一步。
以笔沾浸符液,在符箓上临摹勾画。
须知,区区一张符纸,不过巴掌大小,若想将这异常复杂的灵纹完美展现,这本身就是一件极为艰难的事情。
更何况在绘制灵纹的过程中,还需以真气灌注,稳固符液,其中的难度,自然是更上一层,难上加难。
自从孟离决定开始制作裂爆符,到今日已经过去足足五天,这段时间他一直在尝试,无一例外,全部失败。
对于这种情况,孟离感到疑惑。
根据玉牌记载,裂爆符的制作难度并不大,只需严格按照上面的步骤,几乎万无一失,可这么多天过去,他失败的次数,连自己都数不清。
问题到底就现在哪里?
是绘制灵纹的问题吗?
孟离深意一口气,脸上露出一抹无奈。
对符箓师而言,绘制灵纹无疑是最困难的一步,但对孟离而言,却没那么难。
绘制灵纹,无非就是两个字:手稳!
灵纹是符箓的核心,一丝一毫的误差,都会使符箓失败甚至会引发爆炸。
绘制灵纹,不允许存在意外,若想在小小一张符纸上完美复绘,没有长时间的苦工,难以做到。
孟离自两年前开始学刀,每日便练习刀法上万次。
他每一次出刀,对刀法都有着极为严格的要求,横平竖直,就和符箓对灵纹的要求一样,不允许出现一丝一毫的误差。
连续两年的严格要求,铸就了孟离极为恐怖地控刀能力。
既然连刀都可以控得,区区一支笔,自然不在话下。
至于真气问题,真气流转的修炼基础,也没有什么问题。
制作裂爆符时,本应最艰难的绘灵,反而成了最简单的一步,可即便这样,在符纸和符液都准备妥当的情况下,裂爆符还是出事了。
一次次的制作,一次次的爆炸。炸得孟离失去了信心。
这让他不禁暗问自己:难道我真的没有制符的天赋?
“不对,不是我的问题。”
玉牌上写的很清楚,严格按照制作步骤,百分之百能够成功,而能够查漏补缺改进功法的玉牌,更是百分之百不会出错。
他没有问题,制符方法没有问题,唯一的问题就只能出现在制作符箓的材料上。
因为时间的问题,孟离没有自己制备,所有的制符用品都是在灵物市场购买得来。
而他怀疑的重点,就在符纸和符液上。
孟离在购买符纸和符液时发现了一个问题。
可能是界水城很少有符箓师的缘故,灵物市场中的符箓用品都比较低端,就拿这符纸和符液来说,只有低等和中等。
可即便这样,两者之间的价格差距也有十双倍。
比如符纸。
低等符纸一两一张,中等的价格则是十两。
这还只是第五和第四等的符箓,按照这个规律发展,天级的符纸将会达到万两白银的价格。
简直就是在烧钱。
裂爆符属于低等符箓,所以,他之前准备的符纸也是最低等的符纸。
按理来说,低等符纸承载低等符箓,这是毫无争议的事情。
但在经过这些天的失败后,他却生出一种直觉。
最低等的符纸似乎并不足以承载裂爆符的力量。
一个低等符箓竟然超过了低等符纸所能承载的极限?
这听上去有些匪夷所思,但事实正是如此。
玉牌上面只有制作符箓的步骤,并没有说明要用何种等级的符纸,而经过玉牌完善的裂爆符,很可能已经超越低等符箓的极限。
将石桌上的杂物收拾干净,孟离又掏出一张符纸,相比之前所用的低等符纸,这张符纸更加晶莹,符面上闪着淡淡的光彩。
毫无疑问,这是一张价值十两白银的中等符纸!
之前准备材料时,孟离就已经有了这方面的预感,因此在准备材料时,一同准备了这张中等符纸。
将符纸平铺在桌面上,取出符液,放在一旁。
以兽血调配的符液鲜红而浓稠,放在一盏小巧的透明瓶中,像是一件艺术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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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瓶符液自然也是中等符液。
第二百三十三章 任务开始
孟离将瓶子打开,用一支崭新的毛笔饱吞符液。
白色的笔尖,瞬间嫣红。
孟离指节用力,紧紧握住毛笔下方三分之一处的笔身,稳稳地将红色的笔尖,落在黄色符纸上。
运笔成画。
柔顺的笔尖,在手腕的巧妙力道下,游走在符纸之上。
随着他心中的记忆,裂爆符的灵纹图案渐渐被勾勒而出。
这一次,爆炸没有再发生。
笔尖轻触。
当灵纹最后一笔顺利完成时,孟离能够清晰感受到一股吸力从符纸上出现,顺着手中的笔,吸走了他体内将近一半的真气。
体内真气瞬间消耗一半,这种有如烈阳融雪般的消耗速度,简直让人骇然。
而这还只是用于稳固符箓的消耗。
由此可见,这张符箓本身的力量是何等的恐怖。
而且,做到这一步的裂爆符还只是一张半成品。
若想得到完整的裂爆符,还需要一道极为关键的步骤。
符箓之学博大精深,有些高等级的符箓,必须以独特的手法才可激活。
比如杜木曾经使用的幻云符,便需要云剑派独门功法。
好在裂爆符并不复杂,只需最简单的激符手法,便可将其调动。而激活符箓的手法,百通道人所传玉符经上,有十分详细的记载。
裂爆符真正让孟离期待的地方,是它的可塑性。
此符制作成功后,并不能立刻使用,还需往其中注入真气。
这个过程,便如同宝剑开锋,机会只有一次,真气注入多少,将直接决定这张符箓的威力。
而这也是裂爆符需要中等符品承载的原因。
当然,即便是中等符品也有极限。
裂爆符的极限在炼体以内,换而言之,此符最强的开符手段,就是九锻注气。
一旦超过九锻极限,达到纳气境,此符的下场便只有一个。
爆炸!
既然要做,那就一定要做到最好。
孟离既然决定制作裂爆符,心中便早已有所思量,界水城的九锻武者就只有一个薛霸武,而这个人恰巧是自己的“盟友”。
接下来的一天,孟离又绘制了两张裂爆符,一同带到薛霸武所在的军营,请后者帮忙注气。
因为真气注入越多符箓的威力越强,薛霸武每一次注气,都要竭尽全力,消耗尽体内全部真气,等到三张符箓完成,又耗费了一天时间。
等到三张裂爆符全部完成,时间也来到五月的最后一天。
明日便是除兽任务开始的日子。
夜时,城东一条漆黑的街道上,一身夜装的袁知章独自一人走出府邸,向本城区内的一座武馆走去。
这间武馆,并非东城第一的东兴武馆,而是紧随其后的第二武馆,它有着一个朝气蓬勃的名字,名为青苗武馆。
六月初,阳光明媚。
清晨的阳光从树间洒下,照亮了街道的地面。
湿漉漉的街道上,充满着泥土的芬芳。
艳丽的花朵开在道边,绿草夹道,在朝阳初升后,迎来了今天第一批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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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离一人独行,走在繁花盛开的街道上。
街道尽头,一座刻着“北安坊”的牌坊下,立着一个抱刀男子。
“来了。”
范国强见到从北安坊内走出来的孟离,睁开半眯的双眼。
孟离走到范国强身边,说道:“你比我们约定的时间要早一些。”
“我只是不喜欢让别人等我。”
孟离点点头,由衷道:“这真是一个好习惯!”
两人没有多说,而是结伴同行,一同前往西城大门。
除兽任务,界水城每年都会发布一次,时间一久反倒成了武馆之间相互考验的标准。
孟离与范国强结伴同行,未尝没有要为北城武馆争风的想法。
界水城四个城区,要说最团结的,就是势力作为羸弱的北城区。
也许正是因为他们最弱,所以才不得不抱团取暖。
两人临近西城大门时,便看到静立在城门下的武馆武者。孟离心中默数,刚好六人。
在那六人中,孟离看到了两张熟悉的面孔,一个是代表南明武馆而来的明轩,另一个则是有过一面之缘的李重。
孟离看见李重,脸上流出意外的表情,喃喃道:“是他!”
范国强听到孟离的异样,顺着后者的目光看到了人群之中的李重,不动声色道:“此人名为李重,普通七锻水准,是南城百刚武馆的馆主,听说有一位在城守府任职的叔父,深得城守大人的赏识。”
孟离知道,范国强说的那个叔父,就是城守府的李敬文书。
当初他剿匪有功,这位李敬文书带着城守府的赏赐,曾来过木刀武馆一次。
正是因为那次,他才认识了这位“争强好胜”的李馆主。
因为挑衅自己,这位李馆主还被他的叔父狠狠呵斥了一番。
也不知道他会不会记仇?
远处,依靠在城墙下静待任务开始的李重,见到孟离后,先是诧异,而后冷笑,一副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的表情。
见李重这个样子,孟离苦笑一声,无视对方的条形,靠近城门后,他来到明轩面前。
“孟离兄。”
明轩见到孟离后走了过来。
孟离点了点头,指着身旁的范国强为其引荐。
“明轩兄,这位是天华武馆的范国强,范大哥。”
听到范国强的名字,明轩眼前一亮道:“早就听说天华武馆老馆主坐下三大弟子,大弟子范国强沉稳内敛,一身本领早已到达七锻巅峰,比之七派传人中最顶尖的庄齐之流都不遑多让。”
范国强谦虚道:“不敢不敢。”
界水七派是界水城的顶尖势力,七派中最顶尖的年轻弟子,就是庄语和齐恒。这两人都是七锻巅峰,领悟刀意和剑意。
不过随着齐恒加入朝廷,界水七派的天才弟子便只剩下庄语一枝独秀。
三人寒暄过后,再度将目光聚焦在其他几家武馆上。
孟离和范国强到来之前,城门下便已集聚六名武者,这说明他们是最晚到来的两人。
来之前的路上,孟离已经向范国强了解过,得知了八家武馆的具体情况。
除了现如今已知的南北两个城区,剩下的四家武馆分别是东城的东兴武馆和青苗武馆,以及西城的界威、铁剑两座武馆。
八家武馆中,孟离最关心的,当属东城区的东兴武馆。
东兴武馆的馆主程敏,是一位四十出头的中年男子。
孟离环目四顾,很快便将目光锁定在一位四十出头的中年男子身上。
只见那人眉目冷厉,面色阴沉,在孟离看过来时,也在用阴翳的目光打量孟离。
“东兴武馆的程敏?”
孟离看着中年男子,缓缓吐出一口气。
对方身上披着一件武馆道服,黑面白底的短衫道服上锈着两个艳红的字体,赫然是“东兴”二字。
程敏没想到眼前的少年会对自己主动开口,意外之余坦然道:“正是程某,孟馆主有何见教?”
孟离面无表情道:“听说这些时日程馆主对在下极为上心,这让在下不得不感到好奇。”
程敏哈哈一笑道:“孟馆主年纪轻轻,想不到还是一个急性子。没错,这几日我的确有在打听孟馆主的消息,那是因为孟馆主最近的表现实在亮眼,让程某不得不注目啊!”
“只是单纯的欣赏?”
孟离直视程敏,目不转睛。后者微微一笑,镇定自若道:“要不然呢?”
老狐狸!
看着程敏笑眯眯的嘴脸,孟离暗骂一声。
原本,他想要与程敏撕破脸,如此一来,既不用与对方虚为委蛇,还能观察其他人的想法。
可谓两全其美。
但让他没有想到,对方竟然不接招。看那装傻充愣的功夫,便知对方城府之深。
这个程敏,不好对付!
人群中有一名不到三十岁的青年武者,神情冷漠,不怒而威,他抬头看了一眼天上的日头,确认时间后,来到众人中央。
“诸位,时间将至,此次任务仍由我界威武馆负责,没有异议吧?”
听到青年武者的声音,众人神情一凝,纷纷摇头。
孟离见到这一幕,面露疑惑之色,对一旁已然摇过头的范国强低声问道:“范大哥,界威武馆是什么来历?”
范国强轻声笑道:“界威武馆是咱们界水城的第一武馆,在咱们界水城的武馆圈子中位高权重,每年的除兽任务,都是由他们主持,你只管点头就是。”
在青年武者询问的目光中,孟离点了点头。
此时的他并不知道,众人之所以答应得如此痛快,与青年武者本身的实力也有着直接的关系。
界威武馆之所以能成为界水第一武馆,是因为武馆中有三位八锻武者坐镇,一位正馆主,两位副馆主。
此时这位青年武者,便是界威武馆的副馆主,名为赵正,妥妥的八锻武者。
八家武馆中,唯一的新创立的武馆,便是孟离掌控的木刀武馆,此时见孟离这个点头,赵正微微一笑道:“好,既然没有异议,咱们就出发吧!”
今年还不到三十岁的赵正,参与除兽任务的次数却不少,几乎在无界石林被发现后,就参与其中,对于除兽任务的流程早已轻车熟路。
此时见众人没有异议,拍了拍手。
啪啪!!
清亮的掌声传了出去,一直传进城门下的楼洞里。
楼洞里,一群官兵鱼贯而出,一左一右分成两排,将城门缓缓推开。
洞开的城门外,一条笔直的道路向西延伸,看不到尽头。
赵正率先走出城门,指着向西而去的夯实官路道:“诸位,还是老规矩,先抵达无界石林者,可获得优先选择权。”
话音刚落,他便一马当先,急掠而去。
众人见到这一幕,不甘示弱,各自施展身法,相继而去。
就在众人走后不久,一身黑色官服的冯彧缓缓登上城墙,对着西方举目远眺。
看着那渐渐远去的背影,冯彧冷冷一笑。
第二百三十四章 李重的挑衅
界水城以西,通往无界石林的官道上,一行武者,施展身法,争先恐后地向前奔行。
孟离施展身法,不紧不慢跟在范国强身后。
“范大哥,那人刚才说的优先选择权是什么?”
此时参加任务的八个人中,除孟离之外,最低的都是七锻境界。
范国强见孟离能轻松跟上他们的脚步,感到有些惊讶。
“孟兄弟好身法。”
此时仍未尽全力的孟离微微一笑道:“对于身法,我还是有些自信的。”
一向与世无争的范国强,难得生出好胜之心,本想提速试试孟离的身法,但转念一想,还是放弃了这个无聊的想法,顺着最早的问题反问了一句。
“你可知道为什么除兽任务的名额只有八个?”
“为什么?”孟离当然不会知道,否则,他便不会问出之前的问题。
“那是因为通往无界石林内部的路,一共只有八条。”
范国强伸出大拇指和食指,猜出一个“八”字手势。
无界石林之所以会被冠以无界二字,首先可以肯定,这片石林的面积极其广阔。
事实上,无界石林有内部和外部之分,外部野兽盘踞,而真正会对界水城形成危害的凶兽,大多都潜藏在内部。
此次要进行的除兽任务,主要就是针对内部蜕变出的凶兽,而想要从外部进入到内部,自然不会那么简单。
试想一下,在奇石林立的石林中穿行,面对随时可能突袭的猛兽,这将会是何等艰辛的一条道路。
更重要的是会迷路!
而那八条通道,则是界水城无数次探索才找到的道路,每一条通道上都有印记标注,虽说不上安全,但却足够可靠。
十里路程不多,对真气充足的众人而言,不过是转瞬即逝。
不出片刻,一片石林已遥遥在望。
赵正一马当先,第一个抵达无界石林。
同为八锻的程敏,要比赵正稍晚一些,而后就是几乎不分先后的铁剑武馆和青苗武馆。
铁剑武馆和青苗武馆的代表,都是各自武馆的馆主。
铁剑武馆的馆主顾铁剑,人如其名,善使一把残驳铁剑,双臂总是抱在胸前,面无表情,给人一种十分冷酷的感觉。
与顾铁剑有所不同,青苗武馆的馆主则是一位十分热情的青年男子,不论何时,都是一张笑脸。
可也正是如此,反而让人更加看不透。
青苗武馆的馆主不过二十出头,是八家武馆中除孟离之外最年轻的馆主。
据范国强所说,这个青苗武馆都是二十左右的年轻人。馆主袁青则是去年才到界水城,来历神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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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青的情况倒是让孟离想起一个人。
这个人就是萧氏武馆的萧自聪。
同样年龄不大,同样都是去年开的武馆。
他们之间会不会有什么问题?
孟离没有多想,而是将精力专注在这次任务中。
继顾铁剑与袁青之后,李重很快也抵达石林。
到达石林后,李重的脸色有些难看。显然,一向争强好胜的壮汉,对这个结果并不满意。
直至看到在他之后抵达的孟离,面色才略有好转。
最后一批抵达的是孟离、明轩和范国强。他们三人结伴同行,不存在竞争关系,谁先谁后都无所谓。
因名次落于半数之后而心情不好的李重,在看到孟离后冷冷一笑。
“就你这实力还来参加除兽任务,真不知道死字是怎么写的?”
“李重你这是什么意思?”
孟离面色阴沉。
李重的敌意,让他很是无奈。
毕竟还有一个程敏虎视眈眈,没有过多的精力去应对对方的挑衅。
李重的想法和孟离不同,上次因为孟离,让他狠狠挨了一顿批,以他的性格,这件事情绝不能就这么算了。
况且,他也真想试试孟离的手段。
和大多数“自主创业”的馆主不同,李重是名副其实的武二代。
他的百刚武馆是界水城底蕴最老的武馆之一,初创于他父亲之手,之后发生意外,他的父亲死于任务中,李重才临危受命,将武馆接过来。
这之间的磕磕绊绊,难以言表。
总而言之,李重自接手武馆后便一直兢兢业业,半日都不敢懈怠。
正是因为有了这番辛苦,才将临近除名边缘的百刚武馆保了下来。
李重为了武馆,付出了所有。对于武馆之间的公平,极为在意。
而木刀武馆的崛起,充满了偶然,对于这种投机取巧的手段,李重自然会感到不屑。
“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想试试孟馆主的手段。”
李重手上佩戴着一对精铁打造的虎头护臂,相互撞击,发出清脆的“叮叮”声。
看来这一战是在所难免了!
不过,既然要战,他也不会畏惧。
想到李重的两次刁难,孟离眼中闪过一道寒光,决定给对方一个深刻的教训。
伸手摸刀,指尖触摸到刀柄的一瞬间,他的气息随之一变,就像是变成一把刀,锋芒毕露。
本有些松散的气势瞬间攀至巅峰,向着李重压了过去。
“李馆主请赐教。”
木刀拔出刀鞘的瞬间,孟离只说了六个字。
这六个字,言简意赅,表明了他的态度,他要用自己的表现告诉在场所有人,他孟离,从不畏惧任何挑战。
东兴武馆馆主程敏看到这一幕,高达八锻的真气瞬间暴动,在体内形成一股暗流。
好一个狂妄的小子!
李重脾气暴躁,更受不得激。见孟离如此狂妄,荡起体内真气,冲了过去。
被二人话语声引过来的赵正,见到这一幕,微微皱起眉头。
“这个李重,怎么也不知收敛一些。”
赵正虽然是界威武馆的副馆主,却只专注修炼,极少关注武馆的事。
因此并不认识孟离,对后者能够与七锻武者抗衡的事迹,也未有耳闻。
在他看来,孟离气血薄弱,很可能是掩盖实力的表现,但这个年纪,即便不掩盖又能如何?能超过一流就已经不错。
五锻?还是六锻?
就算这个少年是六锻,也不可能是李重的对手。
赵正之所以会这样想,并不是关心孟离的安危,而是为任务考虑。
此次除兽任务,事关界水城未来一年的安危,由他全权负责,他自然不希望出现意外。
但像这种事,又都属于个人恩怨,他实在不好插手。
就在赵正犹豫之际,李重已经来到孟离面前,一双铁拳,无情落下。
完了!
赵正暗叹一声,甚至有些懊
恼刚才的犹豫,但接下来发生的一幕,却让他感到震惊。
就在李重出拳的同时,孟离手中的木刀也同时出鞘。
两人同时攻击,一个初入七锻,一个介于五六锻之间,这本应该是相差悬殊的一击,但结果却势均力敌。
“这怎么可能?”
赵正看着两人交手的经过,心中的懊恼瞬间变为震惊,瞳孔也因此而猛然一缩。
他的刀法有问题!
作为一名八锻武者,赵正的眼力可不是其他人能够相提并论。
刚刚交手的瞬间,他只不过是匆匆一瞥。
可就是这一瞥,让他发现了问题。
“那个好像是压缩真气的技法!”
赵正摸着下巴,若有所思。
将真气在体内压缩数次,而后一并爆出,这种简单干脆的真气提威之法,曾经在江湖中掀起过一阵热潮,只是最后的结果不太理想。
强行修炼此法的人,到最后都免不了一个气海破裂的下场。九成沦为残废,剩下的一成,则是连命都丢了。
但看这个名叫孟离的少年,运气的手法相当纯熟,没有半点勉强之感。
这个孟离,有点意思!
就在赵正暗子思量的时候,李重和孟离又对攻三招。
李重的快拳一拳接一拳,拳拳抢攻,可即便这样,依旧没有占到半点便宜。
在李重看来,孟离的刀法就像是施加了魔法一样,每一刀都能后发先至,将他的拳法轻松瓦解。
“难道传闻是真的,他真有斩杀七锻武者的实力?”
木刀武馆除掉考兰匪患的时候,界水城里曾传出过,孟离以五破七,在传武考核上一刀斩杀韩非的事情。
当时听到这个消息,李重嗤之以鼻,认为这是绝不可能的无稽之谈。
要知道,韩非可是七星宗的高徒,在七星宗中的地位仅次于庄语,孟离若真杀了韩非,七星宗又怎会轻易罢休?
没有观看那场比赛的李重并不知道,七星宗之所以投鼠忌器,是因为孟离手里拿着一份契约。
当然,不管李重知不知道这些,对于现在的结果,都不会造成影响。
孟离如今破入六锻,又有真气四转在手,对付一般的七锻武者,不过是绰绰有余。
之所以没有将李重立刻解决,是不想将实力太早暴露。
“不可能!你怎么可能是我的对手!”
李重不愿相信眼前的事实,大吼一声,将体内的真气疯狂灌入双拳。
双拳合十,一道微弱的白光从双拳上亮起,就像一个漩涡,吞噬眼前的一切。
泯光拳!
双手相扣,犹若星锤。
李重以肩带拳,像是抛洒流星锤一样,将自己的双拳抛了出去。
“拼命了?”
察觉到李重的来势汹汹,孟离眉头一皱,手中刀紧握,翻转手腕,仍是以一记平刀砍了出去。
平平淡淡的刀法,平平淡淡的一刀,可这一刀由孟离使出,却仿佛拥有化腐朽为神奇的能力。
砰!
木刀砍在护臂上,后面是李重狰狞的面孔。
“你的刀法就算再扎实,也不过是最普通的基础刀法,挡不住我的二品拳法。”
李重双臂再用力,臂膀上的肌肉高高贲起。
霎时间,他双拳上的光彩更加明亮。
第二百三十五章 选择
刀锋抵在护臂上的孟离,能够明显感受到对方手上传来的力量。
“的确,你的泯光拳不应该是基础刀法能够应对的拳法,但可惜,你今天遇到的人是我!”
孟离手腕发力,一刀之后再接第二刀,然后又是第三刀。
一连三刀,电斩而至,几乎不分先后地砍在护臂上,刀刀叠加之下,护臂上的虎头眼睛,顿时被孟离砍“瞎”一只。
李重的拳法果然受阻,但这却只换来他一声嘶吼。
“没有用的!”
“那这一刀呢?”
孟离冷清的声音几乎在同时传来,只见在三连刀法施展后,本应出尽的刀法再度一变,竟然又劈出第四刀。
这第四刀,并非是三连刀之后的第四连,而是一招独立的刀法。
其名,出刀见血!
一刀既出,视死如归。
这一刀不是你死就是我忘!
手肘侧拉,刀锋回弹,一道璀璨的弧形刀光瞬间划过,企图撕裂前方的一切。
没有借助刀鞘,而是凭借本身的力量技巧,成功破入六锻的孟离,终于能够依靠自己的力量,将出刀见血完美施展。
回归到原本招式的出刀见血更快更强,同时也将这一招真正的精髓展露出来,正是因为这一招,他才能在三次出刀之后,施展出第四刀。
孟离也是在不久前才知道,完美的出刀见血,可以施加在任何刀法之后,以其独有的真气调转方式,进行再次出刀,这也是这一招真正强悍之处。
燕行观所传三式刀法,各有所长,都是纳气境以下极为强悍的刀法,即便是在纳气境,也屈指可数。
同为最顶尖刀法,相比刀斩流萤,出刀见血的速度和力量都要略逊一筹。
之所以会出现这种情况,就是因为这一招真正的能力还没有发挥出来。
刀锋一闪,李重只觉得双臂一轻,再看那一对虎头护臂,竟已断为两截。
仓啷一声,木刀归鞘。
收刀之后的孟离向后退出一步,目光平视前方,面无表情地看向李重。
他一个字都没有说,但他那平静的目光却已说明一切。
还是太嫩了!
这一刻,整座石林都仿佛安静下来。
“不可能,你怎么可能连出四刀?”
李重看着掉在地上的半截护臂,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虽然这对虎头臂是他的备用武器,但也是精铁打造,十分坚硬。
而现在却被对方一刀斩断了!
断也就断了,更恐怖的是那如暴雨袭至的四刀,让人连喘息的时间都没有。
若真要说起来,孟离之前使出的三刀虽然会有压力,但威胁却不大,真正让他感到心悸的还是那突然变招的第四刀。
在那一刀上,他甚至已经感受到死亡的气息。
“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孟离看了李重一眼,没有理会这个自取其辱的家伙,而是举起手中的木刀。
“在这把木刀上,没有什么不可能,而我孟离,也不惧任何挑战。”
说完,看了程敏一眼,若有所指。
有点意思!
程敏双手抱在胸前,嘴角上扬,像是在看一出好戏。
“混蛋,我跟你拼了!”
自认为遭到羞辱的李重,扔掉手中的残破护臂,闷头向孟离冲去。
士可杀不可辱,他宁死都不会承认自己败给对方。
“够了!”
忽然,人群中传来一声震怒。
只见一道身影闪出,挡在李重身前。
前路受阻,李重自然不甘,只是当他看清挡在身前的人时,愤怒的面孔瞬间吓得面无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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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赵馆主。”
“是赵副馆主。”
赵正强调一声,瞪着李重道:“技不如人就要承认,枉你也是一馆之主,怎么一
点馆主的气度都没有。”
“是,我错了。”
李重对这位赵副馆主倒是敬重得很,受到训斥后低下头,像是一个乖宝宝。
“好了,回去吧!”
赵正摆了摆手,不以为意,而后看向孟离,目光锐利道:“年轻人,锐意进取是好事,但也要知道过刚易折的道理,太过锋芒毕露是要吃亏的。”
“多谢赵馆主提醒,孟离一定铭记于心。”
孟离收起肃容,扭头便挤出一张笑脸,并向赵正轻轻拜了一下。
你不是怕我过刚易折吗?那我就“折”一个给你看。
赵正哭笑不得,但还是出声提醒。
“是副馆主。”
对于此次任务而言,孟离与李重之间的恩怨,只是一个无伤大雅的小插曲。
解决了他们之间的事情,众人准备进入无界石林。
无界石林奇石林立,远远看去曲曲折折,宛若一座天然迷宫。
在石林边缘,耸立着一块两人高的石碑,碑面被风霜风化,露出数道纵横交错的痕迹,乍看之下,倒真像“无界”二字。
范国强侧着头,小声对孟离说道:“无界石林之所以会叫这个名字,就是因为这块天然风化的石碑。”
孟离抬头看去,感叹不已。
赵正来到石碑前,指着前方石林道:“前面就是通往石林内域的八条路,你们各自选一条进去吧!”
他这话的意思,显然是要让众人先选。
仅落于赵正之后的程敏哈哈一笑道:“我也不急,你们先选。”
说完,眼角的余光向孟离看了一眼。
那一瞬间,正在观察前方前方通道的孟离,忽然有种被毒蛇盯上的感觉。
不过,即便是察觉到异样,早已心有准备的他也没有太过在意,而是继续观察前面。
正如赵正所说,在石林进口处有着十分明显的八条通道。
程敏甘愿排后,赵正没有问为什么,而是看向顾铁剑。
“那你先来。”
干脆利落。
“想不到,顾某竟然会是第一个。”
手持残破铁剑的顾铁剑哈哈一笑,当仁不让道:“既然如此,顾某便选择这第一条路。”
八条通道,没有优劣之分,选择哪条都没有区别。全看个人喜好。
顾铁剑参加过两次除兽任务,这是第三次,对这里的情况十分了解,随手指向身前的第一条通道,走了进去。
“接下来应该轮到我了吧!”
顾铁剑走后,不等赵正指示,排在第四位的袁青便从人群中走出,走向左侧的第二条通道。
“既然顾兄选择第一条,那我也按照顺序来吧!我选第二条。”
一边说一边走,很快,他的身影便消失在通道中。
袁青走后,场面有些沉默。
赵正看向李重,催促道:“继续,不要浪费时间。”
“好的!好的!”
李重这才想起自己是在袁青之后的第五人,连声应诺,跑进第三条通道。
显然,他也遵从了就近原则。
八条通道,一字排开,从右往左,分别按照一到八的顺序。
所以,第一条通道距离他们最近,第八条则最远。
赵正看向孟离三人,问道:“你们三个人谁先进?”
他们三人几乎同时抵达,又是一队,进入通道的顺序,将由他们自己决定。
孟离道:“我有一个问题,想要请教赵……副馆主。”
为表尊敬,他本来想称对方为赵馆主,但想到对方的多次强调,临时又改了回来。
这位赵副馆主,可是一个非常严谨的人!
赵正并不是一个苛刻的人,点点头道:“你说。”
孟离道:“我想问一下,这些通道之间彼此相连吗?”
赵正笑了笑
道:“我当你要问什么,原来是这个问题,这个问题范国强就能帮你解答。”
范国强此时的表情有些奇怪,他摸着下巴,露出一种疑惑的样子。
孟离笑了笑,并未出声。早在问这个问题之前,其实他就已经知道答案。
而这个答案正是由范国强告诉他的。
虽然不知道孟离要干什么,但范国强还是配合。
“石林的通道的确相通,而且是分为三个节点,每个节点是两两相通。”
因为之前说过一次,这一次范国强讲得很浅显。
赵正不知道这一点,怕孟离不懂,解释道:“八条通道两两一对,在第一个节点,会汇聚成四条通道,在第二个节点又会变为两条通道,直至到达最后的回合点。”
无界石林的八条通道,到最后都要汇合一处。而在这中间,则还要进行两次回合。
从第一条到第八条,首先是两两相合,也就是一二相合,三四相合,五六相合,七八相合。
而后就是第二次相合,同样也是两两相合。
也就是一二与三四相合,五六与七八相合。
换而言之,在到达最后的汇合点前,前四条通道的人或后四条通道的人,都有可以提前遇到。
孟离跟赵正说了一句“多谢”,而后向程敏看去,两人目光在空中交错,同时露出值得让人玩味的表情。
通道汇合这件事,孟离之前已经知道,刚才之所以多此一举,就是做给程敏看。
对方受命于冯彧,此次任务必然会对他出手,在孟离看来,通道之行,就是最佳的出手时机。
而在刚刚,程敏放弃选择的举动,恰巧是对这一点的最好诠释。
傻子都能想到,程敏放弃先行选择的权利,是在等孟离做出选择。
只要孟离做出选择,他便能够挑选与孟离相遇的那条通道。
不过程敏千算万算,没有算到顾铁剑、袁青以及李重连续就近的选择,在前四条通道最终只剩下一条的情况,孟离能够做出的选择就只有一个。
没有商量,这一次孟离直接走了出来,斩钉截铁道:“我选择第四条通道。”
说完便走了进去,临走之前还对程敏笑了一下。
这一次就算再不清楚,也能看出他们之间的情况。
这是有情况啊!
接下来,明轩和范国强分别选择了第五、六条通道。在这之间,本是有备而来的程敏,一直无动于衷。
此时,石林外只剩两人,赵正看向程敏,淡淡问道:“你进还是我进?”
程敏轻笑道:“现在通道只剩下最后两条,你进或是我进还有什么区别?”
“那好,我先进!”
赵正没有啰嗦,直接选择第七条通道。
临近通道之前,突然停下脚步,背对着程敏道:“我不管你想干什么,但我劝你最好想一想后果。”
“这是你的警告吗?”程敏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冷哼道:“什么时候你赵副馆主也喜欢多管闲事了?”
赵正淡淡道:“这不是警告,我只是想提醒你,除兽任务的规矩不能坏,我界威武馆的规矩也不能坏。”
不等程敏回应,说完便走了进去。
程敏看着赵正消失的背影,面色阴沉犹如乌云密布。
“呸,嚣张什么!总有一日,我东兴武馆会凌驾于你界威武馆之上。”
程敏抬起脚步,来到第四条通道前,对着通道沉默片刻,最终还是放弃了冲进去除掉孟离这个诱人的决定。
赵正临走之前的警告非常明确,他若真敢一意孤行,即便除掉孟离,最后也会将自己的性命搭进去。
得不偿失!
“算了,除兽任务需要进行数日,机会还有很多,没有必要为此而冒险。”
回到第八条通道前的程敏,没有再犹豫,抬腿便走了进去。
第二百三十六章 奇怪的凶兽
除兽任务的宗旨只有一个。
除兽!
凡是眼前看到的生物,不论野兽还是凶兽,全部都要清除。
兽灾属于天灾的一种,是界水城危害最大的自然灾害,比淮川“暴怒”时引发的水洪还要恐怖。
一旦出现,就是不得了的灾难。
五年前,界水城突然爆发兽灾,在那一场灾难中,界水城死伤无数,损失异常惨重。也是在那之后,除兽任务才正式登上界水城的舞台。
作为临时任务出现的除兽任务,每年都会进行一次,主要地点就是无界石林。
但无界石林中的情况却十分诡异,每次完成任务后,里面的野兽就会死灰复燃。
众所周知,凶兽是由野兽蜕变而来,换而言之,野兽就是凶兽的源头,所以清除野兽也变得尤为重要。
无界石林的异常,引起了界水城的关注,官府对此十分重视,之前还曾派兵探查,最后虽然不了了之,但却有一个谣言渐渐流传开来。
无界石林中很可能隐藏着一座小秘境。
此推测一经传出,顿时引爆界水城,不少武者纷纷前往无界石林,也是在这个时候界水城中的武者才发现,原来这无界石林早就被朝廷封锁。
而这也恰恰说明秘境存在的可能性。
自此,除兽任务也成了武者唯一能够进入无界石林的途径。
每年只有八个人能够进入无界石林,这个机会有多难得,由此可想而知。
每个代表武馆的武者在进入石林后,除了完成基本任何,更为迫切的就是寻找此地的小秘境。
孟离任务开始之前,因为裂爆符的事情,曾去找过薛霸武两次,其中有一次,薛霸武对无界石林的情况曾发出明确表示。
“无界石林中并未找到小秘境,但并不妨碍小秘境真实存在。”
当初官府介入,亲自带兵进入无界石林的正是薛霸武,对这片石林的情况他也最清楚。
薛霸武的意思很明确,秘境存在的几率很高,只是还没有被找到。对孟离而言这无疑是个机会,如果真能发现小秘境,那就赚大了!
石林通道是无界石林的第一关,也是除兽任务危险最低的一关,其内即便有兽类,也都是一些无足轻重的猛兽,并不会对武者造成威胁。
孟离踏入第四条石林的一瞬间,耳边便传来野兽的嘶吼声。
声音低沉,是从极远的地方传来。
“气氛有些压抑,即便没有凶兽,这条通道也非一般人能够通过,甚至连未到一流的武者都有可能毙命于此。”
孟离心中微沉,而后向通道深处行进。
无界石林占地极广,从外部通往内域,即便是单纯的赶路,也要足足走上一天,更何况还要猎杀其中出没的野兽。
往届任务中,听说有些被兽群不断袭扰的倒霉蛋,甚至耗费四五日。
孟离的运气还算不错,进入石林后一路清平,并没有遇上太多的野兽。
即便遇上,也多是一些小型野兽,一刀就能解决。
当然,孟离也没有赶尽杀绝,遇到的如果是极为温顺的食草动物,他都会网开一面。
毕竟,像这种性格温顺的食草动物,即便蜕变,也只会蜕变成无害的灵兽,不出多久就会离开这个地方。
真正会给界水城带来威胁的还是那些性情残暴的凶兽。
“也不知道,范大哥和明轩兄那边是什么情况?”
就在孟离感慨之际,远处突然传来砰的一声巨响。孟离向异响传来处看去,在那里原本有一块长型石柱,但现在,完好的石柱,已然断成两节。
“什么
情况?”
孟离心头一跳,而后目光向下,看向烟尘四起的石根部位。
朦朦胧胧,烟雾弥漫。
目光所视之处,一道矫健的身影若隐若现。
孟离看到这身影,瞳孔猛地一缩,暗道一声“倒霉”。
矫健的身躯,却能拥有折断岩石的恐怖力量,眼前的生物,绝不可能是普通的野兽。
“遇到凶兽了!”
孟离没有退避,因为那只会激发对方的凶性和敌意。他双目平视前方,静静站在原地,随着呼吸降低,渐渐紧绷的身体进入到随时可以战斗的最佳状态。
呼……呼……
就在孟离调整呼吸的片刻,石根下的烟尘已经散去。被遮挡于烟尘之下的生物,缓缓形迹。
“猫?”
看到那身影,孟离有些意外。
断裂的石根下,一只半人高的大猫四足挺立。
此猫双目血红,皮毛黝黑,透着一抹油亮的色彩。柔软的背脊高高顶起,呈现优美弓型。
与此同时,尾巴也高高立起,像一把竖起的战矛,唯一不协调的就是它的肚子,略大了些。
“好威风的大猫,只可惜是凶兽!”
看到那一双血红双目,孟离心中一沉。
血红目是凶兽的重要标志之一,只要出现双目充血的状况,必定会是性情残暴的凶兽。
除兽任务的宗旨是除恶务尽,遇到其他生物或许可以留下一线生机,唯有凶兽,必须要赶尽杀绝。
事实上,此行猎杀的凶兽多寡,也是任务完成的标准之一,猎杀的凶兽越多,任务奖励自然就会越高。
确认大猫身份的一瞬间,孟离便冲了出去,腰间刀光一闪,一招出刀见血,斩向对方。
没有任何犹豫,更不手软。孟离木刀一出,便已是全力以赴。
面对未知的凶兽,在不了解对方实力的情况下,任何一点疏忽都有可能成为丧命的根源。
孟离年纪轻轻,他可不想因大意而英年早逝!
一刀闪,快比电光。
孟离每日数万次挥刀的成果,在这一刻展露得淋漓尽致。
然而他的快刀,最终还是未能击中对方。
孟离出刀之际,黑猫便已跳起,轻轻一跃,瞬间闪至石柱顶端。
“喵……”
半断的石柱,仍有两人之高,黑猫居高临下,平静地看着孟离。
被对方凝视,孟离竟有一种被敌人注视的感觉,遍体生寒。
灵性十足的黑猫,似乎察觉到孟离带给他的威胁,并不被本能驱动,缓缓向后退去。
孟离没有追,面对这只异常敏捷的凶兽,他也同对方一样,表现出足够的冷静。
这只凶兽不弱!
联想到对方震断石柱的那一幕,孟离心有余悸。
可是话又说回来,以对方如此敏捷的身手,又怎么会震断石柱打草惊蛇?
难道是敲山震虎?
猛兽生于丛林,遵循丛林法则,当发现无法判断的猎物时,往往都会做出这个选择。
先试探,再决定是否出击。
孟离直接发动攻击的表现,让它感受到了威胁,在没有饥饿到一定程度的情况下,它不会贸然出手。
对方既然不战而退,孟离自然也乐得清闲。
收回木刀,继续前进。
不过接下来的路,他不敢再有半点松懈。
回想起刚才的经历,孟离觉得庆幸,刚才如果他不是直接冲过去,很可能就是另一个结果。而以对方的速度和力量,一人一兽若真交起手来,他未必能占得便宜。
不同于人类修炼的循序渐进,野兽的进化更具突变性,就好比蛇公子的那条小青蛇,原本只具备五锻武者的力量,可一次蜕变,却让它的力量暴涨至第八锻,足足是人类武者的三次进境。
相比人类,兽类更加得天独厚,一但完成蜕变,不论是灵兽还是凶兽,只要有天材地宝,就能不断蜕变,进境的速度远比正常武者快得多。
很多天灵兽,就是从弱小兽类一步步蜕变而来。
黑猫凶兽的存在,同时也为孟离扫清了道路,在接下来的路程中,孟离再也没有遇到一只野兽。
不知不觉天色已黑。
担心黑猫去而复返的孟离没有继续赶路,而是在一块能够藏人的异石下休息一夜。
半睡半醒的一夜后,孟离继续赶路。
经过一夜的时间,黑猫凶兽似乎已经远去,石林里的野兽又再度出没。不过多是一些兔子、野猪之流,孟离并未在意。
吃了一些来之前准备好的干粮,一路紧赶的孟离,耗费了一个上午的时间,来到第一个汇合点。
两条路口汇聚成一条,形成一个十分显眼的三岔口。
在岔口中央,是一座巨大的圆形石台,石台下有一堆黑漆漆的东西,透着点点红光,竟是一堆刚刚燃尽的篝火。
“有人来过了?是李重?”
孟离走到篝火前,感受到篝火上传来的余温,脸上露出意外之色。
他选的是第四条通道,此时能够与他汇合的只有选择第三条通道的李重。
而这里有十分明显的篝火痕迹,唯一的可能,就是李重在他之前来过这里。
“这个李重,竟然比我还快?”
对于眼前这个情况,孟离感到有些惊讶。
因为黑猫凶兽的存在,他这一路走来十分轻松,几乎没有浪费时间。
可即便这样,李重还是先他一步。
“看这篝火的残温,李重应该没走多久。这样也好,免得他再找我麻烦。”
没有碰到李重,自然是最好的结果。
走了一上午,孟离也累了,看到火星残存的火堆,决定原地休整一番。
从道边拾了一些树枝,用木刀削成木屑,将火星仍存的篝火再度引燃。
火苗越烧越旺,孟离摸了摸肚子,起身走向不远处的树林,等到回来时,手里已多了一只野鸡。
将野鸡开膛破肚,又用附近的溪水洗净。而后架起一座石锅,直接熬起了鸡汤。
在野外,能不能吃上一口饱饭都是一个问题,更何况是鸡汤。
这已经可以称得上是一顿大餐了!
白条条的鸡肉下锅后,孟离微微一笑,随手从身上翻了翻,将之前捕捉野鸡时一并采到的野草掏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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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野草都是石林中十分常见的野草,无毒,可以食用,其中不乏一些难得一见的灵草。
孟离此时掏出的这些野草中,其中就有两种灵草。
一种是根茎肥硕的番灵薯,一种是叶片厚实的大叶真丝。
两种灵草,都无毒无害,具备非常高的营养价值,也是零食制作中极为常见的灵草。
说起灵食,他倒是想起灵食谱上一道非常滋补的鸡汤灵食。
这个鸡汤灵食做法简单,没有特定的灵草需求,倒是能与不少灵草搭配。
想做就做,孟离拿起番灵薯,将其削皮切块,放入锅中。
雪白的薯块被瞬间吞没,石锅中的汤水渐渐变得浓稠。
就在孟离拿起大叶真丝,也要一并投放进去的时候,他忽然想起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
“不行,这个大叶真丝不能放!”
第二百三十七章 不能喝的鸡汤
孟离的手定在半空,而后又将大叶真丝放了回来。
如果他没有记错,灵食谱有过番灵薯与大叶真丝的记载。
好像是说这两种灵草药性相克,同时吃了会拉肚子。
“好险!好险!”
险些毁了一锅鸡汤的孟离后怕不已,将已经用不到的大叶真丝随手放在一旁。
刚才若不是他反应及时,这一锅汤可就废了!
没过多久浓浓的香气便散发出来,但这锅汤明显还缺点什么。
对了,食盐!
“可是这次也没带盐啊!”
孟离野外生存的经验毕竟不多,像盐这种居家旅行必备之物,事先竟没有准备。
不过,这也难不倒他。
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既然没有准备,那他就做一些出来。
盐,不仅是生活资源,更是重要的战略资源,南唐的盐田基本掌握在朝廷手中。
老百姓想要吃上一口,难如登天,久而久之,也就学会了自己制盐的方法。
孟离从小独立,制盐的方法早已学会。
岩盐是民间食盐的主要来源,可以直接食用,但却对身体有害,长时间食用,会使人体中毒。
想要得到可以食用的岩盐,最简单的办法就是过滤掉其中的杂质。
“看来我需要一个容器。”
无界石林奇石林立,岩盐随手可得,不成问题。
唯一的难点,就是过滤杂质的器具。
“容器的话,我记得刚才在树林里看见一个。”
孟离摸着下巴,回忆着刚才到树林里抓野鸡的经过,他如果没有记错,进入树林后,走不出几步,就有一个残破的瓷瓶。
再次进入树林,顺着之前的记忆,很快便找到瓷瓶。
那是一个残破的白色瓷瓶,底部已经脱落,但对需要过滤岩盐的孟离而言,却是再好不过。
从身上撕下一块布,堵住瓷瓶的细口,然后从地上抓了一把细沙倒入瓶中,铺了大约三分之一的高度。
回到火堆,挑了一块烧红的木炭。
敲碎后用水冲洗,又在瓶中铺了三分之一。
木炭之后,又铺了一层稍大的石子,简易的过滤器具便就此完成。
解决了过滤器,接下来就可以过滤食盐了。而在来时的路上,就有岩盐矿石。
孟离回身去找岩盐的时候,鸡汤已经半熟,淡淡的香味顺着微风缓缓飘向远处。
三岔口一侧,汇合成一条的道路上,一道气喘吁吁的身影走了过来。
这个人就是之前离开李重。
重新回到岔路口的李重一身狼狈,衣服裂开数道,像是刚刚经历一场大战。
“奇怪,什么味道?”
闻到弥漫在空气中的香气,李重神色微便,待发现石锅里炖煮的鸡汤时,脸上露出惊喜之色。
“有人在这里煮鸡汤,是第四条通道的人吗?”
李重刚刚经历一番大战,此刻正饿到不行,见到鸡汤又怎么会有放过的道理?
不管这鸡汤是谁煮的,自己先填饱肚子再说,而且这篝火本就是他的手笔,自己收点利息,又有何不可?
没有任何迟疑,李重立刻扑到石锅前,与此同时,他也发现了放在一旁的灵草。
“这是大叶真丝!”
李重看到叶片肥厚的灵草,心中又是一喜,随后便将其放入锅中,与鸡汤一起熬煮。
大叶真丝啊!
这么补的灵草不吃可惜了!
就在李重开始“享用”鸡汤的时候,暂时回到第四通道的孟离终于找到了岩盐矿石。
一番操作,将岩盐过滤成可以放心食用的盐水,孟离返回汇合点。
还不等走到三岔口,从前方传来的声音就引起他的注意。
尤其是那咀嚼食物的声音,更是让他心中一沉。
毫无疑问,他的鸡汤已经惨遭毒手,而唯一的“凶手”,只能是第三条通道的李重。
这个李重,怎么突然就去而复返了?
孟离放轻脚步,缓缓走入岔路,果不其然,李重正坐在火堆前尽情享用着本应属于他的大餐。
看着那随意吐在地上的鸡骨头,孟离心如刀绞。
这个臭不要脸的李重,这一次绝不能轻饶了他。
就在孟离决心要给对方一个深刻教训的时候,李重也听到了身后的声音,一边啃着鸡腿,一边扭过头来。
当他发现来人竟是孟离时,脸上的表情顿时凝固。
“怎么会是你?”
对于这个结果,李重无法理解。
在他的印象中,孟离三人应该是同时达到无界石林。
这种情况下,与他发生过冲突的孟离,又怎么会选择注定会与他汇合的第四条通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孟离冷冷一笑,语气冰冷道:“倒是我煮的这锅鸡汤,你喝的很开心嘛!”
“这个鸡汤……”
手里举着鸡腿的李重顿时尴尬起来,但想到他与孟离的恩怨后,脸色又沉了下去。
“你这锅鸡汤放在这,谁知道什么情况?谁不定还有毒呢!我先帮你尝尝,你应该谢谢我才是。”
我谢你大爷!
李重的理直气壮,让孟离颇为无语。如此厚颜无耻的歪理,他连听都没有听过。
目光看着锅旁,原本放在地上的大叶真丝已经不在。
“我放在那的大叶真丝呢?”
李重指了指石锅,不以为然道:“还能去哪?被我放在锅里了。”
“你吃了?”孟离表情变得十分精彩。
鸡汤里可是还有番灵薯啊!
这要是吃下去……
李重会错了意,还以为孟离是在指责他,冷笑道:“鸡汤都喝了,吃你几棵灵草又算得了什么?
孟离哭笑不得,几棵灵草是算不上什么,但关键那是大叶真丝啊!
于是,孟离问了一个在李重来看有些莫名其妙的问题。
“你感觉怎么样?”
“什么意思?”
李重眉头一皱,警惕地看着孟离。
这家伙怎么忽然关心起自己了?
“鸡汤你喝了多少?”孟离又问。
原来是在意鸡汤。
李重冷冷一笑,不屑道:“一锅鸡汤而已,值得你这么斤斤计较吗?”
无视掉还没有意识到问题严重的李重,孟离歪着身子向石锅看去。
“喝了一大半!”
石锅中的汤液,比自己离开时少了一半,关键是锅里那只野鸡,七成已不见了踪影。
完了,没救了!
心里对鸡汤效果已有所了解的孟离暗暗叹了一口气,以悲悯的目光看向李重。
“这鸡汤你喝了已有多长时间?”
“一炷香的时间。”
这一次李重回答的倒是挺快,并给孟离投了一个挑衅的目光。
汤我都喝了,你还能拿我怎样?
谁知孟离却连理都没有理他,自顾自地点了点头,喃喃道:“差不多了。
”
“什么?”
孟离的声音实在太轻,没有听清他说什么的李重正要追问,身上却传来一阵异样。
奇怪,我的肚子怎么有些不舒服?
身躯壮实的男子腹部传来一阵疼痛,起初还很微弱,但这股疼痛却已无比恐怖的速度迅速增强,眨眼间便已腹痛如绞。
“哎哟,我的肚子!”
剧烈的腹痛,牵扯到李重身上每一根神经,让他的身体随之痉挛。
只不过是转瞬之间,他便已冷汗直流,本是有些黝黑的面孔,也变得无比惨白。
“你,你是不是在鸡汤里下药了?”
孟离无辜道:“我自己的鸡汤,为什么要下药?”
“没有下药,我的肚子怎么会痛!”
对于眼前的状况,李重有些难以理解。
不过想想也对,这锅鸡汤本来就是孟离准备自己喝的,的确没有下药的理由。
难道他要毒自己吗?
李重之所以会折回此处,是因为他遇到一件十分棘手的事情,这件事情事出突然,他绝不相信孟离会未卜先知。
可这样的话,问题也就来了。他的肚子为什么会痛?
学武之人,体魄强横。
作为一名炼体七锻的一流武者,李重早已到达百无禁忌的境界,即便吃下一些能够致使腹泻的药物,也不会出现这种急性腹痛的情况。
肚子为什么会痛?
孟离当然知道为什么,但他现在并不打算告诉对方,而是指了指远处的石堆。
“我觉得你最好找个没有人的地方,解决一下你的个人问题。”
李重的问题,只不过是两用灵草药性相冲的结果,并不是什么太大的问题,等到李重将体内的废物排出,自可无碍。
只是这个过程会有些痛苦……
就在李重“昏天黑地”的时候,孟离已经倒掉锅中的鸡汤,将之前剩下的干粮碾碎,放入清水进行熬煮。
当李重从石堆后面出来时,双腿已然无力,还不等他来到孟离身边,就已倒在地上。
孟离从锅里舀了一碗已烧至粘稠的浓汤,放到李重面前。
“喝下这个,你会觉得舒服一些。”
李重抬头看着孟离,表情说不出的复杂。
孟离面无表情道:“知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为什么?”李重迫切追问,声音既沙哑又虚弱。
“因为大叶真丝!”
而后,孟离将番领薯和大叶真丝的弊端说了出来。
得知真相的李重欲哭无泪,他哪里会想到,鸡汤里竟然还会有一味番灵薯。
不过,就算知道,他多半还是会将大叶真丝放进去,毕竟两种灵草药性相冲这件事,他是不知道的。
唉!果然无知害死人啊!
李重知道,自己的问题不只是无知的问题,还有贪婪。
如果不是他看到鸡汤就扑了上去,也不至于落得如此下场。
“抱歉,之前是我的问题。”
想起自己之前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李重无地自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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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离摇了摇头,指着那碗粘稠的浓汤道:“先把这个喝了吧!空着肚子不利于你的恢复。”
李重再次感谢,心里对孟离的怨念也就此勾销。
他们本就没有什么深仇大恨,之前也都是李重“自作多情”,经过这次接触,李重对孟离地感官大大改善,心里的那些想法自然也就烟消云散。
第二百三十八章 寻找夜猫
汤水是用干粮粉熬煮,虽然能够解饱,味道却不敢恭维,好在有孟离刚刚过滤的食盐水,倒也能勉强接受。
两人分食了午餐,依在石台下面休息。不出片刻,李重力竭的情况便有所好转。
孟离看着面色已经恢复的李重,问道:“好些了?”
李重虽然已经不再敌视孟离,但却不会就此低头,把头扭到一旁,冷哼道:“别以为你帮了我,我就会感激你。”
孟离看着死要面子的李重,哭笑不得。
“你放心,我也没打算让你感激,就是可惜了我那锅鸡汤。”
李重涨红脸道:“不就是一锅鸡汤!一会儿我给你抓一群野鸡来,让你煮个够。”
抓一群野鸡来煮?
孟离愕然以对,指着自己脑袋道:“有没有人说过你这里有问题?”
“你是说我傻?”李重两眼一瞪,恨不得立刻起身,与孟离大战三百回合。从小到大,除了父亲和叔父,就再也没有人说过他傻。
“别激动,算我错了还不行吗?”
见李重要跟他玩命,孟离立刻举起双手,认怂了。
和这个傻子较真,实在没有必要。
“算你识趣。”
李重下巴向上一扬,好像终于赢了孟离一样,得意洋洋。
心中直翻白眼的孟离,实在不想纠缠在这个话题上,换了一个问题问道:“你之前不是已经走了吗,怎么突然又回来了?”
听到孟离问起此事,李重神色一变,凝重道:“我们遇到大麻烦了!”
遇到大麻烦了?
孟离眉头一皱道:“什么意思?”
要知道,李重可是炼体七锻的武者,能够被他称之为大麻烦的事,一定不会简单。
李重重新回到三岔口,一定是被什么东西阻断了去路,这样的东西在无界石林中似乎并不多。
想到昨天的经历,孟离迟疑道:“你不会是遇到凶兽了吧?”
“还真被你猜对了。”李重指着前面的道路,苦笑道:“在这条路的前方,盘踞着一只夜猫,此兽实力惊人,速度更是极快,我之前与它交手,竟然不是它的对手,无奈之下只好退回此处。”
“夜猫?”孟离脑海中想到了那只黑色的大猫。
原来那就是夜猫!
夜猫是凶兽中极为出名的一种,孟离在之前随燕行观学武时,也曾了解过凶兽和灵兽的知识。
其中就有夜猫的介绍。
夜猫就是由普通野猫蜕变而成,血统品阶本身本不高,但这种凶兽,却有吸食月光精华的能力,成长潜力巨大。
在如今已知的天级凶兽中,有一只暗夜猫王就是由夜猫蜕变而成,实力十分恐怖。
既然是成长潜力巨大的夜猫,那就更加留不得。
孟离沉吟道:“你觉得那只夜猫是什么等级?”
李重不假思索道:“七锻巅峰吧,我之前与它交手时,并不是全无抵抗之力……”
至少逃跑还是能够做到的!李重在心里默默补了一句。
夜猫的特长是他的速度,在力量上稍微会有所欠缺。
孟离之前与夜猫交手,此兽不战而退,未尝没有这方面的原因。
李重若有所思道:“对了,咱们这里似乎有那畜生惧怕的东西,它之前原本已经快要追到我了,但当我退到这里时,它就放弃追击了。”
兽类的直觉,要远远超过人类,对于危险的判断,尤为敏感。
李重回到岔路口时,看到了夜猫的迟疑,所以才会有这样的猜测。
害怕的东西?
孟离摸了摸下巴,坦言道:“实不相瞒,我之前与那夜猫也碰到过一次。”
李重惊讶道:“你们遇到过?交手了?”
“没有。”孟离摇了摇头道:“我对它出了一刀,然后它就跑掉了。”
“你打伤它了?不对,它的身上没有伤!”李重眼前一亮,而后迅速暗淡,他低下头,思索片刻后,猛地一拍手道:“我明白了?”
孟离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问道:“明白什么?”
李重道:“那只夜猫一定是惧怕你的力量,所以不敢进入。”
“不是吧!那只夜猫我是见过的,行动敏捷不说,力量也是奇大,不应该会惧怕我。”孟离有些不信,他之前与夜猫碰面时,也只不过是挥了一刀,不应该会吓到对方才是。
“也许是它足够谨慎吧!”
两人想不明白,只能就此作罢。
因为夜猫的存在,剩下的路两人决定暂时合作。
又在石台下休息片刻,等到李重完全恢复,两人将火堆掩埋,就此上路。
汇合后的道路要比之前的通道更加复杂。
石路崎岖,曲折迂回。
无形之中,阻碍了两人的行进速度。
在石路间转转绕绕,直到前方出现一尊如王座般的巨大岩石,两人才停下脚步。
“小心,夜猫就在附近。”
李重拉住孟离,指着前面的巨大石座,表情凝重。
之前他走到这个地方,那夜猫突然跳出,险些将他吓得半死,之后的一路追杀,更是让他痛不欲生。
到现在仍是心有余悸。
“走,我们过去看看。”
和李重的心有余悸不同,孟离倒是跃跃欲试,不仅不害怕,反而有些兴奋。
李重虽然有些不安,但还是强忍着头皮跟了上去。
两人围着石座转了一圈,结果却一无所获。莫说是那只猫,猫毛也找不到一根。
倒是在周围的岩石上找到一些野兽的抓痕。
“看来那只猫已经走了!”
孟离叹息一声,语气中透着失落。
“要我看,那畜生定然是知道你我联手的厉害,远远跑掉了。”松了一口气的李重哈哈大笑,不无得意,完全无法和方才心惊胆战的样子联想到一起。
真的跑掉了?
孟离眉头一皱,表示不解。
凶兽之所以会被称为凶兽,就是因为它们对人类危害极大。凶兽之于人类,就好像见到血的苍蝇,趋之若鹜,还从来没有听说过敬而远之的存在。
夜猫之前在这里遇到李重,理应继续守株待兔才对,这才过去多长时间,怎么就不见了?
毕竟,这条通道里,除了他们就再也没有其他“猎物”。
至于李重刚才说的被他们吓走,在
孟离看来,更是无稽之谈。
现在该怎么办?
是就此离去?还是再接再厉?
孟离不想就此放弃,要知道,猎杀的凶兽数量,也是评价任务奖励的重要标准。
每除掉一只凶兽,都能额外增加一个二等任务的奖励。
二等任务是什么奖励!
纹银五百两,传武值一百点。
孟离不甘道:“夜猫很可能藏在附近,不如我们再找找。”
对于孟离的执着,李重颇为无语。
“没有这个必要吧!要我看,没有遇到更好,省去了许多麻烦。”
孟离反问道:“你能保证它没有隐藏在暗处准备偷袭?”
孟离一针见血,指中了李重的要害,只见他身体一僵,面色渐渐转青。
没错,以对方的速度,他们的确无法招架。
“那好吧,就再找一遍!”
而后,两人并肩而行。以石座为中心,向周围逐渐扩查。
半个时辰之后,两人再度回到原地。
“怎么样?这次你该死心了吧?”李重耸耸肩,内心中则松了一口冷气,那只恐怖的夜猫他实在不想再面对。
“看来夜猫真的不在这里!”
孟离苦笑,语气中透着失望。
这个家伙看上去文质彬彬,想不到还是一个好武的疯子!
李重看着孟离暗暗心惊,他迟疑道:“这只夜猫,很可能已经完成二次蜕变,智商不比人类弱,我们不能将它当作一般的凶兽看待。”
孟离点点头,赞同道:“的确,一般的凶兽不会这么狡猾。”说完扭头又问道:“你觉得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李重苦笑道:“还是你决定吧!”
现在的李重已经认清了一个现实,和孟离在一起,他的决定几乎没有作用。
“继续往前走。”孟离不假思索,做出一个非常干脆的决定。
李重暗道“果然”,附和道:“除兽任务虽然没有时间限制,但各大武馆之间的竞争却是争分夺秒。我们必须要尽快到达最终的汇合点。毕竟那内域,才是我们的主要目标。”
无界石林内部中生存着更多的凶兽,这一点毋庸置疑。同时,那里的危险程度,也要远远超过外部区域。
老实讲,李重在见到夜猫后,就已经后悔参加此次任务。
在外域就碰到如此厉害的凶兽,等到了内域指不定会遇到怎样的存在。
同时他心里也感到奇怪。
根据往年的经验,石林中实力最强的凶兽也不过相当于七锻巅峰的武者,怎么他们还没进入内域就碰到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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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就是第二个汇合点,我们先赶过去。”
就在两人准备继续前进的时候,石林中发生的一场异变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只听石林前方,突然传来一阵野兽的嘶嚎声!
喵呜……
声音凄厉,透着一丝警告和恐惧。
“这个声音……是猫叫!”李重大惊,神色骤变。
孟离面色同样凝重,点头道:“嗯,的确像是那只夜猫的嘶吼,我们过去看看。”
遇到特殊情况,孟离自然不过能放过。
第二百三十九章 渔翁得利
李重的脸色有些发白,迟疑道:“你确定?”
听到如此凄惨的叫声,正常人的思维难道不是有多远躲多远吗?
要知道好奇心可是能害死猫的!
“当然!”孟离坚定地点了点头,目光瞥了过去,无所谓道:“你如果怕的话,也可以选择不去。”
“谁说我怕了?”性格要强的李重,哪里受得了孟离的轻视,顿时挺起胸膛,怒目而视。
孟离微微一笑,挥了挥手,轻声道:“跟上,我要加速了。”
说完,双脚在石座上轻轻一踏,身体犹如箭矢,笔直地冲射出去。
“喂,你倒是等等我啊!”
李重大喊一声,一同施展身法,跟了上去。
两人就这样你追我赶,在石柱上来回借力,不多时,便来到声音传来的地方。
只见前方石林稀疏,在空旷的林区下,掩盖着一座隐蔽的石洞。
此时石洞前方,三头气息狂暴的凶兽正剑拔弩张地相互对峙。
孟离和李重见到这一幕,连忙停下脚步,躲在一座巨石后,屏气凝息,悄悄观望。
“我的天!三只凶兽!”
李重见到前方的场景,险些快要吓晕过去。
对峙在石洞外的三只凶兽,两黑一白。
黑的那两只正是他们之前苦苦寻找的夜猫,而那白的则是一头皮毛如雪的吊睛白虎。
“两只夜猫?”
孟离见到两只黑色夜猫,心里多少有些吃惊。
他们之前都以为夜猫只有一只,却未想到竟有两只。如此看来,他遇到的那一只,与李重见到的那一只,未必就是同一只。
“孟离,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躲在孟离身后的李重,轻轻推了推他。
孟离能够感受到,对方推着他的手在微微发颤。
的确,以他二人的情况,无论如何都无法应对三只凶兽,一不小心,就会出现生命危机。
将手指竖在唇边,孟离轻轻嘘了一声,说道:“静观其变。”
幸好石林隐蔽,他们的到来并没有引起石兽的注意。
而且凶兽的情况也并不正常。
刚才虽只是匆匆一瞥,但他却发现,那三只凶兽的关系并不友好,面对彼此皆是如临大敌。
孟离指着两只夜猫,对身后的李重轻声说道:“你看它们身上。”
心中有些慌乱的李重在听到孟离的提醒后,向夜猫身上看去。
半人高的夜猫皮毛黑亮,在阳光下折射出耀眼的光彩,但在此时,它们身上却已是血迹斑斑。
本应油亮的皮毛如今已肮脏不堪。
他们在相互厮杀!
得到这个结论的李重松了一口气,紧接又想通了什么,低声惊呼道:“我明白了,你这是要坐收渔翁之利!”
孟离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没错,正面解决三只凶兽是一件不切实际的事情,最好的办法就是借刀杀人。
石洞外的空地,山石较少,似乎是整条通道唯一开阔的地点,反倒成了一处不错的战场
吊青白虎体魄雄壮,犹如烈马一般高大。比身高只有成人一半高的夜猫,足足高出两倍。
它轻轻迈动脚步,即便以一敌二也悠然自得,它留在地面的脚印上,一行模糊的血迹若隐若现。
显然,那血迹的主人,就是刚才与它战斗过的两只夜猫。
两只夜猫,肩并着肩,警惕
地看着对面的吊睛白虎。
凶兽之间等级分明,一点点的差距都会被无限放大。
与吊睛白虎相比,夜猫的等级,显然要差上一些,两者虽同为小凶兽。但他们的实力,却有着明显的差别。
白虎缓缓踏进,每一步都好像压在两只夜猫身上,让他们的身躯随之颤抖。
喵呜……
这种步步逼近的压力最是恐怖,夜猫本就重伤在身,身心俱疲之下更加难以承受,相视一眼后主动向白虎冲了过去。
这是要拼死一搏。
白虎力量强横,速度也不弱。全方面碾压两只夜猫,猛然一跃,便将它们的攻击闪过。
不仅如此,在它跃出去的同时,尾巴甩出,狠狠抽在一只夜猫的脸上,将其皮肉抽开。
殷红的鲜血顺着柔滑的皮毛流淌而下,在地面上形成几朵如梅花般的血点。
白虎的尾力何等强悍,被抽中头部的夜猫,难以承受,痛呼一声,跌倒在地。
两只夜猫相濡以沫,感情极其深厚。另一只夜猫见对方受伤,立刻将其护在身前,张牙舞爪地瞪着白虎。
此时的白虎已胜券在握。它无视夜猫的存在,将目光投向后方的山东。
洞口外扩,阳光洒落之处,两只还没有睁开双眼的小奶猫,正甜甜地酣睡着。
它们的毛发虽然还没有长开,但那种油亮的黑色,却已经显现出来。
显而易见,这是两只幼生体的夜猫!
当吊睛白虎看向山洞的时候,孟离也一同随它看了过去。
那两只刚出生不久的小奶猫,他自然也一同瞧见。
这一刻,孟离如醍醐灌顶,之前的种种疑问全部都有了答案。
为什么他遇到的那只大肚夜猫会不战而退?李重遇到的那只夜猫则会对他赶尽杀绝?
原来答案就在这两只小猫身上。
这两只小猫,显然是那两只夜猫的幼子,而且还是刚刚诞下不久,他们之所以面对白虎死战不退,无非是要保护自己的孩子。
动物的本能是繁衍和传承,保护子嗣,也是他们的天性,即便凶兽再残暴,面对幼子被吃掉这件事,只怕也无法接受。
虎毒不食子,这种观念与人类并没有区别。
吊睛白虎想要吃掉两只小奶猫,这是夜猫无论如何都无法接受的事情,面对这种情况,它们自然要以死相搏。
“孟离,那可是好东西啊!”
李重拍了拍孟离,指着洞里的小奶猫直流口水。
幼生期的凶兽,天性还未定型,具备一定的可塑性。若是经过后天驯养,也不是没有“从良”的可能。
这就好像养一只宠物,从小帮它规范习性,早晚能培养成人类的得力帮手。
若是幸运,甚至可能蜕变成灵兽,彻底的改头换面。
李重的意思,孟离又怎会不明白,但现在就算金山银山摆在面前,他也不会贸然行动。
“再看看,现在局势还不明朗,我们贸然出击,很可能会引火烧身。”
吊睛白虎湖所求,不过是一餐美味,而人类则是凶兽最美味可口的佳肴。
若是让那吊睛白虎看到他二人,必然会放弃洞中的的美食,将目标放在他们身上。
这种情况下,那两只夜猫又会如何选择?
或是逃跑,或者屈膝自保,助纣为虐。
二人按兵不动,隐藏在巨石后继续等待。
石洞外,已经失去耐心的吊睛
白虎,再度发起进攻。
这一次它不再游斗,而是发起最后的猛攻,直接与两只夜猫正面交锋。
白虎凶兽的实力比夜猫强出不少,再加上两只夜猫早已负伤,哪里会是它的对手,不出片刻便被吊睛白虎咬断喉咙。
那两只夜猫与吊睛白虎同时在这片石林生存,双方早已不知交战了多少次。
原本这两只夜猫,并不惧怕吊睛白虎,只是因为一只刚刚生产,体弱无力,从而被白虎趁虚而入。
其实,两只夜猫在临死之前,仍有机会逃离而去,但为了保护刚刚诞生的幼子,它们放弃了这个机会。
不过,野猫们的临死反扑,也没有让吊睛白虎太过轻松。
后者雪白的皮毛上,已被鲜血染满,尤其是腹部和左后腿分别被两只夜猫撕裂,形成两处皮肉外翻的巨大豁口,隐隐约约,可以看到血肉间的森森白骨。
李重推了推孟离,兴奋道:“怎么样,搞不搞?”
眼前的机会实在太难得了!
白虎和夜猫内斗,导致一方死尽一方重伤,以白虎此时的情况,一半的实力都发挥不出来,错过了就是天大的遗憾。
“好!”
孟离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以白虎现在的重伤情况,的确是除掉它的最佳时机。
两人相视一眼,同时冲出巨石,默契十足地向重伤不支的白虎冲去。
螳螂和蝉,黄雀在后。
这两只老黄雀,一出手就是雷霆一击!
只见孟离右手扶刀,冲出去的同时,一道流萤瞬间划出。
一刀流萤闪,刀斩流萤!
白虎忽逢变故,再加上伤势不轻,又哪里躲得过这突如其来的一刀?
顿时被这冰冷的刀锋斩中。
锋利的木刀划破它坚如钢铁的皮毛,本已受创不浅的腹部,再度撕开一道裂口。
鲜血以更加狂涌的速度喷洒而出!
吼!
白虎吃痛,瞬间一声怒吼。
粗壮的尾巴犹如钢鞭,甩出一道白影,狠狠抽向孟离。
孟离一刀斩出,又怎会轻易罢手。手腕回弹,紧接就是一招能够在任何情况下出刀的出刀见血。
此时,鞭尾已经抽来,他这欲要见血的一刀,却没有砍向迎面而来的铁尾!
“李重!”
孟离一声低吼,在他身侧,早就准备好的李重飞至身前,双臂前举,迎向抽来的虎尾。
轰!
钢铁一般的铁尾抽在李重双臂平举的虎头护臂上,只听一声巨响,刚刚飞身而来的李重,便以更快的速度被抽飞而去。
孟离目不转睛,没有关注方来既去的李重,而是全力施展刀法,将这第二刀的威力发挥到极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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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刀见血,出手无情。
与此同时,灵纹亮起,木刀中所蕴藏的威能,也在这一刻爆发出来。
少年以腰带臂,身体扭动之间,凌厉的刀芒便已斩出,刹那间,白虎身上又留下一道更加狰狞的伤口。
这处新伤口,足可露骨,同时也将它摧垮,让原本就伤势极重的白虎雪上加霜。
本就疲惫的身体像是压了一座大山,轰隆一声,瘫倒在地。
吊睛白虎抬起头,血红的双目透着不甘,它想要再次站起,但无论它如何努力,都无法做到。
直至最终,闭上双眼。
从它体内不断流逝的鲜血,是吞噬了它的生命的最终原因。
第二百四十章 孟离的套路
李重被白虎一尾抽飞后,落在地上足足滚了七八圈,方才停下,此时的他头晕目眩,一时之间竟站不起身来。
确定吊睛白虎已经死亡,孟离擦干刀上的血迹,来到李重身边。
“没事吧?”
“放心,还死不了!”
李重摇了摇头,咧着嘴从地上站起来,这个过程他的身体像散架一样,十分痛苦。
他从地上爬起,看着血液几乎已经流尽的白虎说道:“这家伙还真是恐怖,受了这么重的伤,仍能爆发出如此巨大的力量!”
他这是想起刚刚帮孟离挡“鞭子”的经历,不寒而栗。
方才那一击,他可是用铁臂完全架住,力量足足泄气七八分,可即便这样,从那尾鞭上传来的力量,仍险些将他体内真气震散。
对于这个结果,孟离同样惊叹。
“是啊!这头白虎的力量虽然没有达到八锻,但也要强过七锻巅峰,介于七锻和八锻之间,若非之前有那两只夜猫与它纠缠,消耗了它大半体力,即便你我联手,也未必能够得手。”
说完来到虎尸身前,以木刀将其肚皮划开。
白虎被开膛破肚后,体内的脏腑顿时流出。
孟离蹲下身子,像择菜般将这些脏器择了出去,而后从已经发黑的血迹中找出一颗豆粒大小的黑色结晶。
这可结晶是凶兽体内精华所在,同时也是凶兽的力量源泉。
灵晶!
野兽蜕变,不论是凶兽,还是灵兽,体内都会产生一颗灵晶,从而借此吞食天地间的灵气,逐渐成长。
灵晶中蕴含灵气,以此物调和兽血,可以调制符液,几乎是凶兽身上最具价值的宝贝。
当然,除了灵晶,凶兽的皮毛、血肉乃至骨骼,都是珍贵的灵物材料。
皮毛和血液可以绘制符箓,骨骼可以锻造宝器,而那看似最普通的肉质则是灵食的主要材料,同样是多多益善。
孟离甚至觉得,以后再进行除兽任务时,可以考虑再追加一队跟班,沿路处理他们斩杀的凶兽。
毕竟,他们负重有限,最后能够带走的只有很少一部分,很多东西都会浪费掉。
就像现在,他们能够带走的除了灵晶,便只有白虎身上的皮毛。
完整的虎皮,可以制作优质的防具,价值很高。
但眼前这只吊睛白虎,却因为多处受伤,身上的皮毛已经不再完整。
不过,这并不妨碍虎皮的价值,即便破损严重,拿去制作最低等的符纸,也还是没有问题的。
两人顺着破口将虎皮一分为二后,一人一半。
分配战利品,是一个十分美妙的过程,往往会让人身心愉悦。
两人调整心情,并未表现得过于激动,因为他们知道,真正的战利品还未到来。
终于,在深吸一口气后,他们的目光向山洞看了过去。
此时阳光正足,明媚的阳光,照入山洞,将洞中的情况一览无余。
只见在石洞中央,一片松软干涩的稻草上。两只刚刚诞生的黑色小猫,正眯着眼睛,呜呜呜地叫个不停。
“这两只夜猫,咱们一人一只!”
这两只憨态可掬的小奶猫,李重早已渴望到不行,说了一句
后,伸手便要将其中一只抱起。
但就在他双手快要触碰到奶猫的时候,蓝光一闪,一把带鞘的木刀突然伸了出来,拍在他的手背。
“你这是什么意思?”
李重看着突然出现在他身侧的孟离,不明所以。
孟离直勾勾地看着李重,面无表情。
“你这是什么目光?”李重被他看得有些发毛。
这家伙不会是要见财起意吧?
“唉!”
就在李重感到不安的时候,孟离忽然叹了一口气,指着地上的两只小猫道:“你看看这两只小家伙,它们是多么可怜,没了父母也就罢了,你竟然还想拆散它们?”
“你说的倒是一个问题。”李重点了点头,赞同道:“将它们分开,的确有些不太人道。”
此话刚一出口,他便忽然愣住。
不对啊!这两个小家伙都是凶兽,又不是人畜无害的小猫咪,自己为什么要担心?
察觉到异常的李重刚要反悔,可却为时已晚。
只见孟离一脸敬佩地向他看来,挑起大拇指,由衷赞叹道:“李馆主深明大义啊!既然这样,我也就只能勉为其难,将它们一起收养了!”
“什么意思?你要吃独食?”李重两眼一瞪,不敢置信地看着孟离。
孟离脸上由衷的赞叹,在他看来,怎么都有一种阴谋得逞的感觉。
自从误会解除后,他们两人相互扶持,一路走来,相处的不知有多么融洽。想不到关键时刻竟然给他来这么一招!
两只夜猫,一人一只,难道还不满足吗?
念及至此,李重双眼顿时红了起来。他奶奶的,想占他的便宜,门都没有!
李重把心一横,索性也来了一个翻脸无情。上前一步,将两只奶猫挡在身后,向孟离质问道:“凭什么交给你养?且不说见者有份,之前杀掉白虎,我也是出了力的。”
原来不傻呀!
孟离看着李重,表情惊讶。
李重指着孟离:“你那是什么目光?骂我傻是不是?”
孟离耸耸肩,无辜道:“我说你傻了吗?你可别冤枉好人。当然,如果你非要这么想,我也不反对。”
“哼!不管你怎么想,反正这两只小奶猫,我是要定了。”
李重自知说不过孟离,并不与他争口舌之利,直接表现出强硬姿态。
这是一个信号。
他给到孟离,后者若是再不松口,那他们就只能各凭本事了。
呦嘿!这就翻脸不认人了?
孟离打量着李重,冷笑道:“怎么着,你还想跟我争?别忘了,刚才那头白虎可是我杀死的!”
刚才的战斗,孟离连出两刀,一招刀斩流萤,一招出刀见血,皆是真气四转,堪比七锻巅峰的全力一击。
也正是基于这威力不凡的两招刀法,他才能如此干净利落地将白虎击毙于此。
与之相比,李重除了被白虎抽了一尾,又还做了什么?
“啥意思?按劳分配?”
对孟离的这个想法,李重却不认同。
没错,能者多劳,但那也要视情况而定,刚才若不是他挡上一击,孟离能那么容易杀掉白虎?
简直就是在
开玩笑!
军功章有你一半,自然也该有我的一半。
在李重看来,给孟离创造机会的他功劳甚至要更大一些!
“没办法了,你我既然都不愿意放弃,那就只能换一个方法了,比一比怎么样?”
“怎么比?”李重眉头一皱道。
孟离笑道:“你我习武之人,当然要用拳头说话,咱们两个比试一场,谁的拳头硬,这两只小奶喵就归谁所有。”
李重激愤道:“比就比,你以为我怕你?”
之前在外面败给孟离,他本就心有不甘,刚好一雪前耻。
“勇气可嘉。”
孟离抽出木刀,对着李重微微一笑。
李重眉头一立道:“什么意思?说我不如你?不过是侥幸打败我一次,看把你给嚣张的。”
侥幸这两个字意味深长!
在李重看来,孟离就算爆发再强,也不过是五锻武者,只要他以守代攻,等到孟离真气耗尽后,自然可以轻易取胜。
“很有自信嘛!”
看着李重不以为意的轻松模样,孟离笑了起来,他伸手在木刀上拍了拍,说道:“我让你三招。这三招随你进攻,我都只用基础刀法抵挡。你若能让我移动一步,这两只小奶猫就是你的。”
“狂妄!”
李重冷哼一声,再看孟离的眼神闪过一道轻蔑。
孟离之前的刀法,他的确已经领教,非常厉害,但那也是在刀法强横的情况下。
而现在,对方竟然想要以基础刀法迎战他的拳法。
膨胀了!
“不信,你可以试试!”孟离微微一笑。
李重冷笑道:“三招之内,我若是不能让你后悔就算我输。”
说完提步冲拳,绑在手臂上的虎头护臂,狠狠砸向孟离。
这一对虎头护臂,与之前被孟离斩断的护臂相比要更加精致。
因为这一对铁臂才是他真正的兵刃。
铁臂正面一道灵纹刻于之上,竟是一件一次铸灵的宝器。
猛如雷,撼地威。
二品拳法,撼地雷拳。
一出手就是二品拳法,李重的“耿直”让孟离有些无奈,之前的情份算是喂到狗肚子里了。
小书亭
心中感叹之际,脚下已有震荡传来,那是李重一步踏来的颠簸。
他的真气与力量合一,所爆发出的力量竟然连地面都被震动!
“哈!”
一声震喝响彻石林。
眨眼之间,李重便已来到孟离面前。
须知,七锻武者力量惊人,而以二品拳法爆发出的力量,即便是七锻巅峰的武者也要小心承受。
面对眼前的情况,孟离却毫无畏惧,在铁拳冲来之际,身体顺着地面的震荡,猛地向下一沉。
与此同时,刀锋闪现,一式横平竖直的基础刀法递了出来。
平平淡淡的刀法,平平淡淡的一击。
毫不起眼的一刀,却拥有非同一般的威力。
刀锋由右往左,一刀便将李重的铁臂拨开。
“第一招。”
虎头护臂顺着孟离左脸擦过,吹飞了他的鬓角。
孟离面无表情,只是冷冷说出三个字。
第二百四十一章 鬼面蛛
这他妈是基础刀法?
李重被眼前发生的一幕惊呆了。
对于自己的二品拳法,李重一向都极有信心。
可现在,他的拳法被对方的基础刀法给破掉了?
“再来!”
李重不信邪,大吼一声,双手相合,将两只护臂碰在一起。
只听咔的一声。
在两只护臂碰触的一瞬间,护臂边缘的凹槽紧紧咬合,合为一体。
护臂合一,犹如一面圆形的盾牌,真气流转之上,无坚不摧。
双臂猛舞,李重就像抡起一把铁锤,猛然砸下。
在李重看来,孟离之所以能够挡下他刚才那一击,多是技巧的运用,力量并不算大。
既然如此,那他就以力破巧,一力降十会。
拳落,锤落!
奋力落下的双拳,几乎灌注了他此时所能爆发的极限。
最强的力量,孕育出最强的一招,这一记落拳似锤,强横得不讲道理。
“我不信,你的基础刀法能够接下我这一招。”
李重在心中呐喊!
然而这世上,总是有很多事情无法用常理解释。
就在李重双拳落下之际。
孟离的刀又挥了出来,同样是简简单单地一刀,一板一眼。
与之前略有不同的是,这一刀不再是由右往左,而是由下往上。
一刀上撩,刀锋闪烁着一抹幽光。
咻!!
呼啸声至!
李重好像听到有什么声音在他耳边划过,紧接着,他的双手便被一股巨大的力道弹开。
“七,七锻巅峰?”
李重看着孟离,心神剧震。
一个五锻小子,竟然爆发出七锻巅峰的力量,跨越了足足三个层次!
这怎么可能?
如果说之前那一刀是技巧上的优势,那刚才的一刀,就是力量上的碾压。
从根上就将他比了下去。
“你不是五锻吗?怎么能够爆发出七锻巅峰的力量
?”
李重实在有些想不通。
三个层次的差距,这已经不能用妖孽来形容。古往今来,还没听说有人做到过。
“忘记告诉你了,我不久前刚刚晋升六锻。”
孟离拍拍衣服上的尘土,若无其事。好像境界增长这件事,和他没有什么关系。
“六锻了?”
李重有些无语,这家伙的气血和正常武者有些不同,不能以观血的方法进行推测,以至于让他产生了错误的判断。
这个坑货!
李重在心里琢磨了一会儿,脸色渐渐垮了下来。
之前就听说孟离掌握真气运转的技巧,能以五锻真气爆发七锻武者的力量。
而在石林外面,他也已经验证过这个传闻。
虽然真气的消耗代价会远超正常情况,但孟离的确能够爆发出七锻武者的力量。
而现在,他的境界再次向上攀升了一个层次,与之相对的,他所爆发出的力量,自然也要提升一个层次。
由七锻到七锻巅峰!
难怪之前打不过这个家伙,原来是他隐藏了实力!
“没劲儿,不打了!”
李重摆了摆收,气得不行。
“你确定?”孟离看着他,哑然失笑道:“别忘了你还有一次机会,说不定会有奇迹出现。”
“奇迹个屁!”
李重翻了一个白眼,心里对孟离骂个不停。
相较
于七锻巅峰,普通的七锻武者,根本就没有胜算,更何况他还是初入七锻。
孟离指了指两只小奶猫,再次确认道:“既然你放弃,那这两个小家伙就是我的了!”
李重咬牙切齿道:“拿走吧,老子不稀罕!”
嘴上说着不稀罕,心里不知道有多么不甘,看他那咬牙切齿的模样,恨不得要把孟离吃掉。
这两个小家伙毕竟太过珍贵,换了谁都会舍不得。
孟离感慨李重的“通情达理”,呵呵一笑,伸出两只手,一左一右,将两个只有巴掌大的小家伙抱入怀里。
两个刚刚出生的小家伙,还不知道自己的猫生已经遭遇变故,仍旧呼呼大睡。
“好了,我们继续上路吧!”
将两个小家伙一左一右放进怀里,孟离拍拍手,神清气爽地阔步而去。
李重看着孟离胸前的两处凸起,无语道:“你就打算这样走了?”
“不这样走,那还怎么走?”孟离不解。
“我觉得你可以做一个箱子。”
李重伸出双手在胸前比划了一下,大概有两尺见方。
“你是说放它们用的箱子?”
孟离伸出双手,托了托胸前开始往下坠落的两个小家伙,不禁暗暗点头。
没错,是需要一个箱子了!
石林中不仅有巨石还有参天大树。
挑了一棵合适的大树,将其斩断、掏空,很快一个精致的木箱诞生了。
箱子里,铺了一层干草。孟离抱起两个小家伙,将它们轻轻放在里面。
“嗯!怎么感觉还少点什么?”
看着眼前已经趋近完美的木箱,孟离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
忽然,少年眼前一亮,脸上浮现一抹微笑。
“我知道了!”
他将箱子背部对着自己放好,取出木刀小心翼翼地在四个角落部位分别戳了一个洞。
而后又用树皮搓好的麻绳,将其穿串联,背在身上。
“不错,还挺合适。”
感受到“背包”的重量,孟离满意地点了点头。
安置好两只小奶猫,两人继续上路。
一路有惊无险,半日之后,两人来到第二个岔道。
随着石林通道不断减少,后面的路程便只剩下两条通道。
第二个岔道,是由四条通道合而为一。相比孟离和李重相遇的那个岔口,要更加开阔。
“无界石林越往里面走,巨石就越少?既然这样,内域又是什么情况?”
少年的目光发生一丝变化,对于无界石林内域的情况,不禁产生一丝期待。
“听说无界石林由外而内,奇石将越来越少,而内域则是一座巨石迷宫。”
李重神色期待,这是也是他第一次参加除兽任务,对无界石林的情况,充满期待。
“迷宫?”
孟离心中沉吟,面无表情。
由巨石组成的迷宫,看来这无界石林并没有他看到的那么简单。
“我们走吧!”
想得再多,都不如亲眼看一看。
不管怎么样,还是等先到了内域再说。
孟离阔步向前,同时挥了挥手,示意李重跟上。
看着连休息都不准备休息孟离,李重脸上露出无奈的表情。
这个小子是铁打吗?
靠近内域,前面的路越来越危险,这个时候难道不该歇一会儿吗?
不过,看孟离的样子,显然没有休息的意思。没有办法,只能跟
了上去。
往前的道路在正西面,他们旁边是另一条叉道。
就在两人从岔道经过时,岔道中突然有争吵声传来,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是铁剑武馆和青苗武馆?”
两人相视一眼,神色有些疑惑。
这条通道连接中之前两条通道,里面的有人,自然是之前进入两条密道的人。
铁剑武馆的顾铁剑,青苗武馆的袁青,除了这两人,再无其他可能。
可这两个七锻巅峰的一馆之主,又是因为什么在争吵?
李重道:“你能听出他们在吵什么吗?”
孟离面无表情地摇了摇头,对此,他并不感兴趣。
他不好奇,并不代表李重也不好奇。
李重搓着手道:“要不……我们过去看看?”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孟离本是不想去的,但他见李重迫不及待,只好同意。
其实李重的想法非常简单。
通过这一天时间,他已经了解到无界石林的危险,深知相互合作的好处。
后面的道路是通往内域的最后一条道路,难保不会有凶兽存在,若是再遇上白虎那种程度的凶兽,只以他和孟离的力量,未必就能应付下来。
合则两利,这是他们对付凶兽的最佳选择。
除兽任务只允许八家武馆进入,而且还要分别从八条通道进入。除了要肃清通道中的凶兽,还在一步一步引导大家相互合作。
他们有一个共同的敌人,这一点至少是不会错的。
随着两人接近,耳边的声音已越来越大。
“顾兄,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这只鬼面蛛明明是我先发现的,怎么却成了你的猎物?”
一块犹如巨人的粗犷奇石下,一道愤愤不平的声音传了过来。
“笑话!”
紧接便听另一人冷笑道:“这鬼面蛛即是死于顾某铁剑之下,自该归顾某所有。袁青,我劝你还是快快离去,免得引发不必要的矛盾。”
孟离两人来到巨石下,很快便见到巨石对面对峙的两名武者。
正是铁剑武馆的顾铁剑和青苗武馆的袁青。
而在二人中间,还躺着一只凶兽尸体。
那是一只八爪犹如长矛的巨大蜘蛛,足有磨盘大小,甲壳狰狞,通体碧绿,全身上下生长着一层犹如钢针般的坚硬绒毛。
就在蜘蛛腹部,一处凸起的诡秘花纹,漆黑如墨。
细看之下,竟是一张狰狞的人脸!
这是鬼面蛛?
鬼面蛛是一种极为恐怖的蜘蛛凶兽,剧毒。
而那见血封喉的剧毒,就隐藏在鬼面之下。
孟离看到那只倒在地上的巨大凶兽,神色震惊,尤其是腹部的诡异人面,越看越让人毛骨悚然。
“又是一只不在吊睛白虎之下的危险凶兽!”
李重像是看呆了,费力地咽下一口唾液,愕然无语。
对他来说,鬼面蛛不仅是危险的凶兽,更是一座会移动的宝藏。
此凶兽,吸食天地精华,身上的每一处部位,都是天然的上等灵物材料,不仅能用来制作符箓,还能锻造宝器。
难得一见的好东西!
看到鬼面蛛,孟离和李重终于明白对面这两个人为什么会争吵得如此厉害。
笔趣阁
换了是他们,也得争一下!
与此同时,李重又向孟离背后的木箱看了一眼,心里生出一股怨念。
那箱子里放着的东西,可比鬼面蛛贵重数十倍。
第二百四十二章 同行
鬼面蛛的价值,在小灵兽中已是名列前茅,相比实力相差无几的吊睛白虎,鬼面蛛的价值更胜十倍。
巨石下的气氛有些紧张,就在这时袁青注意到突然出现的孟李二人。
“有人来了!”
袁青轻轻说了一声,也不知是在提醒顾铁剑,还是喃喃自语。
听到袁青的“提醒”,顾铁剑挺直背脊,转身向巨石看去。
只见巨石背面,两个身高落差极大的年轻人走了出来。
这两个人,当然就是孟离和李重。
之所以说他二人身高落差极大,实在是因为李重的身材过于高大,再加上孟离如今只有十四岁,身体还在发育,足足比李重矮了一头。
看到孟离和李重,顾铁剑脸上露出一丝疑惑。
“奇怪,怎么会是你们?”
李重眉头一皱道:“我们的出现很奇怪吗?”
这话怎么听,都有种质疑的意思,好像他们就不该出现一样?
听到李重不满,顾铁剑摆摆手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李重心中暗暗不满,这个顾铁剑,虽然是七锻巅峰,实力比他强,但若看不起他,他也不会捏着鼻子认下。
大不了扭头就走,合作的事闭口不提。
“他的意思是你们怎么会在一起。”
这一次不等顾铁剑看口,袁青就已出声解释。
当李重和孟离一同出现时,他心里的疑惑和顾铁剑一模一样。
之前在石林外,这两个人还打得不可开交,怎么一眨眼就如胶似漆了?
怪事!
“哦!你们原来说的是这个!”
李重点了点头,面色好转许多:“我和孟兄之前有些误会,刚才已经说开了,所以我们现在是关系非常要好的朋友。”
孟离看了李重一眼,脸上露出一抹笑意。
刚刚他们一路走来,李重客客气气,对他的称呼也都是孟馆主,到了这里反倒以兄弟相称。
这是李重在给他自己增加资本啊!
孟离猜得没错,李重的确是这个意思。
他处事方式虽然简单了些,但他的脑子却不笨。
此次任务,还是合作至上。
现在的情况很明显,仅靠他自己的力量,根本压不住对面这两人,所以他才会选择把自己和孟离“绑”在一起。
“原来你们化敌为友了!”
袁青大吃一惊,紧接头哈哈一笑,道:“好事,好事啊!我辈武者自当洒脱,有什么事,说开了就是,何必大打出手?”
“袁馆主要说的话,正是我要说的。”李重感同身受道:“我刚才见两位剑拔弩张,其实也有心相劝。”
袁青表情尴尬,想笑却又笑不出。
刚说完的话,就被人家用来教训自己。就没见过这么快的打脸速度。
李重道:“据我所知,袁馆主与顾馆主也是老相识,交情不差,何必为了一只凶兽伤了和气?况且,我们还没有进入内域。后面的收获,定会远远超过现在。”
袁青和顾铁剑微微点头,看向彼此的眼神也都和缓下来。
一头凶兽的价值能有多高?
顶多不过几百两。
他们两家武馆,都是各自区域数一数二的武馆,收益不菲,区区数百两又怎么会在乎?
之所以分毫不让,不过是意气之争。
李重此时做起和事佬,自然要给他
一个面子,顺势而下。
只见袁青呵呵一笑,感叹道:“李馆主说得在理啊!我二人被俗物蒙蔽双眼,险些大打出手,实在不值得。不如这鬼面蛛就让给顾兄。”
顾铁剑板着脸道:“这凶兽顾某也不想要了,你拿走!”
又都不要了?
李重傻眼了。
刚才还争得死去活来,一转眼怎么又变卦了?
看这意思,对方不要还不行。
李重看向孟离,后者抬起头,假装看不到。
你不爱管闲事吗?自己惹得麻烦自己解决。
李重苦笑一声,只好硬着头皮道:“我倒是有一个折中的方法,希望二位能考虑一下?”
“什么方法?”
顾铁建沉声发问,好像颇感兴趣。
李重道:“我相信,为了杀死这只凶兽,你们二人一定都出了不少力,既然如此,何不将其平分?”
二人相视一眼,露出苦笑。
“是我们太钻牛角尖了!”
袁青苦笑一声,所谓当局者迷,就是这个道理。
李重的这个方法不可谓不简单。但他二人之前都较着一股劲,谁都不让谁,所以才会变成这个局面。
顾铁剑将双手扶着的铁剑收了回去,点点头道:“我觉得没有问题。”
而后二人在李重地帮助下分了鬼面蛛。
在帮助二人分割鬼面蛛时,李重趁机提出合作的想法。
袁青和顾铁剑都是界水城顶尖武馆的馆主,对这个任务又怎么会不了解?
除兽任务最重要的就是无界石林,同时也是最危险的地方,不只野兽多,凶兽更加猖獗。
进入这个地方,没有八锻武者的水平,没人敢说万无一失。
袁青和顾铁剑都是七锻巅峰,且不说单独行动,就算是之前击杀鬼面蛛时两人已有合作,仍然感到有些吃力。又怎么会没有寻找帮手的想法。
可还不等他二人答应,就听孟离说道:“算了,我们还是各走各的吧!”
“孟兄,你这是什么意思?”听说孟离要走,李重的脸色垮了下来。
“抱歉,我还是觉得一个人自由些!”
孟离拍了拍李重,并没有过多解释。
此时在站在他对面的这两人,一个是城西铁剑武馆的馆主,一个是东城青苗武馆的馆主,不论哪一个都和他没有半点交情。
原本他们之间也不是没有合作的可能,只是因为冯彧这件事,让他不得不谨慎一些。
谁知道还有没有第二个“东兴武馆”?
小心驶得万年船,谨慎些,没毛病。
此处除兽任务,他能相信的人只有明轩与范国强。
至于李重,对他构不成威胁,没有必要太在意。
合作这种事,讲究的就是个你情我愿。
孟离本以为提出辞行,就能独自离去。万万没有想到,当他提出这个决定时,李重却将他一把拉住。
“孟兄,咱们有事好商量!”
孟离低头看着李重紧紧拉着自己的双手,感受到手臂上传来的力量,苦笑道:“有什么事,你先放开再说。”
“先说好,你可不能走!”
孟离无奈道:“好吧!我答应你!”
他很清楚,若是不答应,对方一定不会放手,既然如此只能先行缓兵之计。
李重松开孟离,小心翼翼地看着他,见他没跑,松了一口气。
孟离没有理这个憨货,看着对面二人道:“我想知道两位馆主是什么意思?”
二人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相视一眼,确认彼此的态度。
见顾铁剑与自己也有相同的想法,袁青哈哈一笑道:“合则两利,袁某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
顾铁剑点点头,淡淡道:“我也无所谓。”
孟离暗暗叹了一口气,对两人的回答感到失望。
相比两人的欣然同意,他更希望他们放弃。这样一来,他也就有了拒绝李重的理由。
袁青看向孟离,笑道:“孟馆主似乎是有什么顾虑?”
我能说我怀疑你们吗?
孟离自然不可能说出实话,摇头道:“袁馆主误会了。”
这个袁青,言行举止虽然透着热情,但在与他相处时,孟离总会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说不上来为什么会奇怪!
“既然如此,我就放心了。”袁青笑道:“我觉得李馆主说得没错。后面的道路十分危险。我看孟馆主的境界应该是我们中最低的一个,一个人行动,恐有不妥。”
顾铁剑道:“其实孟馆主可以跟在我们后面,便宜行事。”
李重好像听到一件非常有趣的事,哈哈大笑道:“顾馆主,你不要看孟离境界低,但他的实力可……”
咳咳!
孟离突然咳了两声,将他打断。
李重似乎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尴尬一笑。
袁青倒是很感兴趣,笑着问道:“难道孟馆主还隐藏了什么手段不成?”
“没什么,只是李馆主比较欣赏我而已。”
孟离摆了摆手,明显是在敷衍。
袁青点了点头,不管孟离说的是真是假,他都没有继续再追问,他与孟离毕竟是萍水相逢,很多事情都要注意一个分寸,话说多了反而会引起对方的反感。
“没错,江湖险恶,孟馆主谨慎些是对的。”
顾铁剑点了点头,恍如隔世道:“想当年,顾某初入江湖时,就是因为这张嘴吃了大亏。不过话说回来,不论孟馆主有何底牌,真气都不及我们充盈。一会儿就依袁馆主所言,你就跟在我们后面,从旁策应就好。”
“那就有劳三位费心了!”
若是换了心高气盛的武者,听到这番话,免不得要心生芥蒂,但孟离却求之不得。
四人统一意见之后,又在岔口休整片刻,而后继续上路。
正如李重所言,后面的路程凶兽开始变多,不过有他们四人联手,都被轻松解决。
前进的速度反而大大提升。
就在孟离四人一起向内域前进时,另一条通道内地明轩和范国强,也来到四条通道汇聚的第二个岔口。
他们两人衣着狼狈,没有之前的儒雅,分别背着一根白玉象牙,两根象牙足有半人之高,一看就是从一只庞然大物身上取下来的好东西。
之前进入无界石林时,明轩和范国强选的分别是五条通道和第六条通道。
他们在进入通道时就已经约定,在第一个岔口进行汇合。
而当他们汇合后,很快便遇到一只异常强悍的象类凶兽,经历一场极为艰辛的大战,才将其合力斩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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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对白如玉的极品象牙,就是他们的战利品。
两人走出通道时,岔口内已经有人在等待。
不多不少,刚好两人。
正是分别选了最后两条通道的赵正和程敏。
第二百四十三章 袁青
赵正和程敏都是八锻修为,实力强得可怕,一路走来,看不出经历了多少战斗,但他们身上却连半点血迹都没有。
赵正和程敏并不像是在调整,而是在此处刻意等待。见到明轩和范国强后,他们同时站起身来。
“来了。”
赵正迈步上前,走到二人身前,看着他们身后半人高的白玉象牙,赞叹道:“好一对洁白如玉的象牙,从这一对象牙上,我好像看到汉古象的身影。”
范国强与赵正曾打过不少交道,对彼此十分熟识,听他提到汉古象,不禁苦笑一声。
“没错,这两根的确是汉古象的象牙!”
汉古象,象类凶兽的一种,天生巨力,血脉强横。即便最弱的汉古象,实力也介于七锻和八锻之间。
他们两人遇到的汉古象刚刚完成蜕变,实力略强于七锻巅峰的武者,可即便这样,也是费了半天力气,才将其斩杀。
就在范国强苦笑时,明轩忽然闻到一股血腥味,向赵正身后看去。
“这个是?”
只见不远处,一只丈许开外的巨大黑虎倒在血泊中。
此时黑虎已经死透,但在那具庞大的尸体上,仍有一股压迫力在徐徐透出。
虎死威犹在,这只黑血虎已经八锻了!
同汉古象一样,黑血虎也是凶兽中凶名在外的存在。
凭借与生俱来的力量和速度,即便一些资深的八锻武者也未必是其敌手。
而现在,这只足以威胁到八锻武者的黑虎却倒在血泊中。
这说明了什么?
“这只黑虎是谁杀的?”
明轩发出了疑问。
究竟是一人击杀?还是合力完成?他很好奇。
赵正抬了抬手,若无其事道:“是我杀的。”
得到明确的答复,明轩心中暗惊,看向赵正的眼神露出一丝敬意。
能够独立击杀黑血虎,这个赵正可不简单。
“独立斩杀一只黑血虎,赵副馆主的手段的确了得啊!”从一边走来的程敏冷冷一笑,阴阳怪气道。
赵正看了程敏一眼,对后者的嘲讽,视若无睹。
哼!
程敏心里好像更不痛快了。
赵正拍拍手道:“好了,既然人员已经聚齐,剩下的路就一起走吧!”
除兽任务虽由鉴镜府发布,但具体实施却由武馆自行处理,而位列界水城第一武馆的界威武馆,就是除兽任务的负责人。
而这也是程敏心生不满的根本原因。
赵正的提议自然不会有人反对,就连之前表现出不满的程敏,都沉默下来。
“既然不说话,就当你们同意了!”
赵正说了一句,扭头就走。
范国强见他说走就走,指着地上的黑血虎道:“赵副馆主,这只黑虎你不带走吗?”
“没有那个必要。”赵正摆了摆收道道:“前面还有更好的东西。”
随着前进,石林中的道路更加开阔。
孟离四人走在石林中,正如之前说好的一样,孟离走在最后的位置,像一个重要人物,享受着格外照顾。
脚下的石路很是平整,大型的奇石都耸立在道路两边,形成两道参差不齐的石墙。
孟离走在石路上,微微眯着双眼,向他身前的袁
青打量过去。
似乎察觉到孟离的目光,袁青扭过头道:“孟馆主似乎对在下很感兴趣!”
一路上,他数次感知到被人注视,每次回头都能与孟离四目相对。
这不是巧合,而是肆无忌惮。
“有吗?”孟离露出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表情。
“没有吗?”袁青心中无语,表面却云淡风轻,笑道:“孟馆主有什么想问,可以直言不讳,在下一定知无不言。”
孟离道:“袁馆长的青苗武馆开业有多长时间了?”
袁青伸出手指算了算。
“大概有一年多了吧!具体的时间记不清了!”
“袁馆长好记性!”
“一般一般!”
孟离又道:“一年之内就能将青苗武馆发展成东城第二武馆,仅次于有八锻武者坐镇的东兴武馆,袁馆主管理武馆的手段很不简单呀!”
听到这里,袁青却是笑了,谦虚道:“哪里哪里,和孟馆主比起来,袁某的这些手段可还差得远了。孟馆主武馆开业时的事迹,袁某可是听说了,敬佩不已啊!”
他说的自然是武馆炒作的事情,当初在界水城各大武馆之间,可是引起不小的轰动。
否则李重第一次见到他时,也不会与他产生矛盾。
“运气而已!”孟离哈哈一笑,轻描淡写地将此事一带而过后。“听说袁馆长和在下一样,都不是本地人,不知袁馆长你是哪里人?”
“我是东吴村人士。”袁青笑了笑:“在小从小无父无母,吃百家饭长大。六年前得遇恩师,传我一身本领,学有所成后,才这界水城。”
“是西州城的东吴村?”
孟离眉头一皱。
西州城有一个小村庄,名叫东吴村。
此村为西州边界,与界水城相邻,不论在西州城,还是界水城,都尽人皆知。
因为位于两城要道,货物流通频繁,即便是一座小小村庄,也有着不俗的经济实力,更培养出不少武者,繁华程度,比孟离所熟知的靠水镇更上一筹。
“正是西州城的东吴村。”
得到肯定答复,孟离反而更加不解。
“袁馆主既然是东吴村人士,为何不去东吴村发展,反而来到界水城?”
界水城的武道氛围不及西州城,袁青舍近求远,让人难以理解。
“我胆子小啊!”
袁青苦笑道:“西州城出人头地的机会是多一些,但也更加危险,我当初在出门时,也曾犹豫过很长一段时间,最后还是觉得武道环境温和些的界水城更加适合我。”
说着向自己腰间的武馆令牌一指:“短短一年时间,我的青苗武馆,就已成为城东第二武馆,这难道不是最好的说明吗?”
“原来是这样!”
孟离点了点头,目光看向袁青腰间别着的武馆令牌。
却不知道,就在他目光转移的时候,袁青眼中忽然闪过一道寒芒。
有一件事,孟离并不了解。
虽然他当初建立武馆时,曾将木刀武馆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但袁青真正注意到他,却不是那个时候,而是在除兽任务开始的前一天。
就在那一天,袁知章找到了他。
没错,袁姓本就是一个非常罕见的姓氏。同为袁氏族人,袁青与袁知
章的关系自然不会那么简单。
袁家在界水城根基深厚,很久之前就是一个十分庞大的家族,开枝散叶后有不少族人走出界水城,去往其他城市发展。
袁青的父亲就是其中之一。
年轻时离开界水城,来到当时还只是一个落魄村庄的东吴村。
袁青的父亲在东吴村娶妻生子,耗费了将近二十年的时间,全力培养袁青,直到袁青学有所成。
这也是为什么袁青会舍近求远,来到界水城的原因。
如果说,袁玉庭是袁家嫡系,那么,袁青就是袁家旁系。
不过,袁青从小在东吴村长大,与袁玉庭的感情并不深。袁玉庭的死,在他看来,不过是咎由自取,他也没有要替袁玉庭报仇的打算。
直到袁知章找到他。
袁知章要为儿子报仇,想要让他在这次任务中除掉孟离。
起初,袁青本不想答应,但袁知章承诺会在事成之后加大对青苗武馆的扶持。
除掉修为只有五锻的孟离,对袁青这位七锻巅峰武者而言,不过是顺手之劳,像这种合则两利的事情,他又何乐不为?
听说这个孟离还是有点东西的,五锻境界却能爆发出七锻武者的实力,不过就算他爆发再强,对上自己这个七锻巅峰,仍是不够看。
不过,听说这个孟离背景很深,又与不少大家族交好,最好能够在极为隐蔽的情况下将其解决,以免惹火上身。
正说着,孟离身后的箱子里传来咯吱咯吱的声响。
听到这个声音,众人停下脚步。
“有活物?”
袁青看着孟离背后的箱子,感到有些疑惑。
之前他就对这个箱子感到好奇,若不是传来声响,还以为里面装的是这一路行来获取的资源呢!
与此同时,顾铁剑也走了过来,皱眉道:“孟馆主,你这是?”
这箱子里装的如果是其他东西也就算了,但如果是活物的话,他们必须要有知情权。
谁知道里面的东西危不危险!
“我就知道会这样!”
李重见到这一幕,忍不住嘟囔一声,只是他声音很小,没有人听到。
孟离看着“如临大敌”的袁顾二人,知道自己无论如何都隐瞒不下,苦笑着取下木箱,并将其打开。
木箱的盖子被掀开,转眼间,两只娇憨的小奶猫出现在众人面前。
“这是夜猫幼种?”
年近四十的顾铁剑见多识广,一眼就认出小奶猫的身份。
此言一出,他不仅看向袁青,之前他们两人为了一只鬼面蛛大打出手,现在想想实在是太丢人了。
这两只夜猫幼种,随便拿出一只,都比他们的鬼面蛛珍贵十倍。
“这是你找到的?
顾铁剑看着孟离,眼神中透着渴望。
“没错。”孟离看着对方犹如饿狼一般的目光,心生警惕。
毕竟,夜猫幼种的诱惑,很少有人能拒绝。
得到肯定的答复,顾铁剑先是沉默,而后才说道:“孟馆主,这两只小家伙,你是否有出手的打算?如果可以,我愿意付出足够的代价。”
笔趣阁
他刚才之所以沉默,是因为他知道这两只夜猫的价值。
换作是他,无论如何都不会放弃。
第二百四十四章 标签性怕蛇
卖?不可能的!
李重看着顾铁剑,暗自摇头的同时,为这位与自己同病相怜的可怜人感到可悲。
“抱歉!”
孟离并未多说,只说了两个字。
“一只都不行吗?”顾铁剑失落道。
“抱歉!”
“那真是太可惜了!”
顾铁剑垂头丧气,却不知道袁青心里已经暗流涌动。当他看到这两只夜猫幼种时,心里想要除掉孟离的想法更加强烈了。
夜猫幼种的出现,只不过是一个小插曲。
给两只小家伙为了一些果汁,众人继续赶路。
从第二个岔道开始,后面的道路开始变得平整,视野也开阔不少。
更好的行进条件,让他们赶路的时间大大提升,仅用了一个时辰,他们便来到石林内域。
正如李重之前所说,无界石林内域,是一座巨大的迷宫。
完全由巨石组成的巨石迷宫!
孟离来到内域的瞬间,便被眼前的景象震撼到,巨大的石壁,像是一道雄壮的城墙,排向远方,看不到尽头。
“这就是石林内域?”
孟离看着眼前的“城墙”,咋舌不已。
四人之中,只有顾铁剑不是第一次进入这个地方,点了点头,神情郑重道:“没错,这就是真正的无界石林!”
石壁之前,有一座石门,并未开启。
李重走了过去,推了推说道:“奇怪,怎么打不开?”
顾铁剑道:“等吧!人不到齐,这座迷宫是无法打开的。”
“是有什么问题吗?”李重问道。
“没错,等一会赵正来了你就知道了。”顾铁剑点头,并未过多解释。
李重环顾四周,周围并无其他人。显然,他们是第一批抵达内域的人。
此时,顾铁剑已经走到一个无人的角落,闭目养神。
孟离见到这一幕,便知道等待是唯一能做的事情,也找了一个角落,静静等待。
袁青似乎并不想这样等下去,向远处的石壁看了一眼:“你们先休息一会儿,我去那边看一看,顺便找些可以吃的东西。”
李重自告奋勇道:“用不用我跟你一起去?”
袁青摇摇头:“不用,我一个人就可以。”
“哦,那好吧!”
李重撇了撇嘴,又看了眼与他相距甚远的孟离和顾铁剑,露出无奈的表情。
貌合神离啊!
石壁远处是一片茂密的森林,只是被一块巨石挡住视线,看不清里面的情况。
袁青一个人走了出去,绕过巨石后,走近树林。
林内灌木丛生,昏黄的土地上铺着一层细碎的杂石,走在上面,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走入树林不久,可以看到一条溪流,水声潺潺,阳光从树缝中斜插进来,闪耀着金色的光泽。
袁青来到溪流边,趴下身子,喝了一口冷冽的溪水。
一颗糜烂的野果,引起他的注意。
食物!
袁青抬起头,向着河对面的方向看去。
一株结满野果的果树,很快便进入他的视野。
果树郁郁葱葱,枝丫上结满果实,每一颗都十分饱满,红绿交接,色泽艳丽。
果树下铺着一层成熟后掉落的果实,但不知为何,这些果实却没有野兽啃食的迹象。
看到这一幕袁青并未多想,直到他
在果树下发现一座被杂草覆盖的隐蔽洞穴,这才感到异常。
恰巧此时,一只野兔从洞穴经过,可还不等它抱起野果啃上一口,一道灰色的身影突然从洞口电闪而出,将它咬住。
那是一条灰色的巨蟒,水桶那么粗,探出地面的身子足有两丈,然而它的身体,却还有一大半藏在洞穴中。
它的獠牙异常尖锐,轻松破开野兔的皮毛,毒素注入野兔体内,一条鲜活的生命,眨眼间便成了一道大餐。
灰蛇咬着已经死透的野兔,缓缓钻回洞穴,头部没入洞穴之前,冰冷的蛇目看向袁青,看得他头皮发麻。
如果刚才不是那只野兔,那只灰蟒的目标很可能会是他。
灰蟒来得快,走得也快,就像最为致命的杀手,一击即退!
“从那条灰蟒刚才透出的气息来看,已经接近八锻武者的层次,也许我可以……”
袁青望着对面满地的野果,又看了眼若是不仔细观察便难以察觉的洞穴,若有所思。
李重坐在石壁下,百无聊赖,以至于袁青从巨石后面走出来时,他第一时间就迎了上去。
“可有什么发现?”
“我在前面发现了一些野果,拿了两颗给你们尝尝。”
袁青拿出两枚野果,一颗交给李重,一颗扔给顾铁剑。
“就拿了两颗?”李重接过野果,看了眼没有分到果子的孟离。
袁青尴尬道:“本来拿了三颗,其中有一颗被我不小心给踩烂了。不过那里还有很多野果,要不咱们两个一起过去采一些?”
他说这话时,目光看着孟离,似乎有询问的意思。
“不必了,我……”
孟离苦笑一声,正准备拒绝时,他背后的木箱里突然传来呜呜声。
袁青听到这呜呜声,笑道:“你的猫崽子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进食,恐怕饿坏了。”
孟离神色纠结。
的确,小家伙们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进食,即便它们是凶兽血脉,生命力比较顽强,但在刚生出来的情况下就断食……
点了点头:“好吧!我跟你去。”
“我也……”
李重见到这一幕,抬起手,也要跟着一起去。
可他还不等说出口,袁青的目光便看了过来。
不知为何,这目光竟让他有些不寒而栗。后面的“一起去”三个字,硬生生憋了回去。
“你想说什么?”
袁青看着李重,面带微笑。
温和的目光,冰冷不再,好像刚才的一切,只不过是一场梦。
李重摆了摆手,尴尬道:“没,没什么。”
“既然没事,那我们就过去了,放心,我们很快就会回来。”
袁青说完一笑,看这孟离道:“孟馆主,我们走吧!”
孟离没有回应袁青,而是看向李重,问道:“你没事吧?”
李重摆了摆手:“我没事,可能有些不舒服吧!”
不舒服?
孟离看着李重,表情奇怪。
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孟馆主,我们是不是该走了?再不去,你的小家伙可真就要饿坏了。”
袁青的声音再度传来,打断了他的思绪。
孟离也不想浪费时间,于是不再纠结。
“走吧,我们快去快回!”
溪水潺潺,虫鸣吱吱。
两人并步而行,很快便来到溪边。
袁青指着溪流对面的果树,笑到:“你看,那就是我刚才说的果树。”
孟离举目远望,顺着袁青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见到一片郁郁葱葱的果树,树上硕果累累,红红绿绿,长势极为喜人。
见到这些野果,绕是之前不以为意的孟离,心中也有了些许期待。
不过,就在他准备从溪流上跃过去的时候,一股毫无征兆的寒流,突然向他袭来。
嗯?
孟离心头生疑,没有迈出脚步。
袁青神情紧张道:“孟馆主,你怎么了?”
孟离如实答道:“袁馆主,我觉得这里有些不对劲,我看采果子的事情还是算了吧!”
“不对劲?”
袁青心头猛跳,暗道:莫不是被他发现了?
不过,仍是装出一副一无所知的样子,强笑道:“不会吧,我刚才就是从这里采的野果,也没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啊!”
然而,天公不作美。
他话音刚落,前方的果树下便传来一阵沙沙声。
紧接着,一条水桶粗的灰蟒顶开杂草,从一个狭长的洞穴中钻了出来。
灰色铁皮,三角头,透发着接近八锻武者的气息……
“这就是你所谓的没有风险?”
孟离看着袁青,一脸警惕,这么猛的一条大蟒,你跟我说没有问题。
兄弟,搞我是吧!
孟离心里,顿时将袁青划分为“问题人群”。
本来之前,他就事事戒备,如今出了这么一件事,他又怎会不怀疑?
袁青也没有想到会弄巧成拙,尴尬道:“我要说我不知道你信吗?”
“你觉得呢?”孟离冷冷一笑,体内真气提聚,带动脚下的树叶。
“孟馆主不要着急,这条灰蟒我刚才的确没见过。”
袁青摊开双手,露出无奈的表情,紧接又道:“不过我倒觉得这条蟒蛇出来的正是时候。”
“什么意思?”
袁青咯咯笑道:“自从遇到孟馆主,我就对孟馆主的实力十分好奇,我想这正是一个一窥究竟的好机会。”
孟离眉头一皱道:“袁馆主是要与我共战灰蟒?”
“不,是你自己!”袁青笑了起来。
孟离神情一怔,随后哈哈大笑。
“袁馆主太看得起我了。”
袁青笑道:“孟馆主不要误会,我这个人怕蛇,一看到蛇就走不动路,所以只能辛苦孟馆主了。”
“那还真是巧了,我这个人也怕蛇,一见到蛇,尤其是灰色的大蟒蛇,就会四肢发软,头晕目眩。”
什么?
你也怕蛇?
尤其是灰色的大蟒蛇?
这标签贴的也太明显了吧!
听到孟离的话,袁青的脸色垮了下来。
还不等他有所回应,就听孟离又说道:“既然你我都怕,不如原路返回吧!”
说完,便要转身而去。
孟离动作很快,从说话到转身,一气呵成。
但袁青却比他还要快,脚下一闪,已经挡在他的身前。
身法都用上了!
孟离右手向腰间的木刀摸去,面色冷冽。
“袁馆主,还有什么话要说?”
袁青知道,他接下来的回答,若是不能让孟离满意,迎接他的将会是对方的无情一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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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一个谨慎地人!
第二百四十五章 过嘴瘾
孟离的谨慎,让袁青心中烦躁。
但仍是耐着性子道:“孟馆主不要误会,咱们两个说好要采些野果回去,如今若是空手而去,还不要被那两位笑掉大牙。你可能不知道,那个顾铁剑,看上去沉默寡言,实则喜欢斤斤计较,若是让他知道我们被一条长虫吓走,我们以后也就没脸见人了!”
你家的长虫能长这么大?
孟离正欲冷笑,却见一道寒光闪过,仔细一看,竟是一把飞刀,而这把飞刀的目标,正是溪流对岸的灰色蟒蛇。
投出这把飞刀的自然是袁青,就连孟离都没有想到,为了让他与蟒蛇激斗,袁青会主动激怒对方。
“袁青,你找死!”
孟离一声大吼,但却为时已晚。
当那把飞刀扔出去的时候,袁青身法施展,同时向后掠去。
仅仅一瞬间,便与孟离拉开距离。
飞刀射中灰蟒,被它身上的鳞片弹飞,虽然没有受到威胁,但这种挑衅的举动却将它激怒。
蛇身扭动,向着孟离所在的方向快速逼近。
“袁青,你敢暗算我!”
孟离看着快速逼近的灰蟒,面色铁青。
“孟馆主不要生气,我这也是为了你好,你若不想被顾铁剑嘲笑,就尽全力将灰蟒打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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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蛇的速度很快,孟离只觉得眼前灰影一闪,一股腥臭的气息便扑面而来。
面对那张血盆大口,少年不敢怠慢,身子一歪,滚向一旁。
砰!
碎岩飞溅,地面被砸出一个大坑。
狰狞的蛇头,从坑洞中缓缓抬起。
孟离就地一滚之后,不敢停留,立刻起身向后退去。
实力接近八锻武者的凶兽,并不是他可以轻易应对的存在,况且旁边还有一个虎视眈眈的袁青,他自然有多远跑多远。
但是……
一道刀光闪过。
又是一只飞刀,封住了他的去路。
“孟馆主,千万不要退缩啊,胜利在召唤着你。”
这次孟离没有用呐喊来发泄自己的愤怒。
当事实已经注定时,最好的方法就是面对。
“没办法了!”
孟离心中暗叹一声,伸手在腰间一抹,将一枚出发之前就已经准备好的符箓捏入手中!
这张符箓名为裂爆符。
本是孟离用来对付程敏的符箓,但现在他却不得不提前动用。
前有灰蛇,后有袁青。
孟离不清楚袁青想做什么,所以他只能速战速决。
咻!
挺括的符箓飞射而出,瞬间便贴在灰蟒身上。
只听得轰然巨响。
再看灰色蟒蛇,已被炸得四分五裂,成了一堆碎肉!
“一击,就将临近八锻武者的凶兽杀掉了!”
袁青见到这一幕,心神巨震。
孟离转身看向袁青,手腕一翻,又是一张裂爆符滑入手中。
“接下来,轮到我们聊一聊了!”
袁青看着那黄得有些晃眼的符箓,心头悸动,直觉告诉他这张符箓很危险。
并且这个直觉已经被那条灰蟒验证。
据袁青所知,符箓制作不易,即便制作出来,也很难超越使用者的等级界限。
毕竟,想要是符箓发挥威力,还需以真气激发。
比如由此而来的符剑法,就是其中典范。
孟离的真气不过六
锻,即便能以真气流转之法叠加,也不过是七锻巅峰,可那张符箓,却已达到九锻武者的威力。
这件事怎么看都不正常。
“怎么不说话了?刚才不还是挺来劲的吗?”
我有吗?
袁青无语至极,强行挤出一张笑脸:“哈哈哈,误会了!孟馆主误会了!”
“你觉得我会信吗?”
孟离冷哼一声,既愤怒又心痛。
裂爆符他只有三张,每一张都能在关键时刻救他一命,可是因为袁青,他竟然浪费了一枚。
在符箓的压力下,袁青头上已经冒出冷汗,就在他不知该如何是好时,李重和顾铁剑走了过来。
“怎么回事?刚才怎么会有爆炸声?”
看着被爆炸声吸引过来的二人,孟离默默收起裂爆符。
“没事,刚才遇到一只凶兽,被我和袁馆主合力解决了。”
在袁青无奈的眼神中,孟离拍了拍他的肩膀,哈哈大笑。
相比于孟离的“兴奋”,袁青的脸色则有些苍白。
李重以为他受了伤,担忧道:“袁兄,你没事吧?”
“我没事,刚才多亏了孟馆主,若不是他,我就惨了。”
袁青苦笑。
孟离谦虚道:“袁馆主说得哪里话,应该是我谢谢你才对啊!”
一语双关,威胁更胜感激。
呵呵!
听出了孟离话中深意的袁青,只能报以苦笑。
而这则让李顾二人更加疑惑。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孟离拍了拍手,转移话题道:“好了,既然大家都来了,那就一起把果子摘了吧!”
众人摘罢野果,再次回到石门时,石门前已不再是空无一人。
看到门前的赵正四人,众人表情一肃。
冰冷的石壁下,赵正伸手指着石壁,似乎在说些什么。
孟离见到人群中的程敏,放缓脚步,掩在众人身后。
脚步声由远及近,引起了四人的注意。
赵正见到死人怀抱的野果,笑道:“这果子看上去不错,我能来一颗吗?”
“赵馆主太客气了,这些果子本来就是摘来大家一起吃的。”
李重哈哈一笑,将刚刚摘来的野果分给众人。
“是赵副馆主。”
赵正接过野果,提醒了一句。
水灵灵的野果,汁水饱满,味道酸中透甜,十分可口。
程敏没有要李重递过来的野果,走到孟离面前,双手向后一背,倨傲道:“孟馆主,我看你的野果不错,能不能分我一些?”
虽然是在询问,但这语气怎么看都像是在命令。
找茬是吗?
这就对不住了?
孟离并不是任人拿捏之人,即便程敏的实力高过他,他也无惧。
“抱歉,我的野果只给朋友,不给敌人。”
既然双方已经心照不宣,孟离也就没有必要在虚与委蛇,更不会给对方好脸色。
人家都要杀他了,他还笑脸相迎,这不是犯贱又是什么?
“不过,你若实在想要……”
将手里的野果分给明范二人,只留下一颗,咬了一口后扔在程敏脚下。
“这颗可以送给你。”
被咬出一个缺口的果子落在地上,沾上一层泥土。
众人看着孟离,纷纷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尤其是
李重和顾铁剑,看向孟离的目光,就像是在看一个不认识的陌生人。
挑衅八锻武者,胆子可真够大!
“好,很好,记住现在这一刻,我会让你为自己的狂妄付出代价!”
程敏凝视孟离,目光越来越冷。
他的目光就像是在看一个死人,如果不是有赵正牵制,现在的孟离已经是一个死人。
“注意你们的言辞,不要忘了我之前跟你们说过的话。”
赵正看着二人,神情冷漠。
这两个人如果真敢无视他之前的警告,他一定不会轻易饶恕。
“哼!”
程敏冷哼一声,狠狠瞪了孟离一眼,而后向一旁走去。
眼不见为净,他真的害怕自己会控制不住,一掌拍死孟离。
“赵副馆主,再吃一颗果子吧!”
孟离不知从哪里掏出一颗果子,献宝似的递到赵正面前。
刚才,赵正身上的气势全部都压在程敏身上,看似是在同时警告他们二人,实则是在帮他解围。
“不必了!”
赵正摆摆手,眼神中透着怪异,他实在想不出,孟离为什么要挑衅程敏。
孟离只是一个六锻武者,即便有些越境爆发的本领,在八锻面前也不够看。
“率性而为吧!就当是我任性一次。”
面对赵正的疑问,孟离回以苦笑。
程敏受命于冯彧,必然会找机会对他出手,不会因为他说两句软话就放弃,倒不如让他先过过嘴瘾!
大不了就是干,他有裂爆符压阵,真要拼起命来,谁胜谁负还真不一定。
赵正来到石门前,说道:“既然人都已经到了,我就不耽误大家的时间了。你们之中有不少是第一次参加除兽任务,可能对无界石林不太了解,无界石林分内外两个部分,此时我们面前的石墙,就是无界石林的内域,也就是巨石迷宫。”
“巨石迷宫?”
明轩发出一声疑问,同孟离一样,他也是首次参加除兽任务。
除了他们之外,像袁青、范国强、李重,都是第一次参加除兽任务。
巨石迷宫的情况,孟离之前从李重口中了解到一些,所谓的巨石迷宫,当然就是用巨石堆砌成的迷宫。
巨石迷宫的存在则是一个未知之谜,当无界石林被发现时,这座迷宫就已经存在。
巨石迷宫充满未知,其中的情况更是复杂,稍有不慎,便会被困入其中。
事实上,在官府公布的数据中,巨石迷宫至今探查到的区域,仍不及整座迷宫的四分之一。
而这些年,迷失在迷宫中的武者则是不计其数。
这也是后来石林封闭,只有除兽时才会开启的原因之一。
赵正面色郑重道:“没错,巨石迷宫的危险,远远超出你我的想象,接下来我们将要面对的不仅是迷宫内随时可能出现的凶兽,还有迷宫本身。我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听说过迷落石?”
“迷落石,天下百石之一,位列第四十二,能迷乱心神。”
说到天下百石,孟离又怎会不知,对于熟读《奇花异石》的他而言,迷落石的特性,几乎可以张口便来。
赵正对孟离点了点头,赞许道:“不错,迷落石功效奇特,不仅能迷惑感官,还会对空间造成影响。如果没有相应的物品帮助,我们根本无法正常探索。”
说着,便从腰间的蓝色布袋中取出八枚令牌。
第二百四十六章 谈条件的资本
八块令牌,样式统一。每一块都是巴掌大小,呈规整的圆形。
赵正将令牌分发众人,说道:“这些迷宫令牌,就是由迷落石炼制而成,使用这块令牌,能够让你们不受迷落石的影响。”
孟离看着刚刚发到手里的令牌,神情怪异,他竟然在这小小一块令牌上发现了仙锻的痕迹。
这是用迷落石炼成的宝器!
孟离仔细打量着令牌上的灵纹。
他没有系统学习过灵纹,之前制作裂爆符时,也不过是照猫画虎,所以并不明白这些灵纹的真正效用,只知道这都是一些最简单的灵纹。
想想也是,用迷落石打造的石牌,本身就具备迷落石的功效,以此调动迷宫中的迷乱之力,只需要最简单的激活灵纹。
这就相当于一把万用钥匙,只要能插进锁孔,就能将锁头打开。
赵正将令牌的使用方法教给众人,来到石门前,在石壁上轻轻拍了几下。
也不知是不是他刻意为之,赵正在拍击石门时,恰巧将众人的视线挡住,让众人看不到他敲击石壁的手法。
孟离能够察觉到的只有一阵富有节奏地敲击,之后就是一阵轰隆巨响,再看石门已经缓缓打开。
“这是机关?”
孟离看到这一幕,大吃一惊。
机关术是古时先贤的智慧结晶,通过机械组合,能够以机关的力量完成许多不可思议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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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仅是在古时,即便是在当朝,机关术的应用也十分普遍,与生活息息相关。差一点就被排入独立体系中。
不过随着仙锻术的出现,机关术的优势逐渐消失,又受限于机关的种种条件,逐渐失去立足之地。
就在众人进入迷宫的时候,迷宫西侧,一片高耸的群山下,一名身披七彩霞衣的男子缓缓睁开双眼。
“有客人来了!”
男子皮肤白皙,面容俊秀,若不是鬓角的两缕白霜,任谁看上去都会认为他不过二十出头年轻人。
此时,霞衣男子身前,正卧着一只通体雪白的仙鹤。
仙鹤听到男子的喃喃低语,先是抬起头,而后优雅站身。
它的双腿极为纤细,四趾分探而出,犹如锐利的钩子,牢牢扣住地面,将坚硬的岩石瞬间刺透。
白如雪的仙鹤,除了头顶的一抹丹红,尾部还生有七根色泽不同的艳丽羽毛,与男子的七彩霞衣刚好呼应。
男子看了眼与自己性命相修的七羽仙鹤,微微一笑,伸出手正要去摸时,却被对方扭头躲开。
男子眨了眨眼,问道:“怎么生气了?”
“饿!”
仙鹤眼中闪过一道红光,竟然口吐人言。
“你这家伙!”男子摇头叹息道:“拿上就要晋升天级了,再忍耐一下吧!”
听到这句话,仙鹤眼中的凶性逐渐消退,目光也恢复正常。
凶兽好食人,现在它必须要收敛一下。
“做得好!”
男子在仙鹤身上拍了拍,以示鼓励。而后站起身,来到一道光门前。
“相比这无界秘境中的灵气大餐,些许酸臭的人肉又算得了什么?算算时间,今日正是灵气果成熟的日子。”
听到“灵气果”三个字,仙鹤又来了精神,一对鹤目闪烁出明亮的光彩。
“你也等不及了吧!”
男子哈哈大笑,伸出一只手,轻轻按在小秘境的光门上。
光门亮起,裂开一道洞口。
孟离跟着众人走进洞口,来到巨石迷宫内部。
巨石迷宫内部是一座开阔的石室,很高很大,像一座空旷的大殿。
赵正来到石室中央,对众人道:“你们看这间石室。简单说来,巨石迷宫就
是由无数座这样的石室组合而成。除了我们进入的这个洞口,石室还连接着另外三条通道,一会儿我们各自分组,从这三条通道分别探索。”
“不一起行动吗?”
李重忍不住感到失望,对于共同行动,他似乎有着极深的执念。
赵正笑道:“迷宫的面积很大,我们则时间有限,一起走的效率太低。”
凶兽分布在迷宫各处,只有分开行动,才能将效率最大化。
之所以不单独行动,是担心遇到危险。
赵正的建议是两人一组,既能互相照应,又不会耽误探索进度。
当然,具体怎么分,还有看实际情况。
“孟兄,我们继续合作吧!”
开始分组时,李重首先找上孟离。
孟离歉意一笑道:“抱歉,我现在有了更好的伙伴。”
“不再考虑一下了吗?”
李重有些失望,与孟离一路相处下来,他的感觉还是非常不错的。
孟离笑了笑,什么都没说。
见到这一幕,李重知道自己彻底没戏了,立刻转移目标,向袁青和顾铁剑的方向走去。
袁青微微一笑,不等李重开口,来到赵正身前问道:“赵副馆主想要和谁一组?”
赵正面不改色道:“我准备自己一组。”
众人听了纷纷点头,认为理所当然。
以赵正的八锻实力,即便是自己一个人,也不会出事。
袁青又向程敏看了去,问了一个同样的问题。
“程馆主想要和谁一组?”
要说袁青最想合作的,并不是赵正,而是程敏。
之前在迷宫外发生的事情,让他意识到程孟二人的紧张关系,到了这个时候,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我无所谓!”程敏看向孟离,冷笑道:“若是能够与孟馆主分到一组,自然是最好的结果。”
最好的结果,也是最难的结果,在这种你情我愿的情况下,没有人会傻到自投罗网。
袁青哈哈一笑:“要我看孟馆主可没有这个胆量。”
哼!
程敏双手抱胸,不屑地哼了一声。
袁青道:“我想与程馆主一组,不知可否?”
孟离听到这里,忽然皱起眉头。
程敏和袁青,都是他的死对头,这两人若是联手,那可就不好对付了。
不行,不能让这两人一起!
孟离冷笑一声道:“坐井观天,谁说我不敢?”
程敏目光一闪,身上透出一股杀气。
这个孟离,未免也太目中无人了!
袁青不认为孟离会自投罗网,讥讽道:“就算说大话也要有个限度,若是被打脸那可就不好看了!”
孟离冷笑道:“我孟离有一说一,不像有些人,只会嚼舌根。”
“你!”
袁青气得面色涨红,对方如此明显的指桑骂槐,他又怎会听不出来。
“怎么,难道我说得不对吗?”孟离白了袁青一眼,然后用鼻孔狠狠“瞪”着对方。
恩,感觉还不错。
孟离在心里这样想到。
就在袁青怒火中烧时,程敏走了过来,看着孟离道:“你真要跟我一组?”
孟离道:“就怕你不答应!”
“笑话,我怎么可能不答应!”程敏一阵狞笑。
“那就说定了,咱们两个一组,生死由命!”
“什么两个一组?”
孟离故作惊讶道:“我有说过就咱们两个人吗?”
“你什么意思?”
孟离看向赵正,笑道:“赵副馆主,每条道路没说不能超过两人吧?”
赵正点头道:“当
然。”
“那就没问题了。”孟离拍了拍手,指着身后的明轩和范国强道:“就这么决定了,我们四个人一起走!”
“凭什么让你来决定,既然这样,我也跟你们一起走。”
孟离耍赖的举动,激怒了袁青。
“你们有跟我谈条件的资本吗?”
孟离面色忽然转冷,这话虽然是对着袁青说的,却是说给程敏听的。
大不了一拍两散!
“我知道了,就按你的意思办!”
程敏沉默片刻,答应了下来。
条件虽然苛刻,但对他而言却是一个难得的机会,不论怎样他都不能放弃。
孟离、明轩,外加一个范国强。
其中,明轩和范国强都是七锻巅峰的武者,境界只比他低了一层,外加一个能够爆发出七锻战力的孟离,即便是他这个八锻武者,也很难应对。
当然,这是在对方全部联手的情况下,若是逐个击破,自然又是另一种结果。
找个机会将两人引走!
各自怀着心思,四人随意找了一条通道,开始了惊险而刺激的冒险。
巨石迷宫虽说是迷宫,但这里的道路却一点都不狭窄,这一点从宫殿一般的石室就能看出。
连通石室的三条通道,每条都有一丈长高,修整得极为规整。
四人走在通道里,顺着宽厚的石壁向前行进。
在这个过程中,孟离三人不约而同地走在后面,时刻与程敏保持着安全距离。
程敏扭过头,看着三个年轻人,冷笑道:“是我长得太吓人吗?让你们不敢靠近?”
孟离淡漠道:“程馆主说笑了,我们只是觉得以你的实力,最适合在前面开路。”
“年轻人倒是会偷懒!”程敏冷哼一声,不再与他们计较。
毕竟,现在还不是撕破脸的时候。
接下来的路程,四人在一种近乎凝重的氛围中行进。
在前面带路的程敏走得很慢,并不把精力全都放在随时有可能出现的凶兽上,至少分出一半精力放在身后,时不时就会回头看上一眼。
孟离三人在忌惮他的同时,他又何尝没有在忌惮。
对面三个人,单打独斗虽然都不如他,但合在一起,却会给他带来十分巨大的威胁,让他不得不防。
自从开始进入通道,范国强就是一副懵懂的样子,他走在孟离身后,低声问道:“孟兄弟,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进入迷宫之后的事情,范国强全部都已经看到,孟离与程敏的针锋相对,显然不是一般的恩怨。
这又怎能让他不好奇?
要清楚,孟离是木刀武馆的馆主,而木刀武馆则是北城武馆的代表,与他所在的天华武馆同气连枝。
而程敏代表的则是东城武馆。
他们两个的紧张关系,很有可能会演变成北、东两城之间的武馆冲突。
“没事,都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毕竟牵扯到冯彧,孟离怕吓到范国强,犹豫了一下,没有将实情告诉他。
鸡毛蒜皮的小事值得如此大动肝火?
范国强也不傻,听到这极其敷衍的一句,当场苦笑。
不等再次疑问,就听明轩说道:“上回就听说他在打探你的消息,那时候你们就已经结怨了?”
除兽任务开始前,明轩曾拜访过孟离一次,那一次他就提到过东兴武馆的事情,当时被孟离敷衍了事,如今细想,绝不会那么简单。
孟离知道瞒不过去,叹了一声道:“我与程敏并无恩怨!”
明轩疑惑道:“既然没有恩怨,那他为什么要针对你?”
“其实,这件事和冯彧有关。”
第二百四十七章 算计
“冯彧?鉴镜府的镇塔使?”
范国强惊呼一声,就连明轩也神色一变。
这位可是界水城一等一的大人物啊!
可如今……
“冯彧要杀你?为什么?”
明轩不解。
“也许是为了巩固他的权利!”孟离摊开双手,一脸无奈。
如果可以,他也不想这样。
“没有弄错?”范国强像是首次认识孟离,打量着他。
孟离不过是一个小小武馆的馆主,凭什么让冯彧重视?
难道是因为他和白也关系好,即便是这样也不至于这般兴师动众。
孟离再次苦笑。
“我也希望是弄错了,但这件事是薛霸武告诉我的。”
听到这句话,两人的表情更精彩了。
薛霸武!
这位老人毕竟是界水城的统领,位高权重,由他嘴里说出,自然不会出错。
范国强叹道:“其实,界水城的武馆圈子里早就有东兴武馆投靠冯彧的传闻,如今看来,传闻果然是真的。”
明轩面色沉重道:“且不说东兴武馆实力如何,就目前而言,程敏这个八锻武者,就不是我们能轻易应付的。”
孟离愧疚道:“是我连累了你们!”
范国强安慰道:“这不怪你,是他们欺人太甚!”
此时,程敏回过头,看了眼并肩而行的三人,笑道:“你们三人窃窃私语,是不是在商量怎么对付我?”
即是开门见山,也是以虚为实。
明轩笑道:“程馆主多虑了,以你的实力,就算借我们几个胆子,我们也不敢对你出手?”
“真的是这样吗?”程敏冷哼一声道:“你们南明武馆向来不都是洁身自好吗?什么时候也和北城的武馆混在一起了!”
明轩不卑不亢道:“在下与孟离是至交好友,他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况且,我们南明武馆的事还轮不到程馆主来操心吧?”
南明武馆的馆主是明轩的父亲明凡。
同样是八锻境界,但明凡修习的却是明家的家传功法,真要打起来,程敏未必会是对手。
而这也是程敏没有撕破脸的原因之一。
像这种背景深厚大少爷,能不得罪,还是不得罪得好。
同理,程敏不仅害怕明家的报复,天华武馆的报复,他也无法承受。
没错,周敏的实力不仅不及明凡,连天华武馆的老馆主,他也不是对手。
实际上,在界水城众多八锻武者中,天华武馆的老馆主一直都是名列前茅的存在,稳居前三甲之列。
值得一提的是,天华武馆的老馆主名叫穆天华。曾经是界水城上一任的校尉统领。
告老辞官后,在界水城开了一家武馆。
那个时候,界水城的武馆还没有多少,因为老馆主坐镇,天华武馆在当时的势力中几乎排在第一位。
后来,随着南明、东兴、界威等武馆的崛起,四大城区分庭抗争,再加上老馆主久不出手,天华武馆才逐渐淡出了人们的视野。
老馆主创办武馆的宗旨是大开武道,提升界水城的武道氛围。
因此,天华武馆也是所有武馆中最随和的一家,对所有武馆都不敌视。
老馆主为人谦和,很少与其他武馆发生冲突,这
在性烈如火的武者之间,几乎不可思议。
也只有经历过岁月洗涤,才能练出这种荣辱不惊的真功夫。
正因如此,大家也都愿意给他一个面子。
天华武馆和东兴武馆向来是井水不犯河水,从没有因同吃一碗饭而产生过矛盾,在这种情况下,他自然不愿意因孟离的事而得罪老馆主。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程敏看着范国强,对这位老馆主的得意弟子说道:“我知道你们天华武馆一向不喜欢多管闲事,我希望范小馆主能够知难而退,不要插手我和孟离之间的事情。”
“什么叫知难而退?”
范国强面容冷峻道:“我们天华武馆成立的宗旨,就是促进界水城的武馆氛围,维持武馆势力平衡。木刀武馆在北城区乃至界水城都有十分重要的地位,你若想对木刀武馆出手,我们天华武馆不可能坐视不理。”
程敏强调道:“我要对付的人是孟离,不是木刀武馆。”
范国强严肃道:“针对孟离就是针对木刀武馆。”
“哈哈哈哈……”
程敏凝视范国强,忽然一阵大笑。
“好一个天华武馆,果然够高尚,若是界水城的武馆都有你们这种胸襟,咱们界水城的武道又何愁不能壮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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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馆主谬赞了!”
程敏收敛冷意,展现出变脸如翻书的极致本领,温和笑道:“没错,界水城武馆的势力平衡,的确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尤其是四大城区的武馆,看上去各自为政,实则明争暗斗。说起来,我与老馆主很多想法都不谋而合,就说在对待孟馆主的态度上,都很关注啊!”
孟离道:“不只是关注吧!”
程敏理所当然道:“当然只是关注,如果孟馆主以为我有其他的想法,那一定是你想多了。”
睁着眼睛说瞎话。
看着程敏“诚恳”的表情,孟离三人暗暗冷笑。
之前还说要对付孟离。一转眼就变了一个态度,这种鬼话连篇的本领,也真是没谁了。
一场暗藏风波的试探后,四人继续前进。
从第二座石室开始,巨石迷宫的难度开始增大。
石室与石室相连。
每一座石室里都有数条通道,每一个选择都是一条未知的道路。
如果能有地图就好了。
孟离如是想到,紧接又被自己的想法逗笑。
如果这座迷宫有地图可寻,到现在也不至于只探索了一小半。
迷宫的地形太过复杂,没有人能够全部走完,即便以前参加过除兽任务的人,也只是能记住自己走的路线。
就在孟离出神之际,他的胸口忽然传来一道热流。
灼热感稍纵即逝,但却引起孟离的注意。
就在他准备探明究竟时,就听程敏的声音从前面传了过来。
“完了,前面没有路了!”
孟离闻言抬头。
果然前面是一座封闭的石室。
没有路了!
走迷宫遇到死路,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程敏作为领路人,显然并不甘心,来到石室对面的石壁不断拍击,并且侧着耳朵细细聆听。
“他在干什么?”
孟离看到这一幕,有些不解。
范国强道:“很可能是在寻找机
关吧!”
程敏像是听到了他们的对话,扭头道:“如果想尽快离开这里,就快点过来帮忙。”
明轩和范国强刚要上前,便被孟离给拦了下来。
孟离道:“这里既然没有路,我们换一条就是,何必如此麻烦?”
迷宫道路万万条,若是每次遇到死路,都像这样敲一遍,他们还不得被累死。
“你懂什么!”
听到孟离的质疑,程敏冷笑道:“带有机关的通道虽然不多,但每一条都至关重要,而这些机关通道,往往会出现在没有通道的石室中。”
这个理由牵强了些,但也不是一点道理都没有。
孟离不想刺激程敏,只好配合。
不过他们没有靠近程敏,而是从另一个方向开始检查。
一刻钟后,程敏面色阴沉道:“看来我们需要换条路线了。”
孟离这次没有挖苦他,侧身指向后面的唯一通道。
“那就有劳程馆主了。”
即便忙碌却也不失警惕。
“没有问题!”程敏哈哈一笑,反身向通道走去。
就在他从孟离三人身旁路过时,他的手掌突然缩回袖中,除大拇指之外的四根手指轻轻向上一扣,一枚之前就已藏好的石牌,滑入他的手中。
这块石牌,正是赵正之前分发下来的那一块,由迷落石提炼而成,具有屏蔽迷宫幻阵的力量。
程敏将石牌扣在手里,石牌中的力量瞬间被激活。
一条新的通道随即出现。
这条通道是程敏之前参加任务时发现,没人比他更熟悉。
察觉到背后的声响,孟离扭头看去。
“这个通道是怎么出现的?”
他瞪大双眼,神情震惊。
那面墙他刚刚检查过,分明什么都没有。
真是见鬼了!
“难道是迷落石!”
范国强说了一句,这让众人更加疑惑,他们都没有使用那块石牌,怎么会……
众人心中一惊,但却为时已晚。
就在他们将这件事联想到程敏身上时,对方已经向他们冲了过来。
因为之前的刻意之举,他们之间的位置并不算远,几乎是一瞬间,程敏便已来到三人面前。
伸出双臂,两只铁拳高高扬起。
程敏没有对孟离出手,而是将这两拳分别轰向明范二人。
明轩和范国强猝不及防,立刻被震飞出去。
没有明轩和范国强的掩护,孟离中门大开,完全暴露在程敏面前。
面对这种情况,孟离的选择只有一个。
飞身后退,退至身后刚刚出现不久的通道内。
程敏看到这一幕,露出阴谋得逞的笑容。
他之前的种种布局,正是为了这一刻。
没有任何犹豫,在孟离进入通道之后,他也跟了进去。
“停下!”
明轩和范国强稳住身形后,立刻施展身法追去。
然而,一墙之隔,却如咫尺天涯。
“再见!”
面对飞奔而来的二人,程敏冷冷一笑,拿出石牌,再次激活。
阻碍迷落之力的力量消失,石壁再度恢复成本来的样子。最后出现在孟离眼前的是明轩和范国强拼命冲过来的画面。
第二百四十八章 八锻的压力
“不要!”
石门封闭。
两人仅差一步之遥。
范国强撞在石门上,疯狂地敲打着石门,然而却无济于事。
明轩尚存理智,取出石牌,以最快的速度进行激活。
然而,当石墙再次开启时,出现在他们面前的却是另一间石室。
消失不见的石室内,孟离警惕地看着程敏。
“程馆主,你这是什么意思?”
程敏冷笑道:“事到如今你也不用跟我装模作样,我的目的,难道你还不清楚吗?”
之前,他们都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各自的那些小心思,其实早就已经心知肚明。
事到如今已经没有再伪装下去的必要。
程敏冷漠的目光看向孟离道:“今天你必死无疑。”
孟离冷笑道:“八锻武者要杀我,看来我今天必死无疑了。”
“你明白就好,我劝你还是乖乖认命,我可以让你少受一些痛苦。”
程敏说着,竟露出惋惜之色。
“老实讲,亲手毁掉你这样的年轻人,是一件很可惜的事情。不过没办法,谁让你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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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离冷笑道:“说到底,你不过是冯彧的打手而已,何必如此惺惺作态。”
“原来你已经知道了。”
程敏有些吃惊。
当初冯彧找上他的时候,他特意问过对方为什么要杀孟离。
冯彧当时的回答是未雨绸缪。
这种情况下,孟离应该不清楚才对。
“不要浪费时间了,既然你想杀我,那就出招吧!”
孟离抽出木刀,这个举动,打断了程敏的思绪。程敏看着孟离准备大战一场的架势,好笑道:“你难道不怕我?”
据他所知,孟离的真气境界不过五锻,虽说能够爆发出七锻武者的力量,但在他面前还是不够看。
但现在,这个家伙竟然对他拔出了刀。
“我为什么要害怕?”孟离目光向程敏身后的石墙看了一眼,不着痕迹道:“之前袁青想要和你组队,却被我拦了下来,知道为什么吗?”
程敏不以为意道:“我为什么要好奇,这个世界强者为尊,袁青想要和我一队,自然是要仰仗我的力量。”
“不对,他只是在忌惮我!”
孟离摇了摇头道:“袁青之前也想杀我,但他失败了。”
“袁青也要杀你?这倒让我有些意外。”
程敏先是愣了一下,而后像是想通了什么,哈哈大笑道:“也对,你得罪了袁家,害死袁玉庭,作为袁家的一份子,他当然不会放过你。”
“袁青是袁家的人?”
孟离大吃一惊,他本来只是想随便找个话题拖延时间,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
程敏心情不错,索性给他解释了一下
“袁青虽然嘴上说自己是外来者,实际上他的父亲,正是从袁家走出的族人。他以为能瞒过所有人,却不知同为西城的武馆,我自然要对他深入了解。”
“好一个深入了解!”
程敏耐心消失,看着孟离冷笑道:“你觉得我不知道你是在拖延时间?”
孟离闻言一惊。
程敏看穿了他的想法,既然如此,他为什么要配合自己?
孟离刚才之所以要和程敏说那些话,不过是为了拖延时间,等待明轩和范国强的到来。
但现在……
“你不用等了!”
程敏大手一挥,打破了他的幻想。
“什么意思?”孟离面色一沉,心中隐隐不安。
之前程敏操控石牌,打开通道后又迅速关闭 ,在孟离看来,明轩和范国强此时需要做的只是将通道再次打开。
这对手里掌握着石牌的二人来说,不过是小菜一碟。
看到孟离不安的样子,程敏畅快至极,哈哈大笑:“所以说你们这些小家伙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难道是迷乱石?”
孟离心中一颤,意识到问题所在。
迷乱石不仅能迷惑感官,同时也能颠倒空间,这也正是“迷落”二字的含义所在。
在这座迷宫里,不知埋藏了多少迷落石,而在这几近封闭的情况下,迷落石中散发出来的力量将更加强大。
即便是打开过一次的通道,也会被空间之力影响,改换为另一个方位。
程敏以前进入过巨石迷宫,正是因为知道这一点,才敢用这个方法。
排名第四十二的天下百石,可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
“看来你已经意识到了。”
程敏嘴角扬起,露出志在必得的笑容。
明轩和范国强这么久还没有出现,就就已经说明问题。
接下来的时间将属于他。
认为自己已经胜券在握的程敏并不想浪费时间,沉腰下马,双手握拳,隐藏在体内的雄厚气血顿时沸腾起来,身上的气势,犹如一场风暴,向孟离席卷而去。
八锻武者的气血威压,对低端武者有着一定的压制性。
感受到对方身上传来的压力,孟离心神一荡。
程敏瞧准时机,瞬间出手。
一道光影闪过,等到孟离反应过来时,程敏已经逼近面前。
好快的速度!
孟离暗呼一声,瞳孔在危机的冲击下猛然收缩。
因为没有和八锻武者交手的经验,孟离对程敏的实力并不清楚,他能够确定的事情只有一件:单打独斗,自己绝不会是对方的对手。
危急关头,真气狂涌,以近乎极限的状态瞬间流转四次。
抽刀出刀,一刀劈出的同时,孟离向后撤步,退了出去。
和强于自己的对手交战,切记以硬碰硬。
面对程敏带来的压力,孟离只能选择游斗。
刀锋划过,劈在程敏的双手上,凌厉的刀锋闪烁着乌光,但却不得寸进。
直到这个时候他才发现,对方的手上还套着一副兽皮手套。
这副手套,质地柔软,但却坚韧,和皮肤的颜色也一模一样!
“刀法很快,可惜威力差了点。”
程敏一声冷笑,体内真气激荡,双拳错开,顶飞木刀的同时提步冲拳,一拳攻向孟离。
真气外放,拳风凌厉。
这一拳挨上,会重伤!
八锻和七锻巅峰的力量,在这一刻高下立判。
孟离见到这一拳,心中悸跳。
如果他之前还抱一丝侥幸,现在他则不敢再有这种奢望。
腰部发力,身形猛然扭动,孟离骨骼像是软化,以极限扭折的状态,勉强躲过这一拳。
砰!
同时抬腿向后一蹬,借助石墙,向远处折返而去。
远离!
必须要与对方远离!
看
着快速远离的孟离,程敏面色一沉,在实力绝对碾压的情况下,接连失利,这让他感到有些烦躁。
右手向后一甩,掌中光彩闪动,被真气灌满的手掌,狠狠向孟离拍去。
程敏比孟离强的不只是真气,还有速度和力量。
这一掌当真是又快又猛。
孟离身在空中,难以躲避,关键时刻,将藏在袖子里暗器射了出去。
“哼!雕虫小技!”
程敏冷哼一声,对孟离使用暗器的举动露出轻蔑的神情。
一个会对暗器产生依赖的人,即便再有天赋,也没有什么大成就。
冷哼一声之后,程敏攻势不变,不惧那疾射而来的寸长短箭,一掌拍了下去。
轰!
手掌拍在短箭上,真力灌满之下,整支短箭都被他震得粉碎。
“就这样?”
程敏一声大吼,再度冲向孟离。
不过在他拍落短箭之际,孟离已经得到喘息。落地之后,连续施展身法,向前面的通道快速掠去。
既然等不到支援,那就只能逃避。
暂避锋芒,这是最为稳妥的办法!
他的身法有优势,若真让他施展开来,借助迷宫掩护,未必不能逃去。
程敏当然不会放任孟离离去。
双手在胸前合十,振臂向前挥动,气劲暴动之下,一道金色的拳形劲气,冲飞出去。
咻!
金色拳劲气势十足,不用看都能感受到上面流转的恐怖真气,孟离不敢冒险,立刻放弃通道,扑向一旁。
程敏大步追上飞起一脚,直奔孟离胸口。
呼!
危机关头,孟离强提一口真气,手腕外翻,以手腕带动木刀,向程敏的脚踝挑去。
真气犹如融雪,瞬间消减两成。
灵纹闪耀。
木刀中的威能瞬间激发,带起一刀光华!
“宝器?”
程敏看到木刀上的光华,眉头一皱。
他此时是胜券在握,自然不会做这以伤换命的亏本买卖。
膝盖微微弯曲,脚尖向上发力。
本是瞄准胸口的一脚,骤然改向,向着孟离手中的木刀踢去。
咚!
一脚踢在刀背上,刀锋偏移,擦着程敏的衣角滑向一旁。
“这小子,果然是七锻巅峰!”
感受到刀身上传来的力量,程敏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刚才他接下第一刀,就对孟离的刀法威力感到疑惑,再次接触之后,心里更加确认。
“小子,你隐藏的够深啊!”
程敏面色阴沉下来,一拳轰出,不给孟离丝毫喘息的机会。
从他之前了解的情况来看。
孟离应该是炼体五锻,全力爆发可将真气强度提升两个层次,达到七锻武者的水准。
像这种跨越两个层次的提升,几乎已经是这个阶段武者所能达到的极限。
程敏不认为孟离能够将这个极限再度提升,之所以出现这种情况,一定是他在真气上有所突破。
要知道,在进入无界石林前,他曾亲眼目睹孟离与李重交手的过程,那个时候,孟离竟一点都未表现出来。
是被你紧紧抓住的保命底牌吗?
可笑!
一拳轰出,程敏真气再次爆发,使得这一拳变得更快更强。
第二百四十九章 裂爆符的威力
拳影袭来。
这一刻,孟离仿佛被死亡的阴影所笼罩。
之前程敏一脚踢中木刀,并非只是将他的攻击踢开,同时还将一股真气送入他的体内。
这股真气异常强横,震麻了他的手腕,手中的木刀也险些被挣脱出去。
如果不是掌握了真气流转之法,只这一脚就能让孟离重伤。
“八锻武者的确强大,不过我也不会轻易认输。”
危机来临,孟离不仅没有慌张,反而爆发出更强的战意。
手腕轻轻一抖,以手指的力量控制刀柄,孟离在木刀被踢开的情况,强行施展出三连刀法的技巧。
刀法衔接,如行云流水。
快如闪电的连刀,并非攻出,而是拉回身前。
程敏的双拳袭来,轰得一声巨响。
再看孟离,已是被这一拳震飞。
飞出去的孟离贴在墙上,像是一张断掉挂绳的画,缓缓滑落。
噗!
孟离吐出一口血,虚弱地看着程敏。
好强,这就是八锻武者吗?
即便之前已经有了准备,此刻他还是感受到极大压力。
七锻巅峰到八锻的差距,远比七锻到七锻巅峰的差距来得恐怖,这让他在单独面对程敏时根本无力抵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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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如此,孟离的表现仍然可圈可点。
毕竟他只是一个六锻……
以六锻之躯承受八锻武者之力,这样的事情,自从界水城建成以来就没有听说过。
莫说是界水城,放眼一流门派,也很少能够弟子做到这一点。
要知道,南北两国加起来的一流门派也就只有八个,能够成为这八座门派的精英弟子,又有哪个不是天纵之资?
相比这江湖中的浩瀚武者,已是凤毛麟角。
但就算再卓越的天资,也需时间来沉淀。
现在的孟离还很弱小,根本不是程敏的对手。
在被程敏一拳击中,他的骨头就像散架一样,动一下都疼得玩命。
而这还是他用木刀挡住的情况下,否则他的下场将更加惨烈。
即便死不了,脏腑也要被震断。
咳咳……
瘫坐在地的孟离猛咳了两声,同时运转真气,将几乎被拍散的真气重新调动起来。
他手扶墙面,一点一点硬撑着站起。
“好厉害的掌法!不,好厉害的真气!”
孟离看着程敏,面色非常难看。
对方并不是普通的八锻武者,拳法不仅厉害,而且还领悟出拳意。
但这些都不是他绝望的根源,真正让他感到绝望的是他们之间难以弥补的真气差距。
这种差距是天分与技巧无法弥补的东西。
“小子,现在知道我们之间的差距了吧!”
程敏冷冷一笑,双手握拳,再次挥出拳芒。
呼!
金色拳芒呼啸而至,直对孟离胸口。
少年瞳孔猛缩,之前已领教过这一招的他,自然明白这一拳中隐藏着何等威力。
不敢硬接。
孟离缩身滚向一旁,以一种难看却有效的姿势滚了出去。
滚出去的同时,手指向腰间一抹,将一枚裂爆符紧紧握入手中。
这张符箓,是他最后的底牌!
符箓在手,孟离心安了不少。
此时的他随时可以发起反击,但他却没有立刻出手。
这枚由薛霸武灌注全部真气才完成的裂爆符,虽然能够爆发出堪比九锻武者的力量。
但这股力量并不足以将对方一击致命。
他必须要克制,寻找时机,克服恐惧,抑制冲动。
毕竟他手里的裂爆符并不多。
必须要一击致命,就算杀不掉他,也要打得他投鼠忌器!
孟离并不认为自己用一张裂爆符就能将对方打败,即便这张符箓能够发挥出九锻的力量。
拳芒气劲呼啸而过,打在他后面的墙壁,一声巨响,竟将墙壁打出一个深有半尺的大坑。
碎石飞溅,每一块碎石都像是一枚流石暗器。
孟离微眯双目,无惧碎石飞溅,直勾勾看着程敏。
“对,就这样!牢牢盯着对方,一刻都不能松懈!”
孟离在心里默念,以此来坚定信念。
越是这种情况,他就越要保持冷静。
孟离非常清楚自己与程敏之间差距。面对这种情况,他必须要比任何时候都更加小心。
双手握刀,刀意勃发,一道璀璨的刀芒,被他劈了出来。
金色的刀芒,划破地面,直奔程敏。
程敏此时已是胜券在握,见到这犁地而至的刀芒,自然不会硬碰,踏步扭身,一拳轰出,竟将刀芒顶偏出去。
孟离暗道一声可惜,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以刀芒隔空对敌,会给敌人留下太多应对时间,终究不及手中木刀来得稳妥。
手腕轻抖,手肘回弹。
斩出一刀之后,孟离再接第二刀。
如果一刀不行,再来第二刀!
出刀见血!
双手握刀,身体前冲,所有的力量凝聚于一刀之上。
“小子,你太嚣张了!”
面对孟离的“得寸进尺”,程敏心头升起一股怒火。
真气游走双掌之间,一道“劲风”快速成型。只见他将双掌向前一推,劲风袭来,将孟离连人带来吹飞出去。
排风掌!
程敏最拿手的二品掌法之一。
相比其他的二品掌法,这一招威力并不算强,因为这一招本就不是为攻敌而创。
排风掌,以真气扰乱气流,这一掌不求攻敌,只为扰敌。
虽然没有给他造成实质性的伤害,但当孟离被劲气吹袭时,仍是有些头晕眼花,睁不开眼。
身形不稳,排风掌的效果已然显现,这个机会,程敏又怎么可能放弃?
“受死!”
大喝一声,施展完排风掌,程敏紧接便跃了出来,由上而下,一掌向孟离的天灵盖拍去。
然而,让他万万没有想到,刚刚还被劲风吹得晕头转向的孟离,在这一刻却睁开了双眼。
“就是现在!”
一道精光从双眼中闪过,孟离手腕一翻,之前一直被他紧紧捏在手中的裂爆符终于出现。
作为二品掌法,程敏的排风掌的确威力不俗,但对孟离而言,如果不能正面击中他,一切都将于事无补。
从小修炼勤奋功,不仅将他的身体锤炼得极为结实,就连他的意识都凝练得犹如钢铁,区区劲风,还不能让他失去意识。
刚才的头晕目眩,不过是他的伪装。
抬起头,看着已
经近在咫尺的程敏,孟离紧绷的身体迅速放松。
真气注入符箓,隐藏在符纸上的力量,顿时涌动起来。
孟离手指夹着裂爆符,符箓上沉重的力量,就好像一座大山。
这张符箓上的力量已经超出他的极限!
不是七锻巅峰,也不是八锻,而是九锻的力量。
灵纹在涌动,整张符纸从黄色变成红色,其上所隐藏的狂暴力量,能够被人们清晰感受到。
“这是!”
程敏感受到符纸上的力量,神色大变,再想收招后退,已经为时已晚。
孟离并没有给他逃脱的机会。
咻!
符纸飞出,极为精准地射向程敏的胸口。
如此近的距离,如此突然的手段。
命中已经是必然的结果。
程敏没有躲,而是做了一个出人意料的选择,面对激射而来的裂爆符,他伸出了自己的左手。
壮士断腕,或者说断尾求生。
砰!
裂爆符在孟离的引导下炸开,巨响之后,一条沾满鲜血的断臂,飞落在孟离脚下。
再看程敏,已经被裂爆符上的力量顶飞,狠狠摔在地上。
由薛霸武灌注全部真气激活的裂爆符,再一次展现出它狂暴的威力,相比之前被炸得粉身碎骨的巨蟒,程敏仅被炸断一条臂膀,已经非常幸运。
“你……你刚才干了什么?”
程敏抱着断臂,狰狞地看着孟离。
被炸断一条臂膀,这样的伤势已经算不上轻,且不说以后要落个终身残疾,若非他用真气强行封闭伤口处的经脉,只是流血,便能让他失血而亡。
“符箓啊!难道你看不出来吗?”
孟离将最后一张裂爆符取出,夹在手中,似笑非笑地看着程敏。
刚才一击得手,已经扭转了这场战斗的局势,给了他反败为胜的机会。
现在,是战还是退,将由他说了算!
“符箓?这不可能!你不过六锻,怎么可能会……”
程敏神情惊恐。
刚才那张符箓,分明已经达到九锻威力。
界水城的九锻武者不多,只有薛霸武一个,作为东城第一武馆的馆主,程敏曾有幸见过薛霸武出手,那时他感受到的压力,和刚才一模一样。
“这张符箓你是哪里得来的?”
程敏凝视着那张被孟离夹在指间的符箓,眼中露出贪婪的目光。
“如果我说这是我自己做的你信不信?”
孟离不是在炫耀,而是在虚张声势。
他没有想到,程敏在被炸断一条手臂后竟然还会生出贪婪之心。
“不可能!”
这个回答,当然不能让程敏相信。
一个六锻武者能够制作出爆发九锻威力的符箓?
这真是一个疯狂的想法!
“信不信由你,如果你还想再试试这张符纸的威力,我可以奉陪到底。”
孟离另一只手在腰间一抹,露出腰包中整齐排列的黄色符纸。
程敏看到孟离腰间的大量“符箓”,瞳孔惊缩,身体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
那中被死亡“拥抱”的感觉,他实在不想再经历了。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那成排的符箓不过是孟离虚张声势的道具,上面连一道灵纹都没有。
第二百五十章 地图
那么多符箓,程敏真的没有怀疑吗?
当然不是!
他只是没有验证的勇气而已。
不用多,只要超过五张是真的,他就必死无疑。
“下次再见到,我一定让你不得好死!”
程敏抱着断臂,心里充满不甘,可再坚持下去,却有可能将他的命搭进去。
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尽快治疗伤势,等到实力全部恢复,自然不会放过孟离。
留下一句狠话,在表现出对孟离的必杀之心后,程敏取出石牌,连续两次激活,在石壁开闭的瞬间,逃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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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敏的谨慎,让孟离有些失望。
他之前虚张声势,就是要程敏对他投鼠忌器,如此一来,程敏在对他发动进攻时,必然会有所顾忌。
到时候,他就可以用手中的这张符箓与对方周旋,运用得当,未必不能除掉程敏。
但让孟离没有想到,程敏的性格远比他想象中更加谨慎,察觉到危险后,竟然掉头就走,半点犹豫都没有。
不过也好,程敏主动退去,他也不必再承受风险。
只要找到明轩和范国强,便可立于不败之地。
接下来就是与时间赛跑,看是程敏先稳住伤势,还是他先与二人汇合。
看了眼脚下那条断臂,孟离沉着脸,向下一座石室走去。
巨石迷宫石室众多,石室与石室相连,复杂程度,简直超乎想象。
此时,迷宫东侧的一间石室内,赵正捧着一张地图,对照着自己所处的位置。
从昏暗的光线可以看出,赵正手上捧着的是一张非常简陋的地图。
事实也的确如此,这张地图并不是迷宫的全部,而是赵正数年时间一点一点摸索的线路,虽然只有一条,但却能通到迷宫最后一间石室。
“没错,应该就是前面这条通道。”
对照良久,赵正收起地图,现在他只要顺着这个方面一直走,就能直接抵达迷宫最后的那间石室。
只要抵达那里,他便能开启迷宫大门,进入小秘境所在的那座山谷。
没错!
小秘境的存在,他早就已经知道,只是因为秘境一直处于封锁状态,才无法进入。
赵正收起地图时,心中又生困惑。
以往参加除兽任务,迷宫内中的凶兽多到数不清,平均每到一座石室,就能遇到一只凶兽。
可现在,他已走过十间石室,莫说是凶兽,毛都没有看到一根。
“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
赵正心里隐隐生出一阵不安,紧接着又露出一抹苦笑。
凶兽不多本应是件好事,但现在他却在为此担忧。
不过赵正真正担心的并不是凶兽,而是小秘境。
要知道,无界石林中的凶兽之所以源源不断,就是受到小秘境的影响。
如今凶兽数目减少,很有可能是小秘境发生了什么不为人知的变化。
“难道是鉴镜府的人之前来过?”赵正面色一沉,心中隐隐透着不安。
当初探索无界石林,其实就已发现小秘境。
只是因为小秘境一直处于封锁状态,所以才没有公布。
小秘境无法开启,这是赵正一直以来的心病。
每次除兽任务,他都会主动参加,其目的就是要确认秘境的状态。
值得一提的是,因为小秘境流散出来的能量,使得小
秘境周围生长环境极佳,从而孕育出许多灵物。
虽然那不是他的目的,但每次过去,他都能得到不小的收获。
就在赵正继续前进的同时,位于另一石室内的程敏也在向最后的石室靠近。
作为冯彧的得力助手,小秘境的事情他自然是知道的。
之前他与孟离交手,大意之下被炸断一臂。
那条臂膀,虽然已是重接无望,但他的伤势却可以医治。
据他所知,在小秘境外围,生长着许多灵物,其中不乏有治愈伤势的灵草。
他的目标就是这些灵草!
只要能将他的伤势治好,就算孟离手中握有那种符箓,他也有把握除掉孟离。
正在迷宫东侧低头前行的孟离,忽然意识到一个十分严重的问题。
迷宫道路复杂,有又迷落石影响空间,这让他连自己在哪里都不知道,更何况是要找到明轩和范国强。
好在,迷宫中还有一个中心石室,无论怎么行进,都会经过那个地方。
之前赵正在进入迷宫时也曾特意强调,如果不想过深地探索迷宫,最好在那里停下。
至于怎么出来。
沿着通道一只向西即可。
孟离并不觉得运气好到能与二人偶遇。最为稳妥的办法,就是前往中心石室进行等待。
然而,就在他来到一间没有去路的石室时,胸口的玉牌,竟再一次滚烫起来。
察觉到这一情况,孟离连忙将怀里的玉牌掏了出来。
巴掌大的玉牌,焕发着微弱的绿光,一闪一闪,有如呼吸。
孟离看到这一幕,表情凝重起来。
之前这块玉牌也出现过发热的现象,当时因为程敏对他的袭击,没能来得及查探。
“玉牌为什么会发烫?是预示着什么吗?”
孟离拿着玉牌左看右看。
温润的玉牌,光洁无暇,翠绿的玉质像是要滴出水来。
看上去与平时也没有什么不同啊!
几乎是在本能的催使下,孟离向玉牌中输入一道真气。
神奇的一幕出现了。
玉牌不再闪烁,原本光洁的平面上,一道道线条缓缓浮现,纵横交错,形成一张……
“地图?”
孟离瞧见玉牌的变化,大大吃了一惊。
此时在玉牌上浮现的,是一幅宛如棋盘般的地图。
只是这“棋盘”并不通畅,有些路线断掉。
而在“棋盘”靠左的位置,此时正有一处黑点,不断闪烁。
“难道这是巨石迷宫的地图?”
孟离被自己的猜测再次惊到,连忙向地图上极为明显的黑点看去。
如果这张真是巨石迷宫的地图,那么这个再明显不过的黑点,一定就是他所在的位置。或者说是玉牌所在的位置。
通过对地图的比对,孟离发现,他判断的没有错。
自己之前走过的线路,竟和黑点所在的线路一模一样。
“还真是地图呀!”
孟离抓了抓脑袋,有些懵?
他这块玉牌到底怎么回事,之前完善秘籍也就算了,如今竟然连地图都整出来了。
要知道这可是他第一次进入巨石迷宫!
“咦!这张地图有点不对!”
孟离看着地图,又看了眼道路封闭的石室,脸上露出疑惑。
眼前的石室
,除了他走来的那条通道,再无其他去路,显然是一个“死胡同”。
可在地图上,却还标记着一条道路。
“难道说……”
孟离眼前一亮,立刻取出迷落石牌,将真气注入其中。
石室正前方,一道漆黑石门突然打开。
“果然有通道!”
孟离忽然想起一件事,之前玉牌异常,似乎也是在被迷落石影响的石室内。
难道是迷落石的关系?
孟离一头雾水,对这块神秘玉牌更加好奇。
“算了,还是先到中心石室再说吧!”
实在想不通,孟离索性不再去想,照着地图向中心石室走去。
从地图来看,无界石林大致分为东西两个区域,他们进入的东区,是迷宫的前半部分,地形较为简单,每座石室链接的通道,最多不会超过四条。
而在更加深入的西区,石室链接的通道将会增加至六条,迷宫的复杂程度大大提升。
不过,这些都与孟离没有关系,他现在有地图在手,随便走。
在地图的指引下,孟离很快来到来到中心石室。
四条通道汇聚在一座石室中,这里不仅是迷宫的中心,也是通往后半区域的必经之路。
与之前的石室不同,中心石室要比其他石室更加开阔。
孟离来到这里时,石室内空无一人。
对于这种情况,孟离早有预料,转身来到墙角下,割下一块兽皮,用木刀在上面描摹地图。
大概等了半个时辰。
石室东面的通道,有脚步声传了过来。
“有人来了,会是谁呢?”
通道里的声音有些混乱,不像是一个人,这让他放松了一些。
既然不是一个人,程敏的可能性便不大。
当孟离决定来到这里的时候,这也是他必须要承担的风险。
“这里就是中心石室吗?果然要比其他石室大一些……”
通道内,李重、顾铁剑以及袁青走了出来。
刚走入石室的李重见到孟离,声音戛然而止,惊呼道:“孟离!”
“你们好!”
孟离摆了摆手,目光看向袁青,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李重看向四周,见石室内再无他人,疑惑道:“我记得你们应该是四人一队,其他人呢?难不成是……”
他忽然捂住自己的嘴巴,一副悲痛欲绝的样子。
孟离扶额苦笑:“你脑子里装的都是些什么?我只是和他们走散了而已。”
“哦,原来是走散了,那就好,那就好。”
李重松了一口气,苦笑道:“刚才碰到程敏馆主,见他受伤不轻,还以为你们出事了!”
“你们见到程敏了?”孟离心中一惊。
李重埋怨道:“是啊,问他怎么受伤的他也不说,你是没有看到,当时他那张脸有多吓人。”
正在痛诉程敏的李重,并没有发现孟离的面色变化。
孟离问道:“你们是什么时候看见他的?”
他的这个问题很关键,如果他们不久前遇到程敏,这说明程敏就在附近,随时都有可能出现。
“有段时间了吧!”
“这样啊!”
李重的回答让孟离松了一口气。
他围着石室转了一圈,直到在西侧通道前看到一滩血迹,方才停下脚步。
第二百五十一章 疯狂的想法
“看来他已经来过这里了!”
血迹红中透黑,已经凝固。
看到血迹,孟离不禁松了一口气。
如果程敏已经离开这里,那他暂时就是安全的,不管对方有没有受伤。
既然这样,他和袁青的账是不是也该算一算了?
孟离看向袁青,冷冷道:“袁馆主,你是不是还差我一个交代?”
“你这是什么意思?”
袁青面色铁青,本以为孟离只是一颗绊脚石,没成想踢到一块铁板!
“不明白?那我就让你明白明白。”孟离冷笑拔刀。
袁青眯着双眼道:“孟离,难道你真要跟我拼命不成?”
孟离冷笑道:“袁青,你既然要为袁玉庭报仇,又何必畏畏缩缩,我就在这里,你要报仇就来吧!”
“你是怎么发现的?”
袁青面色一沉,任务开始之前,袁知章的确找到他,让他除掉孟离。
原本以为这将会是一个简单的任务,但现在……
他已感受到危机。
生死危机!
孟离双眼微眯,如刀子般直视袁青。
“我怎么知道的不重要,关键是你的态度。既然选择与我为敌,那就要做好被我报复的准备。”
他说的是采摘野果时发生的那件事,袁青当时的表现,显然是别有用心。
后来他从程敏口中得知袁青的身份,这才恍然大悟。
袁青沉默不语,目光紧紧凝视孟离。
他害怕的不是孟离,而是孟离手上的符箓。
不过,像那种一张就能将灰蟒炸得粉身碎骨的符箓,价值必然不菲,能拿出一张就已经难能可贵。
他会是在虚张声势吗?
袁青做梦都不会想到,裂爆符会是孟离自己的手笔。
不过有一点猜得不错。
孟离手里的裂爆符的确不多了。
准确的说,他手里的裂爆符如今就只剩下一张,而这一张是为程敏所留,现在的袁青还没有资格“享用”。
“老实讲,我虽是袁家血脉,但我这一脉很久以前就已经离开袁家,袁知章让我来杀人,不过是一个长辈的请求,最后究竟该怎样,还要我自己判断。”
袁青这是话中有话,表达的内容虽然隐晦,但却不难理解,简单来讲就是在向孟离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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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离的棘手程度,超出了他的预料,这让他所要承受的风险大大提升。
这与他的利益是不相符的,毕竟,贺知章还没有做到能够让他卖命的地步。
“你想跟我和解?”孟离目光怪异。
“没错!”袁青点头道:“你我之间本就没有直接冲突,我们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这是两全其美的事情。”
袁青的提议的确是一个不错的提议,换了其他人很可能会同意,但可惜,他遇到的人是孟离。
“你做梦!”
千万不要忘记孟离的师父是谁。
那个名为燕行观的男人,
可是伏背老魔的儿子,从小与六大魔头厮混。
是江湖中人尽皆知的小魔头。
像燕行观这样的人,从来不知道什么叫忍辱负重,字典里也没有“吃亏”二字。
由他教出来的弟子,又怎么会任人欺辱?
脱了裤子再穿上,真能当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
简直可笑!
“孟离,既然你想死,那我就成全你!”
事到如今,就算袁青城府再深,也无法忍受。
“谁生谁死,可不好说!”
就在孟离准备举刀出击的时候,李重来到二人中间。
“孟兄,有什么事好好说,何必以死相搏呢?”
孟离凝视李重,皱眉道:“你要阻止我?”
李重突然跳出来,这是孟离万万没有想到的事情。
江湖恩怨江湖解,像这种事情,只要不关系到切身利益,一般不会有人插手。
李重这样做,也是无奈之举。
之前来的路上,他们有一次遇到两只凶兽,是袁青的掩护,才让他安然无恙。
李重不是一个忘恩负义的人,所以他不能眼睁睁看着袁青出事。
“虽然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过什么,但我还是希望你们能够和平共处。”
“若我执意如此呢?”孟离的表情有些冷漠,今日不论谁来阻止,他都不会放过袁青。
“这个……”李重犹豫了。
他和孟离是不打不相识,之后一路同行,也算有些交情,其实他刚才出言阻止,也不是没有保护孟离的意思。
在他看来,孟离未必就能打过袁青。
奈何,这个家伙有些不知好歹。
面对孟离的“咄咄逼人”,李重气愤道:“若是你执意如此,那我就只好将你拦下。”
“就凭你?”
孟离笑了。
李重怎么想的不重要,关键是他的态度,当他挡在自己面前时,结果就已经注定。
“我承认,我的确不是你的对手,但你不要忘记,我们这里可是三个人。”
李重深吸一口气,脸色阴沉。
孟离的鄙视,彻底激怒了他。
李重,袁青,顾铁剑。
目光从三人身上经过,孟离面无表情道:“既然如此,那就让我领教领教三位的高招。”
“什么?你竟然要以一敌三!”
李重不敢置信地看着孟离,愕然的深情凝固在脸上,就像在看一个疯子。
也只有疯子才会不将他们放在眼里!
袁青暗道一声好。
之前还在想如何将李重、顾铁剑与自己“捆绑”在一起,想不到孟离竟然主动挑衅。
这不是自寻死路又是什么?
可事实真的是这样吗?
在与程敏交手的过程中,孟离深刻意识到自身的不足,在这种情况下,他必须推自己一把。
现在这种情况,恰巧就是一个机会。
此时站在他对面的三人,都是七锻武者,其中还有两个七锻巅峰,如果能够挑战他们三人,他的刀法说不定会在短时间内有所突破。
听上去有些疯狂,但有些时候,奇迹就是由这些疯狂的人来创造。
“孟馆主,你真的要以一敌三吗?”
三人中,最好面子的不是李重也不是袁青,而是顾铁剑,他看着孟离,脸色如同天上的阴云。
孟离木刀横在身前。
“我想试试自己的极限!”
他的声音透着诚恳,可在顾铁剑听来,却是一种挑衅。
一名六锻武者,挑战三名七锻,其中还有两名是七锻巅峰,这已经不是自大,而是狂妄。
然而,顾铁剑并不知道,精通基础刀法的孟离最擅长的就是以少胜多。
“既然如此,就让顾某来领教一下孟馆主的高招。”
顾铁剑震喝一声,抬起铁剑,便向孟离斜挑而去。
没有呼喊其余两人一同迎敌,在顾铁剑看来,对付这个有些狂妄的年轻人,只需要他一人足以。
残破的黑色铁剑,剑尖是一节断刃,但却透着锋利的光泽。
剑尖射寒星,如挑江河。
寒江出水!
寒光闪烁的剑尖上,一股真气激荡开来。
使得这一剑的威力更加强横。
好凌厉的剑法!
孟离看到这一剑,心中暗惊。
他之前就已从对方身上感到压力,直至此时才发现,自己仍是小看了对方。
对方剑法之扎实,远超他以往所遇到的对手。看的出来,也是一位在基础上下过苦功的武者。
不过……
要比基础,同境界的人中,还没有人能胜过孟离。
一刀横斩,基础刀法随心而至。
几乎是在顾铁剑出剑的同时,他的平淡刀法便已施展出来。
平平淡淡的一刀,威力却大得出奇,不仅挡住了七锻巅峰的霸道真气,挡下的更是顾铁剑引以为傲的二品剑法。
“竟然势均力敌?”
顾铁剑一招之后,脸上露出匪夷所思的表情。
他的二品剑法,竟然被一个锻体六次的年轻人用一招基础刀法给挡了下来?
他不是在做梦了吧!
要知道,他那一剑可是半点情分都没留!
“得罪了!”
顾铁剑耳边传来一道轻飘飘的声音。
还不等他有所反应,孟离手中的木刀就再次递了过来,快得让人不可思议。
三连刀法!
一刀快过一刀,一刀更胜一刀。
接连三刀,犹如呼吸般自然流畅,斩得顾铁剑毫无还手之力。
顾铁剑被打蒙了。
被孟离强悍的刀法打蒙了。
与孟离交过手的人都知道,与之对敌时切忌大意。若是让孟离将刀法施展出来,同等境界下,便很难再压制他。
“厉害!”
一旁观战的李重看到这一幕,忍不住大叫一声。
孟离的基础刀法他是切身领会过的,正因如此,他才知道这接连而至的三连刀法有多么恐怖。
袁青看着李重,无语道:“你究竟是哪一头的?”
“抱歉,激动过头了。”
李重尴尬,顿了顿又道:“袁馆主,你们真的不能握手言和吗?”
袁青冷哼道:“你应该看到了,并不是我想这样,而是他在咄咄逼人。”
“要不你先找个地方躲一躲?”李重提出一个建议,但这是一个馊主意。
袁青毕竟是要脸面的人,况且他未尝没有借这个机会除掉孟离的想法。
“我是不会走的,要不要出手,一会儿你自己看着办!”
袁青瞪了李重一眼,对陷入苦站的顾铁剑道:“顾兄,我来助你一臂之力!”
顾铁剑本不想让袁青插手,奈何孟离的刀法太过强横,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袁青一剑刺出,孟离顺势后退。
从刀影中挣脱出来的顾铁剑松了一口气,而后对袁青道:“你先退下”
袁青不解道:“顾兄,你这是什么意思?”
顾铁剑冷哼一声道:“我自己的战斗我自己来,你们谁都别插手!”
要知道,顾铁剑的性格非常固执,袁青帮他解围也就算了,怎么可能还让对方出手!
丢脸也该有个限度。
袁青了解顾铁剑,知道自己若是执意出手,反而会惹怒对方,索性退到一旁。
这样也好,就让顾铁剑先消耗一下,等到孟离体力不支时,再由他出手解决。
第二百五十二章 逼入绝境
石室内气氛凝重。
顾铁剑看着孟离,面色阴沉道:“刚才一时不备,让你占得先机,接下来可就不会那么轻松了。”
孟离给自己塞了一颗行气丹,补充之前消耗掉的真气。
刚才虽只是寥寥数刀,但他的真气却消耗不少。
而这也是他现在的弊端。
在真气不多的情况下强行爆发,只有不断嗑药才能坚持下去,好在他的行气丹准备充足,足够坚持几场大战。
木刀拖地,擦出火花。
孟离没有废话,以腰带刀,一刀划向顾铁剑。
真气流转,刀亦相随。
凌厉的刀锋上,一层淡淡的真气激荡开来!
“来得好!”
顾铁剑目绽寒光,双手握住铁剑,愤然迎击。
然而,全力迎出的一剑,只不过是他制造的假象。
就在刀剑快要相交时,顾铁剑手腕一抖,长剑避重就轻,向着另一个方向划了出去。
一刀落空,孟离并不惊慌,手腕向后一折,出刀见血瞬间施展出来。
叮!
一声脆响。
木刀撞到铁剑。
这一次不再是势均力敌。
顾铁剑无法承受木刀上的威力,向后退出一步。
他这边一退,孟离紧接跟上,身体向前一滚,许久未曾使出过的滚地刀施展出来。
刀锋贴着地面,斩向顾铁剑的脚踝。
顾铁剑就像被毒蛇咬了一口,刀锋还未逼近,脚踝的部位便已传来刺痛。
那感觉就好像已经再被刀锋切割一样。
不敢怠慢。
顾铁剑立刻调动体内真气,提身向上。
“就知道你会跳起来!”
孟离似乎早已预料,招式出到一半,竟又收了回来,出刀横扫,激起一道刀芒。
刀芒隔空斩击,逼向顾铁剑。
“刀意!”
顾铁剑见那刀芒璀璨,暗自惊叹孟离用刀境界之高,与此同时,沉腰立肩,将铁剑竖在胸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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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破铁剑忽然焕发出一道光芒,凌厉的剑气从铁剑中透出,剑身之上锈迹脱落,一排闪亮的灵纹出现在众人面前。
这残剑,竟是一把宝器!
灵纹闪耀,残剑中的威能尽数激发。
在这威能之下,孟离激发的刀芒被尽数震碎,化作点点星光。
“看到了吗,这就是我铁剑武馆的镇馆之宝!”
挡下这凶险一击,顾铁剑心神振奋,可还不等他高兴,便见眼前一闪,再看孟离,已经消失不见。
不好!
当孟离消失的那一刻,顾铁剑便已察觉到他的目的,然而为时已晚……
破空声从背后袭来。
此时此刻,顾铁剑已来不及转身,只能将铁剑向后一背,凭感觉去迎接孟离的攻击。
砰!
铁剑巨震。
下一刻,顾铁剑便已跌飞出去。
“你输了!”
孟离收回木刀,不再去看顾铁剑,刚才他若愿意,一刀便可将对方斩杀。将对方踢飞还是手下留情的结果。
“我竟然输了?”
顾铁剑躺在地上,面色惊愕,似乎不敢相信。
他明明已经非常小心,
可还是没能挡下对方的刀法。
顾铁剑闯荡江湖这么多年,学会的剑法自然不只这些,可就算他会得再多,仍是有种无力下手的感觉。
真是邪门的刀法!
输了就是输了,没有什么可说的。
顾铁剑狼狈站身,不顾身上的泥土,对着孟离做了一个抱拳的姿势后,扭头便走。
这个地方他算是没脸呆下去了。
孟离不再理会顾铁剑,看向袁青道:“姓袁的,接下来就该轮到你了。”
行气丹的效果仍在,孟离体内的真气依旧充盈。
这让他的气势更加强横。
袁青眉头紧皱,面色异常难看。他万万没有想到,孟离竟会厉害到这种程度。
短短数招便将顾铁剑击败,尤其是那诡异的刀法,竟让顾铁剑无法发挥全部实力。
袁青看向李重,神色凝重道:“李兄,今天你不帮我,我就死定了!”
“我……这……”
李重有些犹豫,老实讲,他并不想与孟离为敌。
但袁青的话,却戳中他的弱点,若让他眼睁睁看着袁青出事,他做不到。
“也罢,我帮你就是。”
“多谢!”
袁青深吸一口气,神情放松了一些。
顾铁剑败得如此之快,这是他始料未及的事情,正因如此,他才要联合李重的力量。
当然,他也没有奢望李重能起到多大帮助,只要能帮他从旁牵制,他便有解决孟离的把握。
袁青学剑多年,曾研究过一套极为很辣的剑法,只要给他机会,他有将孟离一剑击杀的把握。
“李兄,你攻左侧,我攻右侧,不要让他的刀法施展出来。”
袁青说完,抢先出手。
李重毕竟只是普通七锻,袁青不敢让他独自面对孟离。
况且,孟离的刀法太过恐怖,主动出击是他能想到的唯一方法。
进攻,进攻,再进攻。
不给孟离将刀法施展出来的机会。
这就是在吸取顾铁剑的失败教训后,袁青想到的唯一方法。
就在袁青和李重围攻孟离的时候,石室北面的通道里,明轩和范国强靠在墙壁上,静静看着石室内发生的战斗。
“范兄,你确定还要再等一会儿吗?”
明轩望着一旁看得津津有味的范国强,脸上露出一抹无奈的苦笑。
他们两人并非刚刚抵达,早在孟离与顾铁剑交手时,他们就已经来到这里。
那时,他们本想立刻援手,但孟离接下来的表现,却让他们放弃了这个想法。
寥寥数刀,砍走顾铁剑,这个表现,已经不能用亮眼来形容了。
范国强笑道:“再等等,他既然能砍走顾铁剑,面对袁青和李重的围攻,应该也能应对一段时间。”
“铁剑武馆和我们南明武馆都是南城的武馆,对于这位顾铁剑,我还是了解一些的。此人性格冷漠,为人却算正直,相比之下,袁青这个笑面虎的威胁更大,更何况李重还……”
明轩忽然叹了一声,后面的话没有再说。
看到这里,他们都明白,当前这种局面是孟离刻意为之,为的就是磨砺刀法。
“不要担心,孟离的刀法很不简单,应对二人联手完全没有问题。”范国
强摇了摇头,表情忽然一凝,沉声道:“而且你不要忘记,他是怎么出现在这里的。”
孟离能够安然无恙地出现在这里,说明他已经摆脱了程敏的追杀,能够从一名八锻武者手上全身而退,足以说明问题。
“这倒是!”明轩点了点头。
程敏之前用计将他们分开,他们担心孟离,一路寻找,这才来到这里。
在他们看来,孟离安然无恙,一定是从程敏逃脱的结果。
可事实却是,孟离不仅从程敏手中全身而退,并且还炸断对方一条手臂。
范国强顿了顿道:“不过你说的也没错,袁青此人城府极深。孟离以一敌二,难免不会被他算计。”
“那我们?”
“走,让我们给孟离打打气!”
两人相视一笑,走出通道。
突然响起的脚步声,引起了三人的注意,他们立刻分向两侧,看向脚步声渐渐靠近的通道。
“二位,以多欺少算什么本事,我们两个陪你们玩玩。”
话音落下,明轩和范国强已经走出通道。
“以多欺少?应该是以少欺多才对吧!”
李重嘟囔了一句,看着孟离的目光颇为无奈。
刚才交手,他与袁青合攻孟离,在孟离的刀法下,两人竟然没有占到半分便宜,不仅如此,他还险些被剐了一刀。
麻烦了!
袁青看着走入石室的二人,一颗心沉到谷底。
以现在这种情况,再想除掉孟离,已经不可能了。
孟离,明轩,范国强。
这三个人站到一起,就连程敏都要投鼠忌器。
明轩和范国来到孟离身前,直视对面的袁李二人,他们虽未开口,但却表达出他们的态度。
孟离看着如同护卫守护在自己身前的二人,感动的同时又有些无奈。
他与袁李二人交手,不仅是要报仇,更是为了磨砺刀法。
明轩和范国强的出现,打破了他的计划。
“我退出战斗!”
果不其然,李重在见到明轩和范国强后,当机立断,主动退了出去。
孟离之前与李重交手时,已经察觉到对方有所保留,所以没有为难他。
目送李重走出石室,孟离看向面色犹如阴云的袁青,说道:“袁青,这个结果你没有想到吧!”
袁青与孟离四目相对,无奈道:“孟离,我最大的错误就是小看了你,废话少说,出招吧!”
事到如今,袁青并不再想是否还有退路。
在面对孟离三人的情况下,他能够做的就是殊死一搏。
“求之不得!”
孟离木刀出鞘,刀锋前指,只见刀光一闪,手中的木刀已经斩了出去。
平平淡淡的刀法,平平淡淡的刀法,但相比之前的刀法,这一刀的威力却更快更强。
直到这个时候袁青才知道,孟离之前与他们交手时,并没有将自己最强的刀法施展出来。
好一个狡猾的孟离!
袁青心中一声冷哼,剑光上扬时真气爆发,足足向长剑中灌注了相当于之前两倍的真气。
他这并不是真气流转之法,而是正常的剑招消耗。
而能做到这种程度的,只有二品威力的剑招!
第二百五十三章 末路
银色的铁剑激起剑光,剑光若流光,以极快的速度向孟离点去。
剑尖轻点,力留三分,这一剑深藏的变化,足以应对任何情况。
白鸢戏水!
这几乎已是袁青所学剑法中最为精妙的一招。
通过刚才的交手,袁青已经了解到孟离的实力,自然不会大意。
剑势如白鸢,轻盈灵动,给人一种浅尝辄止之感,而这也是这一剑的精髓所在。
白鸢戏水只是白鸢剑法中的一招,后续的剑法变化极多,将之融会贯通,足以应对任何情况。
白鸢剑法,剑舞如鸢飞。
或腾或起,或跃或纵。
若让他将这一套剑法施展开,复杂的剑法变化,甚至能让这一套剑法晋入一品。
但是,他遇到的是孟离,在孟离的刀法面前,任你有百般变化都于事无补。
一刀横扫,真气奔涌。
当木刀扫中长剑的同时,木刀上的真气已经冲入长剑,将袁青的真气打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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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真气支持,再精妙的剑招,也施展不出。
白鸢戏水而出,正准备衔接接下来的变化的袁青,就好像吃了一只苍蝇,别提有多难受。
“怎么可能!”
袁青心生骇然。
却不知道,这正是孟离两年苦练的刀法成果。
平平淡淡的刀法,却拥有并不平淡的威力。
一刀出手,孟离又从另一个方向砍出一刀,刀法衔接如行云流水。
第二刀,真气三转。
袁青长剑回挡,已经做好被痛击的准备,但当长剑触碰到第二刀时,他脸上露出意外的神色。
威力降低了?
是他真气不足了吗?
还不等袁青高兴,孟离的第三刀已经斩来。
第三刀,真气四转。
真气错乱!
承受住第三刀的袁青终于意识到自己的错误。
三道相互绞错的力量在他体内爆发,冲散他体内的真气,使他的身体失去控制。
身体失控的时间并不长,只是短短一瞬间。
但武者之间的战斗,哪怕只是一个极为微小的失误,也有可能分出胜负。
孟离三刀之后,并不收力,手腕回弹,出刀见血又施展出来。
刀锋扫过,透着死亡的气息。
自从出刀剑血刀法大成后,这一招便成为真气错乱的最佳良配。
先由三连刀法控住对方,再以出刀见血快速攻击,只要能够把握时机,这一刀几乎无解。
不过,孟离完全掌握出刀见血的时间并不久,对于时机的把握还做不到精准无误。
刀光闪过,撕裂了袁青的衣角。
这一刀,终究还是差了一些。
“逃掉了吗?七锻巅峰的武者,果然没有那么好对付!”
自己势在必得的一刀未能成功,孟离感到可惜。
不过,他的攻击并未就此结束。
一刀不中,那便再出一刀。
刀光闪烁,如斩流萤。
刀斩流萤!
一抹幽暗的刀光压下,带起一片血花。
被逼入绝境的袁青终于无以为继,被孟离一刀砍翻在地。
凌厉的刀锋,撕裂开袁青胸膛,吞噬他的生命。感受着不断流逝的力量,袁青看着孟离的双眼透着绝望。
这一刻他终于明白,自己惹上了不该惹的人。
孟离将袁青一刀斩杀,明轩和范国强对此并无表示。
然而,没有表示,就已经是最大的表示,如果青苗武馆敢报复,他们两人一定不会坐视
不理。
不过话又说回来,除了袁青,仅成立一年的青苗武馆并没有什么拿到出手的人物,与其担心青苗武馆的报复,倒不如担心界威武馆的惩戒。
作为现如今界水城各大武馆的领头羊,界威武馆同时也担任着维持各大武馆平衡的重任。
孟离不声不语就将东城第二武馆的馆主斩杀,界威武馆不生气才怪。
偌大的石室,转眼之间便只剩下三人。
孟离归刀入鞘,迈过袁青的尸体,来到明轩和范国强面前。
范国强挑起大拇指,赞叹道:“厉害!”
他知道,孟离现在只是炼体六锻,以六锻境界斩杀七锻巅峰,除了厉害,他已经想不出其他词来形容。
“你们两个是什么时候到的?”孟离笑了笑问道。
明轩回答道:“已经有段时间。对了,程敏之前不是把你抓走了吗?你是怎么逃过他的追杀的?”
孟离取出裂爆符。
“我和他打了一场,最后用这个打伤了他。”
怎么说程敏都是锻体八次的武者,实力不俗。孟离能逃过一命,就已是万幸。
“这是符箓?”
明轩看到裂爆符,吃了一惊,能够打伤八锻武者,孟离使用的符箓并不一般。
这张符箓,显然是孟离的底牌,明轩和范国强都没有多问。反倒是将问题转移到接下来的去留上。
如今,迷宫走到一半,接下来的地形将更加复杂,若是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冒然深入,难保不会迷失其中。到那时,再想走出去,可就没有那么简单了。
一般而言,探索到这里除兽任务也就告一段落。但小秘境的诱惑,却让他们不忍放弃。
是去还是留,这是一个问题!
看着二人犯愁,孟离神秘一笑。
“继续走!”
“你确定?”范国强沉声道:“后面的道路可不简单,一旦迷失,再想出来可就困难了。”
天华武馆是界水城的老武馆,知道很多不为人知的辛密。
就说这除兽任务,其中有一小部分不是死在凶兽口中,而是迷失在这迷宫中。
范国强虽然没有直说,但话语中透出的意思非常直白。
继续前进,很危险。
“我明白你的顾虑,不过我有办法解决这个问题,给你们看个好东西。”
在明轩和范国强疑惑的眼神中,孟离将一块雪白的兽皮拿了出来。
这块兽皮是吊睛白虎的兽皮,在背面刻画着密密麻麻的图形。
“这是?”
两人看到兽皮上刻画的图案,十分疑惑。
“这是巨石迷宫的地图。”
孟离微微一笑,有些得意。
“地图?呵呵!”
二人看向孟离,一脸无奈,就差把“你就吹吧”四个字说出来。
“是真的,我没有骗你们。”
孟离哭笑不得。
但他知道,如果换做他,也会产生这方面的疑虑。
“真是这里的地图?”
范国强见孟离不像说谎,愣了一下后将地图又拿了起来。
这一次他仔细查看地图上的内容,而随着查看,他的脸色也愈发凝重。
这张地图前半段的路线,竟和他已知的那条路线一模一样。
天华武馆作为常年参加除兽任务的武馆之一,自然也有着自己记录的地图。
“真的是巨石迷宫的地图!”
范国强看着孟离,不敢相信道:“这份地图你是在哪里弄到的?”
无界石林被发现这么久,还没有听说有地图
出现。
要知道这可是全部路线的地图,连迷落石的石壁都有标注。
“你们还记不记得我之前被程敏逼走,这张地图就是在那间石室中发现的。”
孟离摸了摸鼻子,将自己之前想好的说辞说了出来。
其实他这话也不算假,正是因为程敏将他逼走,他之后才有机会查探玉牌的异常。
明范二人看着孟离,露出惊奇的目光,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因祸得福吧!
“既然我们有了地图,那就继续前进吧!”
范国强将地图还给孟离,同时叮嘱其余二人,让他守口如瓶。
珍贵的资源没有人会分享。
有了这张地图,就等于掌握了无界石林以及其中的小秘境。
没有人会不动心。
三人做出决定后,继续上路,此时他们的目标已经非常明确,就是迷宫最西侧的石室。
从迷宫上的标注来看,那也是迷宫最后一间石室。
因为已经确定好路线,三人没走一条冤枉路。
也许是已经临近小秘境的缘故,后半段的凶兽开始增多。
好在这些凶兽都是独居生物,他们三人联手并不是很难解决。
三人就这样一路战斗,一路向西,很快便来到最后一间石室。
之前从地图上观察,巨石迷宫一共有两个出口。
一个是他们进入的东侧出口,另一个就是他们此时所处的这间石室。
“看来小秘境就在这座石门外面。”
孟离站在石门前,将迷宫地图收了起来。
在来到这里之前,他们本以为小秘境会在这间石室里。
此时看来,草率了……
巨石迷宫西,第二座石门外。
这里本是一座空幽的山谷,但两个人的出现,却打破了这里宁静的氛围。
程敏抱着断臂,站在一棵枝叶繁茂的巨树下。
此时,他的面色异常难看,不是因失血而造成的苍白无力,而是被气的。
“赵正,这里的灵草是不是都让你给采走了?”
在他不远处有一个树桩,此时,赵正正坐在树桩上,闭目养神。
“没有!”赵正睁开眼,面无表情地吐出两个字。
看到赵正若无其事的模样,程敏更加气愤。
他之所以来到这里,为的就是用灵草疗伤,可现在这里的灵草却全都不见了。
而在他到来之前,赵正是唯一进入这里的人。
赵正似乎看出了程敏的怀疑,眼皮一抬,冷漠道:“你应该知道,我这个人从不说谎。”
听到这句话,程敏脸上露出迟疑。
的确,赵正从不说谎,这是界水武馆中尽人皆知的事情。
难道说,真的是我多心了?
程敏沉声道:“既然不是你采的,这里的灵草又都哪里去了?”
“你这是在质问我吗?”
赵正抬起头,冰冷的目光看了过去。
“赵副馆主误会了,你知道的,我并不是这个意思。”
见赵正动了火气,程敏哈哈一笑主动示弱。
他现在断了一臂,伤势还未稳定,并不是赵正的对手。
赵正摆了摆手,没有开口。
这个程敏,阳奉阴违,表面是武馆一脉,实则是冯彧面前的走狗,搞不好就会被他反咬一口。
不再理会程敏,赵正站起身,向巨石迷宫对面的峭壁走去。
在那峭壁之下,一张光门闪烁着点点星光。
这道光门,正是隐藏在无界石林中的小秘境。
第二百五十四章 算账
赵正来到光门前,伸出双手,尝试开启小秘境。
小秘境的开启条件十分苛刻,需以真气调动秘境中的力量。
然而不知为何,小秘境中的力量一直处于封闭状态,无法被激活。
自从发现小秘境后,每年赵正都会过来一次,查看这里的状态。
“又是毫无反应!”
双手贴在光门上,感受着秘境内传来的波动,赵正脸上透着失望。
就在他准备加大真气,最后再试一次的时候,迷宫的方向突然传来声响。
又有人找来了?
赵正惊讶的同时收回双手,离开了光门所在的位置。
轰隆隆……
石门上升,一道漆黑的洞口出现在山谷中。
紧接着孟离三人便从石门中走了出来。
“是你们!”
赵正看到孟离三人,脸上的表情十分精彩。
要知道通过巨石迷宫,是一件极为困难的事情,不仅需要实力,还要有足够的运气。
此时出现在石门内的孟离三人,都是第一次参加除兽任务,除了天华武馆手中有一份路线情报,他们对巨石迷宫几乎一无所知。
第一次进入就找到这里?这运气也未免太好了吧!
“看来我们猜得没有错,这里果然别有洞天!”
步入山谷,孟离看着周围的情况,脸上露出一抹笑意。
“孟离,你竟然还敢在我面前出现。”
程敏看着孟离,面色狰狞。
赵正见到这一幕,再联想到程敏的断臂,好像明白了什么。
“哪里来得狗,乱吠!”
孟离当然看到一旁面色铁青的程敏,可有明范二人守护左右,即便全盛时期的程敏他也不怕,更何况是被炸掉一条臂膀的程敏。
听到自己被孟离骂成狗,程敏脸上的青筋都要气裂开。
但他此时的状态,却不容许他对孟离出手。
没有在这里找到疗伤的灵草,这让他的计划受到不小影响。
看到程敏有苦难言的样子,赵正对心中的猜测更加确定,不过这件事情跟他没有关系,他并不打算插手。
赵正走到孟离面前,问道:“你们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一不小心就找到了!”孟离敷衍了一句。地图的事情,他自然不会说出来。
“一不小心?”
赵正嘴角抽搐,对这个回答表示无语。不过他并没有怀疑,在他看来三人能够找到这里,一定是因为运气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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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苦笑一声,叮嘱三人道:“既然你们找到这里,我必须跟你们强调一句,这里的事情,千万不要说出去。”
这些年来,无界石林之所以能够如此平静,这是众多武馆与官府共同维持的结果,他们三人作为界水城的武馆代表,自然要遵守这个规矩。
孟离三人点了点头,表示了解。
秘密之所以会成为秘密,就是因为知道的人并不多。就比如眼前的小秘境,知道的人越少,他们所能谋取的好处就会越多。
所谓狼多肉少,就是这个道理。
孟离越过赵正,看向程敏道:“程大馆主,我们的帐应该算一算了吧!”
孟离说出这句话时,自己都觉得有些好笑,之前是程敏追杀他,现在则是反过来。
正是应了那一句始料未及。
“你想和我算账?”
程敏听到孟离说的话,还以为自己听错,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在他看来,他现在不找孟离的
麻烦,对方就应该已经谢天谢地。
万万没有想到,孟离竟然会主动挑衅他。
现在的年轻人,胆子真是大!
赵正像是看到一出好戏,微微扬起嘴角。
孟离没有回答程敏,而是伸手摸刀。
明轩和范国强相视一眼,同时来到孟离身侧,严阵以待。
程敏面色阴沉,断臂处的伤痛一直提醒着他,让他不要冲动。
他怕的不是孟离,而是孟离手中的符箓,如果再被那张符箓炸一下,他就真的完蛋了。
程敏不是莽夫,他很清楚自己该做什么。这场战斗能够避免,最好还是避免一下。
程敏来到赵正身边道:“赵正,无界石林内不许私斗,这句话应该是你说的吧!”
赵正似笑非笑道:“我的确这么说过,但那是在除兽任务进行的情况下,现在你们已经走出巨石迷宫,这就等于已经完成了任务,接下来再发生什么,那就和我没有关系了。”
“赵正,你这是在偏袒他们。”程敏大吼一声,感觉自己受到了侮辱。
赵正冷笑道:“随你怎么理解。”
赵正的态度,让程敏失去最后的希望。
“好,既然你们想死,我就成全你们。”
程敏嘴上虽然说着狠话,但他的目光却闪烁不定,最终锁定迷宫下的石门。
“休想逃!”
孟离似乎看出了他的想法,脚下一动,将程敏的去路挡住。
与此同时,明轩和范国强取出各自兵刃,一左一右向程敏围攻过去。
他们都很清楚,程敏真正想要对付的只有孟离,自然不会让孟离第一时间冲过去。
面对这种情况,程敏眉头紧皱,暗骂一声之后,向后退出一步。
他这一退,明范二人反倒不敢再向前。
毕竟,若论单打独斗,他们都不是程敏的对手。
在这种情况下,对方难保不会布下诱敌深入的陷阱。
是机会也是危机,一切都只在一念之间,他们三人以多欺少,稳扎稳打才是最好的选择。
程敏退了一步,见对面没人跟来,脸色更加难看。
刚才去路被断时,他的确有诱敌深入的想法。
但对面这三个年轻人却稳如老狗,一点机会都不给他。
“这是你们逼我的!”
绝望在侵蚀程敏,让他歇斯底里。
他喘着粗气,双目血红,就像发了疯的狂魔。
大吼一声后,程敏从怀中掏出一枚丹药,这枚丹药,如鲜血一般艳红,和他血红的双眼一模一样。
这是……灵食?
看到那血色丹药的瞬间,孟离心里忽然生出不祥的预感。
对灵食颇有些了解的他,在那颗丹药中察觉到异常危险的气息。
“小心,他拿出来的这颗丹药不简单。”
孟离正要提醒二人,就听赵正开口道:“那是爆血丸!”
他看向赵正,只见后者双手抱在胸前,一副看戏正看得津津有味的表情。
“爆血丸?”
孟离正在疑惑时,忽听范国强道:“那是一种透发潜力的灵食丹药,很危险。”
在界水城开办一年以上的武馆,几乎都听过爆血丸的名字。
爆血丸是鉴镜司制作的一种独门灵食,完成朝廷任务的武馆,有时会被赐予此丹药,作为奖励。
不要看这爆血丸只是小小一粒药丸,却能在服下瞬间抑制伤势,使服用者暂时回到巅峰状态。
然而
这世上很少有免费的午餐。
爆血丸药效强大,存在的弊端也大。
此丹药的时效只有一刻钟,过了这段时间,服用者便会处于气血亏损的虚弱状态,失去战斗能力。
总而言之,这就是一枚拼命时才会服用的灵食丹药。
程敏没有犹豫,取出爆血丸后便将其一口吞下。
血红色的丹药入口即化,化作一股热流,以一种异常狂暴的方式,在他体内流窜。
只是一瞬间,他体内的气血便恢复至最巅峰的状态。
体内仿佛有使不完的力量,这样的感觉,让人沉醉。
爆血丸的效果,每一秒都极为珍贵。
程敏不敢耽搁,在药效发挥作用之后,便向孟离冲了过去。
他的对手虽然是三个人,但他真正要杀的只有孟离一个,攻击的重心自然也放在孟离身上。
对于程敏的刻意针对,孟离心里早就有了准备。
他毕竟只是六锻,要以六锻对抗八锻,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后退已成为他唯一的选择。
孟离这边一退,明轩和范国强便冲了上来,一左一右,协助孟离进行防守。
“给我滚!”
程敏大喝一声,八锻真气透体而出,一举震开二人。
孟离见大势不妙,催动刀意,一刀斩出,这才将程敏拦了下来。
被程敏震到一旁后,明轩和范国强分别看了对方一眼,眼中露出凝重的神色。
刚才被对方真气冲击,他们就好像被一堵墙迎面拍下,身上的骨头几乎都要散了架。
八锻武者的真气实在太强悍了!
“我们一起进攻,不能让他掌握主动。”
孟离大喊一声,主动冲向程敏。
“来得好!”
看到终于主动与自己拉近距离的孟离,程敏眼前一亮。
然而就在孟离临近程敏时,身法忽然一变,飞身一扑,竟从一旁绕了过去。
程敏大呼不妙,再看明轩和范国强,已是来到身前。
“混蛋,被他们摆了一道,这可恶的爆血丸!”
服用爆血丸之后,他的神志受到一些影响,让他的判断力大大下降,若非如此,也不会轻易上当。
程敏现在毕竟只有一条臂膀,同时面对三个人,很难应对。
身体向后一退,以手肘顶退孟离,而后震拳向前,向着身前二人冲出一道金色拳芒。
拳意!
同刀法和剑法一样,拳法练到一定境界,也会有拳意出现,而程敏就是一位将拳法练到极致的武道高手。
面对金色拳芒,明轩和范国强不知何为退缩,同时向前一步,举起手中兵刃迎了上去。
砰!
一声震响,再看两人已是后退出去。
孟离不敢停留,连忙向后退去,飞退的过程中暗道一声可惜。
若是他们三个人练过合击的战法,刚才那次交锋,对方未必能全身而退。
范国强道:“不要急,他只有一刻钟的时间。等熬过段时间,他就是刀板上的鱼肉。”
孟离点点头,只说了一个字。
“拖!”
他的声音很大,这是在刻意说给程敏听,企图扰乱对方的心智。
程敏听他这么一说,心里果然慌乱起来。
全力施展拳意之后,未等气息平稳。便再度挥出一拳。
金色的拳芒透发。
但这一次却做了无用功,被三人轻松躲开。
第二百五十五章 抱歉,没有看到你
连发两次拳意,这对未到通明之境的程敏而言,损耗很大。
一拳无果,程敏终于意识到问题的严重。
服用爆血丸,不仅没为他带来帮助,反而让他极为被动,若是一刻钟之内不能解决战斗,就真应了范国强那句话。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程敏放弃以拳意隔空攻击的想法,猛踏地面,向三人冲去。
孟离三人发挥敌进我退敌退我扰的战略思想。齐刷刷向后退去,步伐之整齐,竟好像事先排练过一样。
“这个三个家伙!”
赵正看到孟离三人的表现,哑然失笑。
现在的局面是困兽犹斗,就看谁先坚持不下去。
程敏毕竟是八锻武者,不会轻易认输。全力爆发之下,很快追上孟离三人。
“给我死!”
程敏一拳挥出,攻向距离他最近的范国强。
战斗发生到这一步,他要击杀的目标已经不只是孟离,对面三个人都是他必须要除掉的对手。
同伴遇险,明轩和孟离正准备出手援救,就听范国强大喊一声。
“不要管我,攻击他的要害!”
范国强手握长刀,只见刀身上光彩闪烁,一刀便向程敏手腕斩去。
孟离和明轩见到这一幕,眼前一亮,同时变招,向程敏身上要害攻去。
程敏眉头一皱,不再继续攻击,扭身侧进,改为一脚横扫。
这一脚,扫的是明轩的侧腰。
感受到身侧袭来的烈风,明轩面色沉重,以程敏的力量,这一脚若是被他踢中,自己的脊椎都有可能被对方踢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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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中剑法变化,无光剑法中的吞光掠影被他施展出来,不退反进,向程敏踢来的右腿斩去。
即便被踢断脊梁,也要断你一条腿。
孟离一刀落空之后,以三连刀法的技巧,瞬间劈出第二刀。
横刀向前,刀锋撕裂空气,挡在程敏踢过来的必经之路上。
明轩放弃防守,并不代表孟离也会放弃,在程敏势大力沉的一脚下,也只有他的快刀,才有机会进行抵挡。
与此同时,范国强的长刀也砍了过来。之前他的刀法落空,也不知用了什么方法,将那一刀中的威力保留了下来,使得这一刀的威力大大提升。
相比上一次合击,三人的配合更加默契。
如果说上一次合击,程敏只是有丧命的隐患,那这一次则是必死无疑。
三个人在以超乎想象的速度快速成长。
面对这次合击,程敏做出了与上次相同的选择。
赵正看到这一幕,摇了摇头。
在他看来,程敏已必输无疑。
他并不是输给那三个年轻人,而是输给自己,输给他不敢拼命。
战斗仍在继续。
随着孟离三人配合默契,他们在应对程敏时也愈加得心应手。
与之相对,程敏则是越打越窝火。
这三个滑头组合在一起,就像是缩进龟壳里的乌龟,让他无法下手。
程敏也曾想过要以伤换命,但每次到了最后关头,他都犹豫了,战斗到现在他甚至已经找不到击杀对方的机会。
难道我就要输了吗?
再一次进攻无果后,程敏感到深深的绝望。
他的眼中透着迷茫,随后再度恢复神采。
不!
我可是程敏,怎么能够轻易认输!
有机会!
一定还有机会!
程敏调整呼吸,身体下沉。
真气在体内暴走,由体内经脉运转至双腿之上。
砰!
地面被他狠狠踏碎,程敏像炮弹一样冲飞出去。
这是要拼命了
?
孟离见到这一幕,瞳孔骤缩,大喝一声“退”。
三人以最快的速度后退。
然而迎接他们的却是一道璀璨的金色拳芒。
三人见拳芒袭来,同时出手,但让他们没有想到的是,这一拳上的力道,与之前相比,却发生了截然不同的变化。
不同于之前的冲击,这一次的拳芒中还隐藏着一股震荡的力量。
力量爆发,顿时将三人阵型震乱。
程敏身法再动,立刻贴向孟离。
明轩和范国强强稳身形,分别施展剑气和刀芒,帮孟离抵挡程敏的进攻。
“哼!”
程敏冷哼一声,长臂挥舞,在空中画了一个圆。
而后拳指中心,一拳击出。
振风拳!
出拳之际,真气相随,在他身前形成一道无形的气劲。
就像是一道风墙。
剑气和刀芒袭来,顿时被这股气劲引向一旁。
“想不到还有这一手!”
赵正看到这一幕,神色中透着惊讶。
程敏的振风拳,他是见识过的。
这是一招已经接近二品极限的拳法,只是没有想到,还能以这种方式施展出来。
“可惜了!”
赵正看向孟离,露出惋惜之色。
他个人非常看好孟离,短短一两个月的时间便将武馆办得有声有色,如果给他时间,北城的武馆很有可能会摆脱现在的困局。
然而在被程敏近身的情况下,这个少年却难逃一死。
可以想象,得到这个难得机会后,程敏的攻击将会何等恐怖。
就在赵正犹豫是否出手救下孟离的时候,场上的变化却让他大跌眼镜。
眼看程敏即将得手之际,却主动放弃了这个机会,并以比之前更快的速度快速后退。
呼呼呼……
程敏剧烈喘息,看着孟离的眼中透着惊恐的神情。
又是那道符箓!
在他视线所及之处,一张若隐若现的黄色符纸被孟离捏在手里。
这是一个骗局,而他差一点就上当了!
看着飞速退走的程敏,孟离脸上露出失望的表情。
就在刚刚,如果程敏距离他再进一些,他有把握一击解决对方。
可惜被他察觉了!
既然被发现,孟离索性不再隐藏,将藏在掌心里的裂爆符取了出来。
“这就怕了?”
“卑鄙!”程敏愤愤不平。
如果不是忌惮这张符箓的威力,孟离现在已经死了。
程敏的不甘,让孟离觉得有些可笑。
这张符是他自己制作,等同他实力的一部分,何来卑鄙可言?
“程敏,你的死期到了!”
孟离大喝一声,作势欲扔。
程敏被这一声大喝吓得魂飞天外,立刻向洞口跑去。
“拦住他!”
放虎归山的事情,孟离当然不会做。
不过他也没有被胜利冲昏头脑,而是招呼明轩和范国强堵住洞口。
程敏见到这一幕,立刻回扑孟离。
但是他却小看了孟离的身法,全力施展身法的孟离,速度竟然比他还要快。
打不到,也逃不走,随着爆血丸的药力逐渐消失,程敏已经开始绝望。
此时此刻,他甚至后悔服下爆血丸,若非如此,他也不会陷入如此被动的局面。
一旦爆血丸的药力消失,他就只能等死。
“难道我程敏真要栽在你们三人手中?”
程敏心中不甘,大喝一声,闷着头向洞口冲去。
这是一个绝望之人的最后挣扎。
然而,还不等他
冲到洞口,身法全开的孟离,便已抢先赶至洞口,与明范二人汇合。
三人同时出手,打在程敏身上,不仅将他打了回去,还将他打成重伤。
与此同时,爆血丸时效已到。
程敏像是被抽空力量,连站都站不起来。
他爬到赵正身前,拉着后者的裤腿道:“赵兄,我求你帮帮我,只要你帮我这一次,东兴武馆以后为唯你马首是瞻。
对于程敏的求助,赵正无动于衷。
像程敏这种人,他见的有很多,为了自己的利益,能够背弃一切。就像现在,为了生存,连冯彧都愿意背叛。
赵正踢开程敏的手,对孟离道:“交给你了!”
孟离吞了一颗行气丹,补充好之前消耗掉的真气,来到程敏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对方。
“程敏,你的死期到了。”
以程敏现在的状况,即便一个普通的二流武者都能将他解决。
程敏求生的欲望非常强烈,事到如今仍然不肯放弃。
“孟离你应该知道,想要你死的人并不是我。我们可以做个交易,我帮你对付冯彧,你放我一条生路。”
孟离惊讶道:“你真的愿意背叛冯彧。”
冯彧毕竟是界水城地位最高的人之一,得罪他的人不会有好下场。
而背叛,则更加严重。
“当然当然,我一定能够帮到你的!”
见事情有所转机,程敏就像抓住救命稻草,连连点头。
“你这个家伙,还真是死有余辜啊!”
孟离长叹一声,看向程敏的眼神更加冷漠。
就凭程敏这贪生怕死的性格,还敢跟冯彧做对?
傻子才会信!
程敏显然是在敷衍,如果现在放过他,孟离可以保证,以后有机会,他一定会对自己反咬一口。
喂不熟的狗,没有存在的意义!
察觉到孟离的杀意,程敏身躯一颤,拼尽全力向后爬行。
孟离步步逼近,程敏步步后退,直至退无可退,来到小秘境的光门下。
“结束了!”
孟离轻轻吐了一口气,举起木刀,便要将程敏一刀两断。
可是,就在木刀即将落下之际,程敏身后的光门,却爆发出一道光彩。
孟离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惊到,本能地向后退去,原本要砍向程敏的木刀也收了回来。
小秘境的光门突然被激活,这件事不论怎么想都十分诡异。
光门的光彩由强到弱,眨眼间便打开一个洞口。
程敏见到秘境洞口,哈哈大笑。
“真是天不亡我啊!”
正准备一头扎进秘境,一只穿着黑色布靴的脚突然从秘境伸了出来,将程敏的脑袋狠狠踩在脚下。
脚的主人是一名身着七彩霞衣的男子,面容清冷,看上去十分年轻。
然而,男子两鬓的霜白,却暴露了他的年纪。
这应该是一位已经年过四十的中年武者。
之所以说他是武者,是因为男子身上透着一种武者独有的气质,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男子走出秘境后,似乎察觉到脚下的异常,低头看见程敏后,脸上露出一抹歉意。
“不好意思,刚才没有看到你。”
男子弯下腰,伸手要去搀扶程敏,但却被之后从秘境中出来的生物顶了出去。
紧随男子出来的是一只体态优雅的白羽仙鹤。
仙鹤大概有半人多高,看到程敏之后先是愣了一下,而后双目便冒出妖异的红光。
它的头颅快速膨胀,就像被吹大的气球,本是小巧的嘴巴,也变成一张血盆大口。
一口便将程敏给吞了下去。
第二百五十六章 无界小秘境
吃,吃了?
见到这一幕,众人瞪大双目,神情无不惊骇。
仙鹤吞掉程敏后恢复成原本的模样,优雅地打了一个饱嗝,十分满足。
男子见到这一幕,埋怨道:“闻到人血就激动,你这毛病什么能够改一改。”
听到男子的埋怨,仙鹤不仅不认错,反倒变本加厉,渴望地看着孟离等人。
直到这个时候在场的众人才意识到。
吃人肉也许是会上瘾的。
“收敛一些吧,南唐的那些家伙可不欢迎我们!”
见到仙鹤凶性又起,男子面色沉了下来。
听到这一句,仙鹤仿佛想到一些极为恐怖的往事,眼中的红色光芒迅速褪去。
“走吧!”
男子招了招手,径直向山谷外面走去,自始至终视在他人如无物。
呼……
呼呼……
男子走后,空气中压抑的气息也随之消失,众人好像经历了一场大战,身心俱疲。
赵正急促喘息,看着男子离去的方向,心有余悸。
“此人好恐怖的气息!”
从对方身上,他虽然没有感受到血气波动,但对方无意间透露出来的气息,却让他不寒而栗。
就在刚刚他竟有一种被大山压下的感觉,动一下都做不到。
“那个人可能是纳气巅峰!”
明轩摸了一下后背,此时,他的后背已被汗水浸湿。
“你确定?”
范国强看向明轩,有些不敢相信。
界水城一共有七家二流宗门,但这些宗门加起来,出了青冥剑祖,就再也没出过第二个纳气巅峰。
明轩点了点头:“我随师父修炼多年,对纳气境的气息了解一些,应该不会有错。”
有一件事情,明轩没有说。
他在白剑洞的师父是纳气化形的高手,而刚才那个人的气息,甚至比他的师父还要恐怖。
所谓纳气巅峰,也正是基于这一点才推测出来的。
“不对,那人很可能已经进入到传说中的境界。”
孟离看了明轩一眼,提出了不同的意见。
在他看来,明轩还是低估了对方。
从那人身上,孟离感受到一股熟悉的气息。
这种气息,燕行观当初进入塑命境时,他也曾感受到过。
他很确定,那是塑命境的力量。
传说中的境界?
众人而言,无不倒吸一口冷气。所谓传说中的境界,自然就是塑命境。
然而,若想成就塑命,难度之高,几乎无法想象,非有大毅力,大机遇,大天赋的人才能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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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人,百万中都无一人。
范国强苦笑道:“你不要吓我。”
他这一生,最大的追求就是突破到纳气境。至于塑命境,他连想都不敢想。
赵正平复心情,来到光门前查探秘境的情况。
他的举动吸引了其余三人的注意。
孟离抬了抬手问道:“赵副馆主,现在是什么情况?”
方才霞衣男子从小秘境走出来的那一幕他们都已经看到。如果那人能够自由出入,是不是说……
“你们很幸运,第一次进入这里,就遇到秘境开启的情况。”
赵正难掩激动,这一刻,他不知期盼了多久。
“真的打开了?”
孟离面色潮红,兴奋地紧握双拳。
探索小秘境,这个机会又怎能让人不激动?
对于这种情况,赵正也很无奈,要知道,他可是苦苦等了好几年,才等到
这一天。
真气注入,秘境光门缓缓打开。
赵正当仁不让,第一个走了进去。进入之前对孟离三人道:“来吧!不要浪费这次机会。”
孟离见到这一幕,对赵正不禁生出好感,这座秘境中是什么情况,他们都不知道,首先进入的人,无疑将会承受更多的风险。
三人相视一眼,眼神中透着期待。
正如赵正所说,这个机会,他们绝不可能放弃。
没有任何迟疑,三人步入光门。
眼前一暗,等到再次亮起来时,他们已经来到秘境内。
这是一处陌生的空间,是山石和树林的世界,而他此时所在的位置,则是一座巨大的峡谷。
又是峡谷?
看到眼前的场景,孟离露出苦笑,他似乎与峡谷有着说不清的缘分,接连两次进入小秘境,出现的位置竟都是峡谷。
“还好并不是我一个人。”
看清周围情况的孟离松了一口气,这种反应,明显是被白眉老祖坑怕了。
众人此时的位置,处于峡谷边缘,四周是一片低矮草丛,长着几株稀疏树木。
而在他们正前方,则有一座冲天而起的巨型石台,石台上立着一块石碑,散发着古朴而庄严的气息。
三人不仅见到石台上的巨碑,也见到了石台上的赵正。相视一眼,走了过去。
赵正见三人走来,从石台上跳了下来,指着台子上的石碑说道:“你们看那里。”
三人向石碑看去,当看到石碑上的内容时,表情忽然凝固。
“这个是……”
孟离看着石碑,表情惊愕,还记得刚进入无界石林时,他们在石林边缘见到一块石碑,与眼前这块,竟然一模一样。
“无界!”
孟离默念着石碑上的碑文,表情渐渐凝重,这个小秘境果然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
赵正道:“石台上我已经探查过了,没有发现什么有价值的信息,不过……”
说到这里他忽然顿了一下,神色凝重道:“这座小秘境,似乎是古时期的一座祭坛,如果没有猜错,像这样的石台,应该还有四座。”
明轩皱眉道:“你的意思是,这里是被古人遗弃的小秘境?”
“古时祭坛?”
孟离有点懵,怎么感觉像是在听神话故事呢?
所谓古时期,是一个非常遥远的时期。
在那个时候,武道还没有形成体系,相比依靠自己的力量,人们更崇拜神的力量。
迷信!愚忠!
孟离爬上石台,好奇地转了一圈,指着石碑后面的一个特殊标记问道:“这是什么?”
他指着的是一枚竖起的独眼。
这个标志,赵正之前看到过,不假思索道:“这枚竖瞳代表第三只眼,是神的象征。”
神的象征?
孟离嘴角抽搐,真是越听越扯了。
“好了,这些事情不是我们该考虑的问题。”
赵正跳下石台,拍拍手道:“探索小秘境的机会难能可贵,你们抓紧时间,不要浪费这次机会。”
显然,赵正这是要单独行动。
赵正走后,孟离也跳下石台,说道:“赵正说得没错,我们不能浪费时间。”
明轩抬手说道:“先不要着急,有一个情况,我要跟你说一下。”
嗯?
孟离和范国强看向明轩,露出疑惑的表情。
明轩道:“刚才赵正说的你们都应该听到了,如果这里真是被荒废的秘境,应该会有很高的灵气浓度才对,不应该只是现在这种情况。”
所谓灵气,是天地间的一种能量,也是修炼真气的根源,吸收越多,修炼速度越快。
众所周知,秘境的灵气浓度要远超正常空间。
有些秘境甚至有辅助修炼的奇效。
其中之最,便是三大秘境之一的月朝台。
不过,月朝台一直都掌握在水月天的手中,正常人根本进不去。
无界秘境是典型的小秘境,灵气浓度就算不及大秘境,长时间封闭的情况下,灵气浓度也应该超过其他小秘境。
青叶小秘境的灵气,孟离是亲身感受过的,相比之下,无界秘境的灵气浓度的确有些不够看。
而且,无界小秘境中还透着一股荒芜的气息,毫无生机。
“对了,你们有没有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
范国强忽然想起一个心存许久的疑惑:“这次除兽任务,凶兽似乎格外得少。”
“你这么一说倒是提醒我了。”
明轩低头沉吟道:“这次任务开始前,我家那位不务正业的老爷子特意提醒过我,让我小心无界石林里的凶兽,听他的意思这里的灵兽不应该只是这些。”
孟离道:“之前我和李重一起时,也听他提起过,无界石林中的凶兽之所以会源源不绝,就是受无界石林影响,如今凶兽变少,是不是和小秘境里的灵气变化有关?”
“没错!”
明轩若有所思道:“我怀疑这件事情和那个男人有关。”
他虽然没有直言姓名,但孟离二人都知道,他说的男子就是之前走出去的霞衣男子。
显然,那个修为已至塑命境的男子,不知以何种手段,将这里的真气截了去。
无界秘境的灵气衰减,虽然让他们有些遗憾,但他们都知道,现在不是斤斤计较的时候。
赵正离开之前,曾叮嘱过他们探索的时间只有两天。
两天之后,必须要到这里汇合。
无界秘境既然已经打开,朝廷便不会坐视不理,相信很快这座小秘境就会像青叶小秘境一样,被收入官府管辖之下。
他们以后还有没有机会进来,那可就不好说了。
时间宝贵,三人立刻开始行动。
两天的时间并不多,连峡谷的三分之一都未必探索得到。
考虑到秘境中会有凶兽出没,三个人并没有分头行动,他们与赵正不一样,没有对方那么强的武力,一旦遇到堪比八锻武者的凶兽,在这片山林中很难逃脱。
果然,他们的担心是对的,没有走出多远,就遇到一只实力堪比八锻武者的凶兽。
联手打退凶兽后,又遇到一大群凶兽迁移,吓得他们就藏在草丛里,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孟离是经历过青叶小秘境的,与这里危险相比,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
无界秘境中凶兽多,其实也是无可厚非的事情。
这座秘境中本就生存者大量野兽,他们吸食高浓度的灵气,蜕变的几率自然更高一些。
须知,无界石林中的那些凶兽,就是成长到一定阶段后,脱离这座秘境的存在。
唯一的好消息。
相比外面的凶兽,这里的凶兽更加参差不齐,有很多都是未成年的凶兽,给了他们很多周旋的余地。
沿着外围探索,一路披荆斩棘,很快便见到一座荒废的药田。
无界小秘境被遗弃许久,药田无人管理,其中的杂草明显要多过灵草。
不过以小秘境的灵气浓度而言,这些快要被杂草“包围”的灵草仍是一笔可观的数目。
然而不知为何,药田里的灵草如今却全部枯萎。
第二百五十七章 灵气果
枯黄的枝叶,在绿色的草丛中格外惹眼。
“这些灵草是怎么回事?”
范国强看到药田中的灵草,神情剧震。
这些灵草就像是被突然掐断养分,瞬间枯萎。
“看来问题比我们想象得更加严重。”
孟离走到一株开了五片叶子的灵草前,将枯黄的根茎折断。
细细地看了一会儿,又将折断的灵草放在鼻子前面闻了闻,然后面无表情地来到另一株灵草前。
如法炮制,先后观察了数棵灵草,孟离拍拍手起身说道:“没有错。这些灵草都是在同一时间枯萎,而且就在近期。”
灵草枯萎了,却能判断出枯萎的时间,听上去有些不可思议,其实并不深奥。
孟离之所以能做到这一点,是因为他从断裂的根茎上闻到了淡淡的青草香。
如果是很久之前枯萎的灵草,不会残留下这种味道。
“再向前面去看看吧!”明轩提议道。
“也好!”
三人继续前进。
无界秘境另一边,赵正站在一片药田里,眉头紧皱地看着药田里枯萎的灵草。
直到他的目光被一棵藤蔓所吸引。
“灵气果,原来如此!”
在距离第一座药田五里外的地方,孟离三人又发现了第二座药田。
同之前的药田一样,这座药田的灵草也全部枯萎,只留下一片枯黄的枝叶。
范国强苦笑道:“看来我们这次很难有收获了。”
小秘境中的资源大致分为两类,一类是深埋地下的百石矿物,另一类就是被灵气滋养的灵草。
百石矿无法开采,他们能够获取的便只有灵草,但现在这些灵草却枯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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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快过来看看!”
就在这时,孟离被一株奇怪的植物所吸引。
那是一棵绿色的藤蔓,生长在大树下,大概有一人多高,藤茎的顶端长着一枚半青半黄的野果。
“这是什么?核桃?”
明轩看到藤蔓上的野果,神情诧异。
绿色表皮下透露出半颗干硬的黄色果壳。
怎么看都像核桃。
“有灵气波动?”
范国强察觉到重点。
孟离神情凝重地点了点头,他之所以会被这东西吸引,就是因为上面散发出的灵气波动。
要知道,整座药田的灵草都枯了,偏偏只留下这个像极了核桃的东西。
出现这种情况,又怎么会没有问题?
孟离虽然熟读奇花异石,对天下灵草灵物有所了解,但也不是所有的灵草都认识。
这颗“核桃”他就没有见到过。
青色的果皮下,黄色的果壳裸露出来。
出于好奇,孟离伸出一只手,可就在触碰到野果的瞬间,他的手竟又缩了回来,像是触电一般
“咦!”
孟离看着自己的手,表情透着惊讶。
“怎么了?”
明轩和范国强凑过来问道。
孟离不太确信道:“这个东西似乎能吞食真气。”
为了确认,孟离再次伸出手掌。
指尖碰触到野果,一丝微弱的吸力传来,将他体内的真气缓缓吸了过去。
没错!
这颗“核桃”的确能吸收真气!
这一下,孟离更加惊讶了。
能够吸收真气灵草?
也许是他孤陋寡闻,但这颗“核桃”的不凡,却是毋庸置疑。
明轩和范国强轮流感受了一番,纷纷对此感到惊叹。
这样有趣的“核桃”自然没有放过的道理,孟离里取出一块兽皮,隔
着手掌,将那半枯的野果摘了下来。
野果吸力不大,用兽皮隔绝后,便不会存在真气被吸的顾虑。
“好了,我们继续上路。”
两天之后,三人回到石台。
刚到不久,赵正也从另一个方向赶了回来。
此时的赵正一身狼狈,衣服上有被撕扯的痕迹,似乎经历了什么恐怖的事情。
虽然有些狼狈,但他的心情似乎非常不错,见到孟离三人远远便挥手示意。
“怎么样,你们这两天都有什么收?”赵正走过来问道。
孟离摇了摇头,露出一个十分无奈地苦笑。
无界小秘境中的资源,贫瘠得超乎想象,他们在秘境中足足转了两天,除了发现一些枯萎的灵草,什么有用的东西都没有发现。
哦,也不是全无收获。
孟离掏出之前摘个下来的“核桃”递到赵正面前。
“赵馆主,这个东西你认不认识。”
“请叫我赵副馆主。”赵正露出严谨的表情,而后向孟离手上看去。
当他看清孟离手中的野果时,轻叹一声道:“这个东西你们果然也发现了!”
“这究竟什么?”
“这是灵气果。”赵正表情忽然变得异常严肃,他看向孟离郑重强调道:“一种非常罕见的灵果。”
孟离察觉到赵正的异常,问道:“这东西有什么问题吗?”
“问题很大。”赵正面色沉重道:“我想你们应该已经察觉到了,这座小秘境中的灵气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之所以会这样,就是因为灵气果。灵气果是一种靠掠夺灵气成长的果实,被种下这种果实的地方,灵气会迅速衰败。”
对灵气充足的小秘境而言,灵气果简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在南唐国境内,曾明令禁止种植灵气果,这使得灵气果一度成为濒危物种。
若非灵气果价值极大,不少武者因此挺而走险,灵气果早已灭绝。
如今,在无界秘境中发现灵气果的种植痕迹,这里面代表什么,就算用屁股也能想得出来。
这座秘境中的灵气被人截取了!
灵气是秘境的根基,如果灵气被截取干净,秘境将会枯萎,永远关闭。
好在,无界小秘境灵气充足,灵气果种植的时间也比较仓促,这才没有对这座秘境造成无法挽回的危害。
赵正沉吟道:“这种果子,你一共遇到多少?”
“有很多。”孟离不假思索道。
在这两天中,他们遇到不少枯萎的药田,九成以上都生长着这种野果。
“都采下来了?”
“没有。”
孟离摇了摇头,这果子诡异得很,采多了害怕出事情,所以只采了这一颗。
不过,那些灵气果的位置他都记了下来,以备不时之需。
“这就好。”
赵正笑道:“你们做了一个非常明智的决定,这些灵气果虽然已经开始枯萎,但却没有完全坏死,只要得到给养,还会继续生长。”
没有进行催熟的灵气果,虽然成长的速度慢了一些,对小秘境的损害,却能降到最低。
一旦完全成熟,其价值将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你的意思是要让这些灵气果继续成长?”
赵正点头道:“是的,只有这样才能将利益最大化。”
孟离表情凝重。
这虽然是最好的选择,但他们的时间却已经不够,想要让这些灵气果成熟,显然不是一天两天能够做到的事情。”
赵正看到他的表情,便猜出他的疑虑。
“你放心我们还有得到灵气果的机会。”
“
怎么说?”孟离眼前一亮。
赵正道:“一般而言,为了平衡城中的各方势力,当有新的小秘境被发现时,当地官府都会进行开荒任务,雨露均沾。”
“好一个雨露均沾!”
孟离听到“雨露聚沾”这个词,忽然有些想笑。
官府得到小秘境,分出去的终究只是蝇头小利。
说得直白些就是既当了婊子,又立了牌坊。
雨露均沾这个形容,意外地合适。
“大概需要多长时间。”孟离问道。
“大概要两个月的时间,我算了一下,与灵气果成熟的时间基本吻合。”
孟离三人相视一眼。
看来他们要准备铁木令了!
这个世上,没有人能抗拒灵气果的诱惑,尤其是武者,甚至能直接吸收灵气果中的力量,使得修炼速度大大提升。
从小秘境退出,四人返回界水城。
赵正似乎还有其他的事情,抵达界水城之后,便先行告辞,孟离三人则找了间酒馆,酒足饭饱之后,才各自回去。
“程敏这个废物!”
鉴镜府。
冯彧抓起一支茶杯,狠狠摔在地上。
桌子上摆着一张刚刚送来的情报,上面写着除兽任务的情况。
除兽任务一行,他为了除掉孟离,不惜让程敏出手,本以为万无一失,没想到竟还是功亏一篑。
程敏不仅没有帮他除掉孟离,反而把自己给搭了进去。
“现在在想对付孟离,可就没有那么简单了。”
程敏很清楚,这次事情失败后,孟离一定会提高警惕,不会再给他轻易出手的机会。
况且,自从白也离开后,为了抗衡他一家独大的局面,薛霸武和沙君阳也已经联合在一起,给他带来了很大的压力。
现在就算他想对付孟离,也没有这个时间。
对他而言,稳定界水城的局势,才是最重要的事情,而这则关系到一个很重要的计划。
不过,想要孟离死的并不只是他一个,就算他放过孟离,还是会有人对孟离出手。
当初,孟离在传武考核上杀死韩非,与七星宗结下不死不休的局面,只不过有白也压着,七星宗才不敢冒然出手。
但现在,白也走了,七星宗的阻碍便不复存在。
至于那张生死契约,在他看来,和一张纸没有什么区别。
七星宗现在欠缺的只是一次机会,而这个机会已经出现,就在连个月之后。
在界水城,和冯彧一样苦恼的还有一个人。
袁家。
袁知章的书房。
一个杯子也被摔在地上。
袁知章气喘吁吁,眼睛红得吓人。
“孟离,你还为什么还不去死?”
袁青失败了。
不仅如此,还搭进去一条性命,使得青苗武馆都变得岌岌可危。
这对袁知章来说,将是一个巨大的打击。
袁家能够坐稳界水城第一家族的宝座,除了七星宗的支持,青苗武馆暗中也给了不少帮助。
现在这种情况,等于断了他一条臂膀。
袁知章万万没有想到,孟离的运气竟会这么好,不仅袁青没有杀掉他,连锻体八次的程敏也未能成功。
而这也是他如此震怒的原因。
若是连八锻武者都不能除掉孟离,他又何谈报仇?
“不行,这件事情不能就这么算了。”
围着书房转了一圈,袁知章回到书桌前,奋笔疾书。
“来人!”
袁知章大喝一声,命人取来一只灰羽信鸽,将刚刚写好的纸条,送往七星宗。
第二百五十八章 白也的后手
在界水城西南方二十里外,有一座宫殿犹如七星阵列的门派,其名七星宗。
夜晚来临时。
一只灰羽信鸽出现在七星宗的上空。
天枢殿,七星宗情报汇集之地。
此时,天枢殿内夜火通明。
在大殿案台前,一名身着布衣,脚踩布鞋的中年男子负手而立。
男子身后站着一人,正是七星宗首席弟子庄语。
此时的庄语一身七星宗弟子装扮,站在男子身后,极为恭敬。
“父亲,您有事找我?”
没错,这位喜着布衣的中年男子正是庄语的父亲,七星宗的大长老,庄莫言。
庄莫言作为七星宗大长老,一生有两大骄傲,一是他的儿子庄语,一个是他的弟子韩非。
但现在,他的骄傲已只剩下一个。
明亮的烛台上,窝着一只昏昏欲睡的灰羽信鸽。
庄莫言走上前去,将灰羽信鸽从烛台上抱了下来。
庄语看到这只信鸽,面色一沉。
灰羽信鸽是七星宗耗重资培养的信鸽,只掌握在本门弟子以及一些合作极深的势力手中。
此时这只灰羽信鸽正是他当初亲手送往袁家的那一只。
庄莫言抱起信鸽道:“刚才袁家送来一条十分重要的消息,无界石林内的那座小秘境已经解封,两个月后将会进行开荒任务,这对我们是一个机会,我会发动宗门的力量,争取加入到这次任务中,你明白该怎么做吗?”
“孩儿明白。”
庄语点点头,眼中杀机毕露。
他很清楚,父亲说的那个机会是什么,不是能够进入无界小秘境的,而是除掉孟离的机会。
这次开荒任务,他一定要为韩师弟报仇。
木刀武馆的书房里,孟离拿着仅剩的裂爆符怔怔发呆。
无界石林一行,如果没有裂爆符,他不会像现在这么轻松。
经历过这件事,孟离对符箓有了一些不同的看法。
这是能在关键时刻救命的东西。
“看来,是时候做出一些改变了!”
孟离掀起衣袖,将身上的暗器取了下来。
他身上的暗器一共有两种,一种是柳叶钉,一种是改良版的小型袖箭。
这两种暗器,曾救过他不少次,但随着实力增长,遇到的敌人越来越强,这些暗器能够给他提供的帮助已经微乎其微。
到了这时,孟离才明白,为什么暗器会被称为小道之术。
相比专注武道,暗器起手低,成就却也有限,后期的暗器,虽然也会对孟离起到帮助,但需付出大量精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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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不偿失。
符箓,作为独立武道之外的三大体系,与武道相辅相成,也是三大体系中唯一能够战斗的手段。
孟离师承燕行观,深受其影响,对于符箓的看法,也是以辅助为主,不可深入。
相比于符箓,练刀才是正途。
任你妙法万千,我自一刀破之,讲究的就是一个实实在在,简简单单。
练刀是孟离的终极目标,如果可以,他并不想过多涉足符箓,但现在他已别无选择。
来到界水城还没有半年的时间,孟离就已经得罪了两个庞然大物,若再不想办法提高实力,早晚会死在这里。
燕行观不屑符道,那是因为他实力够强,至于孟离,现在还没有这个资本。
若说制符,孟离的条件也是得天独厚,不仅有百通道人的天符经,还有神秘玉牌。
天符经就不用说了,从名字就能看出,这是一本能够证道天符的制符经书,而那神秘玉牌,则将这部经书更加完善。
完善后的玉符经,不论是从质量,还是符箓的种类,都有所提升,让孟离在学习制符时,能够打下更好的基础。
唯一可惜的是,
孟离没有制符的基础,如果想快速入门,最好还是找一位老师指点。
之前他已经找蛇公子打听过,界水城中并没有教人制符的符箓师父。
“难道真的要让我自学成才?”
就在孟离为难的时候,院子里忽然传来一声吵闹声。
“郭聪,我饶不了你!”
听到谢小明呐喊的声音,孟离眉头一皱,走出书房。
院子里的气氛有些紧张,谢小明正在和郭聪针锋相对。
“你们在干什么?”
孟离看到这一幕,不问缘由,立刻大喊一声。
少年心性争强好胜,这本无可厚非,但若不知收敛,这就需要敲打一下了。
但是,孟离却没有直接对二人发怒,而是对王二苟大吼道:“王二苟,你在干什么!”
“抱歉,是我没有看好他们。”
杀鸡给猴看。
作为从靠水镇和孟离一路走到现在的伙伴,王二苟当然知道孟离在想什么。
谢小明是一个要强的人,他和郭聪的矛盾,其实只是一个很小的问题。
但就算再小的问题,若不尽早阻止,早晚都会出事。
“记住,不要再有下一次,否则我将你们全都轰出武馆!”
孟离目光在谢小明和郭聪身上游走,冷漠的目光吓得谢小明噤如寒蝉。
若是真被轰出武馆,他一定懊恼一辈子。
给了两人一个沉重的警告后,孟离再度走后书房,继续去研究他的制符大业。
王二苟见众人被吓得不轻,拍了拍手道:“好了,大家不要聚在这里了,都去练功吧!”
众人回归原位,继续练武。
谢小明并未离开,反而来到王二苟身前,一脸歉意道:“对不起王老师,是我连累了您!”
“没事。”
王二苟摆了摆手,苦笑道:“你这个孩子哪里都好,就是这个性格太……”
“太冲动了!”
谢小明也知道自己的性格,苦笑一声。
他也时常告诫自己,要冷静。但不知为什么,只要一看到郭聪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他就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王二苟叹息一声。
老实说,武馆的这些弟子中,他最喜欢的就是谢小明,不仅天赋好,还肯吃苦。
为了让谢小明成长,他这些日子耗费了不少心里。
“我很好奇,你和郭聪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谢小明面色涨红道:“抱歉老师,这件事我不能说。”
被狠狠痛揍这件事,他是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的。
王二苟叹道:“好吧!既然你不想说,我也不逼你。回去练刀吧,不让你孟老师失望!”
“是!”
谢小明大喝一声,像打了鸡血一样,跑到一旁去练刀了。
谢小明走后,王二苟的脸色沉了下来,来到郭聪面前道:“你跟我来一趟。”
说完转身向一处无人的角落走去。
郭聪看着王二苟离开的背影,挠了挠头,一脸莫名其妙。
跟着王二苟来到角落,郭聪问道:“你找我有事?”
看着郭聪若无其事的表情,王二苟心中的怒火不知不觉就升了上来。
这个郭聪,虽然看上去人畜无害,实则是一个毒瘤,正是因为他的到来,武馆的矛盾才与日俱增。
王二苟冷着脸道:“我不管你来自哪里,和薛统领是什么关系,总之,你既然进到木刀武馆,就要遵守武馆的规矩,不得惹是生非。”
“我有惹是生非吗?”郭聪无辜道。
“你没有吗?”
郭聪像是遇到一个需要深思的问题,想了好一阵,认真地摇了摇头。
“的确没有。”
“很好!”
王二苟冷笑,决
定给这家伙一个深刻的教训,好让他知道什么叫规矩。
从一旁的武器架上拿起两把木剑,其中一把扔在郭聪身前。
王二苟气势汹汹道:“拿起剑,跟我打一场!”
郭聪为难道:“这不好吧!”
王二苟只以为他是怕了,冷笑道:“没什么不好,你既然来木刀武馆学武,作为你的教练,我有义务教你剑法。我再说一遍,拿起你的木剑。”
郭聪比王二苟小不了几岁,在王二狗眼中,对方就是一个态度倨傲的大少爷。有些目中无人。
“我的确是有些怕。”
郭聪微微一笑,但从他脸上,却看不出丝毫害怕的意思。
王二苟冷哼道:“我知道你是带艺拜师,但是不要忘记,你现在只是一锻武者。”
王二苟是四锻武者,在他看来,自己教训一个一锻武者,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情?
然而很快,他就知道自己想错了。
“那好吧!”
郭聪叹息一声,弯腰拿起木剑,弯曲的腰背缓缓挺直,在这个过程中,他的气息发生了截然不同的变化。
长剑抖动,只见得剑光一闪,再看王二苟手中的长剑,已是飞脱出去。
“刚才,发生了什么?”
王二苟看着空空如也的双手,神情错愕。
他还没有看清对方出招,自己手中的剑就已被挑飞出去。
这等出剑的速度,简直闻所未闻。
“你究竟是什么人?”
王二苟看着郭聪,无比警惕,从刚才那一剑可以看出,对方绝不会是普通的一锻武者。
隐藏实力,处心积虑进入木刀武馆,难道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王二苟忽然瞪大双眼,隐约中感觉自己好像发现一件了不得的事情。
郭聪苦笑挥手,示意王二苟稍安勿躁。
“不要误会,我对你们并无恶意。”
郭聪既然决定出手,便已经做好暴露的准备,好在这对他的计划并无影响。
“也对,你是薛霸武介绍过来,他应该不会害我们。”
王二苟松了一口气,疑惑道:“但你的目的是什么?”
“这件事,我本来不想现在说的。不过现在想想,告诉你也未必就是一件坏事。”
郭聪将手放在胸前,说道:“其实我是受白也所托,前来暗中帮助你们的。”
“是白大人的意思?”
“没错!”
郭聪道:“我们西州郭家和中州白家世代较好,不久前白也找到我父亲,希望我们到界水城暗中保护孟离。”
“原来是这样!”
王二苟恍然大悟,白也当初走得突然,本以为是后者的无奈之举,想不到竟早已留下后手。
王二苟激动道:“这真是一个好消息,我这就去告诉孟离!”
郭聪拦住他道:“先等一下,我还不准备把这件事情告诉孟离。”
“为什么?”
“个人习惯吧!”郭聪难为情道:“我这个人比较喜欢保持神秘。”
“哦,我明白了。”
王二苟意味深长地看着郭聪。
这货果然喜欢装B。
不过想想也没问题,隐藏在暗处的帮手,的确要比暴露在阳光下的帮手更加可靠。
郭聪再次叮嘱王二苟保守这个秘密,然后回到院子里,继续练武。
看他笨拙的练剑手法,很难与刚才的表现联想到一起。
王二苟看着郭聪,若有所思。
这个郭聪真像他自己说的那样,是来帮助他们的吗?
王二苟自然不会天真到完全相信。
当然,暂时不将这件事告诉孟离,的确是最好的选择。
所以,他决定亲自到薛霸武那里拜访一次,验明真伪。
第二百五十九章 孟离的苦恼
界水城南,一只神骏非凡的灰羽鹰隼,飞入明家后院。
院内,明轩手持夜灯,犹如一座灯塔,静默而立。
当灰鹰飞来的那一刻,他抬起手,引导灰鹰落下。
噗!
安静的院落里,一道锐物刺破被絮的沉闷声传了出来。
灰鹰扇动翅膀,明亮的鹰眼凝视着明轩,似乎是在表达着什么。
“辛苦了!”
明轩取出一颗松果喂与灰鹰,而后将绑在灰鹰腿上的纸筒取了下来。
纸筒向下,倒出一封卷起来的信纸。
呼……
明轩凝息静气,将信纸缓缓打开。
霎时间,信纸里面的内容呈现在他眼前。
白纸黑字,上面只写着寥寥十余字:
李其峰下山除妖,不日将还。
“李师弟下山除妖了?”
见到纸条上的内容,明轩忽然怔住。
万万没想到,苦等半月,等来的会是这么一个消息。
“这是宗门派给他的任务吗?”
明轩将纸条收起,心里却仍在思量。
白剑洞的弟子都知道,所谓的下山除妖,就是去斩杀官府通缉的那些恶人。
一般都是官府委托,有时也会主动发布任务,为弟子进行历练。
不过,能够被白剑洞定性为妖人的恶徒,都不是易于之辈,以李师弟如今的修为,这种任务应该派不到他身上才对。
“难道是去打酱油了?”
明轩忽然想到一种可能,眼前一亮。
所谓打酱油,是白剑洞弟子之间的说法,并不是什么坏话。
因为能够去打酱油的弟子,无不是被宗门寄予厚望的弟子。
就好比他自己,当初在进入宗门时,就被派去打过酱油。
明轩将灰鹰放回笼中,心情愉悦地围着院子转了一圈。
从得到的信息来看,李师弟在白剑洞中的日子不错。
这也让他对孟离有所交代。
“好,明天就将这个好消息告诉孟离兄。”
木刀武馆,书房。
孟离手里捧着浮现出玉符经的玉牌,看着书桌上一堆制作失败的符纸,欲哭无泪。
苦苦忙碌一夜,不惜顶着两个黑眼圈,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竟连一张符箓都没能制作出来。
“我是不是对自己的制符能力有什么误解?”
因为之前成功制作出裂爆符,孟离对自己的制符能力信心高涨,现在看来并不是那么回事。
符箓共分五等。
像孟离这种毫无基础的初学者,想要练习制符,自然是要从最低等的符箓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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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习制符,就和学武一样,都有极为严苛的规矩。
正常情况下,学习制符必须先由师父领入门,打磨心性,等到师父满意,才会授予符箓方子。
也只有在得到方子后,才可以开始学习符箓。
对于制符师而言,最珍贵的东西,并不是那些已经完成的符箓,而是记载着各种符箓制作方法的符方。
每一张符方的诞生,都是制符师无数次尝试的产物,是符箓之学的智慧结晶,哪怕是最低等的符方,也被制符师们视若珍宝。
一般而言,符方都掌握在宗门或是制符世家手中,从不外传,从外界渠道中可以得到的符方,微乎其微。
这也是为什么,学习制符,要先拜师的原因。
如果不拜师,就连接触符方的机会都没有,又何谈制符可言?
然而,难倒所有人的符方问题,到了孟离这里,却不再是问题。
经过玉牌完善,玉符经上出现不少符方,这些符方足够他学习很长一段时间。
也正是基于这一点,从昨日开始正式学习制符的孟离,迎来了他的噩梦。
孟离想要绘制的符箓,是玉符经众多低等符箓中十分普通的一种,名为吟风符。
作为最低等的符箓,吟风符在玉符经上强调最多的就只有两个字:简单。
但现在,就是这张简单的吟风符,难得他嗷嗷叫。
过程是这样的。
从昨晚开始,在将符纸符液等一干制符用品准备完毕后。
孟离开始严格按照玉符经上的制符流程制作吟风符。
吟风符是一张操纵风的符箓,借由符箓中的力量,从而调动风的力量。
绘制这种符箓,必须要与风的力量进行沟通,听起来有些夸张,但这正是灵纹存在的意义。
符箓之学,神鬼莫测,讲究的是与天地共鸣。
灵纹作为符箓的根基,就是人与自然沟通的媒介。
百通道人曾在玉符经上多次强调灵纹的作用,可见灵纹的绘画有多重要。
绘制灵纹,是制符流程中极为关键的一步,早在制作裂爆符时,孟离就已经深有体会。
但是,当他用制作裂爆符的心得来制作吟风符时,却一张都没有成功。
一个晚上,绘制了将近上千张符箓,但却一张都没有成功,这是一个什么概念?
“一定有什么地方不对!”
制符就要按部就班,一丝不苟。
孟离很清楚,以自己在绘制灵纹上的天赋,绝不可能会出现这种情况。
就算再没有制符天赋的人,同一张符箓制作一千遍,也应该能成功一次吧?
就在孟离头痛的时候,明轩独自来到木刀武馆。
“孟兄,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明轩见到孟离时,大吃一惊。起初还以为他是在除兽任务中受了暗伤。不过,很快他就发现自己想多了,
孟离脸色难看,只是疲劳过度而已。
顶着两个黑眼圈的孟离,指了指桌子上已经快要堆不下的废符,苦笑道:“还不是因为这个!”
“你在研究符箓?”
“准确地说,我是在学习制符。”
“原来是这样!”明轩忽然想起孟离在与程敏大战时拿出来的那张符箓,心中的疑问便都烟消云散。
只是这样真的好吗?
武者贵在勤奋!
作为白剑洞的第三剑子,明轩自然懂得学武致勤的道理。
像那些需要分出精力去做的事情,他几乎都不会去做。
在他看来,孟离能够以六锻境界,抗衡七锻巅峰,这等天赋足以傲视群雄。
假以时日,未必不能在界水城创造出一个神话。
可如今,孟离竟然要分心符箓,若是因此耽误修炼,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孟离也知道他现在的做法有些舍本逐末,苦笑道:“我的情况你是知道的,冯彧亡我之心不死,我若不想些办法提升实力,早晚会死在他手上。”
实事求是,孟离现在的处境非常尴尬。
他的真气刚刚提升到第六锻,短时间内不会有太大的突破。
真气流转之法,在练体境的阶段也已经走到尽头。
至于刀法,这更是要持之以恒的东西,短时间内难有进步。
不论从哪个方面来看,短时间内他都很难有太大的进步。
下一次,若是再来一个八锻敌人,他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活下来。
符箓,是他迫不得已
的一个选择。
当然,孟离也可以继续制作裂爆符。
但想要将裂爆符的威力发挥到最大,就必须要让薛霸武来灌注真气。
他现在已经欠下薛霸武不小的人情,作为一名武者,他的自尊心,不允许他这样做。
他必须要依靠自己,若不能做到这一点,以后在武道上也将很难突破。
明轩想了想,似乎也的确是这个道理,跟着他一起露出苦笑。
“对了,这次的任务奖励,你领了吗?”
这次除兽任务的奖励中,还有一本百破刀法,如果明轩没有记错,这应该是一本非常不错的二品刀法。
“是啊,我怎么把这件事给忘了!”
孟离猛地一拍大腿,面色狂喜。
当初之所以会接受除兽任务,有两个原因,一个是无界石林中的小秘境,另一个就是这百破刀法。
以他现在的刀法造诣,百破刀法这部二品刀法,虽然不会让他的刀法出现实质性的飞跃,却能让他的迎敌手段有所提升。
综合而言,对他还是很有帮助的。
况且,取百家所长,取其精华去其糟粕,正是他们学武之人应该做的事情,任何能够学习刀法的机会,他都不会轻易放弃。
但是……
孟离为难道:“现在鉴镜府是冯彧掌权,以我和他的关系……”
后面的话,孟离没有说,但他要表达的意思,明轩已经很清楚。
“你是怕他找你麻烦?”
“没错,我就是这个意思。”
所谓民不与官斗。
自从白也离开后,冯彧独坐鉴镜府,而武馆又是鉴镜府的直属机构。
谁知道冯彧见到他后,会整什么幺蛾子。
要知道,完成除兽任务后,可不只有刀法奖励。
银子、传武值也一样都不缺。
他之前已经算过,这一趟的收获,足足相当于完成十个二等任务。不算银子,光是传武值就有一千点。
加上他现在已有的八千传武值,距离晋升二等传武令,如今只剩下一千。
二等传武资格,不只代表身份,还有很多难以想象的特权,再加上他的武馆势力,就算不能与冯彧制衡,也能让后者投鼠忌器,不敢轻易动他。
到了那时候,他的日子会好过许多。
“这个简单,我帮你代领就是了。”
明轩笑了笑,提出一个孟离没有想到的建议。
“武馆任务还可以代领?”
明轩这个提议,让孟离有些吃惊。
明轩点点头道:“当然,只要将武馆令牌交给我就可以。”
听到这么一说,孟离明白了。
武馆令牌只有一枚,也就是申请武馆时授予的令牌。
这块令牌才是武馆身份的象征。
不论是申请任务,还是领取奖励,看得都是这块令牌。
孟离将武馆令牌交给明轩,同时也将自己的传武令递了过去。
领取任务奖励时的传武值,最终会登记在他的传武令中,因此,这块传武令也不可或缺。
明轩收起两块令牌,说道:“李师弟有消息了。”
孟离眼前一亮道:“有消息了?他现在怎么样?”
“他现在很好!”
“很好是有多好?”
等了这么长的时间,对这个结果,孟离当然不会满足。
明轩苦笑道:“李师弟没在宗门,具体的情况我并不了解。”
“不在白剑洞,那在哪里?”
“西州城!”
第二百六十章 那间茶馆
西州,沃土千里,遍地牧草,自古以来,便有天然马场的说法。
西州城,位于西州北部,紧靠千里沃土。
城高二十丈,占地数百里。
西州城是西州主城,不只是西州的政治文化中心,也是一州之内的武道中心。
人声鼎沸之象随处可见。
繁华的街道上,人流如潮,沿街的叫卖声不绝于耳。
在靠近城门的街道上,有一间破旧茶馆,生意十分冷清。
此时,三名腰悬白剑的白衣男子,正步入茶馆大门。
白衣白剑,这是白剑洞的经典搭配。
白剑洞作为西州第一大派,时常“斩妖除魔”,深受西州百姓爱戴。
西州城能有今日安定,有三分之一的功劳,属于白剑洞。
茶馆老板姓魏,早年前曾受过白剑洞一次恩惠,从此便将白剑洞奉为贵宾,每当有白剑洞弟子上门,无不热诚相迎。
“原来是刘云少侠!这次又是下山除妖吗?您先里边请!”
茶馆老板见到白剑洞弟子,如往常般热情相迎,发现来人中竟有一位“老朋友”,顿时开怀大笑。
刘云是白剑洞三人中最为年长的那人,眉目温和,长得一脸正气。
刘云今年刚好二十岁,两年前便开始接取门派任务,时至今日,已经斩杀妖人十数人。
值得一提的是,刘云本身就是西州城人,所在的家族在西州城也是名门望族。这两年时间,每当进入西州城斩妖除魔,都会到这间名不见经传的茶馆坐一坐,算是茶馆的老主顾。
刘云伸手抱拳,将身旁的两位师弟介绍给茶馆老板。
“魏老板,这两位分别是刑明师弟和李其峰师弟,随我一同下山除妖。”
“见过两位少侠!”
魏老板做礼之后,带着三人来到靠窗的位子,这里视野明亮,也是茶馆所剩不多坐位中最好的一个位子。
“刘少侠,你们要吃点什么?”
刘云道:“老规矩吧!”
不出片刻,一壶茶、一盘糕点以及一碟牛肉被端了上来。
盛牛肉的碟子很大,里面放的牛肉也比其他桌子多。
看得出茶馆老板的心意。
那位名为刑明的白剑弟子笑道:“难怪师兄要带我们来这里,原来师兄是这里的常客!”
他们三人从白剑洞而来,进入西州城已有数日。
这几日,他们一直在追查妖人下落,几乎没有休息过。
今天也不知刘云师兄想起了什么,突然提议要带他们美餐一顿。之前来到茶馆时,心中还在惊讶。现在却是明白了。
刘云夹起一片牛肉放入口中,美滋滋道:“两位师弟都是第一次下山,有所不知,两年前这家茶馆的老板曾被恶徒袭击,恰巧遇到我与大师兄下山除妖,救他一命,自此他便心怀感激,每当遇到我们白剑洞的弟子,便盛情款待。”
“哦,原来这就是师兄们常说的那个茶馆。”
刑明恍然大悟。
他之前一直在门中修炼并未下过山,对于西州城并不是很了解。
不过在门中时,倒是听说过这个茶馆,当时他还好奇过一段时间。
“那个茶馆?”
李其峰一脸疑惑,他进入白剑洞的时间并不长,所以没有听说过茶馆的故事。
牛肉切得很薄,整齐地摆在碟子里。
刘云指着牛肉说道:“两位师弟不要客气,这酱牛肉味道非常不错,是这家茶馆的拿手菜。”
二人同时动筷,尝了一口后,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
师兄没有骗他们,这里的牛肉的确很美味。
三人分食了碟中牛肉,没有去动那摆放精美的糕点,各自喝了一杯茶。
刘云放下茶杯,忽然面露愁容,叹息道:“我们三人下山,现在已快半个月的时间,不仅没有捉到妖人,反而又有命案发生,实在愧对宗门教诲。”
刘云以前下山除妖,遇到的都是极为简单的任务。
但这一次的任务,却与往常有所不同,凶手不仅狠辣,而且十分狡猾,直到到现在,他们竟连对方的影子都没有摸到。
刑明低着头,自责道:“对不起刘师兄,是我没有做好。”
他们三人中,刑明是属于智囊般的存在,所有行动方案都是由他制定。
而刘云也十分信任,对他制定的方案向来都会无条件地执行,从来没有敷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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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云摇头道:“刑师弟说得哪里话,若没有你,我们到现在还是一头雾水。只是苦了李师弟,第一次下山,就被我们两个给拖累了。”
刘云看着李其峰,眼中满是愧疚。
其实,刑明也是第一次下山,但他进入白剑洞的时间却要比李其峰长许多。
作为刚刚加入山门中的小师弟,两位师兄都将他当做自家兄弟看待,自然不希望这位小兄弟留下一个“出师不利”的污点。
两位师兄的关怀,让李其峰非常感动。
都说江湖险恶,但李其峰却从未见到江湖中残酷的一面。
早在当初走出靠水镇时,他就已经做好了如履薄冰的准备。
然而后面发生的事,却顺利地出乎预料,不仅成功加入白剑洞,还深受师门器重,如今更是被委以重任。
李其峰忽然起身,对刘云和刑明躬身道:“其峰这些日子,深受两位师兄照顾,不胜感激。愿与两位师兄共同进退。”
“好,共同进退!”
刘云起身,端着身前的茶杯,畅快道:“此次任务在身,不能饮酒,就让我以茶代酒,敬两位师弟一杯,也盼望我们能早日除掉妖人。”
刑明起身举杯道:“共饮此杯!”
李其峰满面潮红,激动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在他印象中,白剑洞就像一个大家庭,师父和蔼,师兄友善。
就在他们三人举杯共饮的时候,在他们后面的一张茶桌上。
一位衣着淳朴的甜美少女,伸出手指,捅了捅身边的老者,问道:“师父,他们是哪个门派的弟子?”
老者黑发半白,正是不久前隐姓埋名进入西州城的绝命神医。
神医看了一眼自己的宝贝徒弟,笑道:“白衣白剑又是在西州城,应该是白剑洞无疑了。”
少女羡慕道:“白剑洞?就是师父之前说过的西州第一大派?真羡慕他们啊!”
“羡
慕?”绝命神医撇嘴道:“一群脑瓜被驴给踢了的迂腐之辈,整天喊着斩妖除魔,像个傻子一样。”
少女嘴角一抽。
不知为什么,总觉得自家这位师父是在羡慕嫉妒恨。
少女扒头看着李其峰的侧脸,不知道为什么,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正当想要仔细看看时,那三名白剑弟子已是起身而去。
“咦!怎么没有付账?”
少女看向柜台,见茶馆老板没有察觉后,露出犹豫的神情。
到底要不要说出来呢?
少女想了想,还是决定假装没有看到,对老者道:“师父,刚才听他们交谈,好像是在追查一个妖人,是不是和我们最近在查的案子有关?”
“他们?”
绝命神医眉头一皱道:“如果真的有关,那他们就死定了。”
他要查的案子,涉及到一名临近纳气巅峰的暴徒。
那三名弟子若是遇上,必死无疑。
少女闻言大惊,不忍道:“要不我们去劝劝他们?”
绝命神医轻轻摇头,叹道:“傻徒弟啊!你知道像我们这种孤家寡人,混迹江湖,最需要在意的什么吗?”
“什么?”少女不解。
老者语重心长道:“收起不必要的同情,少给自己找麻烦。”
所谓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绝命神医想要教给少女的,无外乎四个字:明哲保身。
看戏可以,但不能惹麻烦。
这是他过了大半辈子,总结出来的经验。
少女茫然点头,即便不太理解,也打算照做不误。毕竟自己的师父是不会害自己的。
绝命神医见少女用心记下,暗暗点头,不枉他一番良苦用心。
要知道,少女将要继承的不仅是他的武艺,还有他的医术。
以他神医之名,少女以后的医术定然不凡,若是留有一副悲天悯人的心肠,以后岂不要被那些上门求医的人给活活累死?
似乎想起了以前的一些往事,老者意兴阑珊,站起身,留下二两碎银后扬长而去。
“走吧!那个女人应该已经到了。”
界水城。
木刀武馆的书房内,孟离看着书桌上一本用针线装订的秘籍若有所思。
这本线装秘籍正是明轩不久前帮他领来的百破刀法。
百破刀法,位列二品。
由朝廷著武部门精编而成,不论是技巧,还是威力,都是二品刀法中的上上之选。更非那些宗门流派自己编纂的刀法可以比拟。
孟离得到这部刀法后,第一时间便将其快速翻看。
这部刀法,正如它的名字一样,足足有一百式。
不过,对刀法极为狂热的孟离,在得到刀法之后,却没有在第一时间进行学习,而是将其放在一旁。
现在,他有比练刀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刚才,明轩在将百破刀法交给他时,还告诉他一个消息。
杜木从云剑派回来了。
而且,明轩今晚将在南城的富宾楼为他设宴接风。
不过在参加晚宴之前,孟离还有一件事情要去做。
第二百六十一章 聚会
觅宝阁今天的生意有些冷清。
当孟离来到觅宝阁时,只有蛇公子一个人,百无聊赖地靠在椅子上。
平时,就算店面里没有人,蛇公子也会在柜台里忙忙碌碌,但是今天,他却难得清闲起来。
阳光从窗外撒入,刚好照在他的身上,悠闲十足。
“孟馆主,欢迎欢迎!”
虽然正在享受慵懒的人生,但见顾客上门,蛇公子还是主动迎了上去。
毕竟视财如命,绝非浪得虚名。
孟离不想浪费时间,直接开门见山道:“你这里有没有古时期的情报。”
“古时期?”
蛇公子诧异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好奇。”
孟离敷衍道。
如果没有意外,再过两个月,开荒任务就会开始,而无界小秘境的原身就是古时期的祭坛。
蛇公子为难道:“古时期是一个十分久远的年代,比当年强盛一时的大梁还要久远,那是一个武道刚刚成型的年代,没有有效的记录手段,留下的文献并不是很多。”
大梁是北梁全盛时期的称呼,那个时候还没有南唐,而大梁存在的历史,则已超过六百年。
换而言之,古时期的历史,至少已有六百年。
“你这里有古时期的文献?”孟离已经做好掏银子的准备,但蛇公子却摇了摇头。
“没有。”他顿了顿,说道:“友情提示你一下,最好不要想着去了解古时期的事情,据我所知,南北两国似乎惧怕什么东西,一直竭力隐藏古时期的历史文献。”
“还有这样的事情!”
孟离做状惊讶,又问道:“那你对秘境又有多少了解?”
“你想问什么?”
孟离道:“你有没有听说过那种被当做祭坛来用的小秘境?”
“你是说无界石林中的小秘境?”蛇公子不答反问,目光灼灼地看着孟离。
“没错!”孟离苦笑点头,作为界水城情报最灵通的组织,他当然没有想过能够瞒住对方。
蛇公子摸着下巴,若有所思道:“原来无界石林中的小秘境,竟是古时期的先神祭坛!”
咚!咚!
孟离敲了敲桌子,以示催促。
“不好意思,职业病。”蛇公子尴尬一笑,肃容道:“先神祭坛的事情,我倒是听说过一些。据说,这是古汉先民为祭奠神灵所创造的祭坛……”
古时期的百姓,也就是古汉先民,信仰天上的神灵,为了表示对神灵的尊敬,将灵气充裕的小秘境改为向神灵祭祀的先神祭坛。
先神祭坛是古时期的文化核心,每座小秘境中都会有五座分祭坛。
呈五边形,而在五座祭坛的中心,还有一座祭祀宫殿,也就是祭祀仪式的主祭场。
孟离从蛇公子口中,很快便了解到先神祭坛的事情。
内容虽然不多,但却让他对无界小秘境中的情况有了一些了解,说不定会对接下来的开荒任务起到帮助。
“结账吧!”
了解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孟离准备结账走人。
“白银二百两。”
蛇公子伸出两根手指,露出灿烂至极的笑容。
视财如命的他,有银子赚是比什么都开心的事。
然而……
“那好,就二百两,掏银子吧!”
在蛇公子错愕的目光下,孟离伸出一只手。
指尖勾了勾。
“什么?”蛇公子懵了。
孟离道:“你在我这得到无界小秘境的情报,按照规律难道不该给我情报费吗?”
蛇公子一脸惊奇地看着孟离。
“孟馆主,这笔账不应该这么算吧!”
“的确不应该这么算。”孟离点头赞同,说道:“那就让我来给你重新算一算。”
孟离掰着手指道:“无界小秘境开启,两个月后会进行开荒任务,你从我这里得到小秘境的消息,将其转卖给其他武馆,从中能够获利多少?让我来算算界水城有多少武馆……”
“停!停!停!”
不等孟离说完,蛇公子便将他打断。
照着这种算法算下去,可就不只是二百两银子那么简单了。
不过,孟离有一点没有说错,这个情报若是被他卖出去,的确能赚上不少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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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有银子赚,蛇公子的心情又好了起来。
不过要想让他往外掏银子……
蛇公子强笑道:“孟馆主,我有一个提议。”
“但说无妨!”
蛇公子道:“先神祭坛的那些事,就算我们交换情报,如何?”
“这样啊……”孟离摸着下巴迟疑道:“那好吧,我就吃点亏好了!”
最终,孟离拍了拍屁股,美滋滋地走出觅宝阁。
富宾楼,南城第一酒楼,明家的产业。
傍晚时分,孟离来到富宾楼时,楼内已经宾客满座位。
走进富宾楼装饰儒雅的大厅,孟离环顾四周,并未见到明轩和杜木的身影。
此时一名伙计发现了他,小跑过来道:“客观是要用餐吗?”
富宾楼,作为南城第一酒楼,除了孟离此时所处的这栋酒楼,后面还有一座带院的旅店,其规模比之富家客栈都不遑多让。
孟离道:“是明轩让我来的。”
“原来是我家公子的贵客!”
伙计闻言惊呼,连忙说道:“我家公子刚才已经交代过,若有贵客来找,可直接去往二楼。我这就送贵客上楼。”
富宾楼的服务的确到位,但孟离却自由惯了,将准备上楼的伙计拦了下来。
“不必,我自己上去即可。”
劝退伙计,孟离径直登往二楼。
富宾楼,一共只有两层,一楼为餐厅,是普通客人吃饭饮酒的地方,二楼则为包厢雅座,是界水城的文人骚客们附庸风雅的地方。
和一楼热闹的场面不同,二楼的环境更加清雅,整个楼层,竟然只开了一桌,桌旁坐着两个人,正是明轩和杜木。
“孟兄!”
明轩看到孟离,挥手示意。
孟离走上前去:“抱歉,让你们久等了。”
“不碍事,我们也刚到不久。”
明轩站起身,指着桌子上冒着热气的酒菜,示意自己没有说谎。
杜木起身抱拳。
“孟离兄,好久不见!”
杜木这个人,是典型的外冷内热,虽然会给人一种冷漠的感觉,但他的性格却不孤傲。
众人落座。
孟离道:“人都到齐了吧!”
明轩笑道:“周威还没有到?”
孟离意外道:“周威也回界水城了?”
“准确地说,他从来没有离开过界水城。”明轩笑道:“声灭谷和城防军合作的事情你知不知道?”
“听说过一些。”
之前在传武考核的时候,孟离曾听周威提起过这件事,当时并未太在意。
明轩道:“周威之前来界水城,并不只是为了参加传武考核,同时也是为了完成宗门派下的任务。”
“巡防任务?”
“没错!”一道异常洪亮的声音从楼下传来,众人寻声看去,就见一身铁甲的周威,从楼梯处缓缓走了上来。
“来晚了,来晚了,哈哈哈哈……”
一身戎甲的周威,抱着一顶插有红色翎羽的头盔,大步流星,几步便来到众人面前。
“哥几个对不住啊,我先自罚一杯!”
在众人目瞪口呆的惊愕表情下,周威端起一杯酒,一饮而尽。
孟离眼中露出惊奇的表情。
这才多长时间没见,周威给他的感觉,竟好像变了一个人。
“周兄,你最近还好吧?”
周威听出他的弦外之音,苦笑道:“在军营待久了,难免会被影响。”
参加巡防任务之后,周威才知道,军营和宗门根本就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
想要在军中如鱼得水,就必须要融入其中,他这样,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不过率性而活,似乎也不错。
“某人已成功向头脑简单四肢发达完成转变。”
杜木嘴毒发作,损了周威一句。
周威哈哈一笑,不以为意,反倒看向孟离道:“听说你最近遇到了麻烦。”
孟离看向明轩,后者摇了摇头,示意与他无关。
“你是怎么知道的?”孟离疑惑的目光看向周威。
他最近的确遇上了麻烦,而且是大麻烦。
周威沉声道:“我来之前,薛统领亲口跟我说的。”
“那位老人家啊!”
少年恍然大悟,苦笑道:“他还说了什么?”
周威放下筷子,表情严肃道:“他说你做得很好,没有让他白辛苦,还有让你低调一些,免得对方狗急跳墙。”
“好的,我会注意的。”
孟离点了点头,薛霸武的提醒,跟他的想法刚好不谋而合。
现如今,冯彧独揽鉴镜府,碍于南唐完善的律法体制,虽然无法对自己出手,但对方若要鱼死网破,最先倒霉的还是他。
宴席间的氛围有些沉重,明轩换了一个话题,向孟离问道:“那本百破刀法你看了吗?”
孟离苦笑道:“来之前看了一眼,帮助有限。”
百破刀法虽然是一部不错的二品刀法,但却没有让孟离再提升一个层次的威力。
顶多让他在与七锻巅峰的武者交手时,能够更从容一些。
孟离的苦笑,忽然让明轩想起那日在木刀武馆见到他的情景。
“你还在研究符箓?”
听到“符箓”二字,杜木像是想起什么痛苦的经历,打了一个寒颤。
“奉劝你一句,符箓这东西,能不碰就不碰。”
孟离从杜木眼神中看到真诚,苦笑道:“如果可以的话我也不想,但我现在已经没有退路。”
将精力耗费在制符上,这当然不是孟离想要的结果。
明轩问道:“学得怎么样了?”
“不是很理想。”孟离脸上充满苦涩。
他现在的情况何止是不理想,简直就是绝望。
“我现在急缺一位制符老师。”孟离补充了一句。
明轩沉思片刻,迟疑道:“也许我可以帮你找一个。”
他说完,没有看向孟离,而是看向杜木。
杜木眉头一皱道:“表哥,你不会是想……”
明轩点头道:“没错,我就是这样想的,就是不知道她老人家会不会同意。”
杜木道:“应该会同意,但是……”
他忽然看向孟离,目光中充满怜悯。
原本正打算高兴的孟离遍体生寒,忽然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
“你们要给我介绍的制符老师究竟是何方神圣?”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相聚的时光总是短暂。
酒足饭饱之后,四人各自离去。
第一卷 江湖气运百年流 二百六十二章 命案
百草盎然,生机勃勃。
明府后花园内,一身便装的明凡夫妇,正陪着一位白衣美妇聊天谈笑。
这位美妇姓白,名为白霜,贵为云剑派掌门夫人,是杜木的生母。
如今已为人母白霜,从她身上看不出岁月留下的痕迹,年近四十的年龄,肌肤仍旧吹弹可破,与二十岁的妙龄少女一出无二。
让平日极为注重保养的杜二娘,不知有多羡慕。
刚刚从富宾楼返回的明轩二人,正巧碰见三位长辈谈笑,走过来行礼问候。
明凡有些意外道:“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年轻人交朋友,这是好事,需要鼓励。
就拿杜木来说,这孤僻的性格,让他们这些做长辈的不知有多犯愁。
明轩答道:“周威有公务在身,不便久留,孟离也要修炼,所以就提前回来了。”
对于孟离的印象,明凡非常深刻,笑道:“这么晚还要修炼,真是刻苦的年轻人!”
明轩道:“的确,孟离是我见过最刻苦的武者。”
“不只是在武道上。”杜木适时提醒。
明轩看向白霜,诚恳道:“舅母,轩儿有一事相求。”
“哦,这倒是难得一遇的事情。”白霜掩口轻笑,忽然来了兴趣。
“我想请舅母收一个徒弟。”
没错,明轩要帮孟离找的师父就是白霜。
云剑派作为符剑同修的门派,制符的水平自然不差,而门中弟子的制符授学,就是由白霜负责。
听到明轩的请求,不等白霜有所反应,明凡父亲便抢先不悦。
“轩儿怎敢放肆!”
符箓不可轻传,这徒弟岂是说收就能收的?
白霜摆摆手道:“姐夫无需在意,我倒是很好奇,是什么人能够让轩儿如此尽力。”
明轩道:“是孟离。”
“哦,原来是那个用木刀的少年!”
听到孟离的名字,白霜更加好奇,据她所知,这个人可没有什么制符的基础。
一个在武道上天赋极高,却没有什么制符基础的人,突然想要学习符箓,这不是舍本逐末又是什么?
明凡沉声道:“轩儿不要再胡闹了,孟离小馆主的情况我们都了解,作为他的朋友,你不阻止他也就算了,怎么能够助纣为虐呢?”
明轩深吸一口气,对三位长辈恭敬一拜,说道:“父亲,母亲,舅母,你们对孟离的情况并不了解,现在孟离身处危境,急需符箓来提升实力,况且他也不是一点基础都没有,他曾经制作过一张符箓,就连八锻武者见了都投鼠忌器。”
“而且孟离才炼体六锻!”
杜木补充了一句,从小学习制符的他,很清楚这代表什么。
“炼体六锻,却能制作出威胁八锻武者的符箓?”
白霜听了之后暗暗心惊,像这种远超本身实力的符箓,并不是普通符箓,能够制作出来,已经说明很多东西。
如果不是明轩和杜木告诉她,她甚至会以为这是一个滑稽的玩笑。
白霜捏着黑色的发尖,脸上忽然生出一抹笑意。
“那好吧!我就勉为其难,收下孟离这个弟子。”
看到母亲脸上的笑容,杜木低下头,
眼皮忍不住的跳动。
孟离你自求多福吧!
回到木刀武馆后,孟离取出百破刀法,开始正式学习。
这部百破刀法是一部二品刀法,就威力而言,还算尚可。可要与他的三式刀法相比,却还差了一些。
当然,作为提升眼界的积累,这部刀法还是不错的选择。
百破刀法,正如这部刀法的名字,共有一百式,号称能应对所有情况,是刀法中的“百科全书”。
将刀法仔细阅读一遍,做到心中有数后,孟离没有立刻修炼,而是将那块神秘玉牌取了出来。
“也不知道能不能成功?”
手里捧着玉牌,心里充满期待。
这块玉牌,拥有完善功法的能力,不知道会不会对这部刀法产生效果。
满怀期待之下,孟离将玉牌放了上去。
下一刻,幽光一闪,百破刀法的秘籍化为灰烬。
顾不得清理那些灰烬,孟离迫不及待地拿起玉牌。
之前已经说过,这部刀法出自朝廷编武部门,当初曾耗费大量人力,编注了将近一年的时间。如此秘籍,已经接近完美,孟离很好奇,这部刀法在经过玉牌完善后会变成什么样子。
玉牌上光彩流动,完善后的刀法浮现其上。
让孟离感到意外的是,被玉牌完善后的刀法,竟然只剩下三招。
从一百招缩减成三招,这是什么概念?
“这部百破刀法,这么水的吗?”
看着玉牌上的寥寥三刀,孟离哭笑不得。
之前在品读秘籍时,他就已经发现,在整整一百式刀法中,真正能够对他起到帮助的只有三招。此时这三招,正是那三式刀法的加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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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刀法没有名字,孟离为了方便称呼,将其分别称为:破一、破十、破百。
从一至百,也有纪念百破刀法的意思。
学习新刀法的过程中,孟离惊喜发现,这三式刀法并没有自己想象得那么简单。
他之所以惊喜,并不是因为刀法的威力有多强,而是这三式刀法上,涉及到一些刀意的运用技巧。
对于一心想要练成刀意长鸣的孟离而言,非常有帮助。
近日,西州城发生了一件大事。
城中一家名为竹东帮三流帮派,一夜之间,从西州城中除名。
帮中上百条人命,包括丫鬟、下人,无一例外,全部死于剧毒之下。
而在现场只留下用血水写就的“绝命”二字。
一时之间,西州城内传言四起。
而这些传言,无一不是指向绝命神医。
众所周知,绝命神医治病救人的本领天下无双,而他用毒的本事,同样也不弱。
江湖中已知,用毒本领最高者,为毒尊廖言,六大魔头之一。
而同为六大魔头的绝命神医,则是除廖言之外,用毒最顶尖的那几人。
竹东帮案发现场,一头白发的西州城守邱延明亲自到场,查看案情进展。
再过两年就是邱延明的七十大寿,这位年近古稀的老人,本应在五年前就告老还乡,但却恰逢北梁暴乱,边境之处隐有军马蠢蠢欲动。
当时,治文帝连颁三道金牌令箭,号令邱延明镇守西州城,迫
不得已之下,已经年迈的邱延明只能留下,没想到一留就是五年。
五年时间,邱延明竭力发展西州城,不仅稳定住局势,还将西州城发展得更加繁荣,使西州成为南唐六州的上三州。
而随着西州城的发展壮大,如今的西州城已愈发安定,像这等满门被灭的惨案,已经很久没有发生过。
邱延明这次现身,就是要告诉众人,西州不是无法之地,那些妄想再次为非作歹之人,必将遭受到他的沉痛打击。
而在他来到这里后,三个气质不俗的年轻人,很快便引起他的注意。
那三人手持白剑身着白衣,正是白剑洞的刘云三人。
刘云捂着口鼻,面色阴沉地看着平铺在院子里的上百具死尸。
竹东帮上百余口,同一时间中毒,竟无一人察觉,凶手下毒手段之高,让人叹为观止。
要知道,西州城的三流帮派,可不比其他城市中的三流帮派。
作为西州的主城,能在西州城中站稳脚跟的三流帮派,至少要有纳气境界的高手坐镇。
像竹东帮,便有三位纳气境,其中修为最高的帮主,已经快要突破化形期。
放在界水城,都能创建一个二流宗门了。
“刑师弟,查得怎么样了?”
刑明此时正蹲在一位死者面前检查情况。
听到刘师兄询问,他用白布将死者重新盖上,起身说道:“师兄你猜得没错,这件事情的确和我们要找的那个妖人有关。”
不久前,三人在城中调查妖人踪迹,偶然之下碰到这场命案,一番探查,发现了不少疑点。
在这个案子之前,西州城外的一座城镇里,也发生过一桩命案,受害者也是中毒而亡,中毒之后的死状与竹东帮的一百多口竟然一模一样。
而那个案子,正是他们追查妖人踪迹的线索之一。
“我就知道,怎么可能会这么巧,绝命神医刚到西州城,城里就发生了这么大的命案,显然是有人在栽赃嫁祸。”
李其峰不解道:“可凶手为什么要这样做?”
“不知道,也许是江湖恩怨,也许只是以杀人为乐。”
刘云正说着,就见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走了过来。
见到老者,刘云神情一肃,立刻迎了上去。
“拜见邱城守。”
邱延明爽朗一笑道:“刘云小子,想不到能在这里遇见你,你师父近来可好?”
“家师身体一直都很好,多谢城守关心。”
李云师从白剑洞,作为白剑洞排名第二的剑子,他在白剑洞中的恩师,自然也不简单,正是白剑洞中地位仅次于洞主的大长老。
大长老如今也是临近古稀,年轻时与邱延明结下深厚情谊,是十分要好的朋友。
西州城能够如此平稳地发展,和大长老对邱延明的支持不无关系。
似乎想起往事,邱延明感慨道:“遥想当年,我与你师父把臂游城,领略西州气象,现在却是没有这个机会了。对了,刘云师侄,你们到这里来干什么?”
刘云道:“不久前官府向本门发出一个协助任务,晚辈受师门之命,带着两位师弟下山而来。接连查探之下,发现与这里的案子有些牵连。”
第二百六十三章 老师来了
“你的意思是,此案是那妖人所为?”
邱延明神色一变。
官府向白剑洞寻求协助这件事他是知道的,正因如此他才明白这件事情的严重性。
自从那妖人祸乱西州开始,西州城及其下辖镇村,接连发生命案,如今伤亡人数不下百人,更为恐怖的是,至今都没有人发现那妖人的真实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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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这个案子真的是那妖人所为,那这件事情的性质可就不一样了!
今天是竹东帮受害。
那明天呢?会不会是竹西帮?竹南帮?
谁都不知道那个妖人会做出什么事!
刘云沉声道:“从死者中毒的迹象来看,应该不会有错。”
接下来,刘云又将不久前发生的毒杀案说给邱延明听。
邱延明贵为一城之主,日理万机,自然不会事事都知道。闻听之后,面色更加沉重。
“你们说的都是真的?”
老城守神情郑重,虽然再次确认,实际上他已经确信刘云的判断。
至于有关绝命神医的那些谣言,他若相信,妄为西州城守数十年。
刘云点了点头,“千真万确!”
邱延明当了几十年的西州城守,自然知道孰轻孰重,听刘云说完,当机立断道:“既然如此,此案就交给你们一同调查,与此同时,我会调遣西州城内所有力量,全力配合你们。”
老者说到这里,忽然顿住,郑重叮嘱道:“此事事关重大,更与我西州安危息息相关。切记,一定要尽快找到凶手!”
刘云三人如同领下军令状,大声道:“我等定当竭尽全力。”
送走刘云三人后,邱延明望着几乎已快摆满院子的尸体,面色渐渐沉了下来。
祸乱西州的妖人,而且还是一个用毒高手。
这就像一颗已经开始发作的毒瘤,如果再让这个妖人继续下去,西州城被他用数年时间好不容易发展出来的大好局面,将会一去不返,这是他这个一城之主绝不允许发生的事情。
原本像这种已经涉及到西州安危的重大事件,本应由他亲自出手。不过他如今年事已高,实在没有精力再去做这些事情。
况且他之后还要去见一位非常重要的大人物,实在抽不出时间。
界水城,木刀武馆。
气劲游荡,刀光横扫。
木刀挥舞间,接连有刀法使出,精妙非常。
孟离在武馆院子里辗转腾挪,演练着最新练成的百破刀法。
此时,谢小明正站在孟离不远处,双拳紧握,一脸亢奋地看着孟离。
每当看到精彩处,都会忍不住出声大喝,仿佛他才是演练刀法的那个人。
百破刀法毕竟是一部二品刀法,他连做梦都想学一学!
孟离练完刀,将木刀归入刀鞘。
谢小明见到这一幕,从一旁早就准备好的热水中拧出一条热毛巾,双手平托,毕恭毕敬地递了上来。
孟离接过毛巾,擦拭脸上的泥土和汗水。
谢小明渴望道:“老师,这百破刀法我什么时候能学?”
“想学百破刀法,先将你的基础刀法练好再说吧!”
孟离哈哈一笑,将毛巾甩给谢小明。
百破刀法毕竟是朝廷精心编纂的二品刀法,即便是未经玉牌整合之前,这一百式刀法中也没有一式是简简单单就能学会的。
他自己之所以能在短短数日将其融会贯通,扎实的刀法基础,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在孟离看来破刀法并不难学,难的是刀式与气劲的结合。
尤其是经由玉牌整合的三式刀法,更涉及到真意的运用。
以谢小明现在的刀法境界,还差了十万八千里。
围着院子转了一圈,叮嘱众人努力修炼后,孟离回到书房。
此时在书房最里面的桌子上,正摆着符纸、符液等一干制符用品。
他的书房已经很长时间已经没有打扫过,一片狼藉。废弃的符纸,更是随处可见。
随着孟离开始学习制符,这间书房就成为武馆中的禁地,除王二苟可以进入,其他人不得踏入一步。
之前洛家姐妹见书房过于杂乱,忍不住进来打扫,结果却被大发雷霆的孟离臭骂一顿,害得她们现在见到孟离,仍是心有余悸。
孟离来到书桌前坐下,看着满地的废弃符纸,露出无奈苦笑。
之前明轩和杜木说过,要给他找一个制符老师,这么多天过去了,怎么还是没有动静?
这几天,孟离在练习百破刀法的同时,也在尝试制符。
相比练习刀法的顺风顺水,他制作符录的过程则堪称坎坷。
这一点,从地上的符箓便可以看出。
短短几天,孟离制作失败的符箓已不下数千张。
耗费的银子就不必说了,接连失败的打击更是堪称恐怖。
毕竟,他还一张都没有成功过。
“一定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
孟离很清楚,如此低效的成符几率,绝不可能是制作符箓的正常现象。
就像刀法的运劲方式,使错之后,就算练得再勤,也无济于事。
对于符箓,孟离本是抱着浅尝辄止的态度,可随着一次次失败,却将他的血性激了起来。
事到如今,就算不行也要行!
深吸一口气,少年再次取出一张五等黄符。
桌子上有现成的符液和毛笔。
他拿起笔,将柔滑的笔肚吞满符液,仔仔细细地在符纸上绘制起来。
一笔贯穿,由上而下。
运笔的力量由浅入深,再由深而浅,随着笔锋流转,真气也以一种极其流畅的节奏输送着。
从起笔到收笔,需要绘制在符纸上的灵纹一气呵成,一切都是那么完美,挑不出半点瑕疵。
然而,就是这堪称完美的符箓,在得到真气激发时,却没有半点反应。
放下刚刚制作的符箓,孟离绝望地躺在椅子上。
事实证明,他再一次失败了。
王二苟从门外走来,见孟离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不解道:“你这是怎么了?”
“我想静静!”
“静静?”王二苟嘴角一抽,道:“那我让杜木先回去?”
“杜木来了?”
听说杜木来了,孟离忽然来了精神,猛然起身道:“他有说来干什么吗?”
“他说要带你去拜师。”
王二苟这话说的,连他自己都觉得无奈。
孟离学习制符,这本没有什么,毕竟对武馆来说,符箓也是一种极为重要的战略资源,武馆里若是能有一个制符师,对以后的发展大有裨益。
但孟离学习制符的方式明显不正常,符箓制不出来不说,偏偏还钻牛角尖
,导致现在,连武馆的事情都不怎么管了。
不过话说回来,武馆的事情,他原本就没怎么管过。
“太好了!”
孟离一阵大笑,下一刻已经冲出书房,跑向院子。
日盼夜盼,在他几乎快要被符箓折磨崩溃时,他的救星终于来了。
院子里,杜木正在欣赏众人练武。
与此同时,还不忘出言点评。
但他的性格过于直接,本身又是出了名的毒嘴。有两个心态谦逊的学员,眼圈发红,差一点就要被他说哭。
孟离见到这一幕,哭笑不得,不等出言安抚,便被杜木拉出大门。
武馆大门外,此时正停着一辆马车。
马车帘子掀开,能够看到车厢里面的情况。此时,正有一名中年美妇坐在车厢内。
见到中年美妇,孟离怔了一下。
这个人女子他有些印象,在传武考核的会场他曾远远见过一次,正是云剑派掌门夫人,杜木的生母,白霜。
“拜见伯母!”
见到长辈,孟离自然不会无动于衷,伸出双手行了一礼。
“不必多礼!”
白夫人微微一笑,打量着孟离。
少年郎身材消瘦,皮肤黝黑,木刀别在腰间,一举一动无不干净利落,是一个精神十足的小伙子。
白霜对孟离的印象非常深刻,当初在传武考核上,他以五锻境界斩杀的韩非事情,更是造成不小轰动。算得上是天之骄子一般的人物。
在这个少年身上,她看到了无限的可能,同时也有无限的危机。
大庭广众之下,杀掉七星宗的弟子,这对七星宗而言,这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不论有没有生死契约,七星宗都会想方设法除掉这个少年。这种情况下,不少人也会选择落井下石。
如今发生的情况,已经证实了她的判断,若非如此,拥有这样天赋的人,又怎肯分心武道?
孟离左右望了望,凑到杜木身旁,低声问道:“木头,你说的老师在哪?”
杜木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嗯?”孟离没有听懂,正欲再问,却见杜木目光怪异,顺着这个目光看去,当他看到端坐在车厢里的女子时,忽然明白了。
“你和明轩要给我介绍的不会就是令堂吧?”
孟离有点方,左想右想,没有想到会是这么一个结果。
“怎么,我没有资格做你的制符老师吗?”白霜笑了起来。
“前辈误会了,孟离不是这个意思!”
杜木解释道:“孟离兄,我母亲的制符水准,在我们云剑派排名第一,云剑派的很多师兄都是我母亲一手调教出来。”
他在“调教”二字上加重了语气,让孟离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白霜瞪了杜木一眼,说道:“我这个人在教导弟子这方面的确严格了些,你若害怕,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害怕?
这不是开玩笑吗?
再严能严得多过燕行观?
当初燕行观教授孟离刀法时,第一天就练刀一万次,而且是日日如此,没有一天休息。
孟离不相信,眼前这位女子能严得过他的武道恩师。
“孟离拜见老师。”
不管对方那番话有没有刺激他的想法,这个制符老师,他今天都拜定了。
第二百六十四章 诚惶诚恐的云剑弟子们
听到“老师”二字,白霜笑了笑。
从孟离刚才的表情能够看出,他学习符箓的决心不算小,也只有这样的弟子,训练起来才最痛快。
“我听说你时间急迫,似乎只有两个月的时间。”
白霜看着孟离,白如皓雪的纤细手指轻托着下巴,此时的她已经在思考该如何训练孟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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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有一些严格到几近残酷的训练方案,曾在云剑派中推广过一些,最终没有一名弟子坚持下来,也许可以在孟离身上尝试一下。
“是的,我只有两个月的时间,所以拜托您了。”
两个月之后,开荒任务如期而至,到那时,又是一场龙争虎斗。
白霜伸手拍了拍一旁的座位,说道:“既然这样,那就上车吧!”
“上车?干什么去?”
白霜笑了笑道:“带你去一个能学习符箓的地方。”
孟离爬上马车,尴尬道:“老师我的制符水平有些差劲,要不您先给我讲讲基础。”
他是自己的事情自己知,制作了上千张符箓,一张都没有成功,这种制符水平,已经不能用差劲来形容。
“你基础差?我听说的可不是这样。”
“嗯?”孟离不解。
白霜道:“听轩儿说,你自己制作过一张符箓,威力还不错。”
“哦,老师您说的是这个吧!”孟离取出裂爆符,恭敬地递了过去。
“不错。”
看着孟离递过来的符箓,白霜满意地点点头。
身为一名制符师,而且是对符箓极为痴迷的制符师。
早在听说孟离以符箓逼退高出两锻境界的程敏时,她就已经对这张符箓产生好奇,若是有机会,自然要一睹为快。
将孟离手中的符箓接过,白霜的表情瞬间变得十分严肃,认真地打量着符箓上的每一个细节。
“中等的符纸和符液?”
“奇怪的想法!”
“咦!储蓄灵纹?好思路……”
白霜完全投入其中,像是沉浸在符箓的世界中。
良久,观察完裂爆符的她抬起头,面无表情地将符箓递给孟离。
孟离接过符箓,等待女子接下来的评价,可等了好一会儿,对方还是没有半点表示。
孟离苦笑道:“老师,您不想说点什么吗?”
白霜红唇微翘,吐出五个字。
“果然很垃圾。”
“额……也不至于一无是处吧?”
孟离表情有些尴尬,虽然自己制符水平不怎么样,但对裂爆符还是有些信心的。
毕竟是能将程敏炸得嗷嗷叫的符箓。
白霜冷笑道:“先不说符纸和符液的问题,单说灵纹绘制,这张符箓给我的感觉就是四个字‘按部就班’,像这种毫无灵性的符箓,擦屁股都嫌硬。”
孟离嘴角抽搐,眼前这位女子,看上去虽然优雅,说起话来却毫无顾忌。不过他说的东西倒是让孟离眼前一亮。
“制符也有灵性吗?”
“当然!”
白霜感慨道:“符箓是调和天地自然的力量,若要将符箓的威力完美呈现,就必须要与自然共鸣,我们制符师则将这种现象称之为感灵。”
“感灵?”
白霜点头道:“没错,就是感灵。你刚才给我的那张符,威力虽然不错,但却都是取巧的成分,也没有丝毫的共鸣迹象。给我的感觉更像是抄符,而不是制符。”
抄符?
这
个形容倒是非常贴切。
孟离苦笑一声。
作为裂爆符的制作者,他很清楚,裂爆符最厉害的就是堪称完美的制符方法,只要按部就班,就算没有制符基础的人也能完成。
这样的制符方式的确与抄符无异。
“当然,也不是一无是处。”
就在孟离几乎绝望的时候,女子话音一转道:“至少你绘制灵纹的底子还是不错的,只要稍加培养,很快就能出师。”
“真的吗老师?”
重燃希望的孟离,双目中放射出明亮的光彩。
听到二人对话,坐在外面驾车的杜木回头看了眼孟离,就像在看一个落入魔爪的可怜人。
白霜面带微笑,异常肯定地道:“老实讲,你绘灵的功底,就连杜木都比不上,所以我是非常看好你的。”
杜木的情况,孟离曾经了解过,据杜木自己说,他从很小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制作符箓,尤其是制符最重要的绘灵,则是他着重练习的技巧,每天至少都要抽出一个时辰的时间来进行练习。
绘灵超过杜木,这代表孟离已经节省了数年苦工,只要能掌握那所谓的感灵,他就能够一飞冲天。
赶路原本是一件十分枯燥的事情,但对求知欲极强的孟离来说,却算不上什么。
不知不觉,马车已开出城门,向一座被云雾包围的高山开去。
南唐二皇子易无心,亲临西州城!
整座西州城,知情者只有邱延明一人。
此时,西州城的一间客栈内,一身便装的易无心正享受着清晨的早餐。
他的早餐非常简单,除了一碟青菜,剩下的便是一碗白粥。
相比皇宫中的山珍海味,这样的食物几乎已算粗糙。
但易无心却吃得津津有味。
此时此刻,他就像在品尝一道美味的大餐,每一口食物都充分嚼碎,以最质朴的方式,感谢着大地的馈赠。
喝掉碗里最后一口白粥,易无心抬起头,对站在他身后的白发总管说道:“听说前两日,西州城中出了一件大事。”
姓曲的白发总管说道:“一家名为竹东帮的三流帮派,上百条人命,一夜之间,全部丧命于剧毒之下。”
“听说是绝命神医下的毒?”
曲总管嗤笑道:“竹东帮中的毒名为黑绝散,毒性虽然猛烈,但却并非什么难得的毒药。绝命神医行走江湖多年,对自己配药配毒的本领极为自负,反正老奴从未听他用过如此低劣的毒药。”
易无心眉头一挑道:“若不是绝命神医所为,那便是有人栽赃嫁祸了?”
“应该如此!”
易无心目中寒光一闪,道:“可知是何人所为?”
“这个就要问邱城守了。”
曲总管说罢,向客栈大门看去。
只见一名白发老者走入门来,正是西州城守邱延明。
马车平稳前行。
一路上,白霜讲述了不少制符的基础知识,让孟离受益匪浅。
当然,以孟离现在的水平,白霜讲述的知识中,很多都是一只半解开。
不过没有关系,就算听不懂,他也都强行记下,准备以后慢慢研究。
当马车停下来时,他们已经来到一座山门前。
山门与云为伴,内有大殿十余座,于云雾中若隐若现,仿佛仙境一般。
而在山门正前方,一座开阔的广场上,耸立着一把巨型石剑。
剑身上刻着三个字,由上而
下正是“云剑派”三个字。
依山之派,耸于云间,雄蛾威壮,气象万千。
孟离站在山门前,抬头望着耸立于广场上的巨大石剑,愕然道:“我们来到仙境了?”
“欢迎到云剑派做客。”
杜木难得挤出一抹微笑,将马车交给一名看呆了的守山弟子后,将孟离领进云剑派。
作为界水七派之一,一座能够跻身二流势力的大型宗门,云剑派自然不会简单,先不说门派中的武道功法,单是制符的典籍,也能塞满一小间屋子。
白霜之前说过,要带孟离到一个能够学习符箓的地方,这个地方除了云剑派,自然不可能是别处。
相传云剑派的开山鼻祖,曾经得到过玄武道的帮助,而后潜修符箓,同玄武道一样,精修符剑相合之道,这才有了后来以符剑法起家,创立云剑派的事迹。
为了强调符剑相修的重要性,云剑派中一直都有专门学习符箓的地方,而这也是白霜之后要带孟离去的地方。
不过在开始学习符箓之前,孟离需要先在云剑派中混个脸熟。
云剑派的建筑格局呈“三四三”的格局。
前面三座大殿是门派的议事之地,中间四座大殿则是习武授课之地,最后面的是三座厢房,用于云剑派弟子起居。
门派前面的三座宫殿两小一大,位于中央的那做大型宫殿就是云剑派的掌门大殿。
此时在掌门大殿内,云剑派上百名弟子竞相而至,在大殿内站成一道整齐的方阵,恭敬地看向大殿首座的掌门夫人。
白霜将有些害羞的孟离拉了来,介绍给众人。
在听到孟离将要跟随白霜学习制符时,众弟子顿时发出雷鸣般的掌声,更有数名弟子情难自己,留下了激动的泪水。
将孟离介绍给众人后,在掌门夫人的大手一挥下,包括杜木在内,众弟子顿时化作鸟兽散。在孟离无法理解的眼神中,争前恐后,逃命似的冲出大殿。
速度之快,叹为观止。
孟离见到这让人无法理解的一幕,问道:“老师,他们这是在干什么?”
白霜额头上青筋直跳,皮笑肉不笑道:“也许是闹肚子了吧!”
这么多人同时闹肚子,这显然是不可能的事情。
白霜既然不想说,孟离自然也不会傻到去追问。
之后又陪着白霜在大殿内等了一会,直到一名中年男子走来,她的脸色才好转一些。
来人与杜木有几分相像,名为杜午阳,正是云剑派的掌门人。
他之前因为修炼,所以来晚了一些。
孟离在白霜的介绍下,与杜午阳打了招呼,后者拉着他的手亲,切道:“孟贤侄,辛苦你了!”
孟离不知道这辛苦二字从何而来,尴尬一笑道:“不辛苦,是在下打扰了才对。”
“贤侄说得哪里话,只要你愿意,可以随时到我们云剑派来学习符箓。”杜午阳哈哈大笑。
孟离万万没想到,杜午阳贵为一派之主,竟然会如此好客,心中对云剑派的印象又增添了数分好感。
见过杜午阳之后,云剑派的人,孟离几乎都已见过。
这样一来,便不会因为面孔陌生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解决了这个问题,又是白霜钦点的学生,孟离在云剑派中便不再有后顾之忧。
因为时间急迫,走出大殿后,孟离主动询问何时才能学习制符,白霜则让他先不要着急,反而给他安排了一个房间,让他先行休息。
第二百六十五章 木家兄妹
孟柔走在西州城的街道上,听着耳边传来的议论声,委屈地噘起小嘴儿。
“师父,他们怎么能胡乱猜测呢?”
竹东帮一夜之间惨遭灭门,门中上百口无不是中毒而亡,这让用毒本领不俗的绝命神医成为众人口中的众矢之的。
孟柔甚至怀疑,若非他们乔装打扮,此刻恐怕以被众人轰出西州城。
见宝贝徒弟为自己打抱不平,绝命神医哈哈一笑。
“乖徒弟,世人皆是如此,等你以后经历多了,自然会明白。”
明白了,也就看开了。
道听途说,妄加揣测,不过云烟尔!
听着耳边的愤愤之声,绝命神医不仅不生气,反而觉得十分有趣。
他们六大魔头,做过的恶事并不多。只因为行事乖张,不遵世俗礼法,便被世人冠以魔头之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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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至今日,愈演愈烈,成为天下共知的大魔头。
更可笑的是,那些找不到事主的脏事臭事,十有八九也会扣在他们身上。
老者已经记不得自己被诬陷过多少次,但每一次他都一笑置之。
孟柔毕竟还年轻,很多事情看不通透。听老者这样说,不禁又撇了撇嘴。
如果经历只是为了淡漠,她宁愿不要?
“师父,咱们接下来要去哪?”
“去西山阁!”
和竹东帮一样,西山阁是西州城另一个三流帮派,比竹东帮的势力要强出一些,在西州城众多三流帮派中名列前茅。
昨日,六大魔头中的百兽师抵达西州城。
绝命神医通过六大魔头之间的联络手段找到对方,并从对方手中得到一条非常重要的消息。
他所要找的那个人,下一个目标,很有可能就是西山阁。
夜晚。
练完刀的孟离到房间放松身体。
他此时所住的这个房间,是白霜特意为他安排的厢房,不仅宽敞,打扫得也非常干净。
桌子上,烛台闪烁,淡淡的火光为这间屋子带来了光明与温暖。
明天就是就要学习制符,这让孟离既忐忑又不安。
咚咚咚……
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
“是谁?”
“我,杜木。”
听到杜木的声音,孟离来到门前,打开房门。
出现在门前的一共有三个人,除了杜木,还有一个一对年轻的男女。
男子身材矮胖,女子身材高挑,形成强烈反差。
如此让人印象深刻的组合,孟离当然不会没有印象。
“木彬师兄,木柳师姐。”
身材相差极大的年轻男女,是一对亲兄妹,也是白霜老师的亲传弟子,精通符箓,深得白霜喜爱,在云剑派众多弟子中地位极高,比杜木这个根正苗红的少门主都不差。
木家兄妹是白霜的嫡系,换而言之,也是云剑派中与他关系最近的师兄师姐。
孟离见到二人,虽然有些意外,但该有的礼节还是不会少。
伸手抱拳,同时让开房门,将三人请入房间。
他的房间很宽敞,容纳四人仍有余量。
之前在掌门大殿,众人已经认识过,因为同为白霜座下,孟离与木家兄妹还聊过几句,已经熟识。
“孟师弟,深夜打扰,抱歉抱歉。”
木彬为人豪爽,进入房间后哈哈一笑,豪放的笑声,给人以亲切之感。
与木彬不同,木柳的性格则有些清冷。
她走到孟离面前,道:“之前来过一趟,孟师弟并不在,所以……”
他们之前来时,孟离正在练刀,所以没有见到。
孟离疑惑道:“师姐是有什么重要的
事情要和我说吗?”
木柳道:“倒也没有什么事情。”
“没什么事情?”孟离苦笑。
没有事情还一连找了两次?难道云剑派的人都这么无聊吗?
“事情是这样的。”木彬哈哈一笑,解释道:“明天孟师弟你就要随师父入山学习,作为同门师兄弟,我和木柳特意来感谢你。”
“特意感谢我?”孟离眨了眨眼,迷茫道:“师兄你是在说笑吧!我随老师学习制符,应该是给你们添麻烦才对。”
“不麻烦!不麻烦!”木彬挥了挥手,而后好像又想起了什么值得开心的事情,畅快大笑起来。
一旁的木柳也不负之前清冷,露出甜美笑容。
孟离挠了挠头,看着杜木道:“这是什么情况?”
杜木道:“不用紧张,就是正常的感谢而已。”
“可是……”
“还是我来说吧!”木彬道:“孟师弟你有所不知,咱们师父有个诲人不倦的爱好,教导弟子的严格程度几乎让人绝望,我们作为师父的嫡传弟子,一直以来深受其苦,你的出现,转移走了师父的注意,让我们能够休息一段时间。”
听到木彬的解释,孟离表情一变。
白霜的严厉,之前来的时候白霜自己就有提过,当时还不以为意,现在看来是他轻视了。
身材和美貌都极为出重的木柳微微一笑,道:“作为你帮我们解脱苦海的恩情,我们会和你分享跟随师父学习时的注意事项,以免你惨遭荼毒。”
判了死刑也就算了,竟然还要告知行刑时的具体过程?这就有点残忍了。
孟离摇摇头道:“还是算了吧!”
木彬笑道:“不想听也没关系,咱们也可以聊聊制符时的心得体会。”
“这个倒是可以。”
木彬问道:“孟师弟,你学习制符多久了?”
孟离不假思索道:“不到一个月吧!”
他真正开始制符,其实也就近几天的事情。
“时间有些短。”木彬的表情有些惊讶,不明白自己那诲人不倦的师父,为什么会看上这个几乎没有基础的“小师弟”,点了点头,又问道:“那你知不知道制符也是有侧重的?”
孟离摇了摇头,一脸迷茫。
他甚至都听不懂对方在说什么。
木彬暗道果然,解释道:“学习符箓就和学武一样,有人擅长用刀,有人擅长使剑。符箓根据运用情况,大致被分为三类,攻击类、防守类以及辅助类。”
孟离这么一听,算是明白了。
符箓包罗万象,涉及的东西方方面面,说是进可攻退可守都不为过,在这种情况下被划分成三类,倒也合情合理。
至于所谓的侧重,则与各人的性格有关,有些人喜欢进攻,攻击性强,有些人则擅长防守,不动如山。
因其性格特点所产生的独特理解,在制符时往往会产生很重要的作用。
就目前而言,孟离制作过的符箓总共就只有两种,一种是裂爆符,属于攻击类,一种是吟风符,属于辅助类。
而且,吟风符的制作他还从来没有成功过。
接下来,木家兄妹着重讲了些制符时的心得体悟,一直聊到深夜,这才作罢。
云剑派以剑道为主,练剑的地方名为万剑堂。
清晨一早,云剑派弟子早早齐聚在万剑堂,开始了一天之计在于晨的早课。
百剑齐舞,浩气当空。
清晨天刚刚亮,孟离便被万剑堂上的练武声吵醒,起床之后来到众人齐聚的武场上进行参观。
杜木见到孟离,走了过来,兴致勃勃道:“比比?”
“求之不得。”孟离笑了,杜木的符剑
法,他早就有心要试一试。
众人见有戏可看,纷纷停下早课,一拥而上。其中一些喜欢热闹的弟子,更是当场下起注来。
“来来来,下注了,买定离手。”
“杜师兄如今已入七锻,我赌杜师兄胜!”
“我也赌杜师兄胜!”
“我也一样。”
……
木柳看向一旁的兄长,问道:“大哥,你觉得他们两个谁会赢?”
木彬理所当然道:“那还用说,杜木如今已是七锻,反观孟离,不过六锻。他们两人若是交手,杜木必胜无疑。”
木柳微微一笑:“我倒是有不同的看法。”
“你觉得孟离会赢?”木彬吃惊地看着木柳,不可思议。
差了整整一个境界,这还怎么赢?
千万不要跟他说什么越境而战,那都是一流门派精英弟子的专利,和他们这些二流门派的弟子没有关系,更何况孟离还是个野生武者。
木柳神秘一笑道:“拭目以待吧!”
她之前曾到界水城去过一趟,听说了一些事情。
其中有一个关于传武考核的消息,引起了她的注意。
如果孟离真是传武考核中的那个人,那他与杜木的胜负可就不好说了。
正当众人议论之际,孟离与杜木已经交起手来。
两人对彼此都十分了解,因而少了相互试探的环节,一上来就都拿出真实水平。
杜木符剑齐动,孟离则是以基础刀法应对,将自身的刀法优势发挥到极致。
要知道,以孟离现如今的境界,配合真气四转的优势,已经能与七锻巅峰一较高下。
杜木的符剑法虽然难缠,但他毕竟只是七锻境界,不出数招,便已落入下风。
在一旁观战的云剑弟子们,顿时被这始料未及的一幕惊呆。鸦雀无声。
最终,孟离以极其微弱的优势“一招险胜”。而这一战所引发的结果,则是众人对孟离的态度变化。
经此一战,云剑弟子们对孟离更加热情了。
江湖之上,强者为尊。
孟离能够胜过杜木,这说明他的实力最少已经达到七锻。这样的实力,超过九成的云剑弟子。
早课结束,接下来是早餐的时间。
众人移步餐堂,享受美好的早餐时间。
习武之人,对营养的需求很高。
云剑派毕竟也是大门派,伙食方面非常不错,除了正常的饭食,还有灵食进行搭配。
用灵食培养弟子,是各大宗门势力都会做的事情,很多宗门都有自己开发的灵食谱,投入的资源不计其数。
食不语!
刚刚还吵闹的人群,进入餐堂之后,顿时鸦鹊无声,各自排队取餐,展现出大门派该有的纪律。
孟离、杜木以及木家兄妹坐在一桌。
四人用餐之后,杜木对孟离说道:“制符的事情准备好了吗?”
“这有什么可准备的,随时都可以开始。”
虽然昨天被木家兄妹提醒了一下,但孟离还是充满期待。
杜木起身道:“早课之前母亲交代过,吃完早餐后让我带你过去,既然你已经准备好,那就随我来吧!”
孟离跟着起身,走之前,见木家兄妹无动于衷,好心地问了一句。
“师兄和师姐不一起去吗?”
这一句话险些吓坏了装作若无其事的兄妹二人,连忙摆手道:“我们就不去了,师弟你多保重。”
孟离只是随便一问,没想到他们会吓成这个样子,苦笑道:“那好吧!师弟我就先行告退了。”
木彬像送瘟神一样,拼命挥手道:“快走快走!”
第二百六十六章 特训开始
在云剑派有两处修炼圣地,一为万剑堂,另一处则是灵犀山涧。
万剑堂练剑,灵犀山涧学符,这几乎是云剑派尽人皆知的事情。
按理说,能够称之为圣地的地方,一定是门中弟子门最愿意去的地方,但灵犀山涧却有些不同。
在白霜的管理下,灵犀山涧不仅没有受到追捧,反而让云剑派弟子畏之如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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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连修炼最勤奋的木家兄妹也望而却步。
这里即是圣地,也是魔窟。
灵犀山涧就在后山。
杜木将孟离带到后山,指着不远处的一座洞穴道:“那里就是灵犀山涧,你过去吧!”
“你不去?”孟离奇怪。
杜木坦言道:“我就不去了,害怕被留下。”
他之前突破七锻,曾到灵犀山涧中修习过一段时间,那个日子,他再也不想回去了。
孟离本来还想说,有一个人陪这也挺好,可还不等他开口,杜木就已经跑远,一点机会都不给。
望着前方山洞,孟离嘴角抽搐,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和孟离想象中不同,灵犀山涧内并不简陋。
山洞内有明显的开凿痕迹,经过修建,形成了一间课室,不仅开阔,采光也非常不错。
孟离走入山洞时,白霜已经等候多时。
今天的白霜穿着一身黑色武服,武服上用金丝绣着云雾花纹,让她更具备威严。
“老师!”
孟离见过白霜之后,目光在山洞快速扫过扫过。
山洞既然被布置成课室,课室中该有的东西自然一样也不少。
洞口正对的墙面上有一排从石壁上直接抠出来的书架,书架足有八层高,上面摆满了书籍。
书架前方是一张石桌,石桌上摆满了瓶瓶罐罐,而在石桌下方,则放着一堆黄符纸,用麻绳绑好,一沓又一沓。
密密麻麻,数之不尽的黄符纸蔓延出去的地方,有一张石床,床上铺着一张草席。
看上去是唯一可以休息的地方。
白霜此时就坐在石桌前,见到孟离后伸出手,示意孟离坐在她对面。
孟离乖乖听话,低着头绕过去,坐下。
脚下是堆积如山的符纸,黄澄澄一片,让人睁不开眼。
直到坐在石桌前,孟离才感受到木家兄妹所说的那种压力。
坐在对面的白霜表情严肃,给人一种不怒而威的感觉。孟离只看了一眼,便吓得再也不敢动弹。
真的这么严肃吗?
“该说的杜木应该都跟你说了吧!”
正当孟离六神无主之际,白霜清冷的声音传来。
孟离立刻正襟危坐,重重点头道:“是的,弟子已经准备好了。”
“既然准备好了,我们就开始吧,毕竟你的时间也不多。”白霜点点头,指着墙上的书架说道:“第二层左手第三本书,你去把那本书拿过来。”
孟离起身来到书架前,将白霜所指的那本书取了出来。
这是一本约有一指厚的书籍,似乎是经常被翻阅的缘故,书籍的封页已经发旧。上面写着四个潦草的大字:
灵纹意解!
“讲解灵纹的书?”
孟离看到书上的名字,眼前一亮。
灵纹这东西,他熟啊!
白霜摆
摆手道:“拿过来吧!”
孟离回到位子上做好,将《灵纹意解》放在白霜面前。
孟离和白霜相对而坐,相距不过数尺,后者拿起书籍,看也不看又推回给孟离。
“打开它,翻到第五页。”
白霜研习符箓多年,教过不知多少弟子,这本书上的内容早已烂熟于心。
孟离依言而为,很快翻到第五页,可在看到第五页上的灵纹时,他却愣住了。
“这个灵纹是……”
这一页上的灵纹只有一个,但这个灵纹却是他见过次数最多的一个灵纹,不论是裂爆符还是吟风符,都曾出现过。
而起,孟离在习读玉符经时也留意到这个灵纹,几乎所有的符箓方子中都会有这个灵纹,而且还是在开头的位置。
“身为一名制符师,我想你应该已经注意到这个灵纹。”
白霜微微一笑。以孟离现在的水平,还不足以称为制符师,白霜之所以这样说,是要给他提升信心,等到训练开始时能够坚持得更久一些。
孟离果然精神一震,一脸亢奋。
白霜继续道:“你可知道灵纹也是有思想的!”
“思想?”孟离打了一个寒颤,惊悚道:“老师,您可别吓我。”
白霜瞥了他一眼:“这只是一种比喻,灵纹是符箓的基础,也是三大体系中对灵纹要求最高的一个,要想学好符箓,灵纹的掌握至关重要。”
现如今,已知的灵纹共有上百个,这些灵纹每一个都有其独特含义,相互组合之后,所能形成的变化数以万计。
制符师存在的价值,就是攻克这些无穷无尽的灵纹组合,推陈出新,不断创造出新的符箓。
之前在来云剑派的路上,通过交流,白霜已经了解到孟离的制符水平。水平之低几乎让她惊讶。所以她的教学,必须要从基础开始。
认知灵纹,则是基础中的基础。
学习是一件十分枯燥的事情。但孟离却对此表现出极大的兴趣,聚精会神,白霜的每一句话都不愿错过。
在孟离看来,制符多年,拥有丰富制符经验和理论的白霜,每一句话都是她的经验之谈,能够帮他少走很多弯路。
年轻的少年就像一片贫瘠的土地,不断地汲取着有关制符的所有知识,短短一个上午,当白霜将所有的灵纹全部讲解一遍后,他对制符有了更加清晰的认知。
“好了,灵纹的知识就先讲到这里,剩下的就只能靠你自己了。”
对于灵纹的理解,更多的还是经验上的增长,需要勤加苦练。
所以再为孟离讲解一遍之后,白霜直接收起《灵纹意解》,开始下一项训练。
“下面我们开始制符练习。”
白霜从桌子下面提起一沓符纸,扔在桌子上。
“怎,怎么练?”孟离眼角猛抽。
这一沓符纸,足有从指尖到掌根的高度,少说也有一千张,而对桌下堆积如山的符纸来说,这些只不过是九牛一毛。
白霜递给孟离一根毛笔,又取出一张白纸铺在孟离身前。
“一会儿我会随机说出三个关键词,你根据我说出的关键词,用灵纹将其特性呈现出来,记住每一组至少要列出十个不同的灵纹组合。”
“这倒是一个有趣的训练方式。”刚刚接过笔的孟离眼前一亮,多这
个有趣的训练方式产生极大兴趣。
一个人想要表达的内容,通过不同的语言方式,能够有不同的表达方法。
这一点恰巧与灵纹的组合有异曲同工之妙。
有些人喜欢言简意赅,有些人则喜欢虚张声势。通过不同的组合,能够使训练者看到更多可能性,从而对灵纹产生更加深刻的理解。
“很有趣?但愿过一会儿你还能这么认为。”
白霜嘴角一扬,伸手向下一探,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根两指宽的戒尺。
见到白霜手上的戒尺,孟离不安道:“老师,您拿戒尺做什么?”
白霜道:“当然是为了更好的鞭策你。”
孟离苦笑道:“不用这么认真吧!”
“废话少说,我要开始了!”
孟离连忙坐正,将笔头沾上墨水,竖起耳朵仔细聆听。
真正考验他的时刻要来了!
“大象,锤头,石柱。”
然而,就在孟离准备要大干一场的时候,一盆凉水瞬间浇了下来。
等等!他都听到了什么?
大象、锤头和石柱。
这三样东西有一点联系吗?
孟离抬头问道:“老师,您是不是说错?”
回答他的是狠狠抽下来的一尺。
啪!
“好痛!”
孟离双手抱头,感觉自己头上起了一个包。
“快点写。记住,十种不同的组合,一种都不能少。”
白霜冷漠到近乎无情的声音传了过来。
这是不按常理出牌啊!
孟离心里嘟囔了一句,拿起毛笔。
大象、锤头、石柱。
这三者的关联总不可能解释成,大象吃了一把锤子后狠狠一头撞在石柱上。简直可笑。
孟离甚至怀疑,这三个词可能只是白霜随口一说,至于有没有关联,不是她考虑的方面。
既然如此,他也就只能换个思路了。
将三个关键词的特性提取出来,强行组合。
磕磕绊绊,半刻钟后十组灵纹总算是写了出来。
白霜看了眼,撇嘴道:“勉强合格,接下来第二组……”
还不等孟离松气,下一组挑战又来了。
“白云,黑土,呕吐。”
孟离两眼一瞪,不管白云黑土会不会呕吐,他可是要吐了。
怎么还越说越不靠谱了?
白霜凌厉的眼神看了过来,孟离露出一抹苦笑。没有办法,只能硬着头皮往下编。
没错,就是编!
在孟离看来,这个训练简直就是一个坑,白霜所谓关键词根本没有规律可言,完全是想到什么说什么。
如此荒唐的词组组合,又能指望他写出什么好的灵纹组,大多数时候,连孟离都不知道自己写了些什么。
可就算这样,白霜也没有否定过他一次,只要他能将灵纹写出,不论好否,都会予以通过。
到了后来,他甚至能够运笔如飞,短短数息之间,便能将十组灵纹写出,有时状态不错,甚至还能多写几组。
从磕磕绊绊到运笔如飞,整整半刻钟的时间硬是被孟离压缩到短短数息。
短短一个下午,孟离的进步无疑巨大,而这正是白霜想要的结果。
第二百六十七章别有洞天
符箓创新,不能默守陈规,白霜教学的理念也从来都是大刀阔斧,不拘一格。
灵纹组合,不仅是在提升孟离对灵纹的理解,同时也在开阔孟离的眼界,使跳出固有的思维认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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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或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敢于想象!
“好了,就先到这里吧!”
见外面天色已黑,白霜结束了灵纹组合的训练。
孟离还以为今天的训练已经结束,起身对白霜深鞠一躬道:“老师早些休息,弟子告退?”
“告退?”白霜哑然失笑道:“我让你走了吗?”
孟离道:“老师还有什么吩咐?”
白霜冷笑道:“你是在跟我装傻,还是真不知道?”
“什么?”孟离一副不解的样子。
“知道为什么云剑派的弟子都怕我吗?”白霜没有直接回答,反而问了一个奇怪的问题。
之前与木家兄妹交流时,孟离已经了解到这一情况,摸着鼻子嘟囔道:“似乎是因为老师比较严厉……”
白霜笑道:“那你觉得今天的训练够严厉吗?”
学了整整一天,没有休息过一次,这样的修炼强度已经称得上“严厉”二字。
孟离嘴巴微张,“严厉”二字刚要出口,但话到嘴边,却怎么都说不出来了。
白霜今天的教学虽然严厉,但也只是处于普通范畴,还达不到让木家兄妹谈之色变的地步。
难道?
孟离忽然想起之前被白霜扔在桌子上的符纸,扭头看去,恰巧见到对方的纤纤玉手。
只见五指有如青葱般纤细的玉手在符纸上轻轻一弹,紧系着纸绳的符纸便轰然散开,密密麻麻铺了一桌。
“临摹一千遍百灵守道符,做不完不许睡觉。”
指了指散落在桌子上的符纸,白霜伸了一个懒腰,而后在孟离震惊的眼神中飘然而去。
深夜。
云剑派弟子厢房。
木彬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睡。
“也不知孟师弟怎么样了,这个时间,符箓应该已经快要临摹完了吧!”
孟离修炼的情况,让木彬忍不住好奇,犹豫再三,决定去灵犀山涧看一看。
起身穿好衣服,来到门外时,不远处的房间也有一人走了出来。
木彬看到不远处的杜木,愣了一下后问道:“后山?”
杜木点了点头,说道:“去看看。”
两人目的相同,自然同路而行。
由山路而上,两人很快来到灵犀山涧,但当他们走上前时,却发现有一人比他们来得还要早。
“木柳师姐?”
杜木看到掩身在洞口的木柳,有些意外,正准备走上前去,却见对方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杜木与木彬面面相觑,而后放轻脚步,悄悄走了上去。
二人来到木柳身旁,不等发出疑问,就见木柳伸出手,向山洞里指了指。
淡淡的灯光照亮了山洞,洞内有一人练刀,正是孟离。
木彬看到这一幕,两眼一瞪道:“他竟然在练刀?”
杜木解释道:“我听说他练刀非常刻苦,每天至少要挥刀数万次。”
木彬无语道:“我知道他在刀法上下了不少苦工,但就算再喜欢练刀,也应该看看时候吧!百灵守道符不画了?”
百灵守道符并不是一款成熟的符箓,由白霜发明,唯一的用处就是临摹灵纹。是练习灵纹的最佳选择。
木彬当初跟随白霜学习,也曾临摹过百灵守道符。一千张符箓,他硬是临摹了整整一晚。在第二天强度不减半分的训练中差点猝死过去。
当初的事,虽然已经过去很长时间,但只要一想起来,他还是会觉得不寒而栗。
木彬看向木柳,想要在曾经同甘共古的妹妹身上寻求慰籍,谁想后者竟无半点表示,反而伸出纤纤玉指,指着孟离身后的石桌道:“你们看那是什么!”
“什么?”木彬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下一刻呆若木鸡。
“我去,这什么情况?”
石桌上堆满了符纸,这些符纸上每一张都画有红色灵纹,密密麻麻,正是百灵守道符。
“这一张桌子上的符箓……难道他画完了?”
木柳苦笑道:“好像是这样!”
“好像?”
木柳道:“我是一个时辰前来到这里的,那个时候他就已经在练刀。”
“一个时辰之前就已经画完了,这怎么可能?”
听到这句话后,木彬更加震惊,从现在的基础上再提升一个时辰,这样的画符速度,就算是现在的他也很难做到。
木柳再次语出惊人道:“而且孟离已经连续练刀一个时辰,以他现在的挥刀速度,已经连续挥刀两万次!”
绘制一千张符箓,然后再挥刀两万次,这是一个什么概念。
木彬感觉身体被掏空,愕然当场。久久后骂了一句。
“这个变态!”
不论是学武还是制符,都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而是要持之以恒。
当孟离决定涉足符箓时,并不代表他一定就要舍弃武道。
每日雷打不动的三万刀,那是一刀都不能少的。
有勤奋功巩固身体,孟离身体不仅不会崩溃,反而会越练越强,以至于最近更是生出继续加量的想法。
翌日,当孟离神采奕奕出现在万剑堂时,杜木等人纷纷色变,仿佛看到鬼一样。
孟离见他们神色怪异,不明所以,正准备过去询问,便被突然到来的白霜“抓走”。
这就是白霜的特训,一旦开始,一切都要以她的意志为主。
换而言之,从昨天开始,孟离的时间便再也不属于他自己。
枯燥的修炼继续进行。
此时的孟离忽然有些理解木家兄妹。
高强度的修炼,短时间内倒还可以接受,若是长期进行,很容易让人崩溃。
作为白霜的弟子,木家兄妹长时间随同白霜修炼,早已不知被摧残成什么样子。
山洞内,孟离看着坐在他对面的女子,问道:“老师,我们今天学什么?
和木家兄妹不同,孟离虽然跟随白霜学习制符。
但他却不是白霜的嫡传弟子,学习的时间一共只有两个月,能够学到的东西自然是越多越好。
孟离的态度,让白霜感到满意,她笑了笑,说道:“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将灵犀山涧作为学习符箓的地方吗?”
孟离摇了摇头。
白霜道:“你来到云剑派已经有两天,云剑派大多数地方你都已经去过,我想你应该已经发现,灵犀山涧的灵气是云剑派灵气浓度最高的地方。”
“这其中是有什么深意吗?”
孟离提起精神,静等下文。灵犀山涧的特殊之处,他在昨天来到这个地方时就已经察觉到。
江湖宗门最重视的就是根基,其中对弟子的培养,则是重
中之重。
云剑派作为界水城内的七家宗门之一,在竞争日愈激烈的情况下,对弟子的培养自然会不遗余力。
在这种情况下,又怎么会将宗门中灵气最高的地方用作符箓的修炼。
用来练武,起到的效果难道不会更大吗?
白霜笑道:“灵犀二字,顾名思义,取自心有灵犀一点通。这座山洞中不仅灵气浓度高,更是因为这里对感灵极有帮助。你跟我来。”
美妇人挥了挥手,带着孟离来到书架前。
八层高的书架铺满了整面墙,只见白霜伸手在书架上轻轻一拍,一道暗门便出现在二人面前。
暗门的一头连接着山洞另一面的空间,那是一座风景优美的山涧,阳光之下,鸟语花香。
好一个别有洞天!
微风随着洞开的暗门灌入山洞,孟离闻着扑面而来的淡淡草香,一时之间,心旷神怡。
“你之前应该会感到奇怪,一座山洞为什么会叫山涧?答案就在这里。”
白霜指着眼前的世外桃源,自豪之感油然而生。
脚下是经过精心修整的山涧通道,白霜带孟离步入其中。
“这座山涧中的环境非常特殊,身处其中,能够让你与自然更好的共鸣。”
所谓与自然共鸣,又被称为感灵,在制作符录的过程中是极为重要的一环,也是符箓从自然中汲取力量的关键。
孟离之前制符失败,就是因为这一环出了问题。
此时,白霜将孟离带到这里,就是为了提升他的感灵能力。
“你跟我来。”
白霜说了一声,继续在前面带路,很快便来到一张石桌前。
“老师,您不会是要让我在这里制符吧?”
孟离看到石台面色一变。
白霜摇摇头道:“今天的训练比较简单,你只需要坐在这里,感受这里的一切。”
“就这样?”
听到训练内容,孟离愣了一下。
“要不然呢?你昨天绘制的符箓我都看了,你绘制灵纹的能力不错,用不着浪费太多的时间。”
白霜教学讲究的是因材施教,并不一味苦练。
孟离有练刀的基础,手法很稳,在制符上有非常不错先天条件,很多麻烦都可以省略掉。
白霜说完,随后便走出山涧。
不过她也不是全然不顾……在走出之后,随手将暗门封闭。
孟离见此,不禁苦笑一声。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现在他被关在山涧里,就算想偷懒,也做不到。
梦里看着眼前的石台,并没有坐上去,虽说这里是云剑派灵气最为充足的地方。但要感悟这里的自然气息,也不一定只能在这个地方。
熟悉环境,才是他现在最需要做的事情。
围着山涧走了一圈,了解周围的环境。
此处风景优美,长满植被,草地之上还有两株果实艳红的果树。
孟离来到一株果树前,摘了一颗抬手便可触及到的野果,用衣角擦了擦,咬了一口。
野果熟得正合适,甜中带酸,十分可口。
野果吃完时,孟离已来到山涧尽头。
此时在他眼前的是一块高大的岩体。
岩体光洁,像是被人仔细打磨过一样,上面刻着字,但却破损严重。
“附兵符?”
孟离看着岩体最上面的三个字,微微一愣。
第二百六十八章 附兵符
这难道是一张残缺的符方?
孟离眼前一亮,忍不住走近观察。
遗憾的是岩体上的内容,残缺得过于严重,根本无法解读。
“可惜啊!”
正当孟离为此感到遗憾的时候,他忽然想起自己那块随身携带的神秘玉牌。
他拿出玉牌,凝视着玉牌光洁的表面,喃喃道:“如果岩体上真是一张符方,以这玉牌能够完善功法的能力,也不知能否将其补足。”
仅有巴掌大的玉牌,色泽通透,看上去和普通的玉牌没有什么区别。
但孟离却知道,这块玉牌的神奇能力。
这块玉牌,不仅能够补全功法秘籍,还能生成地图。
神秘玉牌第一次发挥神效时的情景,孟离至今仍记忆犹新。
而它首次补全的东西,恰巧与符箓有关。
虽然孟离不知道神秘玉牌的原理。
但玉牌的能力却从来没有让他失望过,如今遇到一张残方,自然要试一试。
玉牌取出,就在即将贴到岩体上时,孟离的手又突然缩了回来。
“不行,万一把岩石搞塌了怎么办?”
玉牌完善功法,会将功法的载体化为灰烬,如果真将岩体搞塌了,白霜发现后,他就算长了十张嘴也说不清。
将玉牌收了回去,反手撕下一块衣角,孟离找了一张两个巴掌大的蒲叶,用红色的果浆作为染料,将岩体上的残字临摹下来。
“这样就不怕了!”
孟离拍拍手,拿出玉牌放在上面。
然而……
“没有反应?”
笑容僵硬在孟离脸上,仿佛连空气都沉寂下来。
“是这个方法不行吗?还是玉牌无法将残方补全?”
望着眼前的岩体,孟离克制住直接动手的冲动,反倒将身上的外套脱了下来。
“再试一次吧,如果不行就算了!”
紧接着,他摘下一堆野果,捣烂后将其涂抹在岩体上。
光洁的岩散发着香甜的气息,孟离趁果浆未干,将上衣盖了上去。
粘稠的果浆染红了衣衫,然而未被染红的附兵符残方,却是拓印下来,分毫不差地拓印在衣衫上!
如果说,玉牌之前没有反应,是因为孟离在临摹残方时出现错误,那么现在将不会再有这个问题。
这样的情况下,若是玉牌再无反应,那就是符方本身的问题了。
呼……
孟离深深吸了一口气,将印上字体的上衣平铺在地面上。而后拿出玉牌,缓缓放在衣衫上。
神奇的一幕出现了,在玉牌忽然绽放的光泽下,染满果浆的衣服化作灰烬,消失不见。
“竟然真的成功了!”
孟离一声惊呼,险些激动得跳起来。
经过玉牌的完善,附兵符的符方已经出现。
而且和裂爆符一样,附兵符的符方在经过完善后,也属于完美制作法,只要按照符方上的步骤逐步进行,即便没有与自然共鸣,也可以将附兵符制作出来。
当然,经过感灵之后的附兵符,威力自然会强一些。
按照附兵符上的记载来看,这张符方应该是一种为兵刃增加力量的符箓。由使用者激活注入兵器,再由兵器反馈给使用者,使得使用这张符箓的人,凭空增长一个层级的力量。
“增长一个层级的力量!”
了解到附兵符的能力后,孟离顿时惊为天人。
凭空增长一个层级的力量,如果真能做到这一点,那这效果就有点恐怖了。
就拿孟离来说,他本身就能爆发出七段巅峰的力量,使用附兵符后,再提升一个层级的实力,那可就是八锻武者的力量。
炼体八锻,如果能有这个实力,之前在除兽任务时,他就不会那么狼狈了。
要知道,就连冯彧对外宣布的境界也只不过是炼体八锻。
这些日子以来一直困扰他的问题,就这么迎刃而解了?
孟离抱着玉牌,感觉像是在做梦,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也可能是在夸大其词。
孟离沉思片刻,决定先制作一张附兵符。反正也是完美制符法,以他现在的水平,应该可以做出来。
孟离当机立断,取出玉牌来到石台前。
石台位于山涧中央,也是这里灵气最充足的地方,本来就是用来感灵的地方,一应制符用品,应有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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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时地利人和,无一不全,此时此刻孟离有一种天意如此的感觉。
这附兵符就像是老天赏赐给他的礼物,与他命中注定。
可就在他开始深入研究附兵符后,问题出现了。
想要制符附兵符,必须要用到一种名为极品灵石的东西。
众所周知,灵石是天下百石之一,位列第十,是制作符箓的原料之一。
通常在黄符纸上,都会添加灵石粉末,以增强符纸的承载能力。
然而以附兵符直接提升一个层级的霸道能力,普通的灵石根本无法承受。
若想制作出完美的附兵符,还需要品质更高的灵石进行辅助,也是就极品灵石。
只有在符液中加入极品灵石的粉末,附兵符才能制作出来。
“极品灵石,这可让我上哪儿去找?”
得知这一结果的孟离不禁露出苦笑。
要知道,极品灵石可不比一般灵石,是极为稀缺的一种资源。找遍整座界水城,都未必能够找到。
竹篮打水一场空。
没有极品灵石,孟离根本无法完成附兵符。
将附兵符的事情放到一旁,孟离在石台前闭幕调戏,开始专心完成白霜安排的课程。
想要与自然共鸣,最快的方法就是融入自然,而想要做到这一点,需要先将心静下来。
孟离调息打坐,感受着山涧内的律动。
然而,这却是一个极为艰难的过程,整整一天过去,他竟没有半点收获。
第二天,白霜没有来。孟离继续感灵的修炼。就这样一连持续了四五天,情况才有所好转。
被关入灵犀山涧的第五天,当孟离已经能与自然共鸣的时候,山洞的大门终于再度打开。
“师父,您终于来了!”
孟离看到白霜,激动得泪流满面,像是看到亲人一样,立刻飞扑上去。
这几天他的日子实在不好过。
枯燥的修炼倒还能够接受,关键还是吃的问题,若不是有野果果腹,他这几天就真要疯了。
想到杜木他们在外面大鱼大肉,自己却只能在山洞中食用野果,孟离就欲哭无泪。
白霜看到孟离委屈的样子,哭笑不得道:“只是才过去几天,你
就坚持不住了?我还在想要不要给你安排一些更加艰巨的任务。”
“更艰巨的任务?”
孟离双腿一软,险些跪到地上。
“老师,能先让我喘口气吗?”
白霜摆了摆手说道:“好了,先让我看看你这几日的修炼成果。”
她说着便取出一张符纸递给孟离。
这是要现场测验呀!
孟离挠了挠头,哭笑不得。
好在这几天并未懈怠,感灵的能力已经初步掌握。
孟离接过符纸,来到石台上运笔如飞,很快一张百灵守道符便制作完成。
这张符箓没有任何能力,纯粹就是用来练习绘灵的杂符。
跟随白霜学习的第一天,孟离已经制作过百灵守道符,对于这张符箓已经烂熟于心。在这次的制符过程中,他以感灵进入到与自然共鸣的状态中,使得这张符箓产生一些微妙的变化。
白霜看到这一幕,满意地点了点头。
“不错,短短五天时间就能掌握到这种程度,进步已经非常快了。”
孟离趁着这个机会,将白霜的注意力引向刻有附兵符的岩体。
“老师,我之前在这里修炼时,发现了这个东西,有些好奇。”
白霜看向孟离所指的岩体,恍然道:“你说的这是附兵符的古方,只可惜已经残缺了。”
“附兵符?”孟离明知故问道。
白霜的心情不错,耐心解释道:“你应该知道符箓一共有五个等级。而在每个等级中都有着属于各个等级的最强符箓,这些符箓基本都已失传,而这附兵符就是低等符箓中的最强符箓。”
“最强符箓!”孟离眼前一亮,心中忍不住狂喜。
白霜点点头道:“没错,附兵符能够提升使用者一个层级的力量,这在低等符箓中几乎是无法做到的事情。”
孟离疑惑道:“这么好的符箓,为什么会失传?”
白霜叹道:“附兵符的力量的确强大,但制作这张符箓的代价也十分巨大,必须要加入极品灵石的粉末。要知道,极品灵石几乎是已经断绝的资源,在这种情况下又还有谁能够制作?”
无法制作的符箓,注定要被历史淘汰。
“就连云剑派都没有极品灵石吗?”孟离问出了自己最想问的问题。
“有倒是有,但附兵符的符方如今已经失传,即便有一些极品灵石,也无法制作。”
孟离害羞道:“老师,能不能给我一些极品灵石,用银子买也可以。”
“你要这东西干什么?”白霜眉头一皱,用审视的目光打量着孟离。
孟离苦笑道:“我只是好奇,想研究一下。”
白霜点点头说道:“我手里的极品灵石也不多,最多只能给你两克,至于银子就不必了。”
两克,刚好能制作一次附兵符!
孟离欣然一拜道:“那就多谢老师了!”
白霜摆了摆手,不以为意道:“我手里的极品灵石本是打算用来研究新符方,但数量实在太少,研究不出效果。还不如送给你,免得让我心烦。”
孟离哭笑不得。
接下来,白霜又为孟离讲解了一些感灵上的事情,而后开始进入下一阶段的修炼。
因为已经初步掌握感灵,接下来的修炼,也是此次修炼最重要的阶段。
第二百六十九章 似曾相识
这一日,是西山阁的大日子。
西山阁阁主付西山六十大寿,地点就订在西山阁的会客大厅。
今日一早,刘云三人便来到西山阁。
作为白剑洞的弟子,他们很快变被请入会客大厅,坐在紧靠主位的位子上。
客厅内张灯结彩,数十张客桌摆放得整整齐齐,红色的绸布上摆满了宴请客人的酒菜。
看上去热闹极了。
门外,携礼而至的客人络绎不绝。
原本还有些空旷的大厅,顷刻间便热闹起来……
西山阁大门外。
乔装打扮改为一身灰色布衣的孟柔看着大门前热火朝天的欢庆景象,眨了眨她水汪汪的大眼睛。
“师父,你准备贺礼了吗?”
“贺礼?”绝命神医苦笑道:“之前也没听说这里要办喜宴啊!”
言外之意是没有准备。
那么问题来了,他们这样空着手进去,会不会被人家给踢出来?
孟柔迟疑道:“师父,还进不进?”
绝命神医双手背后,下巴微扬,斜向上天。
“乖徒儿,你不总是问为师行走江湖最重要的是什么吗?现在为师就告诉你。”
只见老者将手伸入怀中,掏出一个破旧的布袋,得意地在孟柔面前晃了晃。
孟柔不解道:“这是您的臭袜子?”
“臭丫头,胡说什么!”老者表情僵硬,瞪了少女一眼,而后来到一个树坑前,搓了一枚龙眼大的泥丸放进布袋。
孟柔看得莫名其妙,问道:“师父,您这是在干什么?”
“没看见吗,在做礼物啊!”
搓泥丸,做礼物?
孟柔懵了,您确定不是来搞笑的吗?
“师父我明白了。”
“明白什么?”绝命神医一边美滋滋地搓着泥丸,一边宠溺地看着孟柔。
“我明白闯荡江湖最重要的是什么了?”
“很好!”老者欣慰道:“说来听听!”
“三个字,不怕死!”
噗!
险些将一口老血喷出来的绝命神医看着孟柔,无语道:“这就是你总结出来的道理?”
孟柔不屑道:“送这种礼物不被打死才怪。”
老者傲然一笑,将最后一枚搓好的泥丸放进布袋,伸手一招道:“跟我来!”
西山阁的大门前已经排起长队,众人手中捧着精心准备的礼盒,无不精美。
“不好意思,让一让啊!”
老者穿过人群,来到门前,将那破旧不堪的泥丸递给迎客的弟子。
那弟子结果布袋,一脸茫然,问道:“这是什么?”
西州城摆宴迎客,有报礼的说法,不仅彰显出客人与主人的相互敬重,也以此将到来的客人划分出三六九等。
说罢之后,便要将布袋打开,一探究竟。
完了,要被轰出去了!
布袋里装着什么,没有人比孟柔更清楚,见要事迹败露,紧张地拉了拉老者的衣角。
绝命神医微微一笑,无比自信。
布袋打开,里面装着的五颗泥丸暴露在迎客弟子面前。
那弟子面色一沉,问道:“这是什么东西?”
绝命神医傲然道:“这是十全大补丸!”
“十全大补丸?”
听到老者的回答,不仅迎客弟子一脸迷茫,就连孟柔也懵了。
这种睁着眼睛说谎的本领也是没谁了!
迎客弟子打量着老者,衣着粗鄙,越看越觉得对方像是一个骗子。
将“十全大补丸”拿在面前闻了闻,皱眉道:“怎么跟泥巴一个味道?”
“泥巴!”老者做出一副茫然的样子,拿过一颗“十全大补丸”闻了闻,恍然道:“哦,你是说灵溪土啊!”
“灵溪土!”
迎客弟子懵了,这是啥,没听过。
老者哈哈一笑:“实不相瞒,在下是一名医师,这十全大补丸,是用家传古方调配而成,除了十味灵草,还需以灵溪土为引,所以才会有一点点的土腥味。”
“是这样吗?”
听到这个解释,迎客弟子更加迷茫,他对药理不通,灵溪土什么的更是听都没有听说过。
谁知道这个老家伙是不是在胡说八道!
但是,今天毕竟是大喜的日子,就这么将对方轰出去,是不是不太好?
就在迎客弟子为难的时候,一位在附近巡视的弟子发现这里的异常,走过来问道:“什么情况?”
这位弟子穿着一身紫色的武服,腰间插着一把短刀,看上去要比其他弟子高人一等。
嗯?面色红中透黑,脚步实而忽虚,这是夜晚操劳过多的征兆呀!
绝命神医见到紫服男子,眼前一亮,对于接下来的事情更有把握。
“大师兄,你来了!”
迎客弟子见到紫服男子,像是见到救星,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给对方。
十全大补丸?还他妈灵溪土!
这还用想吗?绝对是骗子!
紫服男子面色阴沉,正准备一声令下将这骗吃骗喝的老家伙打出去,对方却忽然凑了上来……
在孟柔疑惑的目光下,她那不靠谱的师父好像在对方耳边说了什么。
起初那紫服男子还一脸震怒,可在师父伸手拍了拍对方的后腰,对方却转怒为喜,露出一脸崇敬。
“哎呀,大师!在下有眼不识泰山,您里边请!”
“师兄,我这……”
紫服男子的变化让迎客弟子始料未及,托着破布袋不知所措。
紫服男子没好气道:“还不快快收好,这可是宝贝!”
而后,在孟柔震惊的眼神中,他们师徒二人被请入会客大厅。
进入客厅后,二人找了一处偏僻的席位坐下。
孟柔不解道:“师父你究竟跟那个人说了什么?”
“没什么,那人身上有点小毛病,我帮他指点了一下。”
所谓的小毛病,就是男女之间那些不可描绘的事情。
紫服男子也就是西山阁的大弟子,生性好色,夜以继日,仗着练武打下的底子不惜挥霍,虽然现在没有什么大碍,但隐患早已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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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柔毕竟是花季少女,像这种有伤风俗的事情,他自然不会告诉对方,毕竟老脸还是要的。
“可是……”
孟柔总觉得哪里有问题,正欲再问,被老者挥手打断。
老者震咳一声,清了清嗓,一本正经地问道:“徒儿,还记得为师刚才问你的问题吗?”
“什么问题?”
老者无语,提醒道:“闯荡江湖……”
“哦,您说的这个呀!”孟柔不假思索道:“脸皮要厚。”
端起一杯茶,正准备倒入口中的绝命神医差点一口喷出来。
“啊,这个……看来你还是没有理解透彻啊!”
“是这样吗?”孟柔眨了眨眼,天真地问道。
“唉!”看着自己的傻徒弟,绝命神医叹了一口气,语重心长道:“记住,闯荡江湖最重要的是要随机应变。”
西山阁会客大厅。
坐在客厅首座的李其峰百无聊赖,环目四顾,当看到坐在客厅另一端的灰衣少女时,神情一怔。
“那个少女,好像在哪里见过。”
他的声音很低,但还是被身旁两位师兄听到。
刑明师兄爱开玩笑,哈哈一笑道:“师弟,莫不是看上人家了?”
李其峰红着脸道:“师兄说笑了,只是觉得有些眼熟。”
刘云道:“当然眼熟了,前几天在茶馆,那姑娘就坐在
我们旁边的位子上。”
刑明点点头道:“听师兄一说,我也想起来了。”
“是这样吗?”
李其峰摇了摇头,那日的事情他记得很清楚,对这少女更是一点印象都没有,如果两位师兄没有记错,那少女一定就坐在他的身后。
他身后没有长眼,所以看不到。
少年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将心中的疑惑暂且压下。
时间飞速流逝,会厅中的人越来越多,少女似乎并不喜欢热闹,起身向客厅外面走去。
李其峰看到这一幕,也站起身来,走了出去。
相比吵闹的客厅,客厅外面安静的院落几乎就是天堂。
少女站在一株色泽艳丽的海棠树前,纤细的背影正对着客厅大门。
从会厅大门走出来的李其峰看到这个背影,心里那种熟悉感更加强烈。
“姑娘,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李其峰终究没有忍住,来到少女身后轻声询问。
少女回过身,见到李其峰身上的白衣白剑,想起几天前在茶馆发生的一幕。
“也许是在茶馆里见过。”
李其峰摇头道:“不对,是其他地方。”
“其他地方?”
孟柔略感诧异,打量着比她高出将近一头的男子,迟疑道:“公子可是姓李?”
李其峰闻言一震,激动道:“没错,在下的确姓李,我们果然在哪里见过!”
如果不了解李其峰的人,见到这一幕,还以为他被少女的姿色迷住。实际上,他真的只是好奇。
直觉告诉他,这件事情对他非常重要。
“唉!”
孟柔回过身,轻抚着身前的海棠枝,叹息道:“李师兄与我的一位兄长十分要好!”
“李其峰,要加油啊!”
“不行不行,你这样可超越不了我!”
一张略黑的面孔突然浮现在眼前。
李其峰眼角泛红,感慨道:“原来是那个家伙啊!”
孟柔盈盈一笑,“李师兄想起来了?”
李其峰点点头道:“你是孟离的妹妹孟柔,我们之前在靠水镇见过一次。”
大概在一年前,孟离有次去靠水镇卖鱼,当时身边就跟着一位亭亭玉立的少女,给李其峰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相比一年前,羞涩的少女变得更加明艳,让他一时之间未能认出。
“孟师妹,你怎么到西州城了?那个和你一起的老先生是?”
孟柔笑道:“那是我师父!”
“哦,原来是这样!”李其峰能够看出,孟柔碰到了奇遇。出于尊重,他没有多问。
孟柔忽然想起一件事,忧虑道:“李师兄,你们白剑洞是不是在查竹东帮的案子?”
“是的!”
李其峰不以为意。
他们师兄弟三人,这几天借助邱延明的力量探查案情,期间引起不少动静,否则也不会查到凶手有可能会对西山阁动手的线索。
“李师兄,有一事我不知当讲不当讲?”孟柔神色迟疑。
李其峰哈哈一笑道:“师妹跟我客气什么,有话直说便是。”
孟柔叹息道:“我想劝劝师兄,不要再插手竹东帮这件事。”
“师妹何出此言?”李其峰握住孟柔双手,迫切道:“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孟柔黛眉轻皱,低声道:“李师兄你不要误会。竹东帮一夜之间百人丧命,我只是觉得很危险,害怕你们出事。”
“哦这样啊!”
李其峰松了一口气,有些失落。这时他才发现自己干什么,连忙松开双手,羞愧道:“对不起,刚才是我太激动了。”
“没事。”孟柔摇摇头道:“时间不早了,李师弟你多保重。”
“保重!”
第二百七十章 毒
与孟柔分开后,李其峰回到自己的座位。
此时,他脑海中不断闪过孟柔刚才说过的话。
“她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直觉告诉李其峰,孟柔一定知道什么,否则她不会说出那样的话。
“师弟,西山阁主出来了。”
就在李其峰低头沉思的时候,西山阁阁主付西山从会厅内间走了出来。
听到刑明师兄的提醒,李其峰连忙坐直身体,从胡思乱想中挣脱出来。
经过之前的调查,他们要寻找的妖人,极有可能会出现在这场宴会上,他们必须打死十二分的精神。
随着付西山的到来,寿宴正式开始。
一时之间,宾主敬饮,热闹非常。
绝命神医坐在宴席靠后的位子上,在众人为付西山敬酒时,双眼微眯,俯视着桌子上的饭菜。
饭菜很丰盛,但他却没有半点胃口。
孟柔坐在老者身旁,拿起一双筷子,想要去夹一道糯米甜藕。
然而,筷子刚一伸出,便被老者一掌拍掉。
孟柔疑惑地看着老者,后者摇了摇头,嘴唇微动。
有毒?
看出老者的嘴型后,少女面色瞬间苍白。
“放心,死不了。”
老者微微一笑,示意少女不要紧张。
听说不会死人,少女松了一口气,正要开口时,呼听老者低呼一声。
“来了!”
什么来了?
少女正待疑惑,空气中便传来一阵花香。
甜甜的花香让人沉醉,但已经开始跟随老者学习药理的少女,却意识到这股花香的异常。
“花香有问题?”少女面色一沉。
老者点头道:“这是百草散,毒性很特殊,单独使用时,不会对人体产生危害,可一旦与这饭菜中的绝味散相融,就能产生无比强烈的剧毒。让人手足无力,瞬间失去反抗的能力。”
老者没有再压抑自己的声音,因为已经没有这个必要,随着他话音落下,宴会上的宾客,纷纷跌落在地。
这药效发挥得好快!
一名坐在老者身旁肥胖男子看向他,露出惊愕的神情。
这个胖子之前介绍过自己,此人是西州城的一名富商,名下良田千亩。因谈吐风趣,让老者记忆深刻。
老者见到胖子的目光,便知道他在想什么,冷哼一声道:“不用这样看着我,毒不是我下的。”
百草散和绝味香的组合虽然不错。但对他来说,还是太过小儿科。拿不出手。
“那……那……”
胖子的声音已经沙哑,说话都十分费力。
绝命神医扔出一颗红色的药丸。
“含着它,记住,千万别吞下去。”
胖子像是抓到救命稻草,手忙脚乱地将那颗红色药丸放入口中。
“吞下去会怎样?”
药丸随着唾液化开一些,胖子能够感受到自己体内的力量在缓缓恢复。
“生不如死。”
冷冰冰回了胖子一句,不管对方有没有因此而受到惊吓,绝命神医推了推孟柔,而后躺在地上,将自己伪装成中毒的人员。
孟柔心领神会,紧接也躺在地上。
会厅内的变化太快,只是寥寥数息之间,原本还热闹无比的寿宴就变得一片死寂。
李其峰和他的两位师兄猛然起身,茫然四顾,不知所措。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大家都中毒了?”
李其峰看着倒在地上的人群,心中慌乱
到不行,他毕竟初入江湖,遇到这种情况,难免惊慌。
“是刚才传来的那股香气!”刘云眉头紧锁,警惕地看向四周。
刚才众人倒下时,正是那股香气传来的时候。
李其峰迷茫道:“可是我们为什么没有事情?”
刑明低呼一声道:“不对,毒在酒菜里,刚才的香气只是药引!”
他刚才留意过,从始至终没有动过酒菜的几乎就只有他们三个。
事实也的确如此,参加寿宴,一口酒菜都不吃,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而李其峰三人,因为查案的缘故,一直在留意四周,根本没有顾得上吃喝。
刘云阴沉着脸,大声喝道:“妖人,既然敢下毒,为何不敢现身一见?”
话音刚落,就听一人道:“白剑洞不愧是名门正派,教出来的弟子也都是侠肝义胆,事到如今竟无半点畏惧。”
声音低沉且沙哑,像是用铁片在钢刀上摩擦。
让人头皮发麻。
三人寻声看去,就见一个穿着下人服饰的男子从人群中缓缓起身。
李其峰看到下人打扮的男子,愣了一下,就在不久前,他从这个人的手上接过一壶热水。
那个时候,他们相距不过一尺,从对方身上,他没有感到丝毫气血。
但现在,这个人身上的气血,却强得有些吓人。
这种气血强度,似乎比付西山都要强出好几倍。
在李其峰所见过的武者当中,似乎只有燕行观才能稳胜一头。
“师兄小心,这人是纳气巅峰!”
李其峰一声惊呼,紧接向孟柔所在的位置看去。
此时,他忽然想起刚才在院子里,孟柔对他的那句话。
现在就算他们不想管,也已经晚了。
“师父,一会儿能不能救救他们。”
躺在地上的少女,偷偷睁开眼,指向不远处李其峰三人。
“徒弟,你这样可不行啊,那三个傻子和我们非亲非故,凭什么要就他们?”
老者看着少女,刚要给她讲一讲,不会感情用事的种种好处,就听少女说道:“那里有我一位兄长的好友。”
“就是你那个念念不忘的兄长。”
少女目光瞪向老者。
“你那是什么眼神,我就还不成吗!”
“这还差不多。”
江湖人都知道一件事。
绝命神医想要救的人就算,阎王老子来了也死不掉。
时间往前回溯一些。
就在西山阁寿宴开始的时候,西州城主门,一名腰间插着一把锈剑的高大少年,大步迈入西州城。
少年虽然高大,面容却颇显稚嫩,看上去约十四五岁的样子。
如果孟离在这里,便会发现,这位高大少年正是几个月前在孟家村与他告别的孟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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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在孟溪身后,正拖着一只毛色罕见的青色巨狼。
这巨狼是西州城附近出没的凶兽,伤了一支商队之后,从此登上本地鉴镜府的任务舞台。
孟溪猎杀巨狼,自然是为了完成武馆任务。
现如今,他已是一家武馆中的重要弟子,因其天赋出色,被武馆馆主寄予厚望。
孟溪进去城门时,有种芒刺在背的感觉。
察觉到有人在看他,他向对方看了过去。
那是一个手拿卦幡,身披阴阳鱼服的中年道人。
算卦的?
卦幡上写着八个字,左四右四。分别是:
铁卦神算,
事
无不知。
孟溪见到中年道人愣了一下,皱眉道:“你看着我做什么?”
身着黑白道袍的中年道人哈哈一笑,说道:“贫道铁卦仙,见少侠气度不凡,想为少侠算上一卦。”
“哼,算你大爷!”
孟溪没有理会这个自称铁卦仙的“江湖骗子”,拉着身后的青毛巨狼继续向城内走去。
铁卦仙目送孟溪远去后,取出一枚铜板抛入空中,铜板落下,被他接住。
道人看着手中铜板,微微一笑。
该来的总是会来,躲不掉!
不过,现在他还有一件事情需要去做。
想起此次前来西州城的目的,铁卦仙面容一肃,收起玩世不恭的心态。
路边行人纷纷,他拦下一位路人,彬彬有礼地打听起西山阁的方向。
看着倒在地上的孟柔,李其峰面色一沉。
孟柔中毒到底,对他来说这是最棘手的问题。
如果说之前他还可以转身离去,那么现在,他则有了不得不留下的理由。
孟离的妹妹他是绝对不会放弃的。
然而,面对纳气巅峰的高手,他们三人是万万无法应对的。
须知,就算是他们中修为最高的刘云师兄,如今也不过八锻巅峰的境界,相比纳气,还差了十万八千里。
怎么办?
几乎是在一瞬间,李其峰就已有了决断,只见他向前一步,头也不回地对二人说道:“两位师兄,你们快快离去,这里有我暂且抵挡。”
虽然已是生死危机,但李其峰却十分平静,此时此刻他已经做好随时赴死的准备。
刘云感受到李其峰的决心,怒骂一声道:“李其峰,你这是说的什么混蛋话,咱们师兄弟三人一起下山,自然也要一起回去。”
“师兄,这个敌人太恐怖了,我们不可能是他的对手。”
李其峰本想说能走一个是一个,但想到刘师兄那耿直的性格,委婉道:“此人只有师父他们才能应对,为了西州城以后的安稳,我们必须要将这个信息送回去。”
“今天你们一个也别想走。”
伪装成下人的中年男子冷哼一声,身上气血尽皆调动,形成一股恐怖的气息。
这股气息不仅狂暴,且透着杀机,那种厚重感,给人一种凝为实质的感觉,就像是一堵血墙迎面拍下。
感受到对方身上传来的压力,李其峰三人有一种被扼住咽喉的感觉,呼吸都已困难。
“就这点实力?”
见到李其峰三人的窘态,中年男子冷笑道:“我还以为白剑洞有多了不起,看来也不过如此。”
“恶贼,竟敢辱我师门,看我饶不饶得了你。”
白剑洞三人之中,刘云性格最为耿直,对宗门的感情也最深,他虽然是西州城的世家子弟,但却从小进入白剑洞,与师父以及师兄弟们相依为命。
可以这样说,白剑洞就是他第二个家。
刘云可以不在乎自己的荣辱,但却不能置师门荣辱于不顾。如今白剑洞被对方如此羞辱,他又怎会无动于衷?
白剑出鞘,无光剑法施展,一脸刺向对面的中年男子。
男子只是伸出两根手指,便将他的长剑夹住,动弹不得。
“太弱了!”
两指轻弹,传来一股异常恐怖的力量,震脱了刘云握剑的右手,将其震飞出去。
“师兄!”
“刘师兄!”
刑明和李其峰飞身而起,同时将刘云接下,但结果,却是让三人一同飞了出去。
第二百七十一章 绝命神医
当二人接下刘云时,那股被中年男子随手弹出的力量,由刘云传递到他们身上,竟让他们无法抵抗。
“已经知道对方是纳气巅峰的武者,竟然还敢上去拼命,真是太蠢了!”
绝命神医像一个挑剔的看客,看得津津有味的同时又忍不住出声抱怨。
作为六大魔头之一,他最讨厌的就是这些所谓的名门正派,既啰嗦又迂腐。
躺在一旁的孟柔瞪了他一眼。
老者缩了缩脖子,嘟囔道:“知道了,不会让他们死的。”
拍了拍屁股,老者从地上站了起来。
“可以了,这件事情就到此为止吧!”
中年男子突然听到这个声音,面色阴沉下来,扭头看去,发现出声的竟是一名身形单薄的老者,脸上露出一抹冷笑。
“老家伙,多管闲事很有意思吗?”
绝命神医笑道:“你说得没错,老朽最喜欢的事情就是管闲事。”
“找死!”
男子恼羞成怒,身后向后一摸,拔出一并短剑。
小巧的短剑,剑身上刻有三道灵纹。
这是一柄被铸灵三次的宝器!
短剑被男子取出的一瞬间,一道剑气便已斩落而去。
“唉!现在的年轻人,怎么就不知道呀尊重老人家呢?”
老者慵懒的声音传来,而后一股让人窒息的力量爆发出来,冲散了剑气。
“你,你究竟是什么人?”
中年男子心神骇然,看着老者露出不敢相信的神情。
刚才那一剑,虽然是他随手一击,却也是纳气巅峰的力量,而能用气劲将这股力量溃灭,唯有纳气之上的那个境界。
这老头是塑命境!
塑命境,重塑命魂。
到了这个境界,武者的生命形态已经发生蜕变,是一种更高的次元,如同神一般的存在。
老者叹了一口气,说道:“老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绝命神医,贾仁。”
“你就是绝命神医?”中年男子闻言一惊,紧接脸上便浮现出一抹惊悚。
绝命神医,塑命第一重的武道高手,位列六大魔头之一。
男子之前在西州城伪装时,曾听说过绝命神医来到西州城的消息。
那个时候的他根本没有在意,甚至还将竹东帮的案子栽赃给对方,万万没有想到,对方竟然因此盯上了自己。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自作自受?
男子的反应,让老者非常满意,点点头道:“看来老夫的名字,还是有些用处的。看你手中这把铸灵三次的宝剑,如果我没有猜错,你应该就是猎武道四王十二臣中的剑臣吧!”
男子没有回应,但他紧握短剑的双手,却让绝命神医得到了答案。
“不会错了,你果然是从猎武道里出来的杂碎。”
绝命神医一脱慵懒之态,面色一沉,身上散发的气息也随之变得阴沉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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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头顶上的天空,都因他的力量而暗淡。
中年男子承受不了这种压力,忽然暴起,向着绝命神医冲了过去。
“老家伙,给我死!”
绝命神医算什么?纳气境又算什么?
即便命魂已经发生蜕变,仍然也是肉体凡胎,被他宝剑其中要害,还是要死!
真元有如实质,从男子体内爆发出来,与之一同爆出的还有一股浓重的血气。
这是男子
的本武之灵,血杀念。
武者的纳气境,是修炼本武之灵的过程,作为纳气巅峰,男子自然已经掌握本武之灵。
男子的本武之灵名为血杀念,位列天下万灵帮百名之内,不仅能增强真气威力,还有侵蚀对手神志的奇效,是一种非常好用的灵能力。
借助血杀念的力量,男子反杀过很多比自己要强的人,正是基于只一点,才有了现在的殊死一搏。
然而,被他反杀的那些人中,却没有一个塑命境。
男子未到塑命境,并不了解这个境界的恐怖之处,这个境界的力量是碾压,碾压一切低于这个境界的存在。
男子拼尽全力的血念攻击,换来的却只是老者一声冷哼。
“血杀念?哼!真是让人恶心的味道!”
面对扑面而来的血念,老者挥了挥手,一股难以形容的磅礴力量,以碾压之势横扫一切,冲散了男子的血念,同时也将男子冲飞出去。
一招败敌,老者双手背后道:“太弱了。”
这句话本是男子之前说给刘云听的,现在却原封不动地还了回去。
“这就是塑命的力量?”
不同于上一次随手一剑,这一次的血念灌注了男子全部的力量,正因如此,也让他感受到纳气与塑命的差距。
男子所在的势力中,并不是没有塑命境的武者,但那几位存在,平时却极少出手。所以,他对塑命境的真正力量并不了解。
然而,真正了解之后,带给他的却是绝望。
男子双眼微眯,眼角的余光看向已经目瞪口呆的李其峰三人。
察觉到绝命神医的真实力量后,他很清楚,想要从正面突围,这是绝对无法做到的事情,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这三名白剑弟子。
只有抓到这三个白剑弟子,以他们进行要挟,这才可能有一线生机。
男子不敢耽搁,身形一闪,向距离他最近的刑明扑了出去。
再看刑明,因被老者的霸道实力惊呆,一时之间竟未能反应过来。
“师兄小心!”
李其峰大喊一声,关键时刻挡在刑明身前,与此同时,并将自己的长剑刺了过去。
李其峰的阻挠,让男子震怒,一掌拍飞李其峰的长剑后,双掌成爪,捏住李其峰的双肩,又从双肩滑向手腕。
一阵咔咔咔的碎裂声……
李其峰的双臂,顿时被男子捏碎。
“啊!”李其峰一声痛呼。
男子的真气紧接袭来,将他震晕过去。
“师弟!”
刘云和刑明惊呼一声,同时向男子冲了过去。
然而,男子已经控制住李其峰,并不与他们纠缠,向后一跃,躲过了二人的追击。
“天啊!”
孟柔捂着嘴巴,脸上露出不敢置信的神情。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直到男子捏碎李其峰的双臂,将其控制,她才反应过来。
“放肆!”
绝命神医看到这一幕,须发皆立,无比震怒。
之前他明明答应过孟柔,要保李其峰等人安全,但现在却因为一个疏忽,被对方乘虚而入。
感觉在徒弟面前丢脸的老者震喝一声,隔空劈出一掌,拍向男子。
塑命境的掌法委实太快,还不等男子以人质要挟,便被这一掌震飞。
男子躺在地上,受伤之重,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死
定了,这次真的死定了。”
面对死亡,男子疯狂大笑,像是失去理智。
“哼,你以为我会让你就这样简简单单地死去吗?落在我手上,我要让你尝尝比死亡更痛苦的味道!”
老者一声冷哼,取出一枚之前送给胖子富商的红色药丸,塞入男子口中。
男子被迫吃下药丸,神色惊慌道:“你给我吃了什么?”
他知道老者说得没错,相比死亡,这世上还有很多更加可怕的事情
“你可听说过绝命丹!”
听到“绝命丹”三字,男子面色再变,由惊慌变为惊悚。
绝命丹,是绝命神医穷极数十年医道心血才研制出的一味丹药。
两种用法。
含在嘴里,则为解药,能解百毒;直接吞服,则为毒药,让人痛不欲生。
中年男子显然听说过绝命丹的厉害,伸出手指向嘴巴扣去。
然而为时已晚,当绝命丹被吞入口中那一刻,这枚丹药的毒性便已被激发出来。
先是肚子不舒服,随后是愈发剧烈的疼痛,直至传遍全身。
痛,无比剧烈的痛!
犹如一根又一根的针,不断挑动着他身上每一条神经!
“啊……”
惨叫声不断在会厅中回荡。
男子无比痛苦地嘶吼道:“求求你,杀了我吧!太痛苦了!”
老者冷漠地看着男子。
“想死可以,交代你知道的一切。”
“你……你想……知道些……什么?”
男子的声音已开始虚弱。
绝命神医道:“有关猎武道的一切,尤其是猎武道所在的位置。”
“原来……你的目标……是猎武道……”
男子神色浮现惊恐,这是比在了解到老者的实力后更加惊恐的表情,是从他骨子里透出的情绪。
相比痛不欲生,背叛猎武道的后果更加严重。
“你要找……猎武道……干什么?”
绝命神医阴沉的面容下,流露出一抹复杂的情绪。
他要找猎武道,除了报仇,还能干什么?
若非猎武道,他的妻女和家人又怎会惨死?若非猎武道,他又何至于成为六大魔头?
绝命神医神色一厉,再次掏出一枚绝命丹。
“再给你一次机会,说出你知道的一切。”
血红的丹药,简直比魔鬼还要可怕。
男子看到第二枚绝命丹,吓得打起哆嗦。
“我说,我全都说!”
身体所承受的痛苦,战胜了他对那个庞大组织的恐惧。
“猎武道就在……”
然而,就在他即将说出自己所知道的一切时。会厅之外,三枚铜钱忽然飞了过来。
三枚铜钱,每一枚上都携带着无比恐怖的力量,那是塑命的力量。其中两枚打向绝命神医,另一枚则射向男子咽喉。
这铜钱射出的角度极为刁钻,显然是精心设计的结果。
绝命神医躲过打向自己的两枚铜钱,却无法阻拦射向男子那一枚。
普普通通甚至还散发着一丝铜锈味的铜钱,在塑命力量的催动下,变得无比锋利,轻而易举便将男子咽喉洞穿。
“咯……咯咯……”
男子捂着血水汩汩的咽喉,瞪着双眼,脸上却露出解脱的表情。
终于可以死了!
第二百七十二章 命运
“是谁?竟敢坏我好事!”
眼看即将到手的情报毁于一旦,绝命神医勃然大怒。
客厅大门外,一个手持卦幡,身着黑白道袍的中年道人走了进来,他走到老者面前,没有拿幡的那只手竖在身前。
“无量天真,贫道铁卦仙这厢有礼了。”
“玄武道弃徒铁卦仙?”
“正是贫道。”
绝命神医神情冷漠:“你来这里做什么?”
中年道人笑道:“贫道不仅是玄武道弃徒,还是猎武道四王之一,剑臣这家伙虽然在猎武道中不受重视,但却是贫道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贫道又怎么忍心看着他犯错呢?”
“所以你就杀了他?”老者冷笑。
“早在服下那颗绝命丹时,他就已经死了!”中年道人面无表情道。
老者沉声说道:“但我还有很多事想要问他。”
铁卦仙微微一笑道:“贫道知道的并不比他少,你问我也是一样的。”
老者道:“三十年前,巽州天丰城的惨案你知不知道?”
铁卦仙叹息道:“神医说的可是贾家一门二百余口的命案?”
三十年前天丰城贾家盛极一时,但在一夜之间,府中上下二百余口全部中毒身亡,连府中死亡的牲口都未能幸免于难。
“无量天尊!”铁卦仙长叹一声道:“过去的事就让他过去吧!神医你又何必执着于三十年前的恩怨。”
“过去?”老者讥笑一声,紧接就是一声震喝:“那我贾家的二百条人命怎么算?”
杀人偿命!
贾家二百余口灭门的仇,永远都不会完!
铁挂仙沉默不语,这些年绝命神医一直在追查猎武道的消息,无形之中给他们带来了很大的压力。
绝命神医冷笑道:“而且,这些年你们猎武道犯下的灭门惨案还少吗?”
“无量天尊!”
铁卦仙伸出双手道:“老神医,你看我的手上有没有鲜血?”
老者眼中透着杀意。
“要我看,不只你的双手,你的脚,你的身体,里里外外都染满了鲜血,就连心也是黑的。”
“哈哈,骂得好啊!”铁卦仙癫狂大笑,笑到兴起,手中那写有“铁卦神算,事无不知”的卦幡都被他扔了出去。
“但我们行走江湖,又有几个没染过鲜血,包括绝命神医你,不也是见死不救吗?”
老者目中寒光一闪,沉声道:“我在问你贾府命案的事,你和我啰嗦这些干什么?”
铁卦仙道:“贫道只能告诉你,贾家那件事情跟贫道没有关系。你也不用问我凶手是谁,问了我也不会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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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就用拳头让你说。”老者紧握双拳,一步一步逼向铁卦仙。
铁卦仙笑道:“神医以医术问鼎江湖,若真交起手来,未必会是贫道的对手。”
“如果再加上我呢?”
就在这时,一道清冷的声音从客厅外传了过来。
绝命神医听到这个声音,眉头皱了起来。
“这个疯女人怎么过来了?”
话音落下之际,只见客厅大门外走进一位女子。
女子身姿窈窕,着一身裸露香肩的紫色长裙,将其白皙的肌肤衬托得异常明艳。
肌肤若雪,皓腕凝霜。
女子容貌俊美,看上去与二十岁的少女无异。
然而,从绝命神医对女子的态度来看,此女绝不可能只有二十岁。
了解六大魔头的人都知道,在这六个人中还有一位女子,此人软硬不吃,喜怒无常,带给世人的威胁甚至比其他几个魔头还要大。
这个女性魔头,就是眼前的女子,六大魔头中位列之二的百兽师,段齐玲。
百兽师成名已久,但她的年龄一直都是一个谜,有人说她五十岁,还有人说她六十岁。
只因为她成名之后,她的容貌就再也没有变化过。
而如今,距她成名已经过去三十年。
“段施主,别来无恙!”
铁卦仙见到紫裙女子,神情一变,收敛了许多。
这种感觉就像是耗子见到猫,是一种出自本能的畏惧。
段齐玲巧笑嫣然道:“铁卦仙,你还记得我当初是怎么跟你怎么说的吗?胆敢踏过万界山一步,我打断你的腿。”
用最温柔的态度说最狠的话,这就是段齐玲。
“段施主,这是误会。贫道这就回北梁去,再也不踏入南唐一步。”
铁卦仙尴尬一笑。说完,不等紫裙女子回应,便纵身而去。
也不怪他如此惊慌,在猎武道的认知中,最不能招惹的人之一,就有这个段齐玲。
此女不仅实力高强,精神有时也不正常,他们猎武道的四王,有一半在这个女人手上吃过亏,即便是六大魔头之首的伏背老人,也要比她可爱得多。
况且,此时出现在这个地方的并不只是段齐玲一人,还有一个虎视眈眈的绝命神医。
被两人塑命境盯上,他不跑才怪。
“不留下点东西就想走?”段齐玲一声冷哼,抬起右手轻轻一勾。
咻!
只听厉风呼啸,一道小巧的白色身影从紫裙女子身后窜出,以比铁卦仙快上一倍的速度向空中飞扑而去。
自始至终,绝命神医都无动于衷。
他很清楚,一个一心想逃的塑命境无论如何都无法拦住。同时也清楚,有段齐玲在的情况下,铁卦仙想要安然而退,同样也无法做到。
白影如电光般在空中一闪,只听铁卦仙一声惨叫,再看空中已有一片鲜血洒落。
铁卦仙最终还是逃了,但他一同带走的,还有一道永远也无法清除的伤痕。
白色身影一闪而归,从段齐玲脚下爬到肩头,直至停下后,方才能够让人看清它的真实面目。
那是一只雪白的貂兽,约有两个手掌长,小巧机敏,灵性十足。它看着段齐玲,像是邀功一样,用自己白静的小脑袋蹭了蹭段齐玲的脸颊。
绝命神医见到这一幕,暗暗叹了一口气,这就是六大魔头之二的百兽师,拥有操纵灵兽的力量。
不管绝命神医和百兽师,单说铁卦仙,在逃出西山阁后,不敢停留片刻,以最快的速度直奔西州城的城门。
此次进入西州城之前,铁卦仙曾为自己卜过一卦,卦象是有惊无险。
之前还在疑惑,以自己塑命境的实力,区区一座西州城,又怎么可能会有威胁到他的存在。
万万没有想到竟然遇到了百兽师。
百兽师段齐玲,这可不是一个一般的女人。
铁卦仙之前和这个女人打过交道,对她的手段非常了解,像那只能够威胁塑命境的恐怖白貂,不过是她众多豢养灵兽中的其中之一。
如果对方真要和他拼命,百兽齐出,他就算不死,也要脱层皮,不过在此之前,西州城会被拆掉。
铁卦仙的速度很快,不出片刻,城门已遥遥在望。
也许是心情放松下来的缘故,临近城门时,铁卦仙又不禁生出惋惜之感。
猎武道,四王十二臣,每一个都是用大量资源培养出来的强者,是猎武道的中流砥柱。
可现在,支柱却断了一根。
“必须要尽快培养一名新的剑臣。”
铁卦仙忽然想起之前入城时碰到的高大少年。
以他的眼力,一眼便能看出那少年的剑道天赋。
本打算除了剑臣这个不安定的因素后,将此人一并带走,加以培养。没想到竟会在城内碰到段齐玲这个女疯子。
这种情况下,他又怎么会有心情去“诱拐”无知少年!
“难道是我的卦象算错了,其实是我与那少年有缘无分?”
正当铁卦仙出神之际,城门已遥遥在望。
看到城门前的情景,他先是愣了一下,紧接便狂喜起来。
只见城门前,一名身材高大的持剑少年,正随着队伍准备出城。
是之前遇到的那个少年!
再次见到少年,铁卦仙十分高兴,身形一闪,便来到少年面前。
“年轻人,我们又见面了!”
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中年道人,孟溪眉头渐渐皱了起来。
“怎么又是你!”
孟溪对中年道人的印象非常深刻,虽然对方手中的卦幡已经不见,但带给他的感觉是不会变的。
这是一个骗子,要小心!
“年轻人,我们短短时间就见了两次,你说这是不是缘分?”
啥意思?换套路了,缘分骗?
孟溪皱着眉,沉默无语。
方才他回到鉴镜府交接任务,偶然之下,又发现一个十分适合他的任务,于是又接了下来,没想到出城的时候竟然又遇到了算卦的道人。
如果这也算缘分的话,一定是孽缘。
“你这个死骗子……”
孟溪冷冷看着对方,正准备用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狠狠臭骂对方一顿。
岂料,对方竟然突然出手,一掌切在他侧颈,将他击晕。
“乖徒弟,现在师父时间紧迫,没有办法跟你解释,等出了这西州城,为师在跟你好好畅聊人生。”
在周围人群诧异的眼神中,铁卦仙将孟溪扛在肩上,大摇大摆地向城门走去。
现在他只要出了这扇门,便可天高任鸟飞,到时候,就算段齐玲追过来,也无法抓到他。
然而,就在铁卦仙即将走出城门时,两道人影突然从墙上飞落下来。
忽逢变故,铁卦仙还以为是绝命神医和段齐玲找了过来,吓了一跳。
直到看清拦在对面的两人时,这才松了一口气。
还好,并不是那两个魔头!
不过,这两个人的身份也不简单!
此时拦在他面前的两个人,一个年老一个年轻。
铁卦仙看着一手持剑,身着白衣的年轻男子,诧异道:“想不到,堂堂南唐二皇子易无心,竟也来到了这西州城!”
没错,此时拦在铁卦仙面前的不是别人,正是贵为南唐二皇子的易无心,站在他身后的老者,则是那位姓曲的大内总管。
第二百七十三章 希望
易无心单手持剑,指着铁卦仙道:“放下你手里的南唐百姓,然后滚出西州城,我可以既往不咎。”
铁卦仙摇头道:“恕难从命。”
肩膀上抗着的这个少年,可是他认定的徒弟,若是培养得好,未必不能突破塑命境。
“那你就不要怪我对你不客气了。”
易无心伸手握剑,周身上下剑意勃发,仿佛与剑融为一体。
见易无心并不只是说说而已,铁卦仙暗怒骂道:“这个南唐皇子,可真是吃饱撑的。西州城里的两个魔头不去管,偏偏跟我这个破算卦的过不去。”
“你们猎武道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猎武道截取天下武道气运,近二十年来,不知破了多少南唐秘境,在易无心眼中,猎武道比六大魔头更加可恶。
“好,就算你要出手,可你又用什么拦下我?”铁卦仙铁冷笑一声道:“你易无心不过初入纳气,而我则是塑命,这两者的差距你应该不会不明白。”
易无心紧握长剑,身上流动的剑意更加强盛。
“有些事,不试试又怎会知道?”
铁卦仙沉声道:“我想起来了,你现在是南唐独子,整个皇室的气运都集中在你身上,让你剑法能够发挥出超乎想象的威力。不过新皇登基在即,你的皇族气运又能持续多长时间?”
不久前,治文帝昭告天下,不日之间,便会举行禅位大典,将南唐皇位,让给年仅十四岁的皇长孙。
老皇让位,新皇登基。
原本最有希望成就皇族霸权的易无心,主动让贤,这也位意味着,从此之后南唐将进入一个新的时代。
“你说得没错,但那也是以后的事情。”
易无心本就冷漠的目光更加冰冷,抬手之间,运起一道剑光,斩向铁卦仙。
剑光如黄金般璀璨。
象征着无可匹敌的皇族权威。
面对这一剑,铁卦仙纵是塑命强者也感受到了压力。
一剑袭来,犹如被这个世界敌视,山川大河乃至脚下的大地都在排挤着他,让他有一种格格不入的感觉。
皇命难违,号令如山。
明明连化形都不到,但却能借助气运将这一剑的威力提升到塑命境,老易家的剑道天才果然名不虚传。
铁卦仙暗子惊叹的同时,也取出一把长剑,挥出一道剑气。
铁卦仙师承玄武道,剑法自然不弱,若非如此,也不会有将孟溪培养成下一代剑臣的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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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光对剑光,相互碰撞,相互泯灭。
剑光泯灭的中心,一股猛烈的剑气,向两人冲击。
易无心有皇族气运护体,身上金光一闪,将这股剑气抵消于无形。
反倒是铁卦仙,之前受了白貂一击,此时再被剑气冲击,身上的伤口顿时崩裂开来。
“倒霉!”
铁卦仙看了眼胸膛上的血迹,低骂一声,立刻劈斩出第二道剑光。
剑光冲向易无心,被易无心加持皇族气运的一剑击碎,易无心冷冷一笑,正欲反击,再看铁卦仙,已是攀墙而去。
“还是让他给跑了!”
西山阁寿宴客厅。
“把这些药粉倒在油灯里,用火点燃。”绝命神医将调配好的解药递给孟柔。
少女接过装有药粉的瓷瓶,并没有立即行动,反而担忧地看向昏迷过去的李其峰。
“放心,他死不了。”
孟柔对李其峰的关心,让绝命神医有些无语,这种感觉就像是宝贝闺女要嫁人,心情很复杂。
老神医叹息一声,走到李其峰的面前。
刘云和刑明见绝
命神医走来,连忙跪在地上。
“前辈,还请救救我师弟。”
都说男儿膝下有黄金,刘云和刑明都是骨气极硬之人,就算是死,也不会跪下双膝,但为了师弟,他们没有半点犹豫。
“你们先起来吧!”
绝命神医眉头一皱,他最讨厌的就是哭哭啼啼的画面,尤其还是两个大男人。
若非是自己的宝贝徒弟苦苦哀求,碰到这种情况,他扭头就走,不会有任何犹豫。
绝命神医之所以会被冠以“绝命”二字,就是因为出了名的见死不救。
像这种事情,他早就习以为常,心肠不知有多硬。
见老者面露不满,师兄弟二人不敢再出声。
老者来到李其峰面前,伸出一根手指在后者身上随意一点,真元游走,探查李其峰的伤势。
随着探查,老者的神情愈发凝重。
将解药用油灯点燃的孟柔走了回来,关切道:“师父,怎么样?”
老者沉声道:“死倒是死不了,只是双手经脉断裂,体内的气海也被冲散,以后怕是再也不能学武了!”
师兄弟二人惊呼一声,眼前一黑,险些跌倒在地。
“前辈,无论如何,您都一定要救救我师弟啊!”
两人止不住心中悲切,再次哭喊起来。
老神医气得大吼。
“都给老夫闭嘴,再哭哭啼啼,老夫一掌灭了你们!”
绝命神医的脾气,众人都有所耳闻。
他们师兄弟二人,见老神医勃然大怒,顿时吓得闭紧嘴巴。
孟柔沉声问道:“还有痊愈的机会吗?”
自家宝贝徒弟发问,绝命神医自然不会敷衍,沉吟道:“救还是能救,只是有些麻烦,而且就算救好,练武的根基也还是会毁掉,一生都休想突破到纳气境。”
“那岂不是比让他死还要痛苦?”
“谁说不是呢!”
老者叹息一声,忍不住惋惜,通过刚才的查探,他发现这个年轻人的天赋竟然不差,若是被顶尖宗门悉心培养,未必不能成长为塑命存在。
“倒是一个好苗子。”
段齐玲走了过来,他看着李其峰,若有所思。
“根基毁了,再好的苗子都没有救。”
“倒也未必!”段齐玲道:“我之前得到一部破而后立的功法,能够解决根基被毁的问题。”
“还有这种功法?”老者神情诧异。
段齐玲微微一笑道:“当然,你若不信可以问问伏背老大,那部功法就是他亲手交给我的,似乎是逆命老祖的手笔。”
绝命神医眼前一亮道:“那你有没有兴趣收一个徒弟?”
“你看老娘像是会给自己找麻烦的人吗?”段齐玲冷冷一笑。
老者拍了拍肩头的尘土,不慌不忙道:“有好处!”
紫裙女子眼前一亮道:“什么好处?”
老者伸出一根手指。
“一颗回魂丹。”
“一颗不够,我要十颗。”
“十颗?”老者两眼一瞪,大叫道。
回魂丹,是绝命神医的独家丹药,能够强行续命,即便受到再重的伤,只要服下这颗丹药,都能保下一条命。
一颗回魂丹,就是一条命,而炼制回魂丹的代价,就算是他这个塑命境,都会觉得肉疼。
十颗回魂丹,那就是一个天价。
换作平时,段齐玲若是敢提出这个要求,他少不得要嘲讽对方几句,以此作为对方狂妄无知的代价,但现在……
看到孟柔眼神的哀求,老者无奈叹息,只好忍痛答应。
“好,就给你十颗!”
他掏出一个瓶子,扔给段齐玲,看着刘云和邢明道:“现在情况你们也看到了,究竟是让他成为一个废人,还是让他脱离白剑洞,我想你们应该清楚,对他而言,哪一个才是最好的选择。”
“我们清楚!”刘云和刑明四目相对,看出了对方眼中的不舍和无奈。
白剑洞作为名门正派,门中的弟子绝不可能与六大魔头为伍,但是,让李师弟做一个废人,还不如杀了他来得痛快。
“现在他是你的了。”
老神医指了指地上的李其峰。
紫裙女子大了一个响指,一只黑色的猎豹拍碎屋顶,从客厅上方跳了下来。
段齐玲提起李其峰,将其放在黑豹背上,悠然而去。
老神医目送紫裙远去,看向白剑洞剩下的两名弟子,叮嘱道:“记住,从今往后,世上再无李其峰。”
说罢,带着孟柔飘散而去。
客厅内,能够站着的人转眼就只剩下刘云和刑明两个人。
剩下的人虽然都已经脱离生命,短时间内却不会清醒。至于那胖子富商,早在绝命神医大发神威时就挑之夭夭。
两大魔头离去,让客厅再次安静下来。
刑明指着在地上昏迷的众人,问道:“师兄这些人怎么办?”
“禀告官府,我们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剩下的事情与我们无关。”
刑明点了点头,迟疑片刻后道:“那……李师弟他……”
刘云猛然抬头,神色复杂道:“回禀师门,李师弟在任务过程中,为了掩护我们,英勇就义。”
听到刘师兄的话,刑明轻轻一叹。他知道,从此世上再无李其峰。
时间流逝,转眼已近八月。
临近八月,由夏转秋,山风渐渐寒凉,不再那么轻柔。
界水城二十里外的西南山脉,狂风呼啸。干燥的寒风从山脉一端吹下,灌入七星宗,也灌入宗门内的天权殿。
天权殿是七星宗七座主殿之一,同时也是掌门大殿。
此时,在这寒风拂至的大殿中,正坐着两名中年男子。
其中一位,身着布衣脚踩布鞋,正是七星宗大长老,庄莫言。
在庄莫言对面的是七星宗的宗主,吴叙。
作为七星宗的宗主,吴叙的修为已经达到纳气化形,在界水七派中能够排入前三,一手刀法早已练得出神入化,同时也是庄语的授业恩师。
当初庄语适武,正逢吴叙接任宗主大位。按照七星宗的规矩,宗主继位之后,不再教授弟子。但吴叙对庄语的喜爱却发自内心,力排众议,硬是将庄语收归门下。
因为这件事,当初刚刚晋升为长老的庄莫言没少发脾气,并不是怕吴叙耽误了庄语,恰恰相反,他怕庄语耽误吴叙。
身处掌门之位,本就职务繁多,若是再教徒授武,又有什么时间来磨砺自身的武艺?
寒风吹开殿门,留下一条缝,宽阔的大殿涌入一丝凉意。
吴叙起身来到门前,将透风的殿门闭合,转身回到坐位上时,轻叹一声道:“师兄,你真的想好了吗?攻打声灭谷,不是小事情。”
“掌门,这是我思考很长时间才做出的决定。”
庄莫言正襟危坐,面无表情。
七星宗的体系非常严谨,作为一宗之主,吴叙没有绝对领导权,宗门中很多事务,都要由宗主和长老共同决定,尤其对外事务,大长老要比宗主更有话语权。
庄莫言道:“自从齐恒走后,青山派日渐消沉,如今更是将山门封锁,这对我们七星宗,未尝不是一个机会。”
第二百七十四章 风雨之前
“这是我们七星宗的机会吗?”
吴叙神色一沉,七星宗被青山派压了几十年,要说他心中没有怨气,那是骗人。作为七星宗的宗主,吴叙无时无刻不想着要将对方踩在脚下。
他这位庄师兄说得没错,青山派的隐迹对七星宗是一个机会,只要他能将那两个一直忤逆他的宗门控制住,界水城便会以他为首。
声灭谷是一个很好的目标,只要他筹备周祥,不给对方反应的时间,必然能将其重创。当那时,其他几个正在观望的门派必然会支持七星宗。青山派再想反抗,也是无力回天。
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然而作为一宗之主,他却不得不考虑更多的问题。
官府的态度、门中弟子的伤亡,以及后续有可能发生的变故,他都不得不考虑。况且,大长老之所以策划这次行动,也是存有私心的。
吴叙看向庄莫言,后者只是点了点头,没有解释。
见此,吴大宗主长叹一声道:“师兄为了给韩非报仇,也算是煞费苦心了。”
庄莫言神情冷漠道:“我们七星宗的人不能白死。”
吴叙判断的没有错,庄莫言之所以策划此次行动,不只是为了七星宗的未来,还是要为韩非报仇。
吴叙见庄莫言神情冷漠,想及后者执拗的性格,神情也变得凝重起来,沉声道:“那好,师兄既然执意如此,我也就不再阻拦,声灭谷那边,我会亲自出马,云剑派那边我也会书信警告,让他们无法参与到接下来的开荒任务中。”
声灭谷和云剑派若不能参与开荒任务,孟离的助力便少了两人,到那时,庄语要杀孟离,简直易如反掌。
庄莫言道:“掌门,此事非是我任性妄为,实则对我七星宗百利而无一害,我们只需……”
复仇心切的庄莫言话还没有说完,吴叙便抬起手来。
“师兄不必多言,你的心意,我都懂!”
今夜,有两只信鸽飞出七星宗,一只飞往云剑派,一只飞往界水城。
界水城,鉴镜府。
冯彧放下刚刚收到的飞鸽传书,脸上露出一抹冷笑。
“这个吴叙,好大的胃口。”
此时,冯彧对面坐着一个人,这个人并非是鉴镜府的人,而是应该躺在监狱里的刘大头。
刘大头依旧是一身僧袍,远比正常人大上一圈的脑袋晃晃悠悠,像是要不堪负重。
“二爷,您什么时候和七星宗有了来往?”
冯彧瞪了他一眼,目光凌厉。
“不该问的就不要问。”
“是是是……二爷教训得是。”
刘大头拍了怕他硕大的脑袋,讪讪一笑。
他本来是牢狱之灾,之所以能安然无恙地坐在这里,全靠对面这位手眼通天的冯镇塔使,自然不敢跟对方顶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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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二爷”二字,冯彧目光柔和,沉默片刻,将手中的书信递给刘大头。
“你自己看吧!”
有些事情没有隐藏的必要,开诚布公,反而更加有益。
刘大头早就好奇书信上的内容,迫不及待接过书信后看了起来。
书信上的内容不多,但却足以让他震惊。
“这这这……七星宗竟然要攻打声灭谷?”
刘大头瞪大双眼,下巴就好像脱臼一样,久久无法闭合。
轻薄的草纸拿在手上,却如同重山。
刘大头拿着书信的双手微微发抖,他很清楚,这是一张足以改变界水城格局的重要书信。
“哼!”冯彧猛然甩手,冷哼道:“他哪里是要攻打声灭谷,分明是要称霸界水城。”
刘大头低声道:“您这
是要支持他?”
冯彧冷笑道:“你觉得我会这么蠢吗?不论发生了什么事,界水城都必须要掌控在我们手中。不过,七星宗的行动,对我们也不是没有好处。”
明光幢幢的灯火上,一封书信在缓缓灼烧。火光照亮了二人的脸颊。一人阴翳,一人亢奋。
书信燃尽。
面色阴翳的冯彧拍了拍手,起身说道:“走吧!我们去一趟萧氏武馆。”
萧氏武馆位于界水城北,处于北安坊偏南的街道,邻近界水城的中心,距离鉴镜府不过是一街之隔。
今夜,星月披肩。
萧自聪默默站在武馆大门前,凝视着漆黑的街道。
不久之前他收到消息,今晚会有两个人前来“拜访”。
灰暗的街道中,两道身影缓缓走来。
萧自聪看到这两人,一言不发,转身回到武馆,片刻之后三人齐聚在武馆密室里。
萧自聪看着对面二人,沉声道:“你们不该来的!”
“为什么不能来?因为你的任务已经开始?”冯彧看着萧自聪,反问道。
萧自聪点头道:“没错,再过几天李家的货就要运出界水城,你们这个时候出现在我这里,若是被发现,难免不会对我的计划造成影响。”
“哈哈哈哈……”
“你的计划?”冯彧一阵大笑:“收起你那无聊的计划吧!我现在有更好的方案。”
“更好的方案?你的意思是我这一年多的努力全都白费了?”
萧自聪冷漠的目光凝视过去,他要强的性格,让他无法承认这个结果。
“大家都是一家人,有什么事可以好好说?”刘大头见情况不妙,做起和事佬。
“一家人?我看未必吧!”萧自聪冷哼道:“这位冯镇塔使的名字,可不在咱们西府马帮的马牌上。”
“可是……”
刘大头欲言又止,是冯彧突然伸手打断了他。
“我冯彧,人虽然不在西府马帮,但我的心却和你们在一起。别忘了,你们的帮主,可是我的亲兄弟!”
萧自聪面色沉了下去。
冯彧说得没错,他和他们西府马帮的帮主的确是亲兄弟。
不仅如此,冯彧背后还有一个更加恐怖的势力。
萧自聪曾听他们帮主亲口说过,那个恐怖势力简直就是一个庞然大物,即便拿出百分之一的力量,也能将他们毁灭,就像碾死一只蚂蚁那么轻松。
然而不论冯彧背后代表什么,有一件事始终无法掩盖。
那就是冯彧并不是西府马帮的人。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冯彧效忠的终究是他别后的势力,这使得他在很多事情的处理上,并不符合西府马帮的利益。
而这也是萧自聪厌恶冯彧的地方。
“让我听听你的方案。”
冯彧笑道:“五天后的开荒任务听说了吗?”
萧自聪沉声道:“听说过一些。”
冯彧沉声道:“在界水城这几年,我一直暗中联络七星宗,企图挑拨界水七派的矛盾。不久前我收到吴叙来信,他们七星宗今晚将要攻打声灭谷。吴叙书信给我,是为了让我帮他们擦屁股。可在我看来,这正是一次搅乱界水城的好机会。”
萧自聪沉默了。
七星宗和声灭谷一旦开战,七大宗门必然牵扯其中,而受他们庇护的那几个一流家族,也必然难逃一劫。
“你想让我做什么?”他抬头看向冯彧。不得不说,这个方案要比他的计划更加有效。
“我需要你加入到这次开荒任务中,将这潭水彻底搅混。”
“我可
以拒绝吗?”
“你可以试试。”冯彧冷冷一笑:“这件事就这么定了,之后我会找人来辅助你。”
凡是交纳铁木令的武馆,每个武馆都会有两个开荒名额。当然,经过冯彧之前的运作,这次开荒任务,已不再只是武馆的事情。
除武馆之外,界水七派也可以加入到此次开荒任务中。
可以预料,这次的任务,必然会是一场龙争虎斗。
冯彧似乎不想给萧自聪拒绝的机会,说完便要带着刘大头离去。
临出大门前,萧自聪眸光一闪,问道:“孟离怎么办?”
冯彧脚步一顿,道:“挡路的人不能留下,这个孟离必须死。”
萧自聪两眼一眯,忽然笑道:“但以他现在实力,我很难解决他啊!”
“用不着你出手,等到任务开始时,会有人解决他。”
“是庄语吗?所以这就是你让界水七派参加开荒任务的原因?”
“这样难道不好吗?”
“好,非常好!”
走出萧氏武馆大门,面容始终带有一丝疑虑的刘大头看着身后寂静的武馆,迟疑道:“二爷,萧自聪他……”
不知为何,刘大头从萧自聪的态度上察觉到一丝异样,正当他想将这件事告诉冯彧的时候,后者再一次挥手将他打断。
冯彧向前走出几步,来到一个转角,向墙角的阴影说了句“出来吧!”
墙角下的阴影,先是抬起一道影子,紧接便走出一个人来。
从阴影中走出的是一名身材高大的男子,神情冷漠,穿着一身朴素的青衫。
神情冷漠的男子,给人一种犹如铁板的冷硬感觉。
冯彧看着男子,心里踏实了许多。
“五天后的开荒任务,你陪萧自聪参加。记住,一定要盯住他,如果他有任何异动,第一时间除掉他。”
冷漠男子点了点头,一言不发,他虽然没有做出什么保证,却让冯彧异常安心,因为沉默就是他的保证。
刘大头看着这位同为十二牵马使的冷漠男子,脸上露出一抹苦笑。
对方姓李名肃,为十二牵马使之首,为人冷漠,不苟言笑,是众多牵马使的习武教头。
刘大头在他身上,不知吃了多少亏。
“二爷之前说的孟离,是不是把我送进大牢的那个黑面小子?”
见到李肃,刘大头有些紧张,于是换一个话题。
冯彧点点头道:“没错,就是他。”
“还真是他?”刘大头无语道:“那小子虽然实力不俗,却也只能爆发七锻武力,萧自聪堂堂一个七锻巅峰,竟然会说拿不下他?”
“你知道个屁!”冯彧像是被戳中要害,勃然大怒道:“那个孟离早已不是你之前见到的孟离。现在,他的实力又上升了一个层次。”
“七锻巅峰?”闻听此言,刘大头倒吸一口冷气。
“何止于此,我之前派出一名八锻武者,竟然都未能除掉他,这个小子太能活了!”
冯彧目视远方,神情逐渐阴翳。
程敏曾是他的左膀右臂,如今却被孟离断了去,且不说这口气咽不咽得下去,单是能够做到这一点,孟离就足以成为他的心腹大患。
当然,他很清楚。
孟离之所以能够做到这一点,并不是因为他个人的实力有多强,而是因为他善于寻找帮手。
在他的印象中,孟离是一个很会利用优势的人,滑得像条泥鳅,即便是即将进入开荒任务的庄语,也未必能够应付。
不过他既然发现了这一点,自然已经想出解决的办法,并且已经付之行动。
第二百七十五章 符成
北平坊紧靠北安坊,是界水北城的中心,而在这北城中心的中心,则坐落着一间历史悠久的武馆。
这里就是北城第一武馆,天华武馆的所在地。
作为界水城最早的几家武馆之一,天华武馆历史悠久,至少可追溯到二十年前。
二十年前,老馆主辞退统领之位,建立天华武馆,将其发展成当时的第一武馆。
这二十来年,老馆主一直致力于提升界水城的武道氛围,不仅培育了大批子弟,就连现如今位列第一的界威武馆,也是在老馆主的帮助下发展起来。对界水城的贡献不可估量。
此时,老馆主就坐在天华武馆的主厅里,除他之外,大厅之内还坐着一男一女。
二人中的男子,正是老馆主的大弟子范国强。
此时范国强正看着老馆主,神情凝重。
“师父您没说错吧?让我去执行其他任务?”
就在刚才,老馆主将他喊到这里,并交给他一个新的任务。
师父给他们发派任务,这本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但现在的时机却有些不对。
如今距离开荒任务,已经不到五天时间。作为天华武馆中对无界小秘境最熟悉的一人,此次开荒任务,必然非他莫属。
可事到临头,师父却突然给他安排了其他任务。
要知道,这个新任务并不简单,即便顺利完成也要耗费至少半个月的时间。
他的师父虽然已有七十高龄,却因常年练武,身体尚硬朗,更何况是老眼昏花了!
但事到如今,怎么会做出如此荒唐的决定?
就在范国强大为不解的时候,老馆主忽然站起身来,朗声道:“这是一场博弈,有人不想你去开荒任务,代价是无界小秘境从此将处于长期开放的状态,以此满足界水城的武者修炼。”
在这个时代,武者想要发展,必须要有大量资源。
就拿同为西州重城的西州城来说,那里的武道氛围之所以那么浓郁,就是有两座小秘境常年开放。
有了小秘境支持修炼,界水武者的修炼速度将会大大提升,从而招揽更多的武者,形成一种良性循环。
无界小秘境的出现,对界水城是一个难得的机会,苦心耕耘二十年的老馆主,又怎么可能会放弃这个机会?
“有人不想让我去参加开荒任务?”
范国强心中一跳,表情渐渐凝重。
能够给天华武馆临时派遣任务,并让他师父妥协的人,整座界水城就只有一个。
冯彧的报复来了!
范国强很清楚冯彧要做什么,正因如此,他更加不能妥协。
“师父,这次开荒任务我一定要参加。”
范国强神色坚决,一旦他被支走,孟离那边必将面临巨大危机。当初为了对付一个程敏,他们三人就已筋疲力尽。这一次又不知会发生什么。
“抱歉,这一次师父恐怕要对不起你了!”
见范国强神色坚决,老馆主轻叹一声。
这位老人混迹官场多年,对于冯彧的想法,又怎会不清楚?可为了界水城的未来,他必须要有所割舍。
范国强据理力争道:“师父,孟离势单力薄,我们可不能弃他于不顾啊!”
“那你觉得是一个人的性命重要,还是界水城的未来重要?”
“我……”范国强无言以对。
用一人性命换一城发展,值得吗?
他看着已经年迈的
师父,忽然明白了现实的残酷。
老馆主看了一眼沉默不语的爱徒,语重心长道:“想开一点吧!你以后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是,弟子知道了。”
范国强像是被抽空了力气,武力苦笑。
老馆主欣慰道:“你能想明白,这很好。去和霜儿交代一下,她会替你完成接下来的开荒任务。”
范国强扭头向身旁的少女看去,只见后者甜甜一笑。
“有劳师兄了。”
晨光初升,阳光从山头斜射下来,照亮了整座山涧。
这日清晨,天色初亮,孟离从山洞走入山涧。
相比初到此处,山涧中的气候已渐寒凉,草木也稀疏了一些。
孟离走过草木漫径的小道,来到山涧中央的石质桌椅旁。
寒凉的气温下,桌椅的温度也变得有些刺骨。
此时,石椅上放着一个草垫。那是他前些日子用麻藤草亲手编织。
又松又软,坐上去十分舒服。
孟离坐了上去,将早已准备好的物品一一摆在石桌上。
符纸、符液、洗得干干净净的毛笔,以及一块指甲盖大小的极品灵石。
“准备了将近两个月,今天是时候了。”
今天是孟离跟随白霜学习制符的最后一天。
经过两个月的刻苦学习,孟离已经掌握了制符之学,如今已是一名能够制作出低等符箓的初等制符师。
出符率高达九成。
要知道一般的初等制符师,出符率一般不会超过六成。
而九成的出符率,则是要学习符箓数年之久的符箓师才能做到,像跟随白霜学习符箓数年的木家兄妹,也不过如此。
两个月的时间,穷尽他人数年之功,这个成绩又怎能不让人叹为观止?
当然,对附兵符的研究,孟离自然也不会松懈。
因为极品灵石只够制作一次的缘故,孟离一直不敢尝试。
经过两个月的空符练习,孟离对制作符兵符已经有了极大的把握。
而在今天,他决定利用最后的时间正式制作。
成败在此一举。
孟离深呼吸,拿起一张符纸,平铺在自己身前。
黄色的符纸,静待着命运的蜕变,这张黄符虽然只是最低等的符纸,可一旦成功,却会被赋予神奇的力量。
而这其中的关键,就是极品灵石的力量调和。
“必须要成功!”
孟离将仅存的极品灵石扣入掌中,运转真气,将其碾成粉末。
碎碾后的灵石粉末,透着淡淡的青光。孟离知道,这是灵石中的力量正在挥发。
不敢耽搁,连忙将粉末倒入符液,以最快的速度进行搅拌。
他的手法娴熟而干练,单是这简简单单的一步,事先就已不知演练过多少次。
极品灵石破碎,同时也会损坏其中的力量,他必须要在力量散尽前完成制符。
调配好符液,迎来了最为关键的一步,绘灵。
到了这里孟离即便再心急,也必须要让自己平静下来。
绘制灵纹,是制符过程中最为考验心性的一步,稍有不慎,便会前功尽弃。
孟离不能失败,他的机会只有一次。
呼!
再次深呼吸,所有的忧虑似乎都随着这口呼吸排出,当孟离拿起毛笔时,他的气息已发生截然不同的变化。
眼神中似有光彩
流转。
孟离凝视符纸,笔尖轻触符液,一提一落,行云流水之间,笔尖已经点在符纸上。
血红色的符文,由上而下,随着笔尖轻触,迅速布满整张符纸。
一笔贯之,气凝不滞。
此时此刻,孟离灵感全开,与自然高度共鸣。
成千上万次地模拟,发挥出本该有的效果,整个过程一气呵成,没办半点误差。
当最后一笔被孟离完成时,背后已湿成一片的孟离瘫靠在座位上。虽然绘灵的过程十分短暂,但在这短短时间内,他却承受了难以想象的压力。
符纸上光彩一闪而没。
孟离将完成的附兵符拿到眼前,忍不住打量着上面的灵纹。
附兵符虽然是低等符箓,但构建力量的灵纹却要比正常低等符箓复杂一倍,几乎已要赶上更高一级的中等符箓。
密密麻麻的灵纹占据了大半张符纸,用心感受,能够感受到其中所蕴含的力量,这股力量比薛霸武灌注真气之后的裂爆符都不逊色。
燃文
要知道,被薛霸武灌注真气之后的裂爆符,已是能够威胁九锻武者的符箓,附兵符虽然无法直接爆发出九锻力量,但能将使用者提升一个层级的特性,却让这张符箓更加恐怖。
就拿孟离自己来说,他原本就已能爆发出七锻巅峰的力量,若是再用附兵符加持,则能提升到第八锻。
要知道,他的真实境界只是第六锻。
一名六锻武者,却能爆发出八锻力量,说出去都吓人,而这正是附兵符的强大之处,无视等级,只要孟离还在炼体镜,这张符箓就永远有效。
“这是一张能救命的符箓啊!”
感慨之余,孟离将符箓收入怀中。
接下来,他又制作了一些其他符箓,用作放松。
啪啪啪……
当孟离接连制出数张符箓时,一阵掌声从远处传了过来。孟离抬头,这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白霜已来到山涧中。
“老师,您来了!”
孟离见到白霜,立刻起身,这不是他在尊师重道,而是被眼前这位女子训练之后留下的阴影。换而言之,他这是被吓的。
前段时间,当孟离掌握感灵后,便正式开始制符的修炼,从那个时候开始,孟离终于明白木家兄妹承受的是一种怎么的痛苦。
每日不间断的制符过程,枯燥到几乎让人崩溃,就连早已适应每日数万刀的孟离,一时之间都有些难以适应。
不过随着修炼,当他的制符水平开始步入正轨,白霜似乎就放弃了对他的“折磨”,几乎不怎么出现在山洞中。
而今距她上次到来,已经过去十日之久。
孟离的反应,让白霜哑然失笑,摆摆手道:“不要紧张,我这次来不是给你安排任务。”
他所谓的任务,是一个高强度的制符训练,每天至少一万张起步。
制符和练刀可不一样,绘制一张符箓的时间,足以让孟离挥出上百刀,每日至少一万张符箓,所消耗精力,简直无法估量。
对孟离而言,那是一段惨绝人寰的记忆。
然而有一件事他却不知道。
白霜之前安排给他的修炼任务,和交给木家兄妹的其实并不一样。
他这个修炼任务是白霜一直构想却没有实施的计划,本想在孟离身上试一试,没想到后者竟然坚持下来了。
这也是她后面为什么会不来的缘故,因为她自己也有点被打击到。
第二百七十六章 宗门变故
“以你现在的水平,我也没有什么好教你了。”
白霜有些无奈,她的兴趣是“诲人不倦”,那种绝望但却永不放弃的精神,这才是她最喜欢看到的东西。
但在孟离身上,却好像永远都看不到绝望。
每日勤练,不停地练,这孩子就是一个练功机器!
不仅练习制符,刀法也不懈怠。
试问,教导一个机器,又怎么能体会到教学的快感?
当然,孟离的天赋还是值得肯定的。
白霜不得不承认,她这位不记名的弟子,是她教导过众多弟子中最出色的一位。
在孟离身上,白霜看到了极大的可能性。
也许是因为孟离练刀极为严苛的缘故,他对双手的掌控非同寻常,使得在绘制灵纹时极为稳定。
白霜暗中比较了一下,孟离绘制出的灵纹,比木柳甚至都要更胜一筹。
要知道,木柳是她众多弟子中,最具绘灵天赋的一人,随她学习符箓,已有数年之久。
寻常人数年的苦工,孟离在两个月之内便已完成,这等进步速度,又怎会不恐怖!
孟离呵呵笑道:“老师,有一件事我一直都很好奇。”
“你说。”
孟离道:“您能制作出什么等级的符箓?”
白霜的制符等级,一直都是孟离十分在意的一件事,只是碍于情面,不好开口。如今修炼结束,再不问就没机会了。
白霜白眼一翻,冷哼道:“怎么,到现在了你还在怀疑我的制符水平?”
孟离苦笑道:“您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白霜托着下巴思索道:“我嘛……认真一下,地级的符箓还是没有问题的。”
“地级?”孟离瞪大双眼,一副惊呆了的表情。
白霜再次翻了一个白眼,鄙夷他少见多怪。
并不是孟离少见多怪,实在是白霜的制符境界太过超常。
符箓的等级划分十分明确,不算超脱之外的九大天符,一共分为五个境界,也就是众人所知的“低中高地天”。
要知道符箓之难更甚武道,对于天赋的要求极为严苛,有些人就算努力一辈子,也无法突破高等符箓的境界。
从高等到地级,是符箓最大的一个瓶颈,一但超脱,脱胎换骨。
白霜以四十出头的年纪,跻身地等符箓大师的位子,这种能力,就连在符箓专修的玄武道都十分少见。
而玄武道则是位列天下门派第二的一流宗门,仅次于隐匿于世的水月天。
孟离认识的“人”中,百通道人就是师承玄武道的制符大师,而且是最顶尖的那种,能够制作出天级符箓。
而在百通道人的玉符经中曾多次提到,即便他是天级制符师,在制作地级符箓时,仍然要全神贯注,不敢有丝毫懈怠。
因为,懈怠就意味着失败。
据孟离了解,白霜已经是纳气化形的武者,
这样的武道境界虽然不弱,可对制符师而言,极限却在高等符箓上。
白霜能够制作地级符箓,只能代表一件事,她已经打破制符极限。
孟离有一件事情并不知道,白霜和白也所在的白家,便
是以制符而著称的家族。
与白也不同,白霜遗传了家族中的制符天分,对符箓从小便有远超常人的敏锐直觉,尤其嫁入云剑派后,深居简出,大部分时间都耗在研究符箓上,使得她的制符底蕴,比一些大门派都不遑多让。
打个比方,如果孟离将玉符经交给白霜,后者的制符水平必将一飞冲天,制作地级符箓的成功率,至少能提升一倍。
而她现在的地级成符率,则是三成!
“准备一些吧,轩儿正在来接你的路上。”
“明轩兄要来了!”
孟离这才发现,在白霜的肩头此时正立着一只灰色猎鹰。这是明轩的专用信使。
“发生什么事了?”
孟离神情一变,露出一丝疑惑。
现在距离开荒任务还有四天的时间,这比他们约定的时间还要早。
白霜叹道:“等他来了你自己问吧!”
云剑派所在的山门距离界水城并不远,骑马前行,用不到半天就能抵达。
中午用完餐,孟离便已接到明轩抵达云剑派的通知。
云剑派掌门大殿,明轩于殿下正襟危坐,而在不远处,则是沉重面色的杜午阳。
孟离刚一走入大殿,便被大殿中沉重的氛围所感染。
“杜宗主!”孟离先是对杜午阳抱拳施礼,然后才看向正襟危坐的明轩。
“明轩兄,是出什么事了吗?”
“这……”明轩欲言又止。
“还是我来说吧!”杜午阳沉声道:“开荒任务出现了一些变化,我们界水七派,也得到参加资格。”
“也就是说,七星宗也会加入其中。”孟离闻弦歌知雅意,只听杜午阳这么一说,便明白了他的意思。
杜午阳点头道:“没错,七星宗这次势在必得,派出的人你也认识。”
孟离不假思索道:“庄语。”
如果说七星宗的弟子中有一个人能够威胁到孟离,这个人也就只有庄语。
明轩道:“告诉你一个坏消息,现在庄语已经是八锻武者。”
“竟然已经八锻了,还真是快!”
孟离虽然已经猜到庄语有可能会突破,但真到亲耳听到这个消息时,心里还是会感到压力。
七锻巅峰和八锻,虽然只有一层之差,但两者所能爆发的力量,却不可同日而语。
孟离之前与程敏交手,后者的八锻实力,就险些让他丧命。
和程敏不同,庄语出自七星宗,从小接受正统的武道修行,八锻之后,将会比程敏更具威胁。
“如今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孟离微微一笑道:“不过话说回来,宗门能够参加开荒任务,未必就是一件坏事,无界小秘境中有灵气果生长,到时让杜木跟我们一起去,保证他能满载而归。”
灵气果作为禁忌灵草,却一直未能灭绝,其价值自然超乎想象,尤其对练武之人,更具诱惑。
杜午阳作为一宗之首,下面有数百弟子要养,对于灵气果的需求又怎么会弱?可在听到孟离的意见后,他还是摇了摇头。
“很遗憾,我们云剑派决定放弃此次的开荒任务。”
“为什么?”孟离不解道:“难道
是怕被我牵连?”
“你误会了,我并不是这个意思。”
明轩叹道:“昨夜,七星宗对声灭谷感动进攻,由七星宗宗主亲自带队,如今声灭谷已经被七星宗控制起来。”
杜午阳从身上拿出一封书信,无奈道:“不久之前,七星宗送来书信,要求云剑派不得参加开荒任务,否则声灭谷数百条性命将会惨遭杀屠戮。”
“七星宗怎敢如此?”孟离闻言惊起。
界水七派一直相安无事,这是界水官府一直苦心经营的局面,七星宗敢冒大不韪对声灭谷出手,难道就不怕犯众怒?
“他们还有什么不敢的。”杜午阳苦笑道:“青山派避宗隐世,如今是七星宗一家独大。七派中采莲、黄沙、淮江三宗,都已投靠他们,我云剑派现在是独木难支。”
七星宗之所以没有对云剑派出手,是因为云剑派背后有中州白家这个庞然大物,若真将白霜惹急,后果不堪设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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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界水城是要变天了!”
绕是孟离胆子再大,得知这个消息,也被吓得不轻。
今后,界水城若真被七星宗掌控,还能有他好果子吃?
杜午阳摆了摆手道:“倒也不至于,七星宗的目的不过是想成为界水魁首,破坏界水城稳定的事,暂时还不会做。”
界水城属朝廷治下,自有其律法治理,更有令,不得宗门插手,这也是界水七派在城外分布的缘故。一个宗门就算再强大,也不敢忤逆朝廷。
杜午阳忽又叹息一声道:“不过你说得没错,灵气果出世,我们云剑派不能参与其中,这的确是一个遗憾。而且让你自己去应对庄语,实在太危险了。”
这位云剑派的宗主,并不介意自己的儿子去参加开荒任务。
作为过来人,他很清楚,历练对人的成长有多重要。
相比未来的收获,眼前的危险根本就算不上什么。
从小有白霜培养,杜木并不是温室中的花朵,而且有云剑派和白家做护盾,杜午阳也不相信有人敢对杜木下死手。除非那人是个疯子。
“舅父不必担心,此次开荒任务,还有我陪同孟离。”
沉默在一旁的明轩忽然开口,这一次说出的终于不再是坏消息。
白霜忽然从外面走进来,来到杜午阳耳旁俯身细语。
在孟离与明轩注视下,杜午阳的面色由白到青,急转直下。
“可恶!”
杜午阳叹息道:“本来还想留你们住一晚,现在看来是行不了。我们刚刚收到消息,七星宗的人马已经开始向这里靠近,预计天黑前抵达。”
“七星宗要来攻打云剑派?”
“攻打倒还不至于,顶多就是给我们施加一些压力。”白霜不屑一笑。在她看来,七星宗此时的做法就像小孩子过家家,不值一提。
杜午阳道:“七星宗这是怕我们破釜沉舟,特意发出警告。不过鉴于孟离与七星宗的恩怨,你们还是早些离去为好。”
当初上山的那一天,孟离就知道自己早晚有一天会离去,只是没有想到,竟会以这样的方式。
没有盛大的欢送仪式,告别杜白夫妇后,孟离和明轩各自骑上一匹快马,返回界水城。
第二百七十七章 旧友故
骑技是武者的基本技能之一,即便没有接受过专门的指导,凭借强大的身体能力,也可强行乘骑百里,只是过程会有些累。
崎岖的山路上,两匹黑色大马快速前行。
孟离坐在颠簸的马背上,表情有些复杂。
此时他座下的黑色大马,毛发油亮,一看便是难得一见的千里良驹。
南唐境内共有三大名马,分别是西州战马、兵州大马以及巽州快马。
西州战马又称红鬃战马,有一条极为明显的红色鬃毛,战马跑动之间,红鬃抖动,犹如流动的鲜血一般。
孟离此时座下这匹快马,只有极少的战马血统。背颈上的鬃毛呈棕红色,品相稍逊。
可即便如此,这匹西州马也是千金难得一求的千里良驹,平日不知让杜午阳有多珍惜。
孟离现在还清晰记得,杜午阳在送出这两匹快马时,脸上的不舍神情。
“孟离兄,有件事我需要告诉你。”
快马疾行中,自出云剑派便一直沉默的明轩忽然开口,从他凝重的表情中可以看出,他似乎做了一个十分艰难的决定。
“你说。”
孟离并没有察觉到他的异常,依旧在与座下黑马“战斗”,老实讲,他的骑术并不出色。
明轩沉声道:“是关于李师弟的事情。”
“李其峰有消息了?”
听到这句话,孟离面露喜色。
为了好友的消息,他足足等了两个月的时间,如今终于等到了。
“李师弟他……出事了!”
明轩声音低沉,快马奔行中,几乎听不清。
但是孟离听清了。
“李其峰出事了?情况严重吗?”
快马急停而下,孟离牢牢钉在马背上,几乎要将黑马压塌。
明轩握紧缰绳,一同将马停下。他看着孟离,欲言又止,不知该如何出口。
但有些事终究要面对,有些话终究还是要说。
“李师弟下山,遭遇纳气巅峰的妖人,为了掩护同门,当场毙命!”
当场毙命?
轻飘飘的四个字,却如同一记重锤,狠狠砸在孟离心头。
“什么?李奇峰他……死了?”
忽闻噩耗,孟离两目昏花,只觉得天旋地转,险些从马背上跌落下来。
明轩纵身下马,将孟离牢牢扶住。
啪!
孟离握住明轩双手,激动道:“李其峰真的死了?”
明轩哀叹道:“李师弟为了掩护一起执行任务的同门而牺牲,他是白剑洞的英雄。”
“英雄?”孟离露出一抹苦笑。
相比成为英雄,难道活着不应该更重要吗?
界水城北门,王二苟举目远眺,当看到官道上扬尘而至的两匹快马时,脸上露出激动的神情。
“来了!”
足足等了两个月,那个人终于回来了。
当孟离二人来到城门下,王二苟迎了上去。
不久前刚从悲痛中恢复过来的孟离看到王二苟,暗淡的眼眸中恢复了一丝神采。
他意外道:“你怎么在这里?”
不等王二苟开口,明轩便抢先说道:“是我让他过来的。”
因为李其峰的事情,明轩在前往云剑派时,曾到木刀武馆去了一趟。为的就是以防万一。
好在,孟离远比他想象
中更加坚强。
谈话间,二人已通过门防的检查,走进城中。
王二苟从孟离手中接过黑马缰绳,边走边说道:“听说你回来,大家都很高兴,尤其是洛英和洛霞那两个小丫头,嚷嚷着要给你接风洗尘,我过来前,卜大小姐已经熬好鱼汤,就等着你回去下面呢!”
王二苟闲话家常,述说起府宅中的近况,他说的都是些不起眼的小事,正因如此,反倒让孟离格外温馨。
孟家面馆,今日不营业!
孟家面馆不营业,这可苦坏了那些每天都要吃上一碗鱼汤面的客人们。
尽兴而来,败兴而归。
此时,面馆里的桌椅已经被清空,只留下中间的一套。
熬鱼汤的大锅,从后厨端到了客厅。雪白的鱼汤在碳火的烧烤下沸腾翻滚。鲜美的味道早已布满整个房间。
汤锅旁摆着一张厨桌,厨桌上放着早已抻好的面条。
孟离将面条下锅,随着众人的欢呼声,面条在雪白的浓汤中翻滚,断生,直至熟透。
归人下汤面!
这是界水城的风俗之一,从城外游历回来的人,亲自下面,代表去灾守福。
这个风俗究竟是怎么来的,孟离不得而知,只知道有这么一个说法,看到大家开心,他也就无所谓了。
面条熟后,众人围坐一团,一起吃着美味的食物。
此时围坐在桌前的一共有八个人,除了孟离、明轩、卜玉、王二苟,还有叮当姐妹和洛家姐妹。
主仆有别。
按照规矩,叮当姐妹和洛家姐妹原本是没有资格一起坐的,但孟离显然不是墨守成规的人。
在他的影响下,这座府邸里的尊卑之别早已淡化。
吃面的时候,王二苟开启话痨模式,不停地诉说着界水城这段时间发生的变化。
要说界水城中变化最大的,就是武馆势力。
尤其是东城和西城的武馆,因为程敏和袁青的死去,所产生的局势变化,如同地震一般,让这两片区域的武馆势力完成一次换血。
青苗武馆的武道倒还干脆,因为根基浅薄,直接从界水城除名,没有引起什么波澜。
而东兴武馆,则是一个分裂、吞并到崛起的过程,险些在东城引发一场血案。
东兴武馆作为东城排名第一的武馆,程敏的八锻武力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不仅镇压着其他几个虎视眈眈的武馆,也镇压着武馆中的几个重要武力。
比如陪他一起打拼的元老,以及他所培养的弟子。
程敏的死,导致东兴武馆分裂,形成以两名元老和程敏弟子为首的三股势力。
起初三股势力势均力敌,不过在将近一个月的争斗中,程敏弟子的势力渐渐压过其余两方。之后那弟子更是发出要灭掉孟离为程敏报仇的豪言壮语,使得东兴武馆万众一心,再度整合。
经过这件事情,东兴武馆虽然仍占据东城第一武馆的位子,但对东城武馆的控制力大大降低,更像是失去爪牙的老虎。
“程敏的这名弟子名为罗子旭,据说他的实力比程敏都差不了多少。”
王二苟说到最后,说了一句让人玩味的话。
将最后一口面汤喝掉的孟离,放下手中碗筷,挑眉问道:“这个罗子旭也是八锻武者?”
明轩笑道:“七锻巅峰而已,比我的实力要差一些。”
“你怎
么这么清楚?”孟离从明轩的语气中听出一些东西。
明轩淡淡道:“之前罗子旭到你家武馆闹事,恰巧被我遇到,顺手轰了出去。”
“多谢多谢!”
“客气客气!”
咳咳!
喜怒无常的卜大小姐面色一沉,轻咳两声后,端起面碗向后厨走去。
明轩在众人怪异的眼神中起身,尴尬地向卜大小姐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
孟离见到这一幕,面露微笑,看来在他离开的这段时间,发生了不少事情。
今夜,云雾遮月,星辰暗淡。
木刀武馆院子里,孟离一个人靠在台阶上,在他身旁放着一壶烈酒,他为自己到了一杯,遥望夜空,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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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不华,不尽人意;酒,味不纯,难尽人意;人,已不在,未尽人意。
回想起在靠水镇与李其峰分别的一幕,孟离不胜唏嘘,万万没有想到,那一次竟会是他们见到的最后一面。
院子角落,王二苟默默注视这孟离,思量再三,最终走了过来。
他拿起酒壶,为孟离倒满之后,又为自己添了一杯。
“还在想李其峰的事!”说完,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王二苟平时不喝酒,甚至讨厌酒,但今天,他却忍不住生出大醉一场的想法。
同是靠水镇人,王二苟对李其峰的了解不比孟离少。
五日筑基,一锻无敌,甚至在自家门前摆下擂台。
李其峰的事迹在当时可谓家喻户晓。
只可惜,还未扬眉吐气,便遇上了他一生的劲敌,也就是孟离。
孟离不仅是他的劲敌,也是他最好的朋友,两个人相互激励,共同成长,成为靠水镇最耀眼的双星。
当然,在大部分人眼中,孟离的名声并不凸显。
王二苟是少数知道孟离的人,在他看来孟离要比李其峰更加出色,这也是当初为什么会选择孟离的原因。
只是没有想到,当初的双星之一,如今还未升起,就已然陨落。
可悲!可惜!
少年负名夺峥嵘,青山不改水长流。
山河依旧,人却不在,虽然听上去有些残酷,但这就是江湖。
永远都不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
这一夜两人酩酊大醉,喝醉了的孟离抱着酒壶,碎碎念着他与李其峰在一起的点点滴滴。
至于王二苟,他能做的就只有两件,听与哭。
往日里极为热闹的七星宗,如今安静了许多。
七星宗弟子近千人,无愧界水城第二大派的美名,但如今留在宗门中的弟子却连一半都不到。
刚练完功的庄语,顶着满头大汗,从专门供七星宗弟子修炼的开阳殿走出。
复杂看守开阳殿的弟子见到庄语,连忙上前,恭敬道:“大师兄,大长老让你练完功后,到天枢殿去一趟。”
“好,我知道了!”
天枢内,庄莫言背对着大门,站在一座书架前。
书架上摆着密密麻麻的典籍,其中还有上百年前留下的孤本古籍,是穷七星宗数代之力搜集的瑰宝。
这些典籍都是庄莫言的心头肉,但现在他的心思却不在这上面。
此时他手中捏着一封书信,这才是他驻足于此的关键。
写下这等书信的不是别人,正是七星宗的宗主,吴叙。
第二百七十八章 有人踢馆?
不久前,吴叙率领七星宗弟子,将声灭谷一举攻克。声灭谷中除战死的宗门弟子,其余人员全部被他以药物控制起来。
而后,吴叙留下一些弟子看守,调转人马,又向云剑派发起攻势。
这一步是吴叙和庄莫言商量好的计划,目的当然不是要攻打云剑派。
他们之所以敢攻打声灭谷,是因为声灭谷背后没有大势力的支持,属于孤家寡人,挨了揍也没人出头。
相比声灭谷,云剑派的水可就深了,只是一个中州白家,就能让七星宗投鼠忌器,更何况杜午阳还有一个受封一品诰命的姐姐。
这个云剑派就是宗门中的“官二代”,惹不起!
而吴叙的“大军压境”则是为了给云剑派施加压力,好为庄语之后的任务创造更好的条件。
咯吱!
就在庄莫言出神之际,天枢殿的大门传来一阵轻响,已经换了一身衣服的庄语,从门外走了进来。
“父亲,您找我?”
庄语打开大门后,并未直接走进去,而是立在门边,弯腰行礼。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七星宗也有七星宗的规矩。直到庄莫言背着他招了招手,庄语才走上前去。
“看看这个吧!”
庄莫言转过身,将手中的书信递给庄语。
书信上写的是吴叙自攻克声灭谷以后的种种举动,也可看成是一个又一个捷报。
庄莫言道:“你修炼得怎么样?”
庄语肃容道:“晋升八锻之后的影响已经稳定住了。”
庄语虽然天赋不错,但按照正常的修炼速度,根本不可能在这个时间突破第八锻,之所以会出现这种情况,是用药物强行突破的结果。
传武考核之后,孟离开办武馆,势头愈发高涨,这让庄语感受到了压力。
“稳定住就好。”庄莫言关切道:“以药物强行突破,便如同压榨潜力,若不将根基调养妥善,势必要影响以后的进境,我不想让你跟我一样,只能做一名纳气武者,你的未来应该有更广阔的天地,这次除掉孟离,你就离开七星宗吧!我已为你安排了门路,北境陌刀门的弟子试练,会有你一个名额。”
听到陌刀门的名字,庄语眼中闪过明亮的神采。
陌刀门,八大一流门派之一,天下第一的刀法宗派,是刀客的圣堂。庄语做梦都想去。
“父亲放心,这次我一定亲手除掉孟离,为师弟报仇。”
“有你这句话,为父就放心了。”
庄莫言轻轻颔首,脸上露出满意的微笑。天时地利人和,现如今他们已经占据人和一项。
此次七星宗强势出力,不仅断掉孟离两大助力,同时也将采莲、黄沙、淮江三派拉入统一战线。
一夜大醉,再度醒来时已是第二天的中午。
院子里,众学生正在练武。见到孟离后,纷纷打起精神,竭尽全力展现着这段时间的成果。
一时之间,刀剑交错,哼哈不断。
木刀武馆虽然以刀命名,可并不代表学生们一定要学习刀法,当有学生们完成基础拳法的教学后,便可以自由选择。
刀法、剑法,亦或其他,关键还要看个人喜爱。
一个人学的功法就算再上乘,若是没有兴趣,也难有成就。
就拿木刀武馆这些学生来说,大部分学习的都是剑法,
毕竟在当今武道,剑法才是主流。
为此,王二苟还花费不小代价,买了不少剑法,事后,得知此事的卜大小姐接过账单,气得直跺脚。
见众人气势高涨,孟离满意地点了点头。
两个月不见,大家的成绩有目共睹。其中,谢小明进步最大,已经晋升为二锻武者。其他人也都基本完成筑基,成为一锻武者。只有郭聪,原地踏步,修为没有半点精进。
围着院子转了一圈,没有看到刘风流,这才想起昨天接风宴时,也没有看到对方。
将正在教武的王二苟喊了过来,询问情况,后者的回答是刘风流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来过。
“有一段时间?”孟离疑惑道:“刘家出事了?”
“应该不是。”王二苟摇头道:“刘家和以前一样,各方面的生意也都稳定,应该不会出事。”
孟离想了想,便不再关注这件事,这位刘家大少懒散惯了,也许是吃不住练武的苦,自己放弃了。
陪着众人练了一会儿武,又帮谢小明指正了一些刀法上的问题,回到书房的孟离,刚准备将之前学习的符箓复习一遍,门外便响起一阵嘈杂。
“木刀武馆的人呢?都给老子滚出来。”
这是有人来踢馆了?
听到门外的叫嚣声,孟离微微一愣,自从武馆成立,他就没有遇到这种情况。
是哪家武馆?还是路过的散修?
不是孟离盲目自信,随着他实力增长,界水城中如今能胜过他的人已越来越少。
八锻以下,基本都是白送。
咚咚咚……
“老师,快开门!”
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紧接是谢小明的呼喊声。
孟离不慌不忙,将房门打开。
“发生什么事了?”
“老师,罗子旭来踢馆了!”
谢小明气喘吁吁,愤怒中带着一点慌张。
“罗子旭?”
孟离眉头一皱,这个名字似曾相识,好像在哪听过。
谢小明补充道:“是东兴武馆的罗子旭。”
“哦,我想起来了。”孟离恍然大悟。
昨天回来时,就已听说这个人,本想找机会给对方一个教训,没想到今天就送上门了。
“对方是一个人来的?”孟离再次问道。
“就一个人。”谢小明点了点头,不愤道:“这家伙未免也太嚣张,上次若不是明公子出手相救,咱们武馆可就危险了。”
对于现在的谢小明而言,七锻巅峰的罗子旭几乎是高不可攀的存在。
孟离哈哈一笑,拍了拍谢小明已经练得极为结实的肩膀,笑道:“既然这样,我们今天就给这家伙一个深刻的教训。”
武馆大门下,一个穿着东兴武馆道袍的男子,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
男子身材高壮,双手抱在胸前,粗大的手指,在臂膀上轻轻敲击,神态极为嚣张。
“你们馆主回来了吗?把他给我叫出来。”
嚣张男子正是东兴武馆现任馆主,罗子旭。
前段时间他便一直嚷嚷着要找孟离报仇,被明轩教训一次后便偃旗息鼓。昨晚他忽然收到孟离回城的消息,今天一早便大张旗鼓的打上门来,誓要给孟离一个教训。
罗子旭针对孟离,不知是要为师父报仇,同时为是为了
提升自己的威望。
在他看来,一个区区六锻的小武者,就算再有天赋,也不可能敌得过身经百战的八锻武者,他师父的死不过只是一场意外。
王二苟站在众人前方,指着罗子旭道:“罗子旭,你师父是在除兽任务中意外身亡,和我们木刀武馆没有关系,你一再挑衅,别怪我们对你不客气。”
“不客气?”罗子旭看着面色涨红的王二苟,脸上露出一丝不屑,这个在木刀武馆负责授武的王二苟,实力不过四锻,这样的实力在他们东兴武馆,连一些学员甚至都比不上。
“木刀武馆不过垃圾!”
王二苟面色阴沉:“你说什么?”
罗子旭冷冷一笑:“我说你们木刀武馆就是一个垃圾。”
话音刚落,一道寒光突然从他面前闪过,罗子旭猛一扭头,在千钧一发间躲了过去。
叮!
一枚弯如柳叶的寸长铁钉,射进罗子旭身后的武馆大门,将大门打透。
罗子旭看着透门而过的柳叶钉,面色阴沉下来。
“好一个木刀武馆,我看你们是找死!”
“我们木刀武馆是生是死,还轮不到你来做主,罗子旭,你太高估你自己。”
武馆书房的位置,孟离背着双手,迈步而出,在他身后是一脸崇拜的谢小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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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谢小明完全目睹孟离出手的过程,那股气势真是太酷了!
“你是谁?”
罗子旭看着孟离,面色阴沉得可怕,方才若是他反应再慢一些,他的脸上至少要永远留下一道疤。
“我就是你要找的人。”孟离走下台阶,来到罗子旭对面,他打量着罗子旭,那双粗大有力的手指,很快便引起他的注意。
很厉害的手上功夫,不愧是程敏的徒弟。
“你就是孟离?”
罗子旭打量着孟离,眼中闪过一抹异样。
这个孟离,远比他想象中更加年轻,而这恰巧证实了对方六锻境界的传闻。
见到孟离真实面貌后,罗子旭暗道一声可惜。
此时的他甚至后悔只是自己一个人找上门,他应该多带些人,见证自己为上一任馆主报仇的画面,这样一来,他对东兴武馆的掌控力,也会更上一层。
孟离看着罗子旭,冷笑道:“你是来为你师父报仇的?”
罗子旭冷哼一声道:“之前的除兽任务,你杀了我师父,我当然要让你偿命。”
“是我杀了你师父?”孟离好笑道:“我想有些事情你误会了,你师父并非是我杀死,而是死在一个神秘人的手上。”
他说着,摸了摸下巴,表情中透着一些怪异。
说是神秘人,其实并不准确,应该是一只神秘仙鹤才对。只是这话说出来,谁都不会信的。
听到孟离的“解释”,罗子旭暗道果然如此,要说孟离是杀害他师父的凶手,他是万万不会信的。
不过,即便不是孟离杀害了他师父,他还是不会放过孟离,毕竟,他的目的并不是为程敏报仇,而是要给自己立威。
作为东兴武馆的新任馆主,只要能为老馆主报仇,他对武馆的控制力将会大大提升。
“休得狡辩!”罗子旭一声大吼,义愤填膺道:“孟离,你趁我师父不备,将其暗害,事到如今,竟然还想辩解。我罗子旭但凡有一点良知,都不会放过你。”
第二百七十九章 轻松
“我趁你师父不备?”孟离一脸懵逼。
这个罗子旭,脑子有病吧!
孟离看着罗子旭,就像在看一个白痴,他当然知道对方是在演戏,但如此用力过猛的演技,实在难以直视。
“废话少说,看掌!”
罗子旭战意已决,说罢便挥出一掌,以一招双峰贯耳,拍向孟离。
指根粗大的手掌,强壮有力,不等双掌拍至,猎猎狂风便已抢先而至。
“你对我的实力根本一无所知。”
看着迎面而来的双掌,孟离露出一丝冷意。
当初面对程敏,他都能够全身而退,更何况是程敏的徒弟!
以罗子旭目前七锻巅峰的境界,根本无法伤害到他。
掌风逼来的同时,孟离向后撤步,罗子旭的双手在他鼻尖扫过,他甚至能够闻到一股淡淡的桐油味。
罗子旭师从程敏,手上的功夫自然不会差,当初为了练就这一双铁掌,打烂的木桩便不知有多少。
然而,再好的手上功夫,也要打到敌人后才能发挥作用。
“太慢了!”
孟离后撤的同时,右手已经摸到腰间的木刀,刀光闪现,再看罗子旭双手手背,已经各自出现一道血痕。
好快的刀!
罗子旭倒吸一口冷气,吃痛之下连忙后退,再看孟离时,眼神已发生截然不同的变化。
方才的那一刀,他竟然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
“大意了!”
要说孟离的真气,并没有多么厉害,虽强行提升到七锻巅峰的威力,但比正常修炼得来真气还是要稍逊一筹。
孟离真正厉害的是他的刀法,只要给他施展刀法的机会,七锻巅峰以内,没人是他的对手。
雅文库
罗子旭只与孟离拼了一招,便察觉到这一点。他很清楚,单以拳法应敌,自己绝不可能是孟离的对手。
被一个境界比自己低上两个层级的对方压制,这是一件极为丢脸的事情。
然而,罗子旭却是一个极有自知之明的人,这个优点甚至救过他的命。
就比如现在,不管之前对孟离如何藐视,但当他见识过孟离的实力后,立刻收起轻视心态,全力以赴。
武者之间的交锋,稍有差池,便会万劫不复,小心谨慎,方为王道。
双手向后一背,两把长短不一锋利的钢刀被罗子旭抽了出来,双刀交错,一左一右向孟离斩去。
罗子旭和程敏不同,并不是一名纯粹的拳师,在练习拳法的同时还兼修刀法,而他最拿手的就是这长短双刀。
刀,本就是兵刃中的凶器,而双刀则是刀中的凶器。
罗子旭手中这一对双刀长短不一,长刀三尺,短刀不足两尺,锋利的刀锋,透着暗红色的光泽,这是常饮鲜血所留下的印记。
刀凶,人更凶。
当罗子旭握住双刀的时间,他脸上便透着一抹疯狂的神情,双目泛红,就像一头出笼的野兽。
长短双刀攻向孟离,刀刀狠辣,刀刀致命。
改持双刀的罗子旭,即便同为七锻巅峰的对手遇到,都要退避三舍,而这正是他的可乘之机。
其实这也是罗子旭的一点小心机,狭路相逢,够狠的人总会占到一些便宜,能够走到今天这一步,凭的就是这股狠劲。
然而百试百灵的一招,今天却失效了!
在孟离面前耍刀,现在的罗子旭,还太嫩
了些。
一刀横空,孟离只是平平淡淡斩出一刀,罗子旭手中的双刀便再也无法寸进。
双刀被架住,罗子旭大惊失色,下一刻,一只大脚飞来,狠狠踢在他腹侧。
咔嚓!
一道沉闷的声音,从罗子旭体内传出。
这是肋骨断裂的声音。
罗志旭惨叫一声,捂着被踢中的位置接连退出五六步后,最终狼狈地摔在地上。
“你……你怎么会这么强?”
罗子旭趴在地上,抬头望着孟离,脸上露出不敢置信的表情。
一个刚突破到六锻的武者,怎么可能强到这种程度,仅是一刀一脚就将他击败了?
“不是我强,而是你太弱。今日我先断你一根肋骨,下次若敢再到我木刀武馆来闹事,我一刀斩了你的狗头。听明白了吗?”
“明,明白了!”
在死亡的威胁面前,什么尊严,早就被罗子旭抛到一边,大叫一声,慌慌张张便夺门而出。
“馆主威武!”
众人见到这一幕,大声欢呼,无不崇拜地看着孟离。
王二苟苦笑一声,来到孟离面前道:“就这么放他走了?”
“要不然呢?”孟离笑了笑道:“杀了他让木刀武馆扬名界水城?”
现在这个时间,闹得动静越大,对木刀武馆越不利。这也是为了几天后的开荒任务做准备。否则以孟离的性格,罗子旭今天绝不可能全身而退。
成功打退罗子旭,木刀武馆士气高涨,所有弟子都以十二成的热情投入到修炼中。
此时,孟离已经回到书房。
洛霞帮孟离沏了一杯热茶,而后退到一旁,一脸崇拜地看着孟离。
孟离见她这个样子,苦笑道:“怎么连你也这样看着我?”
洛霞双手捧在胸前,害羞道:“公子,你刚才真是太厉害了。我听阿姐说,那个罗子旭可是七锻巅峰,竟然被你两下就给收拾了!”
说着,小手在空中挥了两下。
“这算什么,你家公子可是有着将八锻武者都打得跪地求饶的辉煌战绩。”孟离摆了摆手,实力演绎了什么叫“都是小事”。
“对了,你姐姐在哪?怎么没有看到她?”
洛家姐妹平时都是形影不离,很少有分开的时候。
落霞道:“姐姐在喂大黑和小黑。”
“大黑和小黑啊!”孟离闻言一笑:“说起来我也很久没有见过它们,今天刚好有时间,你跟我过去一趟吧!”
所谓的大黑小黑,就是孟离之前带回来的两只夜猫。
当初孟离将夜猫幼种带会家中,便被蛮不讲理的卜大小姐给夺了去,因为卜玉平时都在操劳面馆的事情,没有时间照料夜猫,便将这些事情交给洛家姐妹负责。
两个月过去,大黑和小黑都已脱离幼体,成长到正常猫咪的体型。当孟离到来时,落英正将它们抱在怀里嬉戏。
两只小家伙对孟离似乎有着非同寻常的情感,见到孟离后,立刻一改之前的慵懒,挺起身子,从洛英怀里一跃而出。
孟离哈哈一笑,伸出双手,一左一右将两只小家伙拦在怀里。
现在的小家伙虽然已经长到正常家猫的体型,但和它们真正的体型相比,还相差很远,毕竟是潜力十足的凶兽,未来一年时间,它们的体型将会发生很大变化,同时,它们的力量也会逐渐强大,展现出凶兽的天赋。
和小家伙们玩耍了一会儿,在它们依依不舍的眼神中,孟离回到武馆。
开荒任务的时间已经定了下来,就在三天后的八月初五。
现在留给孟离的时间已经不错,面对接下来的挑战,他必须要做好准备。
不过,刚进行完连续两个月的制符修炼,在接下来的三天时间里,孟离并不打算进行高强度的修炼,而是以放松为主,适应性的练习符箓和刀法。
符箓方面,孟离不再将心思放在附兵符上,而是回归当初,着手制作吟风符。
吟风符作为低等符箓,是现如今最适合孟离的符箓,结合他的刀法,能够将他的实力提升两成。
不要小看这两成,虽然无法让他打破八锻壁垒,但已能够让他稳稳立足于七锻巅峰,胜过这个境界九成九的武者。
时至今日,连孟离都没有想到自己的成长速度竟会如此之快,尤其是到界水城这几个月,简直可以用突飞猛进来形容。
一名武者的阅历,或者说所经历的环境,决定了他的成长速度。
当初孟离随燕行观学武时,后者便一再强调环境对一个人成长的重要性。
武道氛围浓郁的地方,不仅压力大,机遇也多,而这两点都是能让一个人快速成长的重要因素。
自从来到界水城,孟离便感受到莫大压力,为了生存他只能不断奋斗,他之所以会有现在的成就,这全部都是被逼出来的。
准备好符纸和符液,孟离一连绘制了一百张吟风符,这才停手。相比在灵犀山涧中一日上万张的符箓特训,这一百张符箓,只能算是热身。
将制符好的符箓收起,孟离开始刀法的训练,这个东西和符箓又有所不同,是他自身强大的根本,没有放松一说,每日的训练强度雷打不动,少则三万刀,多则不限,练到自己满意为止。
当然,练刀也有侧重,以前孟离是以基础刀法为主,现在则是以练习百破刀法为主。
值得一提的是,孟离所练的百破刀法,并不是玉牌完善之后的三式刀法,而是秘籍上原本记载的刀法,共计一百式。
虽然不被玉牌看重,但这一百式刀法,毕竟是出自朝廷之手,并非一无是处。
冯彧当初将这部刀法加入除兽任务,也是想要以此引诱孟离,没想到赔了夫人又折兵。
孟离也是后来才发现,若在不应敌的情况下,这一百式刀法对于掌控刀意的帮助,要远远超过那完善的三式刀法。
之前就已经明确过,百破刀法是一门调动真意进行战斗的刀法,虽然战斗效果不怎么样,但对刀意的掌控却有奇效,长时间练习,能够加快真意的领悟速度。
孟离现在是初得刀意,若想将这份力量投入到实战当中,必须要掌握刀意的第一个境界,刀意通明。
通明之境,是所有意之力量的第一个境界,也只有掌控通明之境,才可将意力与招式结合,做到真正的收发由心。
孟离现在最需要做的就是尽快掌握通明之境,以此来完成燕行观传授三式刀法中的第三式,刀意长鸣。
如果能够掌握刀意长鸣,他的实力将会大大提升,这会使他更加安全。
刀法一招接一招的递出,从第一式到第一百式!
随着百破刀法的施展,孟离渐渐沉浸到这套刀法中,他能够感受到,随着每一刀的气劲游走,在他体内有一股莫名的力量正在被触动,随时都有可能觉醒。
第二百八十章 刘家的打算
界水城,刘家客厅。
哒哒哒……
沉重的脚步声在客厅响起。
胡不归看着面色凝重的刘崇元,不忍道:“大哥,歇一会儿吧!现在就算把地板踩穿也于事无补。”
“你说得对!”刘崇元长叹一声,坐回到椅子上,“这一次若是被李家得逞,我们刘家就真的完了。安排下去吧!时间一到我们立刻动手。”
胡不归沉声道:“大哥你想好了吗?考兰山脉的匪盗如今已荡然无存,如果只靠我们自己的人手,未必能够成功。”
刘崇元苦笑道:“试一试吧,总不能坐以待毙。”
作为刘家家主,刘崇元深受界水百姓羡慕,可他的苦恼却很少有人知道。
刘家靠经商起家,与同为一流家族的李家是最大的竞争对手。
但现在李家却得到一个的机会,一个一飞冲天,永远将他们甩在后面的机会。
一年前,朝廷征集贡布,李家作为西州境内的布业龙头,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初次听到这个消息,李崇元本是嗤之以鼻。
李家的纺布技术他是清楚的,杂而不精,卖给一些小家族还可以,可要争选贡布,那就有些痴心妄想了。
可让刘崇元万万没有想到,李家竟然得到善绣斋的帮助,短短时间内完成一款十分出色的布料,得到了皇帝陛下的青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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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一年过去,李家的布料已经筹备完成,不日之间便会送往中州城。
皇恩浩荡!
刘崇元很清楚这意味着什么,得到这个机会的李家将会得到一块“金字招牌”,在以后的竞争中,他们再也无法压制对方。
商场上的争斗,有时比武道还要惨烈,一旦开始就是不死不休,而被对方压制的结果则是灭亡。
为了避免这种情况的出现,早在数月之前,刘崇元就已开始联系城外的势力,准备在李家护送布料的途中进行破坏。
为保万无一失,他甚至还联系了西州境内的大势力,那个大势力虽然没有出手,但却帮他搭上考兰山脉这条线。
考兰山脉的匪患由来已久,就连界水官府都无法解决,有了这条线,他们的计划便可万无一失。
只是孟离的横空出世,却打乱了他所有计划。
初到界水城的孟离并不耀眼,但刘崇元却将他误认为大门派的弟子,不惜代价,与之结交。
为此还付出了北安坊的一座宅邸。
要知道,北安坊的地段可是寸土寸金,那座宅子则是他最中意的一座。
事后不久,刘崇元得知了孟离的真实身份,但他却没有后悔,孟离虽然没有他想象中的大背景,但体内隐藏的潜力却让他看到了无限可能,若是抱住,未尝不是一根大粗腿。
然而他万万没有想到,孟离第一次名动界水,却是因为考兰山脉。
如今考兰山脉上的匪团都已经不在了,他们刘家又能到哪去找帮手?
被现实沉痛一击的刘崇元忽然傻了眼,有种自己挖坑把自己给埋了的感觉。
胡不归迟疑道:“要不我们从孟离身上想想办法,也许他会帮我们一把。”
刘崇元摇头道:“以我对孟离的了解,这种事情他应该不会插手。况且他的麻烦也不比我们少。”
“试一试总不会有什么损失。”
胡不归再度坚持,现在孟离的实力已经超过他,如果
能让孟离出手,这件事便可十拿九稳。
“那好,既然你想,那就试试吧!记住,不要太勉强。还有,把刘风流带上。”
八月初四,开荒任务的前一天。
这天,孟离刚练完刀,王二苟便走了过来,说道:“刘大少回来了。”
“他还有脸回来?先让他去练一百遍基础拳法!”
王二苟尴尬道:“胡不归也在!”
“胡先生也来了?”孟离表情一变,有些意外。自从武馆步入正轨后,胡不归便再也没有来过这里,这个时候出现,很可能是有什么事情。
将刘风流和胡不归带到客厅,吩咐洛家姐妹备茶后,孟离看向胡不归
“胡先生好久不见。”
“其实也没有多久,不过两个多月而已。”
胡不归哈哈一笑,时隔两月,再次见到孟离,却忍不住心生感慨。
刚到界水城的孟离还只是一个锻体五次的毛头小子,可短短两个月过去,这位少年郎的实力却已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那个时候,孟离在他手上甚至连一招都走不过,但现在,自己已不是他的对手。
一个人的成长,竟然能如此之快!
若非亲眼得见,说出去谁又会信?
刘风流就像一个听话的孩子,坐在一旁一动不动。
孟离看到这一幕,好笑道:“刘大少今天这是怎么了?怎么像是犯错一样?”
“孟老大,我这几天没有来练武,你不会怪我吧?”刘风流舔着脸笑道。
刚才进门时,他得到王二苟的“友情提示”,得知孟离要让他练拳一百遍,吓得腿都软了。
孟离端起洛家姐妹送来的茶,喝了一口道:“学武是你自己的事情,你自己不上心,我又有什么办法!”
刘风流挠了挠头,尴尬道:“其实我这几天没来,是遇到了特殊情况。”
“什么特殊情况?”孟离说话的同时,目光已向胡不归看去。
无事不登三宝殿,他知道,这两人要表明来意了。
“额,这个……”刘风流也向胡不归看去,苦笑道:“胡叔,要不还是你说吧!”
胡不归长叹一声道:“实不相瞒,我们这次来,其实是有事相求。”
“直言便是!”孟离放下茶杯,目光平静地看着胡不归。
当初传武考核,胡不归在考核开始前传授了他一套刀剑合击之法,这份恩情,孟离永远也不会忘记。
胡不归了解孟离的性格,也不跟他兜圈子,开门见山道:“我们想请你出手,帮我们对付李家。”
“你们要和李家开战?”孟离闻言一怔,皱起了眉头。
刘家和李家,都是界水城中的一流家族,两家相爱相杀,其中的恩恩怨怨,说也说不清。
“不是开战。”刘风流想要解释,但话刚出口,就察觉到不对,苦笑道:“额,要说开战,也差不多。”
孟离被刘风流给气笑了:“到底是什么情况?”
“还是我来说吧!”胡不归叹息一声,而后将他们刘家准备的行动说了出来。
听说刘家要准备打劫李家的贡队,孟离目瞪口呆。
这个想法真是太疯狂了。
“抱歉,这件事情我不会帮你们,我劝你们也放弃。”
胡不归苦笑道:“你可能不太了解我们的情况,如果让李家成功将这批布料运送出去,我们刘家
以后将很难在界水城立足。”
孟离道:“不,我倒觉得这对你们来说是一个机会。”
“此话怎讲?”胡不归眼前一亮。
孟离解释道:“界水城现在的局势你们应该已经看到,开荒任务在即,七星宗率众攻克声灭谷,界水城现在就是烂粥一锅,便面上看虽然没有什么,但却随时有可能引发动荡,一旦失控,最先承受冲击的就是你们这些一流家族,我认为在这种情况下,你们还是暂避锋芒为好。”
胡不归低头沉思。“你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
因为青山派的隐匿,七星宗野心暴涨,不仅攻打了声灭谷,就连云剑派也被控制。
接下来,界水城不知还会发生什么事情,而为了应对这种情况,官府那边必然会有所行动。
若是相安无事也就罢了,一旦发生冲突,最先倒霉的就是他们这些依附在宗门之下的一流世家。
面对这种情况,明哲保身自然是最好的选择。
至于李家,想要要做出头鸟,就让他们去做好了。
刘家大可以躲在后面,等待更好的时机。
孟离与胡不归相视一笑,露出只有彼此才能理解的笑容。
其实有一点孟离没有说,当初萧自聪想要招揽他,为了逼迫孟离做出选择,甚至泄露了一个消息。
有一个庞然大物正在注视着界水城,界水城很有可能因此而改变。
孟离并不觉得萧自聪是在开玩笑。换而言之,就算没有七星宗搅动风波,界水城也会在未来一段时间内重新洗牌。
得到孟离提醒的胡不归,像是解开了一个心结,心满意足地离开了木刀武馆。
孟离看着并未随同离去的刘风流,冷笑道:“你怎么还不走?”
“孟老大,怎么说我也是木刀武馆的一份子,你可不能不管我啊!”
刘风流露出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心里却已乐开了花。
他家老爷子要做的那件事,他心里并不赞成,总觉得不是正人君子该做的事情,现在孟离帮他解决了这个问题,等于是除掉他一块心病。
孟离笑骂道:“你这家伙,还知道自己是木刀武馆的一员,别说我没给你机会,一百遍基础拳法,一遍都不能少,否则从哪来给我滚哪去!”
“好,一百遍就一百遍!”
自知做错事的刘风流不敢讨价还价,认下惩罚后,突然又凑了上来,嬉皮笑脸道:“孟老大,听说你明天要去参加开荒任务,带我一个呗!”
这几天刘风流一直待在刘府,足不出户,骨头都快锈了。开荒任务算得上是界水城近几年来最重大的一件事,以他的性格又怎么可能错过。
“就你还想去开荒?”孟离白了刘风流一眼,对这个好吃懒做且自不量力的家伙语重心长道:“相信我,开荒任务并不适合你。”
“有这么夸张吗?”刘风流撇了撇嘴。
“一点都不夸张,你如果活腻了,可以跟着去,我不拦你。”
“那还是算了。”从话语中感觉到深深恶意的刘风流打了一个寒颤,苦笑道:“我还是继续做我这个混吃等色的世家大少吧!”
“明智的选择!”
“孟老大,你明天就要出任务了,用不用我在醉春风给你摆两桌?”
“去醉春风啊!”孟离微微一笑,就听刘风流以为孟离终于要同意的时候,一个“滚”字落进他的耳中。
第二百八十一章 齐聚一堂
随着开荒任务的临近,孟离需要准备的东西越来越多,除了一些外出使用到的衣物,还有一些必备的药物和灵食。
对于武者而言,不论是药物还是灵食,都是在关键时刻能够救命的东西,必不可少。
行气丹,作为能够补充真气的一种灵食,在孟离战斗时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真气少,消耗高,这是孟离目前的窘况,一场战斗下来,往往会消耗大量的行气丹。
在这种情况下,孟离的行气丹,早已入不敷出。
之前从云剑派回来后,就已经开始着手补充,好在灵鱼草还有不少,一时半会儿,没有“断粮”的顾虑。
如今的行气丹,已经无法满足孟离的需求,经过几次大战,尤其是和程敏的战斗,孟离早已萌生更换灵食的想法。
不过,研究更为高等的灵食,极为耗时,目前孟离还没有这个时间,只能过过再考虑。
炼制行气丹的过程既枯燥又无趣,看着一枚枚带有灵纹的圆形丹药新鲜出炉,孟离不禁心生感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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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初走出靠水镇时,本打算一心练刀,谁想到了界水城后竟变成了全面发展。
不仅学会了符箓,连灵食都研究上了。
三大体系:符箓、灵食、仙锻术。
现出除了仙锻术,孟离基本已经掌握全了。
崇武十四年,八月初五。
晴空万里,无风!
今天是开荒任务开始的日子,孟离一早便走出武馆。
武馆外,众弟子站成一排,在王二苟的带领下,为孟离送行。
孟离看到这一幕,哭笑不得道:“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谢小明越众而出道:“老师,我们这是在为你加油助威。”
王二苟笑道:“孩子们的一片心意,不要辜负了。”
此次开荒任务,不仅对孟离是一个挑战,对木刀武馆的意义同样重大。
如果孟离能够从开荒任务中全身而退,那么木刀武馆将会一举成为界水城顶尖武馆之一,再也无人敢质疑。
孟离看向王二苟,见对方神色忧虑,心中不禁生出一阵暖流。
“放心吧,不会出事的。”
孟离走到王二苟面前,在后者肩膀上拍了拍,此次开荒任务虽然危险,但也不是必死的局面,只要抓住一线生机,就有全身而退的可能。
王二苟张了张口,欲言又止。
因为灵气果的出现,使得这一次的开荒任务变得更加凶险,就目前而言,已知的敌人就有七星宗和东兴武馆。
东兴武馆还好说,事实已经证明,罗子旭不足为据。真正让王二苟担心的还是七星宗。
七星宗毕竟是界水城的二流门派,门中老一辈的高手不知凡几,随便拎出一个,都能揍得孟离抱头鼠窜。
好在这次开荒任务对各大宗门有明确限制,只允许年轻一代的弟子进入其中。
可即便这样,孟离的境地同样危险。
众所周知,庄语是七星宗年轻一代的领头羊,之前有消息传来,说他已经突破到第八锻。
要知道,宗门底蕴充足,培养的武者远远强过靠自己努力苦修上来的“野生”武者,如果真让庄语突破到第八锻,他的威胁将严重。
大门派有大门派的尊严。
王二苟很清楚,当孟离杀掉韩非时,后者与七星宗便已是不死不休的局面,如果他们遇到,必定会是一场大战。
他本想阻止孟离,最终还是放弃了。
武者在争,既争机遇也争命。
这是一种精神,也是一种态度,作为一名武者,如果连冒险都不敢
,以后又何来成就可言?
孟离看上去虽然很随和,但他骨子里却是一个非常纯粹的武者,喜欢冒险,关键时刻敢以性命相搏斗。
“我知道我不能阻止你,但是有一个人,想要和你一起去。”
“谁?”
“我!”
有一人从人群走出。
看着从人群中走出来的郭聪,孟离脸上露出疑惑的神情。
“你要跟我一起去参加开荒任务?”
一块铁木令能够支持两个名额,想要将开荒任务的收益最大化,自该物尽其用,可在此之前,孟离却打算一个人参加开荒任务。
因为开荒任务的凶险,除了他之外,木刀武馆中再没有第二个人能够承受。
而郭聪,不过是炼体一锻的境界,这样的实力,到了无界小秘境中,还不要被敌人打出屎来?
站在人群中的刘风流看到这一幕,忍俊不禁。之前他也提到过要参加开荒任务,结果可想而知。
“无知的人啊!”
在刘风流看来,这个郭聪一定会被孟离骂得狗血喷头,再不济也会像讽刺他那般,一顿教育。可让刘风流大跌眼镜的是,孟离竟然没有拒绝。
此时的孟离眉头紧皱,看似像是在愤怒的边缘徘徊,实则是在思考一个问题。
王二苟为什么会帮郭聪说话?
开荒任务事关重大,如果只是郭聪自己开口,孟离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拒绝,但偏偏这件事是由王二苟提出来的。
他不相信王二苟会做出如此低级的判断。
难道,这个郭聪有什么非同寻常的地方?
孟离看着郭聪,再次确认道:“你一定要去?”
郭聪语气坚决道:“我有不得不去的理由。”
孟离没有问他是什么理由,点点头道:“那好吧,你跟我一起去!”
不论郭聪有什么理由,孟离都决定要保护对方,至于秘境中的收获,到时再看情况,如果无法兼顾,那就只能放弃。
毕竟郭聪这边有薛霸武的关系,孟离不能看着对方出事。
此事的孟离还不知道,他的这个决定将会在接下来的任务中救他一命。
清晨一早,鉴镜府便围满了人,这些人大部分都是武者打扮,来自四片城区中的各个武馆。
要知道,界水城的武馆共有几十家,能够参加开荒任务的武馆,却只有很少的一部分。
大浪淘沙,开荒任务就像一块试金石,给界水城中的武馆分出了一个三六九等。
围在鉴镜府最前方的都是界水城中最顶尖的武馆,这些武馆都有完成强制任务的能力,手中至少掌握着一块铁木令。
李重站在人群中,作为此次参加开荒任务的一方,他的心情不知有多紧张。
此时,在李重身旁,正站着一名平淡无奇的中年男子,男子名叫王海,是百刚武馆老一辈的人员,同时也是百刚武馆中除李重之外,唯一达到七锻的武者。
“这次开荒任务,引来了很多了不得的家伙!”
李重看着周围的人群,一张张面孔,他所认识的不到十分之一,但这些熟面孔,每一个都是界水城武馆势力中的风云人物。
王海环顾人群,如数家珍道:“西城的界威武馆、凌霄武馆、铁剑武馆、钢魂武馆,东城的东兴武馆、玉泽武馆,南城的南明武馆、黑鬼武馆,除了北城的武馆还没有到,界水城的顶尖武馆都已经到了。”
李重问道:“王叔,这些武馆你更看好哪些武馆?”
王海若有所思道:“界威武馆就不用说了,界水城第一武馆,武馆中高手极多,此次派出的除了赵
正,还有同为八锻境界的甘兰,是所有武馆中的最高战力。”
李重向界威武馆所在的方向看去,就见在西城众武馆拥护下,赵正正旁若无人的闭目养神,在他身旁是一名年近三十的女子,气质冰冷,生人勿近。
“当然,就四大城区而言,西城区的武馆都不简单,除了界威武馆,其余三家武馆派出的都是七锻以及七锻巅峰的武者,比如凌霄武馆的凌武、凌启两兄弟,铁剑武馆的顾铁剑,钢魂武馆的烈九阳和程东,尤其是钢魂武馆,不论是烈九阳和程东,都是七点巅峰,非常难缠。”
李重惊讶道:“两个七锻巅峰?那岂不是比铁剑武馆还要强!”
王海点头道:“有一件事你可能还不知道,程东的大哥,就是东兴武馆的程敏,不过两人的关系并不好,程东是在去年改换门庭,加入到钢魂武馆。”
界威武馆不远处,西城武馆的人群中,李重果然发现钢魂武馆的身影,不论是烈九阳还是程东,两人的身形都极为壮硕,眉宇之间透着一抹戾气。
王海继续道:“除了西城的武馆,最需要重视的就是咱们南城的武馆,现如今,随着东兴武馆的衰落,咱们南城的武馆势力已经超越东城,仅次于西城之后,南明武馆就不用我说了,此次参加开荒任务的黑鬼武馆,同钢魂武馆一样,也是由两名七锻巅峰的武者构成。”
“黑老鬼和朱胖子?”李重面色一变。
王海沉声道:“没错,就是他们。”
如果界水城有一个评定武馆的榜单,黑鬼武馆一定排在最后。不是因为弱,而是因为恶。
黑鬼武馆是界水城众多武馆中最臭名昭著的武馆,馆主黑老鬼曾是一名盗徒,行事嚣张,目中无人,为此不知得罪了多少人。
而朱胖子则出身界水朱家,因为和黑老鬼臭味相同,加入到黑鬼武馆中。
虽然他们都是七锻巅峰,可却因为手段毒辣,要比同境界的武者,更加强悍一些。
刚刚接手百刚武馆的李重,之所以认识黑老鬼和朱胖子,是因为在他父亲还未遇难时,曾提到过这两人,那一次,他父亲在与对方的竞争中吃了大亏,险些丢掉性命。
黑老鬼皮肤黝黑,一脸戾气,就像吃人的恶鬼。李重看了对方一眼,便不敢再看,扭过头看另一个方向。
“那个是玉泽武馆?”
“穆海洋和于歌,想不到这两个人也来了,看来灵气果的诱惑不小。”王海顺着李重目光看去,当看到两个年轻人时,脸上露出一丝笑意。
玉泽武馆属于武馆中的一个另类,也许和馆主穆海洋懒散的性格有关,这个武馆从不与其他武馆竞争,是界水城中心态最乐观的武馆。
作为玉泽武馆的馆主,毫无疑问,穆海洋是一位七锻巅峰的武者。
然而玉泽武馆最让人在意的并不是穆海洋,而是作为副馆主的于歌。
和穆海洋一样,于歌性格懒散,对任何事情都提不上兴趣,但他的头脑非常聪慧,踏入江湖之初,便为官府破了两桩奇案,引起各方势力的关注与争夺,就连界威武馆都忍不住伸出橄榄枝,没想到最后竟会选择玉泽武馆。
李重显然听说过于歌的传闻,看着脸上挂着一丝慵懒的男子,向身旁的王海问道:“这个于歌是什么实力?”
一个人若只是头脑聪慧,也就罢了。如果实力也不弱,那才是真正的厉害。
王海苦笑道:“我一个月之前见过他,那时他已是锻体七次,距离七锻巅峰只有一步之遥。”
“如此说来,玉泽武馆的实力的确不可小视。”李重忽然想到一个人,问道:“王叔,你觉得木刀武馆的实力怎么样?”
第二百八十二章 到来
“木刀武馆?”王海眉头一皱,道:“这可不好说呀!之前听说程敏就是死在木刀武馆的孟离手中,为此,现任的东兴武馆馆主罗子旭还扬言要找孟离报仇,不过我看,孟离杀死程敏的这个传言并不可信。而且木刀武馆除了孟离,再也没有拿得出手的人物,就目前而言,没有什么威胁。”
李重苦笑道:“王叔,你可不要小看木刀武馆,孟离这个人,实力非常了得,青苗武馆的袁青厉害吧!七锻巅峰,愣是被他几刀砍死,要知道他现在还只是六锻境。”
六次锻体却砍死了七锻巅峰的武者,这份战绩,的确有些恐怖。
王海面色沉重道:“如果这样的话,我们的确应该小心这个人。”
“是啊!”
李重面容苦涩,有一件事他没有说。
当初开荒任务,他曾在巨石迷宫见过程敏一次,那时程敏受伤极重,断了一条臂膀,程敏虽然没有明说,但从他的态度能够看去,这件事很可能与孟离有关。
“就是不知道他这次会不会出现。”
不过,孟离虽然厉害,但木刀武馆成立的时间并不长,根基过于浅薄。
这个时候,人群发出一阵骚动,一道熟悉的身影从外面挤了进来,李重看到这个人后收回目光,嘟囔道:“真是不经念叨。”
“就是这个小子吗?杀了程敏?”
人群中有一皮肤黝黑的男子,此人就是黑鬼武馆的黑老鬼,他看到孟离后,对身旁的肥胖男子说道:“别说,这黑小子和我黑老鬼一样黑,只这一点就对我的胃口。”
身旁肥胖的朱胖子瓮声瓮气道:“他没你黑……”
黑老鬼闻言大笑。
“哈哈哈,你这句话我爱听,若论黑,在这界水城中我黑老鬼还没怕过谁。”
笔趣阁
他所说的黑,并不是在外。
众所周知,黑老鬼不仅面黑,心更黑。
孟离环顾四周,发现不少熟面孔,除了明轩,还有界威武馆的赵正,百刚武馆的李重,以及东兴武馆的罗子旭。
孟离看向赵正,与后者四目相对,点了点头,然后向明轩所在的位置走去。
他前进的路线耐人寻味,并不是直接走过,而是绕了一个弯,靠向罗子旭所在的位置。
自孟离出现,便“躲在”人群中偃旗息鼓的罗子旭,见到逐渐逼近的孟离,心情不禁紧张起来。
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罗子旭在心里默念。
他这是被孟离打怕了。几日过去,他断掉的肋骨虽然已经接好,却仍在隐隐作痛。
然而事与愿违,当孟离经过罗子旭身边时,忽然停下脚步。
罗子旭看着驻足在自己身前的孟离,心里咯噔一跳。
“这位是东兴武馆的罗馆主吧!”
“没错,你是何人?”
罗子旭虽然心慌,但却强装镇定,此时此刻,在众多武馆面前,他绝不能丢了东兴武馆的威严。
罗子旭很清楚,他所身处的地方,是一个弱肉强食的世界,留给弱者的只有毁灭。
看到罗子旭反应,孟离脸上露出一丝笑意,这家伙的表现果然和自己预料的
一样。
“我是木刀武馆的孟离,听说你找我有事?”
听到这句话,罗子旭心中一颤,一阵哀嚎。
话虽如此,但他仍硬着头皮道:“原来你就是孟离,我的确找你很久了。”
罗子旭身后的人群,立刻有人喊道:“罗馆主杀了这个家伙,为老馆主报仇。”
罗子旭举起手道:“诸位,老馆主是我恩师,他的仇没人比我罗子旭更想报,只是今日的开荒任务事关重大,我罗子旭不能为了一己之私,损害了武馆的利益。”
东兴武馆的帮众偃旗息鼓,纷纷用敬佩的目光看向罗子旭,这才是真正为他们考虑的好馆主啊!
玉泽武馆所在的方向,穿着一身淡青色武袍的穆海洋,向身旁无所事事抠着指甲的于歌问道:“我怎么觉得有些不对劲呢?”
“你说什么?”于歌一脸迷茫,他的心思显然不在这里。
穆海洋露出苦笑,指着孟离和罗子旭的方向道:“我说他们有些奇怪。”
“你说这个啊!此地无银三百两。”于歌漫不经心,继续抠着指甲。
“此地无银三百两?”穆海洋不解。
于歌说出一个让穆海洋震惊的推断。
“他们之前已经交过手了。”
“交过手了?你怎么知道?”
“我猜的。”于歌抬起头,嘴角一咧,露出他的招牌微笑。
不再理会罗子旭,孟离带着郭聪,来南明武馆所在的位置。
看到孟离身后的郭聪,明轩诧异道:“你竟然带人了?”
开荒任务的危险很大,他们之前曾交流过这个问题,孟离明确表示要独自行动。
“非要跟我来,没办法。”孟离苦笑一声。
明轩看出了他的难言之隐,没有多问,只是提醒道:“那你让他多加小心,等到任务开始时,跟在我们身后不要乱跑。”
孟离点点头,看向明轩身后站着的中年男子,笑道:“葛管家也来了。”
“孟公子,我们又见面了。”
明轩身后的中年男子,姓葛名旺,是南府的管家,孟离之前去南府做客时,曾与对方有过交流,印象十分深刻。
明轩道:“葛叔不仅是我们南府的管家,同时也是南明武馆的负责人,此次开荒任务,他和我一起去。”
听到这句话孟离眼前一亮,如果他没记错,这位葛管家可是一位实打实的八锻武者。
有一位八锻武者做帮手,孟离的底气顿时足了起来。
“那些宗门的家伙呢?我现在已经迫不及待想见到他们了。”
明轩苦笑道:“宗门和我们武馆不一样,他们平时住在成外,所以会在任务开始前,自行前往无界石林。”
“哦,这样啊!”孟离点点头,又道:“范国强呢?他们天华武馆怎么还没来?”
“不,天华武馆的人已经到了。”明轩指着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道:“你看那里。”
孟离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并未看到范国强的身影,而是看到一名怀抱短剑的绿袍少女。
清眸明眉,唇红齿白。
这是一名正值二八年华
的少女,容貌极美,她的气息与怀中短剑相互呼应,透着一股难言的英气。
“这是谁?”孟离望着英气逼人的少女,脸上露出诧异神情。
“她叫陈双儿,是范国强的师妹。”
孟离意味深长道:“明白了,师兄师妹齐上阵。”
“不,你不明白。”明轩苦笑道:“几天前,范国强接到一个特殊任务,如今已经离开界水城,也就是说,他不会出现在此次的开荒任务中。”
“范国强竟然不来了?”
孟离眉头一皱,心中生出一阵不安。
开荒任务涉及到灵气果,价值难以估量。范国强作为曾经进入过无界秘境的人,怎么可能会被天华武馆随意派走?
这里面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情。
明轩看着孟离阴晴不定的面色,沉声道:“你猜的没错,范国强离开前,曾找过我一次,他这次离开,的确是冯彧耍的手段。”
“我就知道。”
孟离心里将冯彧的八辈祖宗都骂了个遍,但谩骂却不能改变结果,就目前情况而言,他的帮手的确更少了。
帮手少了,意味着危险,冯彧这是在断他的左膀右臂啊!
就在这时,孟离察觉到有一道目光在注视着他,扭头看去,竟是萧自聪。
“连他也来了!”
孟离见到萧自聪,神情一变,萧氏武馆是那种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武馆,界水城的事情一概不理,曾经很长一段时间,这个武馆都淡出人们视线。
在灵气果的诱惑下,萧自聪的出现,看似是必然之举,可在孟离看来,这件事情却没有那么简单。
他们的行动,会是那个所谓大势力即将出现的前兆吗?
萧自聪看到孟离,微微一笑,对身后站得笔直的男子说道:“看到了吗,那个人就是孟离。”
李肃面无表情道:“看上去就是一个毛头小子。”
萧自聪呵呵一笑。“毛头小子?我劝你最好不要有这种想法,否则你会后悔的。”
李肃皱着眉头,没有说话。
萧自聪叹道:“算了,不要在意这些,反正他这次不可能活着回去,我们不必为一个死人分心。”
李肃表情严肃道:“他若不死,又当如何?”
萧自聪笑了。
“那就不关我的事了。”
无界小秘境的发现意义重大。
要知道,在无界小秘境出现之前,界水城就只有一个青叶小秘境。
然而,青叶小秘境的历史要远远超过界水城,早在南唐成立之前就已发现,当时是大梁王朝一位藩王的地宫。
南唐建国,大力发展武馆,而后才有了所谓的开荒任务。
也就是说,这次开荒任务在界水城中当属首次。
鉴镜府的官员并没有让众人久等,时间来临时,便从鉴镜府走了出来。
孟离看着走出来的官员,却没有发现冯彧的身影,这让他感到一些不安。
开荒任务与小秘境息息相关,甚至涉及到界水城的根本,与一般的武馆任务不同。
冯彧作为鉴镜府的负责人,有怎么可能掉以轻心?
第二百八十三章 霸道的七星宗
孟离没有多想,因为开荒任务已经开始。凡是准备参加开荒任务的武馆,纷纷取出铁木令,上前登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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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离跟随众人上前,同时观察其他武馆。
四大城区,数十家武馆,此次准备参加开荒任务的一共有十二家。
西城区的界威武馆、铁剑武馆、钢魂武馆、凌霄武馆。
东城区的东兴武馆、玉泽武馆。
南城区的南明武馆、黑鬼武馆、百刚武馆。
北城区的天华武馆、萧氏武馆,以及孟离他自己的木刀武馆。
铁木令是参加开荒任务的敲门砖,每块铁木令至多可获取两个名额,至于愿不愿为此付出更多的铁木令则看各自武馆的心情。
不过,这些武馆好像在这件事上达成共识,每个武馆,都只拿出一块铁木令。
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了,众人报名之后,乘坐着鉴镜府安排的马车,一同前往无界小秘境。
众人散去之后,冯彧和刘大头从大门里走了出来。
看着众人远去的方向,刘大头露出疑惑之色。
“此次开荒任务事关重大,二爷您连面都不露一下,让孟离那小子见到,岂不是以为你怕了他?”
“你懂什么?”冯彧冷笑道:“这次开荒任务,我早已安排好,之所以不露面,是不想惹麻烦。”
这次开荒任务,冯彧早已安排好七星宗作为后手,再加上萧自聪和李肃暗中协助,除掉孟离已是万无一失。
有一件事,冯彧没有跟刘大头说,其实在此之前,他就已经不再准备插手此事。
开荒任务不只是鉴镜府的事,同时也是界水城的事。冯彧本想以此将开荒任务交给城守府负责,没想到老奸巨猾的沙君阳竟在关键时刻和起稀泥,又将这件事给推了回来。
沙君阳耍滑头,冯彧并不在乎,他甚至希望对方能够将这种态度一直保持下去。这样一来,界水城就更加容易掌控。
“三弟那边儿来信了吗?”
冯彧双手背后,目视前方,头也不回地向刘大头问道。
他此时最关心的并不是开荒任务,而是西府马帮的动向。
刘大头道:“昨日已经接到帮主来信,他们那边已经开始动身,预计开荒任务结束后便可抵达界水城。”
冯彧点点道:“既然如此,我便放心了。”
吴贵本是鉴镜府内的一名普通官吏,没有背景,资历平凡。以至于当他被突然派去看守无界小秘境时,还以为自己接到天上掉下的馅饼。
可事实证明,他想多了。
随着开荒任务的到来,吴贵觉得自己迎来了有生以来最严峻的挑战。
八月初五,当开荒任务开始时,他所在的地方便迎来八位客人。
这八个人全部都是年轻人,看打扮应该是宗门弟子。
界水城附近的宗门共有七个,吴贵作为鉴镜府的官吏,见多识广,对这七个宗门都有所了解,在他看到这个八个人的第一眼,他便将这八个人的来历确认出来。
七星宗、黄沙帮、淮江阁、彩莲剑派。
四个宗门,八位高手,他们无疑就是此次参加开荒任务的宗门弟子。
早在数日之前,吴贵便已收到消息,让他负责迎接参加开荒任务的人员,其中就包括宗门弟子。
因为有命令在身,吴贵自然不敢怠慢,在见到对方后主动迎了上去。
只是这些人的态度并不友好。
其中,有一个人来自七星宗,就像死
了爹妈一样,面色阴沉,十分吓人。
和这八个人待在一起,吴贵感觉自己就像是一只身处狼群的小绵羊,随时都有可能被撕碎。
好在他的噩梦并没有持续多久。
一天之后的清晨,当太阳从天边升起来时。载着武馆人员的车队,终于穿越石林和迷宫,来到他面前。
吴贵见到车队,像是见到救星,远远便跑了过去。
负责带领车队的是他的一位同僚,两人同一批进入鉴镜府,关系非常要好。
两人一阵寒暄,而后吴贵便在对方疑惑的眼神中,以生平最快的速度,办理了转接手续。
吴贵将众人带到光门前,语速极快道:“各位,这里就是无界小秘境。剩下的我就不多说了,你们只有六天的时间,六天之后无界小秘境将会关闭,在那之前你们要全部返回。”
这是什么鬼?
孟离看着这位名叫吴贵的官吏,面色震惊,这种敷衍的态度,也未免太明显了吧!
吴贵没有理会众人惊讶的眼神,继续道:“此次开荒任务所得,将由你们自行处理。而评定任务的东西只有一样,也就是中心祭坛的聚魂石,最后得到聚魂石的人,将能够从鉴镜府换取十枚灵气果。”
吴贵说完,便将一股真气注入到光门中。
小秘境得到灵气激活,呈现出开启状态。
“好了,大家开始吧!”
众人你眼望我眼,一时之间都没有反应过来。
“既然说完了,那就让我来说两句吧!”
庄语从宗门队伍中走了出来,面色阴沉地看向孟离:“我们的账,是不是该算一算了。”
“庄语,难道你就这么着急吗?连进入秘境都等不及?”
孟离看着杀意毕露的庄语,无语至极。他知道对方会找他报仇,却没有想到竟会如此地迫不及待。
“我七星宗报仇,多一秒都等不及。”庄语环顾众人,大吼一声道:“今日我七星宗清算旧账,闲杂人等一律退开。”
“哼,好一个霸道的七星宗。”人群中传来一声讥笑,是钢魂武馆的程东。
程东是程敏的弟弟,性烈如火,早年因和程敏不和,改换门庭后,加入到城西的钢魂武馆,成为钢魂武馆的第二把交椅。
而在程家兄弟成立东兴武馆之前,程东还曾前往过七星宗。结果并不理想,不仅没能考入七星宗,反而受尽奚落。
“谁敢嘲笑我们七星宗?”庄语面色阴沉,一双目光冷冷凝视着程东。
程东刚要开口,就见眼前刀光一闪,而后便再也没有开口的机会。
鲜血喷洒而出,一个透着惊慌神情的头颅滚落在地。
庄语出刀收刀,一刀之间,快若惊鸿!
程东又哪里会想到,自己竟会因为嘴上的痛快而丢掉性命。
烈九阳站在身首异处的好友身旁,状若疯魔。
“庄语,你敢害我钢魂武馆的性命,我跟你拼了!”
“想跟我拼命,就凭你也配?”
庄语冷哼一声,以刀意催动真气,再度出刀。
一道刀光破空而去,转眼便飞至烈九阳面门。
凌厉刀意扑面而来,感受到这一刀之威的烈九阳大呼不妙,用尽全力进行抵挡。
事实证明,庄语的八锻力量不可小视,烈九阳承受这一击后,顿时被击飞出去。体内真气涣散,再也使不出半点力气。
“死吧!垃圾!”
庄语一刀
之后,再度发出一道刀芒,分明是要赶尽杀绝。
已经无力抵挡的烈九阳看着逐渐逼近的刀芒,眼神中露出绝望。
“完了!”
千钧一发之际,赵正站了出来,一剑将刀芒撕碎。
“庄语,你太过分了。”赵正凝视庄语,面色阴沉得可怕。
庄语冷笑道:“怎么?事到如今连你们界威武馆都要多管闲事?”
“张大侠这话说得有趣,我们界威武馆若是再不插手,西城的这几家武馆,怕是都要让你屠戮殆尽了。”
一道银铃般悦耳的笑声从赵正身后传来,只见一身彩衣的甘兰走出人群,轻笑道:“庄大侠,得饶人处且饶人呐!”
“西城武馆同气连枝,向来是共同进退。早就听说过这一点,今天算是见到了。”
赵正道:“你知道就好。”
“知道又如何?”庄语冷笑道:“赵正,不要以为你能阻止我,你虽然晋升八锻的时间比我长,可要真动气手来,你未必是我的对手。”
“你可以试试!”
赵正手握长剑,将其横在身前,面对代表着七星宗的庄语,他竟毫无顾忌。
这个赵正,又犯病了!
甘兰看着赵正,心里充满无奈。
不过也对,要是不犯病,他也就不是赵正了。
很少有人知道,外表下十分严谨的赵正,其实就是一个神经病,一个脑子总是犯抽的神经病!
准备开战吧!
轻轻叹了一口气,就在彩衣女子准备拔剑的时候,忽听一人道:“赵正,想不到两年不见,你还是这般迂腐,自找麻烦。”
声音从庄语身后传来,听到熟悉的这个声音,赵正神情一怔。
“你是……”
他向声音的主人看去,就见一名身披黑袍的男子走了出来。
男子头戴兜帽,看不见面容。
然而赵正已不需去看,从那声音中他已经听出对方的身份,这个声音的主人,他这一辈子都不忘记。
“看来你还记得我!”
黑袍人咯咯一笑,沙哑的声音中透着寒意,让人不寒而栗。接下来,他伸出双手,摘下兜帽,露出一张让人惊骇的面孔。
隐藏在兜帽下的是一张狰狞可怖的疤面,左侧面颊上横竖各两道,暗红的刀疤,就像一条条鲜活的蜈蚣,趴在脸上。
“果然是你,吴铭。”
赵正看到这张脸,面色渐渐沉了下来。
“他就是吴铭,可他不是已经死了吗?”
甘兰看到疤面男子,脸上浮现出一抹惊惧。
吴铭这个名字,近来已经听不到了,但在两年前却尽人皆知,几乎将界水城搅得天翻地乱。
吴铭,七星宗宗主吴叙之子,此人两年前就已是八锻武者,因其性格霸道,惹下不少祸端。
吴铭出师后,曾到界水城创立武馆,行事作风比现在的黑鬼武馆还要肆无忌惮,最终引发众怒。
曾有一段时间,就连青山派都发追杀令。
吴叙为了不使七星宗受到牵连,忍痛将吴铭清出七星宗,并与此人断绝父子关系。
传言,当初那场追杀中,吴铭最后被青山派的一名长老打下悬崖,尸骨无存。
那个时候,甘兰刚来到界水城,还没有加入界威武馆。事后听说,在一次武馆任务中,赵正曾与吴铭交手,身负重伤,以至于当初的任务未能完成。
而那也是界威武馆唯一一次未能完成任务。
第二百八十四章 郭聪的真实实力
“看来我的存在有些吓到你们了。”
吴铭看向赵正,厉笑道:“看在我们以前的交情上,这次我可以不跟你计较,现在给你一个选择,立刻进入小秘境,不要再多管闲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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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正……”
甘兰拉了拉赵正的衣袖,面色凝重。
界威武馆的实力终究不及七星宗,况且在吴铭面前,他们未必能占到便宜。
两年前吴铭就已经是八锻武者,经过两年沉淀,谁也不知道他现在是什么境界。
“好,我们不插手。”
赵正紧咬牙关,身体里的力量如被抽空一般。
作为一个极重原则的人,向曾经的对手低头,这比杀了他还要难受。
但是,他还是低下了头颅,不是为了自己,而是要保护甘兰。
作为曾经的对手,他对非常吴铭的了解,知道这是一个心狠手辣的人,一旦交起手来,必然是不死不休的结局。
赵正不想因为自己的问题,让甘兰跟着他一起冒险。
赵正走后,其他武馆也相继离开,就连烈九阳也对之前的事情闭口不提,在死亡的威胁下,这位七尺壮汉最终选择了妥协。
转眼间,山谷内便只剩下三个武馆。
木刀武馆、南明武馆以及天华武馆。
孟离看着陈双儿,问道:“你怎么不走?”
“你可不要误会,我留下来可不是为了帮你。”
陈双儿冷冷一笑,她留下当然不是为了帮助孟离。
某种意义上而言,孟离死在这里,对天华武馆将会更加有益。
在陈双儿看来,孟离这个人很有问题,他就像是一个漩涡,不断牵引着各种危险,范师兄跟着他早晚会出事。
明轩看着双眉间带着一丝怨气的陈双儿,苦笑道:“双儿姑娘,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对我们存在这么大的敌意,但范国强是我们的好朋友,我希望……”
“所以你希望我能出手帮你们?”
陈双儿面色转冷,她凝视明轩,脸上露出戏谑的神情。
“不,你曲解我的意思了,我希望你能保护好自己,尽快离开这里。”
明轩脸上露出苦笑,对方虽然也是七锻巅峰的武者,但毕竟是女子之身,他又怎会提出让对方援手这种无理的要求。
如果接下来的战斗将会面临极大风险,那么,他与孟离共同承担就好,无需牵连他人。
“哼,要你管!”
陈双儿面色涨红,显然是为刚才的误会感到羞愤。
啪啪啪……
一阵掌声引起众人注意,众人循声望去,只见郭聪从孟离身后走出,笑道:“早就听说白剑洞的第三剑子风度翩翩,有儒侠之风,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你是……”明轩看着郭聪,与之前的感觉不同,这一次他从对方身上察觉到一丝不同寻常的东西。
至于是什么东西,说不上来。
“在下西州城郭聪!”郭聪微微一笑,一举一动都透着非同寻常的魅力。
“西州城郭家的人?”明轩有些意外,因为在白剑洞求学,他对郭家的情况有所了解。
郭家是西州的大家族,势力盘根错节,极为复杂,家族中也有不少高手,不比寻常的二流宗门差。
明轩看了孟离一眼,不明白西州郭家的人为什么会和他扯上关系。
“你不用紧张,毕竟,我是站在你们这一方的。”
郭聪看出明轩的疑惑,笑着摆了摆手,他看向陈双儿,用极为诚恳的语气说道:“他说得没错,如果你不想插手这件事,最好的选择就是立刻离开这里,毕竟刀剑无眼,谁也无法保证不会伤到你。”
陈双儿皱起眉头。
虽然对方是在为她着想,但这种居高临下的语气,怎么听都像是在命令,让她非常不爽。
“哼!”
陈双儿冷哼一声,本想反驳,但在看到对方的眼神后
,到口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了。
陈双儿走后,郭聪拍了拍手,笑道:“好,无关的人终于走了。”
孟离看向郭聪,问道:“你不走?”
“我为什么要走?”郭聪反问。
“因为危险。”
孟离苦笑一声,心里想的是:总不能让我说你实力太弱吧!
我走了才是真的危险!
郭聪笑了笑,并没有将心里的话说出来。
庄语早已等得不耐烦,陈双儿走后便举刀冲了前来,但却被同为八锻的葛管家拦住。
孟离和郭聪说完话时,那两人已经交手十余招。
庄语久攻不下,一刀逼开葛管家时,扭头对吴铭求助道:“师兄,帮我拦住他。”
吴铭双目中寒光一闪,错身来到葛管家身前,递出双掌,向后者拍去。
葛管家不甘示弱,运足真气,同样以双掌迎击。
四掌相对,下一刻,葛管家便被一股巨力冲飞出去。
孟离和明轩见到这一幕,同时变色。
“八锻巅峰?”
他们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之前通过赵正的表现,他们就猜到吴铭会不简单,想不到竟会是八锻巅峰。
“少爷你们快走,对方的真气极为霸道,我拦不住他多长时间。”
葛管家捂着胸口,体内气血翻腾,像被架在火上烤。
“竟然还想凭一己之力拦住我,狂妄!”
吴铭冷笑一声,紧接再度扑出,作为七星宗的门徒,他最擅长的不只掌法,而是刀法,但对付比自己低了一个境界的葛管家,却用不着那么麻烦。
“不要!”
“住手!”
所有人都知道,葛管家绝不可能挡下这一击。
就在这危急时刻,一颗石子飞驰而至,将吴铭拦了下来。
“欺负一个老管家算什么本事,我来陪你玩玩。”
郭聪笑手里捏着一粒石子,笑眯眯地走了上来。
“刚才那颗石子是你丢的?”
看到这一幕,吴铭又怎会猜不到刚才发生了什么。
“我本以为这次开荒任务会非常无趣,没想到竟然遇上了一个八锻巅峰,刚好我也是这个境界。”
郭聪哈哈一笑,血气从体内游走,瞬间从一锻上涨到八锻巅峰。
孟离被这一幕看傻了眼,揪着一旁同样震惊的明轩道:“我靠,什么情况?”
“人是你带来的你问我?”明轩瞥了他一眼,一脸无语。
孟离看着郭聪,心情久久无法平静。
当初王二苟推波助澜,让郭聪跟着他参加开荒任务时,他就已经察觉到异常。
只是没有想到,郭聪隐藏得竟会如此之深。
郭聪和吴铭已经交手,两人势均力敌,谁也奈何不了谁。而从郭聪脸上轻松的表情来看,他似乎还留有一丝余力。
庄语看着战斗中的二人,神色阴沉。
吴铭师兄是他为了这次行动,特意准备的后手,本以为万无一失,没想到还是出了问题。
此时,孟离和明轩已经扶起葛管家,三人趁众人被战斗吸引,从另一个方向悄悄向秘境靠近。
“庄师兄,他们想跑!”
朱潜发现了孟离三人的异动,出声提醒庄语。
“你们把光门守住,他们三个我来解决。”
庄语大喝一声,抽出七星刀,向三人劈出一道刀芒。
“小心!”
葛管家推开孟明二人,隔空一拳,震碎刀芒。但那股磅礴的力量,却让他体内的伤势更加严重。
“葛管家!”二人大呼。
葛管家捂着胸口,苦笑道:“没事,我还能再坚持一会儿。”
明轩凝视着逐渐逼近的庄语,面色沉重道:“孟离兄,这里交给我和葛管家,你找机会离开。”
孟离摇头道:“不行,这件事
情因为而起,我又怎么能弃你们而去?”
“你现在还不明白吗?只有你走了,我们才能活下去。”
“你的意思是……”
“庄语要杀的人是你,你若走了,这场战斗也就没有继续下去的意义。”
“我明白了!”孟离深吸一口气,下一刻,他却神情决绝道:“但是我拒绝。”
“拒绝?为什么?”
“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们出事。”
“原来你是在担心这个。”明轩苦笑道:“你放心吧,我们明家还算有点势力,庄语若不想七星宗覆灭,他便不敢把我怎么样。”
“公子说得不错,我们顶多只是受点皮肉之苦。”
葛管家脸上露出一抹笑意,身为明家人,这是他的骄傲。
“你们一个都跑不了。”
庄语冷哼一声,挥刀向孟离砍去。
八锻对六锻,再加上他勤修刀法近十载,对于这一刀他极有信心。
可当这一刀出手时,还是落空了。
孟离晃身躲过刀锋,常年以刀为伴的他,对于刀法有着一种敏锐的直觉,当庄语一刀劈来时,他就对这一刀的轨迹了如指掌。
躲过刀锋之后,孟离不给庄语再度出手的机会,身法再动,向后疾掠而去。
明轩和葛管家默契十足,孟离这边刚刚退下,他们便齐身上前,将庄语拦了下来。
葛管家虽然被吴铭打伤,但却没有大碍,再加上明轩相助,一时之间,庄语竟无可奈何。
“庄师兄,用不用我们帮你?”
朱潜见庄语陷入瓶颈,借机大献殷勤。
庄语面色阴沉道:“不用,你们几个帮我看住孟离即可。”
此次参加开荒任务的宗门,除七星宗,其他三派的参加者分别是黄沙帮的朱潜和黄奇,采莲剑派的曹静和李妍,以及淮江阁的梁敬诚和戚明玉。
听到庄语的指示,黄沙帮和淮江阁的四人立即出动。
曹静看着神色中透着犹豫的李妍,冷漠道:“听说师妹和这个孟离关系匪浅?”
李妍苦笑道:“师姐误会了,我和孟离只是接触过几次,要说关系匪浅,纯粹是无稽之谈。”
“那你为什么不出手?”曹静目光审视。
李妍叹道:“我的实力师姐你是知道的,不给大家添麻烦就已是万幸!”
“哼,巧言令色。”曹静冷哼一声,转身也加入到围攻孟离的行列中。
李妍看着曹静离去的背影,眼神中闪过一抹黯然的神采。
这就是同门师姐妹,所谓的一家人。
相比之下,甚至还不如孟离这个与她只有数面之缘的普通朋友。
曹静怀疑得没有错,李妍之所以不出手,的确是因为她与孟离之间的私人交情。在这种情况下,不再火上浇油,是她唯一能为孟离做的事。至于后者能否逃过此劫,那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孟离现在的感觉非常不好,因为他正在被五个七锻巅峰追着跑。
没错,就是七锻巅峰!
两个月的时间过去,朱潜等人的进步十分巨大,全都由七锻境突破到七点巅峰。
孟离现在虽然能够与七锻巅峰抗衡,但同时面对五个七锻巅峰还是过于勉强,只能不停地逃窜。
一开始他还能靠着身法保持一些微弱优势,但很快这个优势便荡然无存。
在五人围包下,孟离能够活动的范围越来越小。好在,每当他向迷宫洞口靠近时,朱潜等人便会放弃对他的追捕,拦住洞口的去路。
他们这里担心孟离从洞口逃脱,可实际上,孟离并没有这个想法。
这次任务,之前既然决定参加,他便不可能放弃,况且,进入小秘境中,未必就是一个糟糕的选择。
再度向山洞逼近,做出想要逃跑的假象。朱潜等人察觉到这一幕,纷纷向山洞聚拢。就在这时,孟离突然调转方向,向光门跑去。
第二百八十五章 进入
“他在干什么?”
朱潜看到这一幕,先是露出不解,而后才反应过来,大喊道:“他想要进入小秘境,拦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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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潜五人都猜错了,他们以为孟离在这种情况下一定会知难而退,不敢再进入小秘境。现在孟离突然冲向小秘境,他们再想阻拦,已经来不及。
此时,光门前只站着一个人,正是之前一直未有行动的李妍。在这一刻,她反倒成了拦截孟离唯一的希望。
“李妍,拦住他!”
曹静大喊一声,将李妍的心都叫乱了,她看着不断逼近的孟离,眼神中透着无奈。
“为什么?为什么要到这边来?我并不想与你为敌啊!”
李妍在内心深处呐喊,虽然心中不愿,但她还是拿起了武器。
众目睽睽之下,她已别无选择。
如果这种情况下,她仍然置之不理,接下来不仅是她,就连彩莲剑派,都有可能会受到七星宗的惩罚。
对不起孟离,我别无选择。
李妍于无声中呐喊,手中的长剑在下一刻挥击而出。
她的实力只是七锻境界,若是在一般情况下,根本不足以对孟离造成威胁。
不过,哪怕只是片刻的阻拦,在朱潜等人穷追不舍的情况下,也能让孟离置身于危险之境。
一旦被朱潜等人追上,孟离便再无退路可言。
当李妍看向他的同时,孟离也在看着对方。李妍最后的选择,并未超出他的预料。
师门、家族以及个人安危。
相比李妍承担的风险,他的生死的确不算什么。
既然已经料到这种局面,孟离自然不会坐以待毙。几乎在李妍出刀的一瞬间,他将之前就已捏在手里的一张符箓激活。
淡青色的光芒在他掌中闪现,而后游走到双腿。
将吟风符激活的孟离只觉得身体一轻,而后便以更快的速度冲了出去,不仅躲过了李妍的剑法,更是一举冲入光门。
“无界小秘境,我孟离又来了!”
孟离冲进光门时,有那么一瞬间,山谷内的气氛陷入沉寂,紧接着便响起庄语震怒的嘶吼。
“孟离你这个胆小鬼,我是不会放过你的。”
庄语体内真气翻腾,一双遍布血丝的双眼凝视明轩道:“还有你明轩,你真以为我不敢动你,现在我就要让你为他陪葬。”
明家的确有点势力,甚至能够威胁到七星宗,但震怒的庄语,已经没有时间来思考这些。
明轩面色惨白,一旁的葛管家同样也不好受,经过之前的缠斗,他们的力量几乎已经耗尽。如果庄语真要痛下杀手,他们很难抵挡。
锋利的刀锋,闪烁着寒光。
就在庄语准备大开杀戒的时候,吴铭突然来到他身前,将他举起的刀又按了下去。
“暂且收手吧!这场战斗已经没有再进行下去的必要。”
吴铭面色难看,他在阻拦庄语的时候,仍在向郭聪看去。
此时郭聪右手背后,正握着一把短刀。
这把短刀之前一直斜插在郭聪背后,若隐若现,但却锋芒毕露。
握住短刀的郭聪像是变了一个人,气势不再如之前慵懒,而是犹如刀锋般凌厉。
“明智的选择。”
郭聪微微一笑,放开紧握的刀柄,这一刻他的气息由紧到松,又恢复成之前慵懒的样子。
呼!
随着郭聪的气息放松下来,吴铭松了一口气,直到这时他才发现,他的后背早已被汗水浸湿。
这个人,远比
他表现出来得更加强大。
相比吴铭,庄语不论实力还是洞察力,都要差上一些,并没有发现郭聪的异常,吴铭将他拦下时,他不甘道:“吴师兄,韩师弟的仇不能不报。”
“我们七星宗有仇必报,这一点谁都不能更改。而且……”吴铭说着,拍了拍庄语的肩膀,指着小秘境的光门道:“不要忘记,那里才是这次任务的主场。”
顺着吴铭的手指看去,当庄语看到小秘境的光门时,脸上神采复生。
吴师兄说得没错,他们并没有失败,只要能在小秘境中找到孟离,就还有机会。
“所有人听好,立刻跟我进入无界小秘境,全力寻找孟离的下落。”
庄语振臂一呼,抬腿向秘境光门走去。
不过事与愿违,就在庄语准备进入小秘境时,郭聪再次站了出来。
“等一下,我让你们走了吗?”
吴铭道:“你想干什么?”
郭聪笑道:“你们现在就走,未免太早了些。再等一会儿吧!等孟离走远了,你们再进去。”
吴铭眯着双眼,脸色阴沉道:“你究竟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当然清楚。”郭聪哈哈一笑:“而且我还清楚,以你的实力并不足以拦住我。我可以给你们一个时辰的时间,一个时辰之后,你们可以随意去留,在之后的六天时间里,我不会阻拦你们的行动,如果你们能够抓住孟离,那只能怪孟离太蠢,我不喜欢和太蠢的人合作,到时候你们可以随意处置。可是如果你们敢在一个时辰内踏入无界小秘境,哪怕只是一步,我也要杀你们个片甲不留。”
郭聪并不是孟离的保姆,他之所以帮助孟离,不过是受白也所托,这也注定了他不会事无巨细,况且他也很想知道孟离能够在这次危机下做到何种地步。
“师兄不要理他,我们这么多人一起联手,难道还能打不过他?”
庄语气愤无比,恨不得立刻拍死眼前这个男子。
孟离进入秘境的时间并不久,如果现在追击,找到他的机会还很大,多浪费一秒,都会让这个机会变小。
一个时辰后,他们找到孟离的希望将会微乎其微。
吴铭摆了摆手,示意庄语闭嘴,他看着郭聪,认真问道:“如果我们肯等一个时辰,接下来的事情你真的不插手?”
“我郭聪说到做到。”郭聪笑了,反问道:“况且,你现在还有更好的办法吗?”
“好,我答应你!”
无界小秘境,距离入口不远的祭台上,赵正举目远眺,看着进入秘境后快速消去身影的孟离,他脸上露出一抹意外之色。
“竟然从吴铭手上逃掉了?而且还是毫发无损?”
甘兰围着祭台转了一圈后,从一旁走了过来。
“这个黑小子是什么人,你怎么对他的生死如此在意?”
“一个有趣的人。”
赵正并不想回答甘兰的问题,随便应付一句后,问道:“祭台上的机关找到了吗?”
甘兰笑道:“跟之前来时说的一样,机关果然就在石板下面。”
“鉴镜府需要聚魂石,自然不会在这件事情上骗我们。”
秘境祭台是历史遗留的古迹,很多被遗弃的小秘境都有发现。
这些祭台的建筑模式几乎一样,分为主祭台和分祭台两种祭台。
之前在前往无界石林的路上,负责领队的鉴镜府官员已经将秘境祭坛的情况进行告知。
先古之民祭祀神灵,用到的祭台就是主祭台,而聚魂石,则是主祭台中用于与神灵沟
通之物。
开荒任务的最终要求是取得聚魂石,可想要取得聚魂石,就先要得到打开主祭台的“钥匙”。
所谓的钥匙就在五座分祭台中。
稍微有些脑子的人都会清楚,寻找分祭台中的“钥匙”将会成为此次任务的关键,毕竟只有集齐五把“钥匙”才能打开主祭台。
赵正因为之前进入过无界小秘境,对小秘境的了解远超他人。刚才进入秘境时,便让众人分头行动,而他和甘兰的目标便是距离入口最近的第一座祭台。
赵正来到石板前,看着这块再熟悉不过的石板。
石板上刻着“无界”二字,字体斑驳,透着一股苍凉气息。
在那两个硕大的古字下面,有着一个圆形的坑洞。这个坑洞,赵正上一次来到这里时就已经看到,当时因为对祭台的事情不是非常了解,并未太过注意。
“打开祭台的机关就在这里。”甘兰伸手想要去摸石板上的坑洞。
赵正拦住她道:“我来!”
“你这是怕我受伤?”甘兰见赵正表情严肃,脸上露出甜甜的微笑。
赵正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直接伸出手,放进坑洞中。
这么长时间过去,谁也不能保证坑洞中的机关是否还完好无损。
赵正用指尖感受着里面的情况,很快便触摸到一个尖锐的凸起,手指用力,将这个疑似开关的东西按了下去。
咔!咔!咔!
尖锐凸起被按下去的瞬间,石板猛然一震,而后在一阵咔咔声中分裂成两半。
神秘的机关构造,再一次展现出让人惊叹的力量,当石板分裂成两半时,一座圆形的石台从石板中央升了上来。
“这个是……”
甘兰注视着圆形石台,脸上露出惊奇的神色。
在石台上,此时正放着一颗散发出黄色光泽的石头。
“这是明黄石!”
赵正伸出手,将散发着淡淡黄光的石头拿了起来,这颗足有巴掌大小黄色奇石,正是他们此行所要寻找的“钥匙”。
再次进入小秘境,孟离发现了不一样的变化。
相比两个月之前,此时的无界小秘境,灵气要更加充裕。视野所及,绿意盎然,到处都散发着洋洋生机。
孟离自知时间紧迫,进入小秘境后不敢久留,立刻以最快的速度向秘境深处跑去。
当然,他此时前进的路线也不是随意选取。
之前除兽任务,孟离和明轩还有范国强曾一起探索过无界小秘境,在秘境之中,发现了不少半枯的灵气果。
经过两个月的滋养,这些灵气果都已经成熟,如今正是收获的时候。
凭借记忆中的路线,孟离很快便找到第一颗灵气果。
成熟的灵气果,不负之前半青半黄的干瘪模样,而是变得十分饱满。
青色的果皮如今已经变成红色,坚硬的内核也在灵气滋养下逐渐软化,与之前见到的灵气果简直判若两物。
孟离看到灵气果成熟的样子后,心里有些惊讶,若非他清楚记得这颗灵气果所在的位置,此时都不敢确认了。
采下第一颗灵气果,后面的事情就简单了。他将灵气果分布的地方画成一张草图,而后选取了一条覆及灵气果最多的路线,开始进行探索。
当然,孟离的目标也并不只是灵气果,在这条路线的尽头,还有一座分祭台,孟离的目标是在其他人找到那座祭台前抢先到达,争取获得一把“钥匙”,以便在之后争夺聚魂石的过程中占据主动。
第二百八十六章 冤家路窄
就在孟离开启探索之旅不久,等满一个时辰的吴铭等人也终于踏入无界小秘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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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铭等人走后,山谷中便只剩下郭聪三人。
风,从山谷的一头刮来,刮向另一头,山谷中的空气似乎比之前更加冷了。
明轩的长发被山风吹向身后,他看着郭聪,不解道:“我不明白,你明明有能力拦下他们,为什么还要放他们离开?”
郭聪反问道:“你要清楚,有能力和做不做这是两回事,况且你真的以为把他们逼入绝境会是一件好事?”
“你的意思是……”
“狗急跳墙听说过吧!我虽然不怕疯狗,但这并不代表你也不怕。”
“所以你刚才是在替我着想?”这个答案让明轩觉得有些好笑,郭聪会从保护他的角度出发,这是他之前没有想到的事情。
郭聪哈哈一笑道:“也不全是,相比你的安危,我更想看看这次开荒任务会发展到哪种程度。你不觉得宗门一方的加入,让这次开荒任务变得十分有趣吗?”
明轩震惊地看着郭聪,沉默良久,无语道:“你这家伙,简直就是一个怪人。”
一天之后,孟离横穿山谷,终于来到记忆中的祭台。
这座祭台位于秘境山谷最北面,与秘境入口的位置相对,也是距离入口最远的一座祭台。
和孟离预想的一样,这座祭台目前还没有人来过,以至于藏在主祭台下面的钥匙被他轻松获得。
抚摸着散发着淡淡黄光的钥匙,孟离脸上露出诧异之色。
“原来这钥匙竟是明黄石。”
明黄石,是百石中的一种,位列九十三,质地坚硬,能够散发出淡淡的黄色光泽,属于一种极为少见的稀有矿石。
“这可是好东西啊!”
眼前的明黄石足有拳头大小,且不论这块明黄石作为“钥匙”的重要性,单是其本身的价值,就已然不菲。
收起明黄石,就在孟离准备离开的时候,祭台下面突然传来轻微的声响。
那是两个人的交谈声!
“馆主你快看,祭台就在前面!”
孟离先是听到一声惊呼,而后就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说道:“你激动什么,分祭台成五星排列,这里有一个祭台自然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听到这个声音,孟离心中一动,继而生出一种啼笑皆非的感觉。
真是冤家路窄!
没错,这个让他感觉有些熟悉的声音,正是罗子旭。
既然如此,和罗子旭对话的一定就是那个名叫安景的武者。
罗子旭和安景,这是东兴武馆的参加者。
“他们怎么到这里来了?”
怀着好奇,孟离藏在一个不易被发现的角落,继续偷听二人的对话。
安景谄笑道:“还是馆主英明,猜到其他几家武馆会抢夺前面几座祭台,咱们直接瞄准最后一座武馆,简直是神不知鬼不觉。”
“这是自然。”
听到罗子旭得意的声音,孟离甚至能够想象出他扬起下巴自鸣得意的画面。
“不过咱们也不能放松,此次任务聚魂石虽是关键,但对秘境的探索,仍是不能懈怠,尤其是灵气果,更是重中之重。”
要说此次任务,价值最高的当属
灵气果。而那用以完成最终任务的聚魂石,也只是换取十颗灵气果。
当然,十颗灵气果,已经不是小数目。
毕竟,他们两人一路走来,一共也只发现了两颗灵气果。
说来也是奇怪,他们采到的这两颗灵气果,都是在前半程发现的,到了后面,灵气果几乎销声匿迹。他们也曾发现几棵孕育灵气果的藤茎,只过上面的果实都已不在。
也不知道是不是被人采走了。
为此,罗子旭还疑惑了好长一段时间。
“馆主说得对。咱们这次一定要多找一些灵气果,如此一来,武馆之前所受的损害也能补偿回来。”说到这里,就听那名叫安景的男子突然一声大叫。“都怪那个孟离,若不是害死老馆主,咱们东兴武馆也不会如此被动。馆主,你一定要杀了孟离,为老馆主报仇。”
杀了孟离?
听到安景愤慨之言的罗子旭心里一阵发虚。
不过,在想到孟离很可能已经死在七星宗手上时,他心里又有了些许底气。
“这是自然,如果被我发现孟离的踪影,我一定饶不了他!”
隐藏在角落的孟离,听到二人的对话,冷冷一笑。
此前罗子旭多木刀武馆多次挑衅,自己已经给了他一个教训,本以为他会有所收敛,没想到竟然半点作用都没有。
不行,这二人对自己敌意极大,若是放任不管,早晚会出事。
想到这里,孟离索性从祭台上跳了下去。
“听说你们要杀我?”
孟离跳落的位置很巧妙,就在二人正前方。
“孟!孟离!你怎么在这里?”
看着突然出现在面前的孟离,罗子旭就和见鬼一样,险些吓晕过去。
安景短暂震惊之后,则是眼前一亮,哈哈大笑道:“孟离,你竟然敢自投罗网,真是天佑我东兴武馆。馆主我们一起结果了他,为老馆主报仇。”
“啊?这个……”
罗子旭很想告诉安景,他们并不是孟离的对手,但就是这片刻间的犹豫,却让安景丢掉了性命。
刀光似流光!
这是安景第一次见孟离出手,同时也是最后一次。
意识弥留之际,安景脑海中只有三个字:为什么?
为什么会这样?
早在之前程敏遇害的消息传出来时,安景就已在打探孟离的消息,对于孟离的看法,他与没有和孟离交手之前的罗子旭几乎一模一样。
一个修为只有六锻的武者,就算再强,又能强到哪去?
罗子旭万万没有想到,自己仅是片刻间的犹豫,便让安景丢掉性命,这让他对孟离的恐惧更加强烈。
“孟馆主,我想我们之间一定发生了什么误会,只要你能放过我,我保证,以后一定不再找你麻烦。”
“但我刚才听到的却不是这个,还有,你不是要为程敏报仇吗?上次没有成功,我再给你一次机会。”
感受到孟离的杀意,罗子旭惶恐道:“其实我和程敏的关系并没有你认为的那么好,这个仇不报也可以。”
“果然是有其师必有其徒,你和程敏还真是一丘之貉。”
孟离冷冷一笑,手中木刀再次挥出,真正是半点情面都不留。
事到如今,他自然不会放过罗子旭。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如此浅显的道理,就算是三岁孩童都知道。
以罗子旭这种自私自利的性格,若是今日放任离去,以后还指不定会惹出什么麻烦。
“混蛋,我都已经求饶,为什么还要杀我!”
罗子旭自然不会坐以待毙,不甘嘶吼后,从地上一跃而起,躲过木刀攻击的同时,抽出双刀,向孟离发出最后一搏。
长刀霸道,短刀狠辣。
罗子旭拳法出身,结合了拳意的两把刀,几乎被他将各自的优势发挥到极致。
孟离早已领教过罗子旭的长短双刀,了解其中的凶险。
当罗子旭近身的时候,他便向后退去,将从正面刺来的短刀躲过去后,又用木刀挡下从侧面横扫而至的长刀。
“刀法不错,但要杀我还差了一点。”
孟离一声冷笑,看着罗子旭的目光露出一丝不屑。要知道他最擅长的就是刀法,对于刀法的应对也最擅长,罗子旭的刀法属于刀走偏锋,虽然狠辣凶险,但却不足为奇,相比庄语的刀法,更是差了十万八千里。
“还没完!”
罗子旭怒吼一声,收刀之际贴身向前,同时变刀,将短刀反抓,以一招从下向上的刀法,向孟离胸口划去。
犹如野兽张开血盆大口的一招,即是刀法,也是拳法,是罗子旭拳刀双修的集大成之作,不仅狠辣,而且迅疾。
面对这天马行空的一刀,孟离颇有感触,惊叹一声之余,竟直接向后滚了出去。
毫无形象的一滚,不仅让孟离化险为夷,同时也吹响了反击的号角。
后滚接前滚,刀锋贴着地面,在真气的催发下闪出一刀银色的光芒。
滚地刀!
平淡的一刀,却在真气四转下,爆发出非同寻常的力量。
咻!
刀气横扫,沿途的青草尽皆斩断。
罗子旭心中骇然,千钧一发之际,猛然向上一跃,躲过了断腿之危。
然而,滚地刀只是孟离的诱饵。
当罗子旭跃入半空时,孟离手肘回弹,硬是在滚地刀后又斩出一刀。
出刀见血!
罗子旭躲过第一刀,却没能躲过第二刀,瞬间被斩倒在地。而他的死亡也代表着东兴武馆的彻底落寞。
可以预料,当开荒任务结束后,再度失去馆主的东兴武馆,必然会从界水武馆中除名。
当然,东兴武馆的未来并不是孟离值得关注的事情。
除掉罗子旭这个不安因素,孟离继续探索小秘境,走出不远后突然察觉到异常,将之前收入怀中的明黄石又取了出来。
原本的明黄石,虽称不上明艳,但却透着淡淡黄光,色泽温亮,异常柔和。
但此刻却不知发生了什么,竟变得暗淡不少。
明黄石作为天下百石之一,本身就孕育着一股能量,这也是明黄石能散发光亮的根源所在。
而从现在观察的情况看来,这颗明黄石中的能量已经十去七八,品质大大降低。
“这时怎么回事?明黄石中的能量怎么可能会无故消失?”
孟离捂着胸口,当他触摸到胸前的一块异物时,面色再次发生变化。
“不会吧!”
第二百八十七章 古城地宫
之前情况紧急,孟离在找到明黄石后,随手放入怀中,殊不知,在他怀里放着的还有一块玉牌。
这块玉牌,既神秘又诡异!
“难道又是玉牌搞的鬼?”
孟离将藏在怀里的玉牌取出。
此时的玉牌就好像得到保养一样,更加明艳,由内而外,透着一抹翠绿。
“看来真是玉牌的原因!”
玉牌的异状,让孟离更加疑惑。
一直以来神秘玉牌都是孟离心中的一个谜。他现在很好奇,在吸收明黄石的能量后,玉牌又会发生什么变化。
将意念侵入玉牌,里面果然多了一些东西。
“这是无界小秘境的地图?”
孟离看到玉牌中的内容,大吃一惊。
此时呈现在他眼前的,赫然是无界小秘境的地图,他甚至已经从地图上找到自己所在的位置。
“这玉牌究竟是什么情况,怎么连秘境地图都变出来了?”
孟离手里捧着玉牌,心情则是无比复杂。
玉牌生成地图,之前并不是没有出现过。但那次只是一张迷宫地图,震撼程度远远不及这一次。
一座小秘境的地图,这意味着什么,已经不言而喻。
孟离再次将注意力放到玉牌上,仔细观察小秘境内的地形。从地图上来看,最为明显的建筑,就是围绕在山谷边缘的五座祭台以及山谷中心的宫殿。
显然,那宫殿就是先古之民用于沟通神灵的主祭台。
主祭台的宫殿,是无界小秘境的核心区域,在地图上被着重标记,不过让孟离感到奇怪的是,在山谷之外的地方,还有一处区域,也被重点标记,看上去似乎比主祭台还要重要一些。
“那里看上去,似乎是一座城市!”
这个发现,让孟离再次吃惊。
秘境中出现城市,这种事情若是透露出去,肯定会引起轩然大波。
当孟离发现那座城市时,他便决定,无论如何都要去一趟。
此时,距离任务结束,还剩五天时间,从这之间的距离来看,他应该赶得上。
沿着地图向北走,很快便来到山谷出口,这时他才发现,这条出口竟是一条陡峭的石阶。
就在孟离开始攀爬石阶的时候,在山谷东侧的祭台上,刚刚结束了一场惨烈的战斗。
“葛管家,是我害了你!”
明轩看着倒在血泊中的葛管家,神情悲戚。
此时的葛管家已经死去,再也无法睁开双眼,看一眼他所钟爱的海棠花。
葛管家作为八锻武者,能够杀死他的自然只有八锻武者。
当明轩进入秘境,发现向北的灵气果已经被人采走,曾和孟离进入过无界小秘境的他瞬间判断出孟离的离去方向,这种情况下,他自然不会选择向北,而是向东走去。
第一次进入无界秘境,他们几乎转了小半座山谷。将生长着灵气果的地方,划分成两条路线。
一条往北,也就是孟离所选择的路线,另一条就是东边这条路。
孟离选择往北走,明轩自然要往东走。
但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庄语在进入秘境后并没有与宗门同行,而是在入口潜伏,等到他进入秘境后一路跟踪,直到他们到达东侧祭台才现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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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语之所以这样做,一共有两个目的,一个是看明轩会不会与孟离暗中联系,另一个则是为了报复。
经过一天跟踪,庄语在确定明轩不会与孟离进行
联系后,终于现身,不仅杀死了葛管家,还抢走了明黄石,若非郭聪及时赶到,说不定连他身上的十几颗灵气果也要被抢去。
直到这时明轩才知道自己的想法有多可笑,庄语是不敢对他怎么样,但这不包括他身边的人。
“节哀吧!”
郭聪在一旁看着,心里也忍不住难受,他之前进入小秘境便独自离开,遇到这种情况纯属偶然。
明轩点了点头,道了一声谢。
郭聪叹道:“你是要将他就地安葬,还是……”
明轩道:“葛管家在城里还有亲人,我必须将他带回去。”
“那就火葬吧!”
山谷通道上,孟离正拾级而上。
这是一条狭窄而陡峭的山路,但好在他有足够的精力应对。
攀爬半日,豁然开朗。
山谷的外面是一片碧绿的草原,草天相连,形成一线,给刚刚走出山谷的孟离带来极其震撼的视觉冲击。
在草原的尽头,有一座古城依稀可见。因为过于遥远的缘故,古城只有拳头大小,若非练武使得孟离耳聪目明,根本发现不了。
时间紧迫,短暂恢复之后,孟离再次上路。
一天之后,古城迎来了一位黑瘦的客人。
残破的古墙,透着昏黄的色泽,像是被风沙侵染的颜色。
孟离站在古旧斑驳的残墙下,抬头望着眼前的古城,心中生出些许紧张。
这是一座被遗弃的古城,没有人知道这面城墙后面是一副怎样的画面。
古时人们的生活遗迹,遗留的财宝,或是未知的历史。
这里究竟隐藏着什么,孟离很期待。
古城早已荒芜,站在城墙下,厚重的历史沉淀感扑面而来。
孟离取出挂在腰间的皮囊,用他已经干裂的嘴唇,抿了一小口,待到皮囊复挂腰间,他才大步流星地从城门踏入。
十二州界,极北之地。
云山雾绕的群山,耸立着一座又一座的仙宫。
此时,在一座棕木红漆的古朴仙宫中,正有一手持名册的童子游走其中。
在童子周围,摆放着上百块玉牌,这些玉牌大小不一,大的玉牌直顶仙宫顶部,小的则有成人高大,摆满整座宫殿。
童子是仙宫弟子,他的工作只有一个,每天记录这些玉牌的情况,将其上报给仙宫的掌管者。
就在童子如往常一般记录时,仙宫内突然传来破碎声,一块成人高的玉牌,在他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轰然破碎。
童子连忙上前,郑重地看着地板上碎成一堆的玉渣。
在这堆玉渣中有一块尚算完成的玉石,上面刻着“无界”二字。
“是无界小秘境?”
童子看到代表着无界小秘境的玉石,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而后大笔一挥,将玉石破碎的情况记录下来。
降仙六百三十七年,八月初八,无界石碑破碎,疑似秘境古城被发现……
古城的规模并不大,与孟离印象中的靠水镇几乎相差无几。
孟离走在铺满尘沙的废弃街道上,沿着街道缓缓向前行进。
街道两侧是泥土搭建的破旧民宅,因为时间的缘故,这些民宅大多已经风化崩塌。
一路走来,还没有看到一座完成的建筑。
此时已是孟离进入古城一个时辰后。
在这一个时辰内,他搜索了不少的区域,但却一无所获。
这座古城,除了一些
居住痕迹,半点有用的东西都没有留下。
孟离此刻的目标,是古城中心的位置,根据地图的显示,在古城中心,隐藏着一座地宫,而这也是孟离唯一的希望。
但愿不要一无所获。
孟离一边按图索骥,一边在心中祈祷,很快便来到地宫所在的位置。
开阔的街道上,一座宫殿耸立,孟离望着大殿,目光被上面的大门所吸引。
那是黄铜质地的大门,高度足有一丈,门上刻画着诡丽的花纹,但因时间的缘故,花纹已被腐蚀大半,早已看不出原有的模样,依稀可以辨别的就只有一只竖立的瞳孔。
“这就是通往地下的宫殿?”
孟离来到铜门前,抚摸着铜门上的竖眼花纹。诡丽的花纹,却是神灵的象征,代表着先古之民的信仰。
当初进入无界秘境,孟离就已在入口附近的祭台上见过这个花纹,用赵正的话,这只竖眼就是神灵的象征,至高且不可侵犯。
就在孟离触摸到竖眼的时候,神奇的一幕发生了,铜门竟似感应到孟离的存在,轰隆一阵巨响,缓缓向内打开。
巨响声中,积年的尘土从门缝中洒落,仿佛从远古残存的阴霾,笼罩了这一片空间。
孟离捂着口鼻,皱眉后退,一连退出五六步,这才脱离烟尘的笼罩。
一阵大风适时卷过,将散落的烟雾吹散。
孟离看着敞开的大门,表情逐渐凝重。
代表着神灵的图纹,自主打开的大门。
此刻,孟离已经能够确定,玉牌地图上之所以会对古城重点标记,就是因为这座地宫。
古老的地宫早已荒废,一股发霉的味道,顺着洞开的大门涌了出来。
孟离伸手扇了扇,并没有立刻进入宫殿,而是谨慎地从身上撕下一块布条,点燃后扔进大殿。
明亮的火光照亮了宫殿,直至完全燃尽。
布条能够在宫殿内燃烧,这说明宫殿中的空气,对人体并无太大的危害。
确认没有危险后,孟离又制作了一个简易火把,而后才进入宫殿。
和从外面看到的情况不同,宫殿内的布局给人一种非常开阔的感觉,除了宫殿中央的一座雕像,便再也看不到其他东西。
孟离举起火把,借着火光打量着那一座孤零零的雕像。
雕像高有数丈,是一个成年男子的形象,手持战矛,几乎快要触及宫殿的顶部。
这是一座极为宏伟的雕像!
当孟离的目光触及到这座雕像的第一时间,他的心里便已生出这样的判断。
他的目光由下而上,从雕像的脚部开始观察,一点点向上,像是欣赏最珍贵的艺术品,一丝一毫的细节都不放过。
很快,他看到了雕像的面部。
因为时间的缘故,雕像的面部已经模糊,看不到原本的样子,但有一个细节,孟离看得清清楚楚,那就是雕像眉心的第三只眼。
“竖瞳?难道这就是先古之民口中的神?”
孟离脸上露出玩味的神情,在他看来,那所谓的神,不过是虚无缥缈的幻想。但如今,雕像的出现,却让他有了不同的看法。
能够制造出雕塑,说明在那些先古之民心中,神灵拥有具体形象,而这形象看起来与正常人类也相差无几,唯一的差别,就只有眉心中的第三只眼。
这是不是意味着古时候真的有三眼神灵出现呢?
既然如此,这座宫殿又是用来干什么的呢?
第二百八十八章 黑狗
宫殿里的情况引起了孟离的好奇,怀着这种心情,孟离继续探索,可当他围着宫殿转了一圈后,他的脸上却露出疑惑的表情。
“这不对啊!”
孟离拿起玉牌,再次引导出其中的秘境地图,与自己此时的位置进行对照。
地图上标记的这个位置,明明就是一座地宫,但他为什么没有找到向下的通道?
这里一定隐藏着他没有发现的机关!
“要不再试试这块玉牌?”
一直以来,玉牌帮孟离解决不少难题,甚至给他带来一种无所不能的感觉。
可当孟离试图记住玉牌的力量时,玉牌却毫无反应。
尝试无果的孟离摸摸脑袋,露出一脸苦笑。
既然不能取巧,剩下的办法便只有一个,同时也是最笨的方法:
遍地排查!
宫殿中铺着青石地砖,每块一尺见方,孟离的意思是要一块接一块的检查,就算掘地三尺,也要将隐藏在宫殿里的地道找出来。
不过就在孟离准备行动的时候,宫殿中央的雕像再次引起他的注意。
准确的说,让孟离引起注意的是雕像下面的一块石板,相比其他石板,这块石板的摩擦痕迹要更加明显。
“难道……”
孟离若有所思,感觉抓到了事情的重点。
他来到雕像前,沿着石板摩擦出去的痕迹用力一推,下一刻,一条掩盖在雕像下的通道便出现在他面前。
“果然藏在雕像下!”
孟离哈哈一笑,紧接却面色一变。
一道微弱的嘶吼传来,昏暗的通道中亮起两道血红的光点。
那是凶兽的目光!
孟离已来不及思考地道里为什么会有凶兽存在,身形由静而动,瞬间施展身法,向后掠去。
咻!
一道黑影从地道中跳了出来,站在孟离刚刚待过的位置上。
孟离打量着这位突如其来的不速之客。
漆黑的毛发,血红的双眼,强有力的四肢,以及锋利的爪牙。
此时站在他面前的是一条体型巨大的犬类凶兽,皮毛乌黑油亮,仿佛与黑暗融为一体。
而在那锋锐的利爪下,一块足有一指之厚的青色石板已经不堪负重,碎裂成数块。
感受到黑犬凶兽身上的气息,孟离面色沉重,方才他的反应若是再慢一些,那碎裂的石板此刻便已成为他的写照。
能够一脚踏碎石板,此等力量,足以说明眼前这只凶兽的强大。
孟离火把前举,人却缓缓后退。
宫殿里光线昏暗,在这里战斗将会对他十分不利,走出宫殿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凶兽似乎颇通灵性,血红的双目中光彩一闪,庞大的身子便已向孟离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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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离不敢怠慢,就地一滚躲过对方的扑击,同时抽出木刀,斩出一道刀光。
黑犬嘴里一咧,似是嘲讽,不仅不躲,反而迎头一撞,将刀光撞个粉碎?
“骗人你的吧!”
孟离瞪大双眼,不敢置信。
要知道,那道刀光可是由刀意催发,七锻巅峰都不敢掉以轻心,可黑犬凶兽竟然直接以头颅硬抗,这是要多硬的体魄才能做到?
“我这是碰到一个硬茬?”
察觉到这一情况的孟离有点无语,还不等他有所应对,黑犬凶兽已经跑了过来,速度之快竟让他反应不及。
完了!
这一刻,孟离脑海中甚至浮现出被对方一口咬断脖子
的画面。
可事实却并非如此。
当黑犬凶兽来到孟离面前时,并未用它锋利的爪牙攻击,而是以身体冲撞。
黑犬凶兽的身躯之硬,之前就已经得到证实,在这一撞之下,孟离就像皮球一样,砰的被撞飞出去。
“我竟然没有死!”
孟离摸着自己的脖子,看着对面的大黑狗脸上露出不敢置信的表情。
在那种情况下,任何凶兽都不会放过那个一口致命的绝佳机会,但对方偏偏用了一种另一种方式。
难道这是一条不会咬人的傻狗?
仿佛察觉到孟离的疑惑,大黑狗目中凶光一闪,再度冲向孟离。
同样是快到难以反应的速度。
刚刚来得及从地上站起的孟离,再一次被黑狗撞飞。
嗷呜!
大黑狗似乎撞美了,落地之后,一声长啸,别提有多畅快。
“他妈的,你还没完了是吧!”
被狠狠撞倒在地的孟离怒骂一声,翻身而起,同时取出一张吟风符贴在自己腿上。
吟风符的力量直接在腿上爆发,孟离的身体都变得轻盈了。
“你再来啊!”
孟离手握木刀,另一只手伸出,向黑狗勾了勾。
呜!
黑色的狗脸上挤出一抹极具人性化的戏谑表情,似笑非笑地嘲讽着孟离。
“我操,狗子成精了?”
孟离看呆了,此时他可以确认,对方绝不会是一般的凶兽。
正常的凶兽,嗜血的欲望非常强烈,看到人类便会忍不住发动攻击,不死不休。但这只大黑狗,却能够控制住自己的欲望,以至于做出一些让人匪夷所思的举动。
果不其然,大黑狗的冲撞再次袭来。
不过,这一次的孟离早已有了防备,在黑狗行动的同时,便向一旁扑去。
然而还不等他落地,背后便传来一道猛烈的撞击,他竟又化作滚地葫芦。
孟离看着大黑狗,神情愕然:“怎么可能?我明明已经躲开。”
大黑狗得意地嗷嗷叫,炫耀般在原地左右横跳。速度之快,让人叹为观止。
“这是落地之后再次起跳,在我还没落地的时候撞的我?”
连续被撞了三次,孟离的骨头已经快要散架。
黑狗的强大几乎让他绝望,虽然现在还没有给自己造成太大的损伤,但那不过是早晚的事情。
这就好像贪玩的孩子发现一个有趣的玩具,当对方的耐心丧失之后,便会弃如敝履。
“必须要想个办法。”
孟离在心里暗暗对自己说,与此同时,伸手向袖中一扣,将藏在袖兜里的附兵符取了出来。
附兵符是孟离最大的底牌,能够使他的力量提升一次,因为过于珍贵,且只有一张,孟离不敢轻易使用。
此次参加开荒任务,孟离之所以有恃无恐,顶住七星宗的压力,就是因为这张附兵符。
没有任何犹豫,附兵符在取出的一瞬间,就已激活。
灵纹燃烧,焕发出耀眼的光彩。
孟离凝视指间,将这一张已经化为光焰的符箓,抹在木刀上。
光焰飘散,融入刀身,这股力量随之传入体内,使得孟离的真气更加强横。
附兵符,生效!
感受到体内增长的力量,孟离信心大涨。
他对大黑狗招了招手,大吼一声“来呀!”
当让他没有想到的是,黑狗竟然露出一副厌恶的表情
,扭头便走。
看着晃晃悠悠走出宫殿,直至消失不见的大黑狗,孟离心生疑窦。
这是什么意思?不打了?那我的附兵符岂不是白白浪费了?
我唯一的一张附兵符!
孟离心在滴血,早知道会这样,之前就再慎重一些。
唉!草率了!
当然,能够免于一战,这自然是最好的情况。
看了眼已经化为灰烬的附兵符,怎么想都觉得亏的孟离摇了摇头,向地道看去。
之前与黑狗战斗,他并未注意,这地道中竟然有光亮透出。
淡淡的黄光,却让人觉得十分温暖。
孟离不由得想起之前得到的明黄石,那黄光与明黄石的光泽竟一般无二。
用明黄石照明?这可是大手笔啊!
由地道而下,转眼便下到地宫。
地宫的面积,不比上面的宫殿,却也更加简约,像是一间密室。
孟离刚一走进地宫,便被镶在墙体上的明黄石所吸引。
那是一颗足有成人脑袋大小的明黄石,呈规则的圆形,是一件被精心打磨过的旷世奇珍。
明黄石的下面,放着一张木桌,木桌上摆着一个木盒,盒上雕刻着镂空花纹,由于距离太远,根本看不清。
单就目前看到的情形而言,作为照明的明黄石反倒是这里最珍贵的物品。
作为百石之一,又是这么大的一块,用价值连城来形容都不夸张。
况且,孟离的神秘玉牌,还能靠“吞食”明黄石来温养自身,对孟离的诱惑更是巨大。
可即便如此,孟离在看到明黄石的时候,也没有立刻冲上去,而是谨慎地打量起周围的环境,这里既然是古城的“密室”,难保不会设下机关。
事实证明孟离想多了,经过检查,这里并没有机关的痕迹。
不过在检查的过程中,孟离在地宫两侧的石壁上发现一些壁画,这些壁画似乎记载着先古之民的历史,引起了他的好奇。
经他观察,壁画一共有六幅,左右两侧的墙壁上个有三幅,由入口的位置向后延伸。
第一幅画描绘的是一片丛林。
丛林中凶兽横生,抢食人类,人类部落在凶兽的猎杀下日益衰减,几乎临近灭亡的局面。
这是一幅惨烈犹如地狱般的画面。
孟离看到第一幅画,便被上面描述的惨烈情形刺激到,心头生出些许不适。
同为人类,那个时代的人们活着,简直就是一场灾难。
第二幅画。
人类的情况得以改善,而引发这一变化的起因,则是一个神秘男子的出现。
神秘男子头生三目,力大无穷,能够施展出不可思议的力量。在男子的努力下,凶兽被赶跑。
而后男子又引导众人,开荒伐木,为人类建造成一座避难所。
第三幅画。
避难所已经建造成功,凶兽多次来犯,皆无功而返。并且在其他地方,避难所也相继而起,最终避难所连成一片,形成一个大部落。
得益于此,人类终于在这片大陆上占据一席之地。
第四幅画。
三眼男子站在高台上,受万民敬仰,被颂于庇护神之名,与此同时,男子取出一本秘籍,分传众人,使得人人都能通过学习获得非同寻常的力量。“这是武道的修炼方法?难道武道的传承就是这么来的?”
见三眼男子拿出秘籍,孟离眼前一亮,带着疑惑,他继续往下看。
第二百八十九章 再得附兵符
随着人族势力的兴起,神的地位愈加巩固,三眼神灵招选勇士,其中有四名勇士获得神的洗礼,被赋予不可思议的力量。
紧接着人族部落壮大,人口膨胀,使得丛林中的避难所不能再满足人们的生活需求。
人们开始向外扩张,建造更强盛的势力。
神灵将人类领地划分成四处,由四位勇士负责打理,不久之后消失不见。
第五幅画。
不知过去多久,消失的神灵再度出现,但这次出现的却是新的神灵。
新神同样拥有三只眼睛,而在以往的时光里,人们早已将三目看成神灵的标志,很快便接纳了新神。
人们将新神迎进领地,希望借助神灵的力量,让人族更加繁荣。但这位新神的性格却不如老神灵温和。
新神享受着权力的快感,以奴役人类为乐。
人类在新神的奴役下,很快便走向灭亡的边缘。不甘压迫的人们奋起反击,组建了围剿神灵的军队。
军队的首领共有四人,他们正是那四名勇士的后代。
第六幅画是人族与神灵交战的画面,在众人的努力下,最终神灵被封印在极北之地的群山下。
存活下来的人们欢呼雀跃。
四名勇士后人,在欢呼声中定下镇世之约,带着各自的拥护者回到领地,默默守护世人。
孟离从前到后,再从左到右,将六幅画一气呵成地看了下来。
通过观看壁画,他了解到一个故事,这个故事就是先古之民的发展历史,包括神灵的由来。
唯一让孟离感到遗憾的是,壁画中并没有提及神灵的来历。
也许连创作这幅壁画的先古之民们都不知道神灵的来历。
想想也对,三眼男子之所以会被尊为神灵,便在于神秘和强大。
而且,壁画中的三眼神灵并不只是一个,这又是一个值得引人深思的问题。
孟离甚至有种担忧,如果还有更多的三眼神灵,那么他们是否会在有一日突然出现?
第五幅画的惨状,可是让人历历在目啊!
如果强大的三眼神灵再度出现,人类是否还会面对当初的惨状?
当然这些都还不是孟离应该考虑的问题,孟离自己也明白这一点,这些杞人忧天的念头在心里一闪而过,便被他抛之脑后。
地宫尽头的木桌上摆着一个木盒,这也是地宫里除明黄石之外唯一的物品。
从明黄石镶嵌的位置来到,这块石头本就是照明所用,也就是说,盒子里装的东西,才是这座地宫中要封存的东西。
“不会是壁画中提到的武功秘籍吧!”
怀揣着期待,孟离来到木盒前。
这个木盒是用非常古老的木料雕刻,上面涂着一层特殊的漆料,即便在潮湿的地宫也无半点腐败的迹象。
孟离来到近前,终于看清木盒上雕刻的花纹,那花纹并非完全镂空,而是留有一层,将木盒完全封闭。
“代表神灵的竖眼。”
孟离看到花纹,没有任何意外。
在神灵存在的年代,这只竖眼就是先古之民的图腾,象征着至高无上的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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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竖眼雕刻木盒,这个盒子里的东西自然不会简单。
孟离打开木盒,出现在他眼前并非是什么武功秘籍,而是一块散发着淡青光泽的灵石。
“这是灵石?”
孟离将差不多有拳头大小的灵石拿了起来,仔细观察后大吃一惊。
“不对,这不是一般的灵石,而是极品灵石,我的天,这么大一块!”
孟离做梦都没想到,放在盒子里的竟会是一块极品灵
石。
要知道,极品灵石的形成条件非常苛刻,九成的灵石矿脉都开采不出,以至于极品灵石一直都处于一种几乎绝迹的情况。
云剑派掌门夫人白霜,想要搜集极品灵石研究符箓,耗时数年之久,也不过才得到十几克。后来忍痛分给孟离两克,这才有了那一张附兵符。
说起附兵符,倒是有一事值得强调,就在刚才,孟离观察壁画的时候,附兵符的效果已经消失,总共持续了一刻钟。
想起之前的事情,孟离有些啼笑皆非,本以为以后再也没有机会使用附兵符,没想到老天爷竟然跟他开了一个不小的玩笑。
这块足有拳头大的极品灵石,大概有三四百克,足够他制作一堆附兵符了。
果然是有失就有得啊!
附兵符对现阶段的孟离非常重要,尤其这次开荒任务,甚至可以说是能够救命的东西。
毕竟,这次开荒任务还有七星宗对他虎视眈眈。
孟离算了一下时间,现在距离开荒任务结束,还有三天的时间,除去返回的时间,足够他再制作一些附兵符。
将木桌直接搬了过来,孟离拿出符纸,符液等一应制符用具,在桌子上一一摆好。
附兵符的制作存在一定难度,即便以孟离现在的制符水平,也不能保证百分之百的成功。
之前因为缺少极品灵石,在正式制符前,孟离曾进行了大量练习,直到万无一失十拿九稳,这才敢放手施为。
说句老实话,即便孟离准备充分,能够一次成功,还是有着运气的成分。
不过,在得到这块极品灵石之后,材料的问题已经解决,即便制作失败,也不用太过担心。
顶多就是多重复几次的问题。
从拳头大的矿石上敲下一小块,添加到符液之中,而后以笔吞浸,吸满笔肚。
很快,一张附兵符已经绘制完成。
“垃圾!”
孟离只看了一眼,就将这张附兵符扔到一旁。
这张附兵符虽然制作成功了,但却没有发挥出感灵的效果,缺少了一丝灵性。
放在之前,这自然不是问题,毕竟,蚊子再小也是肉。
但现在,孟离却能拥有更好的选择。
再次挥动毛笔,继续绘制附兵符。
平心静气,感悟自然,与万物相融。
孟离慢慢找到了以前制符的感觉,一张趋近于完美的附兵符被他成功绘制出来。
有了这一次的经验,孟离更加得心应手,之后他并没有就此停下,而是继续制作。
这是一次难得的机会,他当然要借机多准备一些附兵符。
接下来,孟离一连绘制了六张附兵符,直至将调配好的符液全部耗尽,这才停笔不动。
六张附兵符,再加上之前的一张,总共是七张附兵符。
有了这七张附兵符,他相信,自己足以应对这次开荒任务。
极品灵石的发现,让这次古城之行成为意外之喜,现在附兵符完成,也就意味着此次地宫之行圆满结束。
孟离在走之前,用木刀将墙上的明黄石抠了下来。
神秘玉牌能够吸收明皇石这件事情,他可是记忆犹新。
虽然不知道会引发什么变化,但这个摆在眼前的机会,无论如何都不能放过。
从怀里取出玉牌,将其平放在明黄石上,刹那间,玉牌光芒大盛,照亮了整座地宫。
玉牌就像饥饿的野兽,贪婪地吸收着明黄石内的能量,且越吸越猛。
与之相对的是明黄石那迅速暗淡的光泽。
这颗足有脑袋大小的明黄石,由黄转白,短短时间
内便被吸干能量,像是一块风化了上千年的顽石,最终碎成一堆粉末。
此刻的玉牌就像吃饱了一样,牌面上光彩流动,给他一种非同寻常的感觉。
孟离拿起玉牌,本打算像往常一样,查看玉牌中的变化。
但当他的意念探出后,他却愣住了。
这块玉牌竟然没有反应了!
“什么情况?这块玉牌被我玩坏了?”孟离摸着玉牌,神情不安。
这块玉牌的价值超乎想象,如果真被他给折腾坏了,那他可就亏大了。
查看一番,见玉牌并无损伤,孟离松了一口气。
“看来是吃得太饱,需要消化消化。”
将玉牌收好,孟离走出地宫。宫殿里的石像已经倒塌,不用猜也知道,一定是那大黑狗的杰作。
孟离没有在意这些细节,继续向外走去。
此时距任务结束,只有不到三天时间,他必须要在这之前赶到主祭台。
荆棘遍布的丛林间,穆海洋扶着于歌踉跄前行,此时的他们衣衫褴褛,浑身上下沾满血迹。
在前行的过程中,于歌体力不支,忽然跌倒在地。一道狰狞的伤口,贯穿他整个胸口,掠夺着他的生命。
“老穆,我可能不行了。”
于歌看着手足无措的穆海洋,苍白的脸上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
穆海洋紧紧握着于歌的手,鼓励道:“老于,你一定要坚持住啊!只要能够逃出这里,我们就还有活着的希望!”
“你看看这个。”
于歌指着自己身上那条足以致命的伤口,苦笑道:“我已经没有希望了,不能再连累你。顺着这条路,你能活下去。”
因为灵气果的出现,使得此次开荒任务的竞争变得十分惨烈。
尤其到了最后一天,当秘境内的灵气果已经被众人采摘干净时,抢夺的事件开始发生。
首次的抢夺事件,起源于黑鬼武馆,这个行事恶劣的武馆“败类”,首先按耐不住,对同为南城区的百刚武馆下起了手。
当然,碍于各武馆之间的情面,黑鬼武馆并没有赶尽杀绝,只是将百刚武馆的王海打伤,并将李重手中为数不多的灵气果夺走。
黑鬼武馆的行为,撕破了众人脸上最后一张面皮,人性的贪婪在这一刻占据上风,各个武馆相继加入争夺,开启一张混战。
不过,即便是在混战中,众人仍保持着最后一丝理智,不敢伤人性命。
但是,四大宗门的出现,却让事态发生了无法预料的变化。
以吴铭为首的宗门武者,并无手下留情的概念,一场大战之后,武馆一方死伤惨重。
不仅玉泽武馆遭受重创,就连最为团结的西城武馆,也有两家武馆团灭,最后,若非赵正拼死相搏,甚至有可能连一个人都逃不走。
于歌似乎进入到回光返照的阶段,体内里不知从哪里涌出一股力气。他紧紧握着穆海洋的手,叮嘱道:“老穆你听我说,我们玉泽武馆若想在这次任务中生存下去,就只有一个选择。”
“什么选择?”穆海洋感受到手掌上传来的力度,心中一阵绞痛,他这位老友即便在弥留之际,也在为他和武馆着想。这份情谊无比珍贵。
于歌道:“找到孟离,然而加入木刀武馆,这就是让玉泽生存下去的唯一希望。”
通过这场变故,于歌已经预测到界水城之后可能发生的变故。
他们玉泽武馆势单力薄,若想在这次变故中生存下去,就只能借着外力。而木刀武馆,不,准确地说应该是孟离,就是他的选择。
现在他要让穆海洋将所有的筹码,全部压在孟离身上。
第二百九十章 葬人
于歌不是赌徒,所做的决定自然也不是什么疯狂之举。他之所以选择孟离,自然是深思熟虑之后的决定。
之前进入秘境时,他们都看到七星宗对孟离的态度,但最终,七星宗并没有杀掉孟离。
八锻巅峰的吴铭连赵正都能够轻易击败,却除不掉孟离,这说明什么?
于歌得出的结论是,孟离的背后有能够抗衡吴铭的力量。
此次任务跟孟离站在同一阵营的就只有南明武馆,但南明武馆的葛管家也只不过是一名八锻武者,而且已经死在七星宗手上。
这说明什么?
说明孟离的依仗并不是南明武馆。
既然如此,这件事情就值得深思了。不要说什么七星宗大发慈悲,放过了孟离。因为那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这样一来,于歌所能想到的答案便只有一个:那个跟随孟离一起参加开荒任务的一锻武者,一定存在问题。
想想也是,一名正常的一锻武者又怎么会来参加开荒任务?
“加入木刀武馆,为什么?”穆海洋神情诧异,对于歌的建议感到不可思议。
“不要多问,照我说的做便是。”于歌脸上红晕退散,继而浮现出一抹倦意,他无力道:“早知道,当初就听你的,多练练武。我累了,让我休息一会儿吧!”
从来都讨厌解释的于歌,这次想为自己最好的兄弟好好解释一次,但他现在真的太累了,累到已经没有说话的力气。
他的双眼缓缓闭上,紧握着穆海洋的手,无力垂下。
咚!
穆海洋心里,仿佛有什么东西被敲碎,他瞪大双眼,无助的看着自己的好友停止呼吸。
“老于!老于!”
穆海洋抱着于歌的尸体,声嘶力竭。他不敢相信自己多年的好兄弟,竟会这样死去,死得如此窝囊。
“七星宗,我穆海洋跟你们势不两立!”
此时,除了死去的于歌,还没有人意识到,这次开荒任务,将会成为界水城变革的导火索。
绿草平原之间,一条碎石铺就的石子路上,孟离一个人快速前行。
随着靠近主祭台所在的宫殿,他的表情越来越沉重。
本应轻快的小路,偶尔会有血迹看见,而随着深入,溅落在地上的血迹就越来越多,血腥气也越来越重。
“这里有战斗发生,而且规模不小!”
就在距离祭台宫殿不足五公里的时候,孟离对自己的判断得出了一个结论。
今天是开荒任务的最后一天,赶了两天路的孟离早已预料到这里的竞争会非常激烈,但从目前了解到的情况来看,这里的竞争还是超过了他的想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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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道路前方,孟离的目光被一块巨大的岩石所吸引,那块岩石本应是灰色,如今却已被鲜血染成红色。
孟离快步来到岩石下,看到岩石下的场景,面色一变。
在那岩石下,他竟发现了数具尸体,这些人无一例外,全部都是武馆一方的武者。
“凌天武馆的凌家兄弟,钢魂武馆的烈九阳,黑鬼武馆的朱胖子,还有百刚武馆的王海。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死在这里?”
岩石下一片狼藉,惨状惊人,孟离皱着眉头,蹲在地上轮流检查死者的情况。
躺在地上的死者一共有五人,即便最弱的一个,也是七锻武者,这件事若是传到界水城,一定会引起轩然大波。
五位死者,从尸体的僵硬程度来看,死亡的时间几乎相差无几,从伤口判断,最后的死因全部都是脖颈间的刀口。
“一刀毙命,刀法精准。”
孟离面色凝重地缓缓起身,从刀口上,他看到了七星刀的影子。
“看来武馆和宗门之间发生了一场大战。”
从这五位死者身上,孟离不仅看到了七星刀的影子,还找到了彩莲剑法和溪水剑法留下的伤口,当然,还有黄沙掌的大掌印。
毫无疑问,这场混战的胜利者,一定属于宗门一方,否则这里的尸体也不会没人处理。
“也罢,我今天就好人做到底。”
不忍看着五人曝尸荒野的孟离叹了一口气,在附近找了一块松软的土地,开始挖起坑来。
江湖中有专门为亡者埋尸送葬的葬尸人,以拾取死者身上的遗物为生。
孟离安葬这五个人,并不是要做葬尸人,而是因为于心不忍。
挖好坑,孟离将五人一一放入其中。
随着一捧捧黄土扬起,五人渐渐掩埋,最终只留下一个小土坡。
脚下有一块破烂的木牌,孟离随手捡起,用木刀刻下五个字:五个可怜人!
这五个人,在界水城的地位都不低,而今却因为灵气果死在无界小秘境,最终只落得一块破木为碑的下场,不是可怜又是什么?
也许这就是武者的无奈。
孟离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成为那个可怜人,但现在他已无退路可走。
沙沙……
身后有脚步声传来,孟离转身,发现一个身上染满鲜血的男子。
男子面色苍白,双目暗淡无神,给人一种失魂落魄的感觉。
“玉泽武馆的穆馆主!”
穆海洋看着坟丘上直直插着的破木牌,讥笑道:“可怜人,还真是贴切。”
孟离眉头一皱,神情不悦:“穆馆主,逝者已矣,何必再冷嘲热讽。”
“我是在嘲讽他们?”穆海洋癫狂大笑,笑道:“不,我是在羡慕他们!”
“神经病!”
孟离低骂一声,扭头便要离开,像这样的疯子,还是少惹为妙。
可就在他准备动身的时候,穆海洋突然喊住了他。
“孟馆主,请等一等!”
“你想干什么?”
孟离一手握刀,目光冷冰冰地瞪着穆海洋。
此时的穆海洋已经不负之前癫狂之态,而是挺直背脊,十分严肃道:“请让我加入你的木刀武馆!”
“你说什么?”孟离以为自己听错了,不敢置信。
穆海洋道:“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让我这么做,但请你允许我的请求,让我加入木刀武馆,只要你肯答应,我做牛做马都愿意。”
看着穆海洋严肃的表情,孟离沉默了。
祭台宫殿以东,盘坐在一棵大树下的明轩缓缓站起身来。
“完成了?”
察觉到明轩气息变化的郭聪脸上露出意外。四天时间,强行消化十三颗灵气果,竟然真让他突破到锻体八次。
“我感觉这个世界更清晰了,有很多气息在那里集聚。”
明轩伸手指向西方,这个方向正是主祭台的位置。
“哦,你竟然连这个都感受到了,看来你的基础非常扎实,没有被灵气果影响。”郭聪微微一笑,不禁感慨一声。“不愧是白剑洞的剑子。”
修为进入八锻之后
,会有一个感气的阶段,这个阶段的到来,意味着武者蜕变的开始,也是从炼体向纳气进发的第一步。
至于感气快慢,则是因人而异,要看个人基础。
能在进入八锻的一瞬间就完成感气,明轩的基础显然是不错的。
当然,与他相比还要差上一些。
郭聪嘴角一扬,笑道:“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明轩面容冷厉道:“还能怎样,报仇!”
报仇两个字,像是从嘴里挤出来一样,说得斩钉截铁。
无界秘境的山谷中央,耸立着一座巨大的宫殿,这里就是主祭台设立之地,先古之民向神灵祭祀,最终便会来到这个地方。
此时,宫殿大门前站着十数人,这些人共分成两方,相互对峙。
“吴铭,你堵住门是什么意思?”
赵正瞪着站在宫殿大门前的吴铭,面色十分难看。
此次任务的发展,超出他的预料,武馆武者大量死伤,势必会打破四个城区的平衡,对界水城造成极为严重的影响。
当然,更让赵正愤怒的是吴铭的心狠手辣。
那些人本不应该死的。
“我是什么意思?”吴铭冷笑道:“这正是我想问你们的问题。看你们来势汹汹,这是要找我报仇吗?”
赵正沉着脸道:“你杀了我们五个人,这笔账我们早晚要讨回来。”
言外之意,现在并不是报仇的时候。
“算你们还有点自知之明。”吴铭笑道:“其实我们之间已经没有战斗下去的必要,只要你们肯放弃聚魂石,我吴铭可以既往不咎。”
现在的形势已经明朗,就像吴铭所说,小秘境中可以争夺的资源只剩下聚魂石,谁得到聚魂石,谁就能得到最后的十枚灵气果。
“想让我们放弃聚魂石,这是不可能的。”
赵正没有任何犹豫,作为武馆一方的首领,他不仅要为众人的安危考虑,还要顾及利益。
之前宗门一方出手,杀得他们大败而逃,那是因为他们事前并无准备,如今联合到一起,即便敌不过对方,也有谈条件的资本。
吴铭冷冷一笑,道:“不放弃,你们又能怎样?”
就在这时忽听一人道:“七星宗必须血债血偿!”
众人闻言一惊,纷纷扭头看去,下一刻,两道身影步入他们视野。
看到从人群后面走来的两道身影,吴铭面色一变,沉声道:“你们终于来了。”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刚刚结束“闭关”的明轩和郭聪。
郭聪快走两走,走到众人身前,哈哈一笑道:“大家都在啊!不好意思,打扰到你们的雅兴了。”
当郭聪不再隐藏他那一身实力时,他身上的气息就如烈阳一样耀眼。
八锻巅峰?
赵正见到郭聪,心中的震惊可想而知。这也让他之前的疑惑全部解开。
为什么孟离能安然无恙地进入小秘境?为什么宗门的人会晚一个时辰进入?
原来都是因为这个男人。
赵正看向郭聪道:“这位朋友刚才说血债血偿,这是什么意思?”
“不好意思,我想你听错了。”郭聪摆摆手,指着明轩道:“刚才的话不是我说的,而是他。”
什么意思?这是打算袖手旁观吗?
赵正看着郭聪和明轩,前者一脸笑意,后者一脸凝重,如此鲜明的对比,让他糊涂了。
第二百九十一章 庄语之死
“你是来找我报仇的吧!”
庄语从吴铭身后走了出来。他不是孩子,不需要任何人保护。但吴铭还是拉住了他。
吴铭目光直勾勾看向郭聪,问道:“忘记你答应过我什么了?”
郭聪笑道:“你放心,他们之间的事情我不插手,当然,你们如果想以多欺少的话,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你怎么想?”吴铭看向庄语,征询后者的意见。
庄语趾高气扬地看着明轩,不屑道:“有仇报仇很公平,我既然敢杀了那个姓葛的,就不怕他来报复。”
“好,这才是我七星宗的人!”吴铭哈哈一笑,大手一挥道:“去吧!让他们瞧瞧咱们七星宗的本领。”
“谨遵师兄之令!”
庄语走了上去,看着明轩道:“突破到第八锻了?这么短的时间,看来是用了灵气果。不过,即便你已经突破,也不是我的对手。”
“多说无益,我们刀剑上见真章吧!”
明轩刚刚突破,身上的气息凝而不散,像黑夜中的灯光,十分明显。
“好,既然你执意想死,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庄语冷哼一声,提起七星刀便要向明轩斩去,就在这时,忽听一人道:“等一下!”
庄语绝不是轻易听人命令的人,但在听到这个声音后,他还是停了下来。
因为这个声音的主人,他就算死也不会放过。
身后跟着穆海洋的孟离从外面走进人群,轻笑道:“这么热闹的时候怎么能少得了我。庄语,你们七星宗难道不打算找我报仇了?”
“孟离,你终于出现了!”
庄语见到孟离,脸上浮现出一抹厉色。
这几天,他无时无刻不在寻找孟离的下落,但却连一个影子都没有找到。此次堵在殿门前,未尝没有守株待兔的意思。
孟离无视庄语,来到明轩和郭聪身前,问道:“你们这几天还好吧?”
明轩沉声道:“葛管家死了。”
孟离闻言色变,“葛管家死了?谁干的?”
明轩没有说话,而是看向庄语,目光冷得像要吃人。
孟离瞬间领会,目光随着明轩一同看了过去。“是你杀害了葛管家?”
“是我又怎样?”
“混蛋,我要让你偿命!”
孟离勃然大怒,伸手便将木刀抽了出来。
在孟离看来,葛管家是因为帮助他才惹上七星宗,如今葛管家被杀,他自然不可能无动于衷。
但是,明轩却拦住了他。
“等等,这一次,我想自己报仇。”
“你……”孟离看着明轩,眼神中透着担忧,虽然明轩现在已是八锻武者,但庄语的实力却不容小视,两人若真交起手来,胜负未知。
明轩道:“葛管家在我明家干了一辈子,我一直都将他视为长辈,这个仇必须由我来报。”
见明轩目光坚决,孟离便知道再也无法让对方动摇,轻叹一声后,从怀里拿出一样东西,交到明轩手上。
“把这个拿着,关键时刻能帮到你。”
“这个是……”明轩看着手上的黄色符纸,表情疑惑。
“这是附兵符!”
孟离凑到明轩耳边,将附兵符的使用方法及效果告知。明轩眼中闪过一道光彩,用长剑指着庄语道:“动手吧!”
庄语并不将明轩放在眼里,对孟离冷哼一声:“等我收拾完他再来解决你。”
“那你也要有这个本事才行。”孟离回以冷笑。
“狂妄!”
庄语正
欲反唇,明轩的剑已攻来。他最先看到的是一道并不引人注目的影子,剑光则隐藏在影子之后。
无光剑法,影中藏剑。
明轩一出手,就是自己最为擅长的无光剑法,可见他心中的杀意有多强烈。
影中藏剑,不见剑光先见影。
这一招是无光剑法中极为阴毒的一招,稍有不慎,便会被隐藏的剑光所伤。
修为到了他们这个境界,即便只是一招之差,也会成为影响胜负的关键。
庄羽的反应也算快,剑光一闪,便已向后退去,同时含胸出刀,以七星刀法进行反击。
刀光对剑光,两人眨眼之间交手数招,不分伯仲。
就在明轩和庄语斗得不可开交时,吴铭走到孟离面前,说道:“我们之间的账也该清楚一下了。”
孟离故作惊讶道:“你什么意思?我不明白。”
吴铭冷哼道:“哼,你也不用装傻充愣,我说的是什么你应该很清楚。”
孟离扣了扣耳朵,不以为意道:“所以,是什么?”
“七星宗的人不能白死。”
吴铭面色阴沉,若非郭聪就在一旁,他现在已将孟离一掌拍死。
“哦!你原来说的是这件事,但是我有这个。”孟离拿出生死契约,笑道:“我和韩非的决斗受朝廷保护,你若要寻仇,便是藐视朝廷法纪,祸及宗门。”
吴铭冷笑道:“你说得没错,但你忘了一点。”
“哪一点?”
“我吴铭早已不是七星宗的人。”
不是七星宗的人,便牵扯不到七宗罪。
孟离脸色微变,凝重道:“这倒是一个严峻的问题。”
吴铭畅快一笑道:“姓孟的,今日我要杀你,谁都拦不了。”
说罢,一掌劈出。
论修为,孟离不比吴铭,这一掌若是被击中,立刻就要命丧当场。然而,在面对这一掌时,孟离却不为所动。
就在吴铭一掌落下时,郭聪抬手一顶,架住了吴铭的手掌。
“你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是要出尔反尔?别忘了,你可是在外面保证过,不插手我们和孟离之间的事情。”
吴铭看着近在咫尺的郭聪,面色无比凝重。
郭聪哈哈一笑道:“我说的是不插手七星宗和孟离之间的事,跟你又有什么关系。”
“我……”吴铭面色一变,无言以对。
刚才为了摆脱生死契约的影响,他的确把自己摘出了七星宗。
偷鸡不成蚀把米!
郭聪冷笑道:“我之前既然已经答应不再插手孟离和七星宗的事情,自然不会出尔反尔,但你若要横插一杠,那可就不能怪我多管闲事了。毕竟,你已经不是七星宗的人。”
“你这是和我耍心眼!”吴铭气得破口大骂,他也没有想到,竟然会是这个结果。
郭聪冷笑道:“随你怎么想,如果你不服,可以来打我。”
孟离在背后偷偷伸出大拇指,暗道:干得漂亮!
郭聪手掌发力,将吴铭顶飞出去。
“吴铭,别以为除了你之外,其他人都是傻子。有我在这里,你就别想为所欲为。”
这一掌似乎点醒了吴铭。他深吸一口气后,强行压下心中的怨气,说道:“好,我就再等一等,等到庄语解决了明轩,我看你还有什么借口。”
郭聪仰着下巴道:“那也要庄语能赢才行。”
眼前的决斗已经进行到白热化的程度,庄语和明轩你来我往,两人为了解决对方,都已拿出自己的看家本领。
剑气凌
厉,刀气刚猛。狂暴的真气,以二人为中心来回激荡,犹如疾风骤雨一般。
明轩的无光剑法,剑剑出奇,每一剑都有极为精妙的控剑技巧,就像伺机而动的毒蛇,随时都有可能发出最强的一击,让人难以捉摸。
反观庄语,七星刀法刚猛霸道,每一刀都一往无前,十成刀法往往能发出十二成的威力。
两个人,一个阴柔,一个刚猛,都将自己的力量发挥到极致。
叮!
又一次刀剑碰撞,但这一次,庄语似乎早已有所准备,触碰的一瞬间,便借着反弹的力道向后退开,同时双手握刀,将真气调入其中。
在一旁观战的吴铭看到这一幕,忍不住暗暗叫了一声好。
出身七星宗的他,对庄语的刀法最是了解,知道后者此时要施展的是七星刀法中极为深奥的一式杀招。
此招式威力极大,一旦使出,明轩必败无疑。
七星刀法,星辰皆碎!
数不清的刀气闪现,犹如搅动的气旋,向着明轩撕裂而去。
“赢了!”
吴铭嘴角上扬,忍不住露出笑容。然而下一刻,他的笑容却僵硬在脸上。
就在庄语施展杀招时,明轩掏出一张符箓,贴在剑身上。
符光一闪,一股更强的力量涌出。
明轩在这力量加持下,刺出一剑,只是平平常常的一剑,结果却出人意料,一剑便破去那数不清的刀光,更是将庄语刺倒在地。
明轩爆发出的力量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除了孟离没有人知道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情。
庄语跌坐在地上,捂着胸前的伤口,看着逐步逼近的明轩,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为什么?”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庄语,今天我就要杀了你,为葛管家报仇。”
明轩高高举起长剑,锋利的剑尖对准庄语的心脏。
“住手!”吴铭怒喝一声,立刻飞身而出,但却被紧随其后的郭聪拦住。
郭聪道冷笑道:“吴大侠这是什么意思?说好的公平对决,你这样不太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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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铭被郭聪阻拦,再想救援已来不及,只能眼睁睁看着庄语死在明轩的长剑下。
临死之前,庄语瞪大双眼,以此发泄心中的不甘。
“庄师弟!”
吴铭撕心裂肺,痛吼一声。
因为父辈的缘故,与吴铭关系最好的就是庄语,开荒任务前,当庄语找到他时,他拍着胸口信誓旦旦做出保证,而今与自己关系最为亲密的师弟死在他的面前,他又怎么能够接受。
“明轩,我要你不得好死!”
震怒之下的吴铭不知从哪里涌出一股力量,震退了郭聪,向明轩冲了过去。
“来得好!”
明轩现在有附兵符加持,同样也是八锻巅峰,并不惧怕吴铭。
长剑出击,由中而分,柔软的剑身犹如软鞭,一剑化两剑,几乎不分先后地点向吴铭的双肩。
吴铭冲掌迎击,本打算一掌之后乘胜追击,却没想到明轩的剑竟直接将他顶了出去。
“八锻巅峰?”
吴铭看着同样退出两步明轩,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孟离猛地一拍手,双手拢在嘴前,夸张地喊道:“明轩别怕他,你现在也是八锻巅峰,有郭聪帮你,吴铭今天必死无疑。”
“必死无疑”四个字,让吴铭惊出一身冷汗,紧接便向后退了出去。
孟离笑了笑,再次大喊道:“吴铭想逃,他身上有明黄石,大家快拦住他。”
第二百九十二章 结束
孟离的话让吴铭气得直咬牙。
他身上有明黄石?
有个屁!
这次开荒任务,他们宗门一方的确得到两块明黄石。
一颗是他们自己找到,另一颗则是从明轩身上抢来。
但这两块明黄石都在庄语身上。他的兜里,几乎比脸还干净。
吴铭觉得自己冤枉,但高傲如他,显然不会为自己辩解。
况且,就算辩解,也不会有人相信。
以赵正为首的武馆一方,在听到孟离的呼喊后面面相觑,但很快,他们还是冲了上去。
痛打落水狗的机会并不多,对他们而言,现在正是报仇的最好机会。
“吴师兄莫慌,我们来帮你!”
朱潜等人见到这一幕,自然不会置之不理,立刻上前支援。
双方打作一团,转眼又是一场混战。
借此机会,孟离偷偷来到庄语倒下的地方,向庄语伸出“罪恶”的小手。
两颗明黄石以及十五枚灵气果,这是孟离从庄语身上得到的全部收获。
萧子聪和李肃没有参加混战,而是躲在一旁观察着局势的变化。
明轩的变化和郭聪的到来,让这次任务发生难以预料的变化,这可不是他们想要看到的结果。
“你打算怎么办?”李肃看向萧自聪。
萧自聪沉着脸道:“这种情况下出手,等待我们的只有暴露?”
李肃沉默不语。
出发之前,冯彧曾再三叮嘱,让他盯住萧自聪,这几日朝夕相处,萧自聪的一举一动,他都没有放过。就目前而言,并无问题。
即便现在选择放弃,也是他认同的结果。
毕竟,孟离身边可是有着两名八锻巅峰!
“既然杀不了他,那就走吧!”
这一场“闹剧”并没有持续多久,当吴铭意识到自己大势已去时,便不再准备进行最后的争夺,瞧准时机向秘境出口退去。
吴铭这边一退,朱潜等人自然不会久留,转眼间,战场又安静下来。
明轩叹道:“可惜,还是让吴铭跑了!”
“这样就已经不错了。”郭聪笑了笑,看着孟离道:“说来也是有趣,七星宗的目标原本是你,但却和你交手的机会都没有找到,真不知是他们倒霉还是你运气好。”
“有时候,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孟离看向明轩:“感觉怎么样?”
“还好!总算能让葛管家安息了!”明轩松了一口气,脸上少了几分狰狞。
此时,赵正带着武馆的人走过来。他看着孟离苦笑道:“原来木刀武馆才是隐藏最深的那一个。”
孟离笑道:“赵副馆主说笑了,能够将吴铭赶走,全靠大家一起努力。”
赵正苦笑道:“孟馆主,我说的不是这个。”
“赵副馆主的意思是?”
“事到如今,我就直说了,刚才混战时,你的举动,我全都看到了。”
“这样啊!”孟离哈哈一笑,用笑容掩饰心中的尴尬。
“既然赵副馆主已经发现,那我就不隐瞒了。没错,我的确在赵正身上找到两颗明黄石,算上我之前得到的一颗,我手里现在一共有三颗明黄色。”
“算上我这里的两颗,就是五颗。”赵正将右手伸入怀中,取出两颗明黄石。
“赵副馆主的意思我明白了。你是想和我要合作。”
赵正点头道:“没错,此次开荒任务,已经死了太多人,我不想再争斗下去。得到聚魂石,能够换取十枚灵气果,我们双方按明黄石分配,这很公平。”
有时候,竞争只是一种手段,和武馆保持关
系,对孟离更重要。
孟离看向明轩,后者点点头道:“我觉得可以。”
“我明白了。”孟离再度看向赵正,郑重道:“我可以同意你的提议,但其他的任务奖励要归我们。”
“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商量好分配方案,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了。
孟离拿着明黄石,在众人的拥簇下走进宫殿。
宫殿里是一座古朴庄重的祭台,由巨大的岩石搭建,除了祭台本该应有的庄重,还透着一种粗犷的气息。
这里就是无界小秘境的主祭台。
和其他五座分祭台不同,主祭台不仅规模更加庞大,在祭台中央还摆着一块巨大的玉质石板。
孟离带着众人来到石板前,见到上面的五个圆形凹槽,便将明黄石放了进去。
一阵咔咔声中,石板向上升起。下一刻,一个表面已经龟裂的木盒出现在众人面前。
“孟馆主,请!”赵正抱起木盒,送到孟离面前。
“这个是……”看着面前的木盒,孟离脸上露出奇怪的表情。
半镂空的花纹,竖立的瞳孔。这个盒子他之前明明已经见到过。
心情忍不住紧张起来,在众人的注视下,孟离将木盒缓缓打开。眨眼间,一颗散发着淡淡青光的石头出现在众人面前。
果然如此!
孟离看到青石,心头猛然一跳。
纸盒里放着的不是别的东西,正是他之前得到的极品灵石。
原来极品灵石就是聚魂石!
孟离并不知道,聚魂石是先古时期的说法,作为先古之民与神灵沟通的媒介,极品灵石在人们心中有着十分重要的位置,而他之前在地宫中得到的极品灵石,就是这一块的备用品。
极品灵石价值极大,这是无可厚非的事情。对孟离而言,更有着极其重要的意义,如果不是之前就已经得到一块,见到这一块后,孟离一定会想办法据为己有。
貌似现在也可以这样做,只要他出去以后不交任务,这颗极品灵石就没人能要走,反正他和冯彧不对付,不必考虑鉴镜府是否会为此针对他。
当然,这种得不偿失的事情,孟离是不会做的。
此次任务的奖励非常雄厚,除了十枚灵气果,还有大量传武值,足够将他的传武令升到第二级,到那时,他的武馆也会拥有更加优渥的条件,更有便于他与各方势力周旋。
“按照约定,这颗聚魂石我就收下了。”
孟离将聚魂石收了起来,而后掏出四枚灵气果送给赵正。
他现在身上的灵气果还有不少,不必等到交付任务的时候再支付。
赵正接过灵气果,分给铁剑武馆、百刚武馆、天华武馆以及黑鬼武馆各一颗。
这些武馆刚才都跟他卖过命,不能亏待。
至于他们界威武馆……
因为赵正之前曾进入过无界小秘境,此次收获并不少,没有必要做这种为了锦上添花而让其他几家武馆寒心的事。
赵正的举动果然感动了其他几家武馆,就连黑鬼武馆的黑老鬼,看向赵正的眼神也发生了变化。
“多谢!”黑老鬼看着赵正,眼神中除了惊讶,还透着些许内疚,之前若不是他贪念作祟,偷袭了百刚武馆,也不会发生之后的惨案。
赵正摇摇头道:“这是你们应得的。”
至此,开荒任务便告一段落。
赵正向孟离问道:“我准备带着他们回去了,你们要一起吗?”
“你先跟他们走吧!”
孟离看着穆海洋,后者没有问为什么,点了点头,便走到赵正身后。
“你们不一起走?”赵正问。
孟离笑道:“这里风景不错,我想多看一会儿。”
“看风景?”赵正被这个借口逗笑了,说道:“好吧,随你喜欢!”
赵正等人走后,宫殿内便只剩下孟离三人。
明轩打量四周,疑惑道:“你是不是在这里发现了什么秘密?”
“为什么这么问?”孟离不解。
明轩道:“那你为什么要留下来。”
留下来看风景?那是不存在的!
“哦,你说这个啊!”孟离哑然失笑,取出一个布包放在地上。
“我只是想把东西分完再走。”
布包打开,出现在他们眼前的是一堆灵气果,乍看之下,不少于三十颗。
“这么多?”郭聪惊讶出声。
“还好!”
孟离笑了笑,这几天他一共得到二十四枚灵气果,算上从庄语身上搜来的,一共三十九颗。
刚才与赵正合作,送出四颗,现在还剩下三十五颗灵气果。
“这里一共三十五颗灵气果,咱们刚好一人十五颗。”孟离说着,便将灵气果分成三堆。
看着自己身前的灵气果,明轩十分感动。
“孟离兄,谢谢你的好意,不过之前为了突破八锻,我已经服用过不少灵气果,这些对我已经没有作用,你还是自己留着吧!”
“我说你怎么就突然八锻了。”孟离恍然大悟,“不过我刚才从庄语身上搜出十五颗灵气果,这本来就是你的战利品。”
明轩再次摇头:“不必了,你比我更需要它。”
“那好吧!”孟离轻叹一声,将明轩身前的灵气果收了起来。
明轩说得没错,以他现在的情况,的确需要灵气果快速提升实力。
将自己和明轩身前的灵气果收进布包后,孟离看向郭聪,问道:“你怎么也不要?”
郭聪看着一脸淡然的明轩,露出一抹苦笑。
他原本是想要的,但是……
“算了,我也不要了。明轩说得没有错,你比我们更需要灵气果的帮助。”
“你不用不好意思。”孟离眨眨眼,再次相劝。
郭聪哼道:“哪来那么多废话,让你收起来就收起来。”
“那好吧,我不勉强你。”孟离一脸失望地将灵气果收起,让郭聪差点气吐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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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轩道:“服用这些灵气果能够让你的境界快速突破,等你到了炼体七锻,自保的能力也会更强一些。”
郭聪想起明轩之前囫囵吞枣的事情,心痛道:“其实,要想将灵气果完全利用,最好的方法就是制作灵食。
孟离苦笑道“灵食我倒是略有精通,只是没有关于灵气果的灵食方子。”
郭聪摸着下巴思索道:“有关灵气果的方子,我这里倒是有一个,只是已经残缺了。”
残缺的灵食方子?那感情好!
孟离压抑着心中狂喜,问道:“能不能给我看看?”
“你想要?”郭聪意外。
孟离笑道:“我就是借鉴一下,说不定会有启发。”
郭聪点头道:“那好,反正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东西,我回去找来给你。”
“多谢!”
三人边聊边走,半日之后,走出无界小秘境。
早他们一步返回的赵正等人早已离开,三人没有停留,继续向界水城进发。
当他们离开山谷之后,隐藏在一块岩石后面的吴贵,缓缓探出脑袋,看着他们的背影喃喃道:“那就是打败七星宗的人?外表上看还是挺随和的,想不到竟然这么可怕。”
第二百九十三章 孟离的难处
在界水城北城,临近北城大门的地方,有一家名为千里居的酒馆。
酒馆虽不起眼,但生意极好。
然而今天酒馆却没有营业,而是在恭迎一人到来。
那是一名身材偏瘦的男子,他坐在酒馆中央的一张桌子上,悠闲地喝着酒馆老板刚刚端上来的美酒。
男子身后站着十数人,这些人气息厚重,一身武者打扮,每一个都是修为超过五锻的一流武者。
“还没来吗?”
男子喝掉一杯酒后,看向门外,他的身形虽不壮硕,却给人一种不怒而威的感觉。
众多武者中有一名身材壮硕的光头男子,虎背熊腰,犹如棕熊。
光头男子听到男子的询问,上前一步,正要说些什么时,又退了回去。
酒馆的大门外,一个身着僧袍,脑袋要比正常人大上一圈的男子快步疾行,亡命般跑进茶馆。
在界水城,脑袋大的人有不少,但脑袋大且还穿着僧袍的,却只有一个。
西府马帮十二牵马使之一,大头僧人刘大头。
刘大头跑到男子面前,气喘吁吁道:“帮主驾到,刘大头未能远迎,该死该死。”
被刘大头称为帮主的男子,自然不是别人。他就是西府马帮的帮主,名为马三。
西府马帮掌握西州大片马场,势力雄厚,是西州境内除宗门之外最具权势的帮派。
帮主马三在掌控马场的这些年里,结识了不少达官贵族,黑白两道皆有人脉,是西州境内少数权势滔天的大人物。他此次来到界水城,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要找一本传说中的秘籍。
十武道!
“这事不怪你,是我们提前到了。”马三看了刘大头一眼,忽又笑了起来。“来的时候路途顺畅,沿途经过一片野林,有山鸡出没,便随手打了几只。一会儿你拿一只走,算是对你这段时间的奖励。”
按理说,帮主赏赐,应该感激涕零才是,但刘大头却吓趴在地上,惶恐道:“帮主,属下该死,之前因为一个意外,险些误了帮主的大事。”
“什么意外?说来听听!”马三微微一笑,似乎来了兴致。
“是一个叫孟离的小子。”刘大头连忙道:“之前属下设计控制李家,准备为帮主入主界水城贡献一份力量,没想到半路杀出一个姓孟的小子,若非有二爷相助,属下现在就见不到帮主了。”
说着,一声哀嚎,硬是挤出几滴眼泪。
马三听完哈哈大笑:“是吗?能够让你刘大头吃瘪,这个姓孟的小子不简单啊!”
刘大头道:“帮主说得没错,这个姓孟的小子的确不简单,就连二爷出手,都没能除掉他。”
马三眉头一皱道:“连我二哥都想除掉的人,这个姓孟的什么来历?”
“额,这个……”刘大头极力回忆,“好像是从靠水镇走出来的毛头小子,没什么背景。”
“靠水镇?”马三有些意外。
靠水镇这个地方他听过,界水城两镇之一,以水产为主,名副其实的穷乡僻壤。
“靠水镇里什么时候也有高手了,他是什么境界?”
“五,五锻境,不过后来又升了一锻!”刘大头摸着鼻子尴尬道。当初他输给孟离时,孟离的确只是炼体五锻。
马三冷哼道:“你好歹也是我西府马帮的十二牵马使之一,竟然输给一个五锻的毛头小子,真不嫌丢人。”
酒馆内顿时响起哄堂大笑。
刘大头正要解释孟离的厉害,就见自家帮主拍案而起,怒喝道:“去领十马鞭,打不完别来见我。”
“十……十马鞭!”
刘大头面如死灰。
所谓十马鞭,并不只是简简单单抽十鞭,
而是要将鞭子抽断。
西府马帮以贩马闻名,帮里的马鞭自然不会是外面常见的普通货,而是以特质的桐油浸泡,坚韧有力,抽在身上就和刀刮一样。
想要抽断十根马鞭,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况且还是自己动手。
试想一下,受刑人不仅要将马鞭抽在自己身上,还要不断增加力道,以求将马鞭震断。这样残酷的惩罚,简直让人不寒而栗。
可这就是西府马帮的规矩,如果做不到,剩下的便只有死路一条。
刘大头失魂落魄地退了下去,接受十马鞭的处罚。
对马三来说,这只是一个小插曲,不值得在意。
界水城的武者有很多,其中不乏七锻八锻的武者,这些人都在等待他去征服。
一个区区六锻武者,何足挂齿?
这让他不得不感慨:界水城的武池真是太浅了!
“萧自聪和李肃回来了吗?”
光头男子肩并肩的位置,一个气质儒雅,做书生打扮的男子说道:“他们没有参加最后的争夺,已经提前从无界小秘境中回来。并且还带来了开荒任务中受损武馆的名单。”
马三笑道:“既然如此,那就从这份名单入手吧!实现我们掌控界水城的第一步。”
孟离回到界水城已经是两天之后。
此次开荒任务,不过短短数天时间,但却给界水城带来非同寻常的变化。
四大城区,最顶尖的武馆,几乎损失过半,这让界水城几乎处在混乱之中。而接下来的几天时间,一家名为西府马帮的势力到来,又将界水城的局势推向更加混乱的高度。
之前参加开荒任务受损的武馆,全部都被西府马帮盯上,被轮番踢馆后,纷纷摘牌停馆,从界水城中彻底除名。
凌天、东兴、钢魂、百刚、黑鬼,一夜之间灰飞烟灭,就连玉泽武馆也没有逃过一劫。
不过,玉泽武馆的穆海洋,早就得到于歌提醒,早就已经打算加入木刀武馆。
所以,当西府马帮的人找上他时,他并没有进行反抗,而是顺水推舟,将损失减小到最低。
木刀武馆大厅,孟离和穆海洋面对而坐,默默注视着彼此。
寂静无声的大厅,气氛愈发凝重,这让他们两人也变得有些尴尬起来。
“穆馆主,你真的想好了?”孟离看着穆海洋,首先打破沉默。
穆海洋苦笑道:“事到如今,我已别无选择,况且,加入木刀武馆是于歌临终前的决定,我相信他的判断。”
“这样啊!”
孟离点了点头,看向穆海洋的目光变得有些不太一样。
于歌这个人,孟离没有见过,但他开办武馆这么久,对界水城的各大武馆或多或少都了解一些,于歌的大名自然也听说过。
听说于歌足智多谋,长于谋划,玉泽武馆能发展到今天,他的功劳比穆海洋这个馆主还要大。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穆海洋抬头看着孟离,坦然道:“玉泽武馆的人比木刀武馆的人还要多,其中有不少是我从小带起来的弟子,你是怕我影响到你的权威。”
“如果仅是因为这个原因,那你也未免太小看我了。”孟离摇摇头,露出一抹苦笑。
开荒任务最后一天,孟离遇到穆海洋,后者说要加入木刀武馆,孟离本以为对方只是说说而言。想不到刚回城没几天,穆海洋就率众而来。
“那是因为什么?”穆海洋有些糊涂,实在想不出除了这个对方还有什么可以担心。能够得到他的协助,木刀武馆将会克服基础薄弱这个缺点,正式跻身于顶尖武馆的行列。
这种一步升天的机会,千载难逢,又有什么理由拒绝?
“老于,也许
你看错了这个人。”
穆海洋看着孟离,后者却露出一抹苦笑:“实不相瞒,我的武馆太小了,住不下这么多人。”
“就因为这个?”穆海洋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这是问题吗?
孟离尴尬地点点头,表情中透着无奈。
西府马帮的出现,让孟离感受到了危机,接下来,他准备对武馆进行变革,实行封闭化的管理。
其实这也是大多数武馆的管理手段,只是因为谢小明等人年龄尚小,孟离才一直没有采取这个方法。
但现在形势已经与之前截然不同,界水城不再安宁,将他们放任在外,反而会增加风险。
而且谢小明等人,也的确到了该加强修炼的阶段。
孟离这个计划,原本没有什么问题,但穆海洋的到来,却让他有些十分窘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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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现在这座宅邸并不是专门为武馆建立,格局有限,谢小明等人住进来,本就已经十分勉强,又怎么可能再容纳玉泽武馆?
要知道,玉泽也是界水城中顶尖武馆之一,虽然解散之后遣散了不少学徒,却也留下五十多人。
这些人全部都是玉泽武馆的老底儿,其中不乏有超过五锻一流武者,即便最弱的人,也已经练到第三锻。
孟离虽然不知道,于歌为什么会坚持让穆海洋加入木刀武馆,但玉泽武馆的加入,对木刀武馆而言,的确是一次千载难逢的机会,要说不心动,根本就是在骗人。
“我这里真住不下!”孟离再次强调,态度十分诚恳。
穆海洋苦笑道:“其实有一件事,我在来到这里之后就想跟你说,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孟离问道:“什么事?”
穆海洋道:“这是我第一次来到木刀武馆,老实讲,刚刚来到这里时,真是把我吓坏了。因为我从没有见到过如此简陋的武馆。”
“你这是在挖苦我吗?”孟离苦笑。
穆海洋摇头道:“不,我是在夸你,仅凭如此简陋的条件,就能将武馆发展到这一步,这在界水城还是从来都没有出现过的事情。”
“多谢,不过我还是觉得你是在挖苦我。”
穆海洋感叹道:“你我都是过来人,都明白管理一间武馆有多累。从长远来看,有利的环境,的确会对武馆的发展起到帮助。”
孟离若有所思:“你的意思是我们需要换一个武馆?”
“我们?”
穆海洋猛地抬头,看向孟离。
孟离笑着点了点头,说道:“没错,我们!”
穆海洋笑了,他忽然觉得孟离这个人还是挺有趣的。
穆海洋走到大厅门口,看着外面的院落,沉吟道:“也不一定要换地方,刚才我有留意,这座宅子的格局足够大,只要把前院和中院利用起来,便可以满足武馆以后的发展。”
孟离拖着下巴,低头沉吟。
“你的意思我明白,但如果这样做,前院儿的面馆就不能开下去了。”
穆海洋不以为意道:“一个面馆而已。”
孟家面馆的名头,穆海洋不是没有听说过,但和武馆的发展相比,“界水城第一面馆”就显得有些微不足道了。
“你不懂,那可不仅仅只是一个面馆的事情。”
孟离苦笑一声,在他们这里,面馆才是霸主,若想让面馆为武馆让步,除非他是不想活了。
想到蛮不讲理的卜大小姐,孟离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孟离的异样,让穆海洋有些奇怪:“怎么感觉你是在害怕什么?”
“呵呵!”孟离走到穆海洋身前,拍着后者肩膀,语重心长道:“你不知道,在这座宅子里,还有一位比魔鬼还要恐怖的女人……”
第二百九十四章 马帮帮主
界水城外的官道上,范国强驾着一辆马车,向界水城所在的方向疾驰而去。
此时,马车后面坐着一名衣衫褴褛的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看着身侧飞驰而过的官道,向在前面驾车的范国强问道:“还有多长时间到达界水城。”
范国强根据剩下的路程估摸道:“大概还要半日左右。”
“半日啊!”中年男子向后一仰,斜靠在马车上,慵懒地看着头顶上的蓝天。
范国强扭头看了对方一眼,无奈苦笑。
这个中年男子是他在进行任务时,从一个村庄里遇到的锻造师,至于对方为什么会和自己一同前往界水城,这就说来话长了。
“喂,姓范的小子!”中年男子忽然开口,范国强立刻正襟危坐。
中年男子坐直身体,表情严肃道:“你说的那个叫孟离的小子,手里真的有一把枯黄的木刀?”
“是的,和您腰间那一把一模一样。”
范国强目光看向中年男子腰间,此时在中年男子腰间正插着一把木刀。木刀枯黄,与孟离佩刀竟一模一样。
木刀武馆的书房里,孟离正在察看玉泽武馆的名册。
耳边有叮叮当当的声音传来,这是隔壁的宅院正在扩建。
最终,将面馆搬出去这件事,还是没有成功。
在孟离的引荐下,穆海洋见到了那个被称为魔鬼的女子。
最初的见面,是在面馆的厨房里,卜大小姐身穿厨袍,手持汤勺的贤惠形象,本来给穆海洋留下十分美好的印象。
什么比魔鬼还要恐怖的女子!
在穆海洋看来,还未成年的孟离对女人根本就不了解。
于是,被眼前假象蒙蔽住双眼的他做出了一个让他悔恨一生的决定。
他信誓旦旦地向卜玉提出要将面馆迁移出去的建议,然后,迎接他的是一场惨无人道的追杀。
当他被手持锅勺的卜大小姐撵得满街乱跑时,他终于有些理解孟离,这个女子的确比魔鬼还要恐怖!
最终,还是王二苟想了一个办法,在付出一大笔银子后,将隔壁的院落买下,用以扩建新的武馆。
新武馆的工程正在进行,预计半个月之内就能竣工,为了能够尽快住进新武馆,穆海洋甚至亲自上阵个,带着他那五十多名学徒投入到建设当中。
解决了玉泽武馆的安置工作,孟离的工作终于可以告一段落。
正如穆海洋之前所说,操持武馆,是一件非常辛苦的事情,不仅劳心费力,还会占用大量时间,孟离自从回到界水城,除了最初休息了一天,剩下的时间几乎没有空闲。
背靠在椅子上,静静地放松了片刻,孟离忽然起身,从后面的书架上,拿出一个盒子。
盒子打开,绽放出一抹淡淡的青色光彩。
孟离看着存放在盒子里的极品灵石,轻叹道:“回来这么多天,是时候出去一趟了。”
似乎是因为武馆受创的缘故,如今的鉴镜府比往日清闲了不少。平日里人来人往的景象已经不见,偌大的任务大厅,几乎看不到其他武者的身影。
孟离来到办理任务的柜台前,伸手敲了敲柜子,大理石的柜面发出清脆的砰砰声。
处理任务的官吏趴在柜子上昏昏欲睡,
听到声响后磨磨蹭蹭地坐直身体。
“哪个武馆?办理什么任务?”
标准的两连问,以几乎本能的方式脱口而出。
孟离早已习惯了这种高人一等的官吏做派,面无表情道:“木刀武馆,来交开荒任务。”
“开荒任务”四个字犹如一记闷雷,在官吏脑中炸响,下一刻,那人便从椅子上跳起。
“你真是来交付开荒任务的?”官吏激动到失声。
此次开荒任务意义重大,是界水城自建城以来第一次开荒任务,前几天听说已经被武馆顺利完成,他便一直留心此事,今天终于被他等到了。
孟离拿出那颗从主祭台上得来的极品灵石,毫不客气道:“任务物品就在这里,赶快给我办理。”
“你等一会儿,这件事我无权处理,必须要请镇塔使大人亲自出面。”
官吏脸色难看,但他此时面对的却是能够完成开荒任务的高手,得罪不起。
孟离皱眉道:“还要等冯彧处理?”
“大胆,镇塔使大人的名讳也是你能随便叫的?”
听到孟离直呼冯彧的大名,官吏顿时勃然大怒。
还真是一个优秀的狗腿子。
孟离看着官吏,冷冷一笑,这个任务大不了就不交了,反正这极品灵石他留着也能用到。
就在孟离收起极品灵石,准备拂袖而去的时候,冯彧从里面走了出来。
“瞧一瞧,这不是孟馆主吗?孟馆主近来可是春风得意啊!”
“春风得意?冯大人这是什么意思?”孟离见到冯彧,面色一沉,而后便恢复如初。
虚为委蛇?这个冯彧究竟想要干什么?
因为之前的事情,他们注定不能和平相处。
冯彧哈哈一笑道:“孟馆主能够从众多势力中脱颖而出,独得开荒任务的奖励,不是春风得意又是什么?”
孟离皮笑肉不笑道:“冯大人过奖了,我只是运气好而已。”
“运气好?我看未必吧!”冯彧呵呵一笑,对官吏挥了挥手,示意后者退下。
待官吏退出大厅后,冯彧说道:“孟馆主,我这里有一位朋友,想要引荐给你。”
孟离笑了,“冯大人的朋友,未必就是我的朋友。”
“我觉得你最好还是见一见,毕竟你之后的命运,很有可能会掌握在他的手里。”
冯彧今天似乎心情不错,耐性格外得好。
“我可以将这看成威胁吗?”
孟离脸上露出一抹冷笑,老实讲能够批量制作附兵符后,他并不是很怕冯彧。
冯彧除了镇塔使的身份,本身只不过是一名八锻武者,而他在“爆发”之后,刚好能够达到八锻。
之前在发生程敏的事情时,孟离就通过蛇窝对冯彧的情况进行了解,除了冯彧本身的武道境界,还对他能够操控的势力有了一个判断。
像程敏那样的八锻武者,几乎已经是他能够操控的极限。
换而言之,冯彧手里现在已经没有能够威胁到他的力量,这也是他敢大摇大摆一个人前往鉴镜府的原因。
“威胁?哈哈哈哈……”
冯彧像是听到一个十分好笑的笑话,一阵大笑。他看着孟离,轻蔑道:“真是太有趣了,我万万
没有想到,你竟是如此有趣的一个人。”
“你什么意思?”
孟离眉头一皱,冯彧的态度让他感到有些不安。
以前冯彧对他是除之而后快,甚至有些气急败坏,但现在却不急了,这感觉就好像是胜券在握。
“老三,出来看看吧!这就是我之前跟你说起过的姓孟的小子。”
随着冯彧话音落下,一男子从后面走了出来,目光犹如猎鹰,傲视着孟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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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哥,这个就是让你头疼的小家伙?看上去也不怎么样嘛!”
“二弟你可不要小看他。”冯彧呵呵一笑,意味深长。
男子看着孟离,微笑道:“初次见面,鄙人西府马帮马三。”
“西服马帮的人?”孟离凝视着眼前这个其貌不扬的男子,神情渐渐变得凝重起来。
在开荒任务开始前,谁都没有想到,会有一个势力在短短几天之内成为界水城的霸主。
而这个霸主就是西府马帮。
西府马帮的崛起堪称奇迹,这几日接连毁灭的武馆都已成为这个帮派的地盘,面对如此强势的帮派,一时之间人人自危。
西府马帮和冯彧是什么关系?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孟离心绪急转,一个又一个问题,在他脑海快速闪过。
西府马帮的野心,他已经见识过,那些被横扫的武馆,就是最好的证明。接下来,木刀武馆是否也会面临这样的挑战?
就在这个时候,马三的笑容忽然转冷,一股庞大的血气,从他体内爆发出来。
“目前任西府马帮任帮主一职。”
轻飘飘的话语,却有万钧之势,孟离面对着马三,就像是在面对一座高山。
西服马帮的帮主,更重要的是这人还是一名九锻武者!
九锻武者的气息,孟离曾经见识过,界水城校尉统领薛霸武就是九锻武者。
眼前这个人与薛霸武带给他的感觉几乎一模一样。
南唐律令明确规定,武者纳气之后不得参与世俗争斗,这也是宗门为什么不建在城里的根本原因。
九次锻体作为炼体境的最高一锻,也是世俗争斗的顶尖力量,西服马帮有马三这个九锻武者坐镇,无疑是一座压在众人心头上的大山。
“哈哈哈,原来孟离你也会感到害怕!”
冯彧见孟离面色骤变,忍不住发出一阵畅快大笑。
孟离面色阴沉,体内真气急速游走,已经做出随时离去的准备。
在九锻武者面前,他不敢有丝毫托大。
“孟馆主不用紧张。”马三摆了摆手,忽又由冷转热,笑道:“你和我二哥虽然有些恩怨,但我们之间却不是没有合作的可能,只要你肯帮我做事,我可以既往不咎,放你一条生路。”
“哼!”
不等孟离应答,冯彧便发出一道冷哼,表示自己心中的不满。
马三哈哈一笑道:“看到了吗?我二哥现在对你可是恨之入骨。”
孟离沉声道:“冯大人数次想要杀我,这一点倒是不假。”
“所以你要考虑清楚。这样好了,我给你一炷香的时间。”
马三双手背后,一股霸气自然流露。
此时此刻,他就是君临界水的王者!
第二百九十五章 霸道之人
“不用等了,我现在就可以替他回答,他是不会屈服的。”
大厅门外,忽听一人道。紧接便有一魁梧男子走了进来。
“薛霸武!”
冯彧见到大步流星而来的薛霸武,面色阴沉下去。
薛霸武看着面色难看的冯彧,冷笑道:“冯大镇塔使,见到我很意外吗?还是说你不欢迎我?”
冯彧冷哼道:“我的确不欢迎你。”
“是吗?那真是太遗憾了,不论你欢不欢迎,我都已经来了。”薛霸武大笑一声,扭头看向马三,说道:“这位就是西府马帮的马帮主吧!”
马三微微颔首,笑道:“草民马三,见过薛大统领,我刚才听你说,你要替孟离做决定,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识,孟离不会加入西府马帮。”
薛霸武气血尽发,九锻武者的气息透体而出,与马三针锋相对。
两个九锻武者,以气机交锋,一时之间难分高下。
“马三,你们西府马帮想要在界水城里呼风唤雨,如今还为时过早了些,只要有我薛霸武在,界水城就没人能只手遮天。”
咚……咚咚……
鉴镜府外的街道上,一阵整齐划一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化作一股洪流,淹没了整条街道。
轰隆一声巨响,一支数百人的铁甲军队,撞破鉴镜府的大门,气势汹汹地涌了进来。
“报告统领,铁甲卫五百人集结完毕,随时等待号令!”
身负队长一职的周明大喊一声,将军人的气势与血性全都喊了出来。
“很好!”薛霸武点点头,紧接一声震喝,“铁甲卫听令,有意图为乱者,不论身份,杀无赦!”
“是!”
众人齐声震吼,声如震雷。
冯彧面色阴沉道:“薛霸武,你欺人太甚。”
“老子欺负你们又怎样?只要老子在界水城一天,你们就别想为所欲为。”
薛霸武走到孟离面前,在早已看傻眼的孟离肩头用力一拍,霸气十足道:“跟我走,我看谁敢拦你。”
孟离尴尬道:“等一下,我任务还没交呢!”
“那你还磨蹭什么?”薛霸武瞪了孟离一眼。
“嘿嘿!”
孟离嬉皮笑脸,这就伸手去掏怀里的极品灵石。
不过,灵石快要被他掏出来的时候,他却犹豫了一下,略作思考后,在掌间调动真气,咔吧一声将灵石震为两半。
孟离将稍小的灵石取了出来,扔给冯彧。
“交任务!”
冯彧看着仅剩小半个拳头的灵石,咬牙切齿道:“这东西不对吧!”
孟离斩钉截铁道:“没错,就是这个。”
冯彧怒吼:“孟离,你真当我是傻子不成?”
孟离没有还口,而是看向薛霸武。
薛霸武对着冯彧破口大骂道:“少他娘的废话,给你什么就是什么,任务奖励敢少一分,老子拆了你的鉴镜府。”
周明长枪杵地,大喊一声“拆!”
紧接便是五百人的齐声应和,一时之间,拆之一字响成一片洪流,震耳发聩。
“给不给!”
薛霸武凌厉的目光凝视冯彧,右手作势欲抬。
冯彧面如火烧,就像被狠狠扇了一下。薛霸武的霸道,不仅让他颜面尽失,更让他无能为力。
“好,我给。”
从鉴镜府出来的孟离只觉得神清气爽,身上说不出的畅快。
身后
是五百人的铁甲卫队,身前是负手而行的霸道老人。
孟离看着老人挺拔宽厚的背影,忍不住快步走上前去。
薛霸武察觉到孟离上前,并不侧目,目视前方道:“如果不是我及时赶到,现在的你已经死了。”
孟离听到这句话,遍体生寒,后背顿时被冷汗浸透。
“您的意思是……”
“冯彧是不会放过你的,他们之所以招揽你,不过是要让你放松警惕。”
“这个冯老二,真是太阴险了!”
“冯老二?”薛霸武扭头看着孟离,神情诧异。
孟离笑道:“我刚才听马三喊他二哥,猜想他可能排行老二。”
薛霸武皱眉道:“冯彧的来历一向神秘,我以前就怀疑,这个名字很可能不是他的本名。”
“不是本名?”
冯彧,冯老二,冯……
冯?
似乎联想到什么的孟离悚然一惊,这个冯字拆开来看,不就是“二马”吗?
二马,马家老二。
难道冯彧和马三是亲兄弟?
孟离觉得这个猜想有些疯狂,没敢告诉薛霸武。
“对了,您是怎么知道我去了鉴镜府?”
薛霸武道:“是郭聪告诉我的,他还有一件事,让我转告你。”
“什么事?”
薛霸武拿出一封信道:“他现在已经离开界水城,临走之前,他让我把这封信转交给你。”
孟离接过信,失落道:“这么快就走了!”
郭聪要离开的事情,回界水城的路上已经提过,他只是没有想到会如此之快。
薛霸武忽然停下脚步,叹道:“我也快要走了!”
“您说什么?”
薛霸武扭头看向孟离,眼神中透着一抹无奈。
“冯彧不知使了什么手段,求得一纸调令,我很快就不是界水城的校尉统领了。”
老人见孟离神色担忧,哈哈一笑道:“放心,我这次是升职,西州城的校尉总兵,职位比现在还要高上一级。冯彧为了赶我走,怕是也付出了不小代价吧!”
老人虽然在哈哈大笑,但孟离却从他的笑声中听出无奈。毕竟在界水城拼搏了几十年,一生的心血都放到这里,突然离去,换了谁都会不舍。
“什么时候走!”孟离问道。
薛霸武道:“白也从中州那边给我拖延了一下,大概还有半年的时间。”
老人在孟离肩膀上一拍,沉声道:“现在界水城已经不同以往,我能做的就是在这半年时间里保你无忧,在这段时间里努力变强吧!不要辜负了我和白也对你的期望。”
望着老人真诚的目光,孟离紧握双拳,重重点头。
“放心,我会变强的!”
砰!
鉴镜府大厅,一张木椅狠狠摔地上,摔得稀碎。
“这个薛霸武,实在是太狂妄了!”
冯彧将木椅摔在地上,似乎仍未解气,又狠狠踩了两脚,这才罢休。
马三看着已是空无一人的街道,神色凝重道:“看来你说得没错,这个薛霸武的确是我们的心腹大患。”
冯彧冷哼道:“若非他性格霸道,目无法纪,那一纸调令也不会那么容易就请下来。”
今天这件事情,换在任何时候,冯彧都不可能忍受,毕竟,在体制上鉴镜府并不低于薛霸武掌管的军部。
但现在,薛霸武即将被轰出界水城,冯彧不想再横生枝节。
想来薛霸武
也是发现了这一点,才会这般肆无忌惮。
“可惜呀!如果有机会,我倒是想和这个人较量一下。”
同为炼体九锻,马三在面对薛霸武时,不免会惺惺相惜。
“也许你还有机会。”冯彧冷哼一声道:“昨日我收到消息,中州城中有人作梗,把薛霸武的调令给推迟了,估计要等到明年才行。
马三双眉一挑,露出意外。
“哦?动用了宰相府的关系,竟然还会出现意外,谁有这么大的能量?”
冯彧道:“应该是白家出手。”
中州城中,既有这么大的能量,又会与他们作对的,就只有一个白家。
马上摆摆手道:“薛霸武晚点走也没有关系,这段时间刚好用来给我巩固地位。”
“你已经有了接下来的计划?”
“当然。”马三双手抱在胸前:“界水七派怎么样了?”
“早就已经准备好了。”冯彧拿出一封盖有鉴镜府大印的布告,笑道:“七星宗带队作乱,以致界水城局势动荡,即日起界水七派勒令封山,门中弟子不得踏出宗门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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象征威仪的黄色布告上,洋洋洒洒地写着数十个大字,正是冯彧刚才所念的内容。
“困住了宗门的脚步,接下来,该给那些一流家族们松松骨了!”
孟离回到武馆后,独自走进书房。
此时临近傍晚,天色已经暗淡。
书桌上有一盏仙鹤形状的铜灯,灯顶的灯油溢满,一根刚刚搓就的精致灯芯,顺着灯沿翘了起来。
“洛英这小丫头!”
孟离看着鹤灯,脸上透着一丝微笑。
经过一段时间的适应,洛家姐妹的特长已经逐渐显现,姐姐洛霞,沉稳大气,在武馆的管理上崭露头角,如今已经协助王二苟,维持武馆的日常运转。
而妹妹洛英,则心思细腻,负责日常事务的打理,书桌上这盏每日都精心打理的鹤灯,便是洛英的细心体现。
油灯点燃,淡淡的黄色光焰让房间更加明亮。
孟离坐在书桌前,将分别前薛霸武交给他的那封书信取出。
这封信出自郭聪之手,是郭聪走之前送给他的临别寄语。
“原来郭聪也是宗门的人,休离宗?这个宗门很厉害吗?”
郭聪留下内容并不多,信中讲明了他来到界水城的目的,以及他的来历。
郭聪虽是西州城人,但却自幼投师休离宗,跟随师门长辈潜心修炼。在信中,郭聪特意提到,他对孟离十分看好,希望后者也能加入休离宗,共同修炼。
将这一封离别信收好,孟离开始考虑接下来的事情。
自从来到界水城,一路沉浮,遇到的麻烦接踵不断,然而,这并没有消磨掉孟离的意志。
就目前而言,当务之急,就是尽快让自己变得强大。
其实这也是孟离自来到界水城后就一直努力的事情,越来越强大的敌人让他无法停下脚步。
向前,变强,而这一切不过是为了生存。
在一个接一个的压力下,孟离一次次打破极限,硬是开发出一套越境而战的技法,成就了以六锻之躯抗衡八锻的奇迹。
然而,武道之路没有尽头,一旦走上这条路,便再也没有回头的余地。
越来越多的敌人,越来越强的对手,生与死的磨砺,有收获更有危机。
西府马帮的出现,意味着孟离将会面临新的挑战,而这次的对手,则是一名九锻武者。
第一卷 江湖气运百年流 二百九十六章 黄铁匠
企图以六锻对抗九锻,这无疑是一件痴心妄想的事情,所以,突破当前的境界已经势在必行。
只是孟离刚突破六锻不久,想要依靠自己的力量,会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
好在他手上有不少灵气果,借助这些灵气果,未必不能让他的实力更进一步。
“本来还想再等一等,现在看来已经没有时间了。”
连续突破,并不是一件好事。
学武的人都知道,修炼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若是没有足够的时间夯实基础,甚至会影响到以后的进境。
孟离突破六锻不过两个月的时间,即便之前从无界小秘境中回来,也打算再积累两个月。
谁又能够想到,只是去了一次鉴镜府,竟又将他的计划全部打乱。
意识问题,解决问题,这就是孟离一直在做的事情。
不过这次鉴镜府之行,对孟离还是利大于弊,也正是应了那一句“人无远虑必有近忧。”
用灵气果来修炼,这无疑是当前进境最快的方法。而灵气果的使用,其实也极为讲究,其中的弯弯绕绕,不足为外人道!
众所周知,灵气果中蕴含着大量灵气,这些灵气十分纯净,极易被人体吸收,使得修炼的速度大大提升。
不过,直接服用灵气果,并不是最有效地利用方法。
作为灵物的一种,灵气果其实也是一味极其难得的灵食原料,为此他还从郭聪那里讨来了一张方子。
孟离起身起将方子拿出,而后又将随身携带的玉牌放在桌面上。
郭聪送给孟离的方子,只是一张残方,上面记载的内容早已失效,甚至连修复的可能都没有。
但这些,对拥有玉牌的孟离却不是问题。
之前在无界小秘境,玉牌因吸收大量明黄能量,进入到蜕变阶段,无法使用能力。因此才没有在得到这张灵食方子的第一时间进行完善。
现在,经过数天休整,玉牌的能力已经恢复。
是时候让这张食方重见天日了!
孟离将方子放在玉牌上。
只见光芒一闪,残方便已化为灰烬。
孟离拿起玉牌观察,一张完整的食方果然出现在玉牌内。
当天色已经完全暗淡,城门即将关闭的时候,范国强驾车走进界水城。
“黄大师,我们到了。”
临近深夜,街道上行人罕至,范国强往后招呼了一声,然后跳下马车。
坐在马车后面的铁匠师傅,晃晃悠悠地从睡梦中醒来,看着陌生的街道,恍然如梦道:“这里就是界水城啊!”
范国强道:“大师,如今天色已晚,我帮您安排一间客栈,等到明天天亮,我再带您去找孟离。”
铁匠并没有听到他的话,而是看着街道尽头,问道:“这里有没有铁匠铺?我想先转一转。”
“铁匠铺?”范国强两眼一瞪,指着天上的月亮,苦笑道:“都已经这个时间了,就算有铁匠铺也都已经关门了。”
“那么早就关门了?”
铁匠脸上露出遗憾的表情,他是一个实实在在的铸造痴,来到界水城,不逛铁匠铺,就如喝汤不放盐,味道少了八九分。
范国强不以为意道:“锻造是个力气活,忙了一天,当然要早些休息了。”
谁知这句话却引得铁匠的不满,冷哼一声道:“吃不得苦的人永远都成不了
大器,这里的铁匠铺不逛也罢!”
“黄大师,那咱们现在……”
“就听你的,找个地方先休息去,咱们明天一早,再去找那个孟离。”
研究新食方,是一件非常耗费精力的事情。
清晨朝阳初升,几乎一夜未睡的孟离,正准备找个地方眯一会儿。就在这时,突然收到有客人来访的通知。
“这么早就有人来访?是来发任务的?”
孟离看着刚刚跑来通报的洛霞,不禁感到疑惑。
洛霞思索道:“看样子不像。对了,那人说他姓范,好像是天什么武馆的。”
“天华武馆?”
“对对对,就是天华武馆!”小姑娘点头如捣蒜,看着孟离的目光,充满崇敬。
公子就是厉害,什么都能知道。
孟离苦笑道:“好了,你去把人领过来吧!我知道是谁来了。”
洛霞离开之后,孟离低头沉思起来。
天华武馆,而且还是姓范,这个人一定是范国强无疑。
之前开荒任务,范国强没有出现,孟离就已经察觉到异常。了解之后才知道,原来是被老馆主派去参加其他的任务。
老馆主在这个时候支走范国强,其目的已不言而喻。
毫无疑问,天华武馆放弃了他。
对此,孟离并无异议,毕竟他们双方连合作关系都算不上,仅靠孟离与范国强的交情维系。
以孟离对范国强的了解,后者作出这个决定,一定是迫于无奈,所以,他并没有责怪范国强的意思,反而觉得自己有愧于对方。
很快,范国强便出现在他面前,与范国强一同到来的,还有一位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的手骨尤为粗大,给孟离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他收回目光后,看向范国强道:“范兄,你回来了?”
范国强道:“对不起孟离兄弟,我是来跟你道歉的。”
孟离表情严肃:“如果你说的是开荒任务的事,那你大可不必,这件事你本来就不欠我什么。反倒是我,给你添了不少麻烦。”
“你这家伙。”
范国强给了孟离一拳,不知说什么是好,但他自责的脸上总算是有了一丝笑容。
“行了,不说这个。”孟离摆了摆手,向范国强身后的中年男子问道:“这位是?”
“哦,这是……”
范国强正准备介绍,就见男子走上前去,上下打量起孟离。
“你就是孟离?”
“你认识我?”孟离诧异,脑海中极力思索这个人的身份。
男子摇了摇头,说道:“不认识。”
这个回答让孟离有些无语,他对范国强挑了挑眼,似乎在问:这是什么情况?
范国强继续未完的介绍,说道:“这位黄大师是我在外面任务时,遇到的一位锻造大师,听说我认识你,就跟着一起来了。”
“锻造大师?是来找我的?”
范国强点了点头,说道:“黄大师似乎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找你,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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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送范国强离去,孟离将黄铁匠带到客厅。
“大师,您找我有什么事?”
“我来这里是想要和你确定一件事。”男子看着孟离,给人又是一种不同的感觉,格外郑重。
孟离心头一紧,问道:“什么事?”
“我想看看你的刀。”
话音未落,与孟离四目相对的男子突然出手,闪电般向孟离腰间摸去。
挂在孟离腰间的是他的木刀。
对武者来说,兵器是自己最重要的伙伴,有时甚至比生命还要重要。在没有经过主人允许的情况下触碰对方的兵器,这是一件极不礼貌的事情。
震怒之余,孟离向后跳去,同时伸手护住腰间的木刀。
然而,却还是慢了一步。
“你这是什么意思?”
孟离看着手持木刀的男子,面色阴沉。如果对方接下来的解释不能让他满意,他会毫不犹豫地将对方轰出去。
“没错,就是这把刀!”
男子没有在意孟离的态度,他摸着木刀,由刀柄到刀尖,一寸一寸,指尖触摸到的每一个细节,都让他的眼神更加明亮。
就在孟离快要压抑不住心中怒火的时候,男子将木刀抛还给孟离,与此同时,又从自己身上取出一把木刀,一把一模一样的木刀。
“这两把木刀……为什么?”看到这两把木刀的孟离惊呆了。
男子道:“你是想问我为什么会有和你一模一样的木刀?”
孟离点了点头。
作为母亲最后的礼物,这把木刀对孟离有些非同寻常的意义。
出靠水镇前,孟离就在打探木刀的消息,直到今天之前,仍是一无所获。
如今,一把一模一样的木刀出现在他的面前,又怎能让他平静?
“锻造大师!两把相同的木刀,难道就是你……”
孟离猛然抬头,看着男子的眼神中除了震惊,还有一丝期待。
中年男子点头道:“没错,这两把木刀都是我锻造的。”
“真是你做的?”
“千真万确。”
孟离激动道:“那么,您还记不记得我母亲?”
“你果然是他的孩子。”男子表情复杂。
“什么意思?”孟离没听明白。对方的态度很奇怪,这让他非常在意。
“你母亲现在可好?”男子不准备回答孟离的问题,继续发问。
孟离低着头,黯然神伤。“母亲她已经不在了。”
“这样啊!”男子眼中露出一丝悲意,伤感道:“当初她找到我时,我就察觉到她情况不对,叮嘱她好好休养,没想到还是出事了。”
孟离看着男子,疑惑道:“你和我母亲认识?”
男子点了点头,苦笑道:“你母亲姓黄,是我的一个远房堂妹,算起来,我应该是你的舅父。”
“舅,舅父?”
孟离嘴巴一张,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他从来都没想过,自己竟然还会有亲人在世。
话说,这个人不会是一个骗子吧?
孟离打量着对方,很快便将这个想法抛之脑后。从对方神情来看,应该不是做假。
而且,他的母亲的确姓黄。
母亲的姓氏,很少有人知道,在孟离的印象中,母亲从来没有在外人面前提起过,就连与母亲关系最为要好的刘慧都不知道。
难道这个姓黄的铁匠,真是他的叔父?
“我和你母亲虽同为黄氏一族,但却分属两个脉系,相见的机会不多,几年前你母亲突然找到我,让我帮她锻造一把宝刀。我知道她是为子所求,便用这沉木锻造了两柄木刀。”
第二百九十七章 玉皮甘蓝
北梁有带木雕求平安的风俗。
新生的婴儿,为了辟邪,长辈会用桃木雕刻的小剑或是小刀,为其佩戴。
黄铁匠在听说孟母要为孟离求刀时,便将自己珍藏的木料取出,锻造成刀。
至于为什么锻造了两把木刀,大概是因为木料太多,不想浪费。
听到这里,孟离基本已认可对方的身份。
“你对我母亲了解多少?”
黄铁匠道:“你母亲是北梁人,本是名门千金,嫁给你父亲后,因为一些事情逃到南唐避难。”
“原来父母是从北梁逃难到南唐。”
孟离心头一震,久久难以平复。
他从小在孟家村长大,对父母逃难到孟家村的事情听说过一些,他也曾问过来由,但每一次,母亲都闭口不谈,久而久之他也就没了兴趣。
“没错,你是地地道道的北梁人。”
北梁无所谓,南唐也无妨,孟离根本不在乎。身为一名武者,如果他能一直变强下去,早晚有一日会跨越两国之界。
“你对你父母了解多少?”黄铁匠双手抱肩,神情缅怀,似乎想起了以前的往事。
“他们从来不讲述自己的过去。”孟离摇了摇头,道:“你刚说他们是因为逃难才来到南唐?”
黄铁匠神情复杂。
“是的,一场改变你父母命运的灾难,不过也正因此,你父母才会相遇,所以,这件事情说不上是好是坏。”
“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
“现在还不到你该知道的时候。”
当年的事情似乎有颇多隐秘,黄铁匠不愿提及。
孟离无可苦笑。父母以前的事情,一直是他的一个心病,如果能够借此机会真相大白,自然再好不过。
只可惜事与愿违。
“什么时候可以知道?”
对方闭口不谈,孟离也无能为力,只能退而求其次。
“等到你足够强大的时候。”男子拍了拍孟离,说道:“给我安排一个地方吧!这段时间我要住在你这里。”
突然多了一个亲人,这种感觉难以形容,说不上好,却也说不上坏。至少在二人之间,还存在着一层看不见的隔阂。
不过,木刀武馆至此多了一个黄铁匠。
黄铁匠不打铁,但却喜欢喝茶晒太阳,在阳光充足的时候,一坐往往就是一整天。
这一日,穆海洋来找孟离,经过院子时,看到躺在阳光下无所事事的黄铁匠,脸上露出疑惑的表情。
孟离从一旁走来,问道:“穆副馆主,你有什么事?”
“馆主,我来找你禀报新武馆的进度。”穆海洋走到孟离面前,指着黄铁匠问道:“馆主,那个是老黄头吗?”
孟离随口敷衍道:“我的一个远房亲戚,你不用在意。”
“亲戚?”穆海洋两眼一瞪,震惊道:“馆主,那可是老黄头,你和老黄头是亲戚?”
“你激动什么?”孟离白了穆海洋一眼,懊恼对方大惊小怪。“南唐哪条法律规定,不允许我有亲戚?”
“我不是这个意思。”穆海洋将孟离拉到一旁,低声道:“馆主,你对这个老黄头了解多少?”
“有什么话你直说就是。”
孟离察觉出一丝异常,难道说他这个便宜“舅父”还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穆海洋咧嘴道:“馆主,这个老黄头就是一个大麻烦。”
“什么意思?”
“这个老黄头,又叫黄铁匠。原本在梅香镇开了一家铁匠铺,因为技术出色,闻名界水城。去年咱们界水城补充兵库,薛统领亲自登门,结果你猜怎么着。”
“怎么着?”
“人家愣是将薛统领给骂了出去!”
“把薛老前辈给骂……”孟离舌头有些打结,看着黄铁匠的目光中多了一抹敬佩。
薛霸武的性格他是知道的,敢和这位老人叫板,这老黄也算是莽到家了。
“这事薛老前辈忍下了?”
穆海洋道:“当然忍不了,薛统领被骂之后当场暴怒,若不是一同前去的手下拦着,早就把黄铁匠一掌拍死了。”
“我能想象到这个画面。”孟离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
“馆主,要不在新武馆里给黄铁匠安排一间锻造室,他的脾气虽然臭了些,技术却没话说,是咱们界水城公认的这个。”
穆海洋挑起一根大拇指,其中的寓味,已经不言而喻。
“这倒是一个好主意。”孟离摸摸下巴,若有所思。
老黄怎么说也是位会仙锻术的锻造大师,若是让他这样空闲下来,未免有些太浪费。
“好的馆主,我这就去安排。”
穆海洋兴奋不已,扭头便向门外走去,经过老黄身边时,眼神像饿狼看到肥肉一样,看得老黄毛骨悚然。
这家伙不会是有什么特殊癖好吧?
“嗯?不是来找我报告新武功的进度吗?怎么什么都没说就走了?”
孟离望着穆海洋匆匆离去的背影,最终露出一抹苦笑。
经过几天休整,孟离的生活总算恢复正常,前几天开始研究的食方,也终于有了眉目。
灵气果的食方名为增气丹,算是灵食中较为复杂的一种,也许是灵气果过于珍贵的缘故,仅是调和灵气果用到的灵草就有七八种,这还不算其他的主料。
经过玉牌完善后,增气丹的主料一共变为三种,除了灵气果,还有千罗佛手和玉皮甘蓝。
要知道,不论是千罗佛手,还是玉皮甘蓝,都是品质极高的灵草,一般不会在灵物市场上流通,想要得到必须要有特殊的渠道。
这样的渠道,孟离倒是知道一个。
和王二苟打了一声招呼,随后,孟离来到觅宝阁。
觅宝阁作为蛇窝下设最主要的产业,其实也是一家小型的灵物店铺,只是相比灵物市场,要更加高端。
自从来到界水城,孟离和蛇窝多次打过交道,每一次都能有所收获,寻找千罗佛手和玉皮甘蓝,觅宝阁是最好的选择。
“哪阵风把你孟大馆主给吹来了?”
再次见到孟离,蛇正凝面色复杂,似乎是因为上次吃了亏,对孟离的语气极不友善。
孟离笑道:“我到你这里来,本是要买些东西,既然你不欢迎,那我只好到别的地方碰碰运气了。听说西城区最近也开了一家灵物商铺,我去那里问问,说不定以后还能长期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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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有生意上门,见钱眼开的蛇正凝自然不会放过。猛地从柜台后面跳出来,一把将作势欲去的孟离拉住。
“孟大馆主,咱们有事好商量,好商量。”
孟离伤心道:“你蛇大公子不是见我心烦吗?我不勉强你。”
“这是谁说的?”蛇正凝做状欲怒,转脸又笑道:“孟馆主误会了。”
“是这样吗
?”
“是的!是的!”蛇正凝将孟离拉回椅子上,安抚道:“孟馆主经常照顾我的生意,我又怎会不想见你呢?”
“好了,言归正传。”
孟离收起玩闹之心,取出一张纸条交给蛇正凝。
“我到这里来,其实是想要采购一批灵草。”
纸条上写了十几种灵草的名字,除了千罗佛手和玉皮甘蓝,都是炼制增气丹的其他灵草。
蛇正凝接过纸条,看了一眼道:“这上面的灵草,我这里基本都有,除了玉皮甘蓝。”
“你这里没有玉皮甘蓝?”孟离起身欲走。
蛇正凝眯着眼道:“我这里没有的东西,其他地方也不会有。”
孟离再次坐了回去,指着纸条上的内容说道:“这上面的东西,每样给我准备五十份,开个价吧!”
蛇正凝伸出一根手指,笑道:“你也算是老顾客了,给你一个优惠价,白银一千两。”
啪!
孟离取出一张千两面值的银票,而后又取出一张一百两的银票拍在桌子上。
“老规矩,东西给我送到武馆,然后再告诉我找到玉皮甘蓝的方法。”
得知玉皮甘蓝的生长地点,孟离返回木刀武馆,准备采取玉皮甘蓝的事宜。
玉皮甘蓝性寒,多长在深山背阴处,界水城东面百余里外,有一片群山,其中最高的一座名为九极山。
九极山山高万仞,顶峰积雪常年不化,而在这厚厚的积雪下,便是玉皮甘蓝的生长之地。
因其生长特性,寒冬时节的玉皮甘蓝最为肥厚。
此时临近秋深,天气寒凉,虽不是采摘玉皮甘蓝的最佳时节,却也足够用来配制食方。
回到武馆,孟离召集众人,说出准备前往九极山的想法。
王二苟当场反对。
“不行,我不同意,这太危险了,九极山距离界水城近百里,光是往返就需要五六天的时间,而且九极山极为陡峭,听说每年从山上摔下的采药人足足不下百人。”
能上九极山上采药的自然不是普通人,大部分都是超过五锻的一流武者,其中也不乏七八锻的武者,就这样,每年还是会有不少人葬身在山峰之下。
王二苟说着,忽然翻了一个白眼。“而且不要忘记,你有多少敌人。”
孟离听到这句话,脸上露出一抹苦笑。
王二苟说得没错,现在的形式的确对他非常不利。
冯彧、七星宗甚至西府马帮,都在等待除掉他的机会,如果他前往九极山的消息泄露出去,这次出去可就不只是面对重山险峻了!
“要不我去吧!”穆海洋自告奋勇。
怎么说他也是一个七锻巅峰,采几个玉皮甘蓝,还不成问题。
孟离拒绝道:“不行,现在正是武馆建设的关键时刻,你不能离开。”
王二苟道:“其实我们可以向其他武馆发布任务,不一定非要我们自己去。”
“不行,不能这样做。”孟离反对道:“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们的动向就会有更多的人知道。”
众人沉默,都想不出一个更好的办法。
孟离笑道:“所以,我去是最好的选择。这次我小心一些,应该没有问题。”
富贵险中求,他若是连这点险都不敢冒,又如何能变得强大?
不过,在前往九极山之前,孟离还有一个地方需要去。
第二百九十八章 小白虎
东平坊,刘府。
刘崇元命人备好茶,看着突然登门拜访的孟离,眼神中透着些许疑惑。
“孟馆主,今天怎么有空到我这里来了?”
孟离苦笑道:“刘叔客气了,以我和刘风流的关系,您喊我一声孟离就可以了。”
刘崇元哈哈一笑道:“好,那我再重新问一次。孟贤侄,你突然登门,所为何事啊!”
正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自从来到界水城,孟离便一直忙忙碌碌,不是在发展武馆,就是在提升自身的实力,刘府他还是第一次来。
孟离道:“此次前来,没有事先通报,是我冒昧了。”
“贤侄太客气了,之前你提的建议,可是帮了我们一个大忙,若非听了你的建议,我们刘家现在不会这么轻松。”
刘崇元忽然叹息一声,心中不禁生出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只有坐在刘家家主这个位子上,才会知道这个担子有多重,稍有差池,便会万劫不复。
就说他们的对手李家,虽然因贡布一事出尽风头,却也因此引起西府马帮的注意,反倒是引火烧身了。
孟离谦虚道:“那也只是我的一点拙见,不敢领功,关键还是刘叔你足够果决。我可已经听说了,现在刘家有一半产业都已被砍了去,抛光养晦,单是这份魄力,就没人能比得上。”
刘崇元似笑非笑打量着孟离,说道:“你这小家伙,人情世故这方面不也是挺厉害的吗?说吧!你有什么事情,刘某若有帮得上的地方,一定竭尽全力。”
“我想借一艘船。”孟离说出了此行的目的。
想要前往九极山,必须要渡过淮川河,没有一艘船是不行的。
孟离所认识的势力中,在城东有船运行业的,也就只有刘家一个。
刘崇元敲了敲桌子,笑道:“多大的船?”
“小船就可以。”
刘崇元道:“我这里有一艘能载十人的帆船,送给你。”
“这,用不了!”孟离被刘崇元的话吓到。
他来借船,然而对方却给了他一艘!
钱多了烧得吧?
让孟离没想到的是,刘崇元却露出一抹苦笑。
“你刚才也说了,我们刘家为了抛光养晦,削减了大批产业,其中就有水上的买卖,如今我有好几船都空了下来,放着也是浪费,倒不如送给你。”
“原来是这样!”听刘崇元这么一说,孟离恍然大悟,笑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自幼生长在孟家村的孟离,和孟家村的渔民一样,也梦想过拥有一条属于自己的船,没想到这个愿望竟会在今天实现。
七星宗山门栈道,由山门下山而去的必经之路上,庄莫言忽然停下脚步。
“你是来阻止我的吗?”
栈道前方,有一名中年男子挡在道路中央,正是七星宗宗主吴叙。
吴叙看着庄莫言,沉默片刻,叹息道:“不,我是来为师兄送行的。”他说着拿出一坛酒,为庄莫言倒了一碗,道:“此去一别,师兄再也不能回来,这一次怕是你我最后一次相见了。”
早已戒酒快二十年的庄莫言首次破戒,接过了这碗送别酒,一饮而尽。
“掌门师弟,这也怕是我最后再喊你掌门师弟。”
庄莫言回望山门,七座巍峨的大殿耸立于山门之后。
过往的一幕幕,如走马观
花般出现在他眼前。
这里曾是他生长的地方,为了这里,他奉献了所有的心血和青春,但现在他却不得不离开。
吴叙长叹一声,悲戚道:“师兄,是我对不起你。这次我着了冯彧得道,不仅害死小语,就连咱们宗门也被一纸限武令困在山中,数年筹备,化为乌有。”
此次开荒任务的变化,让吴叙所料未及,不仅庄语死在秘境中,任务结束后,冯彧竟然还拿出一张限武令,以他们挑起争斗,混乱界水城为由,责令界水七派全部“闭门思过”,不得踏出宗门一步。
七星宗不仅没能成为界水霸主,反而得罪了声灭谷和云剑派,可谓得不偿失。
如果只是这样,那也没有什么,事后西府马帮崛起,他这才知道,自己不过是别人成功道路上的踏脚石。
庄莫言摇头道:“这事不能怪你,若非我一心要为韩非报仇,你也不会铤而走险,现在我徒弟死在孟离手中,为此还伤了语儿一条性命,作为师父,作为父亲,不论如何我都不能善罢甘休。”
“师兄!”吴叙眼眶泛红。
庄莫言摆了摆手,示意吴叙先听他说下去。
“既然朝廷有令,不让宗门弟子下山,那我便退出七星宗,不做这宗门弟子。师弟你放心,门中的事务,我都已经安排妥当,即便我走了,也不会影响宗门的运转。”
“韩非和小语的仇不可不报,只是苦了师兄你。”
看着一脸决然的庄莫言,吴叙长叹一声。
七星宗是他们生活的地方,没人比他更清楚庄莫言对这里的感情有多深。
吴叙再次倒了一碗酒,豪壮道:“师兄,我再敬你一碗,祝你马到功成。”
“哈哈哈,师弟,为兄就借你吉言了!”
碗中酒一饮而尽,庄莫言大手一挥,下山而去。
半日之后,界水城东,水流湍急的淮川流域上,一艘独桅帆船,乘风破浪,以让人难以想象的速度向东而去。
孟离站在船上,看着远处的朦胧山脉,充满期待。
两日之后,城东百里,九极山腰。
一瘦弱女童,正在一名老者的陪伴下登山采药。
“爷爷,你说我们这次还会不会遇到小白?”
小女孩天真烂漫,一双明亮的眼睛向山上望去,似乎在期待什么。
在前面领路的老者哈哈一笑道:“这可说不好,山上这么大,那小白虎可不是每次都能遇到。”
小女孩噘起嘴巴,一个人生起闷气。
“爷爷最坏了,小雅不理你了。”
名叫小雅的女孩今年不过十岁,是群山下的村民,从小与爷爷相依为命,靠采摘山上的草药为生。
不久前,小雅陪爷爷进山采药,遇到一只小白虎,此虎憨态可掬,对人类也无敌意,甚至还帮他爷孙二人引领山路。
山中多野兽,九极山上也不例外,有小白虎引路,他们的路也要好走一些。
这一次入山,小丫头满怀期待,但是走到半山腰,仍然没有见到小白虎。一时之间难掩失望。
“小雅,要起风了!”
爷爷的声音忽然严肃起来,紧接着一股狂风从山顶吹下,狂风中夹杂着雪片,就像割人的刀子,打在脸上又冷又疼。
爷孙二人赶忙拉紧风衣,靠在山体上,紧缩身体,此时的他们,并没有注意到,伴随着疾驰而来的山风,一头
目生红光的青毛巨狼,正向他们缓缓逼近。
此时在山下,正有一人在向山上攀登,正是刚刚赶到此地的孟离。
这两日,孟离不仅渡过水流湍急的淮川河,又一路向北,靠着一双腿,穿过群山,这才来到九极山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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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极山,为群山之中最高山,山峰陡峭,山路嶙峋,初次登山,若无向导指引,极易遇险。
孟离经过群山时,曾在山下发现一座村庄,村民多是猎人装扮,其中一部分,便做着引路的生计。
不过以孟离目前的实力,山中的危险,大多都可避过,所以他直接越过村庄,开始登山。
山路崎岖不平,即便训练有素的登山客,登起山来也会感到吃力。孟离练武两年,最重视的就是基础,早已练就了扎实的下盘功底,此时登山,游刃有余。
一路向上,浮光掠影。
待经过一片荆棘遍布的树林后,孟离察觉到一丝异常。扭头向后一看,不知从何时起,自己身后竟跟着一只小小白虎。
白虎憨态可掬,一双明亮的虎眸,正好奇地凝视着他。
“白色的老虎?”孟离看到老虎,颇感诧异。
之前除兽任务,他也曾遇到一只吊睛白虎,眼前这只,似乎比之前那只更具灵性。
“这是灵兽?”
一眼便察觉出白虎异常的孟离,心中暗暗震惊。
灵兽与凶兽不同,多隐匿于荒山大泽之中,世俗中很难见到。
孟离见白虎并无敌意,便没有在意,继续向山上走去。
小白虎歪着脑袋想了想,随后跟了上去。
越往山上走,气候便愈发严酷,冷冽的山风由上而下,灌进衣领,就像放进一把冰渣子。
孟离勒紧衣领,抱着双肩向上攀爬。
体内的真气徐徐运转,替他抵御大量寒气。剩下的寒气,虽然侵进他的体内,却被自主护体的勤奋功尽数挡下。
因为常年修炼勤奋功,孟离早已将身体打磨成铁板一块,寒暑不忌。
然而孟离却不知道,他每运转勤奋功一次,后面悄悄跟上来的小白虎,眼神就明亮一分,最后甚至向孟离扑了过去。
噗!
正在赶路的孟离忽然感到脚下一沉,低头一看,一只小白虎正紧紧抱着他的大腿,一脸沉醉。
“你也冷了吗?”
孟离提起憨态可掬的小白虎,生出同病相怜的感情。而后,将小白虎放进怀里。
料峭寒风不在,小家伙犹如进入避风港,闻到孟离身上的气息,脸上的陶醉之情更加浓烈,继而呼呼大睡起来。
孟离摇头苦笑,而后继续赶路。走不出多远,便来至山腰。
寒风烈烈,夹杂着一丝丝冰雪,隐约之中,耳边传来一阵呼喊声。
“救……命……啊……”
声音若远若近,听不太清,起初孟离还以为自己出现幻觉,下一刻却悚然惊醒。
“不好,前面有人求救!”
不敢耽搁,孟离顶着风雪快速向前。随着山景在眼前快速掠过,转眼便来到求救声传来的地方。
一座孤峭的悬崖边,一对爷孙正对抗着一只大青狼的袭击。
老者有一些武艺傍身,凭借年迈的身体能够勉强应对,但他身后的女童,却没有半点自保的能力。
就在这时,女童因一时失足跌下山崖。
第二百九十九章 正常人谁会接骨?
“小心!”
孟离见到这一幕,不禁惊呼出声,同时向小女孩跌落的地方飞扑而去。
施展到极致的身法犹如电光一般,沿着山边疾掠而去,由上而下,在女孩跌落出去的瞬间将其一把抱住。
不过,虽然接住女孩,孟离却也因为无处落足,向下跌去。
晕晕乎乎从睡梦中醒来的小白虎,睁眼看到的却是一望无际的悬崖,顿时吓得嗷嗷大叫,蜷缩着身体,拼了命的抓紧孟离。
被孟离提在手里的小丫头,原本正在惊恐,见到小白虎后忽然眼神一亮,迅速镇定。
山涧的风要比山上更加猛烈,像是有一只大手在后面拽着他,想要将他拖进深渊。
脚下是无边的深渊,手里还提着一个孩子,身体下坠,手脚已经脱离山体的极限。
所有不利的因素“环绕”着孟离,然而他却并不为此担心。
千钧一发间,孟离将女孩从右手交到左手,腾出来的右手向下一甩,叮的一声,一根袖箭便牢牢钉在岩体上。
少年用尽全身的力量,奋力向下一踏,震断袖箭的同时,矫正身位,拉近与崖壁的距离。
而后他在崖壁上接连借力,如腾鹰般一跃而上。
呼!
孟离将女孩放在地上,调整紊乱的呼吸,刚才的一落一起,虽然只是短短一瞬间,但却是在与死神交锋,心与力高度集中,短时间内给他造成极大消耗。
“你没事吧!”孟离摸着小丫头的头,关切道。
女孩双手捧在胸前,傻傻看着孟离,但眼神却愈发明亮。
好,好厉害!
“没反应,吓坏了吗?”
孟离眉头一皱,暗恼对方胆子太小,就在他准备再问一遍时,前方忽然发出一声惨叫。
与惨叫声一同而来的,还有一道倒飞的身影。
是那个老者!
孟离见到那身影,心中一惊,来不及想太多,连忙出手,将老者接了下来。
“老人家,你还好吧!”
孟离接过老者时,脸色猛然一变,对方的手臂以一种诡异的角度弯折,显然已经折断。
咳!咳!
老者咳了两声,剧烈喘息道:“我这把老骨头暂时还死不了,少侠,你快带着我孙女离去,这头青狼实力不弱,我应该能再为你们阻挡一会儿。”
不要看老者年事已高,却是实打实的一流武者,实力在五锻上游。刚才他与青狼交手,被对方死死压制,这说明这条大青狼的实力已经到了非常恐怖的地步。
眼前遭遇到的少年,虽然也会一些功夫,但比她孙女却大不了几岁,实力再高又能高到哪里去?
老者刚才全力应对青狼,并未看到孟离将孙女救下的画面。
“感谢的话以后再说,先把眼前这个问题解决吧!”
孟离让老者依靠在山道上,笑了笑道:“你的孙女你还是自己照顾吧!一只凶兽而已,交给我来解决。”
“一只凶兽而已?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老者伸出手,想要阻拦孟离,但接下来发生的一幕,让他瞠目结舌。
孟离起身,体内的气血像是被烈火煮沸一样,爆发出一种狂暴的气息。
刚才还暴躁如雷的大青狼,就像被掐住尾巴,立刻萎靡不振。
呜咽一声,青狼止不住打起颤
来。
“滚!”
一声震吼从孟离口中发出。
考虑到小丫头年龄还小,孟离并没有对大青狼出手。
大青狼如蒙大赦,颤颤巍巍地向后面退去,直到视线被山体阻隔,才倒转身体狂奔而去。
“竟,竟然真的走了?”
对孟离一声震退青狼这件事,老者表示无法理解。
小丫头却如梦方醒,终于意识到爷爷受了重伤,跑了过去,痛哭流涕。
老者抱着女孩,苦笑道:“没事,没事,爷爷只是受了一点小伤。”
“小伤?我看不是吧!”
孟离来到爷孙二人面前,沉着脸道:“手臂断裂,若不尽快恢复,这条手臂可就废了。”
小女孩一把抱住孟离大腿,哀求道:“大哥哥,求你救救我爷爷,我还不想让我爷爷死啊!”
孟离无奈道:“你刚才到底有没有在听,你爷爷他死不了。”
“是吗?那真是太好了!”
孟离没有理会这个患有一些天然呆的女孩,看向老者道:“我来帮你把胳膊接上吧!如果你相信我的话!”
老者坦然道:“少侠救了我们爷孙两条命,我又怎会不信任你?”
孟离挽起袖子道:“那好,我就不客气了?”
“不客气?”
老者琢磨着这三个字的含义,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
“少侠,你等一下,我想问问你,你会接骨吗?”
“接骨?正常人谁会接骨?”
孟离按住老者的身体,在老者惊恐的眼神中,握住对方的臂膀。
“但是,接骨的方法,我还是听说过一些的。放心,只是会比正常情况疼一些,接不死人的。”
孟离看着老者的臂膀,双目放光。
尝试是掌握的重要一步,现在,他就要踏出这一步。
老者慌了。“少侠,算了,我还是回去自己想办法,啊……”
在孟离双手骤然发力之下,一声凄厉的惨叫,响彻山间。
半刻钟后……
“好了,先用树枝给你固定,这几天不要乱动,修养一段时间手臂就会好的。”
“谢,谢谢!”
老者虚弱无力,身上的衣服已被汗水浸透。
“大哥哥,你刚刚弄疼我爷爷了。”小丫头站在孟离身后气哼哼道。刚才那一声惨叫着实吓到她了。
孟离摸了摸女孩的头,笑道:“没办法,你爷爷受伤了,难道你没听到吗?你爷爷刚才还在谢谢我。”
老者脸色发绿,欲哭无泪!
“哦,这样啊!”小丫头歪着头想了想,忽然喜笑颜开,手舞足蹈道:“那我原谅你了。”
果然,大哥哥是好人!
孟离看了眼二人身上的装扮,问道:“老人家你们是这山下的村民吗?”
老者点头道:“是的,我和小雅就生活在山下,这次上山本打算多采些草药过冬,没想到竟会遇到凶兽。若非少侠仗义出手,我们爷孙今天可就要命丧于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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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离沉默不语。
今天这个情况,若是被江湖阅历丰富的武者遇到,未必会出手相救。
因为在救人之前,谁都无法断定,这是不是一个骗局。
江湖之中死于这种骗局的比比皆是,有时候,判断失误就意味着葬送性命。
这些东西孟离不是不知道,但当他赶到时,却没有多余的时间来犹豫,如果当时他不立刻出手,小丫头必死无疑。
事实证明,他的选择没有错!
孟离看着名叫小雅的女孩,露出温柔的微笑。
虽然他很黑,但他却很温柔。
小丫头双手捧在胸口,双目放光道:“大哥哥,你到山上来做什么,也和我们一样是来采药的吗?”
“对,我要去找一种叫做玉皮甘蓝的灵草。”
“玉皮甘蓝!”老者惊呼一声,撑着山石站了起来,震惊道:“你确定要去找玉皮甘蓝?”
“有什么问题吗?”
老者面色凝重道:“玉皮甘蓝生长在山顶的积雪里,那里可是非常危险的地方。”
孟离笑道:“没事,我会小心的。”
想到孟离一声震退凶兽的那一幕,老者释然道:“是啊!以你的身手应该不会出事。有没有我能够帮助的?”
“如果能帮我指点上山的道路,自然再好不过。”
一人上山,两人下山。
得知了上山路线的孟离,在与爷孙二人告别,继续向山上走去。
路过半山之后,山路更加陡峭,普通人到了这里几乎寸步难行。
孟离以轻功之便,在山岩上辗转腾挪,走出一条时有时无的山路。
这就是九极山的山路,只有武者才能走的山路。
一路向上,当孟离冲破一个又一个险隘,山顶上的雪景终于出现在他面前。
银装素裹,白雪皑皑。
不过这洁净的雪景似乎掺杂了什么奇怪的东西,那好像是一个白衣女子?
下山的路,总要比上山的路快一些。
就在孟离上山的时候,小雅和爷爷已经从山上走了下来。
小雅望着身后的山道,愤恨道:“等小雅长大了,一定要开辟一条山路,到时候,爷爷再上山就不会费力了。”
“等你长大了,别说是爬山,就算是平路,爷爷怕是也走不动了。”老者哈哈一笑,因少女的天真,心中的阴霾一扫而空。
此次上山,虽然遇到了一些意外,收获却没有减少,足够他们应对接下来的寒冬。
坐在山脚下歇息片刻,就在爷孙二人准备返回村庄时,迎面走来三个白衣打扮的年轻人,其中有一位持剑少女,用面纱遮住下脸,给爷孙二人留下深刻印象。
“哇!神仙姐姐!”
一张轻薄的面纱,却遮不住少女的风华绝代。
小雅见到蒙面少女,顿时惊为天人,发出惊呼。
少女虽然听到过不少恭维,但这样直率且淳朴的赞美,尚属首次。
纤指掩口,发出银铃般的笑声。
“哼,小丫头。”
三人中,一个面相阴翳的男子面露不屑,发出一声冷哼。
老者瞪了孙女一眼,苦笑着对明显是宗门打扮的三人致歉:“孙女不懂事,三位少侠多多包涵。”
另一男子道:“老丈是山里人?”
老者向问话的男子打量,这一看便惊为天人。
只见那男子不到二十岁的年纪,腰缠玉带,面若冠玉,威仪却不失和睦。尤其是他身上透发出的气势,沉稳安逸,有种大将之风的感觉,越看越让人觉得心惊。
这是哪家门派的高徒?竟如此不凡?
第三百章 雪顶上的女人
老人家虽然没见过什么世面,却也懂得审时度势,知道什么叫高低贵贱。眼前这三人,不论是装扮还是气度,都不是那些所谓的二流宗门能够相提并论。
难道是一流门派在外游历的高徒?
心念所至,老人家难掩激动。
“三位少侠,可是到我们山村来解救疾苦的吗?”
山村条件艰苦,尤其冬至,寒潮来袭,野兽为了掠夺资源,会向村落发动袭击。
山村里的百姓苦不堪言,向当地官府发出过不止一次求救,得到的答复无一不是再等等。
等什么?
大门派的支援!
看着眼前这三位风度翩翩高门弟子,老者不禁老泪纵横,等了这么多年,终于等来了。
玉带男子表情尴尬。“老丈,我想你是误会了。”
“啊!你们不是官府请来的人吗?”
老者如遭重击,若非孙女搀扶,此刻已经摔倒。人生的大起大落,对这般年纪的老者而言,无疑是件极为残酷的事情。
阴翳男子冷笑道:“老头你想什么呢!我们逍遥殿的人,也是官府能够指挥得动的?笑话!”
“冷师弟,慎言!”
玉带男子瞪了阴翳男子一眼,对老者致歉道:“抱歉,村民有难我们习武之人自该责无旁贷,只是我们师兄妹三人还有要事在身,耽误不得。”
小雅若有所思道:“你们也是要去采玉皮甘蓝吗?”
“玉皮甘蓝?”玉带男子眼前一亮,“小丫头,你的意思是山上有人?”
小雅天真烂漫道:“是啊!我们刚和大哥哥分开,大哥哥可厉害了!”
“大哥哥?”男子眉头一皱:“你的意思是上山的人是个男的?”
“要不然呢?”
玉带男子仿佛遭受到灵魂拷问,一时语窒。
面纱女子低下身子,蹲在小雅面前,柔声道:“小妹妹,你有没有看到一个和我们相同打扮的女子,她是我师妹,和我们走丢了。”
好香啊!
“神仙姐姐”来到面前,小丫头不知有多紧张,闻着那扑面而来的香气,圆乎乎的脸颊顿时变成一个小苹果,红扑扑的。
“小妹妹,你有没有见到。”
面纱女子耐性极佳,小丫头失神,她便再问了一遍。
被爷爷在后面轻轻推了一下,小雅如梦方醒,说道:“对不起,我没有见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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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丫头神情低落,甚至有些自责,很久之前爷爷就一直在告诫她,一个人在山中行走是多么危险的一件事。
那位神仙姐姐的师妹,一定很可怜吧!
“谢谢!”
面纱女子在小雅头上摸了摸,而后起身,回到玉带男子身旁。
“风师兄,看来师妹并不在山上。”
阴翳男子道:“这个夏畅,仗着奇音宫的宠溺,无法无天,不守纪律,等找到她看我不好好教训她。”
面纱女子神情微变,冷漠道:“冷师兄,我们奇音宫不比你们神兵宫,宫中全部都是女子,在平时的管教上面,难免会松懈一些。”
“薛师妹生气了?”阴翳男子呵呵一笑道:“师妹不要动怒,我刚才只是在开玩笑。”
“师兄真是开了一个好玩笑。”
“好了,你们不要吵了。”玉带男子苦笑道:“夏师妹生性顽劣,年龄也最小,我们既然出自同门,理应对她多多包容。当然,该管教的地方还是要管教的。薛师妹,你和夏师妹同出奇音宫,你又是奇音宫的大师姐,这件事你要上心。”
薛姓女子点了点头,严
肃道:“师兄放心,回去之后我一定严加管教。”
“管教的事回去再说吧,当务之急是先要把夏师妹找回来。”玉带男子看向老者,问道:“老丈,你们这里一共有多少座山?”
“哎呀这可不好说,方圆十几里大大小小一共有几十座呢!”老者也为他们感到担忧,这荒山野岭的,想找一个人,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少侠,不如你们跟我回一趟村子。这一两天我们村里会有不少人从山上回来,问问他们也许会有线索。”
男子眼前一亮:“这倒是一个好主意。”
九极山雪顶,一个女子正在踩雪。
咯吱咯吱的声音极富节奏,犹如一曲美妙的乐章。
这人是来这里玩耍的吗?
孟离见到山顶上的身影,又看了看身下的万丈高峰,傻眼了。
小白虎从孟离身上跳下来,用牙齿拽着孟离,示意他向前。
孟离看着小家伙,不明所以。
正在皑皑白雪上踏舞的女子察觉到孟离的到来,停下脚步。
“你是从哪来的?”
被打扰了雅兴的女子有些不悦,声音中透着一丝清冷。
孟离伸出一根手指,向下。
“从山下来!”
他没有再理会女子,而是举起之前准备好的雪铲。
玉皮甘蓝深埋雪下,将其挖掘出来,就如同撞大运,即便是经验丰富的采药人,也没有捷径。
没有便利的工具,事倍功半。
这柄雪铲是那爷孙二人借给他的工具,小巧精致,便于携带。
孟离挖雪的举动,引起了少女的好奇。
少女犹豫片刻,而后走了过来,问道:“喂,挖雪的,你这是在干什么?”
“挖雪呗!”孟离敷衍了一句,险些将少女鼻子气歪。
“哼,拽什么拽!”
少女转身要走,但心中的好奇还是战胜了一切。她本就是一个对未知充满好奇的人,否则也不会脱离队伍,一个人来到这里。
想必现在,师姐和师兄们已经等急了吧!
少女虽觉得对不起师姐师兄们,但还是停下脚步,问道:“你挖雪干什么?”
孟离抬头,见对方眼神真诚,不再敷衍。
“我在挖玉皮甘蓝。”
他手上动作很快,转眼间积雪已经见底,可惜,并没有发现玉皮甘蓝的影子。
就在孟离准备换个地方继续开始的时候,小白虎再一次咬住他的裤腿。
呜呜……
小白虎低声嘶吼,极力把孟离拽往另一个方向。
孟离抱起白虎,无奈道:“你这小家伙,又想怎么样?老实一会儿,等我挖到玉皮甘蓝就带你下山。”
啊呜……
小白虎手舞足蹈,奋力挣扎。
少女仔细观察白虎,脸上渐渐露出奇怪的表情。
“它说它知道玉皮甘蓝在哪里。”
“啊?”
孟离看了看少女,又看了看小白虎,一脸震惊道:“你听得懂它在说什么?”
少女摸了摸发髻上的红绳,得意道:“我们门派里,有一个叫御兽宫的地方,那里有一个姓梁的师弟,每天都在研究兽语,他总是和我分享他的成果,久而久之,我也就会了一些?”
“你是宗门的人?界水七派的?”
孟离看向对方的目光警惕起来。
七星?黄沙?淮江?还是采莲?
看上去都不像?
“界水七派?那是什么东西?”少女好奇的毛病又犯了
,说道:“我是逍遥殿的人。”
“逍遥殿?”孟离先是一愣,紧接又是一惊,瞪大双眼道:“八大派里的逍遥殿?”
江湖上有八个门派超然物外,也就是所谓的一流门派。据孟离所知,逍遥殿就是其中之一。
少女拍了拍身上赛雪的白衣,傲然一笑道:“逍遥殿,奇音宫弟子夏畅,正是本姑娘。”
孟离怀疑的目光打量对方。
夏畅?莫不是瞎唱!
逍遥殿位于兵州腹地,与此地相距上千里,那里的弟子又怎么可能出现在这个地方?
“你那是什么目光,不信是吧!”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回应,夏畅大失所望。
孟离懒得搭理这个女神经,将小白虎放在雪地上,向后者引领的方向走去。
夏畅在后面追上,指着孟离鼻子喋喋不休道:“喂!你倒是说话啊!是不是不信。”
“我信,我信。”
被吵得不行的孟离将少女推到一步之外,草草敷衍之后挥动雪铲在小白虎地指引下向下挖掘。
夏畅洋洋得意道:“我明白了,你刚才一定被我们逍遥殿的名头给吓到了。你也不用紧张,我们逍遥殿虽然位列一流门派,其实和普通的宗门也没有什么不同,只是名气大了些,资源多了些,长辈强了些,天才多了些。除了这些,也没有什么。”
正在挖雪的孟离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内伤。
名气大了些,资源多了些,长辈强了些,天才多了些。
就这还不算什么?
谦虚也不是这个方法啊!
他算是看明白了,眼前这个女的,不是脑子有病,就是脑子有毒,反正不是正常人。
“少惹为妙!少惹为妙!”
孟离如念咒般喃喃自语,这一举动,仿佛给他带来了力量,让他挖掘的速度变得更快。
“你说什么?”
孟离的声音实在太小,即便夏畅全神贯注,也听不清他在嘟囔什么,正当她的好奇心快要发作时,孟离高高扬起雪铲的手忽然停了下来。
“怎么停了?是找到了吗?”
夏畅毫不客气地凑了过来。低头向雪坑中一看,一株径叶犹如玉雕的灵草出现在她眼中。
“玉皮甘蓝!”
夏畅惊呼一声,看向小白虎的目光瞬间发生变化。
“想不到你还真能找到,是气味?还是别的原因?”
吼呜……
小白虎直立而起,短小的前肢抱在胸前,一只小虎爪搭在另一只虎爪上,圆滚滚的脑袋成四十五度角斜往上扬,一副得意无比的样子。
“什么?你说这没什么了不起,只是你比别人多了一些天赋而已。奇怪,这话我怎么觉得有些熟悉呢?”
孟离强忍住心中无奈,没有理会身旁臭味相投的一人一兽,继续将雪坑扩大。
玉皮甘蓝属于连株灵草,不存在单独生长的可能,一长就是一大片。
很快,在孟离的努力下,一个直径四五丈的巨大雪坑出现在他的面前,在雪坑中央,近百株玉皮甘蓝正汲取着雪水的养分,悄然生长。
“哇!竟然有这么多玉皮甘蓝!这要是换成银子,够我买一年的胭脂水粉了。”
夏畅看着坑洞中的玉皮甘蓝,双眼直冒精光。
孟离警惕地看着少女,不屑道:“胭脂水粉?那东西有什么用,能吃吗?”
这些玉皮甘蓝,已经是品级不低的灵草,放在经验丰富的灵食大师手里,至少能做出上百种灵食来,这个女的竟想着用来换胭脂水粉,脑子果然有问题。
第三百零一章 逍遥殿的弟子
“哼,你根本不了解女人,不知道美丽对女人的重要性。”
听到孟离的话,夏畅气得直跺脚。
“呵呵,那我祝你永远美丽。”
孟离白眼一翻,立刻跳进雪坑,双手并用,以最快的速度将玉皮甘蓝摘进施展准备好的布袋里,就好像怕有人和他抢一样。
实际上,他还真怕夏畅和他抢。
将玉皮甘蓝一个不剩地收了起来,孟离跳出雪坑,说道:“我要走了,你走不走?”
“这就结束了吗?”夏畅语气中透着失望。
孟离道:“玉皮甘蓝已经足够,我不想再浪费更多的时间。”
时间这两个字但是提醒了夏畅,她说道:“我和你一起走吧!我离开这么久,师姐他们一定等急了。”
二人约定之后,一同下山。
可等他们回到山下,夏畅却慌了神。
“哎呀,师姐她们怎么不见了,他们不会是把我丢在这儿了吧?”
夏畅虽然武功不错,但年龄却不算大,再加上她是第一次出宗门,之前玩性大起,还不觉得有什么,等到回过神儿来,终于知道害怕了。
“你先别慌,看看附近有没有什么线索,你师兄和师姐是不会放弃你的。”孟离见她不知所措,出声安慰。
“恩!”夏畅点点头,情绪安稳了许多。
孟离说得对,师姐他们一定不会抛弃自己的,一定!
二人就附近查找,很快在一块岩石上发现线索。
“孟离你看,我找到了!”
小姑娘很高兴,指着岩石手舞足蹈。
孟离凑过来一看,平滑的石面上刻着几个字,他读出声道:“夏师妹,我们在村子里等你。”
夏畅的小脸红扑扑的。
“恩,看这字体是风师兄留下的,他们在村子里等我。咦,这附近还有村子吗?”
孟离没有听到夏畅的问题,而是看着岩体上的字迹暗暗震惊。
“这几个字不像是兵刃写上去的。”
一般来说,用刀剑留在岩体上的字会很狭窄,并有一种锋利的感觉,但这几个字的笔迹却非常粗大。
夏畅不以为意道:“有什么好奇怪的,用手指写出来的字不就是这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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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手指?”孟离伸出手指看了看,咋舌道:“这是人能做到的事情吗?”
“切,少见多怪!”夏畅双臂抱肩,仰着头道:“风师兄可是我们逍遥殿的大弟子,学的是我们逍遥殿最正统的逍遥游神功。真气很厉害的。”
“一流门派的弟子果然不一般!”
“那当然了。”夏畅极为得意,但下一刻脸色却又沉了下来,嗔怒道:“这个风师兄也真是的,字都留下了,为什么不把方位指出来?我怎么知道那个村子在什么地方?”
她说着,目光已向孟离盯了过去,个中意味不言而喻。
孟离摸着鼻子苦笑道:“反正我也要去村子还雪铲,就陪你一起去吧!”
“嘻嘻,不要愁眉苦脸的,能为本姑娘保驾护航,应该是你的荣幸才对。”
看得出来,夏畅的心情很不错。
下山之前,门中长辈都告诉她江湖险恶,就连平日都憨憨的小梁子都提醒她小心一些。可这一路走来,她却遇到不少热心肠。就说眼前这个孟离,虽然看上去冷冷的,人却不错。
小姑娘忽然笑了起来
,拍着孟离肩膀,豪爽道:“看在你为本姑娘保驾护航的份上,等到了村子里,本姑娘带你去看美女!”
“美女?”孟离打量了眼夏畅,撇了撇嘴。
“你这是什么眼神!”夏畅举起一个拳头,向孟离发出示威。
“你别多想,我没有别的意思。”
夏畅双手叉腰,气哼哼道:“随你怎么说,反正我都习惯了。”
“总是有人说你丑吗?”
夏畅感受到了灵魂拷问,孟离能够察觉到,当他说出这句话时,小姑娘的身体明显僵硬了一些。
“没关系啦,和师姐相比,我当然还差得远了!”
夏畅摆了摆手,虽然很快振奋起来,但还是让孟离察觉到一丝低落。
“你师姐……”
不等孟离说完,夏畅便将其打断:“我之前跟你说的美女就是师姐啦,她可是风月榜中排入前三的大美女,因为这个曾经引出不少麻烦,所以平时都会以面纱遮面。”
“用面纱遮面的人我倒是也认识……”
孟离本想说他也认识一个,但夏畅的心思却不在他身上,自顾自道:“不过没有关系,师姐也不是一直都带着面纱,等她将面纱摘下来的时候,我偷偷带你过去,运气好的话就能看到。”
孟离看着“兴冲冲”的小姑娘,心里为她感到默哀,生活在其他人的阴影下,压力一定很大吧!
不知为何,他此时很想伸出手,摸摸这个小姑娘的头,说一句“你很好。”
九极山以西数里外,有一座依山而建的小山村,山村名为猎山村。村中居民不足百户,五成以上都是配弓挎箭的猎人打扮。
山中土地贫瘠,难以播种,猎山村的村民便已捕猎和采药为生,生活一贫如洗,过得十分艰苦。
猎山村内,一座简陋的木屋里,风无凌正一脸凝重的低坐着。在他身后,一个老者暗暗叹息。
“风少侠,刚才已是最后一人了,抱歉,没有帮你找到夏姑娘。”
风无凌苦笑道:“老丈不要自责,是我给你们添麻烦了。”
老者道:“少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风无凌站起身来,对老者抱拳施礼。
“夏师妹她生性顽劣,但好在武功不弱,不至于发生危险,接下来,我准备入山寻找,一座一座寻,总会找到的。”
老者闻言色变。
“这可是一个大工程啊!”
猎山村周围群山数十座,一座一座找下来,不知要找到什么时候。
但风无凌也没办法,他总不能将夏畅丢在这里吧!
就在这时,半纱遮面的薛姓女子走了近来,说道:“师兄,夏师妹找到了。”
“她在哪?”风无凌神情一喜,紧接又板起脸来。
薛姓女子轻笑道:“就在村子里,她在九极山下面看到你留下的字迹,自己找了过来。”
“算她机灵。走吧!这次一定要好好收拾她,让她长点教训。”
村子并不大,二人走出屋外,就看到了被人群围在中央的夏畅。
与他们同行的冷姓男子,此时正站在夏畅面前,神色阴沉,不知在说些什么,夏畅眼圈泛红,似乎已在泪崩的边缘。
风无凌看到这一幕,心中不忍,立刻又提醒自己,不可心软。
被冷姓男子呵斥的夏畅,见到风无凌后就像见到救星,大叫一声“
风师兄”,立刻飞扑过去。
“风师兄,我错了,我之后再也不敢了。”
哇的一声,小姑娘嚎啕大哭起来,豆大的泪珠打在风无凌身上,让他刚刚硬起来的心肠再次变软。
“好了,没事就好,不要哭了。”
薛姓女子掩口轻笑道:“风师兄刚刚还说要好好教训夏师妹的?”
夏畅像是接到信号,哭的更大声了。
风无凌无奈道:“好了,不说你总行了吧!”说完又瞪了薛姓女子一眼,让后者再次偷笑。
冷姓男子走过来,阴沉着脸道:“师兄,不能再惯着夏畅了,现在不教训她,以后指不定会引出什么祸事。”
夏畅猛然抬起,红着眼道:“风师兄,他凶我,哇……”
刚刚平息下来的风暴重卷而来……
风无凌狠狠瞪着冷姓男子,怒不名状。“冷海心,你要说不会说话,就给我闭嘴。”
“我……”
冷姓男子被吼懵了,他指着自己,欲哭无泪。
之前你不也说要好好教训的吗?事到临头怎么变卦了?
“师妹,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薛姓女子想起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她这位小师妹,可是一个连方位都认不清的路痴啊!
夏畅破涕为笑道:“是孟离带我找到这里的,这次真要好好谢谢他。咦,孟离呢?孟离!”
听到夏畅的呼喊,孟离苦笑着走出人群。
“我在这里。”
“哎呀,吓死我了孟离,我还以为你走了呢!”夏畅像是害怕孟离会跑掉一样,一把将他拉住,美滋滋道:“我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三位就是我的师兄和师姐。”
说到“师姐”二字时,他拉着孟离的手突然用力,让孟离清晰感受到其中的深长意味。
“这位是风无凌风师兄,之前那些字就是他留下的,你别看他长得挺精明,其实最好糊弄,每次我一哭,他就没办法了。”
腰缠玉带的风无凌露出一抹苦笑,对孟离抱拳道:“孟兄弟,小师妹的事情多谢了。”
孟离抬手还礼道:“举手之劳不必客气。”
话音刚落,夏畅又把他拉到另一边,指着一脸阴翳的男子道:“这是冷海心,坏人一个,你别理他。”
正准备行礼的冷海心,动作一僵,硬生生钉在地上。
小姑娘没有理会冷海心,拉着孟离来到薛姓女子面前。
“这是我大师姐,薛素莹。”说完对着半纱遮面的女子说到:“师姐,孟离是我的救命恩人,咱们可得好好谢谢他。”
“你这丫头!”
薛素莹似乎看穿了夏畅的想法,瞪了她一眼后,说道:“孟公子,多谢!”
白纱女子虽在道谢,但却更像是在刻意疏远,清冷的声音中透着一种隔阂,让人不敢靠近。
见到这一幕,夏畅脸色骤白,垫着脚尖凑到孟离耳后,低声道:“完了,我的想法被师姐发现了,这一次她铁定不会摘下面纱了。”
“师妹,你在说什么?”薛素莹看着夏畅,发生一声冷笑。
接下来,神奇的一幕发生了。
只见夏畅噗通一声跌坐在地,抱着薛素莹的大腿哽咽道:“薛师姐你不要怪我,都是孟离,他听说你是风月榜上的美人后就威胁我,让我想办法摘掉你的面纱,要不然他就把我丢进深山里。哼!真是一个畜牲!”
第三百零二章 触动
我靠!
孟离有若遭受雷霆一击,震惊之下,险些破口大骂。
这都他妈什么玩意?
你的节操呢?
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呢?
我他妈冤枉啊我!
孟离在这一刻终于体会到冷海心之前的感受,向后者看去,却见冷海心冷冷一笑道:“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就你这样还想一睹薛师妹的盛世美颜?”
我……
孟离被这话气得差点吐血
人啊!
活该你被夏畅不待见。
此刻,孟离终于明白夏畅说的那句话,她说的没错,这个冷海心,果然是个坏人。
“吓到了吧!”
一个声音忽然从孟离身边响起,扭头一看,是风无凌。
孟离点点头,郑重道:“风兄神出鬼没,的确吓了我一跳。”
风无凌苦笑道:“我说的是夏师妹。”
“她?”孟离无奈道:“是挺让人意外的。”
风无凌双手背后,长叹道:“夏师妹其实蛮可怜的,他是我们这一代中年龄最小的一个,从各个方面都被我们这些师兄师姐稳压一头,这给她造成了极大压力,久而久之,也就成了这个样子。”
“你的意思是,这是她的一种自我保护?
“差不多吧!”风无凌笑道:“所以我这个做师兄的平时会对她多忍让一些,她刚才说我听不得她哭,这一点倒是没错。”
孟离看着趴在地上撒娇的夏畅,哑然失笑。
“也许连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她其实已经非常优秀。”
毕竟是一流门派出来的弟子,再差又能差到哪去?
风无凌哈哈一笑道:“孟兄弟接下来要去哪里?顺路的话不如同行。”
孟离道:“我要回界水城。”
风无凌道:“孟兄弟是界水城人?”
“算是吧!”
孟离的回答很有意思,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什么叫算是吧。但风无凌却没有深究,笑道:“那刚好,我们的目的地是西州城,在这之前界水城是必经之路。”
此刻,薛素莹已经将夏畅安抚,听到孟离和风无凌的对话,小姑娘兴高采烈道:“孟离也要和我们同路,这真是太好了。”
孟离看着夏畅冷笑道:“夏姑娘,你是不是忘了你刚才都说了什么?”
“我有说什么吗?”夏畅挠着头装傻充愣道:“我怎么什么都不记得了?哎呀,不要在意那么多嘛,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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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素莹走了过来,冷声道:“孟公子,如果师妹之前跟你说了什么莫名其妙的话,你就当没有听见。”
“薛姑娘放心,令师妹老实本分,这一路上什么都没有说过。”孟离说了一句,自认为是这辈子最违心的话。
薛素莹尴尬道:“有孟公子这句话我就安心了。”
“大哥哥!大哥哥!”
一阵呼喊声从人群中传来,身材矮小的小雅,在爷爷的陪同下,从人群中挤了过来。
孟离见到小雅,脸上露出笑容。上前一步,将飞奔而来的小丫头从地上抱起。
小雅咯咯笑道:“大哥哥你不是要去采玉皮甘蓝吗?怎么这么快就下山了?”
“我已经采完了。”孟离从身后的布袋中拿出一颗
玉皮甘蓝,递给小雅。“这个送给你,留作纪念。”
“这个就是玉皮甘蓝吗?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呢!”
孟离笑了笑,将雪铲递给老者。
“老人家,谢谢你的工具。”
老者笑道:“少侠若是觉得有用,就拿去吧!”
“以后怕是用不到了。”孟离摇了摇头。
“那好吧!老头我就不客气了。”
老者接过雪铲,对众人道:“我已让人准备了饭菜,几位少侠用过饭菜再走吧!”
猎山村以打猎为生,准备的饭菜也多为肉食。
用餐期间,孟离将身上用来备急的碎银全部交给小雅,又取出两张一百两的银票,再三叮嘱小雅,等他离去之后,再将这些东西交给爷爷。
小丫头长这么大还没有见过银子,更何况银票,根本不知道手里的东西有多么贵重,但见孟离郑重其事,便认真记下,不敢有半点差错。
吃完饭,就到了分别的时间。
孟离在风无凌四人的陪同下,与猎山村的村民告别,向着界水城的方向进发。
五人同行,孟离有意走在前面,与其他四人拉开距离。
走不出多久,后面传来一阵异响,紧接就是风无凌的声音。
“孟兄弟,稍等片刻。”
孟离回头,见四人已经停下脚步,不解道:“出什么事了?”
夏畅道:“孟离你那有没有水,我师姐有些不舒服。”
“不舒服?”孟离这才发现,薛素莹已经跌坐在地上,未被面纱遮住的面色十分苍白。
薛素莹的皮肤本就白皙,但此时的苍白,却透着一种病态。
孟离快步上前,问道:“她这是怎么了?”
学武之人体格强健,刚刚在村子里还没有事,怎么一出来就出事了?
难道中毒了?
薛素莹虚弱道:“方才吃饭,被那些食物恶心到了。”
“食物?恶心?”孟离眉头一皱。
夏畅恍然大悟道:“哎呀,怎么把这事给忘了,师姐是吃斋的,最看不得这些血腥的食物。这些村民也是,怎么这么不注意!”
“我的水也已经喝完了,先用这玉皮甘蓝缓解一下吧!”孟离取出两颗玉皮甘蓝递给薛素莹,而后面色一沉,凝视夏畅。
夏畅被他凶巴巴的样子吓到,紧张道:“你,你怎么了?怎么这么凶?”
孟离冷冷道:“夏姑娘,你知道不知道,刚才被我们吃掉的那些,都是村民们用来过冬的食物。他们平时舍不得吃,却让他给我们享用,而你却还在这里说风凉话,你觉得这合适吗?”
“这些我怎么会知道!”
看着眼前好像变了一个人的孟离,夏畅不知所措。
她好像真的错了一件错事。
薛素莹虚弱的声音传来。
“孟公子,师妹是因为关心我,一时情急才出口不逊,你不要怪她。”
她抬头看着孟离,神情有些复杂,其实在吃饭的时候她就已经看到孟离的那些“小动作”。
当时她还有些不理解,现在终于明白了。
他和他们,并不是在用相同的目光看待这个世界。
“对,对……”夏畅眼眶泛红,心里不知有多委屈,她根本没有那个意思。
“抱歉,是我太冲动!”
孟离深吸一口气,低头走到一旁。
风无凌察觉到孟离的异常,走过来道:“你没事吧!”
“可能是触景生情吧!今天的事情,让我想起小时候的苦日子。”孟离顿了顿,苦笑道:“夏畅没事吧?我不是有意吼她。”
风无凌笑道:“没事,她就是及时雨,眼泪来得快,去得也快。”
冷海心走过来,阴翳的目光看着孟离。
“姓孟的,是谁给的你胆子,敢吼我们逍遥殿的人?”
心情刚刚好转的孟离眉头一皱,本欲反驳,却忽然想起夏畅那一句“这是个坏人,不要理他。”
于是他便只看了对方一眼,将其无视。
“你敢无视我?”
被孟离无视,冷海心勃然大怒。他从小就是天之骄子,长辈疼爱,师兄弟尊敬,如今竟被一个偏远地区的野小子给无视了。
震怒之下,冷海心抬手便要拔剑。
他的剑是一把带有奇形弧度的弯剑,似剑又似刀,刃口锋利,吹毛断发。
之前赶路的时候,有一只野兽拦路,孟离便已见识过这把刀的威力。冷海心只是轻轻一剑,便将野兽分做两半。
风无凌当然不可能让冷海心为所欲为,伸手向下一按,按住了冷海心拔剑的手。
那只手就犹如磐石一样。
冷海心拔剑不得,气道:“师兄,你拦我做什么?”
风无凌面容冷冽:“冷师弟,出门在外,你忘了师门的命令了吗?不得惹是生非。”
风无凌在宗门中威望极高,几乎是已认定的掌门传人,即便是身为神兵宫宫主之子的冷海心也不敢忤逆,冷哼一声,瞪着孟离道:“算你小子好运。”
孟离对夏畅的建议贯彻如一,只当做一条疯狗在吠,仍不理他。
玉皮甘蓝汁水充足,甜爽可口,薛素莹食用之后,很快便恢复如初。
夏畅在薛素莹的陪伴下,怯懦懦地来到孟离面前,嘟着嘴道:“孟离,你是不是生气了?”
“孟公子,我代师妹给你道歉。”
薛素莹的声音依旧清冷,但其中的隔阂却少了一些。
被两个姑娘道歉,就算孟离脸皮再厚,也承受不住,红着脸尴尬道:“不是你们的错,是我刚才乱发脾气,吓到了两位姑娘。”
夏畅噘着嘴哽咽道:“你就是生我的气了,你都不喊我名字了。”
“不喊你的名字就是生你的气?”孟离无语,这种强盗逻辑还是首次听闻。
夏畅重重点头,斩钉截铁道:“没错。”
孟离看向风无凌,后者摊开双手,一副无能为力的样子。
“那要怎样,你才相信我。”
“我不想再听到‘夏姑娘’这三个字。”
“那好。”孟离走到夏畅面前,郑重其事道:“夏畅…姑娘,我没有生气,你可以相信我吗?”
感受到孟离近在咫尺的气息,夏畅俏脸微红,心脏怦怦直跳。
“可,可以吗?”
孟离哭笑不得,“我在问你啊!”
夏畅再度恢复古灵精怪的性格,眨了眨眼狡黠道:“那要看你表现。”
孟离两眼一瞪,终于知道自己上当了。
第三百零三章 这是我的船
经过之前的事情,队伍中的气氛活跃了一些。
五人继续上路,在孟离刻意提速下,很快便来到淮川流域。
江河涛涛,雄浑壮阔。
“这里就是淮川河?”
眺望着一望无际的滔滔江水,风无凌为之动容。
“没错,这就是淮川河。”孟离从小在淮川河里长大,对这条河早已熟悉到不能再熟悉,但他却清楚这条河对人们的冲击有多大。
薛素莹美目中光彩流转,感慨道:“早就听说过贯穿南北两地的淮川河,今日一见,果然雄壮。”
“哇,真是好大的一条河啊!”夏畅见到淮川河,拼命往前冲去,若非被孟离拦住,看那架势,怕是要一头扎进去。
风无领看向孟离,问道:“只有渡过此河,才能到达界水城吗?”
孟离点点头道:“淮川河雄壮,由北到南将西州一分为二,若想到达界水城,只能从河上走。前面就有岸口,我带你们过去。”
淮川河由北而下,将西州城一分为二的同时阻隔了界水城往东的道路。
早些年间,为了推动界水城的发展,界水官府耗费大量资金,在淮川河两岸建造了两座大型码头。
不同于界水城北淮川分支之上的中小型码头,为了抗衡淮川主干的激流,这里建造成本不知高了多少倍。
孟离之前到九极山,走得就是这条航道,如今回去自然也这样走。
五人沿河而行,很快就看得一座开阔的码头。
不同于其他码头的人来人往,这座码头上空无一人。
从界水城到兵州,乃至沿途的村落城镇,这条水域都是必经之路。
一般而言,此等荒凉景色本不应该,但孟离却好似习以为常。
其实,这也是界水城一直以来最头痛的一个问题。
淮川河水流湍急,能够平安渡过这个河的少之又少,偶有天气突变,即便是船龄十几年的老船夫,也没有全身而退的把握,久而久之,敢从这条河上走的人自然少之又少。
跑船的人少了,过河的人自然也不会有,以至于界水城以东的商路几乎断裂。
码头上只有一个老渔夫,也是码头唯一的维护人员,长时间风吹日晒,老渔夫皮肤干裂,四十多岁的年纪,看上去已有五六十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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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无凌登上码头,向老渔夫道:“老人家,我们五人要过河。”
老渔夫道:“我只是码头的维护人员,你们若要过河,需要另找船队。”
“请问船队在哪里?”风无凌并不因为自己是逍遥殿的大弟子就觉得高人一等。恰恰相反,在与百姓交流时,往往会展现出足够的风度。
老渔夫伸一只手掌,五根遍布老茧的粗大手指摇了摇,道:“船队五日一班,不巧的是最近的一班刚刚开走。”
“你的意思是我们还要再等五天?”
紧随其后登上码头上的冷海心,听到老渔夫的话后暴跳如雷,若要他在这个破地方再等五日,简直比杀了他还难受。
风无凌凝目远眺,广蔚的河面上,果然有一只豆粒大的船只,在浪涛中忽起忽落,渐渐远去。
“唉!来晚一步!”
风无凌回望码头,转眼便被一只数丈长的独桅帆船吸住目光。
“这不是有船吗?”
冷海心面色阴沉道:“老头,这是不是你的船?”
老渔夫表情怪异,他看着二人说道:“我要说这不是我的船,你们信吗?”
“老头,你果然是在耍我们?”冷海心抓住老渔夫的衣领,一把将其抓起,厉声道:“赶快开船带我们过河,不然我饶不了你。”
风无凌眉头一皱,但却没有阻止。
冷海心的做法他虽然不喜欢,但若能让他们早五日离开,也是一件不错的事情。前提是不能伤人。
老渔夫吓坏了,慌忙求饶。
“少侠饶命,那船真不是我的,我就算想送你们走,也无能为力。”
“还敢说谎!信不信我一掌劈了你?”冷海心抬起一掌,面露“杀机”,仿佛真的要一掌劈下。
“放了他吧,他没有说谎!”
就在老渔夫以为自己今日要命丧于此的时候,一个又黑又瘦的少年走了过来。
“你,你,你,是你……”老渔夫见到孟离,激动得泣不成声。
就在前日,他亲眼看到这个皮肤黝黑的少年,乘风破浪,以让他都为之惊叹的船技靠船停岸。
冷海心见到孟离,心中怒火更胜,质问道:“不是他的,难道还能是你的不成?”
“那艘船,的确是我的。”孟离点了点头,竟然在众人惊讶的眼神中承认了!
风无凌道:“孟兄弟,这件事可开不得玩笑。”
一个靠刀剑吃饭的江湖人,竟然有时间学习驾船,说出来谁又会信。
紧随其后的夏畅与薛素莹,皆以奇怪的目光看着孟离。
孟离无奈道:“船的确是我的,这位老渔夫可以帮我作证。”
老渔夫连忙大喊道:“说的没错,说的没错,那艘船的确是这位公子的,这位公子一看就是水上的行家里手,驾船的技术漂亮得没话说!”
如此恭维,发自肺腑,感人至深,绝无造假的可能。
夏畅呆呆望着孟离,不敢置信道:“你还真会开船?”
“当然!”
“而且船技还不错?”
“一流水准!”孟离嘴角上扬,难得骄傲了一次。
蔚蓝的淮川河上,一艘独帆被狂风拉满的快船推波而行。
夏畅站在船头,感受着迎而来的狂风,心潮澎湃。直到真正上了船,她才知道孟离所谓的“一流水准”究竟有多一流。
自小到大,还从未坐过船的她竟然半点晕船的迹象都没有,船体虽然颠簸,但却被赋予了一种奇妙的节奏,正是这个节奏抵消了船上的颠簸感。
“啊!好舒服啊!”
夏畅忽然张开双臂,像一只乘风而起的飞鸟。她放松着身体,随着狂风左右摇摆,一时之间不亦乐乎。
薛素莹虽然矜持,却也抵不住这种诱惑,偷偷张开手掌,体味着风从指尖流动的感觉。
“的确,有些,舒服。”
“师姐你在说什么?”风浪太大,夏畅没有听清,只知道耳边响起了大师姐的声音。
“没,没什么。”
薛素
莹两靥犹如火烧,一颗心慌得厉害,好在有白纱遮挡,并没有被夏畅发现端倪。
不知为何,她竟忍不住想向船尾看上一眼,在那里有一个正在奋力划船的男子。
真是一个怪人!
“孟兄弟,你还真是一个怪人!”
船尾。
风无凌看着一下一下将船桨送入水中的孟离,脸上露出一抹苦笑。
“哪里奇怪?”
孟离手握船桨,配合着风和水的力量缓缓滑动。
他的动作简单而直接,仿佛已经将这个动作变成身体的本能。
“不奇怪吗?”冷海心冷笑道:“一个武者,不把精力放在练武上,却在这里划船,你说奇不奇怪。”
“你怎么知道我没有把精力放在练武上?”孟离看着冷海心,眉头微微一皱,这个人和他八字不合,好像天生就要和他作对一样。
冷海心道:“若不是把精力放在划船上,你会有这种技术?”
学武贵专,这个道理所有练武的人都明白。
“你们看我的手。”
孟离忽然停下划桨的动作,抬起自己的双手,浆上的水珠,在阳光的照射下闪着光泽,滴落在甲板上,碎成数瓣。
风无凌和冷海心抬起头,向孟离双手看去,初时疑惑,而后却愈发心惊。
“你这是……”
他们这才发现,孟离握浆的姿势,与正常的握浆姿势并不一样,并不是双手反握,而是正握。
“没错,我既是在划桨,也是在练刀。”
孟离将船桨送出,宽厚的桨叶破开浪花,刺入水中,正如一次标准的斩击,不留半点瑕疵。
“你这一路,都是这么划过来的?”
风无凌瞪大双眼,猛地站起身来,难怪他刚才觉得孟离划桨的姿势有些奇怪,原来问题竟出在这里。
孟离道:“从这里到对岸,大概要花费一天的时间,我若不给自己找点事情来做,未免太无聊了。”
风无凌哑然失笑道:“划船练刀,真亏你能想得到。其实我在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就留意到了,你的手是经过千锤百炼的一双手。”
孟离抬起手掌,掌根与指节之间布满老茧,虎口高高鼓起,像长了一颗豆子。
这一双勤奋的手,就连冷海心看到都要暗暗心惊,不敢再出言反驳。
能下这份苦功,江湖上早晚有他出头的一天!
一日之后,横跨十数海里的船只终于再次靠岸。
当夏畅从船上走下时,仍在恋恋不舍。“这就结束了?不知道以后还没有机会坐船?”
薛素莹咯咯笑道:“傻丫头,等咱们回去的时候,不就又能坐了吗?”
夏畅眼前一亮,手舞足蹈道:“太好了,等回去的时候,我还要坐孟离的船。”
“好,只要你们愿意。”
这个时候,孟离当然不敢拒绝,否则这位置好姑奶奶会闹到他怀疑人生。
孟离指着河岸西面,说道:“再往前走十几里,就是界水城了,而后再往北走,便可到达西州城。”
薛素莹眸光一闪,轻声说道:“听孟公子的意思,似乎不想我们在界水城久留?”
第三百零四章 穆海洋的苦恼
薛素莹的质问,让孟离有些意外,如果他没有记错,这应该是除了那次道歉,她第一次与自己主动说话。
老实讲,他还真有些不适应。
孟离苦笑一声道:“我怎么会有这个意思,只是怕耽误了你们的行程。”
风无凌笑道:“孟兄弟不必多虑,我们的时间还跟宽裕,况且这一路奔波,到了界水城,我们也的确该休养几日,顺便见识一下界水城的风土人情。”
孟离道:“这样的话,你们可以到我那里住几日。”
夏畅来了兴趣,问道:“你那里大不大?哦对了,我们还不知道你在界水城里干什么呢!”
孟离道:“我在界水城里有一家武馆。”
“武馆啊!”夏畅更兴奋了,连珠炮般说道:“原来你家是开武馆的啊!我早就想去武馆里看一看,但风师兄总是怕我惹事,一直不让我去,他以为不让我去,我就去不成了吗?去去去,这次必须去你那里住。对了,你父母在不在家,他们会不会不欢迎我们?”
孟离黯然道:“家里就我一个人,父母早在很久以前就去世了。”
“啊!这样啊!我不知道你……”夏畅猛地一捂嘴,随后却又释然,帮孟离打气道:“不过没关系,生老病死,世人总要难逃一死,况且,你的情况也和我师姐差不多。”
“师妹!”
见夏畅愈发口无遮拦,风无凌沉喝一声。
夏畅意识到自己做错了事,看了眼气势愈发冰冷的薛素莹,猫腰躲到风无凌身后。
孟离看向薛素莹,后者冷声道:“孟公子不必同情我,我也不会同情你。”
本已生出同病相怜之感的孟离,心中的想法迅速冷淡,苦笑道:“自当如此。”
时隔数日,孟离再次回到界水城,这一次,他不仅带回了急需的玉皮甘蓝,还为木刀武馆带来四位客人。
新武馆的扩建,已经到了收尾的阶段。
如今,武馆的主体已经建好,需要配制的东西基本也都配备齐全,只有一些小细节还有待商榷。
比如说,老黄的锻造室。
作为界水地区最有名的锻造大师,老黄这块宝贝疙瘩,穆海洋自然不会浪费,只是当他来找老黄协商的时候,后者却对此事闭口不谈。
“黄大师,您是对锻造室有什么不满吗?”
木刀武馆院子里,老黄懒洋洋地躺在藤椅上,站在一旁的穆海洋手里捧着锻造室的设计图纸,脸色也有些难看。
如今锻造室已经建好,为此穆海洋不惜牺牲掉一大片练功房,如果今天还拿不下老黄,他之前的心血可就都白费了。
黄铁匠喝了一口热茶,眼皮子一耷,轻飘飘瞅了穆海洋一眼。
“没什么不满意的。”
听到黄铁匠“吐口”,穆海洋欣喜若狂。“有您这句话我就放心了,以后您就是木刀武馆的专属锻造大师,咱们武馆的兵器可就全都靠您了。”
“你等会儿,我什么时候答应你做专属锻造师了?”黄铁匠冷冷一笑,转身从藤椅上站起,拍拍屁股道:“这受累不讨好的工作,老子可不干。”
穆海洋这下傻眼了:“黄大师,咱们馆主之前都跟您
说好了,怎么这会儿说变就变了?”
“说好?说什么了?”黄铁匠一脸疑惑。
黄铁匠的反应,让穆海洋心中隐隐不安。
“馆主没和您说吗?让您担任武馆的锻造师?”
同传武令一样,武馆的发展也有着阶段性的蜕变,当完成任务,传武值积累到一定程度时,武馆便会进入第二阶段,届时,便可产生诸多特权,使其地位更加巩固。
界水城内的几家顶尖武馆,无一不是第二阶段的武馆,这些武馆之所以发展得如此迅速,除了自身武力,还需具备一定的财力基础。
众所周知,武馆花销庞大,若只是靠任务赏金度日,对于学徒众多的大型武馆而言,难免会变得入不敷出。在这种情况下,第二阶段所被授予的通商权,就变得尤为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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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商权,是武馆发展历史上所衍生出的产物,也是为了满足武馆日益增长的各种需求。
崇武八年,武馆发展遭遇瓶颈,治文帝以武馆承载武道的理念受到极大冲击。
宗门借此机会再度走出人们视野,企图摆脱朝廷的掌控。
治文帝耗费数年苦工才做出的成果,又怎会任其平白消失,一怒之下,发布通商权,这才力挽狂澜,并让武馆的发展更上一层。
正所谓从武不从商。
但通商权却让武馆有了经商的权利,只是此种权利又有诸多限制,不能涉及民生,只能在武馆、武者之间流通,说到底还是要为武者服务。
基于这一点,独立于武道之外却又与武道相辅相成的三大体系,成为通商权的最佳选择。凡是晋升到第二阶段的武馆,都会从三大体系中选择一项,大力发展。
符箓、锻造、灵石。
若是发展起来,哪一个不能日进斗金?而黄铁匠这个现成的锻造大师,简直就是会下蛋的老母鸡,而且下的还是金蛋!
愿望是美好的,现实却让人遗憾。
黄铁匠拍了拍穆海洋的肩膀,语重心长道:“我觉得你是被你们馆主给骗了,我可是你们馆主的舅父,他好吃好喝供着我还来不及,又怎么可能让我劳心劳力呢?”
“馆主误我啊!”
穆海洋郁闷得要吐血,不过这件事倒也不是孟离故意坑他。
孟离之前说要找老黄谈谈,并不是敷衍了事,只是把这件事给忘了而已。
对夏畅四人而言,界水城并不是他们见过最繁华的城市,但当他们入城后,仍然兴趣十足。
每一个地方,都有着属于每个地方的文化特点,而这也是行走江湖的最大乐趣。
走过大江南北,从不同的地方,领略不同的文化,经历不同的故事,绘就一篇如诗画般的传奇篇章。
有人说武者是冒险家,这种说法大抵是没错的。
正是因为有无数的武者为此奋斗,武道才能够一直璀璨于今,并由此形成了以南北两座武林为支撑的武道精神传承。
大多数武者都极富探索精神,孟离也不例外,所以他很理解夏畅四人的心情。
商市之中,小姑娘看上了一对界水特有的游鱼玉耳坠,吵着闹着要买下来。
风无凌摸了摸“日渐消瘦”的钱袋,脸上
露出苦笑。
“师妹还是算了吧!”
逍遥殿虽然不差银两,但却不鼓励门下弟子骄奢淫逸,当时他们四人出门,并没有给予太多的银两,也就只够赶路的费用。
孟离见风无凌为难,主动提议道:“难得来一次界水城,不如你们每人挑一件礼物,银子我来付。”
“这不好吧!”风无凌道:“怎么能让孟兄弟破费呢?”
“都是一些小钱,不碍事。”
夏畅看着孟离,两眼放光道:“原来你还是一个土财主!”
“还好,还好。”
孟离打了一个哈哈,连忙转移话题,带着几人挑选礼物,天知道这女人打得什么主意,还是少惹为妙。
除冷海心无动于衷外,其余三人分别挑选了心仪的物品。
夏畅自不必多说,游鱼的耳坠已然入手,风无凌则有文人之风,挑了一个黄玉印胚,至于薛素莹,犹豫再三之后,拿起一枚带有冰纹的翡翠手镯。
对于薛素莹的选择,众人很是好奇,商市上品质上乘的翡翠镯子比比皆是,而那冰纹,则是玉镯中的瑕疵,一番讨价还价,竟连二两银子都花不到。
夏畅本想拿来一探究竟,但不知为何,平日里大度的薛素莹偏偏在此事上犯起了拗,硬是不让。
孟离没有在意这个插曲,对一直冷眼旁观的冷海心道:“冷兄要不也挑一个?”
冷海心冷哼一声道:“就凭这些小恩小惠就想笼络我们逍遥殿,痴心妄想。”
碰了一鼻子灰的孟离低头苦笑。
他这是跳舞跳给瞎子看,白忙一场。
沿街往北走,由西城进北城,再入北安坊,一路走走停停,等到太阳快要落山时,众人才来到武馆门前。
“木刀武馆?这就是你的武馆?”
见到匾额上的四个大字,夏畅略感失望。
这个武馆的名字,并不如她想象中那么霸气,反倒是给人一种破木刀烂木剑的低劣感觉。
“地方简陋了些,你们不要介意。”
孟离微微一笑,神情中透着一抹骄傲。
“木刀”二字对他有着非同寻常的意义,至于别人的态度,他从不在乎。
就在孟离准备将几人带入武馆时,风无凌面色一变。
“有杀气!”
闻听此言,冷海心、薛素莹、夏畅三人不假思索,立刻来到风无凌身后。
从这一点可以看出,他们对风无凌有多信任。
“师兄,对方是什么实力?”冷海心紧握剑柄,面色阴沉。
离开逍遥殿前,他们几个被长辈再三叮嘱,让他们以风无凌马首是瞻,遇到任何问题,都要听从这位大师兄的安排。
风无凌皱眉道:“从气息上判断,应该是纳气凝胎的高手。”
“纳气境!那不是和大师兄一样的境界?”夏畅惊呼一声,继而疑惑道:“不是说炼体境以上的武者,不让出世的吗?现在又是什么情况?”
“师妹少说两句,不要让师兄分心!”薛素莹呵责道。
风无凌摆了摆手,低声道:“不用紧张,相同境界的敌人,我还是能够应付的。”
第三百零五章 风雷击
后知后觉的孟离来到四人身旁,正准备严阵以待,没想到却听到了不得的东西。
“纳气境?”
“是的。”风无凌点点头,问道:“孟兄弟,你们界水城经常有纳气境的高手出没吗?”
“没有吧!至少我还从来没有见到过。”
界水城的纳气境,都在界水七派中,而以界水城的遇到底蕴,最多也就只能支撑起炼体九锻的武者,更高境界的武者,在这里根本没有发展的可能。
“我明白了。”
风无凌目光一凌,猛地上前一步,对街头拐角处说道:“事到如今,阁下还不现身吗?”
话音方落,一道修长的影子从墙角分离出,影子的尽头,一个白发老者阔步而出。
老者双手背后,极具威仪,来到街道中央,看着风无凌问道:“你是什么人?小小年纪竟能察觉到老夫隐藏的气息。”
风无凌皱眉道:“我是什么人不重要,关键是你想干什么。”
“我想干什么?”
白发老者疯了般大笑,忽然厉声道:“我今天是来报仇的!”
“报仇?”风无凌看向孟离,问道:“孟兄弟,这是你的仇人?”
现在的事情很明显,他们四人首次来到界水城,和那白发老者也不认识,若真是有仇,也必然是应在孟离身上。
孟离也蒙了:“可我真的不认识他呀!”
白发老者道:“姓孟的,你当然不认识我,但是我徒弟和儿子,你一定认识。”
“难道你是七星宗的人?”
孟离心中一跳,忽然想到一个对他极为不利的可能。
“因为你,我现在已经不是七星宗的人了。”
白发老者正是从七星宗脱离的庄莫言。
之前庄莫言下山,第一时间便赶到木刀武馆,没想到孟离已经离开。不过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他索性再次潜伏起来,直到孟离出现。
刚才他见到孟离,因过于激动,气息产生一丝变化,这才被风无凌看出端倪。
庄莫言目光冰冷,浓浓的杀意从他身上透出,就像一头阴影巨兽,笼罩向孟离。
“韩非是我徒弟,庄语是我儿子,他们一个死在你手上,一个是因你而死,今天我就要为他们报仇。”
孟离现在终于明白了,眼前这个人,就是七星宗传说中的大长老,庄莫言。
当初在传武考核上,他一刀斩杀韩非,便料想到会有今日的灾祸。所以用心了解过七星宗内的情况,对于这位庄大长老,也是格外关注。
韩非的授业恩师,庄语的亲生父亲,若说七星中有谁最恨他?那这个人一定就是庄莫言。
只是让孟离万万没有想到,这个庄莫言竟然会在宗门被禁的情况下,顶着生死契约和限武令的压力来杀他。
等等!
他刚才说自己已经不是七星宗的人,难道……
终于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的孟离,再次看向庄莫言时,眼神已经发生截然不同的变化。
目光震惊,就像是在看一个疯子。
这个老家伙,宁肯背弃宗门也要来杀我?
“庄莫言是吧!你们七星宗还真是蛮不讲理。传武考核的时候,韩非为了杀我,逼我签下生死契约。现在他死了,你们要找我报仇。开荒任务中,庄语杀害
葛管家,明轩为了给葛管家报仇,在众人的见证下以决斗的方式杀死庄语,你们还要找我报仇。你觉得这合适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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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离说着,都觉得自己冤得慌。他也没做什么人神共愤的事,七星宗的人,怎么就逮着他不放了呢?
扑哧!
有人笑了出来。
夏畅尴尬道:“不好意思,一时没有忍住。”
“这件事我听明白了。”风无凌来到孟离和庄莫言中间:“杀人偿命,这本应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但江湖有江湖的规矩,你徒弟既然签了生死契约,那就只能怪他技不如人。还有你的儿子,更是死于他人之手,你现在向孟离复仇,简直毫无道理。”
庄莫言气急败坏道:“你懂什么?如果没有孟离,韩非和庄宇根本就不会死,他们还有大好的前程。”
“难道孟离就该为你的儿子和徒弟做嫁衣吗?”风无凌冷哼一声:“每个人的生命都是平等的。在我看来,你的儿子和徒弟,并不比其他人高贵多少。”
“你竟然敢贬低他们,你也该死!”
盛怒之下,庄莫言调动体内真元,发动全力,向风无凌攻了过去。
“可悲的人!”风无凌的眼神中充满怜悯,对于已经疯了的人,行动是最好的解答。
只见风无凌双掌摊开,在真气游动下,很快便在双掌间形成一股气浪。
逍遥游神功,冠绝天下的九大神功之一,其精髓便在于一个游字,真元游走之快,世所罕见。
气凝双掌,紧接又是飞身一纵,风无凌主动向庄莫言迎了上去。
两人瞬间交手十数招,引发的余波,将街道上的石板瞬间震碎。
“好强!这就是纳气境吗?”
孟离暗自震惊,心中不免感到庆幸。
这次外出,若不是机缘巧合下遇到风无凌,此刻他恐怕已经没命了。
战斗的爆发极为短促,在交手十几招后,风无凌看准时机,一掌逼退庄莫言。
逍遥游神功所产成的浑厚真元,在庄莫言体内游走,撕扯着他,使他的力量无法完全凝聚。
“你究竟是什么人?”
瞬间便被压制的庄莫言,终于开始正视风无凌。
风无凌看上去不过二十岁,实力却强得有些可怕。
要知道,纳气境可不是一般的境界,他现在虽然是纳气的第一个阶段,却也是凝胎后期,几乎临近到化形的阶段。
风无凌能够将它压制,这说明他也是这个境界。
以二十岁的年龄,突破到凝胎后期,能够做到这种事情的人可不多见。
“逍遥殿,风无凌!”
风无凌并没有遮遮掩掩的想法,面对庄莫言的询问,将自己的来历和名号报了上去。
大门派要有大门派的气度,作为逍遥殿的大弟子,风无凌在这一点上,做得非常出色。
“你果然是八大门派的人!”
听到风无凌自报家门,庄莫言的表情顿时沉了下去。
千算万算,万万没有算到八大门派的人会出现在这里,逍遥殿,他们和孟离究竟是什么关系?
庄莫言知道现在不是思考这些的时候,后退一步道:“既然有逍遥殿的各位作保,那我庄莫言今日就放孟离一马,咱们后会有期。”
大敌当前,最重要的是什么?
迎敌?
也许是。
但有时候撤退反而是一个更好的选择。
此次有逍遥殿的人为孟离保驾护航,即便他使出浑身解数,也无法解决孟离。
不过,他们不可能永远留在孟离身边,只要他能忍耐一些时日,等到逍遥殿的人离开,孟离还是会难逃一死。
庄莫言的想法非常好,但他却忽略了风无凌的执着。
见庄莫言心生退意,风无凌无情道:“抱歉,我今天是不可能让你离去了。”
“想留下我,做梦!”
庄莫言冷笑一声,施展身法,向街道外面飞去。
“你对八大门派的强大,根本一无所知。”
风无凌看着急速离去的庄莫言,脸上露出可悲的神情。
体内的真元分成两股,在逍遥游神功的推动下碰撞摩擦,使得他的体表形成一层雷霆般的蓝色劲气。
薛素莹望着风无凌的背影,双目中露出崇敬的目光。
“师妹,你不是一直想看风师兄的风雷击吗?现在机会来了,你可不要眨眼啊!”
夏畅闻言一颤,瞪大眼睛看了过去。
一念,风雷动。
蓝色的气劲爆开,风无凌的身影仿佛化作一道雷霆,在空中几次折返,而后追上庄莫言。
神庭、风池、巨阙、关元、章门、商曲、肩井……
风无凌手出如电,在庄莫言反应不及的情况下,接连点中他周身数道要穴。
蓝色的气劲如针般刺进体内,庄莫言就像突然被捆缚住的禽鸟,身体瞬间僵直,跌落地面。
“好!”
小姑娘美目中光彩流转,兴奋得手舞足蹈。
风师兄不愧是从无双宫走出来的大弟子,一手风雷击,施展得出神入化。
蓝光一闪,手里提着庄莫言的风无凌,已经回到众人面前。他将庄莫言抛在孟离脚下,说道:“孟兄弟,我已经封住他周身要穴,使他真元无法流动。现在我将他交给你,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朝廷有令,炼体境以上的武者,不许涉足世俗,更何况是要当街杀人?
庄莫言身为纳气武者,在界水城内当街出手,置朝廷法律于不顾,若是全身而退也就罢了,如今失手被擒,自然该承担应有的后果。
孟离看着已无反抗之力的庄莫言,心里泛起了难。
杀掉庄莫言无疑是最好的选择,一了百了,可一旦这样做,他便不得不考虑七星宗的态度。
杀了一个韩非,就引出这么多麻烦,如果连庄莫言也死在他手上,岂不是要引得七星宗举族来犯?
话又说回来,庄莫言也不过是一个痛失徒子的可悲老人,为徒弟和儿子报仇无非是人之常情,到不了死有余辜的地步。
可若是放任不管,又是一个巨大威胁,寝食难安呐!
“要不,放了他?”
孟离挠了挠头,犹豫再三后说出一个让众人始料未及的决定。
“孟离你是不是傻?”
夏畅跳起来,恨不得给孟离一巴掌。放虎归山的道理不懂吗?
“哼!果然是一个傻子。”冷海心终于找到嘲笑孟离的机会,在一旁冷言附和。
薛素莹面无表情,却也说了句“公子三思!”
第三百零六章 付得起
“孟兄弟,你确定要放他离去?”风无凌看向孟离。
孟离苦笑道:“我当然知道最好的选择就是杀了他以绝后患,但总觉得不该这样。说起来他也挺倒霉的,死了徒弟和儿子,来找我报仇,结果连我衣角都没摸到。”
听孟离这么一说,众人看向庄莫言的眼神,无不露出怜悯之色。
这个老头的确可悲!
庄莫言此刻已经疯魔,咬牙切齿道:“孟离,别以为你这么说,我就会放过你!”
风无凌道:“你也看到了,即便你饶了他,他也不会放弃报仇的想法,以你们之间的实力差距,恕我直言,你绝无生还的可能。”
“所以啊,我才不知该如何是好!”
“要不,把他武功废了,让他做一个普通人?”夏畅提出一个建议,众人闻言,无不倒吸一口冷气。
一名武者不知要经历多少艰辛,才能修炼到纳气境,如果将武功废掉,等同于一生的努力化作泡影,简直比杀了他还要残忍。
小姑娘见其人脸色不对,问道“我的提议有什么问题吗?”
面对不谐世事的小师妹,风无凌苦笑道:“倒是没什么问题,只是……”
话未说完,就听庄莫言大吼道:“你们干脆杀了我吧!给我一个痛快的!”
庄莫言脸上布满青筋,双目也因充血而变成一对血目。此刻,若非他穴道被禁,动弹不得,早就冲上去与这几人拼命。
夏畅被庄莫言疯狂的样子吓到,捂着胸口道:“你们看,这个人已经疯了,若是放任不管,以后指不定会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师兄,我们逍遥殿身为名门正派,难道不应该为民除害吗?”
“师妹说得倒是有几分道理,也罢,今天就让我风无凌为民除害!”
说罢,抬起手掌,在庄莫言癫狂惊悚的眼神中,用力拍了下去。
“既然你要死,那便死吧!”
庄莫言中了风无凌一掌,猛然一颤,身体紧接变软,倒在地上,再无气息。
孟离看到这一幕,心中的震撼久久难以平复。
这就是所谓的名门正派吗?
仅是一句为民除害,就能毫不犹豫地将眼前人的性命夺走。
要知道,庄莫言除了想找他报仇,还没有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情。
在这一刻,孟离不禁想起燕行观对他的教导。
难怪他这位师父曾多次强调,不要在外人面前提及他的名讳。
如果被这些名门正派知道自己是“小魔王”的弟子,只怕会立刻翻脸,将自己击毙于掌下,至于理由,不用想也能知道,一定是那所谓的为民除害。
“孟兄弟?”
耳边传来呼喊声,孟离的意识渐渐复苏。
“啊!风兄。不好意思,刚才失神了!”
风无凌笑道:“看来是我刚才的举动吓到你了,不过这个人的确死有余辜,还请你不要介意。”
孟离摆摆手,笑道:“怎么会呢?风兄你能除掉庄莫言这个老贼,不仅是为民除害,还帮我解决了后顾之忧,我感激你还来不及呢!”
“如此便好。”风无凌微微点头,孟离的一番肺腑之言,让他觉得自己冥冥之中的功德伟业又增添了几分。他指着地上的尸体,说道:“那么,这具尸体就交由你来处理了。”
恰巧王二苟等人听到动静,从武馆里跑了出来。
孟离将王二苟招过来,简单说了一下刚才的情况,不顾后
者有多震惊,将处理尸体的工作交了他。
在这里要强调一下,庄莫言的尸体不能像街边冻死的乞丐,随便找个乱葬岗扔掉。
必须报备官府,由官府出面处理。
之所以要这样做,一共有两个原因。
一是因为官府登记武册,对所有在册武者实行管理,庄莫言这么一个纳气境的武者,又是七星宗的大长老,不可能任其失踪不闻不问。
二则是北安坊鱼龙混杂,刚才打斗时引来不少人观察,风无凌杀死庄莫言那一幕被很多人看到,若不及时处理,反而说不清。
对王二苟交代了几句,又命围观的谢小明等人散去,孟离带着风无凌四人走进武馆。
经历了庄莫言的事情,孟离察觉到与这些名门大派之间的差距,与他们之间的关系发生了极为微妙的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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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无凌走入武馆后说道:“孟兄弟,可以让我们先休息一下吗?这一路奔波,大家都累坏了!”
孟离笑道:“我已经让人去安排房间了,再等一会儿,你们就能休息了。”
“房间不用太多,两间就够。”风无凌苦笑道:“说来不怕你笑话,因为盘缠的问题,我们这些日子风餐露宿,还没睡过一天安稳觉。”
八大门派的弟子会被银子的问题困扰,这件事说出去怕是没有一个人会相信,但见识过风无凌拮据的孟离,却不会对比表示疑问。
武馆后面的中院有现成的房间,稍微收拾一下就可以,洛家姐妹的动作很快,莫约一刻钟后便从中院走了回来。
“公子,房间已经收拾好了。”
洛英眼神闪动,看着四位客人,心中感到好奇,如果他们没有记错,这可是公子第一次带客人来家里住。
而且,这四人中还有两位女子,一个活泼美丽,另一个戴着面纱,虽然看不出容貌,但从气质看,也是一个美女。
和公子都是佳配!
风无凌虽然只要了两间房,但孟离还是给他们准备了四间。他让洛家姐妹在前面引路,而后将四人带到中院。
刚一踏入中院,一股淡淡的香味便飘了过来。
夏畅闻到香味,眼前一亮。
“天呐!这是什么味道?怎么这么香?”
孟离笑道:“我这所院子前面是一家面馆,味道还算不错。”
“风师兄,我们去吃碗面吧!”夏畅拉着风无凌的胳膊,左摇右晃撒起了娇。
“吃面啊……”
风无凌摸了摸口袋的几两碎银,心里稍微有了一些底气。
他们这一路走来风餐露宿,吃的都是自己准备的干粮,几乎没有下过馆子。
以前师兄弟们出山门,回来之后几乎都会抱怨一句条件艰苦。原本觉得没有什么,经历过这次之后才知道,是真的艰苦啊!
门中长辈们为了培养他们吃苦耐劳的品行,也是煞费苦心了。
孟离看到风无凌的小动作,想起之前在商市上发生的尴尬一幕。
“风兄,这面还是我请你们吃吧!”
冷海心冷哼一声道:“瞧不起谁呢!你是觉得我们连面都吃不起了吗?”
孟离苦笑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孟兄弟的好意我们心领了,这次就让我们自己来吧!”
风无凌认为冷海心说得没错,若他们真的连几碗面都吃不起,说出去也未免太给逍遥殿丢人。
“那好吧!”
对方执意如此,
孟离也没办法,只能顾及他们的感受。
接下来,在孟离的带领下,几人来到前院的面馆。
虽然奇怪武馆的前院为什么会直接通着面馆,风无凌等人却没有多问,只以为这是界水城独有的建筑风格。
唯一有可能提出这个问题的夏畅,则已被院子里愈发浓郁的香味迷晕,一颗心全扑在即将到来的美食上,根本没有心思多想。
正在面馆里忙碌的小叮看到孟离,激动地跑过来。
“公子你来了!要吃面吗?”
孟离点头道:“带了几位朋友过来。”
“公子的朋友?”小叮向风无凌四人点头示意,笑道:“小叮明白了,既然是公子的朋友,那这面钱就……”
不等小叮说完,孟离便抬手将其打断。
“面钱照付。”
“啊?”小叮还以为自己听错了,露出疑惑的表情。
风无凌极有风度的微微一笑,说道:“姑娘不必为难,这面钱,我们还是付得起的。”
小叮说道:“我家的面的确不贵,只是……”
忽然意识到自己只是一个丫鬟的小叮立刻闭嘴,说了句“我知道了”,便端着两尺见方的空木盘向后厨走去。
很快,后厨的门帘再度掀开,一个厨娘打扮的精致女子从厨房里探出头来,冲着孟离狠狠瞪了一眼,又将脑袋缩了回去。
风无凌哈哈一笑,道:“看来孟兄弟和面馆主人的关系非常不错。”
“呵呵,算是吧!”孟离尴尬一笑,然后找了一个位子,让四人坐下。
洛家姐妹见此,主动告退。
孟离则到柜台那边准备热茶。
夏畅环视着生意异常火爆的面馆,惊叹道:“好多人呀!我还没见过生意这么火爆的面馆。”
薛素莹察觉到一丝异常,不安道:“我听说中州城有一家号称南唐第一面的锦绣面馆,那里的面最便宜的也要十几两银子,这家面馆生意如此火爆,不会也是天价面吧!”
风无凌本能地捂住口袋,神情紧张。
冷海心冷笑道:“就这穷乡僻壤,一碗面又能卖出什么价格,若真是天价面,会有这么多人吃?”
听到这句话,风无凌提起的心又放了下来,暗道一声:师弟说得对!
中州城毕竟是南唐皇城,天子脚下,达官贵人不知凡几,出现天价面并不奇怪。以界水城的物价水平,一碗面顶多也就几文钱吧!
沏了满满一壶热茶的孟离走过来道:“你们刚才在说什么?”
薛素莹本想问一问面的价格,却被冷海心出声打断。
“我们几人在说逍遥殿的事情,这你也要管?”
“抱歉,你们继续。”
自讨没趣的孟离将茶壶放在桌子上,一个人坐到一旁打发时间。
薛素莹叹息道:“冷师兄,你为什么总是要跟孟公子过不去呢?这一路上,孟公子对我们推心置腹,我们不应该伤害他。”
“哼!谁又知道他不是贪慕我们逍遥殿的威名?师妹可不要忘了,咱们出来之前,长辈们是怎么交代的。”
“逢人只说三分话,未可全抛一片心。”
冷海心道:“正是,这个孟离对咱们如此殷勤,未必就是一件好事,反正我看见他就难受。”
其实,就连冷海心自己也说不出这是怎么回事,他和孟离就好像天生要做对头一样,不论对方做什么,他都看不顺眼。
第三百零七章 风无凌的苦恼
面煮得很快,没过多久就端了上来。
雪白的汤汁,浓郁的香味。视觉与嗅觉的搭配,让人不禁食指大动。
夏畅忍不住鱼汤面的诱惑,用筷子挑了一根放入口中。
“怎么样?”风无领三人看着她,脸上露出期待的表情。
“好好吃啊!我从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面!”小姑娘激动得几乎要流下眼泪。
三人听到这句话,将信将疑,都觉得夏畅过于夸张,不过当他们将面条放入口中时,这才知道夏畅为什么会如此夸张。
这个面的味道的确不错。
薛素莹吃面时,孟离特意观察了一下,希望能一睹风月榜前三甲的绝世容颜。
可惜,薛素莹在吃面时并未摘下面纱,只是将面纱向上掀起一些,露出一张娇艳的红唇。
汤面入口。
从期待到惊艳,起先是浅尝辄止而后是大快朵颐。
四人脸上的变成由惊讶到享受,再到沉醉,短短时间便经历了一系列复杂的变化。
“太好吃了!不行,我还要再来一碗!”
夏畅毫无淑女形象,第一个将鱼汤面吃完,不仅把碗里的面条都吃了,连汤也没有剩下。
冷海心难得露出一张笑脸,赞赏道:“这里的面的确不错,我也再多来一碗吧!”
“唉!你们……”
风无凌看着二人眼中的渴望之色,无奈道:“那好吧!一人再来一碗。”
面馆里有限买规定,一人一次只可吃一碗面,但小叮早已接到孟离的暗示,卜玉那边也已打好招呼。
很快,第二碗面端了上来。
其他桌子上的食客见到这一幕,纷纷露出疑惑的表情。更有一些感到不公的食客,甚至要拍案而起,以便借机再多讹一碗鱼汤面。
不过,在想到手持汤勺的卜大小姐的战力都多么恐怖时,纷纷偃旗息鼓,一个字都不敢多说。
在座的基本都是老顾客,这家面馆的霸道,他们早已见识过。
尤其当他们看到坐在一旁翘首以盼的孟离时,更是恍然大悟,庆幸自己“隐忍”的选择。
只是两碗鱼汤面,对第一次尝到这种美味的四人来说,自然是不够的。
吃到最后,就连风无凌也一并沉沦,将自己那孱弱的荷包完全忘到脑后。
期间,卜玉曾从后厨出来过一次,见到夏畅和薛素莹后,围着孟离打量了一圈,瞪了不明所以的孟离一眼后,面色阴沉地走了回去。
一顿饭下来,四人一共吃了十八碗鱼汤面。
其中薛素莹似乎是因为面纱不方便,吃得最少,只有两碗,夏畅次之,吃了四碗,风无凌和冷海心则是半斤八两,一人各吃了六碗面。
练武之人打熬筋骨,消耗巨大,若是敞开肚皮,一顿吃个七八碗,倒也不是什么难事,这也是宗门在培养弟子时,为什么会以灵食辅助的缘故。
因为灵食能量足,更能弥补武者的日常消耗。
风无凌摸了摸微微鼓起的肚子,心满意足地在桌子上拍了一把,喊道:“店家,结账!”
穿堂而过的小叮听到这句话,来到众人面前,笑道:“几位吃好了!”
“吃好了!吃好了!”
夏畅眼睛眯起来,像是两道弯弯的月牙。
“算账吧!”
小叮看着孟离,难为情道:“公子,刚才不知为什么,卜姐姐忽然就不高兴了,她说一枚铜板都免不了。”
“这
个疯女人!”孟离脸上露出一抹苦笑。
方才,他趁四人吃面时,偷偷给小叮交代了一个任务,让她将鱼汤面的价格降到普通汤面的价格。
之所以这样做,也是为了保全风无凌四人的脸面,但结果,显然是失败了。
卜大小姐生气了?
是因为刚才看到了什么吗?
孟离目光看向夏畅和薛素莹,难道是因为嫉妒?
冷海心冷笑道:“原以为你和这家面馆的老板关系莫逆,想不到人家连你一点面子也不给。”
“师弟,孟兄弟也是为了我们好,不过的确有些多此一举了。”
风无凌面色也不是很好,事关逍遥殿脸面,也难怪他会生气。
小叮看着四人,不明所以。
他们不是公子的朋友吗?怎么好像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而且竟然还敢嘲笑公子,简直不可原谅。
原本还一脸温和的小叮瞬间像变了一个人,小手一伸,气冲冲道:“各位,一共是十八两银子!”
“哦,十八……”正准备掏银子的风无凌,动作忽然僵住,抬头看着小叮,惊讶道:“姑娘,你说错了吧?”
小叮得意道:“没错!我家的面,一两银子一碗,童叟无欺。”
“你家的面掺了金子还是银子?一两银子一碗,你怎么不去抢呢?”
冷海心拍案而起。
黑店!这绝对是黑店!
“姑娘,我承认这面的味道不错,但一两银子一碗,这个价格也未免太夸张了些。”
风无凌现在有种被打脸的感觉,刚才还埋怨孟离多此一举,现在却已经骑虎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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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口袋里里的碎银,满打满算,也不过二十两,如果真要为此花去十八两,余下的银子绝不可能支持他们走到西州城。
面对冷海心和风无凌的质疑,小叮不慌不忙,走到柜台后面,取出一块已经很久没有用过的牌子。
“本店特色鱼汤面!”
“一两银子一碗面!”
风无凌读着木牌上的字迹,每说出一个字,脸色就苍白一分。
难道他们真的吃到了传说中的天价面?
风无凌看着冷海心,眼神中透着一丝幽怨。
说好的面价不高呢?你到底是从哪里看出来的?
“假的,一定是假的。”
心里已经认定自己被坑了的冷海心不甘示弱,若非出山门前长辈警告,让他们不得惹是生非,他一定会砸了这家黑店。
“假什么假!”小叮双手叉腰,气势十足道:“不信你们可以问问在座的各位,我们家的面是不是一两银子一碗?”
“孟家面馆的鱼汤面谁不知道,这几个是哪里来的土包子?”
“一两银子已经是良心价了,这么好吃的面,就是卖上十两银子,我每天也要吃上一碗。”
“就是,每天要是不吃上一碗鱼汤面,我连觉都睡不香了。”
“前些日子隔壁街的闫老板从中州城回来,听他说那里一百两银子一碗的锦绣面,比孟老板这鱼汤面也好不到哪里,要我说咱们界水城的鱼汤面,才是天下第一面!”
“没错,孟老板的鱼汤面就是咱们界水城的骄傲!”
议论声接连响起,愈演愈烈,恨不得把这一家小小面馆吹到天上去。
完了!银子没了!
风无凌看到这一幕彻底傻眼,食客们对鱼汤面的追捧程度远远超出他的预料。
薛素莹似乎从议论声中听出了什么,问道:“这家面馆的老板姓孟?”
小叮眉头一皱道:“难道我家公子没有告诉你们吗?他就是这家面馆的老板。”
“孟公子?”薛素莹美目看向孟离,眼神中透着一抹惊奇。
“天啊!”夏畅惊呼一声,惊讶地捂住嘴巴。
风无凌道:“孟兄弟,这都是真的?”
孟离苦笑道:“抱歉,本来不想瞒着你们的,但我见你们对自己付账这件事过于执着,所以就没有说出来。”
听了这句话,风无凌一口老血险些喷出来。
早知道这是你的店,我还装什么大尾巴狼,那可是十八两银子啊!
风无凌心疼他的银子,也不是没有道理。
虽说武者赚钱的路子有很多,但他们几个都是初出山门,没有这方面的经验,若是因银子的问题节外生枝,反而会得不偿失。
“要不我帮你们把面钱付了吧!”孟离挠了挠头,尴尬道:“因为一些特殊的关系,目前这个面店并不是我在管理,就是我在这里吃面,也要付钱。”
“啊!这个……不用!之前已经说好的事情怎么能一变再变呢?”
经历过之前的事情,风无凌实在没脸再让孟离付账,忍痛数出十八两碎银,交给小叮。
天知道,当银子脱手的那一刻,他的心有多痛。
界水城东,原东兴武馆地址。
自从开荒任务之后,东兴武馆原地解散,如今这里已成为西府马帮的地盘。
马三坐在武馆大厅内,昏暗的灯光让他的面色更加阴沉。
“也就是说,庄莫言不仅没能报仇,还死在了孟离手上。”
冯彧道:“准确的说,是死于逍遥殿弟子之手。”
马三眉头一皱道:“逍遥殿的弟子,怎么到界水城来了?又怎么会和孟离在一起?”
冯彧摸着下巴道:“这一点我已经打听过了,如果我的消息没错,他们应该只是路过。前段时间,六大魔头现身西州城,逍遥殿便派弟子前去打探消息,这些人在来的路上,似乎遇到了孟离。”
马三点点头道:“话虽如此,但我们还是应该小心一些。毕竟那个东西连八大门派的人也要觊觎,如果让他们得到消息,恐怕会引来更大的麻烦。”
冯彧面色一沉:“你确定那个东西就在城守府?”
马三道:“萧自聪和纪青青来到界水城已有一年的时间,我早已让他们暗中观察,和之前的消息一样,那个东西就在城守府。而且萧自聪已经得到打开那个东西的钥匙。”
冯彧冷冷一笑,道:“看来这个萧自聪也不是一无是处。”
马三哈哈一笑道:“二哥你有所不知,萧自聪虽然在三大拘魂将中实力最低,但他的头脑却十分灵活,交给他的事情我都很放心。”
冯彧面色一沉道:“三弟,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马三两眼一眯道:“二哥的意思是?”
冯彧猛然起身,背着马三,道:“西府马帮是你整合西州各个马匪才凝聚起来的势力,萧自聪曾经就是马匪首领之一,归顺于你后并不甘心,我担心他会背叛你。”
“哈哈哈哈……”
马三发出一阵大笑,“二哥你想多了,萧自聪他如果真要背叛我,又怎么会将钥匙交给我,不信你看。”
他说着,手中已多了一块黑色石子,状若勾玉,棋子薄厚。正是萧自聪从青苗小秘境中得来的黑暖石。
第三百零八章 画像
清晨,听到练武声的薛素莹,从睡梦中苏醒过来,走向武馆后院。
后院的演武场上,一群学徒严阵以待,正在王二苟的带领来,进行一套基础拳法的演练。
拳法很简单,在薛素莹眼里甚至一文不值,但他们练得却很认真,脸上虽然疲惫但却透着一抹笑意。
薛素萦见到这一幕,不禁怀念起自己在山门时候的日子。
作为逍遥殿的弟子,奇音宫的大师姐,她每天的功课自然不会落下。
站在一旁看了一会儿,薛素莹渐渐失去了兴趣。正准备回去时,不远处的房间里突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哎呀,你轻点,弄疼我了。”
听到这个声音,薛素莹愣了一下。
“这是……夏师妹的声音?”
心存疑问的薛素萦来到房间前。
离得近了,夏畅的声音变得更加清晰,就听她在房间里说道:“疼疼疼,都给你说了轻点呢!”
房间里还有其他人?他们在里面干什么?
师妹她在喊疼,难道她……
“不好!”
薛素莹惊呼一声,立刻推门而入。
这是一间书房,从窗外射进来的光线,将屋子照得十分明亮。
此时,夏畅正坐在一张椅子上。
在夏畅身前,孟离拖着她的胳膊,将一种白色的膏状物涂抹在她的胳膊上。
薛素莹的突然到来,让两人吓了一跳。
夏畅见到薛素莹,哭丧着脸道:“师姐你干什么?吓死我了!”
薛素莹见孟离握着夏畅的手腕,面容冰冷道:“这正是我要问你们的,你们在干什么?”
男女授受不亲,古来就有的道理,光天化日之下,一个人拉着另一个人的手,这成何体统?
“薛姑娘,你误会了。”孟离苦笑一声,正准备解释,却被薛素英突然打断。
“我不是在问你。”
孟离耸了耸肩,无奈退向一旁,目光看向夏畅,好像在说:剩下的就交给你了。
“师姐,我受伤了,孟离他在帮我上药。”
夏畅苦笑一声,将之前被孟离拖着的那条胳膊抬了起来。
就见那如玉藕般的臂膀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道鲜红的淤痕。
薛素莹用鼻子嗅了嗅,房间中的确弥漫着一股药膏味。
她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孟离之前往师妹胳膊上涂抹的白色膏状物,是用于消除瘀青的药膏。
“抱歉,是我误会你们了!”薛素莹躬身给孟离道了一个歉,然后说道:“不过既然我来了,就不必麻烦孟公子了。”
孟离将药膏放下,退到一旁。
薛素莹接替了孟离之前的工作,一边给夏畅抹药,一边问道:“师妹你这是怎么弄的?昨天睡觉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吗?”
说起这个,夏畅就一肚子委屈。
她今天起得太早,到了后院时,刚好见到孟离练刀。一时兴起,向孟离发出切磋的请求,谁知道这个家伙一点也不知道怜香惜玉,竟把她胳膊给打伤了。
“孟公子怎么也不知道让着师妹一点呢?”得知事情经过的薛素莹感到无奈,同时对孟离
的实力产生了一些好奇。
之前在来界水城的时候,他们就了解孟离的锻体情况,不过是锻体六次。
夏畅虽然也是六锻武者,但从小在逍遥殿长大的她接受的却是最正统的武道修行。
不论秘籍还是功法,都是一流水准,放到外面,应该能做到同境无敌才对。
难道是他有什么过人之处,刚好将师妹克制住?
这里提一下,薛素莹她自己是七锻巅峰。
“抱歉,一不小心就……”
孟离也没办法,夏畅实力不弱,他必须全力以赴才能不使自己落败。
“这里有没有绷带?我想给师妹包扎一下。”薛素莹只是埋怨了一句,事已至此,她当然不会再说什么,当务之急是先将夏畅的伤势处理好。
好在夏畅的伤势并不严重,静修一两天便足以痊愈。
“绷带?我记得应该放在……”
对于武馆而言,紧急处理伤势的药品就和粮食一样,都是常备物品。
但这种东西,平时都是王二苟负责,让他来找,一时之间还真找不到。
书架,货柜……
孟离在他的书房里开启了一次前所未有的探索之旅。
“我来帮你吧!”薛素莹看不过去,主动上前帮忙。
孟离道了一声谢,说道:“你往那边找,我往这边,咱们分工合作。”
薛素莹点了点头,在自己负责的区域搜索。很快,一个长形的木盒引起了她的注意。
“这是什么?”
薛素莹打开盒子,里面放得并不是什么医疗用品,而是一幅画。
恰逢此时,夏畅传来一声惊呼,心系师妹的薛素莹来不及将木盒放下,便跑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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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妹你怎么了?”
夏畅不想让薛素莹担心,挤出一张笑脸。
“我没事,只是手有点疼,师姐,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哦,一幅画!”
“那让我看看?”夏畅来了兴趣。
薛素莹蹙眉道:“这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画这东西不就是让人看的吗?”夏畅把薛素莹怀里的画像拿了过来,喊道:“孟离,我能看看你的画吗?”
画?什么画?
正扎进柜子底下翻找的孟离不假思索道:“看吧!”
得到孟离的回应,夏畅下巴一扬,仿佛再说:你看,我说得没错吧!
薛素莹摇头苦笑,却也贴了上去。
对于画中的内容,她同样感到好奇。
画卷缓缓打开,一个如仙女般的绝美女子,呈现在二人面前。
“师姐,这是……”
看到画上的女子,夏畅身躯一震,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
薛素莹摇摇头,示意夏畅闭口,她看向孟离,面若寒霜道:“孟公子,请你过来一下。”
孟离不明所以,起身向二女走去,苦笑道:“抱歉,绷带还没有找到。”
薛素莹冷冰冰道:“这个先不急,孟公子,我有一事想问你。”
“薛姑娘请问!”孟离从薛素莹的语气中察觉到一丝异常,但却没有多想。
薛素莹目中寒光一闪,质问道:
“孟公子是从何处得到我们的消息?刻意接近又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是不是因为我?”
薛素莹的接连三问,把孟离给问懵了。
“薛姑娘这是什么意思?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你不明白。”薛素莹冷笑道:“那这幅画又作何解释?”
“画?”孟离向夏畅手中那幅画看去,画中仙女神采艳艳,逼真动人。
“哦,你说这个,这是我一位朋友送给我的。说来也巧,我这位朋友和姑娘是一个姓氏,也姓薛。”
孟离哈哈一笑。
夏畅手里拿着的这幅画,正是薛白齐之前送给他的传世之作。
“姓薛的朋友?”薛素莹嗤笑一声,道:“看来孟公子编故事的能力也不怎么样。”
“薛姑娘,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我还会骗你不成?”孟离向夏畅问道:“你们两个究竟是什么意思?”
夏畅神情复杂道:“孟离你就别再掩饰了,我师姐人很好的,只要你跟她道歉,她就会原谅你。”
“你们究竟在说什么?我怎么一句也听不懂?”
孟离感觉自己快要崩溃了,他觉得薛素莹和夏畅似乎误会了什么。
“哼!事到如今你竟然还不承认,既然这样,那我就当面戳穿你,让你哑口无言。”
在孟离不解的眼神中,薛素莹将脸上的白纱揭了下来。
面纱揭下,一张精致的面庞出现在孟离眼前。
首次见到薛素莹真容的孟离,倒吸一口凉气,心脏都仿佛快要停止跳动。
不愧是能在江山风月榜上排入前三的女子。
薛素莹的美,足以让人感到窒息,但让孟离感到疑惑的是,这张脸他好像在哪里见过。
究竟在哪见过呢?
忽然画像上的仙子引起了他的注意,当他目光看过去时,整个人都愣住了。
“这,怎么可能!”
薛素莹的这张脸,长得竟与画像上的仙子一模一样。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
薛素英冷哼道:“事实摆在眼前,你现在无话可说了吧!”
夏畅看戏不嫌热闹,怪声怪气道:“连我师姐的画像都准备好了,还说自己冤枉。”
“可我真的是冤枉啊!”孟离哭笑不得,现在他总算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了。
毕竟,换做任何人,发现一张与自己一模一样的画像,都要怀疑收藏这幅画像的人居心叵测。
孟离指着画像解释道:“不信你们可以仔细看看这幅画,不论是画布的质地还是颜料的色泽,都有着极为久远的年代感。”
“师姐,他说的好像是真的!”
一直捧着画像的夏畅,听到孟离的解释,第一时间看去。这一看,问题也就随之而来。
薛素莹眉头一皱,一把将画像抢了过来,仔细观察之后,脸上的表情也渐渐疑惑起来。
难道真是我误会了?
薛素莹双目凝视画像,不禁在心底暗问自己。
从画像的质感来看,的确已经是几十年前的作品。
那个时候,她都还没有出生,怎么看都不可能和她扯上关系。
第三百零九章 再遇李妍
“这下你们应该清楚了吧,我之前从未见到过薛姑娘,又怎么会找人来描绘她的画像?”
见二女反应不再激烈,孟离终于松了一口气,他指着画像上的仙女说道:“而且,你们看她穿的衣服,样式古旧,也不是现在人会穿的款式。”
“师姐,我们好像真错怪他了。”
夏畅又开始补刀了,但这一次挨刀的换成了薛素莹。
“孟公子,对不起,是我误会你了!”
薛素莹将画像交还给到孟离手上。此刻的她面颊羞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方才自己那般咄咄逼人,想一想就觉得丢人!
孟离苦笑道:“这件事情不怪你们,毕竟是这幅画,让你们产生了误会。”他忽然顿了一下,说道:“说到这里,其实我也有些好奇,为什么薛姑娘会与画中人如此相像?”
“这正是我想问的问题。”薛素莹道:“公子之前说这画是从一位姓薛的朋友手里得来。你那位朋友可曾提到过这幅画的来历?”
孟离摇了摇头:“这我倒是没有听说过,据我所知这幅画是他祖父所作,如今也该有四十年的历史了吧!”
“四十年前?”薛素莹眉头一皱,似乎想到了什么。“如果是这样的话,我想我知道这幅画的来历了。”
“师姐,这幅画究竟是什么来历?”
夏畅眼中闪烁着名为“好奇”的光芒。
一副几十年前的画像,画中的主人却有着与师姐相同的面貌,想想都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是偶然,还是另有隐情?
此时在夏畅脑海中,已经不知脑补出多少稀奇古怪的故事版本。
薛素莹看着画像中的女子,语出惊人道:“这个人,很有可能是我的姑奶奶!”
“姑奶奶?”
孟离和夏畅异口同声,面面相觑。
这个展开,倒是让人有点始料未及。
夏畅疑惑道:“薛爷爷有姐妹吗?为什么我没听说过?”
薛素莹神情郑重道:“我爷爷的确有一位妹妹,很久之前就已去往水月天。我曾经听我爷爷提过一次,说他这个妹妹,也就是我的姑奶奶,在年轻时几乎和我长得一模一样。我本以为爷爷只是随便说说,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原来是这样!”夏畅失落道:“我还以为孟离说的那个朋友和师姐同出自一个薛家呢!”
薛素莹微微一笑道:“也许只是巧合吧!我们薛家没有旁支流落在外。”
他们几人并不知道,当初薛素萦的先辈在前往水月宫时,曾在路上救下一个落魄画师。
画师见到薛家先辈的绝世容貌,惊为天人,又感念其救命之恩,改名为薛,誓要终身为仆。
这位改名的画师就是薛白齐的爷爷,谁又能够想到,日后这位书画大家的作品,就连当今圣上都爱不释手。
吃早饭的时候,风无凌察觉到一丝异常,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但又说出不出。
风无凌放下碗筷,说道:“咱们今天再休整一天,等吃完饭,大家可以出去转转。”
“好呀!”夏畅拍着手道:“我听说界水城里有不少好玩的地方,风师兄,不如我们一起去。”
风无凌原本就担心夏畅一个人惹是生非,听她这么一说,笑了起来。
“好,那咱们就一起去,冷师弟,薛师妹,你们觉得怎么样?”
冷海心看了薛素莹一眼,说道:“我都可以。”
薛素莹迟疑道:“师兄,我想一个人走走。”
薛素莹性格清冷,在逍遥殿时也总是自己一个人,风无凌了解她的性格,点头道:“那你自己小心点!”
薛素莹道:“师兄放心,孟公子也会陪我一起。”
“哦,这样啊!”风无凌感到意外,但却没有多问。
吃完饭,风无凌带着夏畅和冷海心出去游玩。
薛素莹找到孟离,开门见山道:“我想让你带我去一个地方。”
“什么地方?”
正在房间里研究灵食方子的孟离,见到薛素莹,便忍不住回想起早晨发生的一幕,表情有些尴尬。
薛素莹倒像是想开了一样,落落大方道:“我想去见一见你那位姓薛的朋友,也许可以从他那里打听到一些姑奶奶的事情。”
“薛姑娘,你真的要去吗?”孟离坐直身体,看着薛素莹的目光透着一丝不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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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薛白齐的朋友,他不想让薛素莹打扰到薛白齐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生活。
“这件事对我很重要,我不能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
薛素莹注视着孟离,目光坚定且诚恳。
孟离叹息一声,最终被她的决心所打动,无奈道:“好吧!我带你去。”
要想找薛白齐,自然要到白齐画坊,而白齐画坊就在北安坊,距离木刀武馆,不过一街之隔。
孟离来到白齐画坊时,薛白齐正和范羡霖在画坊内作画,除了他们,此时画坊内,还有一位让孟离意想不到的客人。
“李小姐?”
孟离看到李妍,感到无比诧异。
开荒任务之后,冯彧借机颁布限武令,使得各派弟子不得出门。
李妍作为采莲剑派的核心弟子,不在门派里好好“禁足”,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你看到我,似乎很吃惊。”
李妍见孟离意外,露出一抹笑意。
孟离道:“你李大小姐贵为采莲剑派圣女,不在山上受人敬仰,跑到这里来干什么?”
李妍黯然道:“其实,我已经不是采莲剑派的人了?”
“这是为什么?”
孟离眉头一挑,李妍脱离宗门,这倒是让他有些好奇。
李妍苦笑道:“此事说来话长,简单来说,我是怕牵连到师门,主动退了出来。”
“是因为七星宗?”孟离若有所思。
李妍摇头道:“七星宗自顾不暇,现在已经没有精力来管我们采莲剑派。我真正担心的是西府马帮?”
“西府马帮怎么了?”
“西府马帮进城这段时间动作很大,他的野心想必你也看到了。”
孟离点了点头。
西府马帮背后有冯彧撑腰,刚一进入界水城,便整合了大量武馆,再加上有马三这个九锻武者坐镇,如今已是界水城的第一势力。
“西府马帮的目标是界水城的霸主,但这个霸主却不是那么容易做的,至
少要有庞大的财力支持。前段时间,我们李家风头太盛,已经被盯上了。”
李妍轻叹一声,越说越是无奈。
锋芒毕露啊……
孟离转念一想,便想通了其中的关隘,李家定然是因为贡布的事洋洋自得,以至让西府马帮当了靶子。
现在,西府马帮的魔爪已经伸向李家。
“那你们李家有何打算?”孟离不着痕迹地问了一句。
在这种情况下,了解的越多,对以后的局势判断就越有利。
早在西府马帮出现时,孟离就已然断定,萧自聪口中的大势力就是西府马帮。
而通过萧自聪之前的表现来看,西府马帮的目标很可能就是城守府中的十武道。
要知道,十武道也是孟离志在必得之物。
他和西府马帮,注定要成为对手。
李妍忽然笑了起来:“我听说你和薛统领关系匪浅,你若能帮我渡过此劫,我便以身相许。”
孟离嘴角一抽,无语道:“你可真会开玩笑,不要忘了,你那一剑可是差点害死我。”
“我就知道,你还在生我的气。”李妍眼波流转,神情哀怨。
同孟离一起走入白齐画坊的薛素莹眉头一皱,从后面捅了捅孟离。
他们到这里是要办正经事的,不是来打情骂俏。
李妍察觉到薛素莹的小动作,看着和她同样面纱遮面的女子,疑惑道:“这位是?”
在薛素莹身上,她察觉到一丝危险的气息。
薛素莹并未理会李妍,而是看向薛白齐,问道:“阁下就是薛公子吧!”
“在下薛白齐,姑娘是……”薛白齐看向孟离,一脸疑惑。
孟离道:“这是薛素莹薛姑娘,她有一些事情想要问你。”
“薛素莹?”
听到孟离的介绍,李妍微微一怔,叫这个名字的人她倒是知道一个。
不过那个人可是……
心高气傲的李大小姐看着同样以白纱遮面的薛素莹,说道:“名叫薛素莹的我倒是听说一个,不过那人可是江山风月榜排入第三的佳人,这位姑娘也叫薛素莹,不会是东施效颦吧?”
感受到浓浓敌意的薛素莹,面容冰冷道:“我就是你说的薛素莹。”
“谁不知道风月榜的薛素莹出自逍遥殿,而逍遥殿的人又怎么可能出现在界水城?你这个骗子,看我怎么揭穿你!”
李妍冷哼一声,二话不说,竟然直接动手,向薛素莹的面纱抓去。
“不自量力。”
薛素莹目中寒光一闪,不退反进,竟然主动贴了上去。
薛素莹出身一流门派,轻功何等了得,李妍只觉得眼前一花,等到反应过来时候,面纱已是被摘了去。
“啊!你……”
李妍惊呼后退,仿佛见不得光一样,用双手挡住自己的脸。
有些人不敢以真面目示人,是因为太丑。而李妍,则是因为太美。
小的时候她的美貌就给李家带来不少麻烦,被逼无奈,她学会了用面纱隐藏自己。
想不到时间一久,竟对此产生依赖。
阳光让他产生不安,现在的她甚至害怕以真面目示人。
第三百一十章 离去
薛素莹捏着那一张散发着香气的薄薄白纱,飞身回至孟离身旁,微微一笑道:“怎么样,是不是觉得她很美?”
孟离鬼使神差道:“不如你美!”说完他自己也惊到,慌忙道:“啊,不对,我不是这个意思!”
“不是这个意思?”薛素莹冷笑道:“你的意思是我不如她?”
孟离苦笑道:“不如你教我来怎么说。”
能够入榜风月,足以说明李妍的美貌有多惊人,但要和薛素莹相比,还是差了一些。
“你真是逍遥殿的薛素莹?”李妍惊疑不定。
“你觉得我有必要回答你的问题吗?赶快离开这里,否则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薛素莹冷冷一笑,一缕真气顺着指尖流进白纱,手指轻轻一弹,柔软的白纱,便如铁片一般挺括,飞回到李妍身前。
李妍接住白纱,一言不发夺门而去,范羡霖怕她想不开,便也跟着追了出去。
“你这是何必呢?”孟离看着薛素莹,一脸无语。
薛素莹冷笑道:“她若不对我出手,我也不会这样教训她。”
孟离嘴角一抽,叹道:“她又是何必呢?”
唉!女人啊!
薛白齐苦笑着将孟离二人领入内厅,问道:“孟兄,你们来找我究竟有什么事情?”
当薛素莹从白齐画坊走出来时,她已经知道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可惜的是,这个答案对她毫无帮助。
街道上,两人并肩而行。
孟离见气氛沉重,主动开口道:“前面的北平坊,有一条平湖,风景不错,不如我带你去走走。”
薛素莹点了点头,轻声道:“公子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我还是想早些回去。”
“那好,我送你回去。”
回去的路上,薛素莹不知想起了什么,恍然如梦道:“我想起来了,界水李妍,是江山风月榜上排名第十的那个人。”
“难道你之前不知道吗?”孟离惊讶于薛素莹的反应之慢。
同为榜单上的女子,对于彼此难道不应该很了解吗?
“我之前的心思都在姑奶奶身上,没有留意。”说到这里,薛素莹脸上忽然露出一抹笑意,“之前李妍似乎对你说要以身相许,我坏了你的好事,你会不会怪我?”
“薛姑娘,这是在取笑我?”
薛素莹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打量着孟离,郑重道:“不,我这是在为你着想?”
“什么意思?”
薛素莹笑道:“恕我冒昧,风月榜上的女子,就算是皇亲国戚都想要一亲芳泽,以公子这幅尊容,李妍怎么会看得上。多半是骗你寻开心。”
孟离双眉一挑道:“你的意思是说我长得难看了?”
“难看倒是不难看,就是黑了一些。”
首次与薛素莹单独接触的孟离,忽然发现,这个女子竟生了一副伶牙俐齿。
傍晚时分,风无凌三人兴高采烈地回到武馆。
见他们三人有说有笑,薛素莹不禁感到疑惑。
“你们这是捡到银子了?这么高兴?”
“差不多吧!”夏畅兴奋道:“师姐你不知
道。今天我们碰到一家武馆摆擂,赢了便可得到一百两银子。风师兄和冷师兄各参加了一次,为咱们赢了二百两的盘缠。”
“还有这种好事?”薛素莹大感有趣,看向孟离道:“你们界水城经常有武馆摆擂吗?”
武者天生好斗,这是因为他们不仅需要勤修苦练,更要用实战来增长经验,一些武道氛围浓郁的地方,经常会出现当街摆擂的事情。可在界水城,这种事情却极为少见。
孟离摇了摇头,说道:“这种事我也是第一次听说,那家武馆叫什么名字?”
夏畅抿着嘴唇,思索道:“我记得好像是马氏武馆。”
“马氏武馆?”孟离眉头一皱,向过来凑热闹的王二苟问道:“我们这里有这个武馆吗?”
“没听说过。”王二苟摇头。
界水城,武馆不过几十家。木刀武馆作为其中之一,在应付各种任务的同时免不了要和这些同行打交道,但这个马氏武馆,从来没有听说过。
夏畅道:“好像是一家新开的武馆,他们帮主的名字也挺有意思,叫马什么来着?马三?”
“马三?你确定马氏武馆的馆主叫马三?”孟离神情一变,面色有些难看。
“这我还能记错吗?”夏畅噘了噘嘴,转头又看了过来,好奇道:“你面色怎么变得这么难看,难道你和他有仇?”
孟离一脸嫌弃地将夏畅推到一旁,说道:“利益不同罢了!”
风无凌不动声色道:“孟兄弟如果有什么麻烦,可以说出来,在我们走之前也许可以帮你一把。”
夏畅连连点头道:“师兄说得没错,那个马三我看了,实力不过如此,连冷师兄都能对付。”
冷海心能够打过马三,这倒让孟离感到一些意外。
他看向冷海心,后者高傲地扬起下巴,不屑道:“区区一个九锻武者,算得了什么!”
冷海心的骄傲不无道理,他虽然也是九锻武者,但却是出自一流门派,是真正的天纵之才,又岂是那些连阿猫阿狗都算不上的乡野武夫所能比拟?
冷海心败下马三,不过只使了六成力,连一滴汗都未出。
“姓孟的,如果你恳求我,说不定我能大发慈悲,帮你去了这个麻烦。”
经过一天游玩,心情大好的冷海心心态平稳了不少,也懒得事事与孟离这个菜鸡计较,他们注定是活在两个世界的人。
“冷师弟,你就少说几句吧!孟兄弟这两日对我们礼遇有加,我们还他一份情谊,也是应该的事情。”
“哼!”冷海心冷哼一声,虽然不满,却也没说什么。
夏畅用手肘捅了捅孟离,“机会难得,你就赶快答应吧!”
“你们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这件事,我还是想自己解决。”
沉默良久,最后孟离还是拒绝了风无凌的好意。
冷海心再次冷哼:“自不量力。”
风无凌笑道:“也好,这毕竟是你自己的事情,我们谁都不能强求。”
靠自己的力量解决问题,是成为强者的先决条件。当然,孟离之所以拒绝风无凌,并不只是因为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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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高手,风无凌想要解决马三自然是易如反掌,但其中牵扯到的变故,却是孟离不得不考虑的事情。
若是马三一拍两散,将十武道的事情泄露出去,到那时孟离真就一点希望都没有了。
孟离现在要做的事情,就是用以后的安危为自己博取一线生机。
小富即安,这对“时日无多”的孟离来说,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如果他不拼一把,等待他的早晚会是死路一条。
相聚总是短暂,一日之后,风无凌四人告别孟离,继续向西州城赶路。
送走风无凌四人后,回到武馆的孟离还不等屁股坐下,穆海洋便火急火燎地找了过来。
孟离看到穆海洋,感到有些意外:“你怎么过来了,新武馆那边都顺利吗?”
自从新武馆的事情交给穆海洋,孟离便没有操心过。毕竟,那里的学徒都是跟着穆海洋从玉泽过来的老班底,由穆海洋一个人负责,反而能省去不少麻烦。
穆海洋委屈道:“馆主,你可要为我做主啊!”
孟离还以为出事了,面色一沉道:“谁欺负你了?”
穆海洋道:“欺负我的人就是馆主你!”
“我什么时候欺负你了?”孟离大吃一惊。
穆海洋苦涩道:“馆主你答应帮我说服黄铁匠,可之前我去找他,他却说根本没有这回事!”
黄铁匠的事,事关武馆未来,原本穆海洋准备第一时间就把这件事情说出来。
可是计划赶不上变化,谁想孟离从九极山回来时,还把逍遥殿的弟子带了回来,这才拖到现在。
孟离听到穆海洋的来意,发出一声苦笑:“抱歉,这个事情是我给忘了,我这就去跟他说!”
孟离说走就走,这就要动身去找黄铁匠。下一刻,却又被穆海洋拦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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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馆主,还是算了,现在这情况,就算你去了也没用。”
“你这是什么意思?”
穆海洋往地上一座,耷拉着脑袋道:“黄铁匠这个人好吃懒做,现在仗着你舅父的身份在武馆里作威作福,就算答应了你的要求,也只是装装样子,不会真心实意为武馆付出。”
“你说的这个问题,我倒是没有考虑过。”孟离摸摸下巴,若有所思道:“这样好了,老黄那边就先不要勉强,咱们武馆前期的经营方向就先以符箓为主,我那里还有之前练习时制作的符箓,回头给你送过去。”
“练习制作的符箓?”穆海洋没太听明白。
孟离点头道:“没错,虽然是随手制作的符箓,性能却差不了多上,足以满足界水城的需求。”
打发走穆海洋,孟离回到书房,将炼制灵食丹药的药炉和之前准备好的灵食材料一一取了出来。
灵气果、玉皮甘蓝、千罗佛手……
零零散散总共十数种,由左往右,整整齐齐地摆在桌子上。
增气丹,这就是郭聪送给他的残方,也是能够将灵气果药效最大化的灵食丹方。
对于增气丹,孟离已经研究过很长一段时间,现在拿出去,目的只有一个。
现在,他要将这个灵食制作出来。
第三百一十一章 请帖
增气丹属于临近中等的灵食,比行气丹的制作难度要高出数倍。不过,这张方子孟离已经研究快半个月,制作起来并不困难。
总共四十五颗灵气果,以此为主料调制,一共可以开炉四十五次。
五天之后,孟离看着摆在盒子里的增气丹,长长出了一口气。
这几天他除了正常休息,几乎都将时间都用在增气丹的制作上。
成功率六成,每炉结丹数,多则五颗,少则两颗,一共炼制出九十颗增气丹。
孟离将一颗增气丹放入口中,一股温和的力量随着丹药化开,流进他的体内,潜移默化的改变着他的真气强度。
孟离估算了一下,增气丹的药力大约能够持续一天,而且,完全没有副作用,可以放心服用。
每天服用一颗,连续不断,也要三个月后才能将增气丹全部吃光,这注定了会是一个漫长的过程。
制作完增气丹,孟离并没有结束这次闭关,而是开始符箓的制作,一口气做了上百张,这才从书房里走了出来。
围着院子转了一圈,没有看到王二苟,孟离喊来谢小明,问道:“王二苟呢?”
谢小明道:“王老师去了薛府,刚才薛大人派人来喊馆主,您不方便,王老师就代替您去了。”
“什么时候走的?”
“刚走没多久。”
“我知道了。”孟离将刚刚完成的符箓交给谢小明,让他转交穆海洋,而后向大门外面走去。
薛霸武家就在北城,也许是为了方便处理公务,就在距离北门不远的地方。
孟离来到薛府时,王二苟也刚到不久,见到孟离,两眼一瞪,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有多无语。
“你怎么出关了?早知道我就不多此一举了。”
“我出来的时候听说你刚走,所以就过来看看。”
薛霸武这时候走了过来,对孟离开门见山道:“我这次找你来是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要告诉你。”
“什么事?”孟离洗耳恭听。
薛霸武道:“皇帝陛下将要禅位给皇长孙。”
“这么突然?”听到这个消息,孟离有些吃惊。
“突然吗?其实一点也不突然。”薛霸武沉声道:“早在两年以前,陛下就已有了让位之心,只是那个时候,皇长孙尚还年幼,这才一直拖到现在。”
孟离有些不解,问道:“可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皇帝禅位这是一件大事,但他孟离却是一个小人物,谁做皇帝对他都没什么影响,更别说薛霸武会特意将他喊过来。
这里面一定隐藏着他所不知道的事情。
“当然有关系。”薛霸武斩钉截铁道:“陛下的禅位大典,我也要参加。”
孟离面色一变:“这似乎不合规矩。”
薛霸武道:“以我的职位,自然没有资格参加,但中州城那边,冯彧不知使了何种手段,竟然把我也带了过去。”
界水城这边,有资格参加禅位大典的,原本就只有冯彧一个,但现在却成了两个。
昨日薛霸武受到上面派下来的指令,这才知道自己竟着了冯彧的道。
“唉!冯彧这手玩得
高啊!我这一去,只怕就回不来了。”
他薛霸武本就有调令在身,中州城势力错综复杂,只要他去了,这一纸调令便再也压不住。
孟离心中一沉,问道:“什么时候走?”
薛霸武道:“禅位大典定在正月初一,年末之前我就要走。”
“也就是说还有不到四个月的时间?”
“最多三个月!”
禅位大典事关重大,光是准备和赶路,就要占去一个月的时间,而现在已是九月。
“三个月吗?足够了!”
孟离眼神中透着一抹神采,不仅不因时间紧迫而恐慌,反而还跃跃欲试。
三个月,刚好足够他消化增气丹,到那时他的境界至少可以提升到第七锻,凭借种种手段,未必不能与西府马帮抗衡。
薛霸武看着孟离,长叹道:“你能有这份信心,我只能说你勇气可嘉,但是并不是所有事情都能靠勇气解决。我和白也已经通过书信,如果不行,到时候我会带着你一起离开。”
“万万不可!”
听到薛霸武要带他一起离开,孟离吓得险些跳起来。
“薛前辈,我是不会走的。”
薛霸武道:“男子汉大丈夫,不战而退,的确让人很难接受,但是马三毕竟是九锻武者,你能确保三个月后从他手上保住性命?”
“我愿意试一试!”
“那好吧!既然你不愿意,我也就不逼你了。”薛霸武凝视孟离良久,终于放弃坚持,说道:“你那个裂爆符可以再拿一些过来,我会尽量帮你补充真气,算是为你尽最后一分力。”
从薛府出来之后,王二苟一路愁眉苦脸,像是得了不治之症一样。
孟离知道王二苟这是在为自己担心,临近木刀武馆时便宽慰了他几句,让他不要担心。
随着新武馆的启动,木刀武馆也正式步入正轨,需要王二苟负责的事情也越来越多。
这段时间孟离放下一切,全力修炼。
这一日,孟离在院子里练刀,忽有一位男子登门拜访。
此人自称任安民,三十出头的年纪,做一副书生打扮,气质彬彬,是西府马帮三大拘魂将之一。
西府马帮的人突然上门,这让孟离不得不小心提防,更何况还是一位拘魂将。
西府马帮在西州成名已久,有一王三将十二使之称,拘魂将的地位仅次于马三之下,是帮派中真正的掌权者。
据孟离所知,七锻巅峰的萧自聪便是三大拘魂将之一,而任安民的境界则要比萧自聪高出一层,是一名八锻武者。
任安民自报家门后,孟离询问来意,前者则是直言不讳,想要跟孟离切磋一下。
孟离知道,对方切磋是假,实则是马三对他的试探。
马氏武馆这段时间的发展,已经超过界威武馆,成为稳居界水第一的武馆。
而在这段时间,马三并未停下动作,如今已有不少小武馆成为他的马前卒。
马三野心极大,不可能放过任何一个威胁,早在很久之前,孟离就已经预料到这一天的到来。
任安民提出要求时,孟离没有拒绝,不仅如此,他更是在第一时间同
意了对方的要求,没有半点犹豫。
孟离的表现,在任安民看来毫无破绽,这反而让他摸不清孟离的虚实。
两人没有多言,来到院子里专用的演武场上就交起手来。
任安民是实打实的八锻武者,力量、速度乃至真气都不差,每一招每一式都带给孟离极大威胁。
孟离虽然境界不如任安民,但却韧性十足,借助附兵符的力量,勉强能与任安民抗衡。
从试探到认真,再到最后的惊讶。
在与孟离交手的过程中,任安民的心态一变再变,孟离身上的韧性,让他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压力,这也让他想起来此之前帮主交代的吩咐。
若是事不可为,那就点到为止,暂且撤退!
察觉到自己无法在短时间内解决孟离,任安民就此罢手,而后掏出一张请帖,隔空扔给孟离。
孟离接到请帖,压住几近紊乱的呼吸,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任安民笑眯眯道:“明日重阳佳节,我们帮主在君悦楼大摆宴席,还请孟馆主赏脸。”
任安民说完,不等孟离回答,便转身离去,那份从容,就好像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孟离看着手里的请帖,不禁皱起眉头。
这个西府马帮,究竟是在打什么注意?
西府马帮的请帖并非只送往木刀武馆一家,一夜之间,几乎所有武馆,都收到马三的请帖。
当天下午,木刀武馆再次迎来一个客人,这个人是孟离的老朋友,范国强。
看着好久不见的范国强,孟离颇为感慨。
一番絮叨,这才知道对方竟也是因为请帖的事而来。
如今,西府马帮的势力已经占据了界水城的半壁江山,为了对付日益强盛的西府马帮,其他武馆不得不联合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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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华武馆是界水武馆中的中流砥柱,也是未臣服西府马帮的势力之一,范国强这次到来的目的,就是来联合孟离,一同抵抗西府马帮。
孟离将范国强接到客厅,关好门后问道:“天华武馆也收到请帖了?”
范国强面色凝重道:“西府马帮借成立马氏武馆一事,在君悦楼摆下酒宴,其目的就是要逼我们就范。这次我们天华武馆联合了其他誓死不屈的武馆,准备与西府马帮对抗到底。”
孟离思索道:“西府马帮野心极大,我们自然不能放之任之,可他们的帮主马三,锻体九次,我们之中恐怕没有能够与他抗衡的力量。”
“其实,这就是我来找你的理由。”范国强郑重道:“我听说你与薛霸武关系匪浅,如果能得到你的态度,马三一定会投鼠忌器,不敢轻易动手。”
“我想你们可能误会了。”
孟离苦笑一声,他是自己的难处自己知。马三现在之所以不动他,不只是因为忌惮薛霸武,还是因为他够谨慎,不给对方机会。现在让他和西府马帮对着干,这不等于把机会送到马三手上吗?
不过,孟离倒还真有一个办法。
“我记得老馆主好像是八锻巅峰。”
范国强道:“师父年轻时受过伤,修炼到八锻巅峰便再也无法精进,卡在这里也快二十多年了。”
第三百一十二章 年轻人的机会
武者这门行当靠的就是年富力强,年轻时无法快速突破,上了年纪,便再也没有突破的可能。
天华武馆的老馆主,年轻时也是西州响当当的一号人物,手握大权生杀予夺,脾气比薛霸武好不了多少,正是因为那次受伤,这才有所和缓,不再那么咄咄逼人。
在八锻巅峰沉淀二十余年,自该稳坐钓鱼台,将这一境界的力量摸索到了极致。
孟离听后,忙从身上摸出一张附兵符,笑眯眯地递给范国强。
“我这有一张符箓,能将老馆主的力量暂时提升到九锻。”
“还有这种符箓?”范国强不通符箓,半信半疑地接过附兵符:“此事事关重大,你可不能开玩笑。”
孟离笑道:“放心,这种事情我又怎么可能开玩笑。不过你要记住,这张符只能持续一刻钟,时间一到,便会打回原形。”
“副作用呢?”范国强显然是明白了这张符箓的珍贵之处,这才有此一问。至于附兵符的效果时间,他并不在意。一刻钟足以保证他们全身而退。
“没有!”
得到附兵符后,范国强信心大涨,两人又聊了一会儿,察觉时间已经不早,范国强起身告退。临走前,再三叮嘱孟离,明天的宴会一定不能迟到。
西府马帮在君悦楼摆下酒宴,邀请各武馆把酒言欢,任谁都能看出西府马帮的别有用心。
这是西府马帮与顶尖武馆之间的首次较量,退缩的人将会永远被排除在界水城的权力大门外。
送走范国强,孟离也没闲着,开始为明天的晚宴做准备。
之前和任安民交手时,他就已经了解到西府马帮的厉害,而作为三大拘魂将之一,任安民只不过位列第二。
据孟离所知,在任安民之上,还有一个顾长风。
此人八锻巅峰,天生神力,是西府马帮中的头号打手,之前解决那些半残武馆,就是顾长风亲自出手。
孟离作为冯彧的心腹大患,西府马帮必然要除他而后快,虽然顾忌薛霸武的力量,不敢对他下杀手,但一些敲打,怕是在所难免。
也许就是基于这一点,当孟离收下请柬的那一刻,他便有所预感,那个顾长风,很有可能会在晚宴上对自己动手。
以孟离目前的实力,还无法正面面对八锻巅峰的武者,如果顾长风真要试探他,他的处境将会十分危险。
想到这里,孟离转身走进书房,从一个盒子里拿出一摞已经制作完成的符纸。
这些符纸中不仅有附兵符还有裂爆符,都是孟离极为依仗的底牌。
九月初九,当重阳节这一天到来时,君悦楼上大摆宴席。
酒楼外的灯火照亮了江流,江边的街道上行人不断,竟比白天还要热闹。
华灯初上,夜色微凉。
孟离带上木刀,自武馆而出,走向君悦楼。
君悦楼是界水城极为有名的一家酒楼,位于东城的繁华区域,每日宾朋满座,生意十分火爆。
但是今天,偌大的君悦楼却被包了下来。
君悦楼大门外,一副书生打扮的任安民看着孟离,脸上
露出一抹让人不寒而栗的笑意。
“你果然来了!”
孟离不甘示弱,正欲反唇以击,身后便传来一声冷哼。
“哼,这君悦楼是龙潭虎穴吗?就算你西府马帮别有用心,我们界水城的武馆也不怕你。”
孟离回头一看,见到一名四十左右的精壮男子。
这个男子,孟离是第一次见到,并不认识,但他后面跟着的赵正和甘兰,孟离却认识。
“赵副馆主!”
孟离见到赵正,主动打了一个招呼,而后他的目光又向男子看了过去。
从目前的情况可以判断出,这个男子就是界威武馆的馆主,吕诚。
赵正对孟离印象很好,见到孟离后主动为吕诚引荐。
吕诚哈哈一笑道:“早就听说孟馆主年轻有为,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吕诚说的大抵是见面时最常说的客套话,但孟离的情况恰恰就是如此。
现在孟离不过十四岁。能够以这样的年纪,不用一年时间,就将木刀武馆发展成界水城的顶尖武馆,这份壮举就连他都自愧不如。
孟离不知道的是,其实很久之前,吕诚就想见一见他,只是一直没有找到机会。
孟离嘴上说着客气,人却已经走到吕诚身后。
所谓大树底下好乘凉,界威武馆作为武馆一方的领头羊,在这次宴会上将会扮演非常重要的角色。
任安民敢给孟离脸色,却不敢对吕诚怎样。见到吕诚后,即便是虚与委蛇,也硬挤出一副笑脸,将几人领入君悦楼。
进入酒楼之后,众人落座,马三作为主人,此时还未登场。孟离则是在吕诚的盛情邀请下,坐在了界威武馆旁边。
之后,界水城的武馆相继到来,没过多久天华武馆的人也现身楼内。
这一次,天华武馆来的人一共有四个。除了亲自出马的老馆主,还有他的三大爱徒。
范国强在人群中看到孟离,点头示意,而后跟随老馆主坐在一个无人的位子上。
孟离忽然想起与自己有莫逆之交的明轩,左右观察,发现南明武馆的人早已到来,这个人孟离并不认识,应该只是一个小角色。
南城明家本就是界水城七大家族之一,武馆只是南家众多产业之一,还用不着他们殚精竭虑。
随着天华武馆的到来,界水城里能来的武馆基本都已到齐,就在众人耐心渐失的时候,一阵爽朗的大笑,突然从楼上传了下来。
随着笑声一同出现的,还有马三的身影,只见他从楼梯一头出现,边走边说道:“今日在此设宴,诸位能够到来,马某深感荣幸!”
吕诚是心直口快的性格,不想与马三浪费时间,站起身说道:“上菜就不必了,你马帮主有什么事情就说出来,免得浪费大家的时间。”
马三眼中寒光一闪,已对吕诚生出杀念,但在场人数众多,不好直接发飙,强压怒火道:“吕馆主说得好!我马三也不是婆婆妈妈的人,既然你都这样说了,那我就有话直说了。没错,我这次请诸位过来,的确不只是吃饭那么简单。”
他说着便拍了拍
手,门外一群人鱼贯而入,冲入武馆后,将众人团团围住。
这些人无一不是气血旺盛的武道高手,孟离在其中看到了萧自聪、任安民以及刘大头的身影,赫然就是西府马帮威名在外的三将十二使。
“马帮主这是什么意思?”武馆一方中最为德高望重的老馆主站了起来。
“早就听说老馆主一心为公,想要为界水城,创造一个更好的武道条件。我马三愿意为大家出这一份力,前提是你们要加入我西府马帮。”
马三直言不讳,将自己的目的说了出来。
“你果然打得是这个主意!”吕诚冷冷一笑,明确表达出自己的态度。“你们西服马帮不过是想蚕食我们界水武馆的势力。我界威武馆,作为界水城的第一武馆,宁死不降。”
“对对对,宁死不降。”
有界威武馆带头,不少武馆,纷纷发出抗议。
马三冷笑道:“投不投降还轮不到你们说了算。但我西府马帮也不想平添事端。这样好了,你们武馆各处一人,与我手下的第一拘魂将切磋。只要能够赢他个一招半式,就可以走出君悦楼的大门。”
之前走进来的人中,有一名身材极为壮硕的男子,此人就是西府马帮的第一拘魂将顾长风。
“谁敢与我一战!”
身材犹如大黑熊的顾长风走出人群,发出震吼的同时运足真气,将八锻巅峰的气势展现得淋漓尽致。
人群中有不少人面面相觑,未战先怯。
“原来这就是你们的目的。”
察觉到酒楼内的气氛变化,吕诚冷冷一笑,从桌子后面走出来道:“别人畏惧你西府马帮的实力,但我界威武馆不怕,今天就让吕某来领教一下第一拘魂将的高招。”
马三笑道:“吕馆主作为界水第一武馆的馆主,想不到竟然还是一个急脾气,要我看你还是先歇一会儿,把机会留给年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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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诚眯着双眼道:“你指的是哪个年轻人?”
马三道:“我听说木刀武馆的孟馆主,年轻有为,不到一年时间就将木刀武馆发展成顶尖武馆。我这个人啊!最喜欢和年轻人打交道,所以想见识见识这位孟馆主的手段。”
孟离暗道一声果然来了,起身道:“马帮主抬爱,孟离心领了。只是顾拘魂将八锻巅峰,而在下只是区区六锻武者,若真交起手来,未免会让人觉得马帮主以大欺小。”
马三道:“这个好说,我让顾长风让你一只手。”
“这可不妥。”孟离笑道:“我和顾拘魂将差得是真气和境界,这样吧,如果顾拘魂将肯将真气压制在六锻程度,我就跟他交手。”
马三看着孟离,面色阴沉。
昨天任安民从木刀武馆回来,便将孟离的实力告诉他,虽然表面是六锻,但却能爆发出八锻武者的力量。如果顾长风真将真气压制在六锻,那是必输无疑的事情。
不过,真气压制这种事,靠的就是自己的力量,压制多少,同样也是自己说了算。
马三哈哈一笑道:“可以,我答应你的条件,就让顾长风将真气压制在六锻。”
第三百一十三章 老馆主之死
“将真气压在第六锻?”
顾长风作为当事人,对马三的决定不禁感到诧异,可当他见到马三偷偷递给他的眼神后,就明白了后者的想法。
答应孟离的条件是假,借机除掉孟离才是真啊!
孟离也明白了,马三这是亡自己之心不死。好在他早就有了准备,从袍子里面掏出一张符箓。
“这一张是禁锢符,刚好能将真气的总量和强度压制在第六锻,顾拘魂将既然答应了之前的条件,那就把这个用了吧!”
说完手指一抖,将挺括的符纸扔到顾长风脚下。
禁锢符是孟离从云剑派学来的符箓之一,因为只能对自己使用,所以是一种非常鸡肋的符箓。
早在来参加晚宴之前,孟离就已预料到这一情况,所以特地制作了这一张禁锢符,没想到还真用上了。
“帮主。”
顾长风看着脚下的禁锢符,一时之间为难起来。
如果他真用了这张符,一定不是孟离的对手,到时候孟离痛下杀手,那可真就太憋屈了。
马三自然不会想到孟离还有这一手,气得火冒三丈。
“好一个孟离,想不到你还是有备而来。”
孟离冷笑一声:“马帮主手段高明,在下若不多准备一些底牌,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马三面色阴沉道:“如此心机,难怪能在短短时间内,将一家小武馆提升成顶尖武馆,看来我必须要小心些了。”
孟离道:“如此说来,这张禁锢符马帮主是不打算用了。”
马三道:“谁知道你这张符里有没有做手脚,若是用出问题,我又上哪说理去?”
“马帮主还真是小心谨慎啊!”
“彼此!彼此!”
两个人这一番操作,属实看呆了众人,尤其是首次见到孟离的人,暗自惊叹。
马三凝视孟离,杀意骤起。
老馆主暗道一声不好,叹道:“既然你们谈不拢,那就把这个机会让给老夫吧!”
在范国强和陈双儿的搀扶下,老馆主颤颤巍巍地走到大厅中央。
这一次,不等马三开口,顾长风便冷冷一笑,讥讽道:“就凭你这个走路都走不稳的老家伙,也敢跟我交手?”
老馆主哈哈一笑道:“你不要看老朽年事已高,却也是八锻巅峰,做你的对手刚刚合适。”说完,又向马三问道:“马帮主觉得呢?”
马三狠狠瞪了孟离一眼,不再理会这个搅屎棍,对老馆主道:“既然老馆主都这样说了,这个面子马某还是要给的。长风,你就讨教一下老馆主的高招。”
顾长风点了点头,对老馆主道:“老家伙,既然我们帮主同意了,那我就试试你的手段。看你年事已高,我先让你三招,免得有人说我欺负老人。”
老馆主笑道:“不用不用,你别看我老,但我的力气可不小,等一会儿交起手来,你可要小心一点,别被我一掌打飞出去。”
“就你也想打飞我?”
顾长风震怒,而后向老馆主冲去,谁想老馆主在他冲过来的时候竟也冲了过去。
顾长风计算失误,招式出到一半就与老馆主碰上,真气不济,难以发挥全部威力。相反,老馆主却早有准备,一掌顶在顾长
风胸口,竟真将顾长风打飞出去。
说要打飞你,竟然真就打飞了出去!
顾长风躺在地上,神情羞愤,这个老家伙,实力并不比他强,之所以会出现这种情况,还是他之前着了对方的道。
这个已经上了年纪的老武者,非常清楚自己的缺点,并不以体力取胜,而是改用心计,他之前每一言每一行,都是算计好的,目的就是为了激怒他。
啪啪啪……
一阵掌声传来,只见马三拍着双手,从后面走了上来。
“姜不愧是老的辣。老馆主的手段就连马某都佩服不已。”
顾长风急忙解释道:“帮主,这是个老家伙耍诈,若非如此,我也不会……”
“够了,输了就是输了,哪来那么多借口。”
马三抬手制止顾长风,目光却一直盯着老馆主,意味深长道:“其实马某对老馆主敬仰已久,不知可否借着今天这个机会讨价一二?”
酒楼内响起一阵惊呼,所有人都没有想到,马三竟然会在这个时候亲自出手。
可以这样说,没有老馆主,界水城的武馆发展不到今天,将老馆主比做界水武馆的精神支柱也不为过。
马三的目的很简单,无非就是借这个机会摧毁支柱。
老馆主沉吟道:“如果老朽没有记错,马帮主似乎是九锻武者。”
马三坦言道:“的确是这样,老馆主不会因为我这个晚辈境界高一些就怕了吧?”
老馆主哈哈大笑道:“那倒没有,就是近来新得了一个小玩意,刚好能将老朽的实力提升到锻体九次,老朽正打算以此物,领教马帮主的高招。”
“老馆主大气,既然如此在下就不客气了。”
马三说完,一掌向老馆主拍了过去,老馆主反应很快,取出附兵符往身上一拍,运起刚刚提升起来的力量迎了上去。
轰!
两人四掌相对,真气在掌间流动,又将二人冲退出去。
噔噔噔。
马三连退三步,看着老馆主,目光中透着惊讶。
之前老馆主说能将力量提升到九锻,他还以为对方是在说大话,没想到竟然真的做到了。
是那张符?
马三看着那已经化为灰烬的附兵符,突然想起任安民跟他说过的一件事。
昨日任安民从木刀武馆回来,就提到他与孟离交手的经过,其中似乎就有孟离使用符箓的细节。
难道,他们用的是同一种符箓?
从老馆主身上感受到压力的马三,突然发现事情变得棘手起来。如果他不能尽快压制老馆主,西府马帮在界水城的声势必将一落千丈,他这段时间的努力也会毁于一旦。
马三面色一沉,继续上前与老馆主缠斗,想要以体力上的优势耗败老馆主。
然而老馆主的经验却超乎他的想象,并不与他硬碰,一边游走一边熟悉九锻的力量。
马三越打越艰难,不禁怒上心头,拼着以伤换伤,以被老馆主拍吐血的代价,一脚将老馆主踢成重伤。
“师父!”
范国强惊呼,上前察看情况,陈双儿和另一位弟子自然也一同上前。
老馆主抚平气息道:“我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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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紧接又闷哼一声,低下头,看向自己胸口。
在他的胸口上,此时正插着一把匕首,匕首锋利的刃口完全没入他的体内,抽离着他的力量。
“为什么?”
老馆主看着将匕首送入他体内的人,脸上露出不敢置信的表情,那个人名叫宋晓,是他的第二弟子。
宋晓面色狰狞道:“师父对不起,界水城需要更大的变革,您的牺牲会换来价值。”
“宋晓你这个混蛋!”
陈双儿察觉到这一幕,抽出佩剑,向宋晓劈去。
宋晓抽身后退,抬起一脚,将陈双儿手里的长剑踢偏。
“师妹,你不是我的对手。”
范国强也要对宋晓出手,但却被老馆主紧紧拉住。
老馆主嘴唇动了两下,无声地吐出两个字。
“算了!”
师徒十几年,这份感情不是说没就没的。
感受到师父心中的执念,范国强压下内心的怒火,对陈双儿道:“师妹,回来。”
“师兄,宋晓他……”
“我让你过来!”范国强一声大吼,红着眼道:“师父他要不行了。”
三个师兄妹中,平日与老馆主关系最亲近的就是陈双儿,此时,听到自己最为敬爱的师父危在旦夕,陈双儿再也顾不得宋晓。
“师父!”
扑通一声,陈双儿扑到老馆主面前,泣不成声道:“您可不能出事啊!”
老馆主抬手抹掉少女脸上的泪,无力道:“傻丫头,人哪有不死的,为师活了这一把年纪,也算活够了,但你们还年轻,我死之后,你们不要为我报仇,尽快离开界水城这个是非之地。”
老馆主被匕首伤到要害,绝无生还可能,只是因为担心范国强和陈双儿的安危,这才强撑着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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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遗言已经交代,这口气便也散了,顿时撒手人寰。
老馆主一死,且不论范国强和陈双儿如何悲伤。界水武馆这边也跟着乱作一团,吕诚为了稳住局面只能挺身而出。
孟离担心马三赶尽杀绝,立刻取出一张附兵符交给吕诚。
方才老馆主实力暴涨的一幕,吕诚早已看在眼里,见到孟离递过来的附兵符顿时眼前一亮。
有了这张符,他便可以稳住局面。
正如孟离所担心的那样,马三在安排宋晓杀害老馆主后,的确有顺势而起的想法,但在看到孟离将附兵符交给吕诚后,他又放弃了这个想法。
吕诚本身也是八锻巅峰,且年轻力壮,若真被那符箓提升到九锻境,未必就比老馆主好对付,况且,他刚才为了重创老馆主,硬接了老馆主一掌,也受到不轻的伤势,双方若真打起来,他未必就能讨到好。
在马三的刻意授意下,西府马帮不再刁难,武馆一方因为老馆主的死,借口告辞,很快君悦楼便人去楼空。
孟离回到木刀武馆时,已经夜深人静。
一直坐在院子里等待孟离回来的王二苟,见到孟离后走过来道:“你没事吧?”
孟离摇头道:“你去帮我准备一件黑色的衣服吧!我明天要穿。”
“黑色的衣服?”王二苟眉头一皱。
孟离道:“老馆主死了!”
第三百一十四章 萧自聪的野心
九月初十,天空中下起了蒙蒙细雨。
今天一早,一身黑衣的孟离打着油伞,在穆海洋的陪同下出现在天华武馆门前。
此时,天华武馆外围满了人,都是来祭奠老馆主,这些人有市井百姓,也有身怀绝技的武者,其中有不少都受过老馆主的恩惠。
穆海洋见到这万人相送的盛景,感慨道:“老馆主将一生都奉献给界水城,正是因为有他的存在,界水才会有今天的发展,不至于被西州城拉开太多,而且老馆主还是一个乐善好施的人,其他武馆做任务,首先要看银子,没有银子就免谈,可在天华武馆这里,即便有手头拮据的百姓找来,在了解到对方的难处后,也都会不遗余力。”
孟离赞同道:“是啊!界水城武馆众多,但天华武馆却只有一个,老馆主也只有一个,他老人家是为大义而死,死得其所。”
两人排开人群,走进武馆。
院内十分安静,除了天华武馆的本门弟子,剩下的都是至亲好友,以及其他武馆的馆主。
孟离在这里看到了明凡的身影,走上前去问好。
明凡见到孟离,惋惜道:“说起来老馆主也是我的前辈,当初我们明家迁徙至界水城,他就给了我们不小的帮助,谁又能够想到,他最后竟会以这种方式跟我们告别。”
孟离沉默,他很清楚,这种时候,聆听要比安慰更加有用。
葬礼一共举行三天,老馆主没有结婚生子,范国强和陈双儿便为他披麻戴孝。
孟离见到范国强,问道:“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范国强道:“师父临终前让我们尽快离开界水城,我和师妹商量过了,不想就这样灰溜溜的离去,至少也要为师父报仇。”
孟离叹道:“昨天我们从君悦楼走后,宋晓就已加入西府马帮。”
范国强坚决道:“宋晓这个叛徒,就算有西府马帮保他,我也不会放过他。不论如何,师父的仇都必须报。”
感受到范国强内心的执着,孟离不知该怎么劝说,最终只说了句节哀顺变。
回到木刀武馆,刚一进门,孟离就发现王二苟的脸色有些不太正常,问道:“出什么事了?”
王二苟无奈道:“萧自聪来了。”
孟离在客厅见到萧自聪时,后者正在品尝洛霞送上来的热茶,他见到孟离第一句便是。
“你这里的茶越来越像样了!”
孟离面无表情道:“你到我这里来,不是来喝茶的吧?”
萧自聪身为西府马帮第三拘魂将,本应和他们势不两立。这次上门,若是被人看到,难免会被人诟病。
也正因如此,王二苟的脸色才这么难看。之前见到萧自聪时,王二苟并没有让他进门,但最后却被萧自聪给闯了进来。
萧自聪笑道:“怎么说你我也是相识一场,作为老朋友,我来看看你。”
孟离沉着脸道:“什么时候,西府马帮的萧大拘魂将成了我的朋友?”
萧自聪哈哈一笑:“孟离,你还是这个样子,固执、孤傲。”
“这就是你对我的评价?抱歉,我觉得一点都不准确。”
“我知道,老馆主死了,这个时候不论是谁对西
府马帮都会怀有戒心,但如果我告诉你,我们的目标其实是一致的,你会怎么想?”
目标一致?
萧自聪的话,让孟离联想到了十武道,他眉头一皱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萧自聪道:“事到如今,我就不瞒你了,我想取马三而代之。”
孟离冷笑道:“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的鬼话?”
“你知道西府马帮的来历吗?”萧自聪道:“西府马帮是马三联合西州马匪势力整合而成的势力,三大拘魂将就是当初最强势的三家马匪的当家人。”
听萧自聪说完,孟离的态度和缓了一些,说道:“就算你想取代马三,这也是不可能的事情,不要忘记他可是九锻武者。”
“所以才需要借助你们的力量!”
“我们?”
“你们界水武馆的力量。”萧自聪亢奋道:“昨日在君悦楼我都看到了,你拿出的那张符能够将八锻巅峰提升到第九锻,如果能够说服吕诚,我们就有了对抗马三的力量。”
“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
“因为这已经是最后的机会。”
和孟离合作,是萧自聪没有办法的事情,如若等到年后,他将一点希望都没有。
“抱歉,我拒绝!”
虽然萧自聪很“真诚”,但孟离还是拒绝。他很清楚萧自聪反抗马三的目的,无非就是十武道,而这也是他志在必得之物。所以,与萧自聪合作,不过是在与虎谋皮。
老实讲,虽然马三一再想要暗害他,但孟离并不想与西府马帮正面硬磕,隐藏在暗处伺机而动,才是最佳的选择。
“我果然没有说错,固执,孤傲。”萧自聪微微一笑,对孟离的拒绝并不意外,他看着孟离道:“你是可以拒绝我,但范国强呢?”
“你想拉范国强下水?”孟离一把揪住萧自聪的衣领,“我警告你,别打范国强的注意。”
萧自聪笑道:“想让我不去找范国强,可以,但是你要答应我之前的条件,让吕诚帮助我对付马三。”
孟离推开萧自聪,冷哼道:“你想多了,吕诚是界威武馆的馆主,我可指挥不动。”
“不,是你还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的严重性,吕诚比你更想除掉马三!”
一山难容二虎,界水城的武道上只允许存在一个霸主。
如果说,现在的霸主是马三,那么,一直在竭力维持各武馆势力平衡的界威武馆,则是上一任的霸主。
如果有一个机会能够除掉马三,吕诚一定不会产生任何迟疑。
再一次感受到萧自聪狡诈的孟离,走到大门前,发出逐客令。
“界威武馆那边我会去联系,剩下的事就不用你操心了。”
萧自聪边走边道:“三个月之后的年关,马三会准备一次行动,那是我们出手最好的时机。这段时间我会找机会给你们情报。”
他从孟离身旁经过时,忽然掏出一块木牌扔给孟离。
“三大拘魂将有发展暗线的权力,这是我西府马帮的令牌,你收好,关键时刻可以帮你混淆视听。”
孟离接到木牌时,萧自聪已经走出客厅,直至目送后者走出武馆,孟离才将视线收了回来,
而当他看到手中的木牌时,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
木刀武馆,书房。
孟离坐在书桌前,目光牢牢锁定书桌上的两块木牌。
这是两块一模一样的圆形木牌,木料漆黑,上面刻着一个大大的“马”字。
孟离盯着这两块木牌,脸上的神情愈发寒冷。这两块木牌,一块是萧自聪临走时扔给他,另一块则是从李老大身上搜出。
当初孟家村发生惨案,孟离费了好大力气才将李老大除掉,这块马字令,就是从李老大身上发现的唯一线索。
从靠水镇到界水城,孟离一直在追查马字令的消息,其为的就是揪出李老大背后的势力,为孟家村报仇雪恨。
“难道李老大是西府马帮的人?”
孟离忽然想起一件自己几乎快要忘掉的事情。
当初,孟离从张横口中得知,考兰山脉后面还有更大的势力控制,这个势力也就是李老大所在的势力,而在他准备继续追问的时候,张横却被一个神秘人杀人灭口。
事后通过种种推断,孟离曾经怀疑过萧自聪,只是没有证据,这才就此作罢。
现在想想,刚好能够对上。
“西府马帮,竟然是你们!”
如果孟离之前还有对西府马帮避而远之的想法,现在他已经将这个想法完全抛之脑后。
孟家村那么多条人命,这个血海深仇,他一定要报。
之后,孟离找机会去了一趟界威武馆,将萧自聪的事情告知。
吕诚听到这件事,果然很兴奋,并迫不及待地与孟离达成了共同进退的同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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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山难容二虎,权势这东西有时还真是奇妙,真正与吕诚接触之后,孟离总算知道,萧自聪为什么会对自己的提议有着如此信心。
经历过君悦楼的事件,界水城恢复了难得的平静,但对了解西府马帮的人而言,这个一心将界水武道掌握在手心里的帮派,必定在酝酿着更大的行动。
萧自聪没有违背他的约定,不出几日便将马三接下来的计划送了过来。
就和孟离预料一样,因为老馆主的死,马三暂时将掌控武馆的事情告一段落,而是将目光放在城守府。
马三妄想挑战官府权威,简直就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但在孟离看来却再正常不过。毕竟,马三的真正目标是十武道,而十武道就在城守府中。
孟离很清楚,如今他所剩的时间已经不多,界水城平静下来后,便将武馆交给王二苟和穆海洋共同打理,而在接下来的三个月,他自己则全身心的投入到修炼中。
因为有增气丹相助,孟离的境界增长得十分迅速。两个月不到,便突破到第七锻。
接下来一个多月的时间,孟离打算乘胜追击,将真气提升到七锻巅峰。
如果他真能修炼到七锻巅峰,凭借他的战斗手段,短时间内甚至能爆发出九锻武者的力量,到那时也未必不能与马三较量一番。
不过,在接下来的修炼当中,即便孟离将增气丹全部用掉,也没能突破到七锻巅峰。到最后,无非让他的真气变得更充足了些,体质上的瓶颈还需要更长时间来磨砺。
第三百一十五章 老黄铁匠铺
临近十二月份的一天,当一切都有条不紊地进行着的时候,治文帝即将禅位的消息,犹如一场风暴,传遍南唐各地。
这一日,孟离正在武馆里练刀,刀式变换犹如腾龙走凤,每出一刀,都有刀光闪烁,隐隐还有刀鸣相随。
刀意长鸣,这是孟离所学诸多刀法中最为精深的一招。
此刀法没有固定招式,完全依靠刀法的气机感觉,一刀劈出,刀意迸发,使得刀法中的真气与刀意完美相融,从而展现出远超以往的力量。
刀鸣,是气与意开始相融的表现,等到刀鸣声变得清脆悦耳时,这一招才算登台入室。
经过三个月的苦练,孟离已经勉强能将刀意长鸣施展,但要做到登堂入室,还欠缺了一些火候。
练完刀,孟离换了一身干净衣服,而后向薛霸武的宅邸走去。
不等走到薛府,街道上便出现军队封锁的迹象,孟离在队伍前方看到了周明的身影,点头示意后,走进薛府大门。
虽然已不是第一次来,但再次来到这里,孟离还是会感到压力。
薛霸武站在院子中央,指挥着下属们收拾东西,和他站在一起的还有薛白齐和范羡霖。
孟离见到薛白齐,表情中透着一丝惊讶。他先是向薛霸武行礼,而后看向薛白齐。
“你也要跟薛前辈一起去中州?”
“不是。”
薛白齐微微摇头,竟然还有些不好意思。
孟离笑而不语。
薛家父子和好的消息,他早就已经听说。
说到底两人还是骨肉亲情,尤其薛白齐,这几年的气早就已经发泄干净,之前对薛霸武冷淡,只是抹不开面子,现在听说后者要被调往西州城,便再也坐不住。
从薛家的角度来说,薛霸武被调往西州城,反而是一件好事。
薛霸武道:“我这次去中州,还有许多事情需要应酬,齐儿跟着我不太方便,我已安排好人马,护送他们直接前往西州城,等到禅位大典结束后,我再去与他们会合。”
说到这里,薛霸武看向孟离,忧虑道:“我走之后,你自己小心!”
孟离点点头,问道:“什么时候走?”
薛霸武道:“我今天就走,齐儿晚一点,明天再走。”
“我送您。”
薛霸武摆摆手道:“不必了,以后若是有缘,我们就在西州城相见!”
“会相见的。”
薛霸武道:“这几天冯彧也会前往中州,你自己留意一下。”
孟离笑道:“放心,我不会给他整治我的借口。”
“哦,对了,还有一件事,险些忘了告诉你。”薛霸武似乎想起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严肃道:“前一段时间我和白也通信,从他那里得知了一个非常重要的情况。”
“什么情况?”孟离被薛霸武的情绪感染,也跟着严肃起来。
薛霸武道:“白也告诉我,西府马帮的高层中有一个是朝廷安插的眼线,具体是哪一个,他也不太清楚,我想这件事情,说不定以后会对你有所帮助。”
“但愿如此吧!”孟离露出一抹苦笑。
三将十二使都是西府马帮的高层,想要从这些人中找到暗线,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情。
“孟离兄,我想和你单独聊聊。”一直待在一旁静听的薛白齐忽然开口。
孟离看向薛霸武,后者哈哈一笑道:“去吧!你们年轻人自该多多交流。”
薛府的后花园很大,本应是一片极美的风景,但现在,这里却成了一座练武场。
孟离和薛白齐走在练武场里,碎语闲谈。
良久,薛白齐停下脚步,说道:“孟离兄,那位薛姑娘的事情,你没有跟我父亲说吧!”
“我以为你会自己说,所以就没有多嘴。”孟离闻言一愣,问道:“需要我跟薛前辈说吗?”
“哦,不用,这样就挺好。”薛白齐摇头道:“老实讲这件事我并不想让他知道。”
“这是为什么?”孟离有些不明白。薛白齐的家族和薛素莹的先辈渊源极深,他们碰到难道不是一件好事吗?
薛白齐道:“薛姑娘的先辈,对我薛家有恩,我父亲也一直秉承着爷爷的遗愿,想要偿还这份恩情。遇到薛姑娘,这本是一件好事,但父亲他现在还有很多事情要去做,没有精力再背负这个责任,薛家的恩情,还是让我来还吧!”
“你这是另有安排?”孟离在薛白齐的话语中听出了什么。
薛白齐直言不讳:“到了西州城,我会先将一切都安顿下来,等到时机成熟我会去一趟兵州。”
兵州就是逍遥殿的所在地。
“你这又是何苦呢?”
孟离叹了一口气,当初薛素莹要见薛白齐时,他就已经预料到这个局面。
薛白齐这个人重情重义,最是欠不得别人。他爷爷的救命之恩,他虽嘴上不说,却一直记挂在心,片刻都不曾忘记。
“范姑娘呢?你打算怎么安排?”
薛白齐笑道:“我们已经和范大哥商量好了,羡霖会随我一同前往西州。”
孟离苦笑道:“也对,以范国强如今的情况,范姑娘跟着你的确更好一些。”
叮嘱对方各自珍重,孟离告别薛家父子,返回木刀武馆。
武馆院子里,老黄正在晒太阳。
孟离看到老黄,诧异道:“今天怎么有这闲情逸致?”
自从入冬之后,天气急剧转冷,最近一个月,老黄几乎已经不出来了。
黄铁匠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见到孟离后起身说道:“我特意在这里等你。”
“又是因为锻造的事?穆海洋又来缠你了?”
这几个月,木刀武馆虽然有孟离的符箓支持,生意蒸蒸日上,但穆海洋还是没有放弃要将黄铁匠拉下水的想法,隔三差五就会过来一趟。
老黄铁匠不胜其扰,偶尔会跟孟离抱怨一句。
黄铁匠撇嘴道:“不是为了这事,我听说薛霸武要到中州参加禅位大典了。”
“对,今天就出发。”孟离说着,不禁笑了出来。
老黄和薛霸武也算是一对冤家,之前老黄落过薛霸武的面子,所以一直躲着对方,现在薛霸武要走了,也不知他是高兴还是遗憾。
黄铁匠忽然多愁善感起来,叹道:“薛霸武走后,你有什么打算?”
“我能有什么打算,见招拆招吧!”
经过三个月的沉淀,孟离在各方面都有所增长,但要和西府
马帮抗衡,还有一段距离。
黄铁匠微微一笑,意味深长道:“有一个词叫暂避锋芒,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
孟离眼神闪过一抹异样的光彩。“你的意思是让我先躲躲?”
黄铁匠道:“你之前不是说过吗,西府马帮会在年后有所行动,现在距离年关还有一个月的时间,这段时间,你完全可以让他们找不到你。”
孟离被黄铁匠说动了,点着头道:“你倒是提醒我了,可是我要藏在哪里才好呢?”
黄铁匠不知从哪里摸出一壶酒,灌了一口道:“我倒是有一个地方!”
梅香镇,老黄铁匠铺。
跟随黄铁匠一路走到铁匠铺门口的孟离看着几乎快要荒废的铁匠铺,苦笑道:“这就是你说的好地方?”
之前在武馆,老黄跟他说有一个藏身的好地方,孟离原本还十分期待,万万没有想到,老黄说的好地方,竟然是他自己的铁匠铺。
“这个地方难道不好吗?”黄铁匠对孟离的态度有些不满,说道:“我到你那里虽然已有几个月的时间,但却一直深入简出,除了咱们自己人,便再也没人知道你我的关系,你躲在这个地方,西府马帮的人一定猜不到。”
“话是这么说,可你这个地方未免也太……”
孟离指了指眼前破败的房屋,因为顾忌老黄的面子没有将“惨不忍睹”四个字说出来。
实际上,放在谁眼里,这里的环境都可怜了些。
黄铁匠自己也知道这座铁匠铺子的情况,打了个哈哈,道:“我这不是有一段时间没回来了吗,等咱们收拾收拾,住在这里还是没问题的。”
孟离面色一沉道:“老黄,我怀疑你带我来这里,是为了让我帮你收拾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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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铁匠理所当然道:“身为晚辈,难道就不该帮长辈多做点事情吗?”
孟离冷哼一声:“咱们彼此彼此,你作为长辈,不是也没尽到应尽的义务吗?”
他本是要开个玩笑,谁想老黄竟面色一沉,认真道:“我这次带你来这里,就是要为你尽一尽长辈的义务。”
“什么意思?”孟离有些懵,这么认真的老黄,他还是第一次见到。
黄铁匠不惧烟尘,大步走进铁匠铺,来到打铁炉前,目光凝视着炉台上已被灰尘完全覆盖住的打铁器具。
“想不想把你的木刀变得更加锋利?”
孟离心神一震,愕然道:“我的木刀还有提升的空间?”
黄铁匠道:“你这把木刀的本体是一块非常难得的木料,硬度不弱于百锻的钢铁,韧度更是犹有过之。当初我在锻造时,特意留了一手,没有将这把木刀的潜力完全榨干,现在只要给我一些时间,我就能将这把木刀的威力再提升半个铸灵的高度。”
听到这里,孟离心中的震惊可想而知。
用仙锻术锻造的宝器,会以铸灵的层次划分品级,最低为一次铸灵,最高则为五次,每一层次的差距都犹如鸿沟,难以逾越。
他的木刀就是一次铸灵的宝器,而且在一铸宝器中也算是威力不错的一个。
但现在老黄竟然夸下海口,声称能将木刀的威力再次提升半铸,那他的木刀岂不是能在一铸宝器中称王称霸?
第三百一十六章 新刀
要知道,云剑派的镇派之宝,也不过是二铸的宝器。
如果老黄真能说到做到,那他的木刀很可能就是界水城内最好的兵刃。
老黄这个家伙不简单啊!
孟离看着老黄的背影,竟有些被他的气势折服,想一想,能够将薛霸武骂个灰头土脸的人,也应该有几分本领。
商量好锻造木刀的事情以后,两人将铁匠铺里里外外收拾了一遍。至此,孟离正式隐居在老黄铁匠铺。
梅香镇的生活非常平静,孟离生活在铁匠铺,每天除了练武,还有很多事情要忙。也是在来到这里之后,他才知道,老黄在梅香镇有多受欢迎。
在武馆的时候,老黄虽然总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不务正业,但在来到梅香镇后,却像是换了一个人,每天黏在铁匠铺上,很多街坊来找他打东西,他都热情相迎,有时甚至会分文不取。
这几日,孟离甚至发现附近总是有寡妇徘徊的迹象,尤其是看到老黄那一身又黑又亮的腱子肉时,眼睛中都仿佛快要冒出光来。
这一日,孟离在一旁看老黄打铁,后者兴之所至,忽然将铁锤递给孟离,说道:“你来试试。”
孟离想起在靠水镇学习锻造的时光,毫不客气地接过铁锤,抡圆了,狠狠砸在铁块上。
老黄看到这一幕,有些吃惊。
“小子,以前练过?”
孟离将为制作暗器学习锻造的事情说了出来,引得老黄一阵大笑。
老黄一边指点孟离抡锤的技巧,一边说道:“你以前学的不过是一些皮毛,锻造的真正要点,还是仙锻术,如果你有兴趣,我可以教你。”
“千万不要。”
孟离立刻放下锤子,从锻造台上退了下来。
现如今,三大体系中他已学会符箓和灵食,这对他练武的影响本就已经很严重,实在没有时间再来进行仙锻术的学习。
孟离干脆果断,让黄铁匠有些意外。
“这就拒绝了?你有没有用想过,你拒绝的很有可能是一次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孟离苦笑道:“你就别为难我了,就算我有时间学,也没有时间练,反而会丢了您的名声。”
“油嘴滑舌。”老黄哈哈一笑道:“也罢,既然你都这样说了,我就不为难你了,但愿你将来不要后悔。”
“不后悔!不后悔!”
孟离陪着笑,心里却是补充了一句傻子才后悔。
仙锻术不比灵食和符箓,每一下都是真功夫,所耗费的时间也要多得多。
当初在靠水镇,孟离曾经接触过仙锻术,之后便没有考虑过这方面的事情,归根究底就是时间的问题。
孟离想起自己那把木刀,问道:“老黄,我那把木刀什么时候能够做好?”
老黄哼了一声道:“你那把木刀早就已经弄好了,只是还需要以特殊的手段来温养一下。放心,过年之前,一定能交到你手上。”
临近年关,界水城的氛围活跃,就连武馆也变得忙碌起来。
木刀武馆院子里,正在为过年而准备的王二苟,对一旁的穆海阳抱怨道:“也不知孟离那家伙现在在干什么,再过几天就要过年了,这么重要的时候他竟然还不回来。”
穆海洋苦笑道:“孟离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我们若能为他分忧,就多分担一些。你看这些小家伙,不都挺开心的。”
此时武馆弟子齐聚一堂,数十人全都挤在院子里,为过年的事情而忙碌。
大家分工合作,有的打扫卫生,有的布置院子,就连前院的卜大小姐都送来问候,带着叮当姐妹,为大家送来鱼汤面。
正在一旁负责指挥的卜大小姐听到王二苟和穆海洋的说话声,走过来道:“你们两个人偷偷摸摸,在说什么坏话?”
二人面色发苦,哀嚎道:“大小姐,我们不敢啊!”
自从穆海洋加入木刀武馆第一天,见识到这位大小姐“手段”的他,便彻底臣服。并用“好男不跟女斗”来给自己心灵上的慰藉。
“哼,量你们也不敢。”卜玉心满意足地笑了起来,笑完却又不舍道:“对了,有件事要跟你们说。原本是打算等孟离回来一起说的,看现在的情况,孟离回来时,可能就晚了。”
“什么事,你说。”王二苟见到卜大小姐忽然严肃,立刻正襟危坐。
卜大小姐难得羞涩起来,轻声细语道:“今年春节我不能和你们一起过了。明轩邀请我去他那里,我已经答应了。”
“好事,好事!”
王二苟和穆海洋面面相觑,紧接又异口同声,露出只有彼此才能明白的笑容。
这位姑奶奶终于愿意走了!
界水城西,马氏武馆。
临近新年,西府马帮也未能落俗,变得格外忙碌。
马三坐在门檐下,看着众人忙忙碌碌,脸上不禁露出淡淡的笑意。
此时任安民陪着顾萧二人走过来,看到马三脸上的笑意,诧异道:“帮主今天的心情似乎不错。”
马三由轻笑变为大笑,兴奋道:“再有两天就是春节,之前我送去拜帖,沙君阳那个废物竟然没有半点怀疑,等到城守府的新年晚宴开始,一切便都落入我的掌控。”
萧自聪微眯着眼睛,咯咯一笑道:“恭喜帮主,贺喜帮主。只要咱们能得到十武道,帮主您便可从中找到突破炼体境的方法,成就纳气境。”
马三道:“十武道我是势在必得,不过当务之急,还是以界威武馆为首的那些势力,他们自身的实力虽然不怎么样,联合之后却是一个大麻烦,我们为了这件事,足足筹划了数年时间,事到如今,千万不能大意。”
顾长风道:“帮主放心,有属下在,武馆那边掀不起风浪。”
“好,有老顾这句话,我就放心了。”马三似乎非常满意,点了点头,看向萧自聪。
“木刀武馆那边有没有什么动静?”
“完全没有,这个孟离就好像消失了一样,至今都没有找到他的消息。”萧自聪摇了摇头,这段时间木刀武馆那边的情况都是由他来负责,他已安排大量人手,对于那里的情况几乎了若指掌。
要说这件事,还要从一个月之前说起。
当初薛霸武前往中州,在同一天,孟离从界水城消失。
那时便猜到孟离想法的萧自聪主动向马三请缨,接下监视木刀武馆的工作,名为寻找孟离的下落,实则是要帮孟离隐瞒消息。
但让他没有想到的事,一个月下
来,孟离竟好像真的失踪一样,竟然半点消息都没有,让他的一番苦心白白做了无用功。
顾长风冷笑道:“要我看,这个姓孟的小子一定是畏惧我们西府马帮的实力,逃走了。”
薛霸武离开界水城,孟离便等同失去了护身符。这个时候淡出界水城的视线,也难怪会让人把他和逃跑联想到一起。
马三想了想,对萧自聪说道:“木刀武馆那边你就先不要盯了,把人都给我转到城守府,现在只剩两天时间,我不希望出现任何差错。”
“明白,我这就去安排!”萧自聪点点头,而后走出大门。
等到萧自聪离去后,任安民出声问道:“帮主,那个孟离,我们真就不管了?”
“当然不会!”马三冷笑道:“木刀武馆那边,我会让李肃过去看着,毕竟,孟离是二哥要除掉的人,这个面子我不能不给。”
“让李肃过去?”
任安民听到这话,心里不禁生出其他想法:帮主这是对萧自聪不放心啊!
事实也正是如此。
当初马三刚到界水城,冯彧曾提醒过他,让他小心萧自聪。
马三虽然嘴上说着没事,却不敢有丝毫大意。
这段时间,他对萧自聪颇为留意,发现后者有不少值得怀疑的地方,索性都不是什么大问题,这才一直没有戳破。
老黄铁匠铺,今日不开炉。
腊月二十九这一天,老黄终于拿着改造好的木刀,出现在孟离面前。
新木刀色泽更加深邃,刀锋透着一抹黑光,相比之前的木刀,给人一种更加沉重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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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离接过这把离开自己几乎快要一个月的木刀,用心感受着木刀上的变化。
新木刀不论外形还是重量,都没有发生任何变化,但不知为何,当孟离拿起木刀的一瞬间,却生出一种与之前截然不同感觉。
“我怎么觉得这把刀更加得心应手了?”
孟离凌空挥了两刀,当那种更加顺畅的出刀感,顺着手腕传回来的时候,他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
刀没变,还是那个形状,还是那个重量,每一道线条的分布也如往昔。
可是这出刀的手感,为什么会和之前不一样呢?
听到孟离的疑问,黄铁匠哈哈一笑,为孟离解释了什么叫仙锻术。
所谓的仙锻术,锻的就是百石和灵物。
黄铁匠在改造这把木刀的时候,往木刀上添加了一种百石矿粉,事后又用十数种灵物混合而成的液体进行浸泡,足足耗时近一个月,才让这把木刀完成蜕变。
蜕变之后的木刀,对真气的亲和度大大提升,这才有了现在一刀挥出如有神助的感觉。
黄铁匠欣慰道:“现在新刀已经完成,接下来我也就不留你了。”
“老黄你什么意思,不跟我一起走?”孟离眉头一皱。
黄铁匠望着附近的街道,感慨道:“在这里住了这么多年,总归是有感情的,我想陪这里的乡亲们再过一个年。”
孟离见他神色坚决,便不再坚持,说道:“那好吧,等过完年,你再来界水城找我。”
如果我还活着的话!
他在心里默默加了一句。
第三百一十七章 安排
梅香镇距离界水城并不远,快马而行,用不了一天便能抵达。
孟离没有马骑,只能凭借双腿赶路,好在腿上功夫不差,一路紧赶,总算在城门关闭前,赶到界水城。
黑衣夜行,头戴斗笠。
特意将自己装扮一番的孟离,很快便来到木刀武馆。
武馆正门在前,但他却没有走,而是找了一面侧墙,直接来了一个翻墙而入。
放着正门不走,却要翻墙。
孟离这一番操作,无非就是掩人耳目,不让外人知道他已经回到木刀武馆。
但让他万万没有想到,此时在隔壁宅子的屋顶上,正有一个的男子在默默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
“伪装得很好,可惜腰间那把木刀,暴露了你的身份。”
坐在屋顶上的李肃,可以将木刀武馆的所有情况尽收眼底。
虽然孟离行事非常小心,但是没能躲过他的观察。
李肃并非马匪出身,而是在之后才加入到西府马帮,之所以能够坐到十二牵马使之首的位子,靠的就是认真和严谨。
按理说,他在判断出孟离的身份后,应该立刻将此事报告马三,但不知为何,一向认真负责的他却选择将视而不见。
“就让我看看,你究竟能做到什么程度。”
深夜时间,众人都已熟睡。
似乎是在晚饭时喝了太多鱼汤,谢小明刚睡不久,便又从床上爬起,一个人来到后院防水。
正当小家伙进行到一半时,一个头戴斗笠的黑衣人从墙上一落而下,吓得他险些尿在自己脚上。
“你是人是鬼?”
之前脑袋还在犯沉的谢小明瞬间清醒,正要大喊,却被孟离一把捂住。
“别喊,是我!”孟离摘下斗笠,表明身份。
“馆主?你怎么……”
谢小明见到孟离,又看了眼后面的墙头,脸上露出难以理解的表情。
孟离低声道:“小点声,我回来的事情,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谢小明若有所思道:“看来还真让卜小姐给说中了。”
孟离皱眉道:“她说什么了?”
谢小明道:“之前就奇怪你怎么还不回来,卜姐姐就说,你在外面干了坏事,甚至有可能败坏了哪家姑娘的贞洁,这才没脸回来。”
“这个姓卜的臭娘们,竟然污蔑我,看我不收拾她。”孟离勃然大怒,甚至连隐藏形迹这件事都抛之脑后,作势就要向卜大小姐所在的前院走去,誓要与对方拼个你死我活。
谢小明虽然佩服孟离的勇气,但还是拦下了他,说道:“现在恐怕是没有这个机会了。”
“什么意思?”
谢小明道:“卜姐姐这次要在明府过年,今天一早就被明轩公子接走。”
“哼,奸夫淫妇!”
卜玉要在明府过年,这是孟离没有想到的事情,不过这样也好,在这个非常时期,有明家这棵大树乘阴,至少能够保证她的安全。
给谢小明交代了一个任务,孟离来到书房,静静等待。
不一会儿,王二苟和穆海洋相继出现。
他们二人见到孟离,都十分激动,但孟离却不准备将时间
浪费在叙旧上,直奔主题道:“现在时间紧迫,我让谢小明找你们过来,是有一件事要告诉你们。”
二人听他这样说,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正襟危坐。
孟离道:“我离开之前,让你们准备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王二苟起身走到孟离身后,从书架上拿起一个盒子,放在孟离面前。
“这是你要的一百颗回气丹,每颗五百两,一共花了五万两银子。”
“蛇正凝得到这么大一笔买卖,一定乐疯了吧!”
孟离打开盒子,看着里面的回气丹,面色复杂。
回气丹是比补气丸更高一级的灵食丹药,真气恢复的速度和总量,都要远远超过补气丸,也是目前最适合孟离的丹药。
经过之前潜修,现如今孟离已突破到七锻,距离七锻巅峰也不过是临门一脚,这其中的真气增长足足是之前的四五倍。
这种情况下,本就有些入不敷出的补气丸,便彻底淘汰。
现在的孟离已经没有时间来研制新的丹药,迫不得已,只好向蛇正凝索购。
王二苟苦笑道:“还好这笔钱是咱们武馆偷偷存下来的私房钱,若是被卜大小姐知道,还不把我们全都杀了。”
“馆主,是出什么事了吗?”
穆海洋眉头紧锁,沉吟着问出心中疑问。
作为玉泽武馆曾经的馆主,穆海洋管理武馆近十年的嗅觉,让他察觉到一丝异常。那是一种大战将至的感觉。
孟离身体向后,靠在椅子上:“事到如今,我也不瞒你们了。明晚,城守府上将会举办迎春庆宴,西府马帮会在宴会上借机攻打城守府,我和界威武馆已经达成约定,会在那时与西府马帮决一死战。”
“你疯了!”王二苟闻言大惊:“西府马帮的帮主可是九锻武者,手下的三将十二使,也各个了得,贸然开战,我们必败无疑。”
穆海洋道:“馆主,此事还要三思啊!”
他所忧,与王二苟一般无二。
孟离抬手道:“你们不必劝我,此事是我和界威武馆很早之前就定下来的事情,虽没有完全的把握,却也并非全无希望。”
此刻距离晚宴,还有不到一天时间,在这段时间,孟离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腊月三十,崇武十四年的最后一天。
天一早,一辆马车开出木刀武馆的大门,由北往西,来到界威武馆。
界威武馆客厅,孟离和吕诚最后一次确认行动的细节,待所以细节确认无误后,吕诚哈哈一笑道:“你最近不在这里,可是让萧自聪一番好找,他甚至怀疑,是我把你藏了起来。”
孟离苦笑道:“我这次出去也是迫不得已,如果不这样做,恐怕很难活到今天。”
吕诚点点头,对孟离的话不置可否,西府马帮这一个月虽然没有什么大的行动,但却一直在留意孟离的消息,如果孟离当初没有离开界水城,早就被西府马帮针对,绝不会像现在这么轻松。
就在孟离准备离去的时候,吕诚忽然问了一句。
“你回来之后,有没有去过天华武馆?”
“天华武馆?”孟离愣了一下,问道:“为什么这么问?”
吕诚道
:“范国强似乎知道我们要做的事了,之前他找到我,执意要参加到此次计划中。”
“你答应了?”孟离面色一沉。
吕诚无奈道:“我有什么办法?如果我不答应他,他就自己去了,难道你要我眼睁睁看着他去送死?”
“我知道了!”
孟离闷声说了一句,然后走了出去。
吕诚望着他的背影,最终叹了一口气:到底还是年轻啊!
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有些事,只有经历多了,才能真正放下。
原本在告别吕诚之后,孟离打算先到城守府附近找个地方安顿,等到晚上,再去与吕诚汇合。
但现在,他却不得不去一趟天华武馆。
天华武馆的老馆主自从丧命君悦楼,天华武馆便不再接受任何任务,武馆中的弟子也都被范国强遣散。
现如今,偌大的武馆里,就只剩下范国强和陈双儿两人。
孟离来到天华武馆时,师兄妹二人正在为老馆主的上香,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灼香味,让这里变得格外庄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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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离走到灵位前,点了三根香,毕恭毕敬的插入香炉。
范国强站在后面,对着孟离的背后道:“我知道你会来。”
孟离道:“有些人不遵师命,难道你要我袖手旁观?”
当初老馆主遇害,临终前曾叮嘱范国强,不要让他报仇。
但范国强似乎从来没有想过要遵从这个遗命。
师父的仇他不仅要报,还要亲手将那个叛徒千刀万剐。
范国强对陈双儿道:“师妹你先出去,我有些事要跟孟离说。”
经历过老馆主的事情后,陈双儿变了很多,早已不再是那个孤傲的少女。
她看了孟离一眼,沉默着走出房间。
陈双儿淡漠的目光让孟离感到心揪,他叹息一声道:“当初老馆主让你们不要报仇,你我都清楚,他并不是为了袒护宋晓,而是不想你和陈双儿遇到危险。后来萧自聪找我,我没有告诉你,也是这个意思,为什么你就不明白呢?”
范国强道:“所以你就要范某做一个贪生怕死之徒?师父死了,若是连仇都不敢报,范国强又有何面目苟活于世?”
“你……”
孟离指着范国强,很想骂他一句死脑筋,但看到老馆主的灵牌,几乎已到嘴边的话,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
设身处地,如果换作是他,他又会怎么做呢?
孟离想不出答案。
但有一点他却非常清楚,老馆主的仇,即便是他也无法释怀。
“师父待我恩重如山,这个仇我不能不报。”
范国强铿锵有力的话语,成为压垮孟离的最后一击。他叹道:“好吧!这次行动你可以参加,但你要确保自己的安全,宋晓那边我会给你找机会单独解决。”
“多谢!”
“不用,就算我为老馆主出的最后一份力吧!”
随着孟离话音落下,房间里声音消失不见,沉重的氛围酝酿,成为两人之间一堵难以逾越的高墙。
在屋外,却依旧能听到屋内对话的陈双儿,仿佛听出他们复杂而纠结的内心,默默流下了眼泪。
第三百一十八章 朝廷的暗线
留安客栈,取自留富存安之意,是界水城中极不起眼的一家小客栈,由一对年迈的老夫妻共同打理,唯一的优点就是距离城守府稍近一些。满打满算不过一街之隔。
此时,孟离站在留安客栈的客房中,透过临街的窗户看着不远处灯火通明的城守府。
红灯红纸,彩布香花。
今夜的城守府格外美丽,像是披上一层绝美的衣纱,叫人难以侧目。
城守府中行人不断,顿时一些界水名流,达官显贵。
今夜,城守令沙君阳再次设宴,既恭贺新皇文武帝登基,也在为界水城辞旧迎新。
孟离凝视着声色鼎沸的城守府,心里也在默默计数这时间。
根据萧自聪之前送过来的消息,西府马帮将会在今夜子时发起行动。
那时,正值新旧交替,也是城守府守备最为松懈的时刻。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现在,他们需要做的就是等待,西府马帮行动之后再采取行动。
新春佳节,万家团聚,沙君阳作为一方父母官,每年都会在城守府大摆宴席,招待界水城的达官显贵,以此来彰显自己的威仪和豁达。
作为担任一城之首十数年的男人,沙君阳早已习惯了官场上的规则,并能将这些规则熟练运用,甚至使之化为铠甲武器,助自己上阵杀敌。
界水城后半年的变化,沙君阳全部都看在眼里。不论是武道还是官场,这其中的弯弯绕绕,对他这个精通官场门道的老人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冯彧野心之大,这已是不言而喻的事情。
不过,在沙君阳看来,冯彧和西府马帮未必就是牢不可破,冯彧离开的这段时间,对他而言,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这也是迎新晚宴,沙君阳会邀请马三的原因之一。
只是让沙君阳万万没有想到,马三此行却是另有所图。
酒宴上,觥筹交错,一副其乐融融之象,而当午夜的钟声敲响时,却一切却都荡然无存。
子时已到,在新年来临的第一时间,马三突然暴起,制住了正向他敬酒的沙君阳。
“大胆马三,你竟敢劫持朝廷命官,难道你不怕被杀头吗?”
饮酒数十杯,已是醉意上涌的沙君阳,顿时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醒。
“杀头?”马三冷笑道:“等我得到十武道,立刻就会离开这里,到时候,别说杀我的头,你们就连找我都找不到。”
“原来你的目标是十武道!”沙君阳先是恍然,而后又是一惊。“不对,你怎么会知道十武道在我这里?”
马三将沙君阳从地上提起,冷哼一声道:“我知道的事情多了,没必要一一向你说明。现在立刻交出十武道,否则我要你的命。”
说罢,挥出一掌,将身旁的一张桌子震得四分五裂。
沙君阳感受到马三身上的浓浓杀意,知道他不是开玩笑,慌忙道:“不要杀我,十武道我给你就是。”
马三看着面色苍白的沙君阳,一脸不屑道:“瞧瞧,这就是我们的沙城守,看来我二哥说得没错,你果然是贪生怕死
之徒。”
“只要你不伤害我,什么都好说。”沙君阳蜷缩着身体,无助的像个孩子。
“那你还不快把十武道给我拿过来?”马三大吼。
“我这就去!这就去!”
“回来!”沙君阳刚要走,就被马三一把拉了回来,后者冷笑道:“想跑是吧?”
沙君阳连忙摆手:“没有!”
马三冷哼道:“哼,我跟你去。”
听说马三要走,大厅里的达官显贵们眼前一亮。
马三看到他们的反应,冷笑道:“你们一个也跑不了。”
只见他拍了拍手,在门外候着的顾长风便走了进来。至于城守府内的守卫,已尽皆倒地,生死不知。
马三对顾长风吩咐说道:“你进来看着他们,谁敢有异动,格杀勿论。”
顾长风应了一声,环顾周人,冰冷的目光,犹如一只择人而噬的野兽,吓得众人不敢动弹。
“沙城守,我们走吧!”
马三推着沙君阳,向城守府后院走去,此时的他别提有多得意。
此次行动,为保万无一失,他不仅在城守府里安排了顾长风,就连外面的街道上,也都围住了他的人。
在这种情况下,短时间内不会有人冲破他的防线。
不过,有一件事情马三失算了,那就是他手下的忠诚。
西府马帮本就是一个以武力强行整合的帮派,心怀鬼胎的人不乏少数,这些年来,经过萧自聪的不懈努力,已经策反了将近一半的人,其中也包括任安民。
就在马三将城守府控制住的时候,萧自聪的信号也传了出来,那些被他策反的人,按照之前商量好的计划,像身边的“同伴”发起攻击。
之前还称兄道弟的朋友,突然之间拔刀相向,那些不明真相的帮众虽然感到迷茫,但在生死危机下,还是立刻发起反击。
一时之间,街道上发起异常混战。
混战发生的时候,潜伏在街道外面孟离等人,同样收到萧自聪发来的信号。
此行和孟离一同行动的共有三人,除了吕诚和范国强,还有界威武馆的副馆主赵正。
他们四人之中,吕诚的境界最高,八锻巅峰,再往下就是赵正这位八锻武者。
而在使用附兵符后,赵正的实力则可以提升到八锻巅峰,是对抗顾长风的重要力量。
“是成是败,就在此一举了。”
吕诚目视前方,眼中闪烁着非同寻常的光彩。
要想和西府马帮抗衡,单凭武馆的力量,根本无法做到。
对吕诚而言,这是一次难得的机会,如果不能抓住,他们武馆一方,将再无翻身之日。
孟离拿出三张符箓,分别交给吕诚等人。
“这是附兵符,效果你们都清楚,所以我就不多说了!”
“这可是好东西!”吕诚笑了笑,但却没有接下。
上次在君悦楼,为了对抗马三,他从孟离那里已经得到一张附兵符。
孟离看出了吕诚的想法,笑道:“吕馆主不必客气,这种符箓我还有一些,与马三交手,势必会是一
个非常艰难的过程,一刻钟的时间未必足够。”
“那好吧!吕某就不客气了。”
附兵符很珍贵,但在这种生死攸关的时候,没有人会斤斤计较。
收下附兵符,四人开始行动,在街道中央混战的帮众已经杀红了眼,完全没有注意到悄然经过的四人。
此时,城守府武馆大门上方,正站着两名西府马帮的成员。
这两人,一个是刚刚加入西府马帮的宋晓,另一个则是十二牵马使之首的李肃。
他们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同样也是受马三之命,是阻止意外的第二道防线。
“真是一出好戏,想不到萧自聪竟然会背叛西府马帮,还有任安民,这个时候消失,也是居心叵测。”
宋晓看着街道上混乱的场景,冷冷一笑道:“这些家伙也是一群蠢货,被人利用了还不知道。”
“你的话太多了。”李肃瞪了宋晓一眼,示意他闭嘴。
宋晓叹道:“如今的情况,不管帮主那边会不会成功,我们都会成为被舍弃的棋子,要不我们一起逃离这个是非之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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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肃冷笑道:“界水城还有你的容身之地吗?”
宋晓看着从街道上现身的范国强,低声道:“似乎真的没有了。”
他说罢,忽然从大门上跳了下去,面对范国强道:“师兄,别来无恙。”
宋晓突然现身,这让众人不得不停下脚步。
“诸位,他的对手是我,你们谁都不要插手。”
范国强见到宋晓,双眼顿时红了起来。他这次最主要的目的,就是要为老馆主报仇,没想到仇人这么快就出现在眼前。
众人知道范国强的心意,默默为他让开道路。
孟离看着门楼上的李肃,轻身一纵,飞了上去。
“李肃,有我在,这次你休想插手。”
之前孟离说过,会为范国强创造一个单独报仇的机会,李肃在一旁虎视眈眈,他自然不会坐视不理。
李肃哑然失笑道:“我有跟你说要插手吗?”
“难道你也是萧自聪的人?”
李肃摇头道:“我不属于任何人,如果硬要说的话,我只属于南唐王朝。”
“你就是朝廷的暗线?”
孟离看着李肃,眼神中透着震惊。
薛霸武离开之前,曾告诉他一个有关朝廷暗线的消息,他本以为那个人任安民,没想到竟然会是李肃。
孟离的反应,让李肃感到意外。
“想不到你连这个都知道,是白也给你的消息?不对,我的身份保密等级很好,他一个停了职的人,应该不会接触到。我明白了,是白家出的力。”
“看来真的是你!”
听他这么一说,孟离心里已经信了七八分。
李肃坦然道:“没有什么好怀疑的,之前你半夜回到木刀武馆,我虽然看到了,却没有告诉马三,否则你现在就不能这么轻松地站在这里了。”
“那只能说明我的运气足够好。”孟离笑道:“既然你是朝廷的人,不如我们联手,一起将马三解决。”
第三百一十九章 铁盒
大敌当前,这个时候,孟离自然要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
但李肃,却没有接受这个提议的想法。
“马三那边只能你们自己去对付,我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更重要的事情?”
“是萧自聪。”
孟离面色一沉:“萧自聪怎么了?”
李肃道:“萧自聪有很大的问题,他对付马三不只是为了西府马帮,而是另有所图,我必须去盯着他。”
另有所图?
孟离心中一动,瞬间猜到萧自聪在图谋什么。
除了十武道,又还有什么能有这么大的魅力?
李肃不想和孟离浪费时间,说完之后城守府内走去。
城守府门前,范国强和宋晓已经战于一处。
他们两人出自同门,对彼此十分了解,一时之间难分胜负。
吕诚看着走回来的孟离,问道:“你刚才和李肃说了什么,他怎么突然走了?”
孟离将李肃的事情解释了一遍,说道:“他觉得萧自聪有问题,所以要告诉看一看。”
吕诚感慨道:“萧自聪利用我们和西府马帮来战,一定会有问题,我只是没有想到李肃竟会是朝廷的人。”
孟离点头道:“朝廷崇武,若是没有一点手段,又怎么能稳定局面。”
吕诚道:“宋晓这边,范国强不允许我们插手,我和赵正准备去和马三一决胜负,你是留在这里还是跟我们一起进去?”
孟离看了眼范国强,果决道:“我相信范国强,这里交给他一人足矣。”
说罢,三人走进城守府。
宋晓一剑横扫,逼退范国强,笑道:“看来,你的朋友已经离你而去了。”
“为师父报仇,我一人足矣。”
范国强横刀在前,斩出一道刀光后,挺身而上。
“你这个孽徒,师父待你如亲子,你却亲手害死他,今天我要千刀万剐,让你下到阴曹地府去给师父赔罪。”
宋晓一边抬剑迎击,一边狂笑。
“你说得没错,我的确该死,但要杀我,你还不够资格。”
宋晓怒吼一声,一剑劈飞刀光,身上的气势紧接开始暴涨,眨眼间便上升至第八锻。
原来他早已是八锻武者。
宋晓看着神情震惊的范国强,愤恨道:“自从拜入师父门下,我勤学苦练,哪一点比不上你,但师父总是对你这个大师兄青睐有加,凭什么?”
“所以你就心生妒恨,杀了师父?”
宋晓狞笑道:“我的确妒你恨他,不过他杀他的原因却不是这个。”
范国强沉声道:“那你为何要杀害师父?”
宋晓面色平静道:“我杀死他,也是为了他好,他不是一直想要将界水城的武道再进一步吗?现在机会来了,他不仅看不到,反而要横插一杠,没有办法,我只好帮他纠正这个错误。”
“你以为西府马帮真能让界水城变得更好吗?你根本什么都不懂。”范国强取出附兵符,贴在兵刃上,刹那间,一股强横的力量流进体内。
那是八锻武者的力量。
城守府的厅门已经被踢破,顾长风站在大厅里,能够看到外面发生的一切,当他看到由大门外面走来的孟离三人时,目光中闪过一抹杀机。
“所有人,都给我在这里老实呆着,少了一个,我灭他满门。”
马匪出身的顾长生早就习惯了威逼利诱的手段,对本就胆小的达官显贵们一番威胁,而后走出大厅。
“你们几个竟然真的来了。”
吕诚目光看向大厅,当他见到瑟瑟发抖的众人时,表情一变。
“顾长风,快点把你身后的人放了。”
此时被控制在大厅内的这群人,都是界水城的重要人物,这些人若是出了问题,界水城定然会天下大乱,武道、经济都将一落千丈。
顾长风好像听到一个有趣的笑话,一阵大笑。
“吕诚啊吕诚,枉你也是一馆之主,如此可笑的话竟也能从你口中说出,想要让我放人也可以,先打败我再说。”
赵正刚正不阿,最看不惯顾长风此等恶徒行径,越众而出道:“西服马帮犯上作乱,罪该万死,顾长风,今天我赵正就要为民除害。”
顾长风不屑道:“一个八锻武者,竟然也敢口出狂言,我看你们还是一起上吧!”
吕诚本就不放心,正欲援手,却听赵正说道:“馆主不用管我。现在马三已经不在这里,顾长风这样说,不过是为了拖延时间,我们不能着了他的道。”
吕诚心中一沉,赵正说得没错,找出马三才是当务之急。
“你能应付吗?”
赵正拿出孟离之前交给他的附兵符,拍在长剑上。
“有这东西,应该没问题。”
“那好,你自己小心。”吕诚叮嘱一声,而后对孟离说道:“孟馆主,我们一起到后院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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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离也知道时间紧迫,立刻施展身法,向后院掠去。
顾长风的任务就是将所有敌人都拦在此处,自然不可能放任他们离去,正欲追赶,赵正长剑一扫,已是挡住他的去路。
“八锻巅峰!是那张符?”
察觉到赵正变化,顾长风忽然想起君悦楼上曾经发生过的一幕。
当初,老馆主凭借附兵符,硬是拔升到九锻武者的高度,与他们帮主并驾齐驱。
事后,他们西府马帮曾讨论此事,众人一致认为,那张符定是一种失传的符箓,并不多见。
但从现在的情况来看,他们似乎猜错了。
如果对方手中掌握着大量这种能提升境界的符箓,那他们西府马帮可真就危险了。
赵正当然不会回答他的问题,手中长剑一挽,道:“出手吧!现在你我都是八锻巅峰。”
“就凭你这个靠外物提升上来的八锻巅峰?”顾长风冷笑道:“也好,就让你看看我们之间的差距有多大。”
顾长风说完,便将真气运转于双掌,跨步劈掌,一记奔雷大手印,劈向赵正面门。
赵正深吸一口气,全力刺出一剑,迎向顾长风灌满真气的手掌。
两股真气碰撞,爆发出极大的声响。
城守府后院,马三在沙君阳的带领下,最终来到一座封锁严密的库房前。
“马帮主,你想要的东西就在这里。”
沙君阳指着眼前的府库,欲哭无泪。
这座府库,是他穷尽数十年,好不容易才建造起来的宝库,里面不只真金白银,还有珍宝古玩,他几十年的心血,全都藏在这里面。
“把大门打开!”
马三在后面推了沙君阳一把,也许是东西快要得手的缘故,他的心情要比之前好上不少。
沙君阳丧着脸道:“马帮
主,你所求十武道,乃是当年百通道人所留,就放在一个盒子里。等我打开大门后,你能不能让我自己进入,我保证一定将此物取来给你!”
沙君阳本身是一个非常敏感的人,宝库中收藏的东西,有不少涉及到他的隐私,若是将马三放进去,那便等同撤下一块遮羞布,还让他有何脸面见人?
马三面色瞬间转冷,怒喝道:“我的沙大城守,事到如今,你竟然还要跟我玩这些小心思,你难道是怕我贪慕你的财宝不成。”
“不不不,沙某绝非此意!”沙君阳吓得连忙摆手。
马三大吼道:“那你还不将大门打开,若是再敢耽搁,小心我一掌毙了你!”
沙君阳心里虽有一万个不愿,却还是硬着头皮将大门打开。
“这才像话。”
马三得意一笑,押着沙君阳走进库房后,笑了。
“好一屋的金银财宝,难怪不想让我进来,据我所知,沙城守一年的俸禄也就一千多石吧!”
沙君阳陪着笑道:“一城之守,从二品,秩比一千二百石。”
“一千二百石?”马三指着这一屋子的琳琅满目,哈哈大笑。“看来沙城守这些年可没少贪墨啊!”
沙君阳尴尬道:“马帮主说笑了,我们还是找东西吧!”
“那就有劳沙城守了。”
沙君阳现在小命就攥在马三手里,半点忤逆都不敢,只见他向府库深处走去,等到回来时手里已多了一个黑色铁盒。
“马帮主,这里就是你要找的十武道!”
听到十武道三字,马三眼中精光一闪,一把将铁盒抢了过来。
铁盒约有一尺见方,看上去非常普通,正对着他的一面,刚好有一个勾玉形状的凹槽。
“这是……”
马三心神一震,掏出身上的暖玉钥匙,放了进去。
世界仿佛安静下来。
一秒,两秒,三秒……
马三捧着铁盒,足足等了数秒,铁盒仍是毫无反应。
“怎么会这样?”
马三捧着铁盒,陷入癫狂之中。
当一个人,距离成功越近,心里的情绪就越难控制,这就是现在的马三。他捧着铁盒,疯了般查看,很快就在铁盒背面发现了一个一模一样的勾玉凹槽。
“难道还有另一把钥匙?”
得知这个情况,马三如遭雷击,这个时候,让他到哪去找第二把钥匙。
马三看向沙君阳,一把将其揪了过来:“我问你,这个铁盒的钥匙在哪里?”
“我,我不知道!”沙君阳被这变故吓住,魂飞天外。
“不知道,那你也就没有利用的价值了。”
沙君阳大叫道:“马帮主你不要冲动,你好好想想,如果我有打开铁盒的钥匙,又怎么会留在现在,早就将里面的秘籍取了出来。”
马三本就是在吓他,听他这么一说,便将他推了出去。
沙君阳借机往库房外面跑,谁知刚要跑到门口,便被一个突如其来的身影挡住去路。
“吕,吕馆主!救救我,请你救救我!”
沙君阳抬头,发现挡在他面前的竟是界威武馆的馆主后,面容上露出劫后余生的惊喜。
“沙城守?”
吕诚见到沙君阳,精神为之一振,安抚道:“你先不要激动,马三呢?他是不是也在这里?”
第三百二十章 弱点
“没错,我就在这里。”
马三的声音从库房里面传来,他个声音格外压抑,似乎已处在震怒的边缘。
未能按照计划得到十武道,这让他无比愤怒。
吕诚视线越过沙君阳,向房间里面看去,果然看到马三的身影。
“马三,你以下犯上,率领西府马帮攻占城守府,简直罪无可赦,今日我便替天行道,将你就地正法。”
吕诚侧身让出一条通道,将沙君阳放出去后,又将府库大门堵住。
“想要将我就地正法?就凭你?”马三看着吕诚,发出一丝不屑的冷笑。
“如果再加上我呢?”
“你竟然回来了!”马三见到从门外走进来的孟离,脸上露出一丝意外的表情。
孟离走到吕诚身旁,说道:“马帮主,你看到我似乎很惊讶?”
马三冷笑道:“我只是想不到你会过来送死。”
“几日鹿死谁手,尚未可知。有些事,不到最后一刻,结果永远无法预测。”
“你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你真以为,凭你们这两个臭鱼烂虾,就能赢得过我?”马三伸出手指,指着二人讥笑道:“你们两个,一个八锻巅峰,一个连八锻都到不了,就算你们联手,也伤不了我一根毫毛。”
“那如果再加上这个呢?”吕诚取出附兵符。
“我怎么把这个东西给忘了!”
马三瞳孔一缩,忽然想起老馆主。
“马三,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吕诚冷喝一声,激活附兵符,便向马三冲了过去。
库房内的空间十分狭小,吕诚突然爆发,马三很难应对,只来得及将手上的铁盒扔出去。
这铁盒本应是他珍视之物,但因找不到剩下的一把钥匙,所以就失去了应有的价值。
当然,解决吕孟二人之后,他还是会把这个铁盒找回来的。
一尺见方的铁盒,在马三的真气灌注下,声势极猛,竟执出了“大型暗器”的效果。
吕诚不敢怠慢,随身的铁剑向上一顶,劈飞了铁盒,又顺着剑势由上而下,向马三头顶劈去。
他这一把铁剑势大力沉,若真被劈中,难免会落个一刀两断的下场。
不过,马三在扔出铁盒时,就已经得到缓冲的机会,伸手向后一摸,将自己最趁手的斩马 刀抽了出来。
马三的斩马 刀,长有四尺,刀面极宽,九成都是由精钢锻造,重量不下百斤,这一刀挥出威力自然不凡。
只见马三双手握刀,刀锋向上一挥,便将吕诚连人带剑震飞出去。
“靠外物提升上来的九锻,终究差了些!”
马三发出一声冷笑,乘胜追击。
当初在君悦楼上,同样靠符箓提升上来的老馆主,之所以能够跟他平分秋色,一是靠着沉淀多年的武学造诣,另一点则是他没有使用这把斩马 刀。
马三此时所使斩马 刀是他多年性命相修的兵刃,一身功夫有八成都在这把刀上,手握这把刀的他等同如虎添翼。
一刀斩出,再出第二刀。马三刀法娴熟,几乎不给吕诚反应的时间。
吕诚倒飞之际,连撞两座货架,货架上的珍宝碎落一地,这才将他的倒飞之势消磨干净。不过,也正是借助这个契机,吕诚强行调整身位,挥剑挡下了马三的第三刀。
“算你有点本事。”
马
三冷哼一声,一脚向前跨出,双臂握刀蓄力,紧接又是一招横扫千军。
一刀快,二刀重,三刀破。
这就是马三最擅长的三连刀,他有时也会将自己这一套刀法称为“三板斧”,以此说明他对这一套连刀的信心。
马三的三连刀,虽没有杀过九锻的武者,但却斩下过不少八锻巅峰的人头,无往不利。
吕诚靠着附兵符提到九锻,之前交手并未将九锻的威力完全激发,这才一步败步步败,而今更是面临生死之危。
如果今天是吕诚单独挑战马三,那他将会必败无疑,所幸,还有一个孟离。
当吕诚被马三一刀击飞的时候,孟离就已经察觉到事情不妙。
同时都是九锻,孟离万万没有想到,吕诚竟会在第一招就落入败势,只能上前救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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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马三挥出第三刀时,孟离终于赶到,一招刀斩流萤使出,配合木刀的力量,勉强化解了吕诚的危机。
代价则是被马三势大力沉的一刀,震得气血翻腾。
马三一刀未果,不再冒进,而是平复气息,三连重刀乃是他的拿手绝技,想要施展出来自然不会那么简单,真气与体力的消耗都不轻松。
不过,孟离能够挡下他最后一刀,还是让他感到十分意外。
“八锻巅峰?”
感受到从斩马 刀上传来的力量,马三皱起了眉头。他对孟离的情况有所了解,后者虽然掌握着极强的爆发能力,但能爆发出八锻就已是极限,这一点之前也得到任安民的证实,怎么才短短两三个月的时间,就又提升了一个层级?
要知道,能够毫发无损地挡住他这一招横扫千军,即便是八锻巅峰的武者,也很难做到,只有那种临近九锻的八锻巅峰,才有可能做得到。
难道是他那把木刀!
马三落在孟离手中的木刀上,瞳孔猛地一缩,他记得孟离之前那把木刀,似乎并没有这么深邃的颜色。
“两次铸灵的宝器?不对,是一铸巅峰!”
孟离目不转睛地看着马三,同时向身后的吕诚问道:“还好吧!”
吕诚从一地狼藉中站起,沉声道:“没问题,刚刚只是没有适应过来。”
孟离道:“马三的刀法很烂,左下腹是他的薄弱处,你多往哪里攻击。”
此话一出,吕诚反倒傻眼了。
刀法很烂?
刚才那三刀,都快把他打出屎来,这刀法还烂?
吕诚却是不知道,像刚才那一套三连刀法,孟离也会一手,且出刀无间隙,不知比马三的三连重刀高明多少倍。
马三冷笑一声:“黄口小儿,竟然敢说我刀法烂,我倒要试试你有几分斤两。”
“你敢说不对吗?你左腹处的弱点?”
马三摸了摸自己的左腹,脸上的表情微微一变。
孟离说得没错,左腹部位的空档,的确是他的弱点。
一个人的刀法若是练到位,全身上下任何一个部位都可以护住。但马三的刀法却没有练到位,再加上斩马 刀的特性,以及一些招式上的小问题,使得他的刀法很难挡住左腹部位的进攻。
马三既然知道自己的弱点,与人交手时自然会刻意遮掩,甚至就连那些与他朝夕相处的下属都没有发现这处弱点,但他没有想到,孟离竟然能在一瞬间将这个弱点看破。
这个孟离,年纪轻轻,怎么会有如此眼
力?
心中惊讶的同时,马三对孟离的杀意更加强烈,运起斩马 刀,便向孟离攻去。
“四渎、三阳、会宗、支沟、外关。”
孟离口中富有节奏地说出数个穴位,不慌不忙地向后一退,轻松避开马三劈过来的一刀。
马三施展的还是三连刀中的起手刀,这一刀之后,不管中与不中,都是要接第二刀,但在听到孟离口中默念的几处穴位后,他却停下脚步,不再追击。
“你怎么会知道?”
马三看着孟离,不敢相信。
方才孟离默念的那几处穴位,乃是奇经八脉中手少阳三焦经的几处穴位,也是他施展刀法时运转真气的主要脉络,而孟离诵咏穴道的时机,竟与他真气流经的时机一模一样。
“这很难猜吗?看你出刀的姿势,我就能判断出你真气的运转路线。”
孟离练刀两年,每日挥刀上万次,早已打下了扎实的刀法基础,对于行刀的真气路线,更是了若指掌。
别说马三这种自创的刀法,就算再换一门更加高深的二流刀法,他都能看出门道。
刚刚从地上站起来,本打算随时支援孟离的吕诚,再次看傻了眼。
之前孟离告诉他,马三的刀法很烂,他原本还不相信。
但现在,见识过孟离的手段之后,他终于知道马三的刀法为什么烂了。
烂或不烂,那是比较出来的。
倒真应了那句话: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等等,既然孟离的刀法在马三之上,那他之前看出的弱点,难道也是真的?
一念至此,吕诚忽然亢奋起来,抬起手中铁剑,便向马三左腹部攻去。
两人刀剑相拼,以马三左腹为战场,转眼交手数招。
数招下来,吕诚对马三的弱点,终于有了清晰的认知。
也许是那把斩马 刀过长过重的缘故,马三在防守左腹部位时,总有一种有力使不出的感觉,十成力气,也就能使出七八分。
能赢!
吕诚精神一振,下一刻化身虐腹狂魔,不断进攻马三的左腹部。
孟离看到这一幕,不仅没有高兴,反而皱起了眉。
之前他点破马三的弱点,并不是在暗示吕诚,而是为了让马三投鼠忌器,让他在出招的时候,时刻担心自己的薄弱处,从而无法发挥出全部的实力。
吕诚的猛攻,看似是让马三处于极为被动的局面,实际上却也埋下隐患。
当一个人,习惯了自己的弱点被攻击时,那这个弱点,便再也不能称之为弱点,甚至还有可能变成优势。
就在吕诚狂攻不知多少次后,马三出刀的姿势忽然一变。
孟离见此,暗叫一声不好,大喊道:“快退!”
江湖武者众多,每天不知有多少人死在大意上,好在孟离的提醒及时传来。
对于孟离的判断,吕诚之前已经见识过,听到这一声惊呼,他便意识到问题的严重。
就在这时,刀光一闪,马三的斩马 刀劈了过来。
千钧一发之际,吕诚没有与马三硬拼,而是顺着自己攻击的力量滚了出去,就是这一滚,让他捡回一条小命。
“哼!”
马三的攻击落空,竟然放弃吕诚,向正前方的孟离展开攻击。
相比吕诚,孟离才是他现在最需要解决的目标。
第三百二十一章 突破
“果然,你真正的目标是我!”
柿子还需挑软的捏,这么浅显的道理马三不可能不明白。
如果把孟离放在马三的位置,设身处地,他也会这么做。
既然这样,那就让你看看什么叫真正的刀法。
孟离握紧木刀,不退反进,毫无间隙的三连刀法顿时施展出来,紧接着又以一招出刀见血攻向马三。
一连四刀,一气呵成,饶是马三这个九锻武者也无可奈何。原本想要趁势强攻孟离的想法,顿时腹死胎中。
“这个孟离,刀法怎么会这么强?”
这是马三第一次和孟离交手,结果却让他感到有些震惊。若非是受境界所限,单以刀法而论,自己还真不是他的对手。
不行,这个孟离绝不能留!
意识到孟离的威胁,马三再次猛攻,不给孟离喘息的机会。
他们二人之间,毕竟差了一层境界,这之间的差距是技法无法弥补的鸿沟,饶是孟离刀法再精,也只能使自己不受到致命的攻击,可那一次又一次的冲击,却是他无法化解的问题。
终于,当马三的攻击积攒到一定程度时,孟离再也无法抵挡,被轰飞出去。
吕诚及时补上,不给马三乘胜追击的机会。
此时,孟离躺在古玩废墟里,只觉得无比疼痛,浑身上下像散了架一样。
孟离手掌撑地,想要从废墟中站起,但他用力的时候,却摸到一个又冷又硬的东西。
将那东西那来一看,竟是马三之前丢出的铁盒。
之前,吕诚将铁盒一剑劈飞。
要知道,吕诚使用附兵符后已经堪比九锻,他运足全力的一剑,威力定然不凡,但在这铁盒上,却没能留下半点痕迹。
这个铁盒不简单啊!
铁盒的异常引起了孟离的好奇,他在观察之余,很快便在铁盒上发现两个勾玉凹槽,其中一个已经镶嵌上黑石钥匙。
看到黑石钥匙,孟离心神一阵。“难道这就是百通道人所提到无坚铁盒。”
无坚铁盒,无坚不摧。
据孟离所知,无坚铁盒乃是百通道人用以保存十武道的机关,只有集齐两把暖石钥匙,才能将其打开。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抱着铁盒的孟离心情格外复杂。
无坚铁盒,黑石钥匙,这都是他苦苦追寻的东西,本以为就算找到,也会费上不少周折,没想到竟会在与马三大战时意外遇到。
当真是世事难料啊!
孟离强忍内心激动,取出白石钥匙,放入铁盒背面的凹槽里。
咔哒一声轻响,就在马三和吕诚杀的难解难分的时候,铁盒的盖子已经被轻轻弹开。
一直以来,孟离都以为十武道是一本秘籍,但盒子里放的却是一块两个巴掌大的寒石铁卷。
铁卷正反两面刻着密密麻麻的篆体小字,最上方则是三个稍大一点的字:御气篇。
“这东西,真是十武道?”
正在孟离疑惑之际,胸口传来一股熟悉的灼热感。
“难道说……”
孟离心头一颤,将藏在胸口上的玉牌取了出来。只见玉
牌上光彩流动,闪烁着忽明忽暗的光泽。
似这种异常饥渴的状态,孟离已不知见过多少次,这个时候他自然知道该怎么做。
拿起铁卷,毫不犹豫地放在玉牌上,而他自己则将这两样东西压在身下,不让玉牌“发威”时的光芒散发出去。
铁劵在渐渐便薄,将铁卷和玉牌压在身下的孟离,能够清晰感受到这个变化。
当铁劵完全化为灰烬时,孟离从废墟中看了一眼正在交手的二人,见他们并没有发现自己这边的异常,这才将身下的玉牌取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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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吸收铁卷,玉牌似乎消耗了不少能量,呈现出来的光泽,要比之前暗淡不少。
这个时候孟离才知道,使用玉牌的能力也是要消耗能量的,之前若不是他在无界小秘境中得到一大块明黄石,自己这块玉牌怕是就要消化不良了!
没有时间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孟离双手紧握玉牌,沉心静气,将自己的意念沉了进去。
轰!
山雷勾火,天地交泰,仿若宇宙爆炸,又在爆炸中重生。
孟离的意识犹如穿梭了时空,来到一个广阔的世界。
说不出那是一种怎样的感受,在这个犹如混沌初来的世界中,孟离察觉到有一股力量在呼唤着他。
他的意识跟着这股力量往上飘,最终看到一股朦朦胧胧的青色气团,还不等他疑惑,这青气便像是活过来一样,主动钻进他的体内。
青色的气团像是一股暖流,滋养着孟离的身体。四道沉闷的声音接连从他体内响起,就像挣开了四套枷锁,身体为之一轻。
孟离撩开袖子,见手臂上的血痕消失无踪,激动莫名。
“我的四龙锁脉消失了!我的不治之症治好了!”
惊喜之余,孟离用意念引导玉牌,很快,玉牌上便浮现出新的内容。
“十武道,御气篇。”
看到玉牌上方的六个字,孟离心道果然。
可还不等他来得及高兴,玉牌上的内容便再次发生变化。
这次呈现出的内容是玉牌最初记载的功法,也就是简单偷懒功,不过这功法的内容,如今已是大变,变得不再简单。
孟离只看了一眼,体内的真气便照着新功法的内容运转起来。
就往常而言,偷懒功运转一周,至少也要一炷香的时间,但新功法运转之快,超出常人认知,刹那间便完成一周。
未知的蜕变在悄然进行。
新功法完成运转,身体便有了记忆,之前的种种弊端,全部得以改进。
孟离只觉得自己体内犹如洪荒瀑布,以前流失的真气全部向他气海奔涌而来。
简单偷懒功,是燕行观针对他的身体情况,特意传授给他的功法,可这部功法产出的真气却只有同境界的一半。
孟离本以为,这是偷懒功功法缺陷,却不知道那一半真气并非没有,而是在他体内蛰伏,等待着蜕变到来的那一刻。
如今,时机已到!
相同本源的真气流入气海,顿时突破了境界上的枷锁,使得孟离一步踏入七锻巅峰。
不仅如此,那股平时被积攒下的真气,还在源源不断流入气海,使
得他仿佛有用不完的力气。
“啊!”
孟离一声震吼,掀翻压在身上的杂物,从废墟中站了起来。
这一刻,他不战不快!
“孟离?”
吕诚和马三看到黑发飞张状若疯魔的孟离,目光中都透着一丝震惊。
孟离沉声道:“吕馆主退下,马三交给我来解决。”
“你解决?”吕诚面带疑问,不过之前被马三压着打,早已坚持不住,此时听孟离这么一说,立刻向后退去,先行调整一番,再准备与孟离共同联手。
“马三,咱们的仇今日一并解决!”孟离大喊一声,持刀便上前冲去。
仇?什么仇?
马三一头雾水。
他当然不会知道,孟离所说的仇并非他们之间的个人恩怨,而是孟家村的大仇。
当初李老大和良因大闹孟家村,使得村中死伤惨重,就连最疼爱他的刘慧阿姨也死于非命,这个仇,他不能不报。
这段时间,自从得知那马字令牌出于西府马帮,孟离便一直旁敲侧击,终于从萧自聪那里套得线索,李老大原名李平,的确出自西府马帮,位列十二牵马使第七位。
当初前往靠水镇也的确是受马三所指使。
杀害孟家村村民,虽只是李老大一人所为,但马三和西府马帮却是间接杀死他们的凶手,这也是孟离今天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的原因之一。
和范国强一样,孟离也想靠自己一个人的力量亲手为孟家村报仇。
现在他得到十武道,不仅解除了四龙锁脉的危机,还让他的实力更进一步。
现如今,借助附兵符的力量,他已经能够达到九锻武者的程度!
第九锻,这是和马三一样的起跑线。
一刀出,刀光如雷。
当孟离与马三达到同一高度时,孟离再无顾虑,真气游走之间,将他的刀法完全施展开。
一刀,两刀,三刀。
刀刀快如雷,刀刀重如峰!
三连刀法,百破刀法,出刀见血,刀斩流萤。
不断流入气海的真气,让孟离的力量源源不断,无穷无尽。
孟离打疯了,吕诚看傻了,马三则被揍懵了。
为什么孟离会突然达到九锻境?为什么他的刀法会那么强?
马三承受着孟离的刀法攻击,他的斩 马刀竟好像成了摆设,一次挥出去的机会都找不到。
毫无还手之力!
孟离双目中光彩熠熠,随着刀法一招招递出,他的精神与意志进入到一种十分神妙的境界,真气流转,刀意绵延,所有刀法在这一刻融会贯通,全部化作那最后一招的养分。
“最后一刀!”
孟离一声震吼,握刀的手由一只改为两只。只见他奋力向上一跃,一刀向马三劈去。
刀意,长鸣!
真气奔涌,配合着刀意的力量,化为孟离迄今为止所使出的最强一刀。
刀鸣若龙吟,高亢尖锐。
马三只听到孟离一声大喝,而后便是一阵高亢的刀鸣。
那刀鸣夺取了他的意志,等到他反应过来,已经为时已晚。
第三百二十二章 师恩
一刀落下,万物皆寂。
等到孟离收刀时,马三已经倒在血泊中。
刀意长鸣,不愧是一直让孟离难以攻克的刀法,此刀威力之大,难以言表。
尤其是那尖锐的刀鸣,竟然能夺人心智,更是不可思议。
“这就死了?”
吕诚看着倒在血泊里的马三,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就在刚刚他还准备随时援手。
孟离将木刀送回刀鞘,面无表情道:“状态比较好。”
“我状态好的时候怎么没你这么猛?”
吕诚嘟囔了一句,醋意十足。
此时一刻钟的时间已经不多,两人担心范国强和赵正的安危,分头前去支援。
顾长风八锻巅峰,本身实力不用说,赵正与他相比,实力还要略差一些,数招之后,便落入被动局面。
赵正知道自己不可能是顾长风的对手,改攻为守,只盼能将对方多拖一会儿。
“赵正放弃吧!以你的实力,不可能是我的对手。只要你肯臣服我西府马帮,念在你是一个人才,我可以保你一命。”
赵正冷笑道:“想要我赵正投降,除非杀了我!”
“好,我今天就成全你!”
顾长风冷哼一声,正准备对赵正发起最后的攻击,吕诚恰好从后院赶来。
此时的吕诚有附兵符加持,实力远超顾长风,在赵正的配合下,不出几剑便将顾长风斩于剑下。
城守府大门外的另一处战场,当孟离赶到时,这场战斗已经进行到最后的阶段。
孟离曾经答应过范国强,赶到之后,并没有出手,而是在一旁默默守护。
范国强和宋晓的功夫,都是出自同一人之手,从小到大,时常切磋,共同成长,对彼此的了解甚至胜过自己。
他们二人刀剑相交,虽然已是竭尽所能,却还是找不到解决对方的机会。
宋晓出剑如雷,一剑逼退范国强,感慨道:“师兄,难怪师父总是说你刀法扎实,即便你的八锻力量是用符箓强行提升,还是能和我平分秋色。”
范国强道:“一个人的力量有多强,不是看境界高低,而是看他对力量的运用。我有一个朋友,六锻的时候却能爆发出七锻巅峰的力量,我很佩服他。”
宋晓冷笑道:“你说的是孟离吧,他的事情我倒是听说过一些。不过仅以他现在的实力,还无法挑战西府马帮的权威,他会死在这座院子里。”
范国强沉着脸道:“在此之前,你会先死在这里。”
“师兄你还不明白吗?以你现在的实力是杀不死我的。”宋晓脸上露出一丝不屑:“当初师父要教我们刀法,可你知道我为什么最后选了剑法?”
范国强凝视着宋晓,没有开口。
宋晓笑道:“那是因为剑法才是师父最擅长的东西。我当年为师父打扫屋子的时候,曾在房间里发现一本剑谱,那本剑谱才是师父的绝技。”
“你说的是无生剑法?”
“原来师兄也知道无生剑法!”宋晓有些意外。“既然知道无生剑法,就应该知道这一门剑法有多厉害。无生剑法,有死无生,在这门剑法下,没有人能够活命。包括师兄你。”
宋晓剑尖前指,身体下压,摆出一个十分诡异的出剑姿势。
这就是无生剑法的起手式!
“师兄,永别了!”
“十死无生的剑法,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范国强突然想起师父跟他说过的一句话。
当初入师门,去师父房间打扫卫生的并不只是宋晓一人,在宋晓之前,范国强也曾去过。
事后才知道,这不过是师父的考验。
不同的选择,境遇也会不一样。
师父对他的青睐,只是被他诚厚的品性所打动。
无生剑法,范国强也看到了,但他并没有将剑谱拿走,而是交给了师父。
他问师父,为什么不把无生剑法主动交给他们,那时他才知道,无生剑法存在致命缺陷。
无生剑法,一往无前,不留任何余地,杀不死敌人,死的便是自己。
师父问他这样的剑法还想不想学?
他摇着头说不想。
师父说那好,你既然不想学,那便学这剑法的破解之法。
范国强本以为自己一辈子都用不上这破解之法,但现在他却要以此法清理师门,为师父报仇。
造化弄人……
脑海中回忆着师父的动作,在这一刻,范国强有种自己与师父融为一体的感觉。
“师父,您是在借徒儿的手清理门户吗?”
范国强泪流满面,手中的刀却已横在身前。
刀光一闪,再看二人,已是交错而过。
范国强收刀起身,而宋晓则跌倒在地,刹那间他身下的地面便被染成一片殷红。
宋晓低下头,看着自己被刀锋撕裂开的胸口,脸上露出无法相信的表情。
“为什么会这样?”
有些答案,注定永远都无法知道,宋晓话音一落,最后一口气也跟着咽了下去。
见大局已定,孟离从一旁走了出来,来到范国强身旁道:“恭喜你,为老馆主报了仇。”
手刃叛徒,范国强的心情格外平静,见到孟离后惊讶道:“你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
孟离好笑道:“事情都已经解决了,我为什么还不出了?”
“都解决了?你的意思是……”
“没错,马三已经被我们除掉,现在吕馆主正在帮赵正对付顾长风,这个时候差不多也该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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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离话音刚落,吕诚和赵正便从院子里走了出来。
“小范这边也没事吗,真是太好了!”吕诚见范国强平安无恙,哈哈一笑。
范国强不可思议道:“还真把给马三解决了?这么短的时间你们是怎么做到的?”
行动之前他们几人已经讨论过,公认的难点,就是马三这一关。在他看来,能够战胜马三就已经不错,更何况还是这么短的时间。
吕诚笑道:“这完全是孟离的功劳,说来惭愧,到了最后,我连一点作用都没起到,全靠孟离一个人。”
孟离道:“吕馆主谦虚了,若不是你之前牵制住马三,消耗了他大半力量,我也不会找到机会。”
吕诚知道孟离这样说,其实是在给自己留面子,笑了笑道:“好了,不说这些了,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范国强道:“师父大仇以报,接下来的事情,我就不参与了。当然,此次行动的收获,也跟我没有关系。”
明眼人都能看出,范国强主动退出,是不想占大家的便宜。
孟离将现在的情况分析了一遍,说道:“现在马三和顾长风已死,西府马帮中再也没
有能够威胁我们的力量,我现在最担心的还是萧自聪。”
吕诚点头道:“萧自聪这个人诡计多端,的确不得不防。”
西府马帮走到今天这一步,与萧自聪脱不开关系,他既然能将西府马帮整垮,自然也能整垮木刀武馆和界威武馆。
可就在这时,院子里又走出一人,说道:“萧自聪的威胁,你们已不必担心。”
众人闻言看去,发现是李肃走了过来,而在他手上,还提着一个血淋淋的头颅,不是萧自聪,还能是谁?
“你竟然把萧自聪杀了!”孟离震惊于李肃的雷霆手段,有些哭笑不得。
李肃道:“萧自聪想躲在暗处坐收渔翁之利,我担心他还会惹出更大的麻烦,干脆一劳永逸。”
孟离道:“这样一来,你和西府马帮算是彻底决裂了。”
李肃无所谓道:“我的任务本来就是钳制西府马帮吗,你们除掉了马三和顾长风,西府马帮已经是名存实亡,我又怎么会留下。”
“你要离开界水城?”
“也许是离开西州。”
李肃将萧自聪的人头一丢,扭头便走,走得干净利落。
迎新的爆竹声响起,代表着新一年的开始。
除城守府外,全城上下无不处在欢腾的氛围中。
孟离想起了木刀武馆里的众人,归心似箭。
“吕馆主,这里的事情就拜托你了,我家武馆距离此地较近,现在回去,还能赶上一个年尾巴!”
范国强也道:“师妹还在武馆等我,我也先回去了。”
他二人说完,立刻施展出各自最快的身法,向北而去。
“喂,你们……”
吕诚望着头也不回的二人,面色发苦,暗道交友不慎。
赵正指着城守府的满地狼藉,问道:“馆主,我们现在怎么办?”
“怎么办?回家过年!”
大年初一,当人们沉浸在欢愉的氛围中时,西府马帮袭击城守府未遂的消息,便已在城中不胫而走。
事后更有消息传出,是木刀武馆和界威武馆合力护下城守府,并将马三等人绳之以法。
沙君阳为了报复马三当日的羞辱,在新年里下达的第一条命令就是消灭西府马帮。
得到官府支持,以界威武馆为首的各大势力纷纷出手。事后任安民出现,整合西府马帮的残余势力,负隅顽抗。
不过,少了马三坐镇,西府马帮已经失去昔日的荣光。
耗时一个月的时间,西府马帮彻底从界水城除名。
出了正月,年味渐消。
这一天,练刀练出一身汗的孟离,准备回屋换一身干爽的衣服,路过中院时,遇到正在清扫院子的洛家姐妹。
洛英洛霞两姐妹目送孟离进屋后,低声议论起来。
“姐姐,我怎么觉得公子越来越好看了呢?”
“公子的容貌本就不差,只是被黝黑的肌肤拖了后腿,不过这段时间,公子的肤色的确越来越白了。”
“难道公子调制出了能够让肌肤变白的神奇灵食?姐姐,我也好想要……”
爱美,是女人的天性。
站在门后的孟离,听到门外的对话,哭笑不得。
两个小丫头说得没有错,他这些日子的确变得越来越白了,而这种变化很可能和偷懒功的变化有关。
第三百二十三章 同行
自从玉牌将十武道吸收,简单偷懒功已经不再简单。
新的功法,不仅克服了真气不足的缺陷,同时也在影响自身,使他产生一种潜移默化的蜕变。
肌肤变白,不过是其中的一点。
换好衣服,孟离来到书房,拿出一封已经发黄发旧的书信,独自发呆。
没有人知道,他最近发呆的时间已经越来越多,之所以会出现这种情况,是有一个问题在困扰着他。
自从解决掉西府马帮,孟家村大仇得报,这让他放下了心里的一块巨石,再加上四龙锁脉的问题得以解决,孟离不禁思考起今后该何去何从的问题。
木刀武馆虽是他的心血,但却不是他的全部,当孟离没有后顾之忧,他心中开始生出离开界水城的想法。
这世界之大,他想多去看一看。
咚咚咚!
门外传来敲门声,紧接着王二苟从门外走了进来。
看到孟离手中的书信,王二苟苦笑道:“又在看郭聪留给你的信?”
孟离将信放下,叹道:“我最近在想,也许我该离开界水城了。”
“你果然还是要走!”王二苟苦笑,这些日子,通过一些蛛丝马迹,他已经察觉到孟离的想法。
“有没有想过,你若是走了,我们该怎么办?”
孟离道:“我已经想好了,以后木刀武馆就由你和穆海洋打理,这里的一切也都留给你们。郭聪在书信中提到一个叫休离宗的地方,我想去那里看一看。”
如果将武馆比作武道基石,宗门就是江湖的基石。只有踏足宗门,才算是真正步入江湖。
宗门生活,将会是孟离踏足江湖的第一步。
王二苟苦笑道:“作为朋友,我没有阻止你的理由,但休离宗位于兵州,距离此地将近三百里,会不会太远了些。”
孟离笑道:“就是要晚一些。”
天下之大,孟离不能仅限在一州之地,兵州有逍遥殿坐镇,武道文化远远超过西州,更能提高眼界。
既然已经决定,孟离便不再拖拉,当晚便召集众人,说出了自己做想要前往休离宗求学的想法。
对于孟离的决定,众人虽然表示支持,却也极为不舍,尤其是与孟离感情最深的洛家姐妹,痛哭流涕,让孟离好一阵安慰。
与众人商议之后,孟离将出发的日子定在两日之后。
前往休离宗,不是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需要准备的工作不少。
洛家姐妹自告奋勇,帮孟离准备衣物和干粮,王二苟和穆海洋也去打听休离宗的路线。
孟离则是与界水城中的朋友一一告别。
两日之后,孟离一个人走出界水大门,向东而去。
李肃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竟会被一条河给难住。
坐在淮川河的码头上,望着一望无际的滔滔江水,李肃脸上不禁露出一抹苦笑。
“老丈,我都已经疯了一个月的时间,时至今日,怎么还没有船过来?”
不远处的老人听到李肃的疑问,笑道:“少侠,老头上次已经和你说过,淮川河湍急,每次到了过年的时候,至少都会停运一个月。”
李肃眉头一皱,道:
“现在不是已经过去一个月了吗?”
他上次过来,正是过年的时候,老人家让他一个月以后再来,如今来了,怎么还是见不到船?
老渔夫苦笑道:“虽过去一个月,却还要看船家的心情,你也看到了,这里连一条船都没有。”
老渔夫正说着,水流湍急的河面上,一艘独桅帆船悄然划过。
李肃指着河面上的帆船,愕然道:“那不就是船吗?”
“少侠,你的运气来了。”老渔夫看到船只,连忙举起一根红旗,摇了起来。
老渔夫摇晃的旗语,是水上人人都看得懂的救援请求,那帆船看到之后,果然开了过来。
“老人家,你这是什么意思?”李肃看得一头雾水。
老渔夫一边摇旗,一边笑道:“少侠有所不知,咱们界水城渡船有限,有时遇到过往的船只,只能向对方寻求帮助,当然,成与不成也要看人家心情。我看这船也是咱们界水城的船,照目前形势来看,船主似乎并不介意。”
那船又稳又快,很快便靠到岸边,老渔夫挥手喊道:“船上的朋友,这里有一位少侠,想要借船过河,不知可否行个方便?”
“在下李肃,恳请……”
得到老人的提醒,李肃双手抱拳,但他话未说完,船头忽然出现的身影,却让他愕愣当场。
“孟离?你怎么在船上?”
孟离好笑道:“这就是我的船,你说我为什么会在船上?我看你的意思是要借船过河,如果你不介意,那就上船吧!”
“那就多谢了!”
李肃与老渔夫告别后,登上船头,经过了解,这才知道,孟离竟然是要离开界水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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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竟然在这个时候离开界水城?”
听说孟离要离开界水城,李肃心中十分惊讶,西府马帮刚刚被解决,如今正是木刀武馆崭露头角的大好机会,孟离这个时候离去,未免有些得不偿失。
孟离笑道:“界水城能然让我留恋的东西并不多,包括木刀武馆。”
孟离当初创建木刀武馆,不过是为了抢夺十武道,如今十武道已经到手,木刀武馆对他的重要性,自然会大大降低。
而今离开,木刀武馆也就成了送给王二苟等人的一份礼物。若能因此让他们得以庇护,也不枉自己的一番苦心。
李肃问道:“你既然要离开界水城,想必已经有了目标,看你这个方向,难道要去兵州不成。”
孟离道:“兵州有逍遥殿坐镇,武道氛围浓烈,之前有一位朋友,推荐我去休离宗看一看。”
“只是去看一看?”
孟离羞涩一笑道:“其实我也想感受一下宗门的生活。”
李肃低头沉默,想了想,从身上摸出一块令牌。
“我这里有一块休离宗的特招令,也许你能用上。”
“休离宗的特招令?”孟离接过令牌,惊讶道:“你怎么会有这东西?”
李肃解释道:“你也知道,像我们这种人,为朝廷工作,虽然没有什么自由,但待遇还算不错。这块特招令是朝廷对我的奖励,本来我是打算到休离宗养老用的,现在送给你,就算是我搭船的路费吧!”
听李肃这么一
说,孟离忙将令牌推了回去。
“不行,这么重要的东西,我不能要。”
李肃摆手道:“重要什么呀!像这样的东西,我还有好几个,都是南唐各州的知名宗门。况且我接下来还有其他任务,暂时也用不到。”
“既是这样,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意识到李肃的“富有”,孟离不再客气,而后两人开始闲谈,其间孟离忍不住好奇,询问李肃接下来的任务是什么。
李肃笑了笑,只说他要去巽州养马,具体的任务却没有说。
孟离也知道,像李肃这种人,规矩比命都重要,有些事情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绝不可让第三人知道。他之所以会像刚才那样问,只是为了了解对方的目的地。
巽州比兵州还要远,位于兵州以西。
换而言之,在到休离宗之前,他们两人可以同路。
得知这一情况之后,孟离全力开船,顺着淮川河向下而去。
从界水城到休离宗,共有两条路。
一为陆路,也就是风无凌等人之前走过的那条,需路过九极山。
除此之外,还有一条水路,乃是由淮川而下,途经一条支脉,迂回而去。
虽然水路的行程要比陆路远上不少,但因有船只代步,反而要更加省力,再加上孟离的驾船技术,时间也会大大节省。
其实走水路最重要的一点,是可以省去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城池官道间,多有荒山大泽,马匪和兽患是永远也无法攻克的难题,与之相反,淮川河域湍急,只要能够克服暴躁的浪潮,便没有什么可以担心。
就这样,他们二人在河上漂了十几天,每日游行数十里,在临近二月中旬的时候,他们的船终于来到休离宗的所在之地。
休离宗同大多宗门一样,坐落于山峰之上,而承载休离宗的山脉,便是兵州界内有名的山脉,离山。
离山山脚下有一座村庄,此村庄名为离山村,不仅自给自足,还经常为休离宗提供给养,以换取休离宗的庇佑。
离山村紧靠淮川支脉,村中也有打鱼为生的人家,这一点从岸上停靠的几艘渔船便能看出。
也许是离山村的渔业不够景气,停靠在岸边的渔船全部都是最简陋的叶舟。有些甚至已修补数次,处于报废的边缘。
孟离的独桅帆船,对这座小小村庄来说,已是难得一见的好船,以至于船只靠岸时,不少在河边准备捕鱼的村民,纷纷投来羡慕的目光。
一个长得虎头虎脑的小男孩跑到船前问道:“你们是从哪里来的?来我离山村做什么?”
孟离从船上跳下来,笑道:“这里是离山村?那山上一定是休离宗了!”
“你是来找老神仙学武的?”小男孩双目中流露出崇敬的目光。
在他的世界里,休离宗中的武者,都是神仙一般的存在,能跟这些神仙学武的人,也不是一般人。
李肃也从船上跳下来,听到小男孩的率真之言,忍俊不禁。不过他并没参与二人的对话,而是与孟离告别后继续向东而去。
原本孟离打算将船送给他,但李肃驾船的天赋实在太差,在水上学了半个月,竟然半点都没有掌握。
第三百二十四章 小秋
目送李肃离开,孟离目光再次回到男孩身上。
“你今年几岁了?”
小男孩双手叉腰,骄傲道:“过完年,我已经七岁了!”
七岁?
孟离笑了。
不论是孟家村还是界水城,他和孩子都没少打交道,像这种半大不小的小娃娃,最会处理。
从身上摸出一块小鱼干,扔给小男孩。
小男孩放进嘴里尝了一口,顿时眼前一亮。
“好不好吃?”孟离笑问道。
渔夫出身的他,在河上漂了半个月,自然不会空手而归。捕到的小鱼处理干净后晒成鱼干,味道十分不错。
小家伙点了点头。
这一次,孟离从身上取出一袋小鱼干,笑眯眯说道:“还想不想吃!”
小男孩眼都看直了,口水直流道:“想,想吃!”
“那就让我们来聊聊吧!首先,先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男孩名叫小秋,是离山村土生土长的小娃娃,让孟离没有想到的是,小秋的爷爷正是离山村的村长,幸亏如此,他才能打听到更多消息。
想进休离宗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休离宗作为兵州有名的修武门派,招收弟子方面十分严格。
每年三月,都会如期进行,届时会有上数百名带艺拜师的武者前来,最终被休离宗收入门下的弟子,则连一成都不到。
孟离之前并不知道休离宗的收徒时间,得知三月份收徒,感到的只有庆幸。
如果他晚来半个月,就只能再多等一年的时间,这个时间他可浪费不起。
将小秋彻底“收服”后,孟离见到了离山村的村长。
离山村村长,今年已是快要六十的年纪。
但因常年修炼休离宗传下的炼体功夫,体格十分硬朗,健步如飞,声如洪钟。
也许是早已习惯替休离宗接待武者的缘故,离山村的老村长对孟离的到来并不惊讶,见到孟离后只是笑着说道:“少侠来早了。”
孟离苦笑一声,而后将自己并不了解休离宗收徒时间的事情说了出来。
老村长说了一声“原来如此”,感慨道:“少侠兴之所至,却能赶上休离宗招收弟子最近的月份,这也是一件极为难得的事情。要我看少侠与休离宗缘分不浅,此次定可拜入山门。”
“承村长吉言了。”孟离双手抱拳,询问道:“不知在下可否再次留住?”
不管怎么说,休离宗是一定要入的,既然来早了,索性先住下来。
老村长道:“少侠想要住在我们离山村,当然不是不可以。不过距离此地不远有五山镇和南蛮镇,那里的条件,不知比我们离山村强出多少倍,每年来此拜师的武者,也都会选择在那两个镇子留宿。”
“没事,我喜欢你们这里的环境,如果可以的话,请帮我找一个距离河水较近的房间,银子我会照付。”
孟离笑了笑。
不论前往五山镇,还是前往南蛮镇,都需要至少十几里的路程,对孟离而言,都是一个麻烦。而且离山村的环境很像孟家村,让他多了一丝留恋。
离山镇临近河水的人家不多,能够租给外人住的自然就更
不多了。
最终,还是老村长将房子让出一间,借给孟离住。
老村长家是村子里少有的渔户,和他住在一起的除了小秋,还有小秋的父母。
如今,小秋的父母已经从老村长手里正式接过捕鱼的工作,每日早出晚归,大半时间都泡在水面上。
傍晚,夫妻二人捕鱼而回,还不等走进院子,小秋的父亲便喊道:“爹,小秋,你们猜我刚才回来时看到了什么,咱们村的岸头不知从哪来了一艘大帆船,村民们都赶过去了围观了!”
说完,已经走进屋子的小秋爸,发现了屋子里多出来的孟离,尴尬道:“家里来有客人了?”
小秋嫌弃道:“老钱你嗓门太大了,我们耳朵都快被你震聋了。”
小秋爸瞪了小秋一眼,对孟离笑道:“你好,我是钱子林。”
孟离点点头道:“孟离,接下来我会在这里借宿半个月的时间,打扰了。”
“借宿?”
钱子林看向老村长,露出不解的神情,“爸,这是咱俩的远方亲戚?”
“什么远方亲戚!”老村长哭笑不得道:“孟离是来报考休离宗的客人,之后会住在我们这里,哦对了,刚才你说的那艘大船,就是他的。”
“那艘船是你的?”
钱子林看着孟离,眼中骤然爆发的神采,甚至都能让孟离觉得晃眼。
“那船的确是我开过来的。”孟离苦笑一声,他也没有想到,自己的船竟然会引起这么大的轰动。
“你竟然还会开船?”闻听此言,钱子林再次惊讶,他见孟离年纪轻轻,不过十四五岁,这个年纪会开船的可不多。
孟离伸出双手:“我从小长大的村子和离山村差不多,大家都以打渔为生,我也跟着学了两年。”
钱子林见到孟离手上的厚茧,不再怀疑。
虽然那些茧子有一半是练武磨出来的,但剩下的一半,都是揺船拉网才会形成的老茧,和他手上的茧子几乎一模一样。
得知孟离也曾是渔夫出身的钱子林就像找到了知己,探讨了很多技巧性的东西,老村长听了都有些刮目相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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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此,孟离便在老村长家住了下来,闲来无事的时候,他便出去捕捕鱼,日子又仿佛回到孟家村的时候,无忧无虑。
这一日,孟离正在岸边打坐,小秋捂着嘴巴,一脸委屈地跑了过来。
孟离见到小秋,不禁感到疑惑:“你这是怎么了?”
小秋眼圈一红,噘着嘴道:“孟离,有人欺负我,你可要为我报仇啊!”
“男子汉大丈夫,哭什么哭!”孟离丢给小秋一袋小鱼干,先将小家伙安抚住,然后才问道:“说吧,是谁欺负你了?”
“是,是小阿红!”小秋支支吾吾,竟然还有点不好意思。
“是那个红衣小丫头?”孟离记起来了,离山村中像小秋这么大的孩子中,有一个极爱穿红衣的小丫头。
这个小丫头平时并不住在村子里,而是和她的爷爷住在山上。
孟离无语道:“那小丫头平时住在山上,也不惹是生非,你是不是招惹人家了?”
小秋委屈道:“我怎么可能招惹她,是她养的小猴子抢我的东西,我抱
怨了一句,结果她就给了我一巴掌。”
“仅是抱怨了一句?”
小秋像是做坏事被发现,尴尬道:“还踢了那猴子一脚。”
孟离哭笑不得,批评道:“这一点就是你的不对了。不过这小丫头的确也不应该,怎么能打你的脸呢!”
“就是!就是!”小秋拼命点头,可怜巴巴道:“孟离,你可要帮我报仇啊!”
“帮你报仇?为什么?这件事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孟离扭头就要走。自己的事情自己解决,这是作为一个男子汉所必须的品格。
小秋慌了,连忙拉住孟离。
“孟离哥你别走,你要是不帮我,可就没人帮我了。”
“哼,现在知道喊哥了?”
“孟离哥,小阿红说了,以后见我一次,就揍我一次,我这也是没办法嘛!”
孟离于心不忍:“那好吧!我就帮你这一次。”
孩子间的打闹,不值一提,有什么事情,找他们家大人说一说,也就解决了。
接下来,孟离让小秋带路,找到了小阿红的住处。
小阿红从小跟着爷爷长大,父母不在离山村,她的爷爷是一个养猿人,在当地有不小的名气。
孟离刚一入山,便看到漫山遍野的猿猴,这些猴子有不少比成年男子还要高大,齐刷刷的目光看过来,给人一种十足的威慑力。
被一圈猴子围在中央的小阿红见到小秋,大叫一声道:“好你个钱秋,竟然还敢出现,看我不收拾你。”
孟离拦住小阿红,轻声说道:“小姑娘,你误会了,小秋这次来是来跟你道歉的。”
“你说的都是真的?”小阿红也非蛮不讲理之人,之前教训小秋,也有一些赌气的成分,听说他们是来道歉的,怒气消去一大半。
孟离推了小秋一把,说道:“道个歉,大家化干戈为玉帛。”
“明明挨打的是我,凭什么要让我道歉。”小秋委屈得不行,想他堂堂男子汉大丈夫,怎么能这样轻易低头?还有这个孟离,找他来明明是让他帮自己报仇,怎么反倒帮对方说起了话?
“好哇!我就知道你们不是来道歉的,还想骗我。”
小阿红从地上捡起一根树枝,就要向前冲去。就在这时,猿群之中传来一个喝止声。
“阿红,不要胡闹。”
猿群向两旁散开,一位精瘦的老者,从里面走了出来。
孟离见到老者,抱拳行礼道:“您就是小阿红的爷爷吧!给您添麻烦了。”
老者打量着孟离,疑惑道:“年轻人,我怎么没有见过你。”
小秋似乎对老者十分敬畏,忙说道:“陈爷爷,他是孟离,目前住在我家。”
老者笑道:“秋小子,听说你踢了我的猴子。”
小秋低着头道:“陈爷爷,我错了。”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老者点了点头,看向孟离道:“你和老钱是什么关系?”
孟离道:“只是租户和主人的关系。我准备拜入休离宗,在此之前先住在老村长家。”
老者摇头道:“休离宗可不是想入就能入的,我看你这个样子,怕是要白忙一场。”
第三百二十五章 境界倒跌
白忙一场?
老者的一句话,却激起了孟离的好胜之心。
“但是有一句话叫做人不可貌相。”
老者打量孟离,笑道:“少年人年轻气盛。也罢,看在老钱的面子上,我就跟你过两招。你若连我都胜不过,休离宗也就不用去了。趁早从哪来回哪去。”
两个小家伙听到有好戏看,纷纷跑到一旁,摩拳擦掌。
“前辈是休离宗的人?”孟离两眼微眯。
这个老者的态度,很奇怪。
“我只是一个守山人。”老者摇了摇头,忽然一声大喝:“废话少说,接招吧!”
话音落下,老者便已经贴向孟离,同时拍出一掌,攻向孟离胸口。
“好掌法!”
孟离不甘落后,同样出掌迎击。
两个人的手掌在空中相抵,下一刻孟离便被拍飞出去。
“这怎么可能?”
被一掌拍飞的孟离躺在地上,看着自己双手,眼神中充满不可思议的神情。
能够一掌把他拍飞出去,并不是陈老头的力量有多强,而是他自己的力量变弱了。
刚才陈老头一出手,孟离就察觉出对方的境界,不过就是再普通不过的炼体八锻。
要知道,之前在界水城的时候,孟离就已经是七锻巅峰,即便不依靠附兵符,单凭真气四转,也能将力量提升到八锻巅峰。
以八锻巅峰对抗八锻,孟离自然不会输,这也是他之前为什么敢与对方直接拼掌的原因。
但当他真将真气发出去的时候,却忽然发现,自己的真气强度,竟然又回到了五锻的时候。
“我的境界什么时候又跌回第五锻了?”
察觉到这一情况的孟离,在心中不禁暗问自己。
之前在来的路上,他虽然一直都有修炼,但却没有人与实战,对自己的真气情况竟然一点都没有察觉到。
五锻的真气,就算加上真气四转,顶多也只能爆发出七锻的力量,与锻体八次的陈老头比起来,不知差了多少。
他没被陈头疼一掌击伤,还是对方手下留情的缘故。
“现在知道你自己有多弱了吧!”陈老头面无表情道:“每年考入休离宗的弟子,最低也是七锻境,你的真气爆发虽然不错,可终究只有五锻,希望渺茫。”
“如果我告诉你,我的实力原本不只这样,你会不会信?”
“你说呢?”老者冷笑。
孟离无言以对。
他的情况的确不太正常,而造成这一情况的根源,很有可能是简单偷懒功。
偷懒功的蜕变,让他体内的真气产生蜕变,在这个过程中,他的真气向着更加精纯的程度迈进,也许就是这个原因,使得他的境界随之倒退。
如果真是这样,孟离反倒不慌了,境界掉了还可以再修炼,精纯的真气却不是想得就能得到的。
世上已知最强的功法,便是被誉为九大神功的功法,其中八部功法分别是八大门派的传承功法。
也不知道蜕变后的简单偷懒功能够有九大神功的几分精纯?
现在孟离唯一担心的就是这件事会不会影响到之后的
入山考核。
之前对方已经说过,想要进入休离宗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如果因此而失去机会,那可真就亏大了。
想到这一点,孟离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跳了起来。
“前辈,您刚才说,实力超过七锻就能进入休离宗,这是不是硬性指标?”
陈老头道:“休离宗门风开放,对于修为倒也没有明确的要求。”
“那就好!那就好!”孟离哈哈一笑道:“那您看我能考入休离宗吗?”
“马马虎虎吧!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能侥幸过关。”陈老头撇了撇嘴,像是在嫌弃什么。
孟离苦笑道:“前辈既然对休离宗的考核如此清楚,可否再给晚辈一些实质性的指点?”
小秋替孟离哀求道:“是啊!陈爷爷,孟离他挺可怜的,你就帮帮他吧!”
陈老头于心不忍,叹了一声道:“那好吧!既然小秋都替你说话,足见你人品不错,索性就帮你一把。”
“多谢前辈!”孟离躬身一拜,表达他对老者的谢意。
“你先别谢我。”陈老头摆了摆手,随后指向猿群,说道:“看见那些猿猴了吗?”
孟离顺着手指看了过去,就见一只只猿猴无不瞪大双眼,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孟离喉头吞动。“看,看见了!”
陈老头拍了拍手,下一刻,一只身形略高的棕色猿猴从猿群中走了出来。
“三月初一,休离宗广纳门徒,第一道难关便是这上山之路。到时候我的这帮猴崽子们会跟你们一同上山。它叫宝元,是我这里的猿王,等你上山时就跟紧它,关键时刻,它会帮助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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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灵兽?”
棕毛猿猴眼中神采流动,透着一丝不输常人的灵性。
“你只要记住我跟你说的话就行了。”陈老头挥了挥手,下起逐客令:“好了,你可以带着小秋下山了。”
回到村子后,孟离进入紧张的备战当中,以求能够将自己的境界提升上来。
可惜事与愿违,不论他如何修炼,还是半点起色都没有。
不仅如此,他的境界还在持续下跌,仿佛随时都有可能跌入第四锻。
日复一日,时间很快便来到三月初一。
这一天,孟离早早起了床,吃了小秋母亲特意准备的早餐,而后在老村长陪伴下向山上走去。
老村长看着这个相处了半月之久的年轻人,问道:“孟少侠,今天就是拜山的日子,你准备得怎么样了?”
孟离苦笑一声,将数天前发生的事情说了出来。
“这个陈老头,怎么能欺负小孩子。”老村长听后笑骂一声。
小孩子?
孟离哑然失笑,问道:“村长先生,这位陈前辈究竟是什么来历?是不是和休离宗有关?”
老村长称赞道:“你的直觉很敏锐,陈老头的确和休离宗有点关系,可以这样说,他养的那些猿猴,是你们入山的关键。”
通过老村长接下来的讲解,孟离对陈老头的情况,总算有了一些了解。
陈老头出自离山村,同时也是离山村唯一考入休离宗的弟子,只是后来不知道发生了
什么事情,又从休离宗中退了出来。
从那以后,陈老头便在山里养起了猿。
老村长忽然长叹一声,道:“咱们眼前这座离山,是出了名的险山,几乎都是悬崖峭壁,莫说是普通人,就算是武艺高超之辈,也很难登上前去。而陈老头豢养的猿猴,是唯一能轻松上山的生灵。”
听到这里,孟离总算明白了。前往休离宗的登山路,是休离宗给世人的第一重考验,而陈老头的猿猴,也是他们唯一可以借助的力量。
从猿猴登山的痕迹中,找到登山的路线,不论对眼力、身手和耐力,都是一项不小的考验。若是实力不够,这一关是无论如何都过不去的。
两人边走边聊,很快便来到山脚。
此时考核在即,山脚下围满了人,孟离见到这人头攒动的景象,着实吓了一跳。
之前他曾从村子里了解过,每年能够考入休离宗的武者,多则十几人,少则数人。
试想一下,这么多人,最终只有寥寥数人能够考入休离宗,这个淘汰率,真是太吓人了。
老村长还有其他任务,来到山脚后便与孟离告别。
孟离百无聊赖,找了一个清静的地方闭目养神。没过多久,一个低微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请问你是一个人吗?”
孟离睁开双眼,就见一个和他差不多的年纪的少年站在他身前,少年衣饰精致,像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富家公子,只是性格怯懦了些,看上去有些害羞。
“你有什么事?”孟离问。
少年紧张道:“你好,我叫王明柯,请问我能跟你组队吗?”
“组队?”孟离疑惑道:“什么意思?”
“你还不知道吗?”名为王明柯的少年伸手指向人群,说道:“刚才有人说,上山的时候必须找一个伙伴结对,现在大家都在组队呢?”
孟离向人群看去,果然,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众人都已分组站好。
“还真组好队了!”
察觉到这一情况,孟离忍不住皱起眉头。
之前他已经从老村长那里了解过,上山考核,完全是考验个人基础,唯一可以借鉴的,也就只有陈老头的那些猿猴。
由此可见,这是有人在故意散播谣言。
环顾人群,孟离心中不禁感到疑惑。会是谁在传播的这个谣言呢?
陈老头?还是之前参加过考核的武者?
如果是前者,这个谣言必然会是一个考验,如果是后者,则是排除竞争者的卑劣手段。
孟离不动声色,没有揭穿这个谣言,了解真相的他,也是这个谣言的受益者。
“兄台,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
见孟离沉默,王明柯再次开口,因为一些原因,他在路上耽搁了时间,不久前才刚刚赶到。
这个时候,人们已经自觉组好队伍,只有孟离这里,还是一个人。
孟离见王明柯神情紧张,笑了起来。“我也在头疼组队的问题,你来了之后,帮我解决了大麻烦。”
感觉自己得到认同的王明柯,脸上浮现出一抹潮红,激动道:“真的吗?那真是太好了!”
第三百二十六章 登山
看着王明柯,孟离暗自好笑:这个王明柯,倒还真有点意思!
“王兄是哪里人?”他问道。
王明柯道:“我是西州人士,对了,还不知兄台高姓大名。”
“你叫我孟离就是。”孟离挥了挥手,笑道:“说来也巧,我也是西州人。”
“那可真是太巧了!我家住在西州城,孟兄,你是西州哪里?”王明柯越说越激动,完全忘了之前的紧张和羞涩。
“我是界水城人。”孟离苦笑一声,紧接又想起一件事来。
“听说你们西州城去年发生了一件大事,王兄你清不清楚?”
王明柯若有所思道:“孟兄说的是六大魔头现身西州城的事情吧?”
孟离点点头:“正是。”
王明柯道:“实不相瞒,这件事我也只是道听途说,知道的并不多。只是听说绝命神医和百兽师联手,欲要在西州城大开杀戒,最后是白剑洞的弟子将其阻止。”
“白剑洞的弟子能够阻止六大魔头?”孟离眉头一皱。
这里面明显有问题!
王明柯傻笑道:“这我就不知道了。事后逍遥殿的人到西州城调查,也没找到什么线索。”
两人闲聊之际,老村长来到人群前方,宣布入山考核开始。
这个时候孟离才知道,原来老村长才是这次考核的主持者。
入山考核是拜入休离宗的第一关,也是最难的一关,往年有七成武者都失败在这一关。
众人听到考核开始,争先恐后,立刻向山上登去。熙熙攘攘的人群,转眼便只剩下十几人。
王明柯哪里还顾得上闲话家常,一把将孟离拉起:“孟兄,我们也快点出发。”
“再等一等!”孟离微微一笑,示意王明柯稍安毋躁。
就在这时,陈老头出现了,与他一同出现的还有他的猿猴们。
看到猿群,不只王明柯惊讶了,就连孟离也感到震惊。
此时这些猿猴背后,都背着一个竹篓,里面装着各种蔬菜和粮食。
“孟兄,这是什么情况?”王明柯拉着孟离,感觉自己脑袋有些不够用。
孟离若有所思,走上前去问道:“陈前辈,你不会是让你的猿猴去给休离宗送粮食吧?”
“算你小子聪明!”陈老头笑道:“山上物资匮乏,粮食和蔬菜每个月都需要从镇里采购,我的猿猴是唯一的运输工。”
这一下,孟离总算明白了。
老村长走过来提醒孟离道:“准备一下吧,猿群要开始爬山了。”
“村长先生,陈前辈,我们后会有期。”
与二位老者告别,孟离来到山脚,找到宝元的位置。
宝元身为灵兽,灵智以开,见到孟离之后竟然主动点了点头,一副“放心,有我罩你”的模样。
王明柯跟在孟离身后,目瞪口呆道:“这猴子成精了?”
孟离低声喝道:“别说废话,一会上山时跟着它,它怎么爬,我们就怎么爬。”
王明柯眼前一亮,道:“我明白了,你这是要带我作弊。”
“什么作弊,
我们顶多是借用了一点外力。”孟离瞥了王明柯一眼,暗道真不会说话。
猿群开始行动。
与此同时,之前一动不动的十几人也开始向山上登去。
灵猿宝元为了照顾孟离,刻意多等了片刻,等到所有人都已上山,这才开始行动。
孟离和王明柯闭紧嘴巴,紧紧跟随在宝元身后,有样学样的向山上攀爬。
离山难行,尤其到了中段,几乎无路可走,只能借助岩石凸起的地方手脚并用,强行开辟一条道路。
之前那些不了解情况的武者,来到这里后纷纷傻眼,被紧随其后的猿猴们反超后虽然恍然大悟,再想跟上却已经为时已晚。
猿猴们的动作很快,在悬崖峭壁上行走的本领,早已成为它们生活的一部分,有些身强力壮的猿猴甚至能一跃数丈。
紧紧跟在宝元后面的孟离,这才知道为什么这条山路会淘汰如此多的武者。
没有过硬的实力,这里的路寸步难行。
攀爬的过程中,孟离向跟在身后的王明柯看了一眼,王明柯看着他露出一个傻笑。
西州城的武道氛围远远强于界水城,这个王明柯看上去虽然愚笨了些,但实力却不算弱,最少也是七锻巅峰。
“跟紧我,我们要加快脚步了。”
孟离望着一眼见不到头的山路,决定要加快脚步。
一直以来,轻功和刀法都是他的强项,孟离境界虽然落了下来,轻功却没有受到多少影响,再加上他们此时走的是宝元精心挑选的路线,倒也不算费力。
这次考核,孟离了解的内容并不多,如果登顶的时间也被列入考核内容,他再这样慢慢悠悠,可是会出事的。
得到孟离的提醒,宝元开始加速,孟离和王明柯紧随其后,很快就赶上先头部队。
先头部队中有一人,始终在留意下面的情况,见到孟离和王明柯追了上来,冷哼一声道:“姓王的,想不到你竟然追上来了。”
听到这个声音,王明柯身躯一震,神色惊慌地向那人看去。
“邓荣?你怎么也来了?”
孟察觉到王明柯的异常,孟离向上面的男子看去。
那是一个略长他们一些的男子,长得很是魁梧,凝视着王明柯的眼神,透着一抹凶光。
“我为什么会来?我当然是为你而来!”邓荣一声冷笑道:“王明柯,我可是听说你要拜入休离宗,才来参加这次考核的。”
“邓荣,我不想和你为敌,你为何这般阴魂不散?”
王明柯面色惨白,也不知吓的还是气的,他和邓荣都是西州城的大户人家,两个人的恩怨也是由来已久,甚至能追溯到他们的父辈。
王明柯性格和善,不想和任何人为敌,在他看来,王邓两家的恩怨,不过是上一辈的问题,不应该牵扯到他们这一代。
但邓荣却不这样想,在西州城时处处与他作对,为了让他难堪,甚至不惜波及无辜。
王明柯忍痛告别家人,不远数百里来到休离宗,就是为了离开邓荣的视线,想不到,对方得知他的情况后,竟然又追了过来,真是阴魂不散。
“王明柯,我是不会放过你的,等我击垮了你,再来击溃你们王家。”
邓荣发出狂笑,王明柯越是不安,他就越兴奋。
“笑得可真难听!”
忽然传来的一个声音,让邓荣的笑声戛然而止。
邓荣凝视孟离,面色阴沉道:“你刚才说什么?”
孟离好像感受不到邓荣的敌意,笑道:“我说你笑的难听,让我觉得恶心,想吐。”
“孟兄,你别说了!”
听到孟离直接顶撞邓荣,王明柯吓得心脏都快跳出来,转头对邓荣道:“你要的找的人是我,跟其他人没有关系。”
“怎么没关系?有人想帮你出头,那就是在和我作对。”邓荣指着孟离道:“你姓孟是吗。很好,我已经记住你了。”
“记住我会怎样?”孟离冷冷一笑,他最反感的就是邓荣这种人,狂妄自大,自以为是。
“你会死!”
邓荣狞喝一声,竟然从峭壁上跃下,对着孟离飞起一脚。
孟离临危不乱,抬起双臂进行抵挡,不过悬崖峭壁难以立足,受了这一脚之力,孟离顿时跌落山崖。
“孟离!”
眼见着孟离跌落山崖,王明柯发出一阵惊呼,千钧一发之际,灵猴宝元飞身而下,向着孟离跌落的地方追去。
“垃圾。”邓荣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像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邓荣,你竟然敢害我朋友,我跟你拼了。”
王明柯状若疯魔,疯了般向邓荣冲去。
“想跟我同归于尽?你还差了点。”邓荣冷笑一声,并不与王明柯硬拼,身体向上一纵,手脚并用,很快便将王明柯甩在后面。
王明柯正准备追击,忽然想起被打下山去的孟离,暗骂一声可恶,转身向山下寻去。
离山山腰处,孟离扣着一块向外突起的岩石,吊在半空中。
宝元在一旁饶有兴致地打量着他,这让孟离不禁苦笑起来。
“多谢!”
刚才的情况实在凶险,孟离从山上掉下,若非宝元及时相救,他恐怕就要危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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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明柯从山下追下来,见孟离平安无恙,松了一口气。
“孟兄对不起,是我害了你。”他将孟离拉上来,并向孟离道歉。
孟离笑道:“你不用道歉,这件事的责任并不在你。”
王明柯见孟离若无其事,不禁感到惊讶。
“邓荣刚才想要杀你,你为什么不生气?”
孟离道:“我很生气,只是没有表现出来。”
现在是拜山的关键时刻,孟离连应付休离宗的考核都已经筋疲力尽,又怎么会有心情去管邓荣?
当然,有机会的话,这个仇他是一定要报回来的。
两人不敢久留,休整片刻便继续向山上爬去。
没有邓荣的干扰,后面的路程顺利不少,经过将近一个时辰的攀爬,他们眼前豁然开朗,来到一个巨大的平台上。
平台的前方是一座巨大的宫门,宫门正上方的大匾上刻着三个字,正是休离宗。
第三百二十七章 差别对待
“孟离,我们到了!”
巨大的山门上,“休离宗”三字格外耀眼,王明柯抬眼望去,而后便激动地跳了起来。
之前登山的武者,此时都已聚集在山门前的广场上,一共十余人,听到王明柯惊叫,纷纷露出不满。
“哼,还真是一个土包子。”邓荣在人群中发出一声鄙夷。
刚才没有借机除掉王明柯,这让他感到有些失望。
王明柯看见邓荣,怒喝道:“姓邓的,我饶不了你!”
“就凭你?”邓荣冷笑道:“本想着慢慢收拾你,既然你这么不识抬举,那我就给你一个痛快。”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就在二人即将大打出手之际,一直紧闭着的休离宗的大门忽然由内而外打开,紧接便听一人喝道:“休离宗之地,谁敢在此喧哗?”
山门打开,一群休离宗的弟子鱼贯而出,转眼间排成两排。
而在众弟子之后,一个身着黑色练功服的青年男子阔步而出。
男子面容严酷,眉眼冷漠,二十多岁的年纪却有四十岁的老成,不怒而威,让人心生敬畏。
王邓二人见到男子,不敢再多说什么,纷纷退回人群。
男子环顾众人,冷声道:“既然到了我休离宗,就要守我休离宗的规矩,若是再敢喧闹,可不要怪我对你们不客气!”
众人噤若寒蝉,连喘息都小心了几分。
“很好!”
男子见此,满意地点了点头,道:“我是常应民,你们此次考核的负责人,此次考核你们已过了上山这一关,只要能再过了我这一关,便可进入休离宗。”
“你是要试试我们的武功?”人群中有一人问道。
众人闻言,纷纷侧目。
声音是从孟离身后传来,他见到那人,颇有种眼前一亮的感觉。
那是一个比他稍大一两岁的男子,着华服,勒玉带,手握短剑,眉宇之间便如剑锋一般,英气逼人。
常应民伸出三根手指,冷冰冰地说道:“接下来,我会轮流试探你们的武功,能够接我三招者,便可过关。”
男子走出人群,坦言道:“师兄气血强横,已是炼体极限,若出全力,我们恐怕连一招都接不下。”
所谓炼体极限,便是九锻。
常应民看了男子一眼,不以为意道:“这一点你们可以
放心,我会将境界压制在七锻巅峰,不会欺负你们。”
为什么是七锻巅峰,对与宗门来说七锻巅峰是一个分水岭,只有超过这个境界,才能在宗门中站稳脚跟,休离宗收徒,除了从小培养的弟子,基本都是这个原则。
作为休离宗的“守关人”,常应民谨遵师门教诲,自然不会允许出现滥竽充数的情况。
“你叫什么名字?”常应民不知想到了什么,向男子问道。
男子双手抱拳:“在下唐元浩。”
“金鸣城的唐元浩?”常应民有些意外。
“正是。”
常应民冷若冰霜的面孔首次解冻,露出一抹发自内心的笑意。
“早就听说金鸣城中出了一个天才,想不到竟会加入我休离宗。很好,你可以过关了。”
不用考核就直接过关了?
孟离好奇不已,向一旁的王明柯低声问道:“王兄,这个唐元浩什么来历?”
“我也不太清楚。”王明柯也是一脸迷茫,他并非兵州人,唐元浩这个名字也是首次听到。
站在二人身后的是一名兵州武者,听到他们的“窃窃私语”,得意道:“连唐元浩都不知道,看来你们并非我兵州人士。”
孟离转过身,笑道:“兄台知道这位唐元浩?”
兵州武者道:“唐元浩在金鸣城可是一个了不得的人物,年纪虽轻,手段却不弱,去年金鸣城闹匪,近十家匪团联合,搞得金鸣城民不聊生,是他单枪匹马,一个人灭掉了所有匪团首领,这才让金鸣城剿匪成功。”
“这个事迹我怎么觉得这么熟悉呢?”孟离摸着下巴,表情有些怪异。去年他解决考兰匪患,不也是这么干的吗?
兵州武者得意道:“唐元浩当初的壮举传遍了兵州境内,你们听到一些风声也不稀奇。”
“好吧!”
孟离哭笑不得,同样都是剿匪,怎么待遇就差那么多呢?
唐元浩被破格录取,没有任何人提出异议。
接下来,常应民连续试探了数名武者,无一例外,这些人都未能在他手上走过三招。
众人见到这一幕,脸上浮现出一抹阴云。
常应民的实力很强,这一点毋庸置疑,即便将境界压制在七锻巅峰,也能爆发出八锻武者的力量,而这里境界最高的人也不过七锻巅峰。
休离宗收徒,除了有境界要求,还有年龄限制,十八岁是最后的期限。
一般武者,若非天赋异禀,想要在十八岁前达到八锻,本身就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
常应民接连出手,转眼间还未考验的便只剩下三人,分别是孟离、王明柯以及邓荣。
常应民来到邓荣面前,面无表情道:“准备好了吗?”
邓荣运转全身真气,抢先出手。
“小聪明!”常应民冷哼一声,以一掌化解邓荣的攻势,而后接连拍出两掌,分别攻向邓荣的上下两路。
邓荣在抢攻的时候就已经想好对策,后退躲过第二招,又用尽全部力量,强行撑下第三掌。
常应民深深看了邓荣一眼,淡漠地说了一声“过关”,然后来到王明柯面前。
“你准备好了吗?”
千篇一律的提问,让王明柯的心提到嗓子眼。
“准,准备好了。”
常应民眉头一皱,对王明柯怯懦的表现虽然感到不满,却也没有多说什么。
运气于掌中。
吸取了邓荣的经验之后,常应民不会再给任何人取巧的机会。
一连三掌,拍向王明柯。
王明柯心里虽然紧张,实力却还是在的,并因为性格老实,从小就打下牢固的基础。
以攻对攻,王明柯集中所有精力,以双掌接下常应民的第一掌和第二掌。
“倒也不是一个废物!”
常应民冷哼一声,拍出第三掌,威力达到八锻的一掌。
就是这一掌,淘汰了刚才九成的武者。
王明柯望着在面前不断放大的手掌,突然疯了般发出一声大吼。
体内真气奔涌,以远超以往的速度快速涌进双掌,迎向常应民势不可挡的第三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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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
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
常应民收回手掌,忍不住看向王明柯,对这个激动之后便会爆发出超常实力的年轻人,不禁多了几分期待。
“过关!”
正大口喘息的王明柯听到这个消息,高兴的从地上跳了起来,而在察觉到自己的举动太过失礼,又立刻慌乱停下,羞涩地低下脑袋。
啪!啪!
常应民拍了拍手,说道:“此次考核到此结束,通过考核地跟我进门。”
第三百二十八章 令牌有问题
考核结束了?
孟离闻言一愣,追上去道:“常师兄,我还没有测试。”
“你?”常应民停下脚步,眉头一皱道:“你不用测试了。”
“什么意思?”孟离的眉头也皱了起来。
常应民冷漠道:“你区区一个五锻,还想接我三掌?真不知道天高地厚!”
虽说这世上有不少隐藏气血的手段,能够以此来迷惑境界的判断,但在孟离身上,常应民却没有察觉到这种迹象。
这说明了什么个?
说明孟离的境界很可能就是他此时表现出来的样子,五锻境,想要以这个境界对抗七锻巅峰,莫说是三掌,就算是一掌也会被活活震死。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无视孟离,对孟离反而是一件好事。
生而为人,当有自知之明,以免自取其辱。
常应民希望孟离能够知难而退,不过孟离接下来的回答却让他感到意外。
“不试试又怎会知道?”
常应民两眼一眯,冷冰的目光向孟离凝视而去。
“你确定?”
孟离掏出附兵符,往木刀上一拍,语气坚定道:“开始吧!”
“那你可不要怪我对你不客气!”
常应民身形一闪,忽然贴向孟离,与此同时,一掌劈出。
十分迅速地一击,让人难以反应,常应民这是连应付都懒得应付,直接使出了自己的看家本领,一击结果孟离。
当然,他的心地还算不错,为了不给孟离造成太大的伤害,这一击的力量要比在试探其他人时弱上一些。
刀光一闪,一把平淡无奇的木刀,突然出现在二人身前,将他的攻击,挡了下来。
平淡无奇的木刀,平淡无奇的刀法。
常应民看着孟离握刀的手,眉头紧紧皱起
他的刀法有问题!
常应民冷哼一声,手腕向下一翻,避开木刀向孟离小腹拍去。
第二掌!
毫无间隙的掌法,连让人喘息的机会都没有。
常应民自信,凭借这一手连掌,能将孟离的希望彻底击碎。
可当他这一掌出手时,孟离的木刀竟然又攻了过来。
始料未及的常应民脸色骤黑,心里一狠,硬是将这一掌拍了出去。
既然避不开,索性就用武力强压,以七锻巅峰对五锻,他不把对方打出屎来就不算完。
可就在他即将拍中木刀时,刀锋上突然传来的锐气,让他毛骨悚然。
出于对危险的本能,常应民将手掌收回,向后退出一步后,疑惑地打量起孟离。
七锻巅峰?不对,还是五锻!
可刚才那一刀又是怎么回事?
常应民这回算是终于明白了,这个孟离并不只是刀法有问题,就连人也存在问题。
“你是怎么做到的?”
常应民忍不住发出疑问,将五锻的境界爆发出七锻巅峰的力量,这种强横的爆发力,实在骇人听闻。
孟离道:“一些取巧的手段,不足为奇,还请常师兄出第三掌。”
“是那张符箓?”
孟离沉默,不解释。
常应民犹豫片
刻,忽然收敛气息,说道:“不必了,我还是那个意思,你不能进入休离宗。”
孟离面色难看,问道:“为什么?”
如果他被常应民堂堂正正击败,那他无话可说,可现在常应民竟然连出手都不愿意,这不是摆明欺负人吗?
“不行就是不行!”
常应民无动于衷。
其实,他在做出这个决定时,心里也有着几分无奈。
休离宗中虽然没有明确规定,但自成立至今已经将近二十年的历史,在此期间凡是带艺拜师的武者还没有人能在七锻以下加入休离宗。以至于七锻以下不得加入休离宗成了一条不成文的规定。
他不能让孟离坏了这个规矩。
常应民更希望孟离再苦修一年,等到将境界提升上去,到时再报考休离宗。
“好了,你可以下山了,等明年这个时候再来找我。”
常应民挥了挥手,示意孟离赶快离去。
孟离叹道:“原本想要凭自己的实力考入休离宗,现在看来只能用这个办法了,师兄你看看这个。”
他说着,将李肃之前送给自己的令牌拿了出来。
“你这个是……”
常应民见到令牌,神色一变。
“你怎么会有这个东西?”他拿过令牌,低声问道。
孟离没有解释,只是说道:“我现在可以进去了吧?”
常应民面色数变,沉默良久后说道:“你等一下,这件事情我要上报宗门。”
吩咐其他弟子在此等候,常应民抛下众人,向休离宗内飞奔而去。
休离宗掌门大殿外的院子里,一个二八年华的妙龄少女,正手握长剑,翩翩起舞。在她长剑飞舞下,院子里长歪的花枝正在被逐渐修正。
少女见常应民匆匆而来,收回长剑道:“常师兄,你怎么过来了?”
今天是三月初一,休离宗招收弟子的日子,作为负责此次收徒的常师兄,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本身就是一件不正常的事情。
常应民道:“梁师妹,掌门他们在大殿里吗?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向他们禀报。”
少女姓梁名雪,是休离宗三长老梁师恩的女儿,从小就在休离宗长大,与常应民等几位师兄弟关系十分要好。
“掌门他们都在里面。常师兄,是出什么事了吗?”
梁雪有些担忧,能够让常应民放下手中的工作跑到这里,事情一定不简单。
常应民道:“师妹你还记不记得,前段时间,掌门让我们注意一块令牌。”
梁雪若有所思道:“你说的是朝廷那块?”
“是的,令牌出现了。”
当常应民再次来到山门外面时,身边已经多了一个女子。
常应民面无表情,指着唐元浩、邓荣和王明柯,说道:“你们跟我去做入门登记。”
孟离等了半天,要的可不是这个结果,出声问道:“常师兄,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常应民冷哼一声道:“放心,忘不下你。”
梁雪掩口轻笑,道:“你就是孟离吧?掌门现在要见你,你跟我来吧!”
孟离双手抱拳道:“不知这位师姐怎么称呼?”
“你叫我梁雪就可以。”
孟离苦笑一声,问道:“梁师姐,不知掌门找我有什么事?”
梁雪道:“当然是令牌的事了,你带着这么重要的东西,他们当然要见见你了。”
“他们?”孟离有点懵,看见要见他的不只一个人。这个李肃,不是说那令牌是养老用的吗?怎么感觉有些不像呢?
梁雪轻轻一笑道:“都是师门中的一些长辈,等见到你就知道了。”
掌门大殿,孟离一脸紧张地伫立在大殿中央,脚下是红色的地毯,地毯的尽头则是五位中年男子。
“掌门,各位师叔伯,孟离已经带到。”
五位师门长辈中有一位与梁雪长得有几分相像的男子,他看着梁雪道:“小雪,你先退下去吧!”
“是,父亲。”梁雪欠身一拜,临走之前对孟离轻声道:“孟师弟,掌门他们人都很好,你好好配合他们,不要怕。”
“多谢师姐。”
梁雪走后,孟离压力倍增,毕竟,他此时面对的这五人,都是休离宗的掌权者,无一不是纳气境。
休离宗的掌门吕义仁,见孟离神情紧张,哈哈一笑道:“你不要紧张,我们喊你过来,只是想问问你令牌的事情。”
早在孟离将令牌交给常应民时,他就已经察觉出令牌的不同寻常,此时听对方问起,故作惊讶道:“我的令牌有什么问题吗?把这块令牌交给我的人告诉你我,只要拿出这块令牌,就能加入休离宗。难道他是在骗我?”
吕义仁左边,一位五十出头,但头上却已长出不少白发的男子问道:“你说有人将令牌交给你,那个人叫什么名字,是做什么的?”
孟离虽然很想加入休离宗,但被这么质问,心里还是难免有些不舒服,梗着脖子道:“我不知道,这块令牌是我捡的。”
刚才还是给的,现在又成捡的,分明实在胡说。
“哼!目无尊长,这是你该有的态度吗?”白发男子冷哼一声,看着孟离的目光愈发不满。
简单接触后,孟离对休离宗失望透顶,索性破罐破摔道:“我还没有加入休离宗,如果你们看不顺眼,我走就是了。”
“放肆,我们休离宗岂是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白发男子纵身一跃,挡住孟离的去路。
孟离被气笑了。“好啊,我还以为你们休离宗是名门正派,想不到行的也是强盗之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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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义仁不慌不忙,哈哈一笑道:“这句话你倒是说对了,我们休离宗在附近几家门派中的名声的确不太好。”
“你们什么意思?”孟离眉头一皱,今天这事看来是无法善了了。
“哈哈哈,捡的好啊!”
就在气氛有些剑拔弩张的时候,梁师恩忽然大笑起来。
“虚师兄你先回来,不要吓着他。”
“我看他胆子大得很,必吓得坏!”白发男子冷哼一声,瞪了孟离一眼后走了回去。
梁师恩道:“掌门怎么看?”
吕义仁看着孟离道:“你既然已经是休离宗的弟子,我们休离宗自然要对你负责,你先下去休息,之后我们会商量一下,看看谁做你的师父最合适。”
第三百二十九章 入门
“什么意思?”
孟离有点懵,刚才还剑拔弩张,这会儿怎么又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吕义仁道:“你不是要加入休离宗吗?刚才那只是对你的考验,现在你已经通过了。”
对吕义仁的话,孟离一句都不信,直觉告诉他,这里一定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
吕义仁道:“你不用怀疑我们的诚意,不论你的令牌是如何而来,都不会影响你和我们的关系。我们这五人,你还不认识吧,借着今天这个机会,刚好让你认识一下。”
随后,吕义仁将包括自己在内的五人介绍了一遍。
正如孟离之前判断的一样,大殿里的五人都是休离宗的高层。
吕义仁为掌门,主管休离宗的全部事务。
白发老者名为虚若谷,是大长老,主管休离宗的杂事。
剩下的三人分别是二长老骆长安、三长老梁师恩、四长老万阳。
骆长安负责教授弟子武艺,梁师恩是一个剑痴,一心只想修剑,宗门里的事务一概不管,万阳则是刑法堂长老,最被休离宗弟子惧怕。
据吕义仁所说,宗门里还有一个五长老,因为一些事情外出,暂时不在宗门内。
将休离宗的情况大致讲解了一遍,孟离便被吕义仁轰出掌门大殿。
目送孟离离开,吕义仁若无其事的轻松表情忽然一变,肃容道:“说说你们的看法吧!”
虚若谷已经忍了半天,听掌门这么一说,迫不及待道:“这个孟离明显有问题,说起话来遮遮掩掩,什么捡来的令牌,要我看,他就是朝廷派来的眼线。”
眼角有一块小刀疤的骆长安,双手抱在胸前,冷笑道:“朝廷往各大门派中安排眼线,早已不是什么秘密。咱们几年前发出这块令牌,不就是为了给朝廷一个途径吗?我看那个孟离也知道是怎么回事,只是心照不宣而已。”
梁师恩点头道:“二师兄说得对。”
吕义仁苦笑一声,看向最后一个面容冷酷的男子,问道:“老四,你怎么看?”
万阳沉声道:“我也觉得二师兄说得对。”
“说点有用的!”吕义仁冷着脸道。
万阳撇了撇嘴,说道:“事已至此,只能顺其自然。”
吕义仁点了点头,明白了万阳的意思,既然孟离不承认,他们就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免得大家尴尬。
梁师恩起身说道:“掌门,既然没事了,那我就先回去了。”
吕义仁苦笑道:“你们先不要着急,我刚才已经说了,要给孟离找一个师父,这件事咱们也得商量商量!”
此言一出,四人同时扭过脑袋,装作什么都没听见。
吕义仁见他们这样,又怎会不明白他们的想法,无奈道:“咱们当初发出那块牌子时可说好了,那着这个牌子找来的人,咱们不仅要将其收入休离宗,还要纳为亲传,你们不会是想让休离宗出尔反尔吧!”
虚若谷面色为难道:“并不是我不想为宗门分忧,掌门你也清楚,咱们休离宗数百号弟子,一天下来大大小小的杂事不知有多少,我现在连我那两个弟子都没时间带,更何况再多收一个徒弟?”
骆长安道:“我平时要监督其他弟子练武,实在没时间给那个孟离单独开灶。”
吕义仁也知道虚若谷和骆长安的难处,并不为难他们
,而是看向之前准备离去的梁师恩。
“梁师弟你……”
不等吕义仁把话说话,梁师恩抬剑将他打断。
“我要练剑,没空。”说完,似乎自己也认为这个理由不够充分,补充了一句。“我用剑他用刀,没法教!”
吕义仁苦笑一声,最终看向表情冷漠的万阳。
“我的万师弟,我要是没有记错,你练的就是刀法吧!”
万阳嘴角抽搐,想了半天愣是没有想出拒绝的理由,无奈道:“师兄,你且容我考虑考虑!”
在门外静等的梁雪见到孟离后,笑道:“我没说错吧!掌门他们人是不是很好?”
“还好吧!”孟离不知该怎么回答,但梁雪给他的感觉却非常不错。
“你们在里面都说了什么?”梁雪好奇道。
孟离不想回忆,敷衍了句:“没什么,只是讲了些休离宗的情况。”
“只是这样?”
“哦对了!掌门还让我找你,说是要让你给我安排一个住的地方。”
“这个简单,你跟我来!”
休离宗弟子数百人,有专门修建的厢房,条件倒也不算差。
梁雪带着孟离往里走,先是经过讲武堂,练武场,而后便来到弟子厢房。
此时,正是休离宗的弟子练武的时间,厢房这里几乎没有什么人。
梁雪将孟离带到一间未有人居住的房间前,笑道:“以后你就住在这里,今天先休息一下,明天我再带你转一圈,了解一下咱们休离宗的具体情况。”
“有劳师姐了!”
送走梁雪,孟离开始熟悉自己的房间。
他的房间并不大,陈设也很简单,只有一桌一椅一床,外加一套茶具,和一个水盆。
房间很干净,一尘不染,显然已经提前打扫过。
在椅子上坐了一会儿,无所事事的孟离起身向门外走去。
站在大门外,隐约能听到远处传来的练武声。
“这就是所谓的宗门生活?似乎和武馆没有什么区别。”
孟离自嘲一笑,也不知当初怎么就鬼迷心窍,非要到这里来,经过在掌门大殿发生的事情,孟离深刻意识到,宗门的生活并不一定美好。
“孟兄!”
正在孟离出神的时候,王明柯的声音从耳边传来。
孟离见到王明柯,脸上露出一抹笑意,从目前来看,这个王明柯是他来到这里唯一的收获。
“孟兄,掌门刚才见你,都跟你说了些什么?”
王明柯对孟离非常好奇,之前在山下,孟离带他“作弊”时,他就觉得孟离不简单,如今看来自己的直觉果然没错。
“没说什么,他们只是提醒我要好好修炼,让我以后为休离宗增光添彩。”
孟离的随口敷衍,王明柯竟然信以为真。只见他双目放光,崇敬道:“想不到长辈们竟然这么信任你!”
“还好吧!”孟离挥了挥手,向王明柯询问了他们分别之后发生的事情。
据王明柯所说,他们跟着常应民走后,先是去物资室进行登记,领了休离宗的弟子衣物,而后就被带到这里,留下一本休离宗弟子的日常生活手册。
“日常生活手册?”孟离眨了眨眼,他怎么没见到?
“就是这个!”王明柯将手册拿出,递
给孟离。
所谓的日常生活手册,就是一本以介绍休离宗为主的小型手稿。
上面不仅有休离宗的地图,还有各个弟子每天的日程安排,是新弟子熟悉休离宗的必备之物。
休离宗的弟子,每日从卯时就要起床练武,一天的课程排得满满的,只有达到课程上的训练要求,才可以自由支配时间。
孟离他们今天都是第一天来到休离宗,所以可以暂时不遵照手册上的内容,而这个时间只能维持到今晚结束。
从明天开始,他们将和其他弟子一样,加入到严酷的修炼日程当中。
“加油吧王兄!只要能跟上宗门的修炼日程,江湖上早晚有你的出头之日。”
孟离苦笑一声,将手册丢还给王明柯
王明柯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憨笑道:“孟兄,我不在乎能不能出头,我现在只想填饱自己的肚子。”
“是啊!你不说我还忘了,我们这一天都没怎么吃东西!”
经王明柯提醒,孟离顿时觉得自己饥肠辘辘,之前为了考核,他们可是趴了半天的山,这个消耗可不算轻。
休离宗有属于自己的食堂,就在弟子厢房不远处。
孟离和王明柯来到食堂时,还不到晚饭的时间,食堂里有些冷清,只能看到有一个人坐在空旷的大厅里。
他们还以为那是食堂的工作弟子,兴冲冲地走过去之后才能找,那人竟是和他们一起上山的唐元浩。
都是一起上山的朋友,王明柯见到唐元浩,主动打起招呼。
唐元浩并非性格冷漠之人,又都是同一批进入宗门的师兄弟,很快便熟络起来,通过交流得知,他们都是来这里寻找食物的。
唐元浩道:“我刚才问过了,这里的食物是全天供应。不过,在这里工作的师兄告诉我,想要吃到好东西,最好再等一会儿。”
孟离疑惑道:“这是为什么?”
唐元浩笑道:“你们应该也清楚,宗门弟子每天吃的食物有普通食物和灵食两种。休离宗讲究自力更生,虽然每天都会准备灵食,可想要吃到灵食,还需支付师门贡献度。而我们新入门的弟子,第一天的灵食可以免费食用,也算是对我们新弟子的一个照顾。”
听他这么一说,孟离就明白了。
灵食能够提升修炼速度,长期食用对武者大有裨益,但灵食的成本并不便宜,想要享受,自然要付出代价。
至于那师门贡献度,孟离早在手册里面了解到,需要完成师门派发的任务才可获取。等同货币般的存在。
他们三人耐着性子等待,不一会儿便有一个穿着厨师服的小胖子推车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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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鲜出炉的灵食餐,美味可口,营养充足,每份只需两点贡献度,数量有限,先到先得。”
小胖子手里拿着一个大勺,边走边喊,声音洪亮且流畅。
孟离三人听到他的叫卖声,相视一笑。
王明柯自告奋勇道:“我先过去问问。”
小胖子见王明柯跑来,眼前一亮道:“要买灵食餐吗?一份只要两点贡献度。”
王明柯尴尬道:“这位师兄,我没有贡献度。”
小胖子神情瞬变,嫌弃道:“没有贡献度?那你过来干什么,快走快走,别耽误我做生意。”
这也未免太市侩了吧!
第三百三十章 食堂里的冲突
小胖子这种毫不掩饰的态度,让王明柯发出一声苦笑。
王明柯道:“我听说新弟子入门第一天的灵食可以免费,我想问问师兄,是不是有这件事?”
“是又怎么样?”小胖子眉头一皱道:“你不会就是今天新来的弟子吧!”
王明柯自报家门,紧接又将孟离和唐元浩引荐给小胖子。
“我们三人今天都是第一天入门,还要师兄多多照顾。”
小胖子拿出师门刚刚发下来的弟子名单,果然在最后的位置找到三个人的名字。
确认无误之后,小胖子取出三份灵食餐递给三人。
“今天是你们第一天入门,你们要好好珍惜这个机会,等以后再想吃我的灵食餐,就只能用你们的贡献度来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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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师兄怎么称呼?”
孟离是开过武馆的人,对“任务”二字极为敏感,听到小胖子所说的贡献度,心里不禁多了一分好奇。
小胖子道:“我叫杨海,他们都叫我杨胖子,你们也可以这么叫。”
孟离笑道:“杨师兄,我听说想要得到贡献度,就必须要做师门发布下来的任务,不知道都是一些什么样的任务?”
杨胖子本不想在新人身上浪费时间,但想到他们以后的任务收获很可能与自己的收入挂钩,说道:“咱们的师门任务大致分为对内和对外两种。对内,涉及到咱们宗门的衣食住行,对外则是协助朝廷,两种任务各有利弊,以后你们可以自己体会!”
王明柯道:“平时的衣食住行也可以当成任务来做?”
“这有什么不可以!”杨胖子拍了拍自己肚子上的肥肉,得意道:“我现在的工作就是师门发布下来的任务,只要做满一个月,就可以得到一百点师门贡献,相当于一次红色任务了。”
“红色任务?”这一次三人异口同声。
杨胖子道:“没错,师门任务也有等级之分,分为绿红黑三色。绿色任务等级最低,难度也最小,相对的贡献度也最少,只有十点。反观黑色任务,难度最高,完成之后,至少可以得到一千点贡献度。”
“一千点贡献度。那不就相当于五百份灵食餐!”王明柯看了眼自己手里的盒饭,咋舌不已,五百份这样的盒饭堆在一起,都快能堆满一间屋子了,那得吃到什么时候去?
杨胖子看出了王明柯的想法,冷笑道:“我劝你最高不要打黑色任务的主意,否则你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师门定下的三色任务,其实也是一种对实力的划分,像最简单的绿色任务,炼体境就能完成。
而黑色任务,则是为长老们准备的任务,最低也需纳气境。
休离宗几年前就出现过一个黑色任务,难度过高,到最后还是长老们合力完成,险些让休离宗伤筋动骨。
随着时间流逝,来到食堂用餐的弟子越来越多,这时,门外有四人走来,其中一人竟是王明柯的老朋友,邓荣。
邓荣见到孟离和王明柯,脸上露出一抹冷笑,向身旁的男子说道:“表哥,我找到他们了!”
他说着,手指已指了出去,所指的方向,正是孟离三人所在的地方。
邓荣的身材本来就已
经高出常人不少,但被他唤作表哥的男子却比他还要高出半头。
魁梧男子看到孟离三人,不屑一顾道:“不过是三个毛头小子,表弟你放心,我很快就会让他们付出代价。”
邓荣解释道:“表哥,我的目标是孟离和王明柯,那个唐元浩,我看还是少惹为妙。”
“怎么讲?”
“我之前听说他在金鸣城很有名气,而且还是金鸣城城守的儿子,我们能不得罪就不得罪了。”
魁梧男子冷笑道:“表弟,这就是你不懂了。新弟子入门,我们这些老弟子作为过来人,有教导他们尊师重道的责任。那个唐元浩就算他名气再大,背景再深,到了我们休离宗,是龙他要给我盘着,是虎要给我卧着,现在的休离宗,还没有他说话的地方。”
跟邓荣和魁梧男子一起的两名男子,容貌上有着几分相似,其中一人道:“邓师弟不要担心,罗木师兄在我们休离宗,那也是响当当的人物,教训一两个新人还不是手到擒来?”
邓荣谄笑道:“想不到我表哥在休离宗里这么有威望。表哥,我以后可就仰仗你了。”
罗木仰着下巴倨傲道:“以后老老实实跟着我,有你吃香喝辣的日子过。”
邓荣点点头,问道:“表哥,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做?”
罗木对身后二人勾了勾手,吩咐道:“乔大乔二,你们两个去把他们手里的灵食给我拿过来,就算是他们孝敬给我们这些当师兄的。”
“罗师兄说得在理!”
乔家兄弟狞笑一声,摩拳擦掌地向三人走了过去。
“喂,你们三个新来的!”
正在跟杨胖子了解情况的孟离等人听到呼喊,扭头看了过去。
迎面而来的是两个面容相似的男子,从对方的面相上,他们看出了四个字:来者不善!
“我虽然预料到来到休离宗后会遇到不少麻烦,但没想到麻烦会来得这么快。”唐元浩看向孟离,道:“孟兄,我那里有酒,咱们不如带着灵食到我那里去吃,也好过在这里被苍蝇恶心。”
“唐兄好主意。”
对于麻烦,除了正面直视,最好的办法就是远离。孟离拉了一把还没有反应过来的王明柯,转身向另一边走去。
乔家兄弟见到这一幕,加快脚步,从桌子上一跃而过,将孟离三人拦下。
“跟你们三个说话呢,没听到吗?”
“两位师兄是在叫我们吗?抱歉,刚才没有听清。”王明柯低着头走了过去,他将自己的姿态摆到最低,希望以此来安抚对方。
宗门中,老弟子欺负新弟子的事情很常见,他听别人说过,只要不顶嘴,忍一下就能过去。
王明柯本想息事宁人,没想到对方不仅不领情,反而抬起一脚,照着他腹部踢了过来。
王明柯猝不及防,就在要被对方一脚踢出去的时候,唐元浩忽然上前一步,单手将对方的攻击拦了下来。
“大家同门一场,你们这样不太好吧!”
话语之间,唐元浩单臂发力,将乔大震飞出去。
“你敢对我大哥出手。”乔二见到这一幕,想要上去给唐元浩一个教训,但却被乔大给拦了下来。
此时,罗木在邓荣的陪同下,从后面走了上来。
见到邓荣,孟离三人恍然大悟,什么都明白了。
“邓荣,你这是什么意思,故意来找我们麻烦是不是?”王明柯见到邓荣,立刻气血上涌,变得十分暴躁。
孟离对唐元浩道:“唐兄你先走,这件事跟你没关系,他们要找的人是我和王明柯。”
唐元浩不满道:“孟兄把我当成什么人了,事已至此我又怎么可能一个人逃走?”
“好一个重情重义。”罗木冷冷一笑道:“放心,你们今天一个都逃不了。”
王明柯气愤道:“邓荣你究竟想怎样?说出来就是。”
邓荣伸手指着罗木,得意道:“这位是我表哥罗木,你们今天遇到他,算你们运气不好。”
“诶!这话怎么能这么说呢!”罗木伸手制止邓荣,冷笑道:“作为休离宗的师兄,罗某觉得责任重大,所以想给三位师弟上一课。”
“你想怎样?”孟离问道。
罗木道:“咱们学武之人,最重要的就是学会忍辱负重,今天我就教教你们怎么忍辱。”
唐元浩面色阴沉道:“你打算怎么教?”
“这个简单。”罗木笑道:“把你们手上的灵食交出来,然后说上一句‘多谢师兄’,今天我就放你们回去。”
“你妄想!”
士可杀不可辱,孟离最痛恨的就是别人的羞辱。
罗木冷冰冰地看着孟离,冷酷道:“这么说来,你们是不同意了?”
孟离面无表情道:“想要把我们手里的东西抢过去,只能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
“就凭你这个区区五锻,还敢说这样的话,简直就是大言不惭。”罗木挥了挥手道:“乔大乔二,给我教训他们,让他们知道什么叫自知之明。”
人贵有自知之明,如果把握不到自己有几分几两,到最后连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罗木甚至觉得,自己若真因此教训了孟离,也算是用心良苦了。
就在双方剑拔弩张的时候,一声大喝忽然响起。
“食堂重地,我看谁敢放肆!”
孟离三人寻声看去,发现那人竟是杨胖子。
杨胖子会帮他们出头,这倒是出乎孟离的意料。
罗木看着推车而来的胖厨师,眉头一皱道:“杨胖子,我的事情你也要管?”
杨胖子道:“我不管是谁的事,到了我的地盘,就不能惹是生非。”
“我今天惹了又怎样?”罗木不屑一顾,根本不将杨胖子放在眼里。
杨胖子冷笑道:“别怪我没提醒你,如果你今天真敢在这里大打出手,以后这里的灵食餐,你一口都别想吃。”
“罗师兄!”
听到杨胖子的威胁,乔家兄弟顿时慌了。
罗木凝视杨胖子,冷笑三声。“好好好,算你狠。”
武者修炼,灵食是大事,没有灵食供应,他的武道之路也就废了,这种情况下,他又怎么敢用自己的未来做赌注。
罗木冷哼一声,而后带人离开食堂,临走的时候算是将杨胖子在内的几人全都记恨下了。
第三百三十一章 机武殿
“可恶,怎么能让他们轻易走掉!”
罗木等人虽然离去,王明柯却仍处于亢奋的状态。
唐元浩看着与之前大相径庭的王明柯,愕然道:“他一直都是这样吗?”
“好像是。”孟离苦笑一声,转身对杨胖子抱拳,说道:“杨师兄仗义出手,孟离不胜感激。”
杨胖子挥了挥手中铁勺,不以为意道:“没什么,我刚才只是不想让他们弄脏这里,这么大一片食堂,打扫起来还是挺麻烦。”
“杨师兄真是好人啊!”王明柯感动得痛哭流涕,恨不得给杨胖子一个大大的拥抱,在他看来,对方之所以这么说,一定是怕他们心里有负担。
然而实际情况呢?
实际情况就是杨胖子言行一致,真的只是在为自己考虑。
从杨胖子这身肥肉就能看出,他平时是一个非常懒惰的人,尤其是打扫食堂,几乎是他最讨厌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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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他和罗木本来就有些不合,所谓的仗义执言,也就成了顺手而为,若是换在其他时候,他才懒得理会这些破事。
食堂大门外,罗木一脸阴沉地向外走去。
邓荣跟在后面,向一同出来的乔家兄弟低声问道:“那个胖厨师是什么开头,我怎么觉得表哥有些怕他呢?”
罗木听到了他的声音,说道:“我怕的不是杨胖子,而是他背后的人。”
乔大不屑道:“这个杨胖子,加入宗门已快两年,如今连七锻都没到,若是不背后有蓝师姐撑腰,借他两个胆,也不敢跟我们耍横。”
邓荣疑惑道:“咱们休离宗收徒,不是有境界要求的吗?那胖厨师不到七锻,是怎么加入休离宗的。”
罗木解释道:“杨胖子和你我不同,是五长老早年在外游历时拾回来的弃婴,自幼在五长老门下长大,学习灵食之术,乔大刚才说的蓝师姐,名叫蓝宝儿,那才是我们惹不起的人。”
“这个蓝宝儿,啊不,蓝师姐,究竟是什么人?”
罗木道:“蓝宝儿是五长老的亲传弟子,同五长老一起管理宗门的物资,得罪了她那可就真的寸步难行了。”
武者想要有所成就,除了自己努力,还要有资源堆积。掐断了资源,便等同掐断了晋升之路。天赋再高,也是无用。
“这么一说,这个蓝师姐的确不能得罪。”
罗木摆摆手道:“休离宗中咱们得罪不起的人一共就那么几个,以后我一一讲给你听,免得你在自己不知道的情况下,得罪了不该得罪的大人物。”
“多谢表哥。”邓荣双手抱拳,紧接又想起孟离三人,问道:“表哥,那三个人怎么办?”
罗木道:“放心,以后有的是机会收拾他们。”
最终,孟离的晚饭是在唐元浩卧室里面吃的,之前唐元浩说有酒,孟离还以为他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他们就这样,一边吃着从食堂拿回来的灵食餐,一边喝着酒,谈天说地,度过了进入宗门的第一天。
新的一天,代表着新的开始。
卯时,天还未亮,房间外便传来谈笑声,成群的休离宗弟子从门外经过,熙熙攘攘,奔向讲武堂的方向。
听到外面的声音,孟离从床上坐了起来,今天是他加入的第二天。也是他正式开始宗门生活的日子。
推开房门,众人已经远去,唯有王明柯和唐元浩站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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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点头示意,而后走了过去。
昨天三人喝酒时,已经达成约定,今天的早课,说好要一起上。
不过,就在他们准备出发时,梁雪忽然出现在他们面前。
三人中,孟离是唯一和梁雪接触过的人,见到梁雪后问道:“梁师姐,你找我们有什么事吗?”
梁雪眼眸一转,不答反问:“你们这是要去上早课?”
王明柯憨笑道:“是的,我们都是休离宗的新弟子,所以约定好一起去上入门后的第一堂早课。”
梁雪笑道:“那真是太遗憾了,孟离今天恐怕不能跟你们一起去上早课了。”
“这是为什么?”孟离眉头一皱。
王明柯紧张道:“梁师姐,是不是因为昨天在食堂发生的事情,罗木他们是冲着我来的,如果要惩罚,你们就惩罚我吧!”
“你说什么?昨天罗木找你们麻烦了吗?”梁雪面色沉了下去。
“还是让我来说吧!”唐元浩轻轻一叹,将昨天发生的事情说了出来。
“这个罗木,实在太可恶了,怎么连师弟们的福利也不放过?”
听到罗木要抢他们的灵食餐,梁雪勃然大怒。
“三位师弟,你们放心,这件事我一定会想办法给你们报仇。”
孟离和唐元浩相视一眼,说道:“梁师姐急公好义,但这件事,我们还是想自己处理。”
“你确定?”梁雪看着孟离,目光有些惊讶。
孟离点了点头,这也是他们昨天商量好的事情。
身为新人,他们若想在休离宗生存下去,自然不能一味忍让。
罗木的仇,他们不仅要报,而且还要依靠自己的力量。
“那好吧!既然你们执意如此,我就不多此一举了,如果你们遇到什么困难,可以随时来找我。”
孟离道:“师姐你还没说找我有什么事情。”
“险些把正事忘了。”梁雪苦笑道:“咱们休离宗的弟子入门,都需要去机武殿登记,昨天因为一些特殊原因,没能带你过去。等一会儿登记完,我再带你转一转,以便你更好地了解咱们休离宗的情况。”
“那就有劳师姐了。”
随后,孟离与王唐二人告别,在梁雪的带领下前往机武殿。
休离宗宫殿不少,最重要的便是讲武堂、机武殿和万物堂。
机武殿作为休离宗最重要的宫殿之一,所涉及的事务,自然也是重中之重。除了将入门弟子登记造册,还肩负着与师门任务有关的所有事宜,是休离宗能够正常运转的根本所在。
梁雪将孟离带到机武殿的大门前,说道:“机武殿是我们休离宗的重中之重,也是整个宗门最繁忙的地方,由虚师伯长期镇守。”
孟离这才知道,自己竟然来到了虚若谷的地盘。相起昨日在掌门大殿发生的事情,他的头不禁疼了起来。
“师姐,虚长老也在里面?”
梁雪嫣然一笑,道:“你放心,虚师伯可是很忙的,没空处理入门登记这种琐事,这些事情一般都交由石师兄负责。”
“石师兄?”
“石师兄是虚师伯的亲传弟子,原名石尧,是一个平易近人的好人,你不用担心。”
在梁雪的带领下,孟离走进机武殿,然后就看到了这位平易近人的石师兄。
大厅里的案台上,一个面相粗犷的男子,正在埋头伏案,整理着案
台上的资料。
这个看上去有些不修边幅的男子,就是虚若谷的二弟子,石尧。
虚若谷一共有两个亲传弟子,一个是帮助骆长安传武的常应民,另一个就是每天都在整理各种任务资料的石尧,两个弟子都是休离宗的栋梁之才。
石尧看到梁雪,苦笑道:“梁师妹来了啊!你先等一下,我这里还有些要紧的工作没有处理完。”
梁雪没有打扰,而是在一旁静静等候。
孟离这时才知道石尧的不修边幅,并非生性懒惰,而是根本没有时间。
投入到工作中的石尧格外专注,忘记了外界的一切。半个时辰后,终于完成手里的工作的石尧伸展腰身放松时,这才想起梁雪还在一旁等着他。
石尧猛地站起身,扶着额头尴尬道:“抱歉,梁师妹,让你久等了。”
梁雪笑了笑,不以为意道:“石师兄日理万机,我们多等一会没什么的。”
“什么日理万机,师妹就别拿我取笑了。”石尧目光看向孟离,笑道:“你就是孟离吧!我昨日已经听师父提起过你。”
梁雪兴致勃勃道:“是吗?虚师伯是怎么评价孟离的?”
“师父他老人家说。”石尧清了清嗓子,学着虚若谷的语气道:“孟离这个小子,年少气盛,早晚要给我们休离宗惹上大麻烦,你们以后遇到他,多给我敲打敲打他,敛敛他的性子。”
说完,石尧笑了起来。
“不过孟离你不用害怕,我和常应民都不是无理取闹之人,不会故意为难你的。”
“多谢石师兄!”
石尧从杂乱无章的案台上翻出一本巴掌厚的鹿皮名册,笑道:“如果我没有猜错,孟师弟应该是为登记名册而来,我这就帮你把手续办了。”
梁雪哭笑不得道:“石师兄这本名册在咱们休离宗可是仅此一本,若是被你弄丢了,咱们休离宗可就要天下大乱。”
“不碍事,这里的东西全都在我这里记着呢!”石尧指了指脑袋,哈哈一笑。
将名册翻到新的一页,石尧提笔沾墨,在名册上写下孟离的名字。
“孟师弟今年多大了?”
孟离答道:“十五岁了!”
石尧眉毛一挑,意外道:“那就是崇武元年生人喽,可真是值得纪念的一年啊!”
笔落,在“孟离”二字后面,又写下“崇武元年生人”六个字。
石尧又问道:“孟师弟,现在是什么境界?”
“额,这个……”孟离挠了挠头,若有所思道:“可能是炼体五锻吧!”
“可能?”石尧疑惑地看了孟离一眼,有些不太明白后者的意思。
什么叫可能是炼体五锻,连自己什么境界都无法确认,这种事情还是头一次见。
“对,可能。”孟离露出一抹苦笑,他现在的情况自己也有点搞不清楚。
虽然他从七锻巅峰掉了下来,但这份底子还在,就好像一个大水缸,里面的水虽然空了,但缸的主体却没有影响。
石尧想了想,最终在名册上写下“疑似五锻”四个字。
之后,石尧又问了孟离一些基本信息,孟离一一回答,将入门登记填写完成。
石尧收起名册,为孟离取来一套衣物以及一本弟子手册。
“这些你拿好,如果有什么问题随时来找我。”
“多谢师兄。”
第三百三十二章 万物堂
从机武殿领完东西,正准备离开,石尧忽然想起一件事。
“孟师弟,你有没有传武令?”
“有。”孟离将身上的传武令取了出来。
石尧接过一看,惊讶道:“竟然是二等传武令!”
“有什么问题吗?”孟离再问,
石尧解释道:“考取传武令,是对能力的一种认证。凡是得到过传武令的弟子,我这边都会登记在册,以便以后安排任务。”
梁雪羡慕道:“咱们宗门有不少需要下山的任务,而这些任务的前提就是传武令,没有传武令很多优质的任务都无法接取,你的这是二等传武令,优先度也会更高一些。”
“那我的传武令需不需要留在这里?”
石尧摆摆手,道:“不用,自从朝廷去年发布限武政策,传武令便无法借用,就算交给宗门也没有意义。”
“我明白了!”孟离将传武令收起。
梁雪笑了笑道:“石师兄,如果没有其他事情的话,我们就告辞了。”
石尧抱拳道:“梁师妹,孟师弟,我就不送你们了。”
从机武殿走出来后,梁雪笑道:“怎么样?石师兄是不是很不错?”
“石师兄为人细心体贴,的确是一个好人。”
孟离不得不承认,石尧的出现,让他对休离宗的看法有了一些改变。
这个地方并非那么糟糕。
“师姐,接下来我们去哪?”
“休离宗三大重地,机武殿你已经去过了,接下来我带你去万物堂。”
万物堂取意为万物尽有,也是休离宗管理物资的地方,钱粮布匹,灵物百石应有尽有。
机武殿往东,不远便是万物堂。
前往万物堂的路上,梁雪向孟离讲解了一些万物堂的情况,使孟离对这个“重地”有了一些了解。
万物堂属于休离宗的后勤部门,由五长老倪彩萍主管。
不过最近一段,五长老因为任务外出,现在的万物堂,由他的弟子蓝宝儿代为管理。
梁雪说:“万物堂之所以重要,不只因为掌管着休离宗的修炼物资,这里更是灵食的出产地,宗门里的灵食丹药,几乎都是倪师叔亲自调配,以后你在机武殿做任务,得到师门贡献后,便可以拿到这里换取丹药。”
两人交谈间,万物堂已经遥遥在望。
与机武殿有所不同,万物堂倒像是一个商铺,大门洞开,从外面看去,能够看到一名慵懒的蓝衣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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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少女一手托腮,趴在柜台上,另一只手则摆弄着额前的秀发。
“那就是你蓝师姐!”
梁雪轻笑一声,挥舞手臂,向蓝宝儿快步走去。
休离宗的亲传弟子中,只有两位女性,也就是梁雪和蓝宝儿,所以,他们的关系也最为要好。
蓝宝儿见到梁雪,精神一振。
“师姐,师父最近不在,你又不找我来玩,我都快无聊死了。”
“我这不来看你了吗!”梁雪握着蓝宝儿的手,笑道:“不过,你这贪玩的心性的确要改一改了。”
“我可和师姐比不了。”蓝宝儿看到孟离,奇怪道:“师姐,这人是谁啊,怎么以前没有见过?”
梁雪道:“我来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昨天新入门的
孟离师弟。孟离,这是你蓝师姐。”
孟离伸手抱拳道:“见过蓝师姐。”
蓝宝儿上下打量着孟离,疑惑道:“孟师弟是哪位长老的私生子吗?”
蓝宝儿语出惊人,吓了孟离和梁雪一大跳。
孟离问道:“师姐为什么这么说?”
蓝宝儿道:“如果你不是哪位长老的私生子,为什么梁师姐会对你这么上心?这些年我可没看到师姐和哪个人单独相处过。”
梁雪哭笑不得道:“师妹,你怎么说得我好像贪慕虚荣一样?”
蓝宝儿注视着梁雪,认真道:“师姐你只是自命清高而已!”
“好一个蓝宝儿,竟敢拿我寻开心,看我不好好收拾你。”
“啊!不要!师姐饶命!”
一番追戏之后,梁雪与蓝宝儿“握手言和”。
孟离道:“蓝师姐,我听梁师姐说你们万物堂应有尽有,而且对灵食极有研究,可不可以让我开开眼?”
“你这家伙倒是一个明白人。”蓝宝儿小嘴一翘,得意道:“咱们休离宗的灵食都是我师父苦心研究的灵食丹方,每一个都是精品,等你之后有了贡献度,就可以到我这里换取了。”
孟离眉头一皱道:“只能用师门贡献换取?银子不行吗?”
蓝宝儿与梁雪相视一笑。
孟离问的这个问题,是所有新弟子都会疑惑的一个问题。
梁雪道:“银子这东西,在咱们这里几乎没用。”
休离宗内有自己的交易体系,交易的介质便是师门贡献,之所以这样做,也是为了督促门下弟子勤学苦练。
这个出发点是好的,可就是苦了孟离。
穷家富路。当初从武馆出来,王二苟只留下一半的银子维持武馆运转,剩下的全都给他做了盘缠。
不仅如此,卜大小姐也将面馆近半年赚的银子全都拿出,为孟离凑了十万两白银。
十万两白银!
拿到银票的孟离,自己都有些不敢相信,短短不到一年,他竟然赚了这么多银子。
不过,就算他现在有再多的银子,也已经无济于事。
宗门有宗门的生活方式,孟离既然加入休离宗,便要适应这里的生活方式。
随后,在蓝宝儿的带领下,孟离走进万物堂。
和外面看到的一样,万物堂里面就是一个大型商铺,里面的货架上摆满了各种各样的物品。
灵物百石,丹药宝器。
和武者相关的,不相关的,应有尽有。
孟离来到一座摆满药瓶的柜台前,对蓝宝儿说道:“蓝师姐,这里面的丹药你能不能给我介绍一下。”
“没问题。”蓝宝儿生性爽朗,拍着胸脯,将这里的丹药全都介绍了一遍。
孟离因为长期与灵食打交道,了解灵食对武者的重要性,因而听得格外认真。
正如蓝宝儿之前所说,这里面的灵食丹药全部都是出自五长老之手,各个都是精品,有些更是五长老自己研究出来的成果,市面上根本看不到,其中有一种名为凝元丹的丹药,引起了孟离的兴趣。
“蓝师姐,这个凝元丹要多少贡献度才能兑换?”
蓝宝儿对这里的东西都很熟悉,如数家珍道:“制作凝元丹的材料异常珍贵,其中
含有微量灵气,能够作用于真气的提升,因此要比一般的丹药贵上一些,十点贡献可以兑换一颗。
“十个贡献?那都相当于一个绿色任务了!”孟离听了,险些咬到舌头。
要知道,食堂里贩卖的灵食餐不过才两个贡献度,这凝元丹足足是灵食餐的五倍啊!
当然,贵有贵的好处。
刚才蓝宝儿也说了,凝元丹并不只是补充真气的丹药,其中还含有一丝灵气,可以直接用来提升境界,虽然效果微乎其微,但并不排除积少成多的可能。
在孟离看来,凝元丹就是弱化版的回气丹,对他目前的情况大有裨益。毕竟他只是境界掉了下去,身体的底子还在,只要进补得当,这些亏损是能够弥补回来的。
“蓝师姐,凝元丹的丹方你们卖不卖?”孟离想了想,决定从另一个方面入手。
他现在的境界仍处于下降之中,若想快速恢复,指不定要用多少凝元丹来填,倒不如来个一劳永逸。
“当然可以!”蓝宝儿道不假思索道:“灵食是一个门派发展壮大的有力臂助,像这种鼓励大家学习灵食的事情我们当然会大力支持,不仅如此,万物堂还会对大家制作出的灵食进行回收。”
“还有这样的好事?”
孟离眼前一亮,连忙从身上摸出一颗丹药,递给蓝宝儿。
“师姐,你看看这个丹药怎么样?”
“你这是回气丹吧!”蓝宝儿不愧是坐镇万物堂的行家里手,对灵食显然也十分精通,一眼便看出这颗丹药的来历。
“你这颗丹药品质还算可以,如果想卖的话,我可以给你四个贡献度的价格。”
“四个贡献度。”梦里面露迟疑之色,这与他心中的预期,还有些差距。
蓝宝儿解释道:“像回气丹这样的丹药,我们一般会卖到五个贡献度的价格,回收的话我们万物堂会收取两成的费用,所以是四个贡献度。”
“这么说来,倒也合理。”
蓝宝儿道:“用灵食来赚取贡献度,总好过去做那些麻烦的任务,只可惜想要学习灵食,前期投入太高,很少有人愿意付出。现如今休离宗的灵食都由师父维持,压力非常大。”
梁雪看着孟离道:“孟师弟,这颗回气丹是你自己炼制的吗?”
“不是。”孟离摇头道:“我虽然懂一些制作灵食的方法,但却没有回气丹的丹方,这颗回气丹是我之前买来的。”
“你会制作灵食!”蓝宝儿喜出望外道:“那你要不要加入我们万物堂?如果你能到这里长期制作灵食,我能给你提供一个十分优厚的待遇。”
“长期制作?”孟离摇了摇头:“抱歉,我不想把太多的时间浪费在武道之外的事情上!”
“这样啊!那真是太遗憾了!”蓝宝儿失落道:“这颗回气丹你还卖不卖?”
“卖,当然卖!我身上还有一些回气丹,全都卖给你!”
接下来,孟离将他身上的回气丹全部拿出,足足一百颗回气丹,让梁雪和蓝宝儿看傻了眼。
“孟师弟,你身上带这么多回气丹干什么?”
像这种补充真气的丹药,一般行走江湖的人都会备上三五颗,可准备这么多的,她们还是头次见到。
这么多药,吃都吃饱了。
第三百三十三章 仅存的方法
孟离是有苦自己知。
他本身就是消耗真气的大户,再加上之前要和马三决战,这才多备了一些。
可谁又能想到,城守府一役,孟离得到大机缘,不仅修为大涨,还解决了真气不足的弊端,这些回气丹,以后怕是很难用上了。
蓝宝儿愣了一下后欣喜若狂,一下子得到这么多丹药,能够帮万物堂减掉不少的压力。
“蓝师姐,现在我们可以来谈谈丹方的事情了。”
将一百颗回气丹全部换成师门贡献,孟离稍微有了一些底气。
然而现实却……
从万物堂出来的时候孟离垂头丧气,丹方价格超出他的预料,原以为有了四百个贡献度之后已经可以“为所欲为”,没想到竟然连半张丹方都买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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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错,凝元丹的丹方价格不菲,足足需要一千个贡献度,是丹药的一百倍。
不只凝元丹,万物堂所有的丹方价格,都是丹药的一百倍。
“师弟不要气馁,至少你已经有了四百个贡献度。只要再勤奋一些,过个一两年便可将剩下的贡献度凑齐。”梁雪见孟离失落,不禁出言安慰。
要知道,四百个贡献度,已经是一笔不小的财富,有些入门好几年的弟子都未必拿得出。
“还要过个一两年?”孟离闻言大惊,迫切道:“难道就没有快一点的办法吗?”
梁雪笑道:“除非你同意蓝师妹的提议。”
“那还是算了。”
毫无意外,孟离再次拒绝了这个提议。
为万物堂炼制灵食丹药,虽然是赚取贡献度的好方法,可也有其他弊端。
倒不如自己来倒卖丹药,总比抽取那些加工费要好得多。
唯一的难题就是炼制丹药的材料。
离开万物堂之后,孟离凑到梁雪身旁,小声问道:“师姐,你知道在哪能弄到灵草吗?”
“你想自己炼制丹药?”梁雪略感诧异,忍不住打量起孟离。
孟离被她看得有些发毛,不安道:“师姐,你怎么这样看着我?”
梁雪摇了摇头,道:“你的想法很好,但却有些不切实际。”
“为什么?”孟离不解。
他现在要银子有银子,要贡献度有贡献度,怎么可能连一些简单的灵草都弄不到。
梁雪感慨道:“要说起来,咱们休离宗的资源条件还真是不错,山下的五山镇,是方圆百里内宗门汇集之地,有规模很大的灵物市场,说是应有尽有都不为过,可是你才上山两天,怎么可能说下山就下山?”
“我倒是把这个给忘完了。”孟离啪的在脑袋一拍,可怜巴巴道:“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梁雪沉默片刻,沉吟道:“办法也不是没有,只是有些困难。”
“师姐,我这个人最大的优点就是不怕困难。”
梁雪不知被什么戳中笑点,素手掩口,咯咯直笑。
孟离挠了挠头,尴尬道:“师姐你再笑,我心里可就真的没底了。”
“那好,既然你有决心,我就给你指一条明路。”
“多谢师姐。”孟离喜上眉梢,连忙拜谢。
梁雪摆了摆手,道:“你先不要谢我,我接下来要给你指的路,可没有那么好走。”
“没事,我尽力就是。”
梁雪凝息片刻,看向孟离的目光突然变得格外严肃。
“师弟
,咱们休离宗有一座秘境,你知不知道?”
“秘境!”
孟离眼中闪过一抹光彩,这可是个好东西!
“秘境了里的资源多不多?”他问道。
宗门占据秘境培养弟子,这在江湖上早已不是什么秘密,像那些最顶尖的宗门,哪一个没有秘境支持?
远的不说,就说西州城的白剑洞,就是因为坐拥剑洞秘境,才能成为西州的第一宗门。
面对孟离期待的眼神,梁雪点了点头,说道:“后山秘境灵气充足,里面的灵草种类繁多,足够咱们休离宗自给自足。实际上宗门里很多任务,都与后山秘境息息相关。”
“那太好了,我这就去后山秘境!”孟离兴奋地跳了起来,让梁雪看了都有些不忍再泼他冷水。
可是,就算心中不忍,有些事实还是无法逃避。
“现在恐怕还不行!”梁雪轻叹一声道。
“啊?为什么?”闻听此言,孟离如同被泼了一盆冷水。
来到休离宗后孟离才发现,这里对实力的需求竟然比界水城时还要迫切,恢复实力是现在的当务之急,他一刻都不想多等。
梁雪苦笑道:“秘境是宗门重地,当然不是你想进就能进的地方。你刚拜入宗门不久,必须要完成宗门的考核,才能获得进入秘境的资格。”
“什么考核?”孟离问。
说到这里梁雪忽然笑了。“当然是讲武堂的考核!”
讲武堂每日授课,为了检验弟子的学习情况,每过一段时间便会进行一次考核。只有通过考核,才能在休离宗内自由行动,包括进入后山秘境。
当孟离来到讲武堂时,今天的讲武课程已经结束,接下来则是由常应民监督弟子练拳。
休离宗弟子数百人,像孟离这种带艺拜师的不过是其中的一小部分,大多数还是宗门自己培养的“嫡系”。
这些嫡系弟子,有些尚且年幼,学武的时间并不长,好在天赋都还不错,值得宗门大力培养。
讲武堂考核之初,便是为了检验这群弟子,后来随着外来弟子越来越多,这才全面推广。
来讲武堂的时候,梁雪因为有其他的事情,提前与孟离告别。
原本一个人过来,孟离还有一些紧张,可在看到数百名弟子一板一眼地演练拳法时,不禁让他想起了木刀武馆的日子。
真是久违的感觉啊!
常应民见到孟离,板着脸道:“你怎么才过来?”
第一次上课就迟到,这个问题可大可小。
孟离解释道:“刚才梁师姐带我去做入门登记,耽搁了一些时间。”
“归队吧!”常应民眉头一皱,没有多说什么。
孟离没有动,一副有口难言的模样。
常应民道:“你还有什么事?”
孟离道:“有关考核的事情,我想找师兄了解一下。”
常应民皱眉道:“你了解这个干什么?”
对于孟离,他的耐心并不是很好。
孟离开门见山道:“我想尽快完成讲武堂的考核。”
常应民冷笑道:“你才刚来几天,路还没学会走,就想先跑起来?”
对于常应民的敌意,孟离有些无奈。
“师兄,我想我们之间可能存在一些误会。”
常应民抬手道:“你放心,我虽然不喜欢你,却不会公报私仇。”
“师兄是一个有原则的人,这一点孟离佩服,不过我还是要问一句,怎么才能尽快完成考核?”
“你这是要打破砂锅问到底啊!”常应民脸色一沉,不满道:“讲武堂的考核每年会进行两次,距离现在最近的一次,还要等上三个月。”
“还要再等三个月?”
孟离心中一沉,他只是想尽快恢复实力而已,怎么就这么难呢?
常应民嘴角一撇,说道:“讲武考核是宗门内的一件大事,也是各个弟子的荣耀之争,自然要慎重一些。”
“原来还有这层关系!”
孟离暗叹一声,这才知道,讲武堂的考核并没有他想象得那么简单。
常应民双手向后一背,神色凛然道:“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着急,但我奉劝你一句好自为之,在休离宗能够学到的东西,是你在外面学不到的。”
“多谢师兄关心,但我的时间真的很急。”
孟离现在的情况有些特殊,若是按部就班,反而会耽搁他的进程。“难道真的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办法当然不是没有。”常应民忽然笑了起来,只是这笑容有些冷,他看着孟离道:“用不用我给你指一条明路?”
孟离面露疑惑之色。这家伙怎么突然这么好心了?
无事献殷勤,直觉告诉孟离,这位一直看他不惯的常应民,此时要说的一定不是什么好事。
“怎么,还怕我害你不成?”常应民的冷笑声再度传来。
孟离哈哈一笑,道:“师兄有什么话,直说就是。”
常应民道:“这事说来也简单,你既然没有资格,抢一个便是了!”
“怎么抢?”孟离意外。
常应民笑道:“找一个通过考核的同门,以比武的方式抢夺。”
“还可以这样?”
孟离有些傻眼,这个常应民莫非是在拿他寻开心?
考核这种事,竟也能当做儿戏一样,说抢就抢?
常应民理所当然道:“咱们休离宗,向来都是靠实力说话,你只要能够证明自己的实力比别人强,自然没有问题。”
听他这么一说,孟离倒是有些明白了。
有些宗门奉行弱肉强食的规则,竞争激烈。如今看来,休离宗就是这一种。
孟离沉吟道:“我要挑战谁?”
常应民早就已经想好,张口就道:“按照咱们休离宗的规定,你只能挑战上一次通过考核的人选,这个人就是罗木。”
“罗木?”
孟离听到这个名字,脸上的表情别提多精彩。昨日他们和罗木刚刚结下恩怨,现在却又要以这种方式纠缠在一起,说是巧合都没人信。
不过这样也好,食堂那笔旧帐,他刚好可以借此清算。
“怎么样?你愿不愿意挑战罗木?”常应民凝视孟离,目光中带有一丝不屑。
在他看来,孟离绝对不敢发起这个挑战,为了掩盖实力不如对方的情况,甚至会找一个蹩脚的理由来充当借口。
然而……
“好,就挑战罗木!”
“你说什么?”常应民瞪大眼睛,像是在看一个疯子,脸上充满不可思议。
要知道,孟离目前不过五锻,虽然有点真气爆发的小手段,但和真气八锻的罗木还是相差甚远。
但现在,他却一口答应下来,真不知这家伙是狂妄自大,还是自暴自弃。
第三百三十四章 变故
“你确定要挑战罗木?”常应民再次确认,虽然他刚才有嘲弄孟离的意思,但这毕竟不是儿戏。
“这么好的机会,我为什么要放弃?”孟离呵呵一笑,继而伸出一根手指。“不过我需要一个月的时间。”
如果可以,孟离一天都不想多等,但这一个月,他却不得不等。
他之所以敢挑战罗木,并非狂妄自大,也非自暴自弃,恰恰相反,他对自己有着足够的信心。
正如常应民判断的一样,以他现在的实力,挑战罗木绝无胜算,所以他才提出延后一个月的要求。
“一个月你就能达到第八锻?”常应民冷笑。
孟离平淡道:“不试试又怎么知道?”
达到八锻也许不行,但暂时提升到第六锻,还是没有问题的。
以他的爆发力,如果真能将真气提回到第六锻,未必就对付不了罗木。
之后,常应民没有再和孟离交流,他决定让事实来教训孟离,让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少年懂得什么叫低调,什么叫谦卑。
一天的课程结束,孟离三人走向食堂。
路上,孟离将一个月后要挑战罗木的事情说了出来。
“这个决定会不会太草率了?罗木毕竟是八锻武者。”听说孟离要挑战罗木,王明柯不禁担忧起来。
孟离笑了笑:“没事,我有自己的考量。”
“那你自己小心一点。”
交谈间,三人走进食堂,王明柯和唐元浩本能向普食柜台,孟离一把将他们拉住。
“你们等一下。”
唐元浩疑惑道:“怎么了?”
孟离反问道:“你们觉得昨天的灵食餐怎么样?”
“好吃!”王明柯憨笑。
唐元浩严肃道:“味道还是其次,关键是灵食餐的效果,昨天晚上我练功到很晚,今天早上起来,竟然一点都不累,这些都是灵食餐的功劳。”
孟离暗暗点头,他昨晚对比了一下,服用灵食餐的效果要比以前高出三成。
能够将修炼的速度提升三成,这是一个什么概念,不言而喻。
如果能够长期保持,二十岁前突破到纳气境,便不是奢望。
如果真能做到这一点,这也意味着他们将有资格向塑命境发起冲锋。
二十岁之前纳气,这是进入塑命的底线。
王明柯摸了摸头,无精打采道:“孟离,你说这个干什么?
“咱们今天还吃灵食怎么样?”孟离问。
唐元浩苦笑道:“孟兄难道忘了,这灵食餐可是要花贡献度的。”
他们入门不过两天,任务还没做,哪里来的贡献度?
谁知孟离却摆出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拍着胸口道:“贡献度而已,小意思!”
王明柯和唐元浩面面相觑,难道还能赊账不成?
这时,推着餐车的杨胖子从一旁走了过来,被肥肉挤得几乎看不见的眼睛见到孟离后,猛地爆发出一道精光。
“哎呦呦,这不是孟师弟吗!这一日不见,你可想死为兄了!”
孟离面无表情道:“杨师兄,请自重!”
“抱歉,见到孟师弟,我真是太激动了。”杨胖子尴尬一笑道:“孟师弟,要来一份灵食餐吗?今天的灵食餐可是我最拿手的白玉千丝面,里面放了上好的灵薯粉,保准
你吃了第一碗,还想第二碗。”
杨胖子对孟离的态度,让王明柯和唐元浩看傻了眼。
“唐兄,杨师兄是不是有什么把柄在孟离手里?”
“是有些不正常?”
杨胖子的精明,他们之前是见过的,这家伙自己有一本帐,上面记录了所有弟子的贡献额度,对那些没有贡献度的弟子,从不假以颜色。
他们二人又怎会知道,正是因为杨胖子自己有一本账,才会对孟离如此殷勤。
方才他回万物堂的时,听说了孟离用丹药换取贡献度的事情,同时还得知孟离竟然还是一位能够炼制丹药的灵食师。
在宗门中,灵食师可是一只下蛋鸡,必须要搞好关系!
“给我们三人一人来一份,贡献度在我这里扣。”孟离不想在和杨胖子啰嗦,拿出六个贡献度。
这里要着重强调,休离宗的贡献度,是一种类似硬币的东西,拇指大小,黄铜质地,上面拓新着“休离”二字,以防假冒。
当初从万物堂出来,孟离可是装了满满一袋子。
打发走杨胖子,王明柯和唐元浩凑上来追问。
孟离笑了笑,将今天上午发生的事说了出来。
“孟离,你这是发达了!”
听说孟离用丹药换了四百点贡献度,王明柯大吃一惊。
唐元浩哭笑不得:“孟兄身上怎么会带这么多丹药?”
孟离道:“以前有事多准备了一些,谁想到用在了这个地方。”
唐元浩感慨道:“早知道这样,来这里之前我也多准备一些。”
唐元浩的父亲是金鸣城的城守令,同时唐家也是金鸣城少有的大家族,财力雄厚。
王明柯傻呵呵笑道:“孟离,以后我们就要靠你养活了!”
每天都有灵食吃,这个诱惑对武者来说,是一个难以拒绝的诱惑。唐元浩也不能免俗。
“孟离兄,等以后我们做了任务,一定会连本带息补偿给你。”
三人吃完面,各自返回。
孟离坐在房间里,思索着今天发生的事情。
凝元丹的出现,是他的一个机会,而要把握住这个机会,就必须要过罗木这一关。
目前,他只是炼体五锻,与八锻的罗木足足差了四个层次。
换了一般人,面对四个层次的差距,只怕要被吓破胆。但对孟离而言,这并非食无力回天的差距。
凭借附兵符和真气流转之法,孟离能够将实力提升到七锻巅峰,现在所差的只有最后一个层次。
想要完成这一步,最简单的方法就是将真气提回第六锻。
到时候,凭借他的刀法,自然能够与罗木抗衡。
之前孟离提出一个月的时间,就是要在这段时间里提升真气。
如此一来,事情就又回到凝元丹上。
孟离的想法是,先预留出两百个贡献度,剩下的全部换成凝元丹,帮他在这一个月内稳固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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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法是好的,但结果却不尽人意。
转天早课时,常应民传来消息,说罗木已经答应他的挑战。不过罗木之前接了一个着急下山的任务,最多只给他三天的准备时间。
三天时间?那还准备个屁!别说是恢复境界,就连消化凝元丹的时间都不够!
“怎么?是不是怕了?如果怕了
就说一声,我好帮你拒绝。”常应民看着孟离,总算扬眉吐气了一把。
“你这是故意激我?”孟离面色阴沉。
三天时间,太短了!
常应民道:“随你怎么想,如果你想……”
“我答应。”
“你说什么?”常应民瞪大双眼看着孟离,脸上露出一种疯了的表情。
“我说我答应了。”孟离一字一顿道。
今天的早课,讲的是行气的技巧。
休离宗不愧是兵州境内顶尖的二流宗门,对于功法和真气都有着非常独到的理解,一场早课听下来,受益匪浅。
不过,孟离最感兴趣的还是有关刀法的课程,在其中一节课程中,孟离接触到一部有关基础刀法的典籍,里面的内容深入简出,让他这个基础刀法的行家看了都叹为观止。
早课快要结束的时候,梁雪来到讲武堂,刚一进门,便直奔孟离而来。
“师姐找我有事?”
“还不是听说了你的事情。”梁雪颇为无语。作为从小在休离宗长大的弟子,讲武堂的课程她早就已经烂熟于心,自从通过考核,便再也没有回来过。
“我要挑战罗木的事情师姐都已经知道了?”
梁雪点了点头,责备道:“师弟你究竟是怎么想的?罗木毕竟在宗门内修习了一年多,实力绝非一般的八锻武者可比,以你现在的情况,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听到梁雪为自己担心,孟离感动道:“多谢师姐关心,这件事我自有分寸。其实我之前是想在一个月后再进行挑战,只是临时出现了一些变化。”
“这件事我也听说了。”梁雪看着孟离道:“这件事难道你就不觉得奇怪吗,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罗木领了一个下山的任务?”
“为什么?”孟离之前并未多想,现在听梁雪这么一说,的确感到有些异常。
太巧合了!
梁雪将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我想应该是你打算用凝元丹突破的事被罗木知道了?”
“他怎么会知道?”孟离苦笑道:“知道这件事的只有我和两位师姐,你和蓝师姐总不会将这个消息泄露给罗木吧!”
“我们当然不会,不过你还漏了一个人。”
“谁?”
梁雪红唇轻启,说出了一个让孟离始料未及的名字:“杨海!”
“杨师兄?这怎么可能?他前天还因为我们跟罗木吵了一架。”
听到杨胖子的名字,孟离感到十分意外,倒不是意外对方怎么会知道他在万物堂发生的事情,而是对方为什么会帮助罗木。
梁雪叹息道:“所以说你对杨胖子这个人根本不了解,在他那里没有永远的朋友,唯有利息至高无上。”
“你的意思是杨胖子把我的消息卖给了罗木?”
“就是这样。”梁雪点头道:“据我所知,这种事情他已经干过不只一次,而且,这次他还开了盘口,以你和罗木的胜负作赌。”
“这个挨千刀的死胖子!”
梁雪哑然失笑:“其实也没有那么夸张,杨海虽然贪婪了一些,但还留有一丝底线,谋财害命的事,至少不会做。”
孟离叹息一声道:“不说他了,还是要谢谢师姐来告诉我这件事。”
梁雪摇头道:“我这次来找你其实是有更重要的事情。”
第三百三十五章 押注
“更重要的事?”孟离看着梁雪。
梁雪笑道:“掌门他们听说你要挑战罗木,都赞赏你勇气可嘉。四师叔更是承诺,只要你能打败罗木,就同意收你为徒。你要知道四师叔是我们休离宗的刀法宗师,你在讲武堂学到的所有有关刀法的内容,全部都是由他亲手编纂。”
孟离回想起今天的刀法课程,眼前一亮。“师姐不是在骗我?”
梁雪哭笑不得道:“我骗你做什么?”
之前在掌门大殿被掌门和几位长老召见,孟离听到他们说拜师的事情,那时还以为是随口一说。
现在,万阳主动做出承诺,只要他能战胜罗木,就可以拜在万阳门下。
自从和燕行观分别之后,孟离修炼都是一个人摸索,早就已经感到吃力,尤其是之前看到那部讲解刀法的典籍后,想要找一个人辅导的想法就更加强烈,如果真如梁雪所说,那些刀法典籍都是由万阳编纂,那可真是太好了。
“师姐你放心,三日之后,我一定会打败罗木,拜入万长老门下。”
“你的这个心态是好的,不过不要勉强。”
孟离是什么实力,梁雪是了解的,以现在这种情况,怎么可能胜出?
将消息传达给孟离,梁雪告别而去。
王明柯走过来道:“孟离,梁师姐也是来问你挑战的事?”
孟离道:“梁师姐是来提醒我的,这一次罗木突然缩短时间,很可能是因为杨胖子将我的消息泄露出去。”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王明柯无法理解。
唐元浩一针见血道:“还能为了什么,无非是利益二字。”
孟离笑道:“唐兄是明白人啊!”
唐元浩苦笑道:“你就不要拿我打趣了。”
“是啊,快想想现在该怎么办吧!”王明柯心里担忧。杨胖子负责食堂里的灵食,如果真要对付他们,他们以后的日子可就惨了。
“以不变应万变。”孟离道:“这件事我们就当作不知道,杨胖子看重利益,只要我们不发难,他自然不会与我们为敌。”
“难道我们就这样放过他?”唐元浩有些气不过。
“当然不会!”孟离冷笑道:“杨胖子不是爱财吗,那我们就让他破财消灾。”
“怎么个破财消灾?”王明柯打量四周,见四周无人,低声问道。
孟离摸着下巴道:“我刚才听梁师姐说,杨胖子因为我要挑战罗木的事,开了一个盘口,我们可以从这方面出手。”
王明柯惊呼道:“孟离,你不会是想赌自己输吧?”
“不,我准备压自己赢!”
能赢的比赛,为什么要输?
虽然没能拖住一个月,但能够取得胜利的方法并非只有一种。
除了自身的实力,孟离还有其他的力量可以依靠。
短短一日,孟离要挑战罗木的消息便已传遍休离宗,对于这位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孟师弟,众人不禁生出好奇。
了解之后才发现,这位孟师弟竟只是一个五锻武者。
五锻妄想挑战八锻,这是怎样的不知死活?
一时间,有关孟离的谣言层出不穷,更有传此人背景深厚,入门第一天便被掌门单独召见。
不管宗门中有何传言,孟离和罗木的事情都已经成为不可改变的事实,战斗就安排在第三天的正午,地点则
是宗门的演武场。
挑战的前一天,孟离上完早课后一个人悄悄来到万物堂。
蓝宝儿看到孟离,大感意外道:“这个时候过来,是不是改变主意了?放心,只要加入万物堂,挑战赛的事情我可以帮你解决。”
为什么所有人都不看好他?
孟离哭笑不得道:“我这次来是有其他事情想要找师姐帮忙。”
“不加入万物堂?”蓝宝儿失望,刚刚提起来的精神瞬间消散。
她趴回桌子上,勾勾手,有气无力道:“你想让我帮你做什么?事先声明,太麻烦的事情我可不做。”
“这件事情对师姐来说只不过是举手之劳。”
“说来听听。”蓝宝儿眼皮一翻,给了孟离一个白眼。
孟离道:“我听说杨胖子开了一个盘口,赌我和罗木的胜负。我想让师姐帮我押上一注。”
“为什么不自己去?”蓝宝儿问。
孟离道:“我身为当事人,不好直接出面。”
“有点道理。”蓝宝儿点了点头,又问:“为什么选择我?”
孟离苦笑道:“我来休离宗的日子不长,除了梁雪师姐,就和师姐你有点交情,实在找不出其他人选。”
“我看你是看中了我和杨胖子之间的关系。”蓝宝儿冷哼一声。
孟离不置可否。“也不是没有这个原因。”
蓝宝儿叹道:“说吧!你想怎么做?”
孟离将一个装满贡献度的袋子扔上柜台。
“这里面是三百五十个贡献度,全部压我胜!”
“压你自己?”蓝宝儿又来了精神,诧异地看着孟离。“你确定?”
孟离笑道:“师姐不是要反悔吧?”
蓝宝儿摇了摇头,疑惑道:“我只是奇怪,你为什么会对自己这么有信心。”
蓝宝儿在休离宗生活近十年,像今天这么离奇的事情,她还从来没有遇到过。
一个五锻不仅要挑战八锻,竟然还信心满满,是什么给他带来了信心?
蓝宝儿双目放光道:“你和罗木不会是串通一气,要坑杨胖子吧?”
“师姐说笑了,我和罗木有仇,这你是知道的。”蓝宝儿心思之跳脱,孟离算是怕了。
“算了,你们的事情我也懒得管。”没有听到自己想要的答案,蓝宝儿兴致缺缺,挥了挥手,对孟离下了逐客令。
杨胖子原本是一个懒惰的人,这一点从他身上的肥肉就能看出,但最近两天,他却像变了一个人,变得异常勤快。
杨胖子做事精明,自己手里有一本账,每天贩卖灵食餐的情况都会详细记载,但现在,账本上的内容却又多了一个。
夜深人静的时候,杨胖子抱着他的账本,将上面的内容核算了一遍又一遍,每核算一次,都会露出心满意足的笑容。
杨胖子身旁,站在一个瘦如竹竿的弟子,他见到杨胖子的财迷样,哭笑不得道:“杨师兄,这些账你都已经对了七八遍,错不了的!”
“你懂什么!”杨胖子的“雅兴”被扰,一张圆脸顿时拉了下来。
这一次操盘,耗费了他不少精力,好在结果并没有辜负他的期望。
现在孟离和罗木的赔率,分别是买一赔一和买十赔一。而从下注的结果来看,不论孟离和罗木谁胜谁负,他都会稳赚不陪。
竹竿弟子道:
“师兄,我有一件事忘记告诉你了。”
“什么事?”
“刚才你不在的时候,蓝师姐来了一次,在孟离身上下了一注。”
杨胖子听完,眉开眼笑道:“还是师姐心疼我啊!”
在杨胖子看来,真气境界只有五锻的孟离必输无疑,蓝宝儿在孟离身上下注,这和给他送钱没什么区别。
“对了,师姐下了多少?”
竹竿男子尴尬道:“有点多!”
杨胖子疑惑道:“有点多是多少?”
“四百个!”
三月初六,碧空如洗,万里无云。
今日,常应民一早便来到演武场,为挑战的事情做准备。
讲武堂的挑战,自古有之。不过,却从来没有发生过,毕竟都是同门,即便有挑战的实力,也会给对方留个面子,不在乎多等个一年半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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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而言之,孟离挑战罗木,在休离宗的历史上尚属首次。
不论什么事,第一次总是有着特别的意义。
这次挑战,在休离宗内引起不小轰动,再加上杨胖子推波助澜,几乎没人不关注。
常应民刚到不久,演武场便围满了人,这时眼角有一道疤的骆长安走了过来,问道:“准备的怎么样了?”
常应民抱拳颔首,毕恭毕敬道:“都已经准备完毕,请师叔放心。”
“有你在,我一直都很放心。”骆长安顿了顿,脸上忽然露出一抹笑意。“听说你师父对孟离敌意不小,还让你们‘好自为之’,这次挑战不是你在后面推波助澜吧?”
常应民苦笑道:“资格挑战这件事的确是我告诉孟离,但我的本意是让他知难而退,结果您也看到了。”
骆长安点头道:“孟离心高气傲,这一点我们在他入门的第一天就已经知道。”
“师叔,这场比试,您是要亲自裁定吗?”常应民似乎有什么话要说,欲言又止。
骆长安双手背后,轻叹道:“是啊!这次挑战,毕竟是休离宗有史以来的第一次,等一会儿就连掌门都会亲自到场,我作为讲武堂的负责人,骆某责无旁贷。”说到这里,他扭头看向常应民,笑道:“你是有什么要跟我说吗?”
常应民抿嘴笑道:“师叔英明。”
骆长安笑骂道:“你这小子,别跟我整这些花花肠子,有什么话你直说就是。
常应民苦笑道:“还是孟离的事情,这家伙气势虽然不小,可毕竟只是炼体五锻,若是罗木不知轻重……”
“我明白了,你是担心孟离出事,让我护着他。”骆长安注视着常应民,眼神中透出一抹笑意。
在休离宗众多真传弟子中,骆长安最喜欢的就是常应民。此人表面严苛,心肠却并不硬,处理公正,从不计较个人得失。
就像这一次,他和孟离之前虽然有过一些矛盾,却还是忍不住要为孟离着想。
常应民道:“孟离既然是我休离宗的弟子,作为师兄,除了敲打和引导,我也有保护他的义务。”
骆长安哈哈一笑,拍着常应民肩膀道:“你呀,真是像极了你师父年轻时的样子!”
常应民笑而不语,与师父相处近十年,师父是个什么性格,他又怎会不知道。
之前放出狠话,说要教训孟离,真的就只是说说而已,如果他和石尧敢假公济私,最终一定逃不过大义灭亲的结局。”
第三百三十六章 获胜的方法
挑战比武如期而至,演武场渐渐热闹起来。
骆长安到来不久,吕义仁和其他几位长老也相继到来。
常应民带着长辈们一一入座,而后将早就候在一旁的孟离和罗木叫上擂台。
观战台上,吕义仁看着骆长安道:“接下来就看你的了。”
骆长安点了点头,飞身上了擂台。他来到孟离面前,问道:“开始之前,我最后再问你一遍,你是否要继续?”
“继续!”孟离毫不犹豫。
“那好,我现在宣布,挑战开始!”骆长安宣布之后,将擂台让给两人。
罗木看着孟离道:“这几天我正想收拾你,想不到你竟然自投罗网。”
孟离冷冷道:“是不是自投罗网,还要打过才知道。”
“哼!看你一会儿还能不能嘴硬。”
孟离没有理会罗木,而是看向骆长安,问道:“这次挑战有没有什么限制?”
骆长安道:“各凭手段,只要是你自己的力量都可以发挥出来。”
“那我就放心了。”听到骆长安的答复,孟离笑了起来。“实不相瞒,我这里有一张符,能够爆发出九锻武者的攻击。”
说着,伸手入怀,取出一张符箓,正是灌注了薛霸武真气的裂爆符。
以五锻挑战八锻,孟离当然不会傻到去硬碰硬,他真正的依仗是这张裂爆符。
当初为了对抗西府马帮,薛霸武在离开界水城前,曾帮孟离填充了大量的裂爆符。因为孟离得到十武道后意外突破,这些裂爆符并没有派上用场。
“能够爆发出九锻威力的符箓?”罗木捧腹大笑:“孟离啊孟离,我现在怀疑你有严重的妄想症,就你区区一个五锻,也能制作出九锻威力的符箓?”
制符本就不易,更何况还是远超自身境界的符箓。
孟离手里有九锻符箓,这种事,打死他都不信。
“你不信?那我给你来一张。”
孟离手指夹着符箓,真气由两指间缓缓注入,随着真气的注入,一股磅礴的力量从符箓上渐渐透发而出。
“这个是……”
感受到符箓上传来的力量,罗木顿时瞪大双目。
“怎么可能?你怎么可能做得出九锻符箓?骆长老,孟离作弊!”
罗木吓坏了,只能求助骆长安,他毕竟只是八锻,面对九锻的力量,稍有不慎,便会万劫不复。
骆长安看向孟离,后者诚恳道:“骆长老,这的确是我自己做的符箓。”
“继续。”
骆长安只说了两个字,但却一锤定音。
罗木脸色铁青,认为自己受到了不公正的待遇。
孟离捏着已经半激活的符箓,看着罗木似笑非笑道:“现在该我问你了,你愿不愿意认输?”
“想要我认输?做梦!”
罗木冷哼一声,猛地向孟离冲了过去。在他看来,这种等级的符箓,绝不可能是孟离自己制作,能够有一张就已经难能可贵,绝不可能再有第二张。
撑过这一击,只要撑过去,我就能赢!
罗木无声呐喊,脸上五官扭曲,狰狞得像是一头恶鬼
。
“中!”
裂爆符脱手而出,在极近的距离下命中罗木。
堪比九锻武者的力量爆发,被裂爆符一击击中的罗木横飞出去,狠狠砸在地上。
“还没完!”
承受重击的罗木一声大吼,一口鲜血吐出后,强忍伤痛,从地上跃起。
他再度向孟离冲了出去。
现在,孟离已经将符箓用掉,再也没有什么能够阻止他。
“干得漂亮!”
罗木百折不挠的精神,让杨胖子十分激动,刚刚孟离使出符箓的时候,着实吓到了他。
因为蓝宝儿最后下了一笔重注,使得他之前精心维持的盘口发生巨大改变,如果罗木输了,他将会赔光所有贡献度,身无分文!
然而,杨胖子只来得及高兴了一下,下一刻,他的表情便凝固在脸上。
原本正向孟离冲过去的罗木忽然停下脚步,而在孟离手中,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竟然又出现一张裂爆符。
再次出现的裂爆符,让罗木感到绝望,身体上传来的剧痛正提醒他,像之前那样的攻击,他绝不可能再承受第二次。
罗木颓坐在地,生无可恋道:“我,认输!”
孟离收起裂爆符,抱拳道:“罗师兄,承让!”
演武场下顿时传来轩然大波,在此之前无人想到,今天这场比斗竟会以这种方式结束。
作为挑战者的孟离一招未出,只以两张符箓就“击溃”罗木。
“完了!全完了!”
在众人的喧哗声下,杨胖子瘫坐在地,两眼无神。
他辛辛苦苦攒了数年的贡献度,竟然就这么赔光了!
坐在观看席首位的吕义仁看到这一幕,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
作为休离宗的掌门,他更想看看弟子们的修炼成果。
符箓虽然也能发挥出极大的力量,但他们休离宗却是纯粹的勤武派,对于这种身外之物,并不看好。
这一点,从讲武堂的课程中就能看出,任何有关符箓的课程,从不会排到讲武堂的课程上。
“哼!真是太荒谬了!”
正在吕义仁摇头苦笑时,虚若谷一声冷哼,传达着不满。
吕义仁扭头看向万阳,问道:“万师弟,你怎么看?”
万阳面无表情道:“小聪明而已,登不了大雅之堂。”
吕义仁苦笑道:“那你之前说的话……”
“掌门放心,我既然说了,自然会说到做到。”
听到他这句话,不仅吕义仁松了口气,其他几位长老也同样如此。
孟离既然拿着他们送给朝廷的令牌过来,他们几人就一定要将其收为亲传弟子。
如果万阳不愿意,孟离这个便宜弟子就只能落到他们头上,这是他们谁都不愿看到的事情。
挑战结束,罗木被常应民安排的人抬了下去。
骆长安来到孟离面前,说道:“跟我来,掌门要见你。”
孟离点了点头,有种大考之后,要见家长的感觉。刚才他用了符箓,也不知掌门他们会怎么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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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战台前,孟离被骆长安带了过
来。
“呵呵,还真是英雄出少年!”虚若谷见到孟离,忍不住冷嘲热讽。
孟离若无其事道:“见过掌门,见过几位长老。”
吕义仁道:“孟离,今日你战胜罗木,取得讲武堂的考核资格,但这不意味着讲武堂的课程就不用上了,你刚入门不久,还需勉励。”
孟离颔首道:“掌门放心,弟子以后定当勤学苦练,为咱们休离宗增光添彩。”
“说这些大话有什么用,以后你不给我惹麻烦,我就谢天谢地了。”吕义仁摆摆手,指着一旁面无表情的万阳说道:“之前万长老曾作出承诺,只要你能打败罗木,便会收你为徒,我刚才已经确认过,虽然你用了一些取巧的手段,但他的承诺不会改变。”
“多谢掌门,多谢万长老。”
“还叫万长老?”吕义仁笑道。
孟离问弦歌知雅意,立刻对万阳一拜,道:“拜见师父。”
万阳道:“既然入我门下,那就要遵规守矩,若是做了错事,不管你什么身份,我都不会轻饶。”
“弟子知道了。”
孟离表情有些疑惑,总觉得万阳话中有话,但具体说的是什么,他也说不清。
不过,能够拜入万阳门下,已经是现在最好的选择。
据孟离所知,万阳是一个相当严苛的人,不论对自己,还是对弟子,都有些相当高的标准。更重要的一点,此人做事极有原则,赏罚分明,不会因为入门时的不愉快而针对他。
作为休离宗的掌门,吕义仁平日的工作十分忙碌,将孟离交给万阳后,与众人告别。
吕义仁一走,虚若谷等人也不再久留,纷纷离去。
万阳似乎也有急事要处理,对孟离叮嘱道:“你先回去,等过几日,我会让人来接你。”
“要跟您一起住?”孟离问。
万阳理所当然道:“你既然拜我为师,我自然要对你负责,跟着我住,可以时常督促你。”
送走万阳,孟离返回住所,一路上遇到不少弟子,对他投来的无不是异样的目光。
王明柯见到孟离,激动地跑过来道:“孟离,真是太不可思议了。你知道吗?我刚才碰到邓荣,他见到我连个屁都没敢放。”
孟离笑了笑,问道:“唐元浩呢?”
王明柯道:“好像是练功去了,你这件事好像有些刺激到他了。”
孟离道:“唐元浩是一个要强的人,他会有这样的反应,也不奇怪。”
王明柯嘿嘿一笑道:“不过他走之前说了,今天晚上一定要狠狠宰你一顿。”
“这个没问题,等我去趟万物堂,回来之后给你们露一手。”
“你要下厨给我们做饭吃?”
听到孟离要露一手,王明柯的脸顿时拉了下来,他刚才说的大餐,指的可是灵食大餐。
有心解释,可看到孟离诚意满满的目光,这种扫兴的话,却怎么都说不出口。
和王明柯约好晚上再见,孟离会屋子收拾了一下,然后向万物堂走去。
演武场上一战,孟离不仅得到考核资格,更得到一笔不菲的“赌金”。
第三百三十七章 师门任务
孟离来到万物堂的时候,蓝宝儿正在清数刚刚到手的贡献度。
这次压注,她在孟离身上压了四百个贡献度,除了孟离自己带过来的三百五十个,还有她自己的五十个。
“真是便宜了孟离这个家伙,我说他怎么会在自己身上下重注,原来是有备而来。”
蓝宝儿刚说完,孟离便从门外走了进来。
“师姐这是埋怨我吗?”
蓝宝儿见到孟离,怨气更深,冷哼一声道:“不是埋怨又是什么,有这么好的事情,你之前竟然不告诉我,若不是我机灵,岂不是要替你白忙了一场?”
孟离苦笑道:“师姐你应该知道,这件事是不能随便说的,说出去可就不灵了。”
“哼!算你说得对!”
蓝宝儿点点头。孟离这点说得倒是没错,以符箓对敌,的确容易被人针对。
“我问你,你打败罗木那个符箓真是你自己做的?”
孟离心中一动,忙问道:“师姐你这里收符箓吗?”
他手上的符箓还有不少,如果能卖出去,那也是一笔不菲的贡献度。
而且,符箓和灵食不同,原材料更容易获得,如果万物堂愿意回购,将会成为他未来最稳定的“发财”渠道。
“谁稀罕你的符箓!”蓝宝儿不屑道:“咱们休离宗,是纯粹的武道门派,对这些身外之物并不提倡,你的符箓再好,也没有路子。”
“我说你们万物堂怎么连张符箓都没有呢!”孟离恍然大悟道:“看来我的这些符箓是没有用武之地了。”
蓝宝儿无语道:“我都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正常人只是练武都已不够,你可倒好,又是灵食,又是符箓,这样下去能练好武吗?”
“师姐教训得是!”孟离虚心接受。
蓝宝儿摆手道:“算了,懒得跟你说这些。你这次来是为了这些东西吧?现在你可以拿走了!”
说着,将刚才清点完的贡献度交给孟离。
“这里一共是七百个贡献度,你查一下。”
用硬币制成的贡献度装在盒子里,孟离将盒子抱进怀里,笑呵呵道:“不用数,我相信师姐。”
“你倒是会说话!”
孟离道:“宝儿师姐,你这里有没有比较温补的灵草?”
“你要开始制丹了?”蓝宝儿忽然来了精神。
孟离苦笑道:“师姐误会了,我有别的用处,只要一点点就足够了。”
万物堂的灵草并不便宜,这也是为什么孟离费尽心思要去秘境的主要原因。
大批量购买,实在不划算。
从万物堂手里买了几株滋补的灵草,而后便与蓝宝儿告别。
回到住处时,时间已经不早,王明柯带着唐元浩,已在门前等候。
“唐兄这是刚从讲武堂回来?”
孟离见到唐元浩,开着玩笑说了一句,此时的唐元浩,一身热汗,身上的衣服都湿透了。
唐元浩苦笑道:“实不相瞒,我刚练完武回来,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就被王兄给拉了过来。”
王明柯尴尬道:“我不是估摸着孟离快要回来了吗,他刚才可是说了要亲手为我们准备一顿大餐。”
孟离苦笑不得
道:“是太早了一些,我现在连食材都没准备好。”
王明柯道:“这个不怕,食堂那有现成的食材,我们过去说一说,也许可以借用一下。”
食堂中的普通食物,本就是让弟子免费食用,他们自己借用一下厨房,应该没有问题。
随后,三人来到食堂。
这时孟离才知道,休离宗的食堂里有很多独立的厨房,而这些厨房会以每天一个贡献度的价格租售出去,租售的对象,自然就是那些需要制作灵食餐的弟子。
孟离交了一个贡献度,获取了厨房的使用资格。
让王唐二人暂且等候,孟离一个人走进厨房,开始他的表演。
既然要请朋友吃饭,孟离自然要拿出自己的看家本领。
鱼汤面,就是孟离最拿手的看家本领,不过他这次要做的却不是普通的鱼汤面。
在厨房中忙碌了小半个时辰,最终孟离端出三碗面来。
王明柯看到孟离端出的面汤,惊讶道:“这就是你要请我们吃的大餐?不过还挺香的。”
孟离笑道:“你们可以先尝一尝。”
二人将信将疑,夹了一根面条,放入口中。
“这个是……”
鱼汤面一入口,二人脸上便露出震惊的表情。倒不是因为这碗汤面的味道,而是在这面中察觉到一股温和药力。
“这是你做的灵食?”
孟离摇头道:“我只是往里面加了一些寻常的灵草,还远远达不到灵食的效果,不过这碗面的灵食配方我已经想好了。”
王明柯喜上眉梢:“这样一来,我们以后岂不是一直都有免费的灵食吃?”
孟离道:“不仅如此,以后完成的灵食面,我也会在宗门里出售。”
唐元浩诧异道:“孟兄,这是要抢杨胖子的生意啊!”
孟离冷哼道:“这个胖子既然对我不义,那就不能怪我不客气。”
唐元浩摇摇头,叹道:“如果让他听到你这句话,心里不知会作何感想。”
“不说这个,先吃面!”
灵食面的事情还需从长计议,第二天一早,孟离如往常一样,去讲武堂上课。
虽说他已经获得考核资格,能够自由支配自己的时间,但讲武堂的课程还是能够让他受益匪浅,能去的话他一定会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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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完早课,孟离一个人来到机武殿。
机武殿内,石尧正在处理公务,见到孟离后起身相迎:“孟师弟,你来了!”
“石师兄,打扰了。”孟离双手抱拳表达出他对石尧这位师兄的敬意。
在休离宗生活的越久,就越能明白这位师兄的辛苦。
石尧笑道:“孟师兄不必客气,我可是听说了,演武场一战,你战胜罗木,如今已是万师叔的关门弟子。”
“让师兄见笑了,我能战胜罗木也是取巧而已。”
“师弟这么说可就不对了,你不过炼体五锻,想要战胜八锻的罗木,不使用一点取巧的方法又怎么能够做到?”石尧笑了笑说道:“老实讲,你能战胜罗木,我还是很佩服的,昨天听到你胜利的消息,我就在想你什么时候会来这里,没想到这么快就过来了。如果我没有猜错,你应该是为了秘境的任务而来
。”
孟离点头道:“我的确想了解一些有关后山秘境的任务。”
据孟离所知,想要进入后山的秘境,必须要从这里接取与秘境有关的任务,而这任务也有诸多条件,并不是想接就能接的。
石尧苦笑道:“不瞒师弟你说,我手上的确有两个秘境任务,原本想过段时间再放出去,不过师弟你是第一次来我这里接任务,我这个做师兄总要给你一些面子。”
“那就多谢师兄了!”
石尧从桌子上拿起一本厚厚的账簿,翻到最后。
“任务就在这里,你挑一个!”
孟离接过账簿,看着上面记录的内容。
任务:收集连心草。
等级:绿色。
任务:消灭凶兽牛角兽。
等级:红色(注:牛角兽力大无穷,实力堪比九锻武者。)
两个任务,正如石尧所说,都与后山秘境有关。一个是绿色任务,另一个是红色任务。
第一个任务,是收集灵草的任务。
梁雪之前曾经说过,后山之中灵草众多,而连心草不过是一种非常普遍的灵草,要在秘境之中找到十棵连心草,并不是什么难事。
相比之下,第二个任务就有些变态了。实力堪比九锻武者的牛角兽,可不是他现在能够对付的。
看到这两个任务,孟离心里就已经有了决定。
“石师兄,我选第一个任务。”
“那好,我这边就帮你记录下了。”石尧微微一笑,孟离的选择并没有出乎他的预料。
“我什么时候可以进入后山秘境?”眼见石尧帮自己办了手续,孟离更加迫不及待。
石尧道:“随时都可以,不过在你进入之前我建议你还是先寻一份地图,后山秘境中有很多危险的区域,一旦误入,甚至会危及生命。”
“多谢师兄提醒!”
走出机武殿,孟离思考着石尧刚才说的问题。
地图?
孟离伸手入怀,取出一块巴掌大的玉牌。
要说地图,没有什么比这块玉牌生成的地图更加精良,但这块玉牌的能力,他还没有摸索清楚,并不能保证一定成功。
“算了,还是稳妥一些,先找一张地图再说。”
后山秘境的地图并不难找,万物堂就有现成的地图,价格倒也公道,只需一个贡献度。
一个贡献度,这简直就是白菜价,和白送没什么分别。
孟离想了一下便恍然大悟,之所以会这样,多半是长老们的用心良苦。
秘境内的危险不小,若是因为地图的问题,导致人员伤亡,对休离宗将会是一个不小的损失。
至于为什么不是白给,也许是怕地图外泄。
以一点贡献度的价格买到地图,孟离按照地图上的指引来到秘境所在的位置。
作为休离宗的重地,后山秘境外有弟子长期值守。
那弟子年纪轻轻,长得倒是有几分儒雅,见到孟离后脸上露出疑惑的表情。
“你是什么人?我怎么没有见过你?”
孟离上前道:“这位师兄,我是新入门的弟子,前往秘境进行师门任务,还请行个方便。”
第三百三十八章 食物惹的祸
“新来的弟子?”守门弟子打量着孟离,警惕道:“你即是新来的弟子,又怎会有进入后山的资格?”
孟离挑战罗木的事,虽然闹得沸沸扬扬,却也不是人尽皆知,就像眼前这人,因为接了宗门的任务,需要长期值守此处,消息十分闭塞。
“此事说来话长。”孟离正要解释,忽然想起离开机武殿时,石尧交给他的一样东西。“我这里有一份任务凭证,师兄请看。”
所谓的任务凭证,是石尧亲笔所写的信引,机武殿中每签发一个任务,石尧都会开具一封。一式两份,一份封存,一份交给接取任务的弟子。
“的确是石师兄的笔迹。”守门弟子见到凭证上的字迹,心里的警惕这才放了下来,虽然好奇对面这位新弟子为什么会有进入秘境的资格,却还是没有问出口。
将凭证还给孟离后,守门弟子来到秘境光门前,催动真气,将光门激活。
流光转动间,秘境的光门已经打开。
守门弟子对孟离叮嘱道:“秘境之内危险重重,你首次进入,定当小心,切记,黑色区域万万不可踏入。”
“多谢师兄提醒。”孟离伸手抱拳,向对方一拜,而后向秘境走去。
目送孟离消失在光门中,守门弟子身体向后一靠,慵懒地瘫靠在石地上。
“唉,真是太无聊了!”他拔了根新发芽的青草,放进嘴里,一边咀嚼,一边嘟囔道:“师叔伯们都是怎么回事,怎么现在连新来的弟子都能进入秘境了?罢了罢了,不想这个。再过两日,我的任务就到期了,这个枯燥的地方,以后就算打死我也不来了。也不知道石师兄是怎么坚持下来的,在机武殿十年如一日,要是换了我,早就无聊死了。还有师父和师兄有没有想我,昨天梁师妹过来,说师父又收了一个弟子,叫什么来着?算了,等回去就能见到了。”
空间穿梭,当孟离睁开双眼时,已经来到一片葱郁的未知空间。
这是一片广袤的平原,青青野草,随风摇曳,形成极富节奏的波浪。
孟离拿出地图,与自己所在的方位仔细对照。
从地图上可以看出,后山秘境的面积十分辽阔,现如今已经探索的区域便已有数百公里,并被划分成三种颜色,危险程度由低到高,分别为绿、红、黑三色。
刚才进入秘境,门外那人提醒他不要进去黑色区域,就是因为太过危险,修为不到纳气,几乎没有生还的可能。
毕竟,那是只有长老们才能进入的区域。
孟离现在是炼体五锻,真气仍在持续走低,这种情况下,别说是黑区,就算是红区他都不会踏入一步。
好在,绿区本就是一片青青草原,生长在其中的灵草,足以满足孟离的需求。
此次秘境之行,孟离除了要找到连心草,还有收集其他两味灵草。
其一为天冬罗,其二则是五茗根。
这两味灵草,品级和连心草相同,都是很普通的灵草。不过放在一起,却有相辅相成的作用,是制作灵食面的最佳选择。
秘境,孟离已进过不止一次,不过秘境之间差异极大,休离宗的后山秘境,与孟离之前进入过的秘境不同,想要探索灵草,还需从长计议。
瞭望四周,少年郎取出地图。
从地图上来看,孟离现在正处于绿色区域的正中央,在他身后不远处是一排简陋的木屋。
这些木屋是宗门所建,用来给进入秘境的
弟子歇脚。
好不容易进来一次,没有采到足够的灵草,孟离自然不会出去。
顺着地图标注,先是找到木屋,解决了住宿的问题,而后,孟离正式开启了自己的秘境之旅。
就在孟离开始行动时,位于秘境极北的黑色区域中,一名身着银丝绸裙的高挑女子,正将一把银色佩剑从一条头生独角的巨蟒体内缓缓抽出。
巨蟒生角,已然有化蛟的趋势,是真真正正的高等灵兽,堪比武者纳气。
但现在,这只恐怖的巨蟒已然倒在地上,绝气而亡。
鲜血从洞穿的伤口流出,染红地面,浸透了深层的泥土。女子剑挽光华,甩掉剑身上的血迹,如玉般的纤纤细指轻轻一勾,便将银色佩剑送入鞘中。
“出来吧,我知道你已经来了!”
女子身后,一只皮毛油亮的黑豹迈着优雅的步伐缓缓走来。
“倪彩萍,你又在残杀我的同类,我已经忍你很久了。”
这只黑豹显然已是女子的老对手,口吐人言却未让女子感到惊讶。
被称为倪彩萍的女子说道:“黑尊者,我只不过杀了你一条跟屁虫,何必如此大动干戈,况且也是它招惹我在先。”
黑豹冷哼一声道:“真的是它招惹你吗?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来干什么!”
被黑豹当面揭穿,倪彩萍脸上露出尴尬的表情,她笑道:“别生气嘛,大家都是老相识。实不相瞒,我最近正在研究一款灵食,急需蛇胆入药。”
“所以,你就杀了我的手下?”
倪彩萍大义凛然道:“我这也是为了你好,你这手下,头生独角,不日就要化蛟。若真让它成功了,那便是与你同等的地级凶兽,难免会影响你的地位。”
“所以,我还要感谢你?”黑豹冷笑。
倪彩萍笑道:“感谢就不用了,你只要让我将蛇胆取走,我就已经心满意足。”
“哼,拿着你的蛇胆给我滚!”
黑豹一声怒吼,一股狂风以它为中心席卷而出,将方圆百米的草皮尽数摧毁。
倪彩萍来到巨蟒身前,以长剑挑取,将蛇胆从巨蟒体内取出。
“我走就是了,何必发这么大的脾气。对了,临走之前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之前我到秘境深处去了一趟,那里的封印已经松动,我想用不了几年时间,那个东西就会出来,你好自为之。”
说完,以身法御风,凌空而去。
休离宗的后山秘境,是孟离经历秘境中最辽阔的一个,即便不算红黑两色区域,绿色区域的面积也不算小。
辽阔的地域,创造了良好的资源环境,各种灵草随处可见。
连心草、天冬罗还有五茗根这三味灵草,自然也不例外。
孟离在秘境中搜索,不到一天时间,就已将连心草集齐,天冬罗和五茗根也找到不少。
晚上,孟离回到木屋,清点一天的收获。
此次秘境之行,主要还是为了准备灵食面的材料,天冬罗和五茗根他打算各取一百份,也只有这样才能应对他接下来的消耗。
一天下来,两种灵草的采集工作已经完成三分之一,剩下的灵草,他准备明天完成。
夜色渐深,天空中繁星显现。
虽然入春已经有段时间,但夜晚的天气还是会有些冷。
孟离点了一个火堆,然后走近厨房,厨房内的餐具一应俱全,角落里的米缸、面缸也都盛得
满满的。
看到面缸中雪白的面粉,孟离心中一动,生出制作灵食面的想法。
自从灵食面的配方被研究出来,他还没有正式制作过,借着今天这个机会,刚好试一试。
木屋南边就有一条河,孟离抓了一条鱼,然后开始制作灵食面。
半个时辰后,一锅散发着浓郁香气的面汤,被孟离端出厨房。
新完成的灵食面,从外表上看和普通的鱼汤面没有差别,只能从香气上闻出一丝细微的不同。
两相比较,灵食面的味道要更清淡一些,并多了一丝甘甜的香气!
孟离盛了一碗面,准备验证成果。就在这时,一阵异响传来。
沙沙……咔!
这异响来得突然,起初只是一阵细微的沙沙声,并未引起孟离的注意,直到一根树枝被踩断,这才让他意识到问题的严重。
“谁!”
孟离骤然起身,向声音传来的地方看去,闯入眼前的并不是人,而是一只似虎非虎的狰狞凶兽,尤其是头顶上那一对牛角,极为引人瞩目。
“牛角兽!”
见到这头凶兽,孟离脸上露出震惊的表情。这头生双角的凶兽,不就是另一个任务中的牛角兽吗?
孟离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在这种情况下遇到牛角兽。
牛角兽虽然不是高等凶兽,但却力大无穷,就连一些九锻的武者也不是对手,这也是为什么这个任务会被定级为红色的原因。
当初拒绝这个任务,孟离就是怕与牛角兽相遇,这些凶兽若是发起疯来,可没有他好果子吃。
牛角兽现身眼前,逃跑似乎成为唯一的选择,可当对方那猩红的血目向他凝视过来时,这个选择却又变得不切实际。
绝不能跑,一旦这样做,反而会刺激到对方。
对于危险的本能,让孟离做出最正确的选择。
值得庆幸的是,牛角兽在见到孟离的第一时间并未发生嗜血反应,更多的精力,反而是在那锅面汤上。
“它难道是被灵食面的香气吸引过来的?”
察觉到牛角兽的想法,孟离不禁松一口气,正要缓缓撤退,自己手上端着的面碗,却又引起对方的注意。
吼!
上一秒情绪还处于稳定的牛角兽,像是受到极大刺激,瞬间暴走。
“我去,还是一只护食的凶兽!”
感到无语的孟离,来不及为自己默哀,在对方还未有所行动前抢先出手,抬手便将手里的面碗砸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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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角兽被孟离“挑衅”的举动彻底激怒,尖锐的牛角一顶,便向孟离撞了过去。
孟离身法如烟,凌空一纵,躲过牛角兽的冲击,同时拔出木刀,催发刀芒向对方劈砍过去。
如果只会被动挨打,孟离也就不是孟离了。
刀芒飞出,劈在牛角上,只在坚硬的牛角上留下一道浅白的划痕。
牛角兽以怒吼宣泄不满,再一次向孟离发起冲撞。
强大的蛮力,坚硬的体魄,铸就了牛角兽无可比拟的实力。
孟离身法使尽,面对第二次撞击,不可能再像之前游刃有余,只能掏出裂爆符,将对方强行阻止,同时为接下来的逃命做准备。
不过,就在孟离准备激活裂爆符的时候,一道银色的身影,在浅薄的夜暮下幽然闪现,只见银光一闪,正准备发难的牛角兽便已经身首异处。
第三百三十九章 横财
“这……”
孟离被这突如其来一幕惊呆,望着点点星光下那正收剑回鞘的银色身影,震惊地说不出话来。
“你是什么时候入门的弟子,为什么我没有见过你?”
银衣女子收剑而归,打量着孟离。
孟离强行镇定,毕恭毕敬道:“在下是这个月刚入门的弟子,见过前辈。”
“刚入门的弟子就能进入秘境?”女子眉头一皱,看向孟离的目光忽然严厉起来。
孟离苦笑道:“实不相瞒,我是通过讲武挑战才得到进入秘境的机会。”
银衣女子点点头,勉强接受了孟离的解释。此时,空气中弥漫的香气引起了她的注意,她指着锅中的面汤,问道:“这是你做的?”
少年心领神会,立刻盛了一碗递过去:“请前辈品尝。”
“算你懂事儿!”银衣女子赶了一天的路,又与巨蟒缠斗,早就已经饿了,又哪会客气。
“咦!你这是……”
吃了一口后,银衣女子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原以为对方送给她的只是一碗普通面汤,没想到却另有乾坤。
“前辈,我这灵食面可还行?”
孟离盯着银衣女子,眼神中透着期待。
银衣女子没有说话,默默将面吃完后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晚辈孟离。”
“孟离!”银衣女子点了点头,看着孟离意味深长道:“很好,我记住你了。”
“啊?什么意思?”
孟离一头雾水,正欲刨根问底,对方却忽然转身,向秘境出口所在的方向走去。临走之前,只是摆了摆手,再未说过一句话。
“什么情况?”
眼见对方身影渐渐远去,孟离心头愈发疑惑。
他端起面汤,吃了一口,感受到体内传来的热量,心满意足道:“这不挺好的吗!”
灵食面的成功只是一个开始,接下来的准备工作足够孟离忙碌一段时间。
清晨,天刚亮。
蓝宝儿如往常一般,打开万物堂的大门。
见到门内的身影,蓝宝儿忽然愣住,而后扑了过去。
“师父,您总算回来了!”
万物堂内,不知何时多了一个银色身影,此人正是昨夜从后山秘境回来的倪彩萍。
倪彩萍作为休离宗的第五长老,主管宗门物资,是万物堂真正的管理者,平日里的生活也都是以万物堂为中心。
昨晚她从秘境出来,便直接来到万物堂,开始研究自己的灵食配方,经过一个晚上的努力总算将新灵食研究成功。
倪彩萍见到蓝宝儿扑来,轻轻一闪,躲了过去,笑道:“我不在的这几天,你可有惹是生非?”
蓝宝儿扑了个空,刚刚高涨的情绪瞬间跌落谷底,噘着嘴道:“没有,没有,师父你也真是的,一回来就质问人家。”
倪彩萍摇头苦笑,知徒莫若师,对于蓝宝儿跳脱的性子,她可是了若指掌,若非没有办法,她也不会将这偌大的万物堂交给后者打理。
“杨海最近怎么样?我不在的时候,他有没有听话?”
蓝宝儿撇嘴道:“这个死胖子,就从来没有听话过,贩卖灵食餐的任务,都快被他做成生意了,整天就知道不务正业。”
倪彩萍道:“杨海不像你,天赋有限,所以才会把心思放在其他方面,你
应该多帮他才是。”
“我才懒得理他。”蓝宝儿想起前两日发生的事情,捂着嘴笑道:“杨海这个死胖子,学什么不好,偏要学人家开赌局,最近可赔了不少。”
“还有这样的事。”倪彩萍脸色沉了下来。
做生意可以,开赌局可就说不过去了。
“可不是吗!师父,这次一定要好好教训他。”
倪彩萍无语道:“那就罚他打扫万物堂一个月的卫生。”
蓝宝儿笑眯眯道:“师父英明!”
倪彩萍白了蓝宝儿一眼,问道:“我问你,咱们休离宗,有没有一个叫孟离的弟子。”
蓝宝儿疑惑道:“孟师弟是前些日子刚入门的弟子,师父怎么会知道他的名字?”
“那就没错了。”倪彩萍想起那一碗灵食面,目中光彩一闪,道:“之前我在秘境中遇到过他,这个人有些潜力,我想把他招入万物堂。”
“师父怕是要失望了。”蓝宝儿苦笑道:“我之前已经征询过他的意见,他并不想加入咱们万物堂。”
“我有说过要征询他的意见吗?”倪彩萍冷笑道:“他一个刚入门的弟子,无依无靠,咱们威逼利诱,不信他不就范!”
师父这土匪的毛病又犯了。
蓝宝儿伸手抚额,无奈道:“早两日还行,但现在怕是不行了?”
“什么意思?”
“前两日,万师伯已经将孟离收为关门弟子,他现在已是刑法堂门下。”
倪彩萍气得直跺脚。
“这个万老四,竟然和我抢人,他难道不知道一个有灵食天赋的弟子对我们休离宗有多重要吗?不行,我要把人要回来。”
她也是一个急脾气,说去就去。
“师父,您先等等!”
见倪彩萍要到刑法堂去抢人,蓝宝儿连忙将其制止,苦笑道:“师父您应该知道,万师伯那可不是好说理的地方。”
“你说得没错。”
得到提醒,倪彩萍渐渐冷静下来。
“万老四就是一根筋,我的话他绝不会听。算了,我还是去找掌门师兄说理去!”
说完,便又有向掌门大殿走去。
看着自家师父匆匆而去,蓝宝儿不禁感到好奇。
“这个孟离,究竟做了什么,能够让师父如此在意?”
灵食面的成功,给孟离带来更大的动力。
第二天一早,将牛角兽的尸体干净后,孟离再次出发前往更远的草原采集灵草。
远处的草原,资源更加丰富,短短不到一天时间,剩下的灵草便都采集完毕。
夜晚来临之前,孟离背着装满灵草的布袋和一对牛角走出秘境。
秘境外面,之前负责看守的弟子已经不在。
孟离没有停留,直接来到机武殿,交付了采集连心草的任务。
十个贡献度到手,孟离却没有就此离开。
石尧见孟离毫无去意,问道:“师弟还有什么事吗?”
孟离嘿嘿一笑,将背后的牛角取了下来。“师兄,那个猎杀牛角兽的任务,能不能也交给我?”
石尧闻言惊起,瞪大眼睛看着孟离手上的牛角。“你这该不会是牛角兽的角吧?”
孟离将牛角送了上去:“师兄明鉴。”
石尧接过牛角,确定真伪后,脸上露出一抹苦笑。“你连牛角兽身
上最宝贵的东西都拿来了,我若不让你接任务,未免说不过去。不过我很好奇,你究竟是怎么除掉这只牛角兽的?”
孟离傻呵呵地笑道:“运气!运气而已!”
发了一笔横财的孟离刚回到住所,门外便传来一阵敲门声。
“孟离,你回来了吗?”
伴随着敲门声,王明柯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孟离打开门,将王明柯放了进来。
王明柯笑道:“我看见你屋里的灯光,就知道你回来了。”
“王兄有心了。”孟离给王明柯倒了一杯水,问道:“我走的这两天,罗木没找你们麻烦吧?”
王明柯笑道:“罗木输给你,害得不少人输了贡献度,如今已经自顾不暇,又怎么有时间来找我们的麻烦。”
“那就好!”
王明柯喝了一口水,好奇道:“孟兄,你这两日在秘境中过得怎么样?”
“过得怎么样?”孟离没听明白。
王明柯挠了挠头,尴尬道:“我的意思是,咱们休离宗的秘境怎么样?”
“原来你是想问这个啊!”孟离哈哈一笑道:“后山秘境环境不错,资源也很丰富,是一个不错的秘境,只要我们肯努力,秘境中的资源就能变成我们的力量,源源不断。”
王明柯双目放光道:“听你这么一说,连我也想去秘境看看了,从小到大,我还没有去过秘境呢!”
西州城虽然有不少秘境,却无一不被官府牢牢把守,王明柯一个世家少爷,很难有进去的机会。
“只要努力完成讲武堂的课程,很快你也能够进去。”
王明柯点了点头,换了一个话题:“你的灵草都采齐了吗?”
说起灵草,孟离表情郑重起来。
“之前计划的灵草,我都已经采齐了,而且灵食面我也实验过了,完全没有问题。”
王明柯兴奋道:“这可真是太好了,接下来我们是不是要将灵食面推向宗门了?”
“只怕还不行。”孟离摇摇头,异常冷静地说道:“我们刚入宗门不久,既没有根基,也没有信誉,在这种的情况下,又有谁会来买我们的东西?”
“你的意思是……”
孟离拖着下巴,所有所思道:“我需要一件事来提升我们的知名度。”
王明柯无语道:“孟兄,别人我不敢说,但你的大名,休离宗内现在已是人尽皆知!”
孟离苦笑道:“我不过是跟罗木打了一场,这点名声是不够用的。”
“我说的不是这个。”王明柯摆摆手,忽然凑了过来,神秘兮兮道:“你刚从秘境出来,应该还不知道,咱们宗门的五长老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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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呢?”
王明柯低声道:“这位五长老也不知从哪听说你会灵食,今天一早就找到掌门那里,说你是一个难得的灵食人才,非要让你改换门庭。为了这事,差点没和四长老打起来。现在全宗门的人都知道你会制作灵食了。”
“还有这样的事?”孟离一脸惊奇,他出去也就两天时间,怎么就发生这么大的事情。
王明柯道:“总之,你现在是咱们休离宗的名人了,大家虽然嘴上不说,私底下不知有多羡慕你。”
孟离想了想,道:“如果真是这样,对我们而言未尝不是一个机会,我们就借这个机会把灵食面推出去。”
第三百四十章 草率了
所谓民心可用,就是这个道理。
王明柯傻笑道:“孟离,这一次你可千万不能把我和唐元浩抛下。”
“这是自然。”孟离笑道:“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你和唐兄是我在这里为数不多的朋友,我若是有发财的机会,自然不会抛下你们。”
得到孟离的保证,王明柯高兴地跳了起来:“太好了,我这就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唐元浩!”
休离宗宫殿众多,除了讲武堂、机武殿、万物堂,还有藏经楼、兵库府、刑法堂。
其中最让人闻风丧胆的,莫过于位于休离宗最北侧的刑法堂。
一入刑法堂,三天不起床。
刑法堂之严厉,在休离宗内是公认的事实,凡有违反门规者,最后都逃不过刑法堂的责罚。
掌门吕义仁曾言,刑法堂乃休离宗矫正风骨之地,即修宗门之风貌,又修弟子之品性。
如果将休离宗比作一株参天大树,那坐镇刑法堂的万阳,就是休离宗的修枝匠。
凡是斜叉歪枝,通通都要修个干净。
此时,万阳在刑法堂大殿内负手而立。
在他身后不远处,一个容貌生得儒雅的弟子不知想到什么,忍不住笑了起来。
“赵简之,你笑什么?”万阳瞪了那弟子一眼,神情严肃。
唤作赵简之的弟子立刻站直身体,不苟言笑道:“回禀师父,弟子只是想起昨晚值守秘境遇到倪师伯的情景,那个时候她还让我向您问好呢!”
这个赵简之,正是孟离进入秘境时遇到的守门弟子。
今天是他值守任务的最后一天,中午的时候与替守的弟子办理好交接的手续,回来之后,正巧遇到了这出夺人大戏。
“哼,这个疯婆子!”万阳嘴上虽然不饶人,语气却已软了下来。
赵简之好奇道:“师父,我这孟师弟究竟是什么来路?为什么倪师叔会对他如此在意。”
“我怎么知道!”万阳面色难看道:“我只知道他对符箓有些研究,没想到还精通灵食。”
“我这师弟还真是多才多艺!”赵简之苦笑道:“照目前的形势来看,倪师叔是不会善罢甘休的,师父,咱们可千万不能让她把师弟给掳走啊!”
损失一个弟子事小,折了宗门威仪事大。
作为刑法堂负责人,万阳必须以身作则,如果在收徒的问题上出尔反尔,又置宗门规法于何地?
“你这句话倒是提醒我了。”万阳沉吟道:“你倪师叔最会死缠烂打,我这边既然行不通,她一定会去孟离那边想办法。明日一早,你就把孟离带过来。”
“师父放心,我一定将孟师弟完完整整地带过来。”
赵简之早就想见一见这个“名声在外”的孟师弟,对于明天不禁充满期待。
孟离三人秉烛夜谈,商议了一夜,才讨论出一套可行的办法。
天亮时,孟离送走王唐二人,正准备小憩片刻,门外竟传来敲门声。
“孟师弟在吗?”
听到这个声音,孟离愣了一下,不知为何,他竟觉得这声音有些熟悉。
带着疑惑,孟离来到门前,隔着门问道:“是谁?”
那人道:“我是四长老门下弟子赵简之,今日是受师父之命,特来接师
弟过去。”
“原来是赵师兄,失礼了!”
孟离推门而出,见到赵简之后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
这不是在秘境守门的那位师兄吗?
见到孟离,赵简之同样惊讶,短暂失神之后,哈哈大笑道:“我道这孟师弟是何方人物,想不到竟是你,难怪你能得到进入秘境的资格,原来是从罗木手里抢来的。”
之前他见孟离,还在奇怪为何一个刚入宗门的弟子能够得到进入秘境的资格,现在总算知道答案了。
孟离苦笑道:“我也不曾想到,师兄你与我竟是同门。”
“这只能证明你我有缘。”
赵简之忽然上前,一把拉住孟离胳膊,说道:“孟师弟,师父他对你甚是思念,你快随我去拜见他老人家吧!”
这是什么情况?
孟离疑惑道:“师兄,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师父怎么会想我?”
“师弟就不要问这么多,跟我走就是了。”赵简之不想耽误时间,硬拉着孟离往外走。
孟离苦笑道:“师兄,你容我收拾一下,我的衣物还没拿呢!”
“些许身外物,以后再拿便是。”赵简之不依不饶,手上的力量又加了三分。
孟离拗不过他,只能跟着他向外走,刚走出大门,便听一声骄喝道:“给我住手!”
孟离闻声看去,只见一个身披蓝裙的少女正挡在他们的必经之路上。
“蓝师姐!”
孟离见到蓝裙少女,眼前一亮,在昨夜商议的计划中,坐镇万物堂的蓝宝儿便是极为重要的一环。
打定了主意要与蓝宝儿搞好关系的孟离,还不等他有所表示,便听赵简之一声冷笑。
“宝儿师妹,不守着你的万物堂,一大早跑来这里干什么?”
这两人有仇不成?
察觉到异常的孟离立刻闭口,静观其变。
蓝宝儿道:“赵师兄不是被关禁闭了吗?出来了怎么也不跟师妹说一声?”
“师妹还是这么伶牙俐齿。”赵简之笑道:“如果没有什么事的话,你可以走了,你万师伯还等着跟孟离团聚呢!”
蓝宝儿道:“抱歉,万师伯这次要失望了,孟离现在还不能跟你走。”
“这事你说了可不算。”赵简之拉着孟离往前走,边走边道:“师弟我们走,我倒要看看谁敢拦我们。”
“师兄,说大话可是要被打脸的。”蓝宝儿站在原地不动,脸上透着一抹笑意。
赵简之暗道一声不好,正准备拉着孟离加速离去,却被一道从天而降的银色身影拦住去路。
“宝儿拦不下你,那我呢?”
“倪师叔!”赵简之见到倪彩萍,立刻站直身体,陪起一张笑脸。
尊师重道,此为休离宗门规第一条,赵简之作为刑法堂门下,自然不敢忤逆。
况且,他也不是倪师叔的对手啊!
“赵简之,几个月不见,你倒是本事大涨,现在连我都不放在眼里了。”
赵简之继续陪笑道:“倪师叔说笑了,我怎么敢呢!”
“哼!我看你敢得很!”倪彩萍衣袖一甩,吓得赵简之心头猛颤。
“师叔,您这样,让我怎么跟师父交差?”赵简之脸色发绿,像是苦
瓜一样。
怕什么来什么,这次带孟离回去,他最怕的就是碰到这位倪师叔。
倪彩萍笑了。“你怎么交差那是你自己的事,跟我有什么关系?”
我靠,欺人太甚啊!
赵简之差点喷出一口老血,打又打不过,讲理也讲不清,这一下他是真没辙了。
“师兄,你们究竟在干什么?”
一直在旁边静观事态变化的孟离开口了,老实讲,这种被人争抢的感觉并不是很好。
“孟离,我们又见面了。”倪彩萍看向孟离,语气之温柔,与对赵简之时的冷嘲热讽形成鲜明对比。
孟离看着倪彩萍,神情复杂道:“原来,您就是休离宗的第五位长老。”
那日在秘境中,对方一剑斩杀牛角兽,他就意识到对方不凡,只是因为对方看上去过于年轻,才没有往五长老的身份上妄加揣测。
然而有时候,真相往往就是被忽略的那一个。
倪彩萍严肃道:“那日你问我的问题,我没有回答,现在我可以明确告诉你,你的灵食面非常好,从那一碗面上,我看到了你的天赋,今日我不惜代价,想要收你为关门弟子,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您真要收我为徒?”孟离震惊无比,原来还真是抢徒弟来的。
倪彩萍点头道:“没错,你的灵食天赋很好,只有让我来调教,才不会被埋没。”
“额,这个……”孟离看向赵简之,苦笑道:“师兄,你早就知道会发生这种事吗?”
赵简之咬着牙道:“师弟,你千万不能答应,啊……”
话音未落,便被倪彩萍随手甩出的气劲震飞出去。
倪彩萍道:“孟离,我要听的是你自己的想法。你应该知道,跟着我学习灵食,对你的帮助会有多大。我听宝儿说你对凝元丹感兴趣,如果你拜入我的门下,不仅凝元丹,所有的丹方你都可以观阅。”
呼!
孟离呼吸急促,对他而言,这是一个难以抗拒的诱惑。
“我这个条件,应该不用考虑了吧!你放心,万老四那边,我会帮你解决,不让他来找你的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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倪彩萍微微一笑,事到如今,她已是胜券在握。
不论在谁看来,倪彩萍都是一个无法拒绝的选择,但孟离却有不同的想法。
倪彩萍和万阳,两个选择,实际上分别代表的是灵食和刀法。
灵食的确让人难以拒绝,但刀法才是孟离的根。
“对不起,倪师叔,我不能接受你的好意。”
“干得漂亮孟师弟!”
赵简之一跃而起,振臂高呼,还未来得及多加喝彩,又被倪彩萍击飞出去。
倪彩萍沉声道:“没有人能拒绝我,今天就算绑,我也要把你绑回去。”
如此坚决的态度,孟离不知是哭还是笑。
“倪师叔,孟离已经做出选择,你又何必强人所难。”赵简之被孟离之前的果决所感动,一步跃到孟离身前,说道:“孟离你先走,倪师叔这边,我先帮你挡着。”
“就凭你?”倪彩萍再次挥出一道气劲,不费吹灰之力便将赵简之的防线击溃。
赵简之躺在地上,仰头看着一脸无奈的孟离尴尬道:“草率了!”
第三百四十一章 刀法的缺陷
“孟离,得罪了!”
倪彩萍不想再耽搁,击飞赵简之后,抛出一条袖带,向孟离束去。
孟离不甘束手,施展身法向后退去,但那袖带在倪彩萍手里,就像是被赋予了生命,极为灵巧地追上孟离。
眼见着孟离就要被抓时,一道高壮的身影突然凌空而下,一刀斩断了倪彩萍的袖带。
赵简之见到从天而降的万阳,喜极而泣道:“师父您可算来了!”
万阳瞪了赵简之一眼后,不再理会自己这个蠢徒弟。走到倪彩萍面前,沉声道:“师妹,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不要再胡闹了!”
倪彩萍冷哼道:“万师兄,别以为你实力比我强,我就会怕你。这件事,我是不会让步的。”
倪彩萍要抢孟离,并不是为了她自己,更是为了宗门。如果能多培养出一个灵食师,休离宗的底蕴将会更强。
“你不让步又能如何?”万阳道:“宗门礼法不可废,你莫要让我请出门规教法。”
倪彩萍沉着脸道:“万老四,你敢对我用门规,我可是休离宗的五长老,这些年我为宗门做了多少贡献,难道你不知道吗?”
万阳面无表情道:“门规面前一律平等,就算你贡献再大,犯了错,也要吃我刑法堂的鞭子。”
“好好好,你万老四还真是铁面无私!”倪彩萍气得不行,可要和万阳交手,她还真不是对手。
抢人不成后,倪彩萍只能放弃,丢下一句“你给我等着”便带着蓝宝儿走掉了。
倪彩萍一走,孟离总算松了一口气,向万阳感激道:“多谢师父出手相救。”
刚才若不是万阳突然出现,将袖带斩断,他现在就已被倪彩萍掳到万物堂当牛做马了!
为万物堂无偿打工,可不是他希望发生的事情。
万阳注视着孟离,满意地点了点头。
“你很好!”
刚才孟离拒绝倪彩萍时说的那些话,他都已经听到,也是因此,让他对孟离的印象改观了不少。
赵简之道:“师父,咱们还是先回去吧!等把师弟安顿妥善,咱们也就不怕师叔惦记了。”
“言之有理。”
万阳点了点头,亲自将孟离带到刑法堂。
刑法堂的后院有一排厢房,正是万阳一脉的起居之地。赵简之在万阳的吩咐下,将孟离领进一间早已准备好的厢房。
两室一厅的厢房内,赵简之拍了拍孟离的肩膀,语重心长道:“孟师弟,从现在起你就是咱们刑法堂的人了,你放心,以后有师父护着你,没人再敢招惹你。”
赵简之这话,明显是话中有话。孟离听出了他的意思,苦笑道:“今天发生这么多事,辛苦师兄了,以后若有用上师弟的地方,师兄尽管吩咐。”
赵简之性格爽朗,见孟离如此热诚,心里颇为感动。
“你我同为师父弟子,在这里就是最亲的人,理应互相帮助。师父门下,共有三人,除了你我,还有一位廖师兄。”
“廖师兄?”
“对,廖谨言廖师兄。”说到这里,赵简之忽然叹了一口气,“咱们这个廖师兄,性格有些古怪,等你以后见到就知道了。”
“廖师兄不在吗?”
赵简之笑道:“廖师兄和大师兄下山历练
去了。你还不知道吧!咱们师父和大师兄是父子关系,不过大师兄出自掌门一脉,是掌门唯一的亲传弟子。”
说起休离宗的诸多弟子,孟离倒是想起一个人来。
“师兄,你和郭聪熟悉吗?”
赵简之疑惑道:“郭聪是谁?没听过。”
“郭聪也是咱们休离宗的弟子,你怎么会没听过?”
赵简之缓缓摇头:“师弟你可能搞错了,我在休离宗生活了这么久,几乎所有的弟子我都认识,我敢保证这里绝没有叫郭聪的弟子。”
“怎么会这样?”这个结果,让孟离有些无法接受,如果郭聪不是休离宗的弟子,他为什么要骗自己呢?
当初,孟离之所以选择休离宗,正是因为郭聪的一封书信,现在看来那封书信,很有可能是郭聪在刻意引导。
难道他是为了让我进入休离宗,才刻意如此?
“师弟,你先在这里休息一会儿,我去食堂弄一些饭菜回来,为你接风。”赵简之见孟离心中有事,不再久留。
送走赵简之,孟离开始熟悉自己的新住所。
两室一厅的厢房,除了桌椅齐备的客厅,分别是一间卧室,以及一间书房。
孟离将自己为数不多的东西放入卧室,而后来到另一边的书房。
书房中有上好的文房四宝,然而最为惹眼的还是一排红木雕花的精美书架,美中不足是这书架上的空空如也。
书架上不仅没有书,连摆放书籍的痕迹都没有,从这一点能够看出,他是这个房间的第一个主人。
当然,这间屋子以前是否有人住过并不重要,相比他之前的住宿条件,这里的居住环境已经非常不错。
尤其是多出的书房,不论是制符,还是炼制灵食丹药,都相当方便。
孟离坐在书桌前,思考着以后的打算。
通过今天的事情,他已经意识到宗门内极为无奈的一面,倪彩萍的蛮横,万阳的霸道,无不说明这一切,实力为尊。
若非倪彩萍忌惮万阳的实力,他今天还真有可能被掳去,至于他自己的感受,根本没人在乎。
“必须要尽快提升实力。”
孟离双拳紧握,目光闪烁。
既然进了休离宗,那便要尽快提升自己的实力,避免再发生这种被别人掌控命运的事情。
其实,从秘境回来之后,孟离已经有了快速提升实力的想法。
首先要将灵食面推广出去,赚钱大量贡献度。再已贡献度换取提升境界的资源。
将接下来的计划在脑海中过了一遍,孟离起身来到院子里。
此时,万阳正站在背对房门的地方,静默而立。
孟离走过去,这才发现对方正闭目调息。
武者修炼,行气血,藏真气。行坐卧立皆可修炼。
见万阳正在修炼,孟离不敢打扰,正准备退去,万阳忽然睁开双眼。
“你来了!”
孟离行了一礼道:“徒儿拜见师父。”
万阳微微一笑道:“这里的环境你可还习惯?”
“挺好的。”孟离的语气略感拘谨。毕竟是第一次和万阳单独相处,有些紧张。
万阳挥挥手,像是要将这份略有拘谨的氛围吹散。
“
你不必紧张,我既然收你为徒,你我便是这山上最亲近的人,以后你有什么问题,都可以来找我。”
孟离不好意思道:“徒儿还真有一个问题。”
“你说!”万阳双手背后,摆出一副严师的姿态。
孟离抽出木刀,以双手托住。
“徒儿之前学过三式刀法,本已大成,但最近使来却总有一种差强人意的感觉。”
“刀法的问题!”万阳来了兴趣。
孟离点了点头,道一声“是”。
万阳向后退出两步,坐在院子中央的石座上。
“使出来让我看看。”
孟离做深呼吸,身影由静而动,一连将三式刀法施展出来。
出刀见血、刀斩流萤、刀意长鸣。
他施展的三刀,正是得自燕行观的三式刀法。
随着刀意长鸣的融会贯通,孟离已经将三式刀法尽数掌握,直到这时他才发现,这三式刀法中竟然隐藏着巨大缺陷。
具体缺在哪里,他却说不出。
万阳见了这三刀,陷入沉思,过了许久,感慨道:“你有如此刀法,为师深感欣慰。”
孟离红着脸道:“师父,你就别拿弟子开玩笑了。我这三式刀法单独施展还没什么,一起施展时,问题就出现了,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万阳笑道:“你有这种感觉就对了。”
“什么意思?”
万阳道:“如果我没有猜错,你的这三式刀法,应该是由一招拆分而成。”
孟离心中一颤,他记得燕行观的确说过这样的话。
万阳继续道:“我辈武者,练刀修意,这种意志往往也会融入到刀法之中。你这三式刀法,共成一体,如今全都被你融会贯通,刀意与刀意之间形成共鸣,这才会怅然若失。”
“那我应该怎么办?”孟离迫切追问。
“这个简单。”万阳伸出手指,三根变为一根:“将这三刀融合成一刀!”
孟离看着仅存的一根手指,苦笑道:“这个恐怕没有您说得那么简单。”
万阳在孟离肩膀上拍了拍:“以你现在的能力,也许还做不到,可只要努力,总有一天你是可以成功的。你看这样如何,咱们就将这件事定为你的一个修炼目标,看你几时能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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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真的行吗?”虽然万阳说得不错,可孟离还是感到了压力。
万阳语重心长道:“学武,就是一个成长的过程,我辈武者自当坚定信心,唯有如此,才可越来越好。”
孟离抬头看向万阳,后者真诚的目光,让他心头涌起一股暖流。
“我明白了,师父!”
午饭是在刑法堂的偏殿里面吃的,吃的是最简单的青菜小炒。
赵简之拿着筷子在青菜里来回扒拉了两下,孟离看得奇怪,问道:“师兄,你在找什么?”
啪!
赵简之将筷子摔在桌上,气愤道:“这个倪师叔,实在太可恶了,竟然把我们的灵食供应都给断了。师父,她这是公报私仇啊!”
刚才,赵简之到食堂去打饭,本想弄一些灵食餐为孟离接风,谁想那杨胖子竟然看都不看他,将其胖揍一顿才知道,竟然被掐了灵食供给,只要是刑法堂门下,一律不给。
第三百四十二章 准备灵食面
“吃饭!”万阳默默吃着白米饭,无动于衷。
赵简之愤愤不平道:“师父,难道咱们就这么被欺负了?要我看咱们也应该去找掌门评评理!”
孟离自责道:“师兄,是我害了大家。”
“师弟,这不关你的事!是他们万物堂欺人太甚。不就是会做个灵食吗,有什么了不起的。”
说到这里,赵简之忽然想起一件事。
“话说回来,师叔他们为什么要抢师弟?”
万阳面无表情道:“因为你师弟有灵食天赋。”
赵简之眼前一亮道:“师弟你真会制作灵食?”
“是会那么一点点!”孟离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灵食餐会不会?”赵简之不依不饶。
孟离苦笑道:“有一个自制的灵食面!”
赵简之眼中光彩更胜:“师弟,师兄有一个不情之请,不知该不该讲。”
“师兄可是要尝尝我做的灵食面?”事已至此,孟离又怎会猜不到他在想什么。
“就是这个意思。”赵简之嘿嘿笑道:“师弟,不为难吧?”
孟离道:“今日我正式加入刑法堂,理应将自己最拿手的灵食面拿出来,孝敬师父和师兄。”
“师父。”赵简之看向万阳,后者轻叹一声,放下碗筷道:“简单一些。”
“弟子知道了!”
刑法堂内有现成的食材,至于天冬罗和五茗根,孟离则是随身携带。
不到半个时辰,一锅灵食面便已新鲜出炉。
孟离将盛好的灵食面端上餐桌:“请师父和师兄指点。”
“好说,好说。”早已迫不及待的赵简之拿起筷子尝了一口,顿时眼前一亮:“师弟,你这手艺行啊!”
得到夸奖的孟离笑了笑,看向万阳道:“师父,您也尝一尝,这面凉了可就不好吃了。”
万阳点了点头,端起碗,喝了一口雪白的面汤。
“我总算知道师妹为什么要抢你了。”
面汤入口,万阳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
他的确没有想到,孟离的灵食面竟会如此美味。
一般的灵食餐,都会注重效力,口感方面会差上不少。可孟离的灵食面,却是口感和效力并存,即便在休离宗也是难得一见的佳肴。
赵简之得意道:“有了师弟这灵食面,食堂里的灵食餐就算他们请我吃,我都不吃。不是我吹捧师弟,任何吃到灵食面的弟子只怕都会这样想。”
赵简之的话倒是提醒了孟离。
“师兄,你觉得我的灵食面会不会被宗门认可。”
赵简之听出了孟离的话外之音,若有所思道:“你想和万物堂抢生意?”
孟离大义凛然道:“我不是想抢万物堂的生意,只是想让大家能够多一个选择。”
灵食面推出之后,势必会和万物堂展开竞争,孟离之前的想法,是要跟万物堂合作,共同经营灵食面,用让出的那部分利益,换取凝元丹的丹方。
可因为白天发生的事情,他和万物堂的关系已经跌入冰点,不得不另谋出路。
刑法堂是孟离最好的选择,如果可以得到万阳的支持,他将再无顾虑。
“师弟说得对!”也许是之前在食堂受到的不公引起了赵简之的共鸣,正愁没地方发泄的他立刻拍案而起,义愤填膺道:“万物堂垄断灵食生意这么久,嚣张跋扈,现在连师父
都不放在眼里,这次一定要给他们一个教训。”
“胡闹!”万阳瞪了赵简之一眼,沉声道:“你这是要和与你倪师叔为敌吗?”
“徒儿不敢!”见万阳生气,赵简之吓得面色苍白,要说他最怕的,还是自己这位严厉的恩师。
万阳看着孟离,轻声道:“年轻人应该有自己的想法。灵食面的事,你可以放手施为。切记,不可刻意针对万物堂,咱们休离宗相敬如宾的团结之风,不能坏在你们手上。”
相敬如宾?
孟离脑海中闪过今日早晨万、倪二人险些大打出手的画面,神情愈发怪异。
这是在说反话吧!
一顿饭,让师徒三人的关系更加融洽。
下午,孟离抽空去了一趟之前住的地方,找到王明柯和唐元浩,跟他们说了更改计划的决定。
孟离的意思是要再等几日,毕竟他现在刚搬到刑法堂,很多事情还要适应,没有太多的精力用来准备灵食面。
王唐二人本就以孟离为主,对孟离的决定并无异议。
在讲武堂听了一上午的课,回到刑法堂时,正遇到准备出门的赵简之。
孟离见他行色匆匆,好奇道:“师兄这是要去哪里?”
赵简之道:“我有一个紧急的任务,需要下山一趟,等回来再跟你细说。”
说完便向外面飞奔而去。
“什么任务,这么着急?”
孟离挠了挠头,满心疑惑地走进院子,此时万阳正在院子里吐纳调息,孟离走上前道:“师父,我刚才见师兄匆匆而去,是出什么事了吗?”
万阳站稳收工,长长吐出一口气道:“刚才收到消息,离山村附近的水域发生灾害,有一大批恶鱼不知从何处而来,现在离山村已经有不少渔民被恶鱼咬伤,掌门担心事态恶化,便让他立刻下山。”
“渔民们受伤了?”孟离担忧道:“师父,我能不能跟师兄一起,上山之前,我一起住在村子里,村民们对我很照顾。”
万阳道:“咱们休离宗的规矩,如无特殊情况,上山不满一年的弟子一律不得下山。放心吧,你师兄会处理好的。”
宗门以习武为主,生活不仅枯燥,对弟子的要求也十分严格。像孟离这种新人,几乎没有自由。
没有得到下山的允许,孟离有些失望,在离山村住的这半个月,孟离曾捕鱼数次,认识了不少离山村的渔民,尤其是小秋一家,相处得十分融洽。
也不知道小秋的父母有没有受伤?
离山村民风淳朴,村里的人都是乐天派,无忧无虑。
但今天,村民们却再也笑不出。
离山村的岸边躺满了受伤的渔民,这些渔民全部都是受鱼灾所害,身上被咬伤数处。
老村长站在人群中,脸色沉重,如同阴云。
正在忙着帮渔民包扎伤口的钱子林,顶着红眼圈走过来道:“爹,这些恶鱼真是太可恶了,大家都被害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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滔滔江水,浪花翻涌,每一朵浪花下面都是一条数尺长的大鱼。
老村长叹道:“先组织大家撤离,这段时间先不要下水了。”
钱子林道:“咱们村里的渔民都是靠水吃饭,现在不让他们下水,这不是把他们往绝路上逼吗?”
老村长道:“放心吧!这件事我已经上报休离宗,过不了多长时间,就会有人来帮我们。”
虽然很担心离山
村的情况,但孟离现在能做的就只有等待。正式跟随万阳学习后,也就意味着孟离不用再去上讲武堂的课程。
自从挑战成功后,孟离已经不用强制上课,之所以一直保持,就是为了里面的刀法课程,现在有了万阳这个刀法大家亲自教他,自然不用舍近求远。
学武的过程非常艰苦,除了万阳亲自安排的功课,每天至少挥刀三万次的修炼,仍是雷打不动。
好在孟离早已习惯,并不觉得枯燥。
赵简之下山的第二天,孟离跟着万阳学了一套新的刀法,此刀法名为拆刀,一共只有十式,但却环环相扣,对他领悟三刀合一颇有帮助。
练了一上午,将刀法基本掌握后,孟离来到食堂。
此时,王明柯已经占好位置,见到之后孟离招手示意。
孟离走过去,没有见到唐元浩的身影,问道:“唐兄呢?”
王明柯道:“唐元浩接了一个清扫讲武堂的任务,下课之后要把讲武堂收拾一遍。”
“唐兄开始接任务了?而且还是打扫卫生的任务?”
孟离有些惊讶,唐元浩作为金鸣城城守之子,出身高贵,从小就是天之骄子,养尊处优,何时吃过这种苦。
王明柯苦笑道:“宗门里的任务不多,像我们这些新入门的弟子,能接到的也就只有这些杂活。唐兄性格要强,不想总是依赖你的贡献度,所以才接下这个任务。”
孟离道:“贡献度的事情不急,等我们的灵食面卖出去,赚到的贡献度,足够维持日常开销。”
话音刚落,唐元浩的身影出现在他身后,后者说道:“贡献度还是其次,宗门发布这些任务,主要还是为了磨砺我们的性子,我们多做一些总归没有坏处。”
武者练武,能吃苦是最基本的条件,宗门发下这些杂活任务,也有让刚进宗门的弟子打磨性子的意思。
唐元浩在孟离身旁坐下,表情严肃道:“我刚才打扫讲武堂的时候听到一个消息。”
“什么消息?”直觉告诉孟离,唐元浩说的消息,应该不是一个好消息。
唐元浩沉声道:“杨海已经知道你把他坑了的事情,我刚才见到他和罗木等人在暗处议论,想要给你一个教训。”
“这个杨胖子,实在太可恶了!”王明柯义愤填膺道:“他既然要坐庄,就应该愿赌服输,现在这样不是输不起吗?”
唐元浩不动声色道:“关键是孟离拒绝了万物堂。”
闻听此言,孟离不由得发出一阵苦笑。
“杨胖子不足为虑,我们既然要做灵食面,就一定会和他发生冲突,现在撕破脸,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唐元浩道:“灵食面的计划要启动了?”
孟离点头道:“原本还想再等几天,但杨胖子既然要对付我,我也不能坐以待毙。明天我就把灵食面推出去,到时就要辛苦你们了。”
回到刑法堂后,孟离就一头扎进厨房,和面熬汤,为明日的灵食面做准备。
万阳从门前经过,见到孟离忙碌的身影,若有所思道:“你要开始卖面了?”
孟离道:“本来想等师兄回来,可是出了一些意外,所以就把时间提前了。”
万阳没有问他出了什么意外,只叮嘱了句“不要影响练武”,便阔步而去。
见万阳没有反对,孟离的情绪更加高涨,一直忙碌到后半夜,才堪堪睡去。
第三百四十三章 生意火爆
第二天,不等天色完全亮起,孟离就推着一个平板车,来到通往食堂的必经之路上。
不久,王明柯和唐元浩摸黑走来,三人相视一眼,悄无声息地忙碌起来,不出片刻,一个简陋的面摊便被他们合力搭建起来。
此时,天色方亮,有弟子从山道上现身。第一个注意到面摊的是一个体型瘦弱的弟子,面容发黄,看上去有些憔悴。
“奇怪,这里什么时候有人摆摊了?”
瘦弱弟子看到面摊,先是感到好奇,而后走了过去。
“请问,你们这是……”
见有“客人”上门,三人精神一振,同时挤出最热情的笑容。
孟离拿出一个写着“灵食面”的牌子,说道:“这位师兄,这是我们灵食面,今日开业酬宾,一碗面只需一个贡献度,你要不要尝一尝?”
“灵食面?”瘦弱弟子露出怀疑的目光。
孟离笑了笑,将盖着鱼汤的盖子掀开,刹那间,一阵浓郁的香气扑面而来。
“好,好香!”
瘦弱弟子闻到香气,情不自禁地吞咽起来。
孟离笑道:“我们的灵食面不仅营养丰富,而且味道鲜美,保准让你物有所值。”
“你们的灵食面真能达到灵食餐的标准?”
瘦弱弟子心动了,从他的外表能够看出,他是一个非常拮据的人,一个贡献度一碗面的价格,对他而言,的确是难以抗拒的诱惑。
更何况,刚刚起床的他,的确有些饿了。
孟离微微一笑,给了对方最后一击。
“你可以先品尝后付账。”
“那好,我就试一试!”
瘦弱弟子要了一碗面,就这么站在面摊前,满怀期待地吃了起来。
周围的弟子越聚越多,原本都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情,见到这一幕,也不禁产生几分期待。
瘦弱弟子沉默着将灵食面吃光,其间,脸上露出既惊讶又疑惑的复杂表情,看得在四周围观的弟子一头雾水。
“孙勉,这灵食面怎么样?你倒是说句话呀!”
人群里传来起哄声,但孙勉却无动于衷,在将碗里的灵食面全部吃完后,默默放下一个贡献度。
“给了?”
众人看到这一幕,发出阵阵惊呼,一个与孙勉关系莫逆的弟子拉着他的胳膊问道:“效果怎么样?”
仍在回味的孙勉恍然如梦,感叹道:“真是太美味了,这是我吃过最美味的灵食餐。”
“你小子,是不是太夸张了?”人群中传来质疑声,不论怎么看,孙勉的样子都有些过于夸张。
孙勉哼了一声,道:“不信你们可以自己试试,反正也就一个贡献度,也不贵。”
孟离见机说道:“因为材料有限,我们只准备了五十碗面,先到先得,请大家抓紧时间。”
与孙勉交好的弟子,相信好友的判断,自告奋勇,当起了第二个试吃的人。
人群中再次传来询问,当那人与孙勉的回答如出一辙时,事情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众人纷纷掏出贡献度,要试试这个味道极佳的灵食面。
一个贡献度,用
来满足心中的好奇,并不奢侈,况且这灵食面的确很值。
孟离也没想到自己的灵食面竟然会这么受欢迎,收摊之前对众人喊道:“各位同门,今晚还有五十碗灵食面预售,不过一个贡献度的价格只此一日,过了今日灵食面的价格将会恢复成两个贡献度,请大家相互转告。”
经过一堂课的发酵,灵食面彻底传遍休离宗。
中午,杨胖子明显感觉到今天的生意有些差强人意,不仅如此,还有一种惹人注目的感觉。
罗木神色匆匆地从一旁走来,说道:“听说了吗?孟离推出了一款灵食面,反响似乎不错。”
“还有这样的事情?”杨胖子眉头一皱:“他难道不知道灵食是我们万物堂的生意吗?”
罗木冷笑道:“这件事在咱们休离宗尽人皆知,他又怎会不知道?”
“哼!这个孟离真是越来越狂妄了,他真以为有四长老罩着他,他就能肆无忌惮了?”
罗木义愤填膺:“孟离不识好歹,这是你我早就已经知道的事情,现在竟公然和万物堂作对。万物堂可是五长老的地盘,他跟万物堂作对,就是对五长老不敬。”
杨胖子若有所思道:“你的意思是让我把这件事上报给老师?”
罗木冷笑道:“之前孟离拒绝五长老招揽,我相信五长老一定不会放过这个难得的机会。”
杨胖子眼前一亮,看着罗木惊讶道:“想不到罗兄竟有如此心机,这样一来,自然会有人帮我们收拾孟离。”
罗木双拳紧握,恨声道:“孟离这个家伙,让我颜面扫地,我一定不会放过他。”
孟离虽然已经预料到蓝宝儿会出现,但却没有想到对方会来得如此之快。
晚餐时分,当孟离的面摊架起来的时候,蓝宝儿出现在他的面前。
孟离看着来者不善的蓝宝儿,若无其事道:“宝儿师姐有何贵干?也是来我这里吃面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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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宝儿道:“听说师弟的灵食面味道极好,我这个做师姐的自然要给你捧捧场。”
“师姐客气了。”孟离盛了一碗灵食面,递给蓝宝儿道:“这是我孝敬师姐的,分文不取。”
“师弟有心了,既然如此,师姐就不客气了!”蓝宝儿笑着接过面汤,尝了一口后赞叹道:“嗯,味道还真是不错,营养也不比杨海的灵食餐差,难怪会这么受欢迎。”
“师姐如果喜欢,那便多来一碗!”
“不必了。”蓝宝儿将只吃了一口的灵食面放下,严肃道:“我这次来,其实是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跟师弟说。”
孟离暗道一声来了,表面上却很平淡,说了一句“师姐请讲。”
蓝宝儿,目光闪烁道:“师弟可知道,宗门内所有的灵食生意,全部都是由万物堂负责,你现在没有允许的情况下,公然售卖灵食面,这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孟离故作惊讶,道:“门规里有这一条吗?”
作为刑法堂的弟子,门规这一块他可是拿捏得死死的。
“师弟还真是刑法堂的高徒啊!”
蓝宝儿面若冰霜道:“宗门虽然没有明确规定,可却也是默认的事实,就好像有弟子犯
了门规,也没有明令要求要送到你们刑法堂接受惩罚,可这种事情不去你们刑法堂又能去哪呢?”
孟离沉默了,不得不承认,蓝宝儿说得有些道理。
每个地方,都有每个地方的规矩,或是明,或是暗,但不论是哪一种,只要生活在其中,就一定要遵守。这就是所谓的不成文的规矩。
休离宗自然也不例外。
蓝宝儿显然并没有要与孟离为敌的打算,笑了笑道:“师弟刚入门不久,这些东西不知道也在所难免,师姐不怪你。其实要解决这个问题也不难,只要你加入万物堂,这灵食面,你想卖多少就卖多少!”
孟离无语道:“都到了这个时候,师姐竟然还不死心?”
“师弟怕是小看了我们万物堂的决心,那日回去后,师父就已经交代,以后有任何招揽师弟的机会,都不能错过。”
蓝宝儿忽然凑到孟离身前,低声道:“师弟,别说师姐不给你面子,今天我先给你一次机会,从明天开始,这个摊位如果再出现,你可就不要怪我对你不客气了。”
目送蓝宝儿离去,孟离面色沉重起来,他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王明柯无语道:“孟离,我们好像惹到大麻烦了!”
按照三人之前商议的结果,这样做的结果顶多是得罪万物堂,双方展开竞争。
可让他们没有想到的是,对方竟然连竞争的机会都不给,直接一棍子打死。
“宗门有宗门的规矩,万物堂这一手的确够狠。”孟离苦笑一声。
用宗门把他们压死,这是连一点喘息的机会都不给他们。
王明柯道:“真的连一点办法都没有吗?”
孟离摇了摇头。
说真的,就这么让他放弃,他也很不甘,可是形势所迫,不得如此,如果他真敢跟万物堂对着干,那他可就犯了休离宗的大忌,到时候,就连万阳都救不了他。
“可是……”
王明柯还想争取,却被唐元浩拦了下来。
唐元浩道:“算了吧!孟离是刑法堂门下,他若坏了规矩,四长老那边也没有办法交代。”
虽然晚上又赚了四十九个贡献度,但孟离三人实在高兴不起来,因为这很可能是他们我最后一次摆摊了。
出师未捷身先死,说的就是他们现在这个情况。
晚上回到刑法堂时,万阳正坐在大厅里独自出神。
来到刑法堂这段时间,孟离很少见万阳发呆,关心道:“师父,您怎么了?”
“哦,我没事。”万阳回了回神,说道:“昨天不是说要出去卖面吗?效果怎么样?”
孟离耷拉着脑袋道:“别提了,灵食面恐怕是卖不了了。”
“没人买吗?”万阳感到有些疑惑,孟离的灵食面他吃过,味道和效果都不错,不应该没人识货。
孟离摇了摇头,苦笑道:“是万物堂插手了,倪师叔的意思是,休离宗里只有他们万物堂才有资格贩卖灵食。”
“这个倪彩萍,真是太没气量了,竟然连一天都等不了。”万阳似乎早就猜到了这个结果,笑了笑说道:“不用担心,这件事我会帮你解决的。”
第三百四十四章 万阳出马
孟离眼中闪过一道明亮的光彩,随后又迅速暗淡。
“师父,如果太为难的话就算了吧!倪师叔的话毕竟也在理,咱们刑法堂不能坏了宗门的规矩。”
看着孟离真诚的目光,万阳点了点头,心中暗暗赞许。
“你放心,为师自有分寸。”
这件事究竟谁更占理,并不是倪彩萍说了算,而是要经过宗门定夺。
孟离来到万阳身后,以极为娴熟的手法为万阳揉肩捶背。
“嘿嘿,师父您之前交给我的那套拆刀法,我还有几招不太明白,想请师父指点一二。”
万阳肩膀一震,将孟离手掌震脱。
“你这小子还真是会得寸进尺,为师为了等你可是连晚饭都还没有吃?”
“徒儿有罪,怎么把这件事给忘了!”孟离心领神会道:“我今天熬鱼汤时,特地为师父留下一些,我现在就去给师父煮面。”
万阳轻笑道:“既然要去煮面,那就再多煮两碗。”
当孟离将面汤做好时,万阳并没有立刻享用,而是带着这三碗面,向门外走去。
“这是要干什么?”
孟离见到这一幕,不禁感到好奇,眼看着万阳消失,这时孟离才反应过来。
“不对啊!不是说好要指点刀法的吗,怎么这就走了?”
掌门大殿,骆长安正在向吕义仁报告近段时间众弟子的修炼成果。
就在骆长安完成汇报准备离开的时候,掌门大殿的大门忽然被人从外面开启。
看着不请自来的万阳,吕义仁一脸疑惑:“万师弟今天怎么有空到我这来了?”
休离宗众多长老中,性格最为孤僻的就是万阳,平日总是一个人呆着刑法堂,若是没有重要的事情,不会来找他。
万阳性子直,开门见山道:“掌门师兄,我这里有一碗面,想要请你品尝。”
“吃面?”这个答案,不禁让吕义仁更加疑惑。他看着万阳端过来的灵食面,问道:“这是什么面?”
万阳说道:“师兄吃过就知道了。”
“这,好吧!”吕义仁才刚吃完饭,并无食欲,只因万阳盛情难却,才勉强吃了一口,但就是这一口,让他改变了之前的想法。
“这是灵食?”
万阳点头道:“此面为灵食面,是孟离所做。”
骆长安想起今日讲武堂内兴起的传闻,哑然失笑道:“今天听说孟离在宗门内摆起面摊,卖的难道就是这灵食面?”
万阳倒也干脆,直接其中一碗放到骆长安面前,说道:“师兄请用。”
骆长安述职,每日都会固定时间,万阳之所以让孟离多准备两碗面,自然已经预料到这个结果。
骆长安也不客气,吃过之后和吕义仁表现出相同的反应。
“这灵食面味道不错。”
骆长安盯着最后剩下的一碗面,眼冒绿光。
“师弟,这碗面你还吃吗?”
万阳苦笑道:“师兄若是喜欢,就多吃一些。”
“那我就不客气了!”骆长安怕万阳反悔,端起面碗便往嘴里塞,三五口便将一碗面吞入腹中。
见到这一幕,吕义仁无奈摇头,看向万阳道:“师弟,你这个时候来找我,一定不只是吃面这么简单。”
“掌门师兄说得是,我
这次来,的确有事相求。”
吕义仁问:“什么事?”
万阳指着三个空空如也的面碗,不答反问:“师兄觉得这灵食面如何?”
吕义仁只说了四个字:“甚是不错。”
能让吕义仁说出这四个字,已经难能可贵。
了解这位掌门师兄的万阳微微一笑,而后将孟离要把灵食面向宗门推广的想法说了出来。
得知孟离和万物堂的恩怨后,吕义仁眉头一皱,向万阳反问道:“师弟以为如何?”
万阳道:“孟离是我的弟子,我自然要支持他。”
“你倒是举贤不避亲。”吕义仁哭笑不得,看向骆长安道:“你觉得呢?”
骆长安道:“我倒是无所谓,不过这么唯美的灵食,可不是谁都能吃到的。”
“我明白了。”吕义仁道:“咱们宗门不能被那些陈旧的教条束缚,弟子们也应该有更多的选择。孟离的面摊可以继续摆,不过,灵食面的价格必须要保持在一个贡献度,你回去问问孟离,看他愿不愿意。”
万阳毫不犹豫道:“这件事我可以替孟离答应下来。”
吕义仁笑道:“那就没什么问题了,至于倪师妹那边,我会亲自跟她谈。”
万阳抱拳道:“那就有劳掌门师兄了。”
“既然这样,我就再来一个锦上添花。”骆长安笑了笑说道:“以后孟离的灵食面可以去讲武堂门前贩卖,不必在路上东躲西藏。”
“师兄你这是?”万阳有些意外骆长安的态度。
“不要这么惊讶,对弟子们有益的决定,我也会举双手赞成。”骆长安笑了笑,指着自己身前两个空碗道:“就算是我付给你的面钱吧!”
万阳回来的时候,孟离正在院子里练刀,每天三万刀,一刀不少,孟离的勤奋就连万阳都有些钦佩。
见到师父回来,孟离放下木刀。
随后万阳将掌门答应的事情告诉孟离。
此刻,孟离有种喜从天降的感觉,灵食面的事情,他原本已经放弃了,没想到师父竟然会主动帮他,虽然灵食面以后只能买一个贡献度,但以现在的成本来看,还是能赚上不少。
万阳的好消息并不只这一个,他笑了笑继续说道:“还有一件事,我去找掌门的时候,你骆师伯也在,他吃了你的灵食面赞赏有加,允许你到讲武堂门前摆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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骆师伯这么好说话的吗?
孟离突然靠近万阳,低声道:“师父,骆师伯是不是有什么把柄在你手里?”
万阳看着孟离,只说了一个字。
“滚!”
第二天一早,孟离将王明柯和唐元浩喊了起来,来到讲武堂门前继续摆摊。
王唐二人虽然疑惑,却也没有提出异议,既然孟离已经做好要和万物堂“开战”的打算,作为他的朋友,他们唯有默默支持。
可让他们奇怪的是,整整一天下来,万物堂那边竟然一点动静都没有。
晚上收摊的时候,王明柯发出疑问,孟离这才说出真相。
原来,在四长老和掌门的努力下,他们早就已经解除了后顾之忧。
接下来几天,他们三人都会准时到讲武堂卖面。
因为味道远远超过普通灵食,灵食面的生意非常火爆,几乎都会在出摊的第一时间被抢售一空。
那些抢不到灵食面的人,别提有多懊恼。
对于这种情况,孟离也无能为力,灵食面的生意虽好,但却不能解决他的燃眉之急。
他卖面的初衷是为了恢复实力,如果将过多的时间投入其中,反而会得不偿失。
所以,即便生意再好,孟离也没有提升销量的想法,每天早晨、下午各出摊两次,每次五十碗。
两次加起来,每天虽然能卖出一百碗,但收上来的贡献度未必就是一百个。
要知道,一百碗灵食面,数量虽然不多,但对于灵草的消耗却不是一个小数目,用不了几天孟离手里的天冬罗和五茗根就要消耗一空。
于是孟离灵机一动,想了一个用灵草换取灵食面的办法。
他将五天冬罗和五个五茗根定为一组灵草,每一组灵草,可以换取一碗灵食面。
这个交换条件可不是孟离随便定的,而是参考了万物堂的换取标准。
在万物堂里,姑且不说购买灵草的价格,单是出售灵草这一块,像天冬罗和五茗根这种最常见的灵草,都是十换一的价格。
休离宗秘境资源丰富,在这里生活久了的弟子,手里都会积攒一些灵草,其中天冬罗和五茗根最为常见。
换购的方法一经提出,立刻引起轰动,至少因手头拮据而无法品尝灵食面的弟子纷纷踊跃,短短数天时间,便收上大量灵草,后顾之忧迎刃而解。
这一日早晨,孟离卖完面,将收摊的工作交给王明柯和唐元浩,带着事前准备好的一千个贡献度来到万物堂。
万物堂内,见到孟离之后,蓝宝儿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你来做什么?”
孟离准备好的贡献度放在桌子上,笑道:“师姐,我来买凝元丹的丹方。”
蓝宝儿冷哼道:“对不起,我们万物堂可做不了你的生意!”
孟离揣着明白装糊涂,“师姐这是什么意思?”
蓝宝儿冷笑道:“孟离,别以为你说动掌门,咱们之间的事情就可以一笔勾销,你欠我们万物堂的账,我早晚会和你算。”
孟离苦笑道:“师姐不要这么小气,咱们之间虽然有些误会,可总不至于妨碍咱们做交易吧!你这样公报私仇,若是传了出去,对万物堂的名声也不好。”
“你这是威胁我?”蓝宝儿面色一沉,冷冷的目光凝视孟离。
“我冤枉啊!”孟离抬起双手道:“我只是想要一张丹方而已,况且这也是对你们万物堂有益无害的事情。”
“哼,巧言令色!”
孟离诚恳道:“蓝师姐,凝元丹对我真的非常重要,我希望师姐不要为难我。”
蓝宝儿似乎心有不忍,叹息道:“孟离,是你先为难万物堂的,你的事情师父特意交代,若无她的允许,万物堂的东西你一件也别想拿走。”
孟离道:“倪师叔在哪里,我可否见一见?”
“你想当面向我师父求情?我劝你还是放弃……”
蓝宝儿话未说完,就听倪彩萍的声音从万物堂内传来。
“是孟离来了吗?宝儿,带他进来!”
“是,师父。”蓝宝儿领命,瞪了孟离一眼:“你跟我来吧!”
随后,孟离跟着蓝宝儿走进万物堂,见到了正在炼制灵食丹药的倪彩萍。
第三百四十五章 面摊被砸
“倪师叔!”
见到倪彩萍,孟离有一些尴尬,要说倪彩萍,一直对他青睐有加,更是救过他一命。
本是大好的开局,谁能想到最后竟发展成这个局面。
在孟离看来,倪彩萍对他的态度,应该和蓝宝儿一样,但事实却恰恰相反。
倪彩萍见到孟离,脸上露出一抹温和的笑容,起身说道:“宝儿她没有为难你吧?”
孟离受宠若惊道:“没有,没有,宝儿师姐挺好的。”
“哼!”蓝宝儿并不买账。
倪彩萍开门见山道:“你这次来是为了凝元丹而来的吧?”
孟离诚恳道:“弟子需要凝元丹的丹方。”
“贡献度带够了吗?”
孟离提起装满贡献度的布袋:“全在这里面。”
倪彩萍点了点头,对蓝宝儿吩咐道:“去把凝元丹的丹方拿过来。”
“师父……”蓝宝儿不甘。
倪彩萍沉声道:“让你去就去。”
“知道了!”蓝宝儿极不情愿地走了出去,回来时手里已经多了一张丹方。
倪彩萍将丹方接过,递给孟离道:“现在它是你的了。”
“多谢师叔!”
孟离接过丹方,双手因激动发出轻微的颤抖。不是他小题大做,实在是这张方子对他过于重要。
有了这张方子,他便可源源不断地炼制凝元丹,境界恢复指日可待。
倪彩萍微微一笑道:“你先不要急着谢我,看看方子上的内容吧!”
对于丹方的内容,孟离早已迫不及待,看过之后,脸上却露出疑惑的表情。
“师叔,这个紫叶果是什么灵草,怎么没有听说过?”
丹方上除了凝元丹炼制步骤,还有炼制凝元丹所需的材料,其中的辅料,孟离都认识,唯有那叫做紫叶果的主料,没有听说过。
倪彩萍解释道:“紫叶果是一种较为少见的灵草,你没听过也是正常的事情。”
“这里有吗?我想买一些。”
倪彩萍笑道:“我们这里的紫叶果也只够自己用,从不外卖。”
“也就是说,我只能自己想办法了?”孟离摸着下巴,若有所思。
倪彩萍看着孟离道:“你不会是想到秘境中寻找紫叶果吧?如果是这样,我劝你最好放弃。”
“为什么?”
倪彩萍脸上露出一抹浅浅的笑意:“因为后山秘境中,没有紫叶果。”
发现倪彩萍脸上的笑意,孟离心头一震,这时他才意识到,对方给他挖了一个怎样的坑。
“有什么话,您就直说吧!”
倪彩萍笑道:“我可以给你提供紫叶果,并且分文不取。”
孟离并没有感到高兴,而是沉声问道:“条件呢?”
天底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就算有,也落不到他的头上。
倪彩萍道:“我的条件很简单,把你的灵食生意交给我。”
孟离笑了,“师叔真是好算计!”
倪彩萍莞尔一笑:“既然你都这样说了,那我这个当师叔的就帮你算笔账。你卖灵食面,不过是为了贡献度,可在我这里,贡献度只是一个数字,除了紫叶果,我还可以无偿给你提供其他的物品,包括凝元丹。”
孟离伸出大拇指,由衷道:“难怪师叔能够将万物堂管理得有声有色,当真算得一手好账!”
倪彩萍笑道:“是不是心动了?”
不得不说,孟离的确心动了,但心动并不代表就要行动。毕竟,他现在不仅要为自己考虑,还要为王明柯和唐元浩考虑。他们
两个跟着自己忙前忙后,孟离不能寒了他们的心。
“抱歉,我拒绝!”
“哼!”蓝宝儿冷哼一声,面若寒霜道:“这么说,你是要和我们作对到底了?”
“这不是作对的问题,我有自己要守护的东西。”
“可笑!什么东西,还能比我们万物堂的承诺更重要?”
孟离没有还口,他觉得这样只是在浪费时间。
倪彩萍看着孟离,目光微微闪动,经过最初的接触,她对孟离的倔强已经有所了解,此时这个回答,并不能让她感到意外。
“这样吧,我再给你一段考虑的时间,如果你改变主意,可以随时来找我。”
孟离走后,蓝宝儿嘟着嘴抱怨道:“师父,咱们就这么放过他了?是不是有点太便宜他了。”
“要不然呢?”倪彩萍道:“这件事,掌门师兄都亲自出面,我不能不给他这个面子。”
“那也不能便宜了孟离,必须要让他们知道咱们万物堂得厉害。”
倪彩萍咯咯笑了起来。“说得没错,的确要给他来点教训。”
蓝宝儿激动道:“师父,你是不是已经想到教训他的办法了?”
倪彩萍拿出一张方子,说道:“这几天,我针对灵食面,研究了一个款新的灵食,你把这个交给杨海,让他去和孟离竞争。”
蓝宝儿看着倪彩萍手里的方子,犹豫了。
“有什么问题吗?”倪彩萍问。
蓝宝儿苦笑道:“孟离的灵食面我吃过,不说灵食的效力,单是面的味道,就不是一般灵食能够超越的。”
“这一点我当然知道。”倪彩萍想起首次遇见孟离的场景,当她将灵食面放入口中的那一刻,她就意识到这款灵食的价值。
深吸一口气,倪彩萍收回心绪,继续说道:“所以我们要扬长避短,这一款灵食餐,味道虽然比不过孟离的灵食面,效力却是灵食面的两倍,运作得好,还是会给他造成不小的压力。”
蓝宝儿接过方子,迫不及待地向外走去:“师父放心,我一定会让杨海好好照顾孟离。”
今天,刑法堂内似乎来了客人,刚走到门外,便有谈话的声音传出。
孟离走进大厅,此时万阳身旁正站在两个年轻男子。
万阳向招了招手,示意孟离上前,同时对身旁二人道:“这就是我刚才跟你们提起的孟离,也是你们的小师弟。”
两个年轻男子,一个面无表情,看上讷讷的,一个面带微笑,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孟离走上前,看着二人疑惑道:“师父,这两位师兄是?”
万阳先后指向微笑和木讷男子,说道:“万子安、廖谨言,赵简之前跟你提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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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是万师兄和廖师兄!”孟离向二人一拜,道一声“失礼了!”
之前就从赵简之那里了解到,他们刑法堂门下,还有一个名叫廖谨言的师兄,而万子安则是万阳的血亲骨肉,拜在掌门门下,是休离宗下一任宗主的继承人。
廖谨言不苟言笑,见到孟离后只是点了点头。相比之下,万子安则十分健谈,拉着孟离嘘寒问暖,大有相见恨晚之势。
闲谈了一阵,万子安起身告退。他虽然出自刑法堂,却是吕义仁门下,随掌门住在掌门大殿。
送走万子安,廖谨言也回屋休息,无所事事的孟离回到自己的房间,开始研究凝元丹的丹方。
确定门窗封锁无误,孟离走进书房,将一直贴身保管的神秘玉牌拿了出来。
紫叶果的问题既然无法解决,他索性借用玉牌的力量,看一看优化之后的
丹方,是否会出现紫叶果的替代品。
结果让孟离失望了,凝元丹的丹方非常完善,几乎没有发生太大的变动。
“看来只能想其他的办法了!”
收起玉牌,孟离开始准备晚上的灵食面,在厨房忙碌了一个下午,当他推着小车来到讲武堂时,孟离惊呆了。
讲武堂门前,众人围观,而他的面摊早已变成一地狼藉。
在人群中,此时正有两人清扫着面摊的残骸,正是先孟离一步到来的王明柯和唐元浩。
“发生什么事了?”
孟离见到这一幕,立刻挤进人群,询问情况。
王明柯委屈极了,眼圈一红,险些要哭出来。
唐元浩尚算镇定,说道:“是常应民师兄,我们的面摊被他给砸了。”
“常应民?”孟离眉头一皱,疑惑道:“他为什么要砸我们的面摊?”
王明柯委屈道:“他说我们摆在这里影响师兄弟们上课,我和他讲理,他就把我们的面摊砸了。”
“你没告诉他,这是经过二长老允许的?”
王明柯尴尬道:“我一着急给忘了。”
孟离苦笑道:“那你是怎么跟他讲理的?”
王明柯道:“我说摆在这里也是为了方便大家用餐,谁知他搭错哪根筋,听完之后就跟疯了一样。”
唐元浩低声道:“我听说最近有不少弟子为了节约时间,带着灵食面去上课,常师兄为了这件事,已经震怒过好几次。”
“还有这样的事?”
听到这个月消息,孟离心中一沉,很显然,他这是被殃及池鱼了。
唐元浩道:“我觉得常师兄这样做,其实是在给我们一个警告。孟兄,我们是不是要考虑换个地方了?”
孟离叹道:“这件事先让我考虑考虑。”
常应民作为讲武堂的实权人物,他们是万万不能得罪的,现在发生了这样的事,只能捏着鼻子自认倒霉。
好在毁了的只是一个面摊,损失并不大。
因为要为廖谨言接风,孟离不能久留,将新做好的灵食面交给王唐二人,便于他们分别。
刑法堂大厅,师徒三人围坐在一起,桌子上的菜是廖谨言从食堂打来,其中有一道淡红色的汤类灵食,极为滋补。
孟离指着那道没有见过的灵食汤,好奇道:“这个是从哪弄来的?”
“是你廖师兄从杨海那买来的。”万阳白了孟离一眼,难不成这灵食还能自己蹦出来不成?
孟离苦笑道:“之前不是说不卖给我们灵食了吗?”
“还不是因为你!”
“因为我?”孟离有点懵。
万阳指着桌子上的灵食汤说道:“你猜这道灵食汤在外面卖几个贡献度。”
“几个?”
万阳轻描淡写地伸出一根手指。
“一个贡献度?”孟离眉头一皱,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师叔这是要和我打擂台?”
万阳笑道:“千万不要小看你四师叔,她可不是一个会轻易放弃的人,这道灵食汤,味道虽然差了一些,但其中的能量却是灵食面的两倍,能够做到这一步,也真是难为她了。”
孟离道:“我今天见到倪师叔了,她想用万物堂的资源跟我交换灵食面的生意。”
万阳道:“看来她这次是真的心动了。对了,你的灵食面卖得怎么样?今天这么早回来,不会受到影响吧!”
孟离道:“灵食面的生意已经上了正轨,交给王明柯和唐元浩也能处理,不过今天的确遇到了一些麻烦。”
第三百四十六章 外冷内热廖谨言
“哦?什么麻烦?说来听听!”
万阳对灵食面的事情也很关心,听说出了状况,立刻打起精神。
孟离道:“常师兄认为我在讲武堂摆摊会影响到他授课,今天把我的面摊给砸了。”
“这个常应民,死脑筋一个,简直和他那个师父一模一样。”万阳苦笑一声,看向廖谨言道:“谨言,这件事情你怎么看?”
廖谨言将碗筷放下,面无表情道:“师父,我吃完了,想出去转一转。”
孟离尴尬道:“师兄好久未归,对宗门想必极为思念。”
廖谨言看了孟离一眼,欲言又止。
万阳笑道:“去吧!注意分寸。”
“师父放心。”
孟离目送廖谨言离去,心里则是一头雾水,什么意思?散个步还需要注意分寸吗?
夜色降临,忙碌了一天的弟子们早早便已休息,休离宗的夜晚得以安宁。
廖谨言迎着月光,一个人走在宁静的山路上,不出片刻他便来到讲武堂。
讲武堂内,灯火通明。
常应民正坐在大殿里准备明天的讲义。
这几日,因为孟离的灵食面,他的课程滞后不少,必须要尽快补回来。
就在他完成讲义,准备休息的时候,廖谨言从门外走了进来。
常应民见到廖谨言,愣了一下道:“廖师弟,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廖谨言和万子安下山历练,这是休离宗内尽人皆知的事情。
廖谨言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冷冰冰地说道:“我有件事想要问你。”
廖谨言不苟言笑,对任何人都是这种冷漠的态度,常应民早就习以为常,不以为意道:“什么事?”
“我师弟的面摊是不是你砸的?”
“原来你是为孟离兴师问罪来的。”常应民面色一沉,冷哼道:“没错,他的面摊的确是我砸的。怎么,你还想和我打一架?”
砸掉孟离的面摊,手段虽然过激了些,但在常应民看来,这是在溯本清源,并没有错。
廖谨言抬起双手,冷漠道:“还请师兄赐教。”
夜深人静,当众人都已睡下时,孟离仍在练刀。
忽然,门外传来脚步声。
孟离听到声音,向门外看去,然后就见到从外面走回来的廖谨言。
“廖师兄。”孟离见到廖谨言,主动上前。他和廖谨言同为万阳门下,以后生活在一起,处理好他们之间的关系是一件十分必要的事情。
但廖谨言却没有这样的想法,只是点了点头,便向自己屋子走去。
廖谨言的冷漠,与赵简之第一次见到孟离时的热情形成强烈反差,让孟离不禁猜测这位廖师兄是不是哪里对他不满意。
转天一早,孟离如往常一般,推着小车出门,还不等抵达汇合的地点,便听到一个惊人的消息。
常应民被人打伤了!
孟离听到这个消息,第一个反应就是怎么可能?以常应民在休离宗中的地位,又有哪个弟子敢对他出手?
不过,在惊讶之余,孟离又有一些幸灾乐祸,他昨天刚被常应民砸了面摊,今天就传出对方被揍的消息。这个报应也未免来得太快了!
随着这个消息的传播,更多的真相浮于表面。
等到孟离与王唐二人汇合时,更有人传出,昨夜曾在讲武堂看到常应民与一人大打出手,而那人正是不久前与大师兄一同下山的廖谨言。
“常应民身上的伤,是廖师兄所为?也就是说他昨晚突然离去,事实是去帮我报仇了!”
孟离得知这个消息,顿时愣在当场,与此同时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难怪昨晚廖师兄离开时,师父让他注意分寸,原来那时师父就已经猜到师兄的目的,被蒙在鼓里的就只有他一个人。
虽然已经猜到,但孟离还是想得到廖谨言亲口确认。
对两位好友说了一句“抱歉”,一路飞奔,回到刑法堂。
恰巧万阳和廖谨言都在,孟离开门见山道:“廖师兄,昨晚你是不是去了讲武堂?”
廖谨言的名字里不愧有谨言二字,事到如今,仍然只是点了点头,没有开口。
万阳笑道:“你廖师兄自小就不爱说话,但这颗心却比所有人都热,他昨日见你受了欺负,自然要帮你出一口气。”
“幸不辱命!”
从廖谨言的语气中,能够听出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昨夜为了战胜常应民,着实费了他不少力气。
“师兄,谢谢!”
此时的孟离,心中有千言万语想要诉说,但话到口,最终还是只说出“谢谢”二字。
对廖谨言这种不善言谈性格而言,也许这种最淳朴的表达,才是最合适的方式。
果然,廖谨言笑了起来,笑得很满足。
在这一刻,孟离从未庆幸自己能够拜入万阳门下,在这里,不论是热情的赵简之,还是不善表达的廖谨言,对他的关爱,都是发自内心。
因为影响恶劣,廖谨言和常应民最终都未能逃过宗门的责罚,经过几位长老商量,双方各大五十大板,将他们送入后山禁闭,进行为期两天的反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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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说廖谨言,常应民被关禁闭后,讲武堂的课程无人主持,迫不得已之下,骆长安只能亲自出马。
孟离则趁着这个机会,再次将面摊搬回讲武堂。
然而让孟离没有想到的是,在回到讲武堂后,面摊的生意不仅没有变好,反而更加艰难。
短短两天时间,杨胖子的灵食汤已经闻名休离宗,大有取灵食面而代之的架势。
相比于孟离的灵食面,由倪彩萍亲自研究出的灵食汤更加出色,唯一的缺点就是口感差了一些。
其实,这可算不上什么缺点。
对于武者而言,没有什么是比修炼更重要的事情,而灵食餐存在的意义就是帮武者修炼。
现如今,灵食面销量皱减,甚至连以前一半的数量都卖不出去。
对于这种情况,孟离原本并不急躁。毕竟他卖灵食面的初衷,只是为了凝元丹的丹方,如今丹方到手,贡献度对他也就失去了意义。
在目前赚取到的贡献度足够维持日常开销的情况下,反而没有提升销量的必要。
借着这个机会,刚好把时间投入到修炼上。
现在,面摊的营业时间,已经由原来的一天两次,改为一天一次,每次耗时,连半个时辰都不到。
孟离的退让,让某些人得意坏了。
这一日,正当孟离准备收摊的时候,杨胖子来到面摊前,得意洋
洋道:“孟离,听说你的生意最近不太好,用不用我帮帮你?哈哈哈……”
“杨胖子,我们这里不欢迎你。”王明柯见到杨海,面色沉了下来。
这个杨胖子,这几日可没少和他们作对,若只是竞争也就罢了,竟然还在背后污蔑他们,说他们的灵食面不干净。
杨胖子掏出一个贡献度,冷笑道:“难怪你们的生意越做越差,顾客就是上帝的道理都不懂吗?给我来一碗灵食面。”
孟离道:“对不起,我们这里不招待你这种卑鄙小人。”
“我卑鄙?”杨胖子顿时拍案而起,指着孟离怒喝道:“咱们两个究竟谁卑鄙?你在挑战罗木的时候,坑了我那么多贡献度,别以为我会轻易饶过你。”
孟离冷笑道:“愿赌服输这么简单的道理难道你都没听说过?你如果怕输,就老实卖你的菜,不要学人家开赌局。”
“你竟然敢说我输不起。”杨胖子最不想听的就是人家说他输不起,刚要震怒,随后又冷静下来。
“孟离,别以为激怒我你就赢了,咱们的账,我以后会和你慢慢算。”
杨胖子冷哼一声,扭头而去。
“看来,这件事是不能善了了。”
看着杨胖子离去的背影,孟离的面色渐渐沉了下来。
这个杨胖子,今天算是跟他彻底撕破脸了。
唐元浩提醒道:“孟兄,杨胖子为了和我们抢生意不择手段,像他这种人,难保不会在背地里耍阴招,我们可得提防着点。”
王明柯疯狂点头:“没错,杨海这个人手段卑鄙,之前就曾污蔑过我们,以后还不知道会使出什么手段。”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不管怎么样,我们见招拆招就是了。”
孟离现在也没有太好的办法,灵食面的效力不如对方,要想改变现在的局面,必须要从配方上着手,只有提高灵食面的效力,才能让他们的生意有所好转。
现在孟离已经开始着手改良新配方,可这新配方又哪是这么好研究的,必须要找到灵力更高的食材才可以。
离山村岸边,看着已经恢复平静的水面,赵简之如释重负。
几日前,刚来到这里时,他被眼前惨烈的景象震惊,当时鱼灾泛滥,不少渔民身受重伤,以后的生计都成了问题。
不忍村民们受苦的赵简之不畏艰险,数次下河与鱼群搏斗,总算知道了鱼灾泛滥的原因。
原来这鱼群竟是一种十分罕见的灵鱼,平时生活在深河中,以水草为食。
如今正是春暖花开的季节,离山村岸边生长的大量水草,吸引了鱼群的到来,这才造成现在的情况。
鱼群被水草吸引,无法赶走,这可愁怀了赵简之,最后还是老村长想了一个办法,以水草为诱饵,将灵鱼引到旁边的一座池塘里。
这池塘,原本是一座废弃的池塘,如今加以利用,反倒成了困住灵鱼的牢笼。
今天,最后一批灵鱼被成功赶入池塘,离山村终于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从河面上收回目光,赵简之前去与老村长告别。
老村长为表感谢,特意让人从池塘里捕了两尾灵鱼送给他。
赵简之与这灵鱼争斗数日,早就已经腻烦,但老村长盛情难却,只好收下。
第三百四十七章 新版灵食面
山路崎岖,但却阻碍不了赵简之的身法。不到一个时辰,他便回到休离宗。
刑法堂内,万阳及其众弟子齐聚一堂。
赵简之见到廖谨言后惊讶道:“师兄,你什么时候回来的,这次外出可还顺利。”
廖谨言没有说话,只是笑着点了点头。
赵简之和廖谨言从小就投入万阳门下,一起练武一起长大,感情十分要好。
赵简之的性格之所以会如此热情,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为了照顾廖谨言。
坐在主位上的万阳欣慰道:“自从孟离入门,你们三人还是首次相聚,今晚咱们小聚一下,孟离你去准备一些灵食面。”
孟离笑道:“我这就去。”
听到“灵食面”三个字,赵简之想起一件事,看向孟离道:“师弟,你的灵食面卖了吗?”
孟离点了点头:“起初生意还不错,最近出了一些状况。”
“什么状况?”赵简之问。
孟离苦笑道:“倪师叔针对灵食面,特制出一款灵食汤,给我造成不小的压力。”
赵简之惊讶道:“难道那灵食汤比你的灵食面还要更加美味?”
孟离苦笑道:“这倒不是,师叔的灵食汤效力充足,几乎是灵食面的两倍。师兄应该清楚,这样的灵食汤对一名武者来说诱惑有多大。虽然我的灵食面味道更好,可若不找到灵力更高的食材来改善配方,根本没有办法竞争。”
“高灵力的食材?”赵简之摸着下巴,若有所思:“我也许能帮你解决这个问题?”
“师兄此言当真?”孟离闻言惊起。
赵简之笑道:“我这次下山,是为了解决离山村的鱼患,那鱼患乃是一群极为少见的灵鱼,回来时我带了两条,就放在厨房里。”
“灵鱼?”
孟离心头一动,思索着用灵鱼修改灵食面的可能。灵鱼并非普通鱼类,如果以此物熬制鱼汤,也许真能起到效果。
“没错,就是灵鱼。也不知道对你有没有用。”
孟离道:“有没有用,还要试过才知道,师父,两位师兄,你们稍等片刻,我这就去把鱼汤面做出来。”
三人在客厅里等了一会儿,没过多久,孟离就端着灵食面走了过来。
他将盛好的灵食面放在三人面前,说道:“师父,两位师兄,请品尝。”
廖谨言和赵简之没有动,而是看向万阳。
尊师重道,师父不先吃,他们又怎么敢动?
“那好,就让我这个当师父的先尝一尝。”
雪白的汤汁,雪白的面条。
万阳将灵食面端在面前闻了闻,说道:“从气味上判断,味道应该和以前一样,就是不知道效果如何。”
赵简之迫不及待道:“师父,你就别卖关子了。”
万阳哈哈一笑,挑了一根面,放入口中。
随着咀嚼,面条中的养分渗入体内,化为涓涓热流。
万阳眸光一闪,情不自禁地点了点头。
“师父,怎么样?”赵简之问。
万阳卖着关子道:“你们吃了就知道了。”
赵简之和廖谨言同时开动,孟离自己也盛了一碗,细细品味。
雪白的面汤,口感浓鲜,孟离
喝了一口后,能够明显感觉到与之前截然不同的变化。
这个面汤中的灵力,果然增长了!
孟离抬头看向万阳,后者微微一笑道:“恭喜你,成功了。”
灵食面的成功,只是一个开始,后面还有更多需要解决的问题,比如灵鱼的问题。
得知离山村还有一池塘的灵鱼,孟离生出了将池塘承包下来的想法。
第二天,得到万阳允许的孟离在赵简之的陪同下回到离山村,在与老村长协商之后,以两千两银子的价格将池塘承包了下来。
两千两银子对离山村来说已经是一笔不少的数目,老村长万万没有想到,当初险些让所有渔民断送生计的鱼群,竟然会给他们带来一笔不小的财富。
承包了池塘,灵鱼的运输就是另一个难题,孟离希望能够由陈老爷子帮忙运输。
至于酬劳,他会以一条灵鱼十两银子的价格单独结算。
之所以这样做,除了实在不方便下山,也有想帮离山村一把的意思。至于那十两银子老村长要怎么和陈老头分,就不是他的事情了。
老村长是个明白人,又怎会看孟离的想法,本不想接受,最后还是孟离一再坚持,这才答应下来。
带够未来几天需要用的灵鱼,孟离和赵简之返回休离宗,回去的路上,孟离问到紫叶果的问题。
“紫叶果?我记得那好像是五韵宗的特产。”
孟离没有白问,赵简之的确知道紫叶果的事情,不过这件事情还牵扯到一个名叫五韵宗的宗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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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有五韵,宫商角徵羽。
五韵宗是休离宗附近一家极为有名的二流宗门,是一个主修音律功法的门派,门中弟子多以乐器作为兵器,尤其擅长真气功法。
“也就说,五山镇里能找到紫叶果?”
孟离上山这么久,对周围的宗门或多或少都有过一些了解。
休离宗所在的地区属于金鸣城管辖范围之内,一共有五个二流门派,除了休离宗和五韵宗,其余三家分别是新武派、金刚门以及黑白剑派。
此五派位列五方,中心位置也是众所周知的五山镇。
五山镇因五派而繁荣,其中的灵物市场,是五大门派资源置换之地,紫叶果既然是五韵宗的特产,自然会出现在五山镇。
赵简之点了点头:“没错,五韵宗跟我们一样,宗门内也有一个秘境,盛产紫叶果,对他们来说,紫叶果并非什么稀奇之物,不少弟子都会以此物换取自己需要的资源,用以修炼。”
之后的时间,孟离又问了许多关于五山镇的问题,当他们回到宗门时,想要去五山镇的想法已经在孟离脑海里难以抑制。
晚上,孟离带着改良好的灵食面来到讲武堂。
讲武堂门前,如今已经不只是孟离一家面摊,就连杨胖子也扎根于此,当面鼓对面锣地和孟离打起擂台。
杨胖子的刻意针对,让不少人幸灾乐祸,毕竟孟离赚“钱”了,他们看着也会眼热。
对于这种情况孟离也不好说什么。
毕竟杨胖子的灵食汤,在品质上要比之前的灵食面更胜一筹。
杨胖子见到孟离,露出一抹讥笑:“事到如今,你竟然还不放弃?”
孟离看了杨胖子一眼
,没有理他。自从那日撕破脸,对方便搬过来和他一起摆摊,这也使得他的生意更加惨淡。
王明柯愤愤不平道:“这个杨胖子真是太可恶了,孟离你昨天没来,都不知道他把咱们的灵食面贬成了什么样子,说是一文不值都不为过。”
孟离拍了拍王明柯的肩膀,笑道:“没事,很快就会结束了。”
这一次孟离一改往常的做法,直接将鱼汤面做了出来,一碗碗摆开,放满了整张桌子。
王明柯和唐元浩看到这一幕,忍不住问道:“你这是做什么?”
孟离笑道:“你们放心,我自有分寸。”
“孟离,你莫非是自暴自弃了?”
杨胖子哈哈大笑,就在孟离忙碌的这段时间,他的摊位前已经人满为患。
面对杨胖子的讥讽,孟离只是笑了笑。有了经过改良的灵食面,他现在已经胜券在握,杨胖子说什么他自然不会在乎。
这时,一个瘦弱的少年来到面摊前,羞涩道:“请问你们这里还收灵草吗?”
“你有多少灵草,我就收多少。”
孟离看着那人,脸上露出一丝笑意,这个瘦弱少年名为孙勉,是他卖面之后的第一个客人。
“请给我来一碗。”孙勉低着头,面颊犹如火烧,如果让他在灵食面和灵食汤之间做一个选个,他会和人们一样,摒弃口腹之欲,选择品质更高的灵食汤。
武者修炼,尤其实在宗门中的武者,资源至关重要,更好的资源,意味着更快的修炼速度,孙勉若不想被大家落在后面,就必须要跟上脚步,但身上连一个贡献度都没有的他,却没有选择的机会。
灵食面早就已经被孟离盛好,他取了一碗,放到孙勉面前。
“这是我新改良的灵食面,你尝一下,效果不比灵食汤差。”
孟离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却足以传到众人耳中。
“笑话!”杨胖子不屑道:“五长老苦心研究出来的灵食,也是你改改配方就能相提并论的?”
孟离道:“能不能相提并论,试试不就知道了!”
“哼!”
众人见他二人针锋相对,心中有了一些期待,灵食汤的效力虽然不错,味道却有些差强人意,与灵食面的差别不小。
被众人围观,孙勉心里十分紧张,自他进入休离宗,还从来没有被这样关注过。
相比其他师兄弟,孙勉的天赋并不是很好,即便再努力也追不上其他人的脚步。
实力提升慢,任务就完不成,任务完不成,资源就上不来,他就这样进入了恶性循环。
看着眼前的面汤,瘦弱少年脸上露出复杂的表情,还记得第一次吃面时的那种满足感,他永远也忘不掉。
在众人期待的眼神中,孙勉吃下了灵食面。
鲜美的面汤化作涓涓热流,流过四肢百骸,让他的身体充满了力量。
“好强的效力!”孙勉摸着自己的胸口,感到不可思议。
杨胖子看到这一幕,心头暗暗一跳。
“难不成还真让他做到了?”
众弟子也对孙勉的反应感到疑惑,人群中有声音问道:“孙勉,你感觉怎么样?”
孙勉双拳紧握,发泄般大喊道:“没问题!”
第三百四十八章 告一段落(补昨天)
众弟子面面相觑,紧接便发出一阵哗然。
“真的成功了?”
“管他那么多呢,不就是一个贡献度吗,试试又不吃亏!”
“快!给我来一碗灵食面!”
王明柯和唐元浩强压下心中震惊,配合孟离卖面。
很快,吃到新版灵食面的弟子惊叹道:“天啊!这碗面的灵力真的翻了一倍!”
“关键是味道没有变!还是那么美味,与灵食面相比,我们之前喝的灵食汤简直就是马尿!”
“对对对,他娘的,老子以后再也不喝马尿了!不行,我还要再来一碗!”
众人的议论声,就如同一记又一记的耳光,狠狠打在杨胖子脸上。
他的脸都绿了!
灵食面的生意火爆空前,因为事先已经预料到这种情况,孟离这次共准备了一百碗灵食面,即便如此,还是被抢售一空。
王明柯和唐元浩看着空空如也的面摊,感觉就像做梦。
积压在心头多日的一口恶气,总算发泄了出来。
“孟离,你究竟是怎么做到的?”王明柯搭着孟离的肩膀,神情说不出的激动,这种扬眉吐气的感觉,真是太过瘾了。
孟离笑了笑,没有细说,只说自己改良了配方,让灵食的效力更加强大。
宗门的生活是枯燥的,对孟离而言,时间却有些不够用。
回去的路上,感觉有些疲惫的孟离,忽然想起倪彩萍和他说的那些话。
他之所以会来休离宗,是为了习武,不是来卖面,现在这个结果并非他想要的结果。
也许将灵食面交出去,真的是目前最好的一个选择。
想到这里,孟离改变了方向,来到万物堂。
蓝宝儿见到孟离,有些惊讶,不等她开口,就听孟离说道:“我想见倪师叔。”
而后,孟离被带进万物堂,见到了倪彩萍。
倪彩萍见到孟离,露出一抹苦笑。
“你是来跟我炫耀的吗?”
讲武堂门前发生的事情,已经在宗门传遍,倪彩萍这边也已经得到消息。自己特意研制的灵食,最后竟然失败了,这让她颜面无光。
孟离摇头道:“之前的事情我想好了,我决定把灵食面的生意交给万物堂,包括灵食面的配方。”
“你这是什么意思?”
倪彩萍有些搞不懂了,之前灵食面的生意都变成那样,孟离的态度依然坚决,怎么现在形势大好,反而改变主意了?
孟离道:“但是您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倪彩萍吐出两个字:“你说。”
孟离道:“必须要保证王明柯和唐元浩的利益,我不能辜负他们。”
“这样啊!”刚才还有些糊涂的倪彩萍似乎有些明白了,笑道:“这一点你可以放心,除了之前许诺的条件,我也可以让他们继续面摊的工作,其实我们可以把这个工作看成一个任务,每天十个贡献度,你觉得怎么样?”
“可以!”
孟离心里松了一口气。
一天十个贡献度,已经不算少了。
其实,孟离将灵食面交出去,还有一个非要重要的原因。
现如今,他的修为已经损耗到非常严重的地步,昨天夜里更是跌
破四锻大关,这让他不得不将更多的精力放在修炼上。
有了万物堂的支持,凝元丹不再是问题,甚至连炼丹的过程都可以省略。
得知孟离急需大量凝元丹,倪彩萍取出了一大半的库存,并做成未来一段时间全力炼制凝元丹的承诺,以满足孟离的需求。
回到刑法堂后,孟离将这件事告知万阳,对于徒弟的决定,当师父的只说了四个字。
“我支持你!”
修炼变成了宗门生活的主旋律,孟离进入休离宗后的日子首次变得枯燥起来。
服用凝元丹,消化凝元丹。
再服用……再消化……如此反复!
转眼间,时间便来到孟离进入休离宗的第四个月。
南唐历,崇武十五年,六月末,继位南唐皇位不足半年的文武帝,率领文武百官登山祭天,并亲拟诏书,改年号为降武。
先是崇武,后是降武,朝廷的用意,已经不言而喻,此年号一出,江湖震惊,各地门派都陷入惶恐之中。
南唐以武力带国力,如今国力昌盛,各大宗门却尾大不掉,朝廷这个时候放出信号,未尝不是一次警告。
降武元年,六月三十日,孟离从刑法堂的密室走出,得知年号更迭之后,不禁感叹物是人非。
经过三个多月的修炼,他的修为已经恢复到七锻巅峰,不仅如此,身体的极限也再次突破。
“我的境界还可以继续提升!”
苦尽甘来!
真气的蜕变,改变的不只是真气本身,连他的身体也在发生潜移默化地改变,其结果就是桎梏被打破。
现在的孟离,就像是从水杯变成水缸,只要能将真气灌满,他的境界也会随之增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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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而言之,他还要继续服用凝元丹。
看了眼手上所剩不多的丹药,孟离觉得是时候到万物堂去一趟了。
自从全力修炼之后,他两耳不闻窗外事,除了每天闭关修炼,跑得最多的地方就是万物堂。
现如今,蓝宝儿见到孟离,就像见到债主一样,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你,你怎么又来了!”
“师姐,我想再来一些……”
“你想都别想!”不等孟离说完,蓝宝儿就发出一声呐喊。
孟离来这里做什么,没有人比她更清楚,这段时间被孟离吃掉的凝元丹,比整个宗门吃掉的都多,她师父倪彩萍每日守在药炉前,夜以继日,仍然无法满足孟离的消耗。
看到蓝宝儿的反应,孟离尴尬一笑。
“师姐,要不你给我来点紫叶果吧!我自己去炼制凝元丹!”
孟离一计不成,又生另一计。他手里有凝元丹的配方,这段时间若不是为了节省时间,早就自己动手了。
“这才是问题所在。”蓝宝儿苦笑道:“现在宗门里已经没有紫叶果了。”
“一颗都没有?”
蓝宝儿点点头:“一颗都没有。”
说起这件事,蓝宝儿也有些无奈。
各大宗门之间需求不同,休离宗每年都会与五韵宗进行资源置换,其中就有这紫叶果。
今年置换的资源,是根据往年置换情况而来,本以为不会出现入不敷出的情况。谁想到却出了孟离这个意外。
往年消耗紫叶果,大约在三千颗左右,可孟离短短三个月就消耗了一千多了紫叶果,占到宗门总量的三分之一。
“下一批的紫叶果,最快也要等到半年以后,这段时间你就别指望能够我这得到凝元丹了。”
孟离苦笑道:“难道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隐忍了这么久,好不容易苦尽甘来,孟离对提升境界的渴望,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强烈过。
蓝宝儿果然没有让孟离失望,犹豫片刻道:“也许你可以到五山镇去试试运气。”
“对啊!我怎么把这个给忘了。”孟离眼前一亮,道:“之前我听赵师兄说过五山镇,据说那里是五派资源的流转之地。”
蓝宝儿道:“这一点赵简之倒是没有说错,五山镇兴建之初,便是由五家门派共同协力,其目的就是协调五派资源,使其良性成长。就说这紫叶果,五韵宗的弟子得到后,除了上交宗门,还会留下一些,去五山镇换取其他资源。”
五山镇交易的多是弟子之间的个人资源,通常也被称为散货,因为宗门之间有更加直接的交易通道,这些散货便不会太过被关注。
不过,蚊子再小也是肉,万物堂看不上的资源,孟离却不会放过。
从得知五山镇时,孟离就生出要到五山镇去一趟的想法,后来因为他将灵食面的生意交了出去,这才放弃了这个想法。
现在因为紫叶果,这个想法又再次出现。
而后孟离找到万阳,将自己的诉求说了出来。
想要去五山镇,首先要有出入山门的资格,这个资格可不是入门仅仅三个月的孟离能够拥有的。
休离宗内有明确规定,新入门的弟子,一年之内不得无故下山。
孟离想要下山,必须要得到万阳的允许,可万阳本就门规管理者,又怎么会因情谋私?
最后,还是赵简之帮孟离出了一个主意,让他到机武殿碰碰运气。
机武殿负责宗门诸多事务,也是派发宗门任务的地方,说不定就能找到与五山镇有关的任务。
休离宗门规上说的是无特殊情况不得下山,若是孟离接了与五山镇有关的任务,自然可以堂而皇之地前往五山镇。
来到机武殿,孟离通过石尧,很快就找到一个与五山镇有关的任务。
任务:送矿
等级:绿色
内容:将由后山挖出的玉矿,送往五山镇的玉石庄。
“师弟,我再确认一次,你真要接下这个任务?”石尧取出送矿的任务凭证,双目注视着孟离。
休离宗的后山上,有一座玉矿,每过一段时间,休离宗的弟子就会将开采出来的玉矿送往五山镇的玉石庄。
顾名思义,玉石庄就是一家专经玉石生意的商户,与休离宗是重要的合作伙伴,送去的玉矿最后都会换成粮、油、蔬菜等生活物资。
“是的,这个任务我接了!”
众多任务中,和五山镇有关的就只有这一个,孟离当然不会拒绝。
“那我这边就正式登记了。作为师兄,我在这里要跟你强调一下,咱们宗门的任务,一经接取,概不退还。”
石尧抬手在凭证上写下“已接”二字,将凭证一式两份,一份交给孟离,一份自己封存。
第三百四十九章 矿洞中的密道
“师兄,我这心里怎么有些不安呢?”
接过任务凭证的孟离,看到石尧脸上如释重负的表情,隐约察觉到一丝异常。
石尧含糊其辞道:“师弟说笑了,这个任务怎么会有问题,顶多是玉石没有准备充足,需要你再挖一些出来。”
“原来是要挖矿啊!”
孟离松口一口气,挖矿这个工作,没有什么风险,最多也只是耗费一些时间,就算是坑,也只是一个小坑,还没有到不能接受的范围。
只是这事办得有些不地道啊!
孟离直勾勾地看着石尧,像是受到莫大的委屈。
石尧尴尬道:“师弟你别生气,这个任务时间紧,任务重,我这也是没办法呀!不过在你之前已经有人接了这个任务,你只需要负担一半的矿量就可以了。”
孟离问道:“一半的矿量是多少?”
石尧伸出一根手指,“一千斤。”
“师兄真是好算计啊!”孟离发出一阵感叹,说道:“先挖矿,再送矿,岂不是省出一个任务?”
石尧苦笑道:“宗门资源有限,我这也是没办法。罢了罢了,师弟你若真不愿意,我就破例一次,帮你把任务退了。”
孟离摆摆手道:“算了!反正去五山镇的任务就这一个,我也没有选择的机会。”
石尧不好意思道:“谢谢你啊师弟!等以后有机会,师兄一定会补偿你!”
“那就多谢师兄了!”
从石尧这里领了挖矿的工具,孟离直奔后山矿洞。
矿洞的位置位于秘境不远处,之前孟离进入秘境,曾路过矿洞,对矿洞并不陌生。
刚到矿洞,就能听到洞里传来的挖矿声。
“看来师兄没有骗我。”
一时之间,孟离对这个和他领了相同任务的倒霉蛋感到好奇。
带着心中的好奇,孟离走进矿工,很快,一道倩影便出现在孟离面前,看到那人他惊讶了。
“梁师姐?”
此时出现在孟离眼前的不是别人,正是梁雪。
昏暗的矿洞里,手握矿铲的梁雪白衣如雪,与矿洞中的肮脏和混乱,形成强烈的反差。
孟离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有生之年竟会看到这样的画面,一时之间竟怔住了神。
梁雪见到孟离,停下手里动作,疑惑道:“孟师弟,你怎么来了?”
孟离苦笑道:“我应该和师姐接下了同样的任务。”
“你也是来开采玉矿的?”梁雪先是一怔,紧接就激动起来:“这可真是太好了,我正愁玉矿太多,一个人开采不过来呢?”
“师姐你就没想过找人帮忙吗?”
孟离看着梁雪,哭笑不得。梁雪在休离宗的地位很特殊,因为从小在宗门长大,有事梁师恩的女儿,掌门和其他几位长老都对她宠爱有加,如同公主一般。
这样的身份,找几个弟子来帮忙,还不是小菜一碟?
梁雪尴尬道:“我不喜欢麻烦别人。”
“师姐,你可真是一个好人!”对于梁雪的回答,孟离竟无言以对。
梁雪笑了笑,问道:“师弟,你
是想去五山镇吗?”
宗门的送矿任务,耗时费力,回报也少,像孟离兄这种入门不到一年的弟子,若不是要借机下山,绝对不会接下这个任务。
孟离被猜中心事,十分意外,问道:“师姐难道也是为了去五山镇?”
“这倒不是。”梁雪摇头道:“师弟你可能不知道,咱们休离宗建在山上,生活物资较为匮乏,根本不足以支撑数百人的消耗,我们平时吃的粮食,用的布料,有一大半都是用这里的玉矿换来的。作为亲传弟子,没过一段时间,我们都会接到护送玉矿的任务。”
玉矿任务为什么吃力不讨好,这下孟离算是明白了。
这个任务,原本就不是给普通弟子准备的。
其实,这也涉及到一个强制任务的概念。
所谓强制任务,是宗门强制为亲传弟子派下的任务,无条件,无收益,是亲传弟子在享受更好修炼资源时应尽的义务。
采矿就是强制任务中的一个,既枯燥又无趣,好在并不需要什么特殊的技巧,有一把子力气,就能轻松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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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离没有采过矿,但这却难不倒他。
扛着矿铲,围着矿洞转了一圈,实则是在打量矿洞内的情况。
知己知彼百战百胜,了解洞中的矿脉分别,将有利于他接下来的事半功倍。
经过观察,孟离对他接下来将要开垦的矿洞有了一个大致的了解。
这座矿洞,原本是一座天然的洞穴,经常多年开采,洞穴的面积已经越来越大,并形成了数条向内深入的通道。
孟离在众多通道中选择了一条较深的通道,提着矿铲走了进入。
矿洞越深,矿产越丰富,这没毛病。
梁雪似乎不想深入,看到孟离的选择,犹豫了一下,这才跟了上去。
孟离走在前面,对于后面的观察也不松懈,见梁雪迟疑,很快便猜出原因,打趣道:“师姐,你说这里会不会有鬼?”
梁雪身体一紧,颤声道:“鬼神之说怎么可以相信,师弟莫要开玩笑了。”
孟离觉得自己发现了梁雪的弱点,玩心大起。
“这可不好说,师姐你还不知道吧!这个矿洞有问题。”
“有什么问题?”梁雪的声音更加紧张了。
孟离一本正经道:“师姐你有所不知,我精通旁门之术,在进入宗门之前,曾做过一段时间的除魔大师,以我的经验来判断,这座洞穴阴气惊人。”
他这话倒是没错,经过开采,矿洞已经蔓延到深山下,阴暗潮湿,的确给人一种阴森森的感觉。
“师弟,你可不要吓我。”梁雪躲到孟离身后,紧紧握着他的衣角。
见梁雪被吓得不轻,孟离意识到自己有些过火,安抚道:“师姐放心,这里阴气虽重,却奈何不了我,只要有我在,那些妖魔鬼怪就不会现身。”
此时的梁雪早已被恐惧冲昏头脑,对孟离的连篇鬼话竟然没有半点怀疑,拉着他的胳膊如释重负道:“好,我跟着你走。”
为了照顾梁雪的情绪,孟离没有选择过于深入的地方,而是挑选了一条不起眼的岔路进行挖掘。
然
而让他想不到的是,问题还是出现了。
就在他们挖掘不久,矿墙突然向内坍塌,一具已经完全腐烂的白骨,从岩层中滑落出来。
“啊!”
见到白骨的瞬间,梁雪惊呼一声,几乎瞬间躲到孟离身后。
孟离见到这一幕,脑袋也有些发懵。他之前真的只是开玩笑。
“师弟,你快想想办法!”
孟离哭笑不得道:“没事的,只是一具普通的尸骨。”
江湖人打打杀杀,什么场面没见过,莫说一具白骨,就算面对刚刚死去的尸体,也没有什么问题。
梁雪的胆子并不是小到连尸骨都见不得,听孟离这么一说,情绪逐渐稳定了下来。
孟离皱着眉,上前探查尸骨的情况。
“指节粗大,此人应该生前应该也是一名武者。”
“可是,这里怎么会有尸骨?”梁雪问出了一个难以回答的问题。
“会不会是宗门的前辈?”孟离猜测道。
“不可能。”梁雪否定了这个猜测:“休离宗创立这么多年,还从没听说有人死在矿洞里。”
“那这尸骨又是从何而来?”
就在孟离疑惑不解的时候,梁雪再度发出惊呼,指着尸骨身后道:“师弟你看这是什么!”
孟离抬眼望去,表情顿时僵住,目光所及之处竟是一扇一人来高的铁门。
“这里怎么会有一门?”
铁门被封藏已久,门上早已锈迹斑斑。
孟离来到门前,手掌抵在冰凉的铁门上,用力往里推。
咯吱……
伴随着刺耳的声响,沉重的铁门缓缓打开,一条漆黑的密道出现在二人面前。
望着眼前的通道,二人陷入沉思。
“师弟,我觉得这座山上一定隐藏着一些我们不知道的秘密。”梁雪神色凝重,她在山上生活了这么久,还从来没听说过这种事情。
孟离看着梁雪,跃跃欲试道:“师姐,要不我们进入看看?”
“这,一定要进去吗?” 梁雪的表情明显紧张起来。
孟离道:“这条通道已经废弃很久,应该不会存在危险,况且,你难道就不好奇这条通道通往何处吗?”
梁雪的确好奇,平复了一下心情,便答应了下来。
就这样,两人顺着密道向下摸索,一个时辰后,当他们走出通道时,已经来到山下。
“这是一条通往山下的密道?”
孟离站在山脚下,望着巍峨的离山,神情愕然。
他还以为自己会找到一间藏宝室呢!
白忙一场!
梁雪的看法和孟离不太一样,表情严肃道:“师弟,这件事你可千万不要说出去。”
一条能够直通宗门后山的秘道意味着什么,这是不言而喻的事情,若是传到外面,休离宗甚至有覆灭的危险。
为了宗门安危,两人约定对此事闭口不提,而后返回矿洞,继续挖矿。
两天之后,二人齐心合力,挖到了足够的玉矿。准备好外出的物品后,他们各在与师长告别,下山前往五山镇。
第三百五十章 寻觅未果
五山镇,因五派而成,故以五山命名。
所谓五派便是金鸣城地界内以休离宗为首的五家宗门。分别是休离宗、新武派、金刚门、五韵宗以及黑白剑派。
休离宗虽为五派之首,但却独善其身,从不参与世俗中的争斗,与其他四家宗门也不怎么接触。单论影响力,甚至还不如新武派。
走了小半天,五山镇已经遥遥在望。
梁雪善解人意,知道孟离“另有所图”,说道:“等一会儿到了五山镇,师弟你就去忙自己的事情,玉石庄那边我一个人去就可以。”
孟离推着从离山村借来的平板车,看着车上堆得满满的玉矿,苦笑道:“还是一起吧!”
梁雪心里一暖,笑道:“师弟是一个很温暖的人呢!将来一定很讨女孩喜欢。”
“师姐说笑了。”
两人说说闹闹,不知不觉便已走进五山镇。
因为有五派支持,五山镇发展不错,尤其武道氛围,异常浓郁,方一走入镇中,便可以看到许多腰悬刀剑的武者。
这些武者,有宗门弟子,也有野生武者。
“师姐,我们该往哪走?”
邻近镇口的街道上,孟离目光看向梁雪,等待着她的回答。
在此之前,他还只是听说过“五山镇”这个名字,初来乍到的他,并不知道该如何找到玉石庄。
和孟离一样,梁雪也是首次来到五山镇,也不知道该往哪走。
不过,做事沉稳的石尧却已预料到这种情况,早在他们山下时,就将一张五山镇的地图交到梁雪手中。
梁雪拿出一张地图,比对之后说了句“跟我来。”
两人走街串巷,最后在一家十分气派的店铺前停下脚步。
孟离抬头看着店铺上的牌匾,赫然写着“玉石庄”三字。
“师姐,我们到了!”
梁雪点了点头,然后走了进去。
玉石庄内,一个锅着腰的小老头,正趴在桌子上对账,厚厚的账本堆砌,就像一座高台,几乎快要将他掩盖。
小老头听到声响,从账本后面扒出头来。
“两位要买些什么,我们玉石庄卖得可都是上好的玉器。”
梁雪道:“掌柜的,我们是休离宗的弟子,这才是来送玉矿的。”
“休离宗的弟子。”小老头闻言一惊,立刻从桌子后面跑了出来。“小老儿陈铭,怠慢了两位贵客。”
梁雪受宠若惊,羞涩道:“陈掌柜不用客气。”
“礼多人不怪嘛!”陈掌柜哈哈一笑,问道:“你们的玉矿在哪?”
梁雪指着门外:“这不就是吗!”
玉石庄门外,一辆装满玉矿的平板车停在青石铺就的地面上,孟离走到车前,将小车推进店铺。
“掌柜的,你验验货吧!”
陈掌柜摆手道:“不用,你们休离宗的玉矿,品质都有保障。”
梁雪道:“那好,我们休离宗物资可就拜托你了。”
“好说,好说!”陈掌柜殷勤道:“现在天色已晚,你们不如先在我这里住下,再过两天就是我们玉石庄的玉石展,到时候会有很多珍品出现。”
“额,这个……”
梁雪向孟离看了一眼。
孟离点点头,对陈掌柜抱拳道:“那就打扰了。”
因为要收集紫叶果,他留在这里的时间并不确定,能够住在玉石庄,反而省去了不少麻烦。
陈掌柜哈哈一笑,正准备将二人带进庄院时,一个光头男子走了进来。
“老板,你们这可有上好的玉石?”
光头男子年龄不大,十五六岁,着一身黄色的短袍,腰间挂着一个脸盘大的布袋,鼓鼓囊囊,装着不少东西。
见有客人上门,陈掌柜本能上前。
梁雪趁着这个时候凑到孟离耳前,低声道:“这是金刚门的弟子。”
得到师姐的提醒,孟离对男子生出一些兴趣,仔细观察后果然在对方衣服上发现金刚门的字样。
金刚门,金鸣五派之一,其传承出自八大门派中的悲陀院。门中弟子皆为男性,入门之后需剃发明智,虽未出家却胜似出家。
男子在他油亮的大光头上摸了一把,说道:“掌柜的,听说你们这有上好的玉石,给我来两块。”
陈掌柜笑道:“小师傅是金刚门的弟子吧!买玉石是用来制作玉符?”
金刚门出自悲陀院,学的自然也是佛门功法,其中以横练功夫和掌上功夫最为擅长,符武兼修的功法也十分出众。
陈掌柜久居五山镇,接触过的弟子不知凡几,对各门各派的事情,或多或少都了解一些。
被陈掌柜一语道中,男子并不惊讶,双手合十道:“老掌柜心如明镜,难怪玉石庄能成为五山镇最大的商铺。”
陈掌柜被说中痒处,美滋滋道:“小师傅言重了,鄙店之所以能有今日成就,全靠大家的支持。”
说着,向孟离二人点头示意。
男子这时才注意到站在一旁的年轻男女,看到他们身上的衣着,惊讶道:“你们是休离宗的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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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雪没有理会男子,而是对陈掌柜说道:“您先忙,我们出去转一转。”说完,便将孟离拉了出去。
被梁雪拉出玉石庄的孟离疑惑道:“师姐,你好像不想理那个金刚门的弟子。”
梁雪道:“咱们休离宗很少理会俗事,长辈们也常说,让我们少与其他宗门的弟子接触。”
“这又是为什么?”
“不清楚,反正长辈们就是这么交代的,可能和咱们宗门的品性有关吧!”
一个宗门有一个宗门的行事风格,或是开放,或是冷漠,所谓的正邪之分,也是通过一个宗门的品性判断而来。
孟离知道自己问不出个所以然,话题一转道:“师姐,现在天已经快黑了,我们干什么去?”
梁雪好笑道:“还能干什么去,当然去灵物市场了,你不是要找紫叶果吗?”
玉石庄不愧是五山镇最大的商户之一,地理位置极佳,距离镇子里最重要的灵物市场,也只是一街之隔。
穿过街道,拿着地图的梁雪带着孟离来到一座庄园前。
“这里就是五山镇的灵物市场。”
灵物市场竟是一座庄园,这一点倒是孟离没有想到的事情,不过这也说明了市场的规模之大。
庄园内有众多摊位,两人在里面走了一圈,没有发现
紫叶果的踪迹。
这个结果让孟离有些失落。
梁雪安慰道:“师弟不要气馁,我们多留几日,一定能找到紫叶果。”
紫叶果属于稀缺资源,基本只掌握在五韵宗的手里。况且,此时已经临近夜晚,不少商贩都已离开,找不到也正常。
从庄园出来,两人往回走,在天色完全黑下前,回到玉石庄。
玉石庄后院,陈掌柜早已备好上等的佳肴,等他们吃过晚饭,便将他们送到客房休息。
孟离一日未曾练刀,自然不会浪费这大好的时光,调息片刻便走出房间,找了一处清净地方开始练刀。
陈掌柜从院子里经过,见他正在练刀,走来打了一声招呼:“孟公子,这么晚还没睡啊!”
“今天的修炼任务还没有完成。”孟离收刀,擦了把脸上的热汗。
“孟公子真是刻苦啊!”陈掌柜发出感慨。
孟离奇怪地看着对方:“您有心事。”
“我只是有些羡慕公子”陈掌柜道:“公子年纪轻轻便进入休离宗,还如此刻苦,前途不可限量。”
孟离看着陈掌柜,目光闪烁不定。“掌柜的,不知为什么,我对你总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陈掌柜惊讶道:“公子以前来过五山镇?”
“没有!”孟离摇头。
“那就不对了,小老儿我近十年来都没有离开过五山镇了。”
“可是……”
“你说的应该是在离山养猿的那个家伙。”
陈掌柜的话犹如拨开云雾,让孟离心头一震。
难怪他觉得对方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原来竟与陈老有几分相像。而且两个人都姓陈。
“你跟陈老是什么关系?”孟离问。
陈掌柜坦言道:“实不相瞒,那人正是我的兄长。我们两兄弟都是从离山村走出来的村民,当年他考入休离宗,我便来到五山镇经营玉石生意,如今一晃已经几十年了。”
“原来是这样。”孟离恍然大悟,因为陈老的关系,心里对陈掌柜多了几分亲近。
“不说这个了。”陈掌柜摆了摆手,说道:“下午你们出去时,好有一批物资转到店铺里,我准备请你们明天验货,如果没有问题,我就派人送过去。”
孟离道:“我就算了,明天一早还要去一趟灵物市场,让师姐跟您去吧!”
“那好,我就不打扰了!”陈掌柜双手抱拳,而后向梁雪所在的房间走去。
一夜无事。第二天一早,孟离和梁雪各自行动,一个前往灵物市场,一个检验即将发往休离宗的物资。
片刻之后,孟离再次来到名为易灵庄的灵物市场。
与昨日不同,清晨是市场内热闹的时候,庄园内摊位林立,一直从大门口排到庄园另一头。
孟离游走其间,找寻着紫叶果的下落,然而结果,却和昨日一样。
就在孟离准备离开的时候,一张熟悉的光头,突然出现在他眼前。
“这不是那个金刚门的弟子吗?他怎么跑到这里摆摊来了?”
孟离刚入宗门不久,对于其他宗门的弟子难免会感到好奇,见到对方之后,便走了过去。
第三百五十一章 陆亮
光头的摊位上并没有摆放太多的东西,只有几块玉符,四四方方,手掌大小,从品质上来看,倒还算可以。
在灵物市场转了一圈的孟离,对这里的情况已经有了一个大致的了解,这里的摊位,有九成和光头男子的摊位一样,三三两两,样品驳杂。
这样的生意当得上一个“散”字,而这也是这里最主要的特点,因为五山镇的特殊性质,在这里摆摊的除了一些游散武者,还有不少宗门弟子,不管是前者,还是后者,都不会久留。
“这块玉符怎么卖?”
孟离走到光头男子的摊位前,将其中品相最好的玉符拿了起来。
玉符和纸符同属符箓的一种,承载的能量更加强大,在地级以上的符箓中基本才能看到。
但孟离此时拿起的这块,却是一块最普通的低等符箓。
“这是我昨夜刚刚完成的金刚符,只需……”
发现有生意上门,光头男子侃侃而谈,但当他看到孟离时,声音却戛然而止。
“你不是那个休离宗的弟子吗?”
昨日在玉石庄,梁雪给他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对于孟离,自然也不会忘记。
“你好,休离宗孟离。”孟离双手抱拳,做了一个武者间极为常见的问候礼仪。
来而不往非礼也。
光头男子见此,也跟着抱拳,道:“金刚门陆亮,孟兄对我这金刚符感兴趣?”
孟离点了点头道:“陆兄是金刚门的弟子,而这玉符又叫金刚符,难道两者之间有什么联系?”
“嘿嘿,这你可算说对了!”
陆亮拍了拍油光锃亮的大脑袋,笑道:“这金刚符乃是我金刚门的瑰宝,激活之后可形成一道护体罡气,刀剑难入。”
“那可真是一个好东西!”孟离看着手里的玉符,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
系统学习过符箓知识的他,自然明白这类护体符箓的珍贵之处。
“那是自然!”陆亮得意道:“金刚符可是我们金刚门的镇门之宝,得传自悲陀院,若非有所缺失,最少也是天级的符箓。”
“天级?”孟离翻了一个白眼,吹牛也要有个限度,一个天级符箓,就算有所缺失,也不应该低于地级,而他手里这个,连高级都不到,更何况是地级。
当然,这与制作者的水平也有很大关系。
被孟离一语道破,陆亮颇为尴尬,挠了挠光头道:“夸张是夸张了些,不过这张玉符的威力,绝对没有问题,足以抵挡八锻武者全力一击。孟兄,我看你也就六七锻的境界,这块玉符刚好适合你,怎么样?要不要来一块?”
“你这个人倒是会做生意。”孟离哑然失笑,问道:“多少银子一块?”
陆亮伸出一根手指,不好意思道:“一千两。”
“一千两?”孟离皱眉道:“价格有点虚高,最多八百两。”
他将玉符递了过去,陆亮没有接。
“我知道,像这个等级的玉符八百两已经是极限,但这金刚符却是我金刚门独有,从不外传,所以价格要高一点。”
物以稀为贵,的确是这么个道理。
虽然金刚符对孟离没有什么用处,但却并不妨碍他卖回去研究,于是掏出一张面值千两银票,塞进陆亮手里。
将金刚符收进怀里,孟离正准备离去
,又被陆亮喊住。
“孟兄,你等一下!”
“陆兄还有什么事?”孟离扭过头问道。
陆亮从摊位后面追出来,搓着手害羞道:“我就是想问一下,和你一起来的那位姑娘是什么人?”
“你是问梁师姐?”孟离打量着陆亮,表情怪异道:“你不会对我师姐有什么非分之想吧?”
“不是,不是!”陆亮连忙摆手。
“没有?”孟离眼神愈加锐利。
陆亮有点慌,磕巴道:“我,我应该有吗?”
“你问我?”孟离笑了,但却笑得阴沉。
陆亮指着自己的光头,慌忙解释道:“孟兄别误会,我真没有这个意思,你看我这光头就能知道,我们金刚门遵从的都是佛门礼法,情念乱心,男女之事更是大忌。”
“这倒也是。”孟离暗暗点头。
金刚门弟子因为功法的缘故,不入佛门,却修佛法、崇佛理,与一般佛门弟子无二,因此又被附近的几家宗门称为假和尚。
“那我就不明白了,你问我师姐干什么?”
陆亮苦笑道:“事情是这样的,昨日在玉石庄相遇,我发现你们送往玉石庄的玉矿都是极佳品质,所以也想订一批,以后制作玉符也可以方便一些。”
孟离也是制符师,明白陆亮的感受。大多数制符师都有收集材料的癖好。
孟离笑道:“这事简单,我们约定一个时间,等下次我给你带过来。”
“你……没问题?”陆亮露出怀疑的目光。“我听说你们休离宗只有亲传弟子才能带着玉矿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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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离惊讶道:“还有这种事吗?可能是谣传吧!不过我就是亲传弟子,你可以放心。”
“这可真是太好了!”陆亮将银票退还给孟离,说道:“孟兄,今日这金刚符就算是我的一点心意,你一定不要嫌弃。”
有一件事孟离不知道,昨日他与梁雪走出玉石庄,陆亮便向陈掌柜打探了他二人的身份,陈掌柜虽然没有明言,但从一些蛛丝马迹中,陆亮却判断出梁雪亲传弟子的身份,所以才会向孟离询问梁雪的情况,现在得知孟离也是亲传子弟,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出手的银子又回来了,这种好事孟离又怎么会客气,将银票收好,道了一句感谢。
陆亮与孟离一见如故,拉着孟离的手说道:“孟兄,你到这灵物市场来寻些什么?我经常来,对这里还算熟悉,不如带你转一转。”
孟离摆手道:“不用,我原本想买一些些紫叶果,但在这里转了一圈,并没有看到紫叶果。”
“紫叶果?”陆亮表情一变,极力思索道:“前些日子,我好像听到过一个有关紫叶果的消息。”
“什么消息?”孟离迫切道。
陆亮摸着下巴道:“前段时间,家师带我去五韵宗访友,我听五韵宗的师姐们说,她们要在近期到五山镇来,到时候,应该会有不少的紫叶果。”
“她们可有说何日来此?”孟离再问。这个问题很关键。
陆亮若有所思道:“我记得好像是七月初八……”
“七月初八?”孟离掐指一算,立刻世上眉梢,“那不就是后天!”
啪!
陆亮在脑袋上一拍,“瞧我这脑子,可不就是后天!”
孟离后退一步,对陆亮抱拳道:
“陆兄,若不是你,我只怕要错过这次机会。”
“孟兄太客气了。”陆亮手忙脚乱地将孟离扶起,说道:“五山镇的古韵客栈是五韵宗的产业,五韵宗来人之后必定会到那里落脚,孟兄后天一早过去就可以了。”
“你不去吗?”孟离看着陆亮,希望后者能够陪他一同前往。
陆亮遗憾道:“我是想陪你一起,但我还有其他事情,明日必须赶回宗门。”
“那好,我就不留你了。”
与陆亮告别之后,孟离准备返回玉石庄,刚走到门外,就见到急匆匆跑出门外的梁雪。
“师姐,你这是干什么?”
梁雪见到孟离,惊讶道:“师弟,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我正准备去找你呢!”
孟离心里一暖,笑道:“不必了,我在灵物市场转了一圈,还是没有找到紫叶果。”
“这样啊!”梁雪来到孟离身前,伸手在他肩膀上拍了拍,说道:“你也不要气馁,天无绝人之路,咱们可以再想别的办法。”
怎么说得好像生离死别一样。
孟离苦笑道:“师姐放心,我已经有了其他线索。”
“什么线索?”梁雪眨了眨眼,呆呆的样子,有些可爱。
孟离笑道:“你还记不记得昨天那个光头?”
“你说的是金刚门的弟子?”
孟离点点头道:“没错,今天我在市场里遇到了他,据他所说,后天会有五韵宗的弟子过来,应该会有不少紫叶果被带过来。”
“那好,师姐后天陪你一起去。”梁雪在孟离肩膀上拍了拍,忽然羞涩起来:“对了,师弟你明天有事吗?”
孟离疑惑道:“没有啊!怎么了师姐?”
梁雪笑了笑,道:“之前陈掌柜不是邀请我们参加玉石展吗?今天验货时他告诉我,玉石展就在明日上午,问我们去不去。”
珠宝玉器,又有哪个女人不喜欢。
孟离看到梁雪的表情,就明白了她的想法,点点头,不着痕迹地说道:“陈掌柜收留我们住下,我们可不能驳了他的面子。”
“对呀对呀,我也是这么想的!”梁雪拍手附和,俏皮的样子,将孟离逗得哈哈大笑。
“你笑什么?”梁雪直勾勾地看着孟离,察觉到一丝异常。
孟离笑道:“师姐,我以前怎么没有发现你这么有趣呢!”
听到这句话,梁雪就算再笨,也反应了过来。
“好你个孟离,竟敢调戏师姐,看我不收拾你。”
梁雪抬起粉拳,向孟离追打而去。
孟离一边跑,一边求饶道:“哎呀呀,师姐饶命!”
师姐弟二人,在街道上嬉闹起来,追打了一会儿,梁雪又累又饿,幽怨的眼神盯得孟离直发毛。
孟离只好认怂,找了全镇最好的一家酒楼,好酒好菜伺候着。
吃完饭,两人又逛了一下个午,直到天黑才回到住处。
第二天一早,孟离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吵醒。
打开房门,梁雪一脸笑容地站在外面。
“师姐,你这么早喊我干什么?”孟离揉了揉惺忪睡眼,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早?”梁雪指着天上太阳道:“你也不看看现在什么时辰了,玉石展已经开始了,你快陪我过去。”
第三百五十二章 再遇薛素莹
“不是吧!”孟离生无可恋道。
昨天他陪梁雪逛街,回来之后又练了一个多时辰的刀法,若非有勤奋功化解疲劳,他现在能不能起来都是一个问题。
“你不会反悔了吧?昨天你可是答应过我的。”梁雪一把拉住孟离,防止后者逃跑,昨天逛街时她就已经发现这个问题。
孟离苦笑道:“师姐,你总要容师弟我收拾一下吧!”
“你一个男人,有什么好收拾的!”梁雪轻撇了撇嘴,不过还是松开了手。关上门,耐心在门外等了起来。
因为卜大小姐的缘故,孟离深知让女人久等是一件多么恐怖的事情,草草收拾了一下,便走了出来。
“这么快!”梁雪看着孟离,惊讶他的速度之快。
孟离郑重道:“怕师姐久等。”
听孟离这么一说,梁雪的心情更加不错,笑道:“算你识趣,作为奖励,一会儿给你一个表现的机会。”
“什么机会?”孟离问。
“一个巴结我的机会!”梁雪笑道:“若是有我看上的东西,你要记得买给我。”
孟离无语道:“这算哪门子奖励?”
梁雪无奈道:“我不是没有银子吗!再说了,我这是给你一个表现的机会。”
“呵,女人!”
“听你这话,似乎对女人有意见?”梁雪脸色一沉,目光变得锐利起来。
“没有,我买。”孟离秒怂。
玉石展就摆在距离玉石庄不远的一个店铺里。
这个店铺原本是一家卖药材的铺子,有一个非常宽敞的院子,两个月前因生意惨淡,转让给陈掌柜。
孟离和梁雪来到时,玉石展已经开始,陈掌柜一个人跑前忙后,将他们迎进院子,又去迎接其他的客人,连个喘息的时间都没有。
院子里摆满展柜,上面放着此次展览的玉器。大小不一,各式各样。
孟离见到院子内的场景,心里感到十分震惊。玉石庄不愧是五山镇最大的玉庄,收藏的玉器种类繁多,竟让人有一种眼花缭乱的感觉。
其中,最大的是一尊立在院子中央的方鼎,足有一人多高。
方鼎造型古朴,雕纹细腻,连孟离这个外行人都能看出此物价值连城,在识货的人心中,只怕已是无价之宝。
除了这尊引人注目的方鼎,其他的玉器也无一不是精品,即便是最为精小的耳坠,也有独到之处。
也难怪!
陈掌柜为了这次玉展,不知道耗费了多少心血,大半辈子的收藏只怕都拿了出来。
“师姐,有没有看上的玉器?”
梁雪恋恋不舍地放下手里的玉镯,苦笑道:“这里的玉器无一不是佳品,价格一定不便宜,还是算了吧!”
“没事的,我这里还有点银子,买一个小件的玉饰还是没问题的。”孟离看着梁雪刚刚放下的手镯,问道:“师姐是不是喜欢这个玉镯,我帮你买下来。”
玉器虽美,却比不得符箓丹药,要说矿石之中价值最高的,还是天下百石。
眼前这个玉镯虽然精美,价格却不会太高,顶多千两纹银,也就是一个金刚符的价格。
不过,对身上银子不多的梁雪而言,这个价格怕已是天文数字。
在梁雪的认知中,百两以上的数目就已经是一笔不小的财富。
昨天他们在五山镇逛了一天,也不
过才花了十几两。即便这样,梁雪仍然心痛。
这些银子若是换成粮食送到宗门,难道不更有意义吗?
“不行,这么贵重的东西,我不能要。”
孟离无奈道:“师姐忘了来之前说的话了吗?现在不正是该我表现的时候吗?”
“我那只是说说而已,你不要当真。”梁雪像做错事的孩子,双手交叉,十分委屈。
这倒不是她欲擒故纵,而是没有想到陈掌柜准备的玉器这么精致。
精致等于贵,这没毛病。
孟离佯怒道:“可是我已经当真了,如果你什么都不买,那我可就生气了。”
心思单纯的梁雪十分好骗,一听孟离要生气,慌乱道:“别生气,你若非要买,就把那对耳坠买给我吧!”
梁雪说的耳坠是他们刚刚看过的一对,小巧精致,品相极佳。
梁雪在帮自己省钱,孟离又怎会看不出?挥手招来一名伙计,指着身前的玉镯说道:“把这个手镯和那对耳坠,都给我包起来。”
见有生意上门,伙计笑出了花。
“公子好眼力,这玉镯和耳坠本就是一对,在众多玉饰中也是少有的佳品,只需一千五百两。”
“一千五百两?”梁雪震惊地捂着小嘴,显然是被这个数字吓到了。她拉着孟离的衣角,低声道:“不是说了只让你买那一对耳坠的吗?你这是在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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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贵!”孟离笑了笑,而后掏钱付账。
伙计受到过专业的训练,动作娴熟,很快,一个精美的礼盒便出现在他们面前。
孟离将盛放着玉饰的礼盒转送到梁雪手中,笑道:“现在它们是你的了。”
梁雪呆呆看着手中精致的礼盒,只能接受这个现实。
“这些银子以后我会想办法补给你的。”
孟离当然不会要梁雪的补偿,应付道:“银子的事以后再说,师姐,我来帮你把耳坠带上吧!”
“啊!”梁雪有点害羞,可不知为什么,又不想拒绝孟离的提议,低着头声若蚊鸣道:“有劳师弟了。”
孟离只想着让梁雪尽快忘掉这件事,并未察觉到她的异常,听到她同意,便将耳坠拿了起来。
翠绿的耳坠,指肚大小,犹如晶莹剔透的水滴,在阳光下透着温润的光泽。
孟离是第一次为女生佩戴耳坠,笨手笨脚,一时之间竟然不得门路。
“师弟,还是我自己来吧!”梁雪吐气如兰,声音又酥又软,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她的脸上已经生出一抹红晕。
“别动!”
孟离一声低喝,倔脾气也跟着上来,他今天若不能把这耳坠戴上,他这十几年就算是白活了。
梁雪被孟离一声震住,感受到他近在咫尺的男子气息,心脏怦怦直跳,仿佛要破胸而出。
孟离锻体数次,早已练得耳聪目明,很快便听到声响。
“奇怪?这是哪里发出的声音。”
“哪有什么声音?算了,还是我自己带吧!”梁雪红着脸,一把抢过耳坠,自己带了起来。
就在这时,孟离察觉到有目光向他看来,如芒刺在背。眉头一皱,孟离回过头去,然而眼前见到的一幕,却让他愣在原地。
在他身后,此时正站着两名少女,而这两人他竟都认识。
“夏畅!薛姑娘!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没错,此
时出现在他面前的正是夏畅和薛素莹。
夏畅道:“师姐你说对了,这人还真是孟离。”说着又向孟离道:“奇怪,你怎么变白了?”
这个问题,让孟离有些哭笑不得,在他得到十武道的气运后,身体脱胎换骨,连肤色也恢复正常,以前打鱼晒出的黑皮已经全部脱落。
他尴尬一笑,还是那个问题。“你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夏畅和薛素莹出自逍遥殿,虽然之前曾到过西州,可算算时间,早就应该回去了。况且,五山镇和逍遥殿虽然同在兵州,两地相差却有数百里,怎么想她们应该也不会出现在这里。
夏畅看了梁雪一眼,冷哼道:“我们突然出现是不是打搅了你的好事了?”
“什么好事?”孟离没听明白,不过夏畅就是这个性格,喜怒无常,所以他并不在意。
孟离越过夏畅,向薛素莹问候道:“薛姑娘,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孟公子。”薛素莹仍是带着她那雪白的面纱,一双美目在孟离与梁雪之间来回打量,好奇中带有一丝警惕。
戴好耳坠的梁雪,察觉到孟离的异常,走过来问道:“师弟,这两位姑娘是?”
孟离道:“师姐,这两位是薛姑娘和夏姑娘,是我在西州时结识的朋友。”
“哦,原来两位是孟离的朋友,我是孟离的师姐,很高兴见到你们。”
梁雪看着薛素莹,心中多出一种紧张感,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连她自己都说不上来。此时的她感觉自己就像一只刺猬,在遇到更强大的野兽时,本能的发起反击。
薛素莹在梁雪的身上察觉到一丝敌意,但这种敌意,她早就习以为常,笑了笑道:“很高兴认识你。”
“哼!”夏畅冷哼一声,不知道是在哼谁。
孟离先入为主,无奈道:“夏大小姐,我没招惹你吧!你对我的态度能不能好一点。”
夏畅双手叉腰,瞪了孟离一眼道:“滚蛋,跟你没关系!”
莫名其妙!
孟离虽然不在意夏畅的态度,但梁雪的脸色却冷了下来,拉着孟离道:“师弟,我们走。”
孟离连忙解释道:“师姐你不要误会,夏畅她就是这个性格,喜欢跟我开玩笑。夏畅你快跟我师姐解释一下。”
夏畅冷笑道:“谁要跟她解释!”
孟离算是明白了,什么跟他没关系,分明就是在针对他嘛!
最后,孟离是被梁雪拉着离开的……
回到玉石庄,梁雪气哼哼地走进房间,将孟离一个人丢在院子里。
“什么意思?怎么都对我发脾气?”仍在状况之外的孟离一脸无语。
今天遇到薛夏二人,本应是意外之喜,谁想到最后竟发展成这种局面。
左想右想,孟离百思不得其解,尤其是夏畅那一句“坏了你的好事”。
他有什么好事,为什么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其实最让孟离好奇的是薛素莹和夏畅为什么会到这里来?
要知道,逍遥殿作为兵州唯一的一流门派,无异于霸主的存在,薛夏二人此时出现在这里,难道是兵州出现了什么变动?
“如果遇上的是风无凌就好了。”
孟离暗道一声可惜。
逍遥殿的四个人中,风无凌的性格是最正常的,虽然有些抠门,但却不伤大雅。
第三百五十三章 双符
看了一眼空荡荡的院子,无所事事都孟离只好回到自己的房间,研究昨天刚得到的金刚符。
这块金刚符昨天他已经研究过,上面灵纹构思极为巧妙,让他的眼界提升不少。
从金刚符的整体来看,陆亮没有说谎,这的确是一个残缺的符箓,而且,残缺的还是极为重要的核心部分。
据孟离推断,完整时期的金刚符应该能够达到地级巅峰,能够抵御化形巅峰的高手一击。
孟离捧着金刚符,面色渐渐凝重起来。毫不夸张地说,这块金刚符就是一座等待开发的宝库,只要他能解开金刚符上的秘密,至少可以得到一张保命的底牌。
将巴掌大的玉符放在一旁,孟离神情郑重地将自己的宝贝玉牌拿了出来。
晶莹的绿光与玉符遥相呼应,产生出一种极为微妙的牵引。
他的玉牌在呼唤这块玉符!
孟离深吸一口气,平复内心中的紧张情绪,而后,小心翼翼地将玉符放在玉牌上。
久违的一幕出现了!
在孟离地注视下,玉符变成一堆无用的粉末。
“竟然真的成功了!”
孟离低呼一声,难掩心中激动。
昨夜他在观察玉符时,便发现两者之间的微妙联系,之后逛街修炼,便把这件事情置于脑后。
将玉牌拿起,孟离开始查看。果然,玉牌上已经增添了新的内容。
新出现的内容这是一篇制符之法,首先浮现出来的是五个大字:《金刚不灭符》
“金刚不灭符?”
看到这五个字,孟离表情一肃。如果他没有记错,在百通道人交给他的符箓秘籍中就有这道符箓的记载。
据说此符是悲坨院的镇派之宝,就连玄武道也动过心思,可惜被悲坨院的方丈拒绝,为此玄武道甚至还找到无痕宗,后来不知为什么就不了了之,再也没人提起过。
“赚大了!”
金刚不灭,万物不侵!
孟离万万没有想到,曾经名动一时的金刚不灭符竟会以这种方式出现在自己手上。
金刚不灭符,作为地级巅峰符箓,其价值并不在天级符箓之下,而且此符灵纹结构特殊,采用了极为少见的搭构法,可以适用更低等的符箓。
金刚符这个简化符箓的由来,便是得益于此。
换而言之,孟离想要做出简化版的金刚不灭符,也不是没有可能。
将金刚不灭符的制作方法牢记于心,孟离打算先作一个试试效果,可就他准备将玉牌收起来时,玉牌上却浮现出新的内容。
“这是什么?敛息符?”
玉牌之上“敛息符”三个大字缓缓浮现,孟离可以保证,这里面的内容他以前从来没有看到过。
心中迷茫的孟离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察看玉牌上的内容,而是在搜寻这个内容的出处。
毕竟,玉牌的来历过于神秘,对于这种来历不明的东西,还是小心为好。
功夫不负有心人,经过孟离的搜寻,敛息符的出处很快便被他找到。
“原来是出自这本书!”
出时浮现在玉牌上的是一本与制符有关的秘籍,这本秘籍很薄,只有两篇内容,除了这一篇,剩下的就是裂爆符。
当初孟离发现玉牌异常时,第一本被收纳进玉牌的便是这本犹如鬼画符一般的符箓秘籍。
不过,当时只出现了裂爆符一张符箓,现在这个敛息符又是什么意思?
孟离想了半天,百思不得其解,不过有一件事可以确定,与裂爆符同出一本秘籍的敛息符应该会给他带来不小的惊喜。
而后,在了解到敛息符的效果之后,孟离对自己的判断愈发笃定。
敛息符,符如其名,有敛息的奇效,能够隐藏武者的境界气息。
要知道武者练武,其实就是一个脱胎换骨的过程,其中最大的变化就是气血的蜕变。
想要判断一个武者的境界,最好的办法,就是观察血气。
血气越强,境界越高,这是自古不变的道理。
不过,气血也可以掩盖。
有些武者或是因为真气问题或是因为功法特殊,能够屏蔽气血,造成境界低下的假象。
这种现象在江湖中有一个专业的术语叫做“遮”。
敛息符就属于遮的一种,但相比其他遮蔽气血的方法,敛息符的效果要更加出色,几乎不会被发现。
这可是一个好东西啊!
敛息符的价值,只能用难以想象来形容,不仅可以扮猪吃老虎,也是可以保命的好东西。
试想一下,当你的仇人在追杀你的时候,一张敛息符便可混入人群,神可谓不知鬼不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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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到这种好东西,孟离自然没有放弃的道理。
接下来,孟离将所有的时间都用来研制敛息符,直至深夜,总算大功告成。
制作成功的敛息符非常普通,和正常的符箓相比,没有什么区别。
然而孟离却非常清楚,就是这一枚再普通不过的符箓,若是用好了,未尝不会有逆天改命的能力。
趁着手热,又做的几张敛息符,孟离才上床休息。
转天一早,孟离来到梁雪门前,敲响房门。
“师姐,你起了吗?”
咯吱……
房门打开,梁雪冷着脸从屋子里走出,瞄了孟离一眼,以一种异常冷漠的语气说道:“你有什么事?”
孟离赔着笑脸道:“师姐难道忘了,昨天你说过要跟我一起去古韵客栈的。”
“我有说过吗?”梁雪白了孟离一眼,道:“我心情不好,不想去了,你要去就自己去。”
说完,不等孟离做出反应,砰地一声将门重重关上。
“这究竟是个什么情况?”
孟离摸着脑袋,一头的雾水。
自从来到五山镇,梁雪的性格活跃了不少,起初他还以为是离开宗门压抑的环境所致,现在看来,情况似乎比他想象得更加严重。
“师姐不会是生病了吧?”孟离摸着下巴,心中暗暗决定,等回到休离宗后,一定要提醒三师伯,让他多留意师姐的情况。
古韵客栈位于镇子中央,是五山镇最好的客栈,接待的不是身份尊贵的达官显贵,就是江湖中的武者。
孟离来到古韵客栈时,正是这里生意最火爆的时候,大厅里人头攒动,座无缺席。
跑堂的小厮挤出人群,来到孟离面前。
“这位客官,小店人员已满,如果您要吃饭的话,还要等待一会儿。”
孟离道:“我来找人,不吃饭。”
古韵客栈不愧是全镇最好的客栈,服务态度极佳。
小厮听到孟离的话,仍然十分热情,面带笑容道:“客官要找谁,不如小的帮你知会一声。”
孟离道:“五韵宗的弟子在吗?我有重要的事情要见她们。”
“您要见五韵宗的大人!”小厮闻言惊呼,面露
为难之色。“这个,恐怕小的能力有限。”
孟离当然不会为难对方,笑道:“你只需代我通传一声,就说休离宗的孟离想和她们做一笔买卖。”
小厮应了一声,向二楼的客房跑去。
不久,小厮跑回来道:“孟少侠,已经说好了,请跟我来。”
孟离跟着小厮上楼,来到五韵宗所住的房门前。
小厮指着门道:“孟少侠,五韵宗的几位大人都在这里,小的告退了。”
小厮走后,孟离整了整衣衫,伸手将房门推开。
宽敞的客房,此时正坐着四名女子,当门被推开那一刻,她们齐齐向孟离看来。
看到房间中的四人,孟离大吃一惊。这里面有两个他昨天才见过这两个人。
看到孟离惊讶的表情,夏畅捂着嘴,咯咯笑了起来。
“是不是没想到我们会在这里?”
刚才小厮通报时,直接将孟离的名字报了出来,听到孟离名字的她和师姐,脸上的表情和孟离也相差无几。
孟离疑惑道:“你们怎么会和五韵宗的弟子在一起?”
夏畅反问道:“难道我们不能是五韵宗的弟子在一起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你们……”孟离欲言又止,他不能确定其他人知不知道她们的身份。
薛素莹笑道:“孟公子有所不知,我们逍遥殿的奇音宫和五韵宗关系莫逆,每过一段时间,都会派遣弟子进行交流,不久前我和师妹被派到五韵宗,现在我们同五韵宗的弟子没有什么区别。”
“原来是这样。”
听薛素莹这么一说,孟离就明白了,有些亲密的宗门之间,经常会交换弟子相互学习,从而维持共同成长的局面。
不过逍遥殿已经是最顶尖的宗门,并不需要这种方式来提升实力,之所以这样做,是为了提升影响力。
夏畅问道:“你说有生意要和我们做,是什么生意?”
孟离道:“你们这次到五山镇,应该带了不少紫叶果,我想把这些紫叶果都买下来。”
“我们的确带了一些紫叶果。”夏畅点了点头,还不等孟离高兴,又说道:“不过已经订给新武派了。”
“订出去了?”孟离表情一愣,紧接又笑了起来:“夏大美女,就凭咱们这关系,你看能不能照顾我一下,这边真有急用。”
“这个……”夏畅迟疑了一下,而后向薛素莹看去。
“薛姑娘,拜托了!”孟离伸手抱拳。他看得出来,这件事情的决定权,就在薛素莹手上。
薛素莹并未在第一时间回应孟离,而是看向另外两名女子。
“柳师妹,程师妹,你们怎么看?”
这两个女子一胖一瘦,一高一矮。
高瘦女子手上拿着一把玉箫,矮胖女子腰间别着一把小鼓,神情庄重,引人注目。
她们两人看向薛素莹,异口同声道:“一切由师姐做主。”
薛素莹看向孟离,轻声道:“孟公子,你我虽然熟识,但我却不能徇私舞弊。这笔买卖成与不成,还要看你拿出什么筹码。”
“我明白了。”孟离想了想,最终从身上掏出一张符箓。“你看此物如何?”
“这是你做的符箓?”
见到孟离点头,薛素莹眉头一皱。
之前在界水城,她就知道孟离会制符,不过孟离学符不久,顶多也就是一个低等符箓的水准。登不得大雅之堂。
第三百五十四章 麻烦上门
夏畅瞪着孟离,恨铁不成钢道:“你这个人怎么回事?我姐姐已经给你台阶下,你怎么还拿出一张破符箓?你自己的水平自己不知道吗?”
“你们就这么不信我?”孟离一脸苦笑。
“实话告诉你吧!我们这次可带了上百颗紫叶果,你这一张低等符箓,能买几颗?”夏畅双手叉腰,像一只高傲的百灵鸟。
“上百颗紫叶果?那我就勉为其难,再加一张符箓吧!”孟离想了想,又拿出一张符来。
“你没事吧?快点把你的破符箓收起来。”夏畅看到这一幕,气笑了。
“是不是破符箓还要试过才知道。”孟离微微一笑,将符箓递了过去。
两张符箓一人一张,分别递到夏畅和薛素莹手上。
夏畅对这东西不感兴趣,看都不看,转手拍在桌子上。
“见谅。”薛素莹对孟离歉意一笑,然后打量起手上的符箓。
逍遥殿作为一流门派,收藏的秘籍包罗万象,对于符箓自然也有涉猎,比如逍遥五宫中的神威宫,就有一脉以符箓为主,只是不如玄武道,所以才名声不显。
薛素莹在逍遥殿的身份特殊,不仅是奇音宫的大师姐,还是神威宫的宫主的孙女,对于符箓也了解过一段时间。
这里要强调一下,薛素莹的奶奶就是奇音宫的宫主。
薄薄的一张符箓,当被薛素莹拿入手中时,她便已经察觉到符箓的异常。
“如此缜密的灵纹,这个符箓是怎么回事?”
“怎么了师姐?”夏畅凑了过来,奇怪地看着薛素莹。
一张低等符箓而已,至于吗?
薛素莹小心翼翼地捏着符箓,生怕捏坏了一样。
“孟公子,这究竟是什么符箓?”
孟离嘴角一扬,吐出三个字。
“敛息符!”
没错,孟离此时拿出的正是他昨夜制作出的敛息符。昨晚忙碌了一夜,也就制作出四张敛息符,此时拿出两张,已经是他最大的诚意。
“敛息符?”薛素莹闻言一愣。这个符箓,怎么没有听说过。
“此符功效如何?”她问。
孟离道:“此符为辅助符,能够将武者的气血遮蔽,而且毫无破绽。”
说到“毫无破绽”四个字,孟离加重了语气。
但凡遮法,皆有迹可寻,同时,宗门也会刻意收藏勘法,对遮蔽气血的法门进行针对。
这也造成了越是修炼后期,遮法就越无用的现象。
但敛息符,却没有这种顾虑,只要将此符激活,塑命以下的气血都可完美遮蔽,即便是勘破功法,也察觉不到异常。
“这张敛息符真能达到你说的效果?”
薛素莹是见过大世面的人,自然知道毫无破绽的意义。
“绝无虚言!”孟离虽然没有亲自试过,但对玉牌的能力还是有信心的。
薛素莹忍不住打量着孟离,疑惑道:“你什么时候能做这么厉害的符箓了?”
孟离道:“你应该了解我,我是不会在这件事上骗你的。”
薛素莹点了点头,刚才是她最后一个试探,孟离的回答让她打消了最后的疑虑。
将两张符箓收好,薛素莹取出一个小布袋,放在桌子上。
“这是我们全部的紫叶果,一共是一百三十七颗,你数一数。”
“不用了,我对你也很放心。”
孟离之所以急于收购紫叶果,是为了用
紫叶果炼制凝元丹,帮自己突破八锻境,如果他推算得没有错,自己应该用不了这么多紫叶果。
碍于其他两名女弟子的存在,孟离不变留情,在将布袋收起后,告辞而去。
孟离走后,夏畅来到薛素莹身旁,低头看着被后者紧紧捏在手里的符箓,疑惑道:“师姐,这两张符箓真有那么重要?”
在夏畅眼里,紫叶果绝不可能是两张符箓能够换到的,而从师姐的样子来看,这两张符箓似乎还非常重视。
“以后你就知道了!”
薛素莹看向另两位女弟子,道:“两位师妹,这两张符箓对我有大用,至于紫叶果的损失,我会以其他方式补给你们。”
五韵宗的这两个弟子,一个叫柳英英,一个叫程双,这些紫叶果就是他们的财产。
身材高瘦的柳英英笑道:“师姐不必客气,我们既然将东西交给你,自然会相信你。”
薛素莹拿出一本秘籍,道:“这本秘籍是我这段时间根据你们功法总结的一些要点,其中涉及到一些音律功法的问题,对你们修炼很有帮助!”
“多谢师姐!”
柳程二人喜上眉梢,薛素莹出自逍遥殿,眼界非同凡响,能够得到她的指点,不知有多幸运。
薛素莹摆摆手道:“先不要急着谢我,药王秘境开启在即,我这也是为了帮你们尽快提升实力,以便夺得更好的成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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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英英双手握拳,不敢置信道:“师姐的意思是……我们也能参加药王试练?”
薛素莹点头道:“药王试炼本来就是属于五韵宗的机会,你们两个是五韵宗最出色的弟子,这个机会自然要让给你们。”
夏畅道:“我和师姐已经商量过了,这才药王试炼就让她陪你们去,我师姐已是九锻巅峰,由她出马定可帮你们取得好成绩。”
柳程二人感动莫名,正要感谢薛素莹的提携之情,客栈的伙计却再次敲响房门。
夏畅打开房门,询问之后得知,新武派的人已经到来。
她向薛素莹求救道:“师姐,我们怎么办?”
她们在来五山镇之前,已经通过宗门的渠道,联系到新武派,双方就紫叶果的交易已经达成协议,可现在他们已经把紫叶果卖了出去。
“还能怎么办,实话实说就是。”
薛素莹并不知道,就是她的实话实说,给孟离带来不小的麻烦。
回到玉石庄时,刚好中午。
吃过陈掌柜准备的午饭,孟离挤着一张笑脸,来到梁雪面前。
“师姐我错了,你就别生气了。”
“错哪了?”梁雪冷冷问道。
我哪知道!
承受着灵魂拷问的孟离在心里暗暗无语,但在卜大小姐那得到的教训却让他在第一时间做出了正确的回答。
“我不应该惹你生气!”
天知道他是怎么惹到对方的!
“哼,算你还有点良心!”梁雪哼了一声,心里的怨气似乎也随着这一哼烟消云散。
得到紫叶果的孟离,此刻已经归心似箭,见梁雪终于不再生气,立刻说道:“师姐,要不我们回去吧!”说完,违心的补了一句:“我想师父他们了。”
梁雪感慨道:“是啊!出来这两日我也有些想家了。”
对从小就生活在休离宗的梁雪而言,宗门就是她的家。
从五山镇到休离宗,不过半日路程,若是加快脚步,也许能在天黑之前回到宗门。
就在他们准备跟陈掌柜告别的时候,玉石庄内突然走进一名黑衣武者。
“休离宗的孟离在哪?给我滚出来。”
来人一声大吼,声音直接传到后院。
“师弟,你得罪人了?”
梁雪听到吼声,愣了一下,紧接便露出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
难怪师弟着急要回去。
孟离则是莫名其妙,说了一声“去看看”,便向外面走去。
二人来到店铺,见到了那名黑衣男子。
陈掌柜见到他们,连忙跑过来道:“孟少侠,这新武派的弟子来者不善,你们可要小心一点。”
“新武派的弟子?”孟离面露疑惑,不明白自己什么时候和新武派的弟子产生了交集。
难道是因为紫叶果?
陈掌柜的小动作引起了男子的注意,他看向孟离,面色不善道:“你就是孟离?”
孟离道:“你是什么人?为何事而来?”
“哼,你还好意思问我什么事?”男子冷哼一声,气愤道:“你抢走了我预定好的紫叶果,你还问我为什么而来?”
“原来你是为了紫叶果!”孟离冷笑道:“买卖这种事,讲究的就是个你情我愿,五韵宗既然愿意把东西卖给我,自然是因为我出的价格比你合适,这样简单的道理难道你都不懂吗?”
“胡搅蛮缠,看我今天教不教训你。”
男子说不过孟离,竟要大打出手,将身旁一张椅子踢向孟离,同时双手拧成爪状,向孟离飞扑而去。
“大胆,竟敢伤我师弟。”
梁雪见孟离有难,抢先出手,一剑劈翻木椅,而后剑尖向上,挑向对方手腕。
男子不敢硬拼,只能收招,但这个稍纵即逝的破绽却被孟离抓到。
只见孟离飞起一脚,用尽全身的力量将对方踢出门外。
啪啪!
少年郎拍了拍鞋上的尘土,不屑道:“就这两下子,还敢跟我们龇牙!”
“王八蛋!”
被孟离踢了一脚,男子气急败坏,从地上爬起来,正要上去和孟离拼命时,却被门外一人给拦了下来。
“伍平,你等一下。”
拦住男子的那人,手提钢刀,穿的也是新武派的黑衣,和他不同的是,那人的衣袖和衣领上,却绣着一道金纹。
“师兄,我给宗门丢脸了。”
伍平低头来到男子面前,声若蚊鸣。
“不是你的错。”男子摆了摆手,走进大门,来到孟离和梁雪面前。
“你又是谁?”
孟离看着对面的男子,神色警惕,这个人出现后,他明显感觉到梁雪变得紧张起来。
“新武派秦汉申,你就是抢走我紫叶果的孟离?”
男子凝视孟离,调动身上的气血压了过去。
“炼体九锻?”感受到对方身上的气血,孟离面色逐渐凝重。
秦汉申傲然道:“算你有点见识,现在将紫叶果交出来,我可以饶你一次。”
梁雪一步跨到孟离身前,冷冷道:“秦汉申,你不要太过分。”
“呦!这不是梁大小姐吗!”秦汉申好像刚看到梁雪,故作惊讶。“平日里足不出户的梁大小姐怎么有空到这五山镇来了?”
梁雪沉着脸道:“秦汉申,你不用冷嘲热讽,紫叶果是我师弟真金白银买回来的,是我休离宗的财产,你这样明抢,就是与我休离宗为敌。”
第三百五十五章 敛息符的奇效
“与你休离宗为敌?呵呵,梁大小姐可真是会扣帽子。”秦汉申指着孟离道:“难道你觉得这家伙也能代表你们休离宗吗?”
梁雪双手抱在胸前,不温不火道:“孟离是我休离宗的亲传弟子,你说他能不能代表我们休离宗。”
“你说什么?这种货色也能成为亲传弟子?”秦汉申笑道:“看来休离宗真是没落了。”
孟离听出了一些不一样的味道,挠了挠头道:“师姐,这个人是怎么回事,我怎么觉得有点酸呢?”
“你说什么?”秦汉申眉毛一立,面色不善地看着孟离。
“师弟你也看出来了。”梁雪咯咯笑道:“这位秦少侠是新武派的首席弟子,说起来也是身份不凡,可偏偏生了一副豆粒大的心眼,自从两年前输给咱们大师兄,就对咱们休离宗的弟子处处看不惯。”
梁雪口中的大师兄,自然就是万子安。
万子安和秦汉申的关系有些微妙,两人都是各自宗门的翘楚,也是这一代唯一能够竞争的对手,常常被五派拿来比较,秦汉申最大的目标就是将万子安踩在脚下,独领风骚。
不过两年前,万子安得到一次奇遇,实力突飞猛进,如今已经将秦汉申远远甩在后面。
“原来还是一个小肚鸡肠。”孟离讥笑一声,落在秦汉申耳中,就像一把戳心的刀子。
“狂妄之徒,今天就让秦某好好教训你一次。”
勃然大怒的秦汉申,拔出手中钢刀,一刀向孟离头顶劈去。
出刀不留情,秦汉申一出手,便已杀机毕露。
“师弟小心。”
梁雪原本站在孟离身前,可这秦汉申却不知施展的什么刀法,钢刀劈出之际,身随刀走,竟在刹那间将梁雪避了过去。
“有点意思!”
孟离见到这一刀,眼前一亮。窥一斑而至全豹,通过这一刀,他便能看出对方的刀法造诣。
学武三载,孟离虽然算不上武痴,可对刀法的痴迷却不在任何人之下,每天上万次挥刀,早已让他将刀法融入到自己的生命中。此时见到这一刀,又怎么会不见猎心喜?
木刀出击,身随刀走,孟离也学着秦汉申的样子出刀,唯一不同的是,秦汉申是向前,而他是向后。
一人向前,一人向后,两人之间的距离不动分毫。
只见两把长刀在空中闪现,转眼间两便已完成数次交锋。
叮!
一道刀芒横空飞出,孟离自问境界比不上对方,交手数招之后,只能以刀意弥补劣势。
同时施展身法,来到秦汉申身后。
“哼,雕虫小技!”
秦汉申冷哼一声,已然用刀震碎了刀芒,侧身出脚,踢向身后的孟离。
新武派包含各类武学,秦汉申不只主修刀法,掌法腿法也都精通,这一脚虽然踢得有些仓促,却也威力不凡。
孟离本想趁机偷袭,没想到秦汉申竟有这样的应对方法。
不敢承受半点风险的他只能抽身后退。
偌大的店铺,寂静无声。
陈掌柜是本本分分的生意人,早在孟离将伍平踹出门外时,就跑到后院躲了起来。
秦汉申围着店铺转了一圈,最后坐在柜台外面的椅子上。他看着孟离,饶有兴致道:“是我看错了吗?区区七锻巅峰,竟然能接下我的攻击!”
与此同时,梁雪也在以疑惑的目光打量着孟离,搞不懂自己这个师弟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秦汉申实力不俗,九锻中也是翘楚,就算她应付起来,也不可能这么简单。
“运气而已。”孟离面无表情。表面上泰然自若,实际上却是有苦自己知。
秦汉申很强,比他之前遇到的任何对手都要强。
“运气?”
孟离的回答,让秦汉申发出一道冷笑,只见他凝视孟离,冷冷道:“那你之后的运气恐怕就没有这么好了。”
话音落下,秦汉申猛地在椅子上一拍,长身而起。随着他站起身来,潜藏在他体内真气也在这一刻尽数暴动。
好强的真气!
感受到秦汉申带来的压力,孟离心中暗惊。
此时的秦汉申,带给他的感觉,就像一头暴怒的猛虎,择人而噬。
右手悄悄缩入衣袖,捏住藏在衣袖里的裂爆符,这张符是他为数不多的底牌,曾不止一次救下过他的性命。
“虽然不能伤到对方,但却可以起到出人意料的作用。”
孟离这样想着,体内的真气已然就绪。看着犹如暴风中心的秦汉申,他对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已经有了十分明确的选择。
必败的战斗,自然没有进行的必要,逃跑是唯一的选择。
“师姐对不起,是我害了你。”孟离唯一担心的就是梁雪。
让孟离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在这种千钧一发的危急时刻,梁雪竟坦然一笑:“师弟你记住,咱们休离宗没有懦夫,就算打不过,也不能认输!”
休离宗的门规,恪守己身,不畏强权。这是孟离入门第一天就被要求背下来的东西。
“师姐,我明白了。”
梁雪的话,让孟离醍醐灌顶,原本还有些犹豫的他瞬间将符箓抛出,紧接便拉着梁雪,跳窗而去。
裂爆符在秦汉申身前爆开,阻拦了他的去路。
伍平就在门外,见孟离带着梁雪跳窗而逃,正欲追击,却被孟离一脚踢回店铺。
在店铺里滚了一圈的伍平,爬到秦汉申面前,委屈道:“师兄,咱们千万不能让他们跑了?”
“你觉得他们逃得掉?”秦汉申冷冷瞪了伍平一眼,目光透着不满。
伍平擦着冷汗赔笑道:“师兄是觅气功的传人,我怎么把这个给忘了。”
新武派中有一部极为特殊的功法,名为觅气功,能通过观望空气中残存的气血痕迹寻找敌人,而秦汉申正是觅气功的修炼者。
功法一开,残存在空气中的气血尽皆浮现,就像一条红线,指引着方向。
“哼,看你们往哪跑!”
秦汉申嘴角一翘,露出一抹得意的微笑。可就在他准备追上去的时候,“红线”就像被一只无形大手抹去,瞬间消失。
“这是怎么回事!”
伍平看到这一幕,惊呆了。秦汉申的觅气功,他是见到过的,即便有遮法隐蔽,仍会露出蛛丝马迹。像现
在这种情况,还从来没有听说过。
“难道那两个人消失了?”伍平喃喃自语,此时此刻,除了这个答案,他再也想不出其他可能。
“好好的人怎么可能会消失?他们一定用了什么方法,将自己的气血完全遮蔽。”秦汉申面色阴沉,千算万算,没有想到会出现这样的事情,也是他大意了,这才让孟离从眼皮子底下逃脱。
“师弟,你这张符是什么情况,竟然真的能收敛气血!”
距离玉石庄不远的一条街道上,梁雪低头看着贴在胸口前的符箓,眼神中透着好奇。
秦汉申的觅气功,她是了解的,就在她为此担忧的时候,孟离忽然拿出一张符箓,解决了这个问题。
“此符名为敛息符。”孟离看着既好奇又惊讶的梁雪,笑道:“说来也是好运,这两张符箓都是我昨天新作出来的,没想到刚过去一夜,就派上用场了。”
梁雪看着孟离,忽然觉得心里特别安稳,她问道:“师弟,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办?”
若论江湖经验,梁雪的确比不上孟离。
孟离想了想,说道:“我们虽然逃出了玉石庄,但秦汉申却不会就此罢手,如果我没有猜错,他应该会在镇口拦截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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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雪若有所思道:“但是五山镇不止一个出口。”
孟离苦笑道:“所以师姐,我们要绕一段远路了。”
休离宗掌门大厅,气氛有些凝重。
吕义仁将手里捏着的书信放在桌子上,环顾众人道:“说说你们的想法吧!”
此时,除了三长老正在闭关修炼,其他四位长老全部都在。
“我先来说吧!”虚若谷见众人沉默,主动说道:“黑白剑派与我们素来不和,我猜他们这次前来一共有两个目的,一是药王试练,二是为了无猜剑。”
“哼!”倪彩萍冷哼一声,脸色阴沉道:“下个月就是药王秘境开启的时间,黑白剑派这个时候过来,无非是要探听虚实。”
骆长安感慨道:“想这黑白剑派,也是起源于四大家族之中的焦急,剑道根基何其深厚,竟也沦落到靠这种小手段的地步。”
倪彩萍不屑道:“这又怪得上谁,当年梁师兄和龚师姐情投意合,若不是他们棒打鸳鸯,黑白双剑的神话又怎么可能没落,不仅将梁师兄逼到我休离宗,还害死了龚师姐。”
吕义仁摆手道:“好了,以前的事情就不要说了。”
虚若谷道:“现在当务之急,是迎接好黑白剑派的客人,要我看,这也没有什么,咱们休离宗的实力就在那里摆着,他们黑白剑派既然要看,就让他们看个够。”
倪彩萍道:“关键还是那把无猜剑,那可是龚师姐当年的佩剑,自从龚师姐亡故后,三师兄便以此剑睹物思人,把那把剑看得比自己的生命还重要。”
众人闻言,尽皆叹息。
吕义仁看向一直沉默的万阳,问道:“老四,这件事情你怎么看?”
万阳看了眼虚若谷,说道:“大师兄说得没错,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黑白剑派既然要来,让他们来便是,至于剑的事,就等三师兄出关再说吧!”
“看来只能这样了。”
第三百五十六章 救人
天黑的时候,孟离和梁雪回到离山。
离山本就艰险,再加上天色已深,两人不敢乱爬,商量之后,便在离山村住下。
在离山村,孟离熟识的人家只有老村长一家,此次借宿自然还是老村长家。
夜深的时候,老村长来找孟离叙旧,两人聊着便聊到了那片豢养灵鱼的池塘。
这些灵鱼,原本是离山村的灾难,如今却因为灵食面成了村子里的主要收入。
当初孟离售卖灵食面时,因为自己的精力有限,一直都在刻意控制灵食面的销量,现在将生意交给万物堂,自然又是另一种情况,单是灵鱼的消耗,就比以往增加数倍。
离山村的日子越过越好,孟离也跟着开心,临走之前,老村长提出明日要请孟离去池塘转一转,孟离欣然答应。
第二天一早,孟离找到梁雪道:“抱歉师姐,我恐怕不能和你一起上山了。”
梁雪奇怪道:“发生什么事了吗?”
“其实也没什么事。”接下来孟离将他要去池塘看灵鱼的事情说了一遍。
得知离山村还养着一池灵鱼,梁雪兴致勃勃。
“师弟,你能不能带我一起去?”
“师姐也想去?”梁雪的这个决定,让孟离感到有些意外,他这位师姐,昨日还归心似箭,恨不得天一亮就飞回宗门。
“嘿嘿,有点好奇!”梁雪笑道。
梁雪想要看,孟离自然没有拒绝的理由,点头道:“那好吧!吃完早饭我们一起去。”
早饭是简单的白粥青菜,吃完饭,孟离带着梁雪向岸边走去。
原本老村长是要跟着一起去的,不想村子里临时有事,只能让他们自己前往。
之前入门考核的时候,孟离在离山村住了半个月,对这里的情况基本都已掌握,池塘的位置也清楚。
沿着岸边走,转入一条被杂草遮蔽的小路,然后便能看到池塘所在。
孟离印象中的池塘荒芜破败,但如今却有了不一样的变化。
池塘内,嬉戏的鱼群随处可见,四周边缘,则是新修的堤坝,让池塘看上去有种焕然一新的感觉。
“这些就是灵鱼?”
看到池塘中的鱼群,梁雪好奇地凑了上去,孟离一把拉住她,急声道:“小心!”
梁雪吓了一跳,问道:“怎么了?”
孟离解释道:“这些灵鱼不是普通的鱼类,具有很强的攻击性。”
“所以你觉得我应付不了这些鱼?”梁雪似笑非笑地看着孟离。
“额,这个……也不是……”
孟离摸了摸鼻子,表情有些尴尬。他倒是忘记,他这位师姐可是一脚踏入九锻的剑法高手,区区几条灵鱼还伤不了她。
围着池塘转了一圈,对灵鱼豢养的情况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孟离和梁雪原路返回,路过岸边时,孟离指着停靠在岸边的一艘船道:“师姐你猜这是谁的船。”
“该不会是你的船吧?”梁雪笑了笑,她只是随便一说,没想到孟离却给了一个肯定地回答。
“真是你的船?”梁雪惊讶了。
孟离道:“当初为了进入宗门,我可是沿着淮川河一路划过来的。”
“想不到你小小年纪竟然还懂得划船!”梁雪看着河面上随着水波起起伏伏的船只,眼中闪烁着光彩。
“师姐,要不我带你到河上转一圈。”孟离已经好久没有出船,手有些痒。
“好啊!我还从来没有坐过船呢!”梁雪微微颔首,笑不露齿。
“师姐没有坐过船吗?”孟离有些意
外,休离宗虽然在山上,但下来之后就是淮川河,具有得天独厚的地理优势。
梁雪摇了摇头。“我从小在山下长大,很少下山。”
孟离听出了梁雪话语中的孤寂,拉起后者便向船上跑去。边跑边道:“今天我就让师姐坐个够。”
船由老村长一家代为照料,保养得很好。
孟离检查了一遍,确认无误后拔锚起航。
船只在风浪的力量下漂了出去,孟离并不控制方向,就这么随波逐流,游荡于淮川河上。
船下波光粼粼,头顶有水鸟盘旋,梁雪望着一望无际的河水,心中不知有多激动。
“师弟,你的船能不能再开快一点,我想去更远的地方看一看。”
孟离没有出声,但他划船的速度却加快一倍,船只就像一支离弦之箭,破开水浪,冲了出去。
梁雪如银铃般的笑声响起,凉凉的海风吹过面颊,就像酷暑时节中的一股清泉,沁入心间。
船越划越快,不出多久便已见不到岸。
就在这时,一道微弱声响,顺着海风飘进梁雪耳中。
“师弟,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梁雪皱眉道。
正在专心划船的孟离,脸上露出疑惑的表情。“什么声音?”
梁雪闭上双眼,侧耳道:“你仔细听。”
孟离调动真气,将注意力集中到双耳。
“救命……救命啊……”
微弱的呼救声从远处传来。
“有人在呼救!”
听到声音,孟离神情一变。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这河上其实也有河上的规矩。
从小就在孟家村长大的孟离,当他正式跟随孟江西学习捕鱼时,就被他的老孟叔告知,在河中遇到遇难的人不可见死不救。
毕竟水面上的事情谁也说不准,说不定哪一天,他们自己也会有求到别人的时候。
淮川河风急浪高,在这条河上出事并不稀奇,就连孟离自己也不能保证万无一失。
风浪不断冲击,船只紧贴水面起起伏伏。
孟离抓紧船桨,以最快的速度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冲去。
“救命……”
呼救声越来越清晰,依稀可以听出,那是一个女子的声音。
“师弟你看!”
梁雪所在的位置,位于船头最前方,视野清晰,一眼便发现前面的情况。
孟离顺着梁雪所指的方向看去,一览无余的水面上,一个黑衣少女正抱着一块破烂的木板苦苦挣扎。
“师姐,坐稳。”
人命关天,孟离不敢耽搁,矫正方向后,便向落水少女的位置开去。
梁雪双手捧在胸口,紧张道:“师弟,快快快!”
第一次坐船就碰到这种事,对她而言也是一个难得的经历。
“师姐,我的胳膊都快断了。”
孟离虽然在抱怨,却还是加快了速度。
约莫半刻钟的时间,木船来到少女面前。
波澜不定的水面上,少女只能借力在木板上,冰冷的河水淹没了她的腰身,仅仅露出胸膛以上的部位。
梁雪救人心切,抱起船上的绳子就要扔进河里。就在这个时候,孟离阻止了她。
“师姐,等一下。”
孟离放下船桨,来到船头打量着河水中的少女。
少女年龄不大,十五六岁的样子,虽然在河中漂泊了不短的时间,却不虚弱,气血也很充盈。
没错,眼前的少女是一名武者。
在河上救人,若
是普通人也就罢了,换了武者,那就要小心一些了。
孟离跟着孟江西那几年,没少听说渔民被武者害死的事情,那时的孟离首次听说还有水匪这种职业。
眼前这个少女虽然不像谋财害命的水匪,但还是小心为妙。
“姑娘,需要帮助吗?”
“你觉得呢?”
听到这个白痴问题,少女翻了一个白眼。
孟离目光下移,忽然眼皮一跳。
我靠!还挺大!
“喂,你往哪里看!”察觉到孟离的目光,少女惊叫一声,慌忙地将胸前的风光挡住。
孟离撇嘴道:“哼!有什么好挡的,你以为我想看?”
“登徒子,你再说一遍!”少女怒目而视,如果目光能够杀人,孟离已经死了一千次。
“怎么?我对你那不感兴趣,你还不满意了是吧?”孟离毫不示弱,立刻还以颜色。毕竟有求于人的不是他。
“登徒子,若是让我上了船,我一定一剑劈了你。”少女说不过孟离,气得哇哇大叫。
不过,这也可以从侧面看出武者的体魄强横,少女遇难之后,至少在河里泡了一夜,精力仍旧充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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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你要劈了我?”
孟离听到少女的威胁,故作惶恐,拉着梁雪道:“师姐,我们还是走吧,让这个凶婆娘自生自灭!”
“这……不好吧!”
梁雪面露难色,见死不救的事情,她还做不到。
“唉”孟离叹了一口气,无奈道:“师姐,你知道你的缺点是什么吗?”
“是什么?”梁雪很好奇自己在孟离眼中是一个怎样的人。
孟离道:“善良。”
“什么?”梁雪没有听懂。
孟离无比认真道:“你的缺点就是太善良了。这个凶婆娘都已经想要致我们于死地,你竟然还想救她。”
梁雪无奈道:“人命关天的事情,师弟你就不要开玩笑了,我看这个姑娘并不像你说的那么坏,顶多就是性格冲动了些。”
孟离撇了撇嘴,道:“那好吧!我听师姐的。”说罢便将绳子抛向女子。“喂,你上来吧!”
少女冷冷瞪着孟离,无动于衷。
“不想走了?”孟离双眉一挑,咧嘴笑道:“果然是大小姐脾气,耍什么性子!”
少女冷哼道:“我宫羽就算淹死,也不坐你这登徒子的船。”
梁雪笑道:“宫姑娘,我师弟顽皮了些,你不要介意。”
宫羽沉默片刻,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梁雪道:“我们是休离宗的弟子。”
“休离宗!”宫羽神色一沉,道:“你们走吧,我死也不坐你们的船。”
“你还来劲了!”孟离闻言一怒,道:“你这个人我今天还拉定了。”
说罢,绳子一甩,缠上宫羽纤细的腰肢。
“你干什么?”
宫羽何曾想到过这种情况,勃然大怒。再想反抗已经晚了,一股巨力猛地从绳上传来,将她拉上木船。
“混蛋,我跟你拼了!”宫羽挣脱绳索,不知从哪里变出一把长剑,抬手便向孟离劈去。
她之前说过上船之后要一剑劈了孟离,如今果然说到做到。
“哼,不识好歹!”
对方左一个登徒子,右一个混蛋,早已惹怒了孟离,冷哼一声,提刀迎击。
仓促之间,二人使出的都是基础招式,可论基础,宫羽又哪里比得过孟离,刀剑相交的瞬间,便险些被木刀上的力量震下船去。
第三百五十七章 宫羽
关键时刻,还是梁雪将她拉住。
“宫姑娘,你没事吧!”
“不用你管。”宫羽甩开梁雪的手,瞪向孟离道:“刚才是我大意了,我们再来。”
“再来几次都一样。”孟离横刀在前,就要再度出手。
就在这时,梁雪忽然挡在二人身前,说道:“你们两个不要打了,现在大家同坐一条船,理应互相帮助才是。”
“既然师姐都这么说了,我就不为难她了。”孟离担心木船出事,顺势停手。
梁雪面向宫羽,诚恳道:“宫姑娘,此处距岸颇远,即便坐船也要将近一个时辰,很难碰到船只经过。”
梁雪的意思是让宫羽不要再逞强,宫羽显然是听出来了,犹豫了一下,说道:“先说好,不是我求你们让我上船的,我可不欠你们。”
“这是自然。”梁雪只是单纯地想救人,并不指望对方报恩。
宫羽的出现,为这次本就短暂的旅程画上一个充满戏剧性的句号。
接下来,孟离转舵回航,而梁雪则将宫羽拉到船舱,为她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
“宫姑娘,我看你的打扮,应该是黑白剑派弟子吧?”梁雪看着宫羽换下来的衣服若有所思。
宫羽心中有结,只是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梁雪见此,便不再多问,只等着靠岸后分道扬镳。
中午来临之前,木船回到离山村的岸边,梁雪从船上跳下来,正准备与宫羽告别,谁料宫羽竟然提出同行的建议。
“你跟着我们干什么?”孟离警惕地看着宫羽,问道:“我们要回休离宗,难道你也要跟着去?”
宫羽冷着脸道:“我就是要去休离宗。”
梁雪疑惑道:“宫姑娘,你去我们宗门是有什么事情吗?”
事到如今,宫羽就算不想说也必须要说了。
不久前黑白剑派送出拜帖,拜访休离宗,而她就是其中之一,只是坐船来的时候遇到意外,这才和大家分散。
“宫姑娘既然是我们的客人,作为休离宗的弟子,我和师弟理当照顾好你,我们上山吧!”
梁雪不知道黑白剑派为何突然到访,作为休离宗的弟子,她有义务为宗门服务。
待人接物不可疏忽,免得让人家说他们休离宗不懂礼数。
上山的路很枯燥,得知宫羽是休离宗的客人之后,孟离心里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相对的人也变得老实起来。之前的那些骚话,半句都不敢多说,生怕对方借题发挥。
三人一路向上,直至来到休离宗的大门前。
宗门前的青石地面上,赵简之背着双手,正不耐烦地来回走动着。
“师兄!”
见到赵简之,孟离颇感意外,走上去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宗门中有负责看守大门的任务,都是由普通弟子代劳,赵简之出现在这里,本就是一件不正常的事情。
“师弟你回来了?”赵简之像是看到亲人,迎上去抱怨道:“黑白剑派也不知抽了什么疯,非要前来拜访,师父昨晚特意交代,让我过来迎接,我这都等了一天了,半个人影都没有看到。对了这次五山镇之行,收获如何?”
孟离
提起装满紫叶果的布袋,在袋子上拍了拍,笑道:“放心吧,非常顺利!”
“顺利就好!”赵简之为孟离感到高兴,目光一转发现了紧随在梁雪身后的宫羽,疑惑道:“这是谁?”
梁雪道:“我来介绍一下吧!这位是黑白剑派的宫羽姑娘。”
“你就是黑白剑派的贵客?”赵简之快走两步,来到宫羽面前。
宫羽抬起双手,不卑不亢道:“宫羽受师门之命,特来拜访休离宗。”
赵简之凝视宫羽片刻,忽然转身向宗门内走去,临入大门之际摆了摆手,道:“跟我来吧!掌门他们已经等你很久了。”
掌门大殿的正中央,休离宗掌门吕义仁身着一件深紫色的长袍,正襟危坐于掌门宝座上,此刻的他看上去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具威严。
这样的氛围,连性格活络的赵简之都不敢造次,将宫羽带入掌门大殿,他便恭敬地退到一旁。
“你就是黑白剑派的弟子?”吕义仁打量着下面的宫羽,犹如实质的目光,产生一种出无形的压力,压得宫羽有些喘不过气。
作为黑白剑派的访客之一,宫羽知道自己代表的是黑白剑派的脸面,强提一口气后说道:“晚辈黑白剑派宫羽,见过休离宗主。”
她话中似有所指,“宗主”二字咬得格外沉重。
“不错!”吕义仁笑了笑,将目光中的威压收敛。
宫羽刚松了一口气,便听这位已经年近五十的一宗之主再次出声道:“黑白剑派怎么只来了你一个人?”
说起这个,宫羽心中也颇为无奈,她在淮川河上与同门分散,实在是一件再倒霉不过的事情,尤其是遇到孟离这个登徒子,更让她觉得是这一辈子最晦气的事情。
心里虽然不想说,但她此时面对的毕竟是休离宗的宗主。
“休离宗为五派之首,为了表达对贵派的敬重,这次拜访也是由我师父,白剑一脉的邱慈剑使亲自带队,晚辈只是在来的时候遇到一些意外,与大家走散了。”
在黑白剑派中有黑剑和白剑两脉,相辅相成。宫羽是白剑一脉的大弟子,地位不低。
吕义仁道:“既然如此宫姑娘就先行歇息,有什么事情等到邱剑使到了再说。小雪,接待宫姑娘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梁雪道:“掌门放心,弟子一定照顾好宫姑娘。”
“等一下。”宫羽忽然出声打断。
“你还有什么事情吗?”吕义仁看着宫羽,虽然贵为一宗之主,却表现出极佳的耐心。
“我想让这个人来照顾我的起居。”宫羽从梁雪身旁离开,来到孟离身后。
孟离像被捏住后颈的猫,全身僵硬。他的坏预感,果然发生了。
吕义仁目光在宫羽、孟离二人身上移动,十分意外。
“这是为何?”他问道。
宫羽微微一笑,道:“之前在河中遇难,幸好有他驾船经过,宫羽才得以脱难,所以……”
她后面的话故意没有说出来,让不了解情况的人留下极大遐想。
吕义仁误以为宫羽对孟离心存好感,哈哈大笑道:“那好,这些日子就让孟离来照顾你。”说完看向孟离,叮嘱道:“一定要照顾好黑白剑派
的贵客。”
吕义仁金口一开,孟离再想劝阻已经为时已晚。
“你很好。”转身面对宫羽,无声地吐出三个字。
宫羽像是打了胜仗,得意洋洋地道:“以后可就麻烦你了。”
黑白剑派来访,对休离宗来说可大可小,孟离既然被委以重任,那便马虎不得。
宫羽住进休离宗,并未引起太大的波澜,唯一被影响的似乎就只有他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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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日的夜晚,孟离坐在客房前的台阶上,背靠着冷冰冰的石柱,生无可恋。
这两天,宫羽公报私仇,将他使了个遍,除了安排住宿,鸡毛蒜皮的小事更是一大堆。
每当他要爆发时,对方便会以一句“这是你们宗主的交代”,让他无力还击。
宫羽公报私仇,这对孟离来说并不是什么意外的事情。摸了摸发瘪的肚皮,忙碌了一天的少年郎决定做碗面来犒劳自己。
来到隔壁的厨房,用手里为数不多的食材,做了一碗最简单的灵食面。
香气顺着晚风飘进客房,躺在床上小憩的宫羽闻到这股香气,忽然坐了起来。
“什么味道这么香?”
宫羽寻着香味一路走到厨房,见到正在吃面的孟离,眉头一皱。
“你在干什么?”
“吃面啊!这都看不出来?”孟离瞥了宫羽一眼,没有给她好脸色。
“这是你自己做的?”宫羽盯着孟离手里的面碗,若有所思。
孟离冷笑道:“要不然呢?还能是变出来的不成?”
宫羽双手叉腰,蛮横道:“我饿了,给我也弄一碗。”
孟离白眼一翻,埋着头继续吃面。
哼,你看我理不理你就完了!
孟离的态度并不足以让宫羽生气,因为她自有对付孟离的办法。
“怎么?你们宗主交代的事情又忘了?”
听到这句话,孟离蔫了,放下碗筷,极不情愿地说了句:“你等着!”
他刚要走,宫羽又道:“你干什么去?”
孟离没好气道:“给你去食堂端面。”
“真当我傻?”宫羽冷笑,指着孟离刚刚放下的面碗道:“我要让你亲自给我做。”
“什么!你竟然让老子给你下面吃?”
士可杀不可辱,这个宫羽实在太过分了。
“不行吗?我作为客人,连这点小小的要求都不能满足?”
“我满足你大爷?”
“给你半个时辰的时间,把面端到我面前,否则别怪我告你的状。”宫羽现在手握“尚方宝剑”,有恃无恐,竟然连商量的余地都不给,说完扭头就走。
孟离对着宫羽离去的背影咬牙切齿,但下一刻他又冷静了下来。
“这个恶婆娘,竟然敢吃我做的面,看我这次怎么收拾你。”
趁宫羽不在的这段时间,孟离跑了一趟万物堂,取来了两种灵草。
制作灵食面,需要天东罗和五茗根,但孟离此时取来的却不是这两种。
“大叶真丝、蕃灵薯,看这次吃不吃得死你!”
孟离看着自己取来的两种灵草,洋洋自得。
第三百五十八章 他下毒害我!
大叶真丝和蕃灵薯,看起来没有什么问题,都是极为滋补的灵草,可当两种灵草的药性混合时,却会相互克制,从而产生极为恶劣的变化。
当初孟离还在界水城的时候,曾用这两种灵草熬过一锅鸡汤,当时对他还怀有敌意的李重喝了后,直接拉到虚脱。
现在,正是这两种灵草开始显威的时候!
半个时辰后,用大叶真丝和蕃灵薯煮制的灵食面出现在宫羽的餐桌上。
“好香啊!”
热气腾腾灵食面,散发着诱人的香气,宫羽凑到近前,用她那精致小巧的鼻子嗅了嗅,继而露出一副陶醉的表情。
她抬头看着孟离,挑衅道:“想不到你一个大男人,还有这样的手艺,不过就算你面做得再好,在我眼里还是一无是处。”
“一碗面都堵不上你的嘴?你要不吃,我现在就拿走。”孟离佯装气愤,这就要将面端走。
“凭什么不吃?”
到嘴的美食,自然没有放过的道理,宫羽抢先出手,将灵食面揽进怀里。
孟离指着宫羽,欲语无言,最终只能发出一声冷哼。
“哼!撑不死你。”
说罢,甩袖而去。
宫羽又怎会想到这一场拂袖而去的戏码不过是孟离欲擒故纵的小心机。等到孟离从房间退出去,便端起面碗开始享用。
雪白的面条劲头十足,入口之后有一种耐人寻味的甘甜。
美味!
少女眼中光彩一闪。
作为白剑一脉的首席弟子,宫羽从小到大就过着锦衣玉食的日子,什么山珍海味没吃过。
即便如此,这一碗小小的灵食面,还是给她带来惊艳之感。
“看来这个登徒子也不是那么一无是处。”
面条一根接一根地送入口中,少女像是品味精致的大餐,吃得又细又慢,每一口都充分咀嚼,以保证面汤精华的完美吸收。
“好吃,好吃,嘿嘿!”
宫羽越吃越满足,就在灵食面快要被她吃完时,腹部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
“啊!我的肚子!”
疼痛剧烈无比,像是贪婪的魔鬼,将她身上的力量尽数抽走。
宫羽瘫倒在桌子上,纤细的娇躯,像是在经历风雨粗暴的蹂躏,一下接一下,极富节奏地颤栗着。
“嗯……”
痛到深处,宫羽忍不住发出一声轻吟。
似乎是怕自己的失态被门外的孟离察觉,少女在发出那一声旖旎之后,连忙捂住嘴巴。眼中透着一抹惊慌。
咚!咚!咚!
门外传来敲门声,紧接着,孟离的声音响起。
“宫姑娘,你怎么了?”
孟离的声音又轻又柔,就像问候亲密的好友,正因如此,反而让宫羽更加羞愤。
“这个混蛋,一定在食物里做了手脚。”
性格蛮横的少女粗中有细,心若发丝一般,当目光碰触那一碗灵食面时,又怎会想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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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分明是对方在伺机报复!
“大意了!”
在疼痛的冲击下,少女终于无法忍耐,若离弦之箭从座位上弹起,继而向门外冲去。
砰!
房门被一股
巨大的力量推开,险些与门框这对老搭档永久分离。
孟离见到破门而出的宫羽,故作惊讶道:“你没事吧!”
没事?能没事吗?
宫羽气得想要破口大骂,只可惜她现在已经没有这个精力,当务之急,是要找一个可以解决她生理需求的地方。
“茅厕!茅厕在哪里?”
少女气喘吁吁,苍白的面颊细汗淋漓。
此时的她已经快要坚持不住了!
孟离见好就收,并不想让宫羽太过难堪,将茅厕所在的位置指了出来。
这一夜,宫羽几乎是围着茅厕度过的……
第二天一早,休离宗钟声长鸣。
黑白剑派白剑使邱慈带着白剑一脉的弟子们缓缓步入休离宗的掌门大殿。
掌门大殿内,除了梁师恩闭关修炼,休离宗的长老们尽数到齐。
双方见面之后,各自进入角色,说了一些门派之间的客套话。
其间,吕义仁提到宫羽的事情,使得邱慈极为激动。
“实不相瞒,我们几人在来的时候遇到风浪,船只破损,宫羽为了保护几名师妹,不幸被风浪冲散。吕掌门,不知她现在可好?”
吕义仁道:“宫羽福泽深厚,被我派几名弟子遇到,如今正在客房休息。”
邱慈道:“不知我能否去看看她?”
吕义仁神情一肃:“邱剑使,你不觉得我们应该先说说其他事情吗?”
吕义仁不愧是一派之主,气势十足,就连同为纳气境的邱慈,也感到难以应对。
“吕掌门这是什么意思?”
虚若谷解释道:“邱剑使不要误会,贵派既然登门拜访,就是我休离宗的客人。你和宫羽相见,我自然不会阻拦。只是在此之前,你们拜访我休离宗的目的,是不是要先说一下?”
邱慈面色难看道:“贵派也未免太心急了吧!”
骆长安笑道:“我们掌门性子急,做事不喜欢拖拉,让诸位见笑了。”
休离宗的态度很明确,事已至此,邱慈已不得不说。
她看向休离宗的众人,沉声道:“梁师兄呢?怎么不见他出来?”
听邱慈问起梁师恩,吕义仁目光一闪。
“梁师弟正在闭关修炼,暂时还无法出来,你有什么事情,跟我们说也就是了。”
“闭关了?这个时候?”邱慈有些不相信。
骆长安双手抱在胸前,不以为意道:“梁师弟是个剑痴,大多数时间都在闭关,没有什么稀奇的。”
虚若谷道:“邱剑使,你有什么事情就直说吧!你要等梁师弟出关,还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
“不行,这件事一定要等梁师兄出来之后再说。”邱慈斩钉截铁地说,态度非常坚决。
大殿内的气氛逐渐凝重,众人纷纷侧目,看向吕义仁。
吕义仁叹息道:“那好吧!既然邱剑使执意如此,那就等一等吧!”
邱慈如释重负道:“现在我可以见见宫羽了吧!”
“这是自然。”吕义仁看向倪彩萍,“接下来就交给你了。”
倪彩萍点了点头,走到邱慈面前面无表情道:“跟我来!”
休离宗的客房,位于宗门中正北方
,介于弟子厢房和刑法堂之间,有一座独立的院子。
倪彩萍带着邱慈等人来到院子时,孟离正拿着扫把打扫卫生。他见到众多陌生面孔,疑惑道:“倪师叔,这些人是?”
倪彩萍指着邱慈道:“这位是黑白剑派的邱剑使,之前被你救上来的宫羽就是她的弟子。”
“就是你将宫羽从淮川河里救上来的?”邱慈走上前去,看着孟离的目光充满感激。就事论事,不管门派之间的关系如何,孟离能够救下宫羽,就是一个不小的人情。
人情比命众,这是江湖中约定俗成的事情。
“举手之劳而已。”孟离有些尴尬,至于尴尬的原因,自然是房间里趴着的那位。
昨日为了惩治宫羽,孟离煮了一碗加料的灵食面,结果就是宫羽闹了一夜的肚子,现在还趴在床上起不来。
果不其然,邱慈下一句就问道:“宫羽在哪?我现在想见她。”
孟离若无其事道:“宫姑娘正在屋里休息。”
“这个时间还在休息?”邱慈神色一沉,“这孩子每日早睡早起,作息极有规律,这个时间早就应该起来了。”
孟离硬着头皮道:“也许是在淮川河上惊吓过度。”
昨晚在煮灵食面的时候,大叶真丝和蕃灵薯的药效,孟离已经酌情添加。虽然会让宫羽腹泻,但却不会伤到根基,算是小惩大诫。
宫羽毕竟是武者出身,以她的身体状况,休息一天便可无碍。而这也是孟离想要的结果,怕的就是横生枝节,只是没有想到,黑白剑派的人竟会来得如此之快。
“快带我去看看她。”听孟离这么一说,邱慈更加担忧,宫羽不仅是她的弟子,更是黑白剑派未来的希望,万万不能出事。
客房内,当邱慈见到卧倒在床榻上的宫羽时,如遭雷击,立刻呆立当场。
只见宫羽脸色蜡黄,像是大病一场,连正常行动的力气都没有。
“羽儿,你这是怎么了!”
心惊之后,邱慈快步走到窗前,查探宫羽的情况。黑白剑派学术驳杂,除了主流的剑法,医术、兵法、锻造之术也有涉猎。邱慈在门中潜修多年,医术也学了一些。
望闻问切,寻脉辨诊。伸手在宫羽手腕上一抹,少女的情况,她便已了解七八分。
“怎么会这样?”
邱慈脸色微变,宫羽的脉象虚中藏实,倒不完全是神伤之象,更像是吃坏了什么东西造成的短性体虚。
昏昏欲睡的宫羽察觉异常,睁开双眼见到自家师父,顿时喜极而泣。
“师父,你们可算来了!”
邱慈将宫羽扶起,问道:“出什么事了,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说起这件事,宫羽的眼眶便红了起来,指着孟离愤恨道:“是他,他下毒害我!”
“什么!”
众人闻言大惊,纷纷看向孟离。
宫羽作为休离宗的客人,被休离宗的弟子下毒,这件事的性质极其恶劣。
“倪长老,你们休离宗是不是应该给我一个交代。”邱慈看着倪彩萍,面色不善。
倪彩萍并不急于辩解,看着孟离道:“你怎么说?”
孟离脖子一梗,光棍道:“我没下毒!”
第三百五十九章 银针试毒
“没下毒?”
邱慈面色一沉,指着虚弱无力的宫羽说道:“你若没下毒,她又怎会这样?”
“我也不清楚。”孟离现在就一个态度,打死不承认。
况且他也没说错。灵食面里下的不是毒,而是灵草。至于灵草药性相克,管他鸟事?
宫羽指着桌子上还剩下半碗的灵食面,虚弱道:“昨天我就是吃了他送过来的食物,才变成这个样子。”
“下没下毒,看看就知道了。”倪彩萍站在木桌正前方,回手便将桌子上的面碗端了起来。
邱慈起身道:“验毒的事情就不劳烦贵派费心了。”
“邱剑使这是信不过我呀!”倪彩萍笑了,端着面碗在鼻前一闻。这本是她的无意之举,但面汤中散发出的气味却让她察觉到一丝异常。
“我只信我自己。”邱慈态度强硬,说完便对一名穿着小白裙的女弟子道:“郑晓,取银针试毒。”
名为郑晓的弟子越众而出,同时取出一根如同筷子般的银针。
倪彩萍见到邱慈所谓的“银针”,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
“毒王银针,想不到你们黑白剑派还有这种宝贝!”
天下用毒第一之人,当属六大魔头之中的毒尊廖言。
廖言一身毒功,出神入化,早年曾收养过一个弃婴,赐名鹤轩,悉心培养二十载,将其培养成一代毒王。
而毒王银针,便是鹤轩集大成之作,能够辩解天下百毒。
毒王银针共有十根,被毒王鹤轩赠与十位有缘人,郑晓这一根得传父辈,并非黑白剑派之物。
银针之下,百毒难匿。
毒王银针的能力,江湖中已是尽人皆知。
所以当银针插入面汤中时,所有人都不会对这个结果心存异议。
“没有毒?”
收回银针的郑晓见银针无恙,再看孟离时,目光中带有一丝歉意。
看来她们真的错怪那个年轻人了。
刚才师姐说他下了毒,她和师父全都无条件相信师姐,现在想想若是对方要毒害师姐,当初又为什么要救她?
这难道不是多此一举吗?
“师父。”郑晓走到邱慈身前,将没有变化的银针递了过去。
邱慈看了一眼,神色渐渐恢复正常。
“看来是我们多心了!”
“不可能!绝不可能!”宫羽用所剩不多的力量嘶喊着,她无法接受眼前这个结果。
宋晓道:“师姐,我的银针是不会错的,你错怪这位孟师兄了。”
“什么?你竟然说我错怪他!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宫羽气得大吼,她和孟离的恩怨,那可真是说都说不清。
“够了!”邱慈沉着脸,向宫羽呵责一声。“事实摆在这里,难道你还不接受吗?”
宫羽无话可说,最终放弃反驳,当然,她的想法会一直保留,永远不变。
邱慈之所以质疑宫羽,是因为她不知道宫羽和孟离之间的恩怨,将宫羽训斥一番,向孟离道:“我不应该怀疑你。”
本就心亏的孟离自然不会介意,倒是倪彩萍咄咄逼人道:“一句不应该难道就算了吗?”
倪彩萍的霸道,休离宗中无人不知,
当初为了孟离,差点与万阳大打出手,更何况是一个外人。
“你什么意思?”邱慈怒目而视。
倪彩萍道:“既然冤枉了孟离,就应该给他道歉,否则别怪我休离宗无理了。”
听到这句话,孟离腰杆都挺了起来。
有人帮他撑腰的感觉真好。
邱慈面色急变,忽青忽白。
身为黑白剑派白剑使,她在黑白剑派中地位极高,何曾被人这样质问过?
想要发怒,却又顾忌此行的目的,强压怒火道:“好吧!我为刚才的事情向孟离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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倪彩萍继续咄咄逼人道:“我听说邱剑使前些日子制作了一批素心丹,既然要道歉,为什么不拿出一些诚意?”
邱慈冷着脸道:“原来你是在打素心丹的注意!”
倪彩萍笑道:“犯了错就要认罚,这是小孩子都懂得道理,邱剑使不会不明白吧?”
邱慈凝视倪彩萍,像是要把这人看透。不知为什么,和这个人相处的时候,她总是会有一种被刻意针对的感觉。
片刻之后,邱慈好像认了命,从怀里掏出一个用红布塞好的药品,扔了过去。
“这颗素心丹就当做我给你们的补偿,现在我们两清了。”
倪彩萍接过药瓶,打开,确认无误后收起。
“你们师徒相聚,我想你们应该不喜欢被人打扰。”倪彩萍伸手在孟离背后一拍,说道:“你跟我走,这里以后就不用你照顾了。”
和倪彩萍走出房间,孟离刚要开口,便被倪彩萍一眼给瞪了回去。
“跟我来!”
倪彩萍冷哼一声,带着孟离来到一个无人的角落。
“说说吧!那碗面汤是怎么回事?”
“倪师叔你说什么?我听不懂。”孟离抠着手指装傻充愣。
“听不懂?”倪彩萍冷笑道:“大叶真丝和蕃灵薯,难不成你真以为你的小手段没人看得出?”
倪彩萍是灵食师出身,灵食的问题她一闻就知道了,毒王银针之所以验不出,是因为灵食面中本来就没有毒,面汤的真正问题是灵草。
倪彩萍道:“也就是你运气好,这碗灵食面如果被邱慈接触,你的小把戏可就瞒不住了。”
孟离这才发现,倪彩萍竟然把那碗面也带了出来。
“师叔,这次真是谢谢你了。”事已至此,孟离不再隐瞒,然后将这几日宫羽对他百般刁难的事情说了出来。
“你们这些年轻人,就是太任性了。”
得知孟离和宫羽的恩怨,倪彩萍哑然失笑,而后取出一物,交给孟离
“这个给你。”
“这个是……”
孟离看着手里的药瓶,脸上露出疑惑。
倪彩萍道:“这颗素心丹,是黑白剑派的独门丹药,能够稳定气海,提升灵食丹药的吸收速度,对你现在的情况很有帮助。”
“那就谢谢师叔了。”孟离目前正在突破第八锻,需要服用不少凝元丹,这颗素心丹来得正是时候。
说起凝元丹,孟离倒是想起一件事,他看着倪彩萍,可怜巴巴道:“师叔,晚辈能不能请您帮个忙?”
倪彩萍心情不错,笑道:“说说看。”
孟离道:“我之前到五山镇,弄来不少紫叶果,我想能不能再请师叔炼制一批凝元丹。”
倪彩萍用怪异的目光打量着孟离。
“说来也是奇怪,前前后后你用了我这么多凝元丹,竟然一点影响都没有,我真好奇你是怎么做到的?”
孟离苦笑道:“可能是我体质特殊吧!”
“你既然不想说,那就算了。”倪彩萍将手伸到孟离面前,说道:“拿来吧!”
“什么?”孟离没有反应过来
“紫叶果啊!”倪彩萍无语道:“你不给我紫叶果,我怎么帮你炼制凝元丹?”
啪!
孟离伸手在自己头上一拍,哭笑不得道:“我怎么把这个给忘了,师叔你等等,我这就去拿紫叶果。”
倪彩萍笑道:“不着急。我先回万物堂,你有空把紫叶果交给你宝儿师姐就可以。”
掌门大殿后面,有一排不起眼的房间,是掌门及其亲传弟子用来闭关的密室。
常应民下了早课,带着一壶酒,来到最左边的密室。
密室内黑漆漆的,光线不是很好,隐约可以看见有一人在地上打坐。
常应民走到那人对面,盘膝坐下,并将银质的金属酒壶摆在两人中间。
“大师兄,你要的酒带来了。”
万子安睁开双眼,看向两人中间的酒壶,故作深沉道:“我什么时候让你带酒来了?”
“不喝是吧!那我拿走!”常应民冷哼一声,抬手便向酒壶抓去。谁料万子安的动作竟然更快,抢先一步将酒壶取走。
“谁说不喝了?拿来到我这里的酒又哪有拿走的道理?”
万子安哂然一笑,举起酒壶,仰头灌了一口。
“啊!好酒!”烈酒下肚,万子安发出一声畅快的呐喊,感慨道:“师弟,还是你懂我啊!”
常应民道:“师兄,我这次来找你的目的,想必你已经猜到了。”
万子安笑道:“黑白剑派入山,为的是下个月的药王试炼,你来找我想必也是为此。”
常应民点头道:“师兄说得没错。药王试炼事关宗门荣耀,作为亲传弟子,我们理应为宗门分忧。”
万子安道:“师弟有什么想,直说就是。”
万子安作为掌门亲传,有决议宗门事务的权利,这也是常应民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来找他的原因。
常应民道:“药王试炼进行期间,每个宗门都会派出三名弟子,师兄知不知道掌门他们的安排。”
万子安道:“之前师父和虚师伯在大殿商议,我听他们二老提了一句,好像是打算派梁雪、你以及廖师弟去。”
听到自己肩负重任,常应民不仅没有高兴,反而皱起眉头。
“大师兄不去起吗?”
药王试炼有限制,超过二十的弟子不能参加。
万子安之前虽然参加过一次药王试炼,并且大杀四方,但他毕竟没有超过二十岁,这次试炼不应该受限制才对。
万子安喝了一口酒,笑道:“我都已经纳气,当然不能去了。”
“什么意思?大师兄你进入纳气境了?”
“之前和廖师弟下山历练,走着走着就突破了。”
第三百六十章 切磋
走着走着就突破了?
这话说得怎么跟开玩笑似的!
万子安说得轻松,可落在常应民耳朵里却如石破天惊。
不过在想到大师兄那惊人的运气,他也就释然了。
大师兄运气好,那是有目共睹的事情,在众多师兄弟间更被称为奇遇小王子。
当年卡在五锻这个二流入一流的分水岭上,别人都是厚积薄发,不敢贪功冒进。唯有他,去后山散步的时候,因为口渴摘了一个野果,未曾想竟是一株罕见的灵草,不仅突破了五锻瓶颈,就连体质也发生蜕变,以后突破时也比其他人都轻松。
除了这个,大师兄的奇遇还有不少,几乎每次出门都能有所收获,对别人来说,天上掉馅饼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对他而言却再正常不过。以至于从不支持弟子往山下跑的掌门总是轰他下山。
如今,大师兄突破纳气境,意义更是非凡,要知道二十岁以下进入纳气,可是通往塑命境的敲门砖啊!
让纳气境参加药王试练,这就等于大人欺负小朋友,如此悬殊的差距,其他几家宗门一定不会同意,不过看宗门的意思,似乎是不想将这件事透露出去。
常应民原以为有万子安坐镇,这次试练一定十拿九稳,没想到会出现这种情况,如此一来,反而有些担忧了。
“师兄,我怕我们应付不了。”
千万不要忘记,新武派那边还有一个秦汉申。
万子安作为休离宗的中流砥柱,在常应民心中是无法超越的存在,与大师兄齐名的秦汉申,自然也不是他们能够应对的。
“常师弟,你们要对自己有信心。”万子安拍了拍常应民的肩膀,鼓励道:“秦汉申实力虽然不弱,终究还是九锻,你和廖师弟同为九锻,同心协力,一定不会输给他。”
说到这里,万子安突然想起一事,哈哈笑道:“听说之前为了孟离的事,廖师弟曾找你打了一架,你可不能因此记恨他。”
“廖谨言就是榆木脑袋,不过他也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毕竟在对待孟离的问题上,我也有些过于急躁了。”
常应民一脸苦涩,那次廖谨言来得突然,他还没准备好就被打了一顿。
万子安欣慰道:“你能这么想我就放心了。咱们这一代的亲传弟子中,廖师弟太过木讷,赵师弟太过跳脱,梁雪和宝儿师妹实力又稍差一些,我能够放心的就只有你和石师弟。”
常应民道:“师兄不要这么说,为宗门尽力,是我等应该做的事情。”
“师弟你谦虚了!”万子安大笑两声,看着手中的美酒喉头吞动。
常应民见到这一幕,又怎会不知他酒瘾已至,告辞而去。
常应民走后,万子安将酒壶送到嘴边,咕咚咕咚灌了一大口,烈酒从喉咙冲进胃里的灼热感让他忍不住大呼痛快。
将壶里的酒喝干,万子安表情突然一僵。
啪!
只见他伸手在额前一拍,自责道:“师父和虚长老商量的只是初定名额,具体确定还要通过比赛的形式。算了,以常师弟的实力应该也是十拿九稳吧!”
刑法堂的院子里,有一块不算大的演武场,是孟离及其两位师兄平时用来练武的地方。
孟离回到刑法堂时,各自穿着一身黑色练功服的赵简之和廖谨言正在院子里切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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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都是九锻,境界相差无几,不过,能够胜过常应民的廖谨言,在对真气的运用上,要比赵
简之更胜一筹,游斗数招之后,便将赵简之压制。
“不打了,不打了。”
数次反抗无果,赵简之气急败坏地跳出演武场,埋怨道:“师兄你也真是的,怎么就不知道让着我点儿呢?”
“不是你说让我不要留手吗?”廖谨言疑惑的表情中带有一丝无辜。
“你可真是我的好师兄!”赵简之哭笑不得,对这位原则性极强的师兄,也算是佩服得五体投地了。
这时,出现在门前的孟离引起了他的注意,赵简之笑道:“孟师弟回来了。”
孟离走过去道:“赵师兄,你怎么想起来和廖师兄切磋了。”
赵简之性格跳脱,天赋虽然出众,但却不能持之以恒,廖谨言每次找他切磋,他都以各种借口推脱,刚才从二人谈话中听,这次切磋似乎是赵师兄主动提出来的。
“啊!这个,哈哈……”
赵简之挠了挠头,顾左右而言他,给人一种难以启齿的感觉。
“怎么了?”孟离看着赵简之,莫名其妙。这才多长时间不见,怎么就变含蓄了?
“还是我来说吧!”今天的廖谨言倒是格外主动,走过来道:“药王试练的初定名额下来了,没有他的名字,这不就受刺激了。”
赵简之梗着脖子,愤愤不平道:“梁雪也就算了,常应民又是什么情况?连廖师兄都打不过,还有脸去参加药王试练!”
你不是也打不过廖师兄吗?
这句话孟离当然不会说出来,他问道:“药王试练是什么?”
“你连药王试练都不知道?”赵简之瞪大眼睛看着孟离,就像在看神奇物种。
孟离摸摸鼻子,尴尬道:“我应该知道吗?”
廖谨言道:“小师弟今年刚入门,没听说过药王试练也正常。”
“对对对,我怎么把这个给忘了。”赵简之伸手在额前一拍,说道:“药王试练每两年举办一次,试练的结果关系到五派的排名,说白了就是五家门派的一种较量方式。”
“所以是要去采药吗?”孟离很傻很天真地道。
药王试练,顾名思义,应该是跟药草、灵草有关。
“采药?哈哈哈……”赵简之捧腹大笑,笑过之后又说道:“你要这么说的话,其实也没什么错。”
接下来,赵简之将药王试练的事情解释了一遍。
原来在五山镇中还有一个秘境,由五家门派共同管理。此秘境名为药王秘境,每过两年便会诞生一株奇草。
药王试练的内容就跟这株奇草有关。
廖谨言道:“药王试练开始时,各宗门可以派出三人,两年前的那次时间,大师兄力挫秦汉申,一举成名,同时也奠定了咱们休离宗五派第一的地位,这一次大师兄因为个别原因无法参加试练,我和梁师妹还有常应民便成为此次试练的预定人员。”
孟离看着赵简之道:“既然已经预定好了,师兄你又在这里费什么劲?”
赵简之撇嘴道:“你知道什么,现在出来的名单,只是初步拟定,最终的结果还要通过比斗确定。”
孟离恍然道:“所以你就惦记上了常师兄的名额!”
赵简之瞥了孟离一眼,不满道:“年轻人,说话不要那么难听。什么叫惦记,我们这是各凭本事好吗?你要愿意,你也可以参加。”
孟离单手托腮,若有所思道:“要不我也试试!”
“不是吧!你还真想参加。
”孟离的想法让赵简之吓了一跳。
然而他却不知,孟离的实力如今已经恢复,底牌齐出,武力堪比九锻,比他和常应民也弱不了多少。
廖谨言一本正经道:“小师弟有志气,是好事。”
孟离点头道:“师父也是这样教育我们的!”
扑哧!
赵简之笑喷了,“师弟啊!说你胖你还喘上了。”
“什么意思?”
“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解释。这样吧!我陪你过两招,直接用行动帮你认清现实。”赵简之双手背后,摆出一副高手风范。
和孟离相处了这么久,赵简之对这个小师弟各方面都很满意,唯有自身实力这块,时常拎不清,这样下去早晚是要吃亏的。
如果梁雪在这里,一定会阻止他这个可怕的想法,只可惜这世上注定没有那么多如果。
孟离平日与赵、廖两位师兄相处,的确从不在意境界这方面的问题,那只是因为他的实力,并没有像他表现得那么弱。
自从境界恢复之后,他现在已经能够在宗门中站稳脚跟。
孟离看着赵简之,没有说话。
赵简之扮了一个鬼脸,用哄孩子的语气说道:“我们的小师弟是不是害怕了!”
“幼稚!”孟离哼了一声。
赵简之勾了勾手,笑道:“那就来打一场啊!”
孟离看向廖谨言,感慨道:“廖师兄,真是为难你了。”
廖谨言重重点头,深表赞同。
和赵简之这种活宝生活在一起,以他这种好静的性格的确有些为难。
赵简之道:“别废话,你就说你来不来吧!”
“为什么不来!”孟离笑道:“既然师兄要指点我,那我就不客气了。”
“哈哈,这才是我的好师弟。”赵简之大笑一声,骤然身动,势若流星,一掌向孟离拍去。
赵简之这一招,名为奔雷追电,讲究的就是一个快字,不仅掌法快,身法也是一流。
之前赵简之和廖谨言切磋时,孟离就见他使过这一招,即便是实力略胜一筹的廖师兄,也要施展全力才能躲过。
从那时孟离便看出,赵简之的身法不简单。
比身法,孟离并不怕赵简之,可在真气不如对方的情况下,后撤却成了饮鸩止渴的选择。
师兄嘴上说着不尽全力,可真动起手来,却无半点顾忌,明显是刚才切磋输了,想从他身上出气。
面对全力以赴的赵简之,孟离唯有拼尽全力,一往无前。
狭路相逢勇者胜,孟离所有以弱胜强的战斗,莫外如是。
噌!
刀光一闪,犹如雷光。
也不知孟离如何出手,手中的木刀便如雷光一般闪现出去。
待到赵简之看清,色泽内敛的木刀,已经阻挡在二人身前。
“好快的刀!”
赵简之心头暗惊,只得强行收招。
向后退出一步,赵简之打量着孟离,笑道:“可以啊师弟,难怪师父说你刀法出众,你这一手拔刀斩,连师兄我都自愧不如。”
廖谨言深感赞同,附和道:“的确不错。”
孟离平淡道:“师兄过奖了。”
一些基本功而已,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赵简之哈哈一笑,随后却是话音一转:“不过,把心思都花在这上面,那就有些舍本逐末了。”
第三百六十一章 突破与报名
在赵简之看来,孟离的拔刀斩能有如此水准,必然耗费了大量精力,甚至以拔刀斩法为主。
然而刀法博大精深,需要用心学习的地方还有很多。
赵简之决定要将这个道理教给孟离,沉心静气,将体内的真气调动至最佳状态。
“孟师弟,你要小心了。”
赵简之出言提醒,脚下一动,便从侧方向孟离迂回而去。
拔刀的斩法势大力沉,是心与意合的重要招式,讲究的是全神贯注,一鼓作气,往往能超出使用者本身的力量。
只是这刀法神妙,却有一个致命的弱点,无法应对来自背后的攻击。
万阳是刀法大家,赵简之在万阳门下这么多年,对于刀法的门道自然了若指掌。
此刻的迂回战术,便是针对拔刀斩的弱点作出的选择。
赵简之脚步如影,将身法发挥到极致的他,就像是一只被绳索固定好的风筝,稳稳吊在孟离身后。
“师弟,结束了!”
赵简之长啸一声,如电光般的身法再度出现,仍是那一招风雷追电,拍向孟离。
同样的招式,代表着他绝对的信心。
只是这一次,仍以失败告终。
就在赵简之手掌拍出之际,孟离手里的木刀突然闪现至身后,像长了眼睛,迎向赵简之的手掌。
这个时候赵简之才明白,孟离不仅拔刀快,出刀的速度也不差。
“师兄小心了!”
孟离炸喝一声,背后一刀出手后,身随刀走,立刻扭转身体,以三连刀法,继续向赵简之出手。
这一次,赵简之也不再避让,变掌为爪,以真气护手掌,向孟离手中木刀擒拿而去。
方寸之间的交锋,在这一刻展现得淋漓尽致,短短一瞬间,两人便完成三次变招,技巧及心智的比拼,足以让人叹为观止。
“好!”
在一旁观战的廖谨言,忍不住大叫一声,并为二人送上掌声。
赵简之站定之后,撤去身上真气,看着数步之外的孟离,脸上露出一副惊讶的表情。
“师弟,想不到你的刀法竟有如此境界,还有你的真气,也有些不太正常。”
孟离提起木刀,笑道:“还打吗?”
赵简之摆手道:“打什么,一时半会也赢不了你,我费这力气干什么?”
听到这个理由,孟离哑然失笑。果然,这才是他认识的赵师兄。
赵简之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忽然凑到孟离身前,神神秘秘地问道:“师弟,你对药王试炼是不是也有兴趣?”
从刚才的了解中,孟离已经知道了药王试炼的情况,对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其实并不感冒。
反正天塌了有个高的顶着,跟他又有什么关系?
孟离义正言辞道:“我刚才只是随便说说,师兄不要当真。”
“怎么能是随便说说!”赵简之道:“以你现在的实力,完全可以争一争。”
“可是……”
“不要可是,试想一下,当常应民在比武场上看到你时,会是何等精彩的表情?”赵简之似乎已看到常应民脸色铁青的画面,大笑道:“我决定了,放弃这次机会,全力支持师弟。”
廖谨言听到赵简之的决定,走过来表示赞同。
“师弟不
过七锻巅峰,就已经有了这样的实力,的确更有潜力。”
孟离哭笑不得道:“廖师兄也觉得我应该参加?”
廖谨言一板一眼道:“多历练是好事,况且这次试炼也不是全然没有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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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好处!”听到好处,孟离眼前一亮。
赵简之看着孟离,啧啧称奇。“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爱占便宜呢?”
孟离哑然失笑。不是他爱占便宜,而是对这次试炼真的动了心,尤其是能让常应民吃瘪这一点,尤为心动。
进入宗门这几个月,常应民虽然不是刻意针对他,但数次接触的确给他造成了不小的困扰,从对方手里夺到试炼资格,想想都觉得解气。
孟离不是圣人,也有喜怒哀乐。当初在常应民身上受的气,之所以不在意,只是因为他实力不够。
现在他实力恢复,自然要有仇报仇。
总而言之就是一句话:不惯着!
“不行,我怎么能这么想呢?”
想到这里,孟离猛地摇了摇头,像这种破坏团结的想法他怎么可以有呢?毕竟他可是宗门里品学兼优的好弟子啊!
廖谨言道:“参加试炼的好处分为两种,具体的让你赵师兄解释。”说着,踢了赵简之一脚。
不愧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师兄弟,赵简之接到这一脚,像是打开了某个开关,不苟言笑地解释道:“首先,药王秘境资源丰富,不必比咱们休离宗的后山秘境差,秘境中生长着大量灵草,其中不乏稀有品种,像你之前急需的紫叶果就能在那里找到。参加药王试炼,获得的灵草都能归个人所有,这便是第一个好处。”
“第二个好处呢?”
听到这里,孟离就已经心动了。
五山镇之行,孟离虽然得到不少紫叶果,可这并不代表他对紫叶果不再需求。
即便突破了八锻,也可以继续用凝元丹积蓄真气,这就是被十武道气运脱胎换骨后真气蜕变的好处,对孟离而言,炼体境内已无瓶颈可言。
“至于第二个好处,需要赢得试炼才可以,现在告诉你也没用。”
赵简之不知怎么想的,竟然还卖起关子,好奇的孟离,就像吃不到桃果的小猴子,急得百爪挠心。
“廖师兄,还是你告诉我吧!”孟离向廖谨言求助,谁知这位孤僻的师兄竟更干脆,直接回了他一句“你赵师兄说得对!”
孟离问不出个所以然,只好将这个问题抛之脑后。
接下来的时间,孟离全力修炼,以应对月底的名额战。
在这段时间,黑白剑派的访客,因为等不到梁师恩,只得无奈下山。
正如吕义仁等人猜测的那样,邱慈等人此次前来,为的就是梁师恩手中的无猜剑。
无猜剑,全名两小无猜剑,与之配套的还有一把青梅竹马剑。
这两把剑是黑白剑派的镇派之宝,传自北梁焦家这个剑道世家,只有双剑合璧,黑白剑派的力量才能完全展现。
梁师恩久久不出关,邱慈再笨也知道他是在刻意躲避,面对即将临近的药王试炼,不得不做出妥协。
六月二十八日。
这一日,在凝元丹和素心丹的帮助下,突破到炼体八锻的孟离,正式出关。
出关后孟离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找赵简之切磋。
现在的孟离,真气境界再度提升。凭借真气流转之法和附兵符,已经能够爆发出九锻之上的力量,不仅击败了赵简之,竟然还留有余力。
这样的结果,让赵简之极为懊恼,被入门最晚的小师弟击败,还是什么比这更丢脸的事情?
这也让他想起了师父曾经说过的话:小师弟刀法不凡!
事实证明,孟离的刀法的确非常厉害,即便是最普通的招式,也能爆发出非凡的力量,这一点在两者真气威力相差无几的情况下尤为凸显。
将刀法完全施展开的孟离,几乎让他没有还手之力。
击败赵简之,孟离信心大增。
而后又应廖谨言的要求,切磋了一番,结果是势均力敌。
对此,廖谨言则是十分欣慰,言明孟离已经具备了和常应民一较长短的实力。
药王试炼的名额挑战赛订在六月三十日。
二十九日则是进行报名的日子。这一天,孟离在赵简之和廖谨言的陪伴下,来到机武殿。
机武殿依旧清冷,当孟离三人走进大门时,石尧正在趴在案牍上整理档案。
每个月的月末,机武殿都会将一个月内的案卷汇总,方便以后查询。因而,每个月的月底,都是石尧最为忙碌的时候。
名额挑战赛的开始,无疑又为石尧添上了一副重担,使他本就繁重的工作,更加繁忙,好在有资格挑战的人不多,不必他在报名这件事上过于烦恼。
“你们来了!”
石尧仿佛知道他们会来,见到他们后放下来手上的工作。
赵简之知道石尧工作繁忙,不想占用他太多的时间,开门见山道:“石师兄,我们是来报名的。”
“我就知道你这家伙不死心。”石尧哈哈一笑,从一旁拿起挑战名册,以笔沾墨道:“即便这样我就帮你把名字登记上。”
“师兄且慢!”
正待石尧落笔时,赵简之将其制止,哭笑不得道:“师兄误会了,要报名的不是我。”
“不是你?”
石尧面色疑惑,目光在三人身上扫过,最后定在孟离身上。
“要报名的不会是孟师弟吧?”
孟离点头道:“师兄猜得没错。”
他们三个人中,廖谨言本就是初定人选,赵简之不参加,剩下的便只有孟离了。
石尧看着孟离三人,感觉有些不可思议。
在他看来,这次挑战赛,唯一有可能报名的就只有赵简之,这也是刚才三人进来时,他有所预料的原因。
但现在,事情却超出了他的预料。
“廖师弟,这件事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石尧实在想不通,向廖谨言寻求解释。
廖谨言言简意赅道:“没什么误会!”
石尧尴尬一笑,无奈道:“那好吧!既然孟师弟要参加明天的挑战赛,我就帮你登记上。对了,你明天要挑战的人是谁?”
初定的名额一共有三个,但挑战的机会只有一次,并且要提前做出选择。
孟离在来之前就已经有了决定,不假思索道:“我要挑战常师兄。”
“你要挑战常应民?”石尧看着孟离,忽然笑了起来。孟离和常应民的“爱恨情仇”他还是知道一些的。
看来这次又有好戏看了!
第三百六十二章 谣言四起
报完名后,孟离陪伴两位师兄返回刑法堂,一路上有说有笑,只等明日挑战赛的开始。
就在他们走出机武殿时,杨胖子推着一辆餐车,恰巧从一旁走了过来。
此时的杨胖子并非独自一人,在他身后还跟着两个孟离的老熟人,分别是罗木和邓荣。
最近一段时间,杨胖子因为负责灵食汤的业务,在休离宗的地位提升不少,罗木和邓荣在利益驱使下,也跟他混在一起。
当然,杨胖子之所以接受罗木和邓荣,孟离的存在也起来了不小的作用,在他们眼里,孟离就是共同的敌人。
不是有那么一句话吗?敌人的敌人是朋友。现在,他们就是因为敌人而走到一起的朋友。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自从孟离完成讲武挑战,杨胖子只要看到孟离就会忍不住想起自己被坑的贡献度。只因孟离进入刑法堂,让他无法报复。
现如今,孟离身边跟着赵简之和廖谨言这两员大将,他更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冲出去送死。
在这段时间,还发生过一个小插曲。
当初孟离加入刑法堂,因为他和孟离的恩怨,赵简之还特意找过他一次,警告他不要再找孟离的麻烦。让他丢尽了面子。
见到孟离三人从机武殿走出,杨胖子立刻放下餐车,拉着罗邓二人躲进墙角,直至孟离三人走远,方才现身。
杨胖子眯眼望着三人远去的方向,面色难看道:“他们到这里来干什么?”
邓荣不假思索道:“还能干什么?一定是来报名的。”
半个月时间,药王试炼的事情早已传遍休离宗,如今已成为宗门内最为关注的事情。
杨胖子似乎有不同的意见,摇了摇头道:“纵观宗门,有资格争夺名额的也就只有赵简之一人,如果是来报名,他一个人来就可以了,为什么还要让孟离和廖谨言一起?”
“这谁知道?总不能是他们太闲吧!”
邓荣和罗木都想不明白,对此,杨胖子反而更加好奇。
“你们在这等等我,我进去看一眼。”
跟罗邓二人说了一句,杨胖子抬腿向机武殿走去,临进门前忽然顿住,犹豫了一下,从餐车上拿起一份灵食餐。
“不能空着手。”说罢,才走进机武殿的大门。
机武殿内,石尧仍埋头于案牍之上,听到有人走进来,开头便说道:“你们怎么又回来了?”
说完抬头,看着站在门口的杨胖子,苦笑道:“原来是杨师弟呀!你怎么过来了?”
杨胖子早有准备,托起手里的灵食餐,情深意切道:“药王试炼在即,又逢月末。杨海心念师兄,特意准备了一份灵食。”
“你有心了!”石尧感动不已,指着桌子上仅存的一处空地道:“放在这里就可以了,我还要忙一会儿。”
“好的!”杨胖子走到桌前,将手里的灵食餐轻轻放下。
他的动作很慢,看似是不想打扰到石尧,实则是在观察桌子上的情况,而那张写有孟离姓名的挑战名单,很快便进入他的视野。
从机武殿走出来时,杨胖子的心情久久难以平复,直到此时他都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事情。
孟离要参加挑战赛?而且还要挑战常应民!
他这是疯了吗?
见到杨胖子,罗木和邓荣一拥而上,问道:“什么情况?”
杨胖子道:“报名的不是赵简之,是孟离!”
“
孟离?”罗木闻言一惊,紧接又发出疑问。“他报名干什么?”
三个月前,他和孟离交过一次手,最终虽然输,却是因为孟离耍了手段。若凭真本事,孟离连他的衣角都摸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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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种实力也敢挑战药王试炼?
“这个孟离,真是太自不量力了!”邓荣发出一声冷笑,似乎已经看到孟离被揍成猪头的画面。
罗木和邓荣都对孟离嗤之以鼻,唯有杨胖子,感到了一丝担忧。
“我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经过几次接触,他对孟离已有了长足的了解,不论是和罗木的挑战赛,还是灵食面的竞争,都给他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
在他的印象中,没有把握的事,孟离还没有做过一件。
思细级恐!
孟离在这个时候报名,是否说明他对这个名额已经志在必得?
“没错,这里面一定有问题!”杨胖子像受到惊吓一样,突然大喊。身上的衣服也被汗水浸湿。
罗木被杨胖子的表现吓了一跳,安抚之余,问道:“你发现怎么了?”
杨胖子看着罗木,突然找到了答案,目光一闪的同时一把将其拉住。
“罗木,你还记不记得孟离挑战你的那场战斗?”
“我又怎么会忘记!”罗木咬牙切齿道。
那场挑战就是他心中永远的痛,孟离不仅抢走了他的讲武资格,还让他名誉扫地,在宗门中再也抬不起头。
杨胖子道:“如果我猜得没错,孟离这次一定是打算旧计重施。”
“你是说……”罗木瞪大眼睛看着杨胖子,后面的话虽然没有说,但不论杨胖子还是邓荣,都已知道他要表达的内容。
当初那场挑战,孟离就是凭借符箓,在实力弱于他的情况下将他击败。
邓荣义愤填膺道:“不行,这次我们一定不能让他得逞!”
药王试炼,宗门极为重视,如果真让孟离得逞,未必不能一飞冲天。当时候他们再想报仇,只怕要更加难上加难。
杨胖子道:“没错,我们一定不能让他得逞。”
“你有没有什么办法?”罗木问。
“孟离要挑战的是常师兄……”杨胖子低头沉思,忽然眼前一亮,道:“解铃还须系铃人,这件事要想解决,还是要靠常师兄。”
罗木迫不及待道:“说说看!”
杨胖子道:“孟离的符箓我们都已见过,九锻威力已是极限,他若想以此胜过常师兄,唯一的方法便是出其不意,如果我们在挑战开始前将此事宣扬出去,谅他符箓再多,也无计可施。”
“妙啊!”听到杨胖子的计策,罗木和邓荣无不拍手称赞。
商议好对策之后,三人开始分头行动。其间,杨胖子利用售卖灵食餐的便利,对孟离将要挑战常应民的事情大肆宣扬,短短半天不到,休离宗内便已人尽皆知。
傍晚,刚刚结束加训的常应民来到食堂补充能量,用餐过程中发现众人看他的目光皆有异样,便拉住一名从旁经过的年轻弟子,问道:“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大家看我的目光都有些奇怪?”
常应民严厉的形象在众弟子中积威已久,年轻弟子被他突然抓住,吓得险些尿了裤子。
“回,回师兄,刚刚大家都在议论孟离要挑战你的事情,所以……”
常应民皱眉道:“孟离也报名了?还要挑战我?”
药王试炼何等重要?他如今已经九锻
,仍是抱着一颗虔诚之心,不敢懈怠。再看孟离,又是什么境界?竟然敢插一脚?简直就是对药王试炼的羞辱。
年轻弟子点点头道:“孟离不仅报名挑战,还扬言要让师兄你好看。”
“就凭他?”常应民冷哼一声。
年轻弟子道:“师兄你还不知道吧!为了这次挑战,孟离准备了大量符箓,说是就算用符箓砸,也要把你砸下擂台。”
“混账,你这些话都是从哪里听来的?”常应民气得不行,抬手便拍在桌子上,将身前的桌子震散。
年轻弟子被他霸道的气势震慑住,直接吓趴在了地上,慌不择言道:“不是我说的!是孟离说的!孟离说的!”
他这话也不是有意诬陷孟离,毕竟他听到的传言,就是这么说的。
常应民饭也顾不得吃了,怒气冲冲地来到机武殿,向石尧询问情况。
从石尧那得知孟离的确会在明天向他发起挑战,常应民心里仅存的怀疑消失不见。
回到住处,常应民辗转反侧,越想越觉得气愤。
“孟离这个家伙,竟然妄想用符箓投机取巧,我若不给他一个深刻的教训,便尽不到做师兄的责任!”
在卧室正对着的墙面上,挂着一幅白衣枪客手握寒枪的画像。他凝视画像良久,突然下定决心,走到画像前。
在画像后面有着一道暗门,常应民将暗门打开,一把和画像上相同的银枪出现在他面前。
常应民手握银枪,眼神凌厉道:“老朋友,是该让你出来透透气了。”
下午,孟离出门的时候,发现休离宗好像便天了一样,到处都在议论他的事情。
“我报名的事情被别人知道了?”
原本还想去一趟万物堂的孟离,哪里还有心思,立刻跑回刑法堂的院子。
若是报名的事被人知道也就罢了,现在外面谣言四起,说他我要用符箓将常应民砸下擂台。这要是让常应民遇到他,还不掐死他。
回到刑法堂的时候,赵简之正行色匆匆地从另一个方向走来。
孟离问道:“师兄你听说了吗?现在宗门都在传我要参加挑战赛的事情,这个消息是不是你和廖师兄放出去的?”
赵简之摇了摇头,喘着粗气道:“跟我们没有关系,而且为了寻找消息泄露的源头,刚才我到机武殿去了一趟,我本以为会是石师兄不小心泄露出去,但他也没有说过。”
常应民到机武殿求证时,这件事情已经谣言四起。
“这就有意思了!”孟离摸着下巴想了想。
最初知道这件事的就他们四个人,他们三个没有说,石师兄没有说,那这事情是怎么传出去的?
对于赵简之、廖谨言、石尧这三位师兄,孟离还是信得过的,他们既然都说自己没有说过,那就一定没有说过,不会存在欺骗他的可能。
正当孟离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赵简之语出惊人道:“会不会是杨胖子干的?”
“为什么这么说?”
孟离的确被赵简之的猜测惊到了。在宗门里和他有恩怨的就只有杨胖子一伙,现在宗门里谣言四起,杨胖子的嫌疑的确不小,可若因此怀疑他,未免过于牵强了些。
赵简之之所以会怀疑杨胖子,自然有他自己的理由。他说道:“我在去找石师兄的时候,从他那了解到一个情况。今天,我们前脚离开机武殿,杨胖子后脚就走了进去,还给石师兄送了一份灵食餐。”
第一卷 江湖气运百年流 三百六十三章 传你一式刀法
送灵食餐?
想起有关杨胖子吝啬的传言,孟离笑了。“杨胖子会舍得给石师兄送灵食餐?”
赵简之嘴巴一撇,不屑道:“这个抠货,之前屁都没送过一个。”
“之前不送,现在却送了,要说没问题,傻子都觉得不可能。”孟离露出一丝冷笑。
赵简之道:“不只你我觉得有问题,石师兄自己也觉出来了,还以为杨胖子有事要求他,谁知一转眼,人就已经不见了。”
听到这里,孟离差不多就明白了。
“如果我猜得没错,一定是我们从机武殿出来的时候被杨胖子发现,之后他便以送灵食餐为由,进入机武殿,看似是在关心石师兄,其实是别有用心。”最后孟离总结道:“我报名的那个名单,一定被他看到了。”
“没错,就是这样!”赵简之猛地一拍手。
这时,廖谨言从房间里走了出来,看到赵简之后问道:“师弟,问得怎样了?”
赵简之去机武殿之前,曾跟廖谨言说过,所以他才会有此一问。
赵简之道:“已经知道答案了,外面的谣言是杨胖子传出去的。”
“杨胖子?”廖谨言眉头一皱道:“我记得小师弟之前跟他有过一些过节,看来是该给他一些教训了。”
杨胖子管理灵食餐的这两年,赵简之没少从他身上吃瘪,听说要给他一些教训,激动得脸都红了起来。
“既然师兄都这么说了,我这就去给他点颜色看看。”
说罢,气势汹汹地向门外走去。
孟离忙将他拉住,哭笑不得道:“师兄你着什么急,杨胖子不足轻重,我们以后有的是机会收拾他。”
啪!
赵简之伸手在脑袋上一拍,自责道:“师弟说得对,是我太激动了,当务之急是要解决你的问题。”
“我倒不是这个意思。”孟离摸了摸腰间的木刀,事已至此,他反倒觉得无所谓了。
什么谣言都比不上明天真刀实枪地干上一仗,他会用实力向人们证明一切。
赵简之担忧道:“师弟你有所不知,常应民手中有一把铸灵了两次的家传银枪,轻易不会动用,你这次激怒了他,他一定会用这把银枪对付你。”
两次铸灵的银枪?的确是麻烦了些。
天下神兵共五铸,每多铸灵一次,能够爆发出的威力就越强,像孟离手里的这把木刀,虽然是一铸的极限,但与二铸的兵刃相比,还是存在不小的差距。
常应民若真动用了那把银枪,他在武器上便要吃上一个大亏。
廖谨言想了想,取出自己的佩刀,拿到孟离面前。
“师弟若不嫌弃,就用我这把刀吧!”
廖谨言这把刀是一把刀背极宽的重刀,朴实的刀身上刻着两道灵纹,竟也是一把两铸的宝刀。
孟离见到这把刀,心中有些惊讶。
进入宗门这几个月,他对休离宗的情况基本已经了解。
宗门中品段最高的宝器,便是那些三次铸灵的宝器,几乎都掌握在长老们的手中。
除此之外,便是那些二铸的宝器,多藏在府库当中,需以大量贡献度来换取。
孟离却是不知道。
当初廖谨言为了得到这口宝刀,疯狂接取宗门任务,夜以继日整整一年的时间,这才凑够了兑换的贡献度。
赵简之见到宽背宝刀,眼前一亮道:“对呀,我怎么把这个给忘了,二铸的宝器咱们也有。”
两位师兄都是在真心帮助自己,这让孟离非常感动,但这份好意他却不能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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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廖师兄,我还是想用自己的刀。”
武器是与武者性命相修的东西,用得久了,自然也就成了习惯。有些武者的确只有用上自己趁手的武器,才能发挥出最强的实力。
孟离既然不想借用他的宝刀,廖谨言自然不会强求,点了点头道:“那你自己小心。”
说到底,明天的比斗是孟离自己的事情。赵简之和廖谨言就算再担心,也不能代替他上场,终究还是要靠他自己努力。他们能够做的,唯有默默祝福。
天黑之后,孟离一个人来到后山的树林,找了一处清静的地方,默默练刀。
刀光闪动,人影难寻。
今夜,孟离没有修炼基础刀法。而是练起了所学诸多刀法中威力最强的三式刀法。
出刀见血,刀斩流萤、刀意长鸣。
三式刀法接连使出,周而复始。
伴随着阵阵刀光,他的身法时而如彩蝶欢舞,时而如柳絮飘飞,速度之快,变化之多,让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
出刀出刀再出刀。
随着一刀刀挥出,孟离体内真气不断消耗。
不过,此时蜕变成新功法的简单偷懒功开始发挥奇效,体内真气消耗越多,功法运转速度就越快。源源不断,弥补着他的消耗。
十武道的御气篇中有着这样一段话:周而复始,取之不竭。
说的便是他现在这种情况。
忽然,孟离收刀立定,向树林出口看去。树木交错的泥土地上,万阳挺拔的身影正站在两颗松柏之间。
“师父,您什么时候过来的?”见到恩师,孟离走了过去。
万阳背着双手,仰头看着树隙间朦胧的月光,说道:“月光出来时,我就已经在了。”他说着,又向孟离看去,问道:“有心事?”
孟离低着头道:“在想明天的事情。”
“担心不是常应民的对手?”
“原来师父已经知道了。”被万阳说中心事,孟离发出一声苦笑。
万阳微微一笑,劝慰道:“武者当争,你有争胜之心,这是好事。但切记不可有嗔痴之念,顺其自然也就是了。”
孟离脸上笑容更苦。
随其自然?又岂是那么容易做到的事情?
“徒儿只是想将刀法练得再熟一些,若是能将三刀合一,那就……”
孟离的话引来万阳一阵大笑,他不等孟离说完,便说道:“你这三刀都不是一般的刀法,合并之后更是非凡,以你现在的境界还难以掌握。”
“看来是没有办法了。”孟离失落道。
万阳道:“无妨,既然做不到三刀合一,你还可以双刀合一,循序渐进也是可以的。”
“这也可以?”孟离闻言一惊。
先合并其中两刀,再将第三刀融入其中,在此之前他从未想过这个方法。
万阳笑道:“两刀总比一刀强,但我说的只是一个理论,具体如何实施,还要你自己摸索。”
“多谢师父教诲,徒儿一定会努力的。”经过万阳点播,孟离又多了几分信心。
夜深了,也起风了。
风从树林的出口吹进来,万阳迈开脚步,来到孟离另一侧,迎面向风。
“你进入为师门下数月之久,细细想来,除了几招不痛不痒的拆刀发,为师也没有教过你什么。明天是你和常应民比斗的日子,借着这个机会,为师便传你一式刀法,至于能不能学会就看你的了。”
万阳作为刀法大家,由他亲传的刀法,自然是极好的。
孟离点头称是,而后全神贯注,等待着即将到来的刀法。
风更疾了!
吹起了孟离的衣衫,就在这时,万阳的刀出鞘了。
降武元年,六月三十日,休离宗就药王试炼名额一事举办挑战赛。
这一日,众弟子早早便来到演武场,等待着即将到来的战斗。
药王试炼是休离宗的大日子,每两年进行一次,能够代表宗门参加的人,无不是众多弟子中的最强者。
半个月之前,经掌门与大长老商议后,已经定下初步名额,分别为梁雪、常应民、廖谨言三人。
掌门等人既然做出这个决定,便代表他们是最有资格代表宗门进行试炼的三人,但为表宗门公正,还是为大家准备了挑战的机会,这也符合宗门以武为尊的宗旨。
一切凭实力说话,这没毛病。
经过昨日一天时间,报名的名额已经统计下来,其实也不用统计,因为报名的人就只有孟离一个。
清晨一早,孟离便在赵简之和廖谨言的陪同下来到演武场,当他们三人到来时,常应民早已等候多时。
今日的常应民,一改往日的风格,银衣亮甲,手握银枪。
赵简之见到常应民的装扮,面色一沉,提醒孟离小心。
此时,掌门及各长老接踵而至,难得从机武殿走出来一次的石尧来到孟离面前,问道:“师弟,你准备好了吗?”
孟离点了点头,而后在赵简之和廖谨言鼓励的眼神中走上擂台。
人群中,王明柯注视着缓缓走上擂台的孟离,心里不禁为他感到担忧。
“老唐,你说孟离是怎么想的。为了一个药王试炼的名额,难道他连命都不要了吗?”
要知道,孟离的对手是常应民,在休离宗众多弟子中,被公认的仅次于万子安的存在,认真起来的他,就连廖谨言也未必是对手。
作为孟离的好友,王明柯在这种情况下又怎么可能不为孟离担心?况且,他们这位常师兄本就对孟离有所成见,这次比斗,难保不会下狠手。
站在王明柯一旁的唐元浩,面色深沉,同样为孟离感到担忧,但和王明柯的绝望不同,他并不认为孟离在这场比斗上完全没有希望。
唐元浩道:“没问题的,认识孟离这么久,哪一次见他做过没有把握的事情,他既然敢报名,自然会有应对的方法。”
“话是这么说,但孟离的境界毕竟只有……”仍是为孟离担忧的王明柯观察了一眼孟离的血气,就这一眼,险些将他下巴惊掉。
第三百六十四章 掌门和长老
“不是吧!他已经突破到第八锻了?”
唐元浩笑道:“所以说,孟离兄非常人,我们不用太为他感到担忧。”
“哼!炼体八锻又如何?和常师兄的九锻境界相比,还不是差远了?”
这时,不远处传来一阵刺耳的讥讽声。
王、唐二人顺声看去,只见在二人不远处,杨胖子三人正一脸得意地看过来。
杨胖子挑衅道:“一个卑鄙到只会用符箓来取胜的家伙,你们竟然会对他寄予厚望?王明柯、唐元浩,你们就等着看吧!看看你们的好朋友,会以何种惨烈的样子收场。”
王明柯气急败坏道:“杨胖子,你竟然敢污蔑孟离,我跟你拼了。”
“哼!懒得跟你这个白痴计较。”杨胖子冷哼一声,虽然不屑,却还是向后退出一步,论单打独斗,他还真未必是王明柯的对手。
罗木道:“孟离阴险狡诈,以符箓这种卑鄙手段进行偷袭,是众所周知的事情,你们也没什么好为他争辩的。”
唐元浩冷笑道:“符箓为三大体系之一,与灵食、仙锻并列,什么时候成了卑鄙的手段?你当初胜不过孟离,说白了还不是技不如人。”
“哦,我明白了!”王明柯踮着脚,指着杨胖子三人道:“你们对孟离使用符箓的事一直耿耿于怀,宗门里有关孟离要用符箓偷袭的谣言,一定也是你们传播的。”
“你胡说八道什么!”杨胖子等人被说中心事,气势顿时弱了下去,应付了几句,便灰溜溜地离开了。
身在不远处的梁雪看到这一幕,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沉默片刻后对身旁的蓝宝儿说道:“师妹,这个杨海,你要管一管了。”
蓝宝儿看着梁雪,惊讶道:“师姐,你什么时候也喜欢管这种闲事了?”
在蓝宝儿印象中,梁雪是那种双耳不闻窗外事的人,即便宗门中有谣言流传,也从来不闻不问。除非是她极为在乎的人。
想到这一点,蓝宝儿脸上的表情更加惊讶,捂着嘴巴道:“不是吧师姐,难道你对孟离有什么非分之想?”
梁雪俏脸一红,嗔喝道:“你说什么呢!我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怎么没有?”蓝宝儿双手抱在胸前,哼哼道:“自从你和孟离回来之后,我们觉得你怪怪的,原来是这样。”
“不许你乱说,要不然,要不然我……”
梁雪嘴笨,说不过蓝宝儿,气得不行。若不是她们处在较为偏僻的地方,四周无人,她此刻已羞得钻进地缝里。
“要不然你会怎样?”蓝宝儿第一次觉得梁雪这么有趣,咯咯直笑。
“要不然我撕烂你的嘴。”梁雪张牙舞爪,向蓝宝儿发出示威。同时也在心里暗问自己:真的是这样吗?
众人的注目之下,孟离走上演武场的擂台,似曾相识的一幕,不禁让他想起三个月前。
三个月前,他为了讲武资格挑战罗木,当时常应民是为他主持挑战的人,现在,他们两个已是对手。
世事无常,莫过于此。
孟离迈上最后一个台阶,走上擂台,常应民手握银枪,面无表情地站在他的对面,就像是一座坚硬的雕塑。
在二人中间,骆长安已然就位,随时准备宣告这场比斗的开始。
演武场上的人群,感受到剑拔弩张的气氛,纷纷安静下来。
骆长安向吕义仁示意,得到后者的同意后,宣布
比赛正式开始。
“接下来就交给你们了。”
骆长安临下擂台前,别有深意地看了孟离一眼,这个年轻人究竟能走到哪一步,连他都觉得好奇。
观看席上,一身淡蓝长裙的倪彩萍在桌子下面轻轻踢了万阳一脚。
“师兄,你觉得孟离能赢吗?”
万阳看了倪彩萍一眼,将头默默扭向一旁,没有理她。
倪彩萍咯咯一笑道:“怎么,还在生我的气?”
“哼,我可不敢!某人连灵食都给我断了,我又有什么资格生气?怕不是要吓死我!”万阳冷哼一声,显然是若有所指。
倪彩萍笑得更欢了,说道:“师兄怎么还耍起小孩子脾气了,这样吧,你以后的灵食我还照常供应,不仅如此,我再给你提升一成的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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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阳咬着牙道:“提两成,否则别想我原谅你。”
“好好好,两成就两成。”倪彩萍真像哄小孩子一样,三言两语便将万阳安抚下来。
恰逢骆长安从擂台上走回,听到二人对话,感慨道:“咱们师兄妹几人,从小到大就属你们两个关系最好,前段你们闹别扭,我就说你们是在瞎胡闹。”
倪彩萍莞尔一笑道:“还是二师兄英明。”
虚若谷凑了过去,严肃道:“难道大师兄就不英明吗?”
倪彩萍哭笑不得道:“大师兄不仅英明,而且还劳苦功高,咱们师兄妹五人就属你最辛苦。”
“你知道就好!”虚若谷有些小骄傲。
吕义仁看着他们几个“打情骂俏”,醋意十足道:“还是你们几个关系好啊!”
倪彩萍咯咯笑道:“好了好了,咱们收敛一些,要不然掌门师兄又要吃醋了。”
和他们几个师兄妹不同,吕义仁最初并不是休离宗的弟子,而是前一任掌门隐退之际,从外面找来的继承人。为了这事,虚若谷还郁闷了一阵子。
吕义仁来历神秘,似乎背负着不为人知的任务,这在他们几人之间早已是不争的事实。
最初的时候,他们很不理解,也曾抗拒过,但在与这位掌门师兄相处的过程中,逐渐被他温和的性子所感化。
吕义仁管理宗门,并不刚愎自用,反而将手中的权力下分,现如今各长老主管一方,共同维持着宗门的运转。
吕义仁不争不抢,近二十年努力的成果,迎来了休离宗今天的繁荣。
金鸣城五派第一,这个名头可不是随便说说。
吕义仁哈哈一笑,再度回归到最初的问题上。“老四,你觉得孟离能赢吗?”
万阳沉吟道:“孟离功法奇特,手段也颇为特殊,尤其在真气爆发上,极为出色,不过要想和常应民比,还是差了一些。”
了解万阳的都知道,他这些话只不过是谦虚的客套话,主要还是顾及虚若谷的感受。
倪彩萍却是唯恐天下不乱的性子,笑呵呵道:“师兄你详细说说,他们两个都差在哪?我可是听梁雪说了,孟离在五山镇的时候就已经能够接下秦汉申的招数,要知道那个时候他还只是七锻巅峰,现在突破第八锻,论真气威力并不比常应民弱。”
万阳狠狠瞪了倪彩萍一眼,无语道:“就你话多。”
虚若谷沉声道:“老四你说,我也想听一听。”
既然虚若谷都已开口,万阳自然不好再藏掖,说出了自己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依我之
见,他们的差距在兵刃上。”
啪!
倪彩萍猛一拍手掌,瞪着眼睛,装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我明白了,师兄的意思是常应民仗着武器之便,欺负孟离。”
“我是这么说的吗?”万阳咬牙切齿,恨不得咬死倪彩萍。
虚若谷果然不满,沉声道:“老四你这样说,也未免太看得起孟离了!难道常应民不用银枪,就不是孟离的对手?你别忘了,孟离入门才多长时间。”
说到弟子的问题,万阳反而强硬起来,斩钉截铁道:“孟离入门虽晚,根基却足够扎实,对于刀法也有常人难以企及的感触,我昨晚已将迎风一刀传授给他,而他学会也只是看了一遍。”
“什么!师兄你把迎风一刀教给孟离了?而且他还只看了一遍?”
倪彩萍看着万阳,脸上就一个表情:你逗我呢?
要知道,万阳苦心钻研刀法十数载,最为得意的就是这迎风一刀,这一式刀法也是他刀法集大成之作,一刀斩出,有如神助。
迎风一刀很强,这一点毫无异议,与之相对的也是出了名的难修炼。
当初倪彩萍好奇,磨了万阳三天三夜,硬是将这一式刀法给磨了过来。
结果呢?
她只看了一眼,便头大如斗,那本刀谱现在还在她的仓库里放着呢!
但是万阳刚才说什么?
孟离不仅学会了迎风一刀,竟然还只看了一遍!这个天赋就有些夸张了。
她严重怀疑万老四今天是来跟他们炫耀的!
就在众人为此感到震惊的时候,孟离和常应民已经有所行动。吕义仁借着这个机会拍了拍手,笑道:“好了,不说这么多,咱们还是看比赛吧!”
此刻的擂台,就犹如暴风的中央,既危险又压抑。
自骆长安走下擂台,双方井水不犯河水的气息便开始相互试探,并愈演愈烈。
常应民不动如峰,就像一座巍峨的山峰,整个人的气息,从上而来,狠狠压下。
“为什么要来参加这场比赛?”他冷冷凝视着孟离,大约过了三秒的时间,忽然开口问道。
“我不应该来吗?”孟离被这个问题问住了,他参加这场比赛难道不是为了药王试炼吗?难不成还是闲得蛋疼?
常应民冷漠道:“以你的实力,你觉得有跟我交手的资格?”
这可恶的优越感啊!
孟离苦笑道:“常师兄,我觉得我们之间一直都有些误会,其实我的实力并没有像你想象中那么弱。”
当初进宗门,常应民就因为境界的问题针对过他,后来他挑战罗木,也是不假颜色,自始至终常应民都没有把他们放在同一层次。
“九锻都没到,还敢说自己不弱。就凭你那些符箓?哼!真是不自量力。”常应民冷哼一声,抬起银枪,指着孟离道:“今天我这个做师兄的就好好教教你,什么叫货真价实。”
“师兄,那些谣言你怎么能信呢?”孟离无奈一笑,正要对昨日的谣言进行辩解,谁知对方竟提枪攻了过来。
“师兄,你这就不对了,我是师弟,怎么说你也应该让我两招才是,怎么能偷袭呢?”孟离后退躲过常应民的攻击,同时出声抱怨。
擂台下的赵简之看到这一幕,惊讶道:“孟师弟可以呀!什么时候把我的绝活学走了?我还以为我这个扰敌不倦的本领没人欣赏呢!”
第三百六十五章 迎风
有人说过,战斗就是一门艺术。
对于这一点,孟离深有体会。
在他看来,战斗并不是死板的一招一式,而是讲究策略,注重方式方法的战斗艺术。
也许是受简单偷懒功的影响,孟离自打学武便学会了偷懒,与人战斗时为了节省真气,总是会独辟蹊径,以便抢占先机。
孟离很清楚,若是真刀实枪拼起来,自己未必是常应民的对手。在这种情况下,用言语刺激对方,使其失去理智,无疑是一个极好的选择。
今天这场战斗,常应民本就带着怒气,此时被孟离这么一激,再也难以控制,抬起银枪便向孟离狠狠砸去。
他这一砸,只求发泄,失去了枪法所该具备的精妙,威力反而不如之前。
孟离大叫一声“师兄好枪法”,瞧准时机施展身法向常应民身后掠去。
只见刀光一闪,蓝色鲨皮中的木刀脱鞘而出。
孟离横刀一斩,向常应民后背劈去。
常应民经验丰富,出手之后就知道自己上当了,等到孟离掠至身后,手中银枪调转方向,立刻向身后刺去。
苍龙伏背!
常应民背脊向下一弯,银枪便如利箭般射了出去,出枪速度之快,让人叹为观止。
木刀撞上银枪,仿佛事先预演过的一样,纹丝不差。
“常家枪!”
人群中不知谁惊呼了一声。
孟离无暇他顾,因为常应民的第二枪已挑了过来。
白鹭惊巢!
银枪若回旋之势,划过一个弧度扫向孟离。
孟离刀法展开,一连使出三刀,分别从不同的角度砍向银枪,之后以出刀见血瞬间衔接,这才将这一枪逼停下来。
“好枪法!”
“更好的枪法还在后头!”常应民冷哼一声,腰臂腿三点同时发力,以灌注大量真气的一枪横扫向孟离。
山河无常!
气卷六合,势冲八荒,万里山河不常在,一枪横空诸象灭。
常家曾是极负盛名的一个家族,最荣耀的时候,仅次于四大家族,后来家道中落,到了常应民这一代已经破败得不成样子。
常应民九岁随虚若谷上山,一心想要重振常家门楣,家传的寒银枪一直常伴左右,常家枪法也不曾懈怠。
常家枪法威猛霸道,每一招每一式都有浩浩荡荡连绵不绝之感。
就比如山河无常这一招,一枪横扫,竟让孟离如临深渊。
面对这一枪,孟离不敢有半点懈怠,心头一动,使出了自己最为拿手的本领。
刀意长鸣!
真气、刀意融为一炉。
随着刀法运转,高亢的刀鸣声骤然响起,划破长空。
“面对我这一枪,你竟然还不躲?”
孟离的反抗将常应民再次激怒,握住枪尾的手骤然发力,猛地将银枪送了出去。
枪力渗透,刀意长鸣的力量被瞬间碾碎,察觉到这一点的孟离脸色一变,连忙将藏在袖子里的一块玉符捏碎。
这块玉符名为金刚符,是当初孟离从陆亮手里得来的那一块,能够抵挡八锻武者的全力一击。
常应民一记山河无常,虽然远远超过八锻武者的全力一击,可毕竟被刀意长鸣抵挡了一些,削减了不少,刚好被金刚符加持的力量全部抵消。
孟离后退一步
稳住气息,同时将木刀横在身前,警惕地看着常应民。
常应民一手握枪,枪尖向下,冰冷的双目紧紧凝视着孟离。
“能够挡下我一记山河无常,看来我真小看你了!”
“这就开始惊讶了?我还没开始呢!”
感受到常应民带来的压力,孟离不再轻佻,而是变得格外严肃,只见他从衣袖里抽出一张挺括的符箓,拍在木刀上。
“继续吧!我的时间可不多了!”
一刻钟,这是附兵符的时效。
“狂妄!”
常应民冷哼一声,再度挺枪向孟离攻来,孟离不甘示弱,则是从正因予以回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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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枪相交,这一次,常应民从木刀上又感受到截然不同的变化。
他的力量竟然又变强了!
常应民看着近在咫尺的孟离,眼神中透着惊讶。
如果说之前的孟离是正常的九锻水准,那现在的孟离则是九锻之上,连他都险些压不住。
难道是那张符箓?
常应民来不及多想,常家枪法接连施展,将孟离逼至擂台边缘。
“给我下去!”
常应民大喝一声,又是一记山河无常攻向孟离,威猛的银枪扫过,要将孟离击飞在擂台之外。
刹那间,刀光一闪。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孟离劈出一记快刀。
快到让人看不见的一刀。
这一刀攻的不是常应民,而是他手中的银枪,木刀攻在银枪薄弱处,银枪受此一击,山河无常的招式瞬间变了样,这一枪的真正威力便也无法施展出来。
以刀斩流萤破掉山河无常,孟离手肘外翻,瞬接出刀见血反攻常应民。
常应民不退反进,以枪身抵住木刀,枪随身走,横扫一周,再度刺向孟离。
毒龙甩尾!
“好!”
人群中忍不住传来一阵叫好声,无不对两人精妙的招式对碰叹为观止。
而孟离的表现也一再刷新了他们的认知。
蓝宝儿看着缠斗在一起的两人,啧啧称奇道:“想不到孟离还真有两下子,竟然能和施展出常家枪法的常师兄打得难解难分!”
梁雪注视着擂台上的战斗,双拳紧握,紧张地一个字都说不出。
“师姐你怎么了?”蓝宝儿察觉到梁雪的异常,问道。
梁雪道:“我,我没事……”
完了,已经无药可救了!
蓝宝儿见她这样,怎会想不明白,定然是心疼心上人了。
战斗仍在继续,并愈演愈烈,磅礴的真气在体内激荡,产生出蒸腾的热气,顷刻间二人已是汗流浃背。
将常家枪施展到极致的常应民久攻不下,心里渐渐变得急躁起来。孟离此时给他的感觉,就像是一根巨大的弹簧,他逼得越紧,对方反弹的力量就越大。
每一击都快要将对方击倒,但每一次又都以失败告终,孟离就像风浪中的浮萍,死死坚守着最后的底线。
常应民不好受,孟离并不比他轻松多少。
作为休离宗中的传武弟子,常应民进入宗门近十年,这十年来无不兢兢业业,基础不仅扎实,真气也十分雄厚,在九锻武者中也是出类拔萃的存在。
与这样的对手战斗,他的压力可想而知。
之前和廖谨言切磋的经验,在这个时候起到
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常应民久战不下,心情开始急躁,被孟离瞧准时机,打了一套三连刀,银枪险些脱手而去。
“孟离,这是你逼我的!”
到了这个时候,常应民终于不再保留,调动体内全部真气,将银枪上的两道灵纹全部激活。
孟离见此,也将木刀上的灵纹激活,自此,两人间的战斗进入最后阶段。
演武场上的议论声全部消失,就连观战席上的吕义仁等人也都屏气凝息,等待着结果的到来。
银色长枪如龙,寒银枪在常应民手里如同被赋予生命,爆发出全部的力量。
兵刃的差距在这一刻得意显现,孟离被银枪压制,再也没有反抗的力量。
然而孟离还没有放弃,他还有最后一张底牌,只是若想掀开这张底牌,还需要特殊的时机。
迎风一刀。
这个昨夜方才习来的一刀,成了孟离此刻唯一的希望。他在等,等风的到来。而在此之前,常应民能否将他击溃,则成了二人胜负的关键。
常应民不知孟离手握杀招,但他却不打算给孟离喘息的机会,战斗到这一步,见识到孟离真正的实力,他对孟离的感观已经发生转变。
正因如此,这场比赛他反倒更不能输,否则他的脸又要往哪放?
进攻,进攻,再进攻!
常应民憋着一口气,压榨着他体内所有的力量。
孟离竭力躲闪着常应民的攻击,双目死死盯着对方手中的枪,就像一匹饥饿的狼,目光愈发锐利。
他的木刀此刻已收回刀鞘,但他的身体却像一张拉满的弓,绷到最紧。
那是迎风一刀的出刀姿势!
观战席上的几人都知道,孟离在等待那一阵风的到来。
迎风一刀,迎风而起,也只有借助风的力量,这一刀的威力才能发挥出来。
可是孟离真的能等到吗?
就算等到了,又能将这一刀施展出来吗?
一个接一个的疑问牵动着他们的心,就在这时,风来了……
风,从东方来,吹起了孟离鬓角的发丝。
孟离自西向东,感受着这迎面而来的徐风,脸上露出一抹笑意。
“起风了!”
他说着,声音很轻,轻到只有他自己才能听到。
这一刻,他的眼神不再锐利,他的身体不再紧绷,唯有握剑的手,更紧了。
时间回溯,仿佛回到昨夜。
在树林中,万阳与他对面而立,风从他的身后吹来,吹向对面的中年男子。
“接下来我要施展的是迎风一刀,我只施展一遍,你且看好。”
不等他回应,万阳便已抬起手,颂念行气口诀的同时以手代刀,将那刀法施展出来。
迎风一刀,迎风而起。
万阳一刀斩出,人已飞入空中,风从微风变为强风,撕扯着孟离,让他无法动弹。
等到他恢复正常时,万阳已置身于他的身后。
刀已出,而他竟无所觉。
此时,孟离满脑子都是那后知后觉的一刀,从出刀,到运刀,再到真气的配合。
一遍又一遍,如过筛子一样,在他脑海里闪过。
“迎风!”
孟离忽然大喝一声,木刀顺势出鞘,迎风而起的姿势,似乎与万阳的身影合而为一。
第三百六十六章 梁师恩出关
“做得好!”
观战席上,万阳激动地站起身来,其余四人也在同一刻惊立而起。
他们看到了什么?孟离竟真将迎风一刀施展出来了!
迎风一出,结局已定。
常应民被风的力量定住,孟离一刀斩出,等到刀落时,人已出现在常应民身后。
常应民低着头,难以相信地看着胸膛上破裂的衣衫。
“我,我竟然输了?”
在那衣衫破裂处,一道浅白的印记浮现在古铜色的胸膛上。
刚才那一刀,若非孟离弃刀刃而改刀背,他现在已经命丧黄泉。
“师兄承让了!”
孟离收刀回鞘,向常应民抱了抱拳,神情中透着一丝难掩的疲惫。
刚才困住常应民的风,看似是风,实则是惊天的刀意。为了使出这一招,他磨炼许久的刀意几乎已消耗殆尽。
负责主持比赛的骆长安飞身来至擂台,看着常应民道:“常小子,你怎么说?”
常应民犹如天人交战,心情不知有多复杂,挣扎良久,心中的那口气方才泄了下去,颓然道:“是我输了!”
他之前看不起孟离,这一句“输了”,对他的打击有,外人很难体会。
骆长安点点头,与观战席上的吕义仁对视一眼后,说道:“那好,我现在宣布,孟离获得药王试炼的名额,七日之后与梁雪、廖谨言代表宗门去五山镇参加试炼。”
这个结果,几乎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结果,但却没有人产生异议。
孟离用自己的表现,为自己证明了一切,之前的所有谣言都在这一刻不攻自破。
赵简之高兴坏了,拉着廖谨言冲上擂台,为孟离欢呼。他的声音感染了众人,不少支持孟离的弟子纷纷加入到欢呼的行列中。
在热闹的欢呼声中,常应民默默走下擂台,消失在人群中。
观战席上,正在注视人群的吕义仁忽然扭头看向万阳,感慨道:“万万没有想到,当初将孟离推搡给你,竟然让你捡了一个宝贝徒弟。”
孟离入门这么久,令牌的事情他们早已查清,只不过是一个误会。
万阳想起了初见孟离时的场景,笑了笑道:“一切都是天意。”
倪彩萍白眼一翻,怼道:“哼,得意什么!当初若不是我不在宗门,哪里还轮得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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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阳故作深沉,道:“所以才是天意!”
名额挑战赛的事情就这样落下帷幕,参加药王试炼的事情,也因此排上了日程。
药王试炼的时间被定在七月初七,也就是七日之后,在这段时间内,就药王试炼一事,还有许多事情需要商榷。
比如由谁来带队。
吕义仁的意思是让万阳来带队,毕竟参加试炼的人中有两个是他的弟子,照顾起来更加方便。
原本,万阳也已经同意。直到七月初五,梁师恩的出现,让这个情况发生改变。
七月初五,晴。
休离宗后山竹林,突然传出一道惊雷炸响,一股冲天剑意从林中笔直而上,久久不散。
众人见到这一幕,无不震惊,然而最激动的还是吕义仁等人,作为宗门中老一辈的存在,他们很
清楚这代表了什么。
竹林外,吕义仁及诸位长老相继而至,对即将出关的梁师恩翘首以盼。
在众人瞩目下,背着一把长剑梁师恩走出竹林,他见到众人,第一句话便问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倪彩萍道:“梁师兄,现在已是七月初五了。”
“七月初五!”梁师恩闻言一怔:“想不到为了练成这惊天剑,我竟然耗费了三个月的时间,这段时间宗门内可有什么事情发生?”
众人看向倪彩萍,默契非常。
感觉自己成了传话筒的倪彩萍苦笑道:“半个月前,黑白剑派派人来了一次。”
“黑白剑派?他们来干什么?”听到黑白剑派的消息,梁师恩顿时变了脸色。
倪彩萍硬着头皮道:“应该是为无猜剑而来,当时你在闭关。她们没有见到你,也就没说什么,只是在这里住了几日。”
“哼,我倒是想见见他们。”说起黑白剑派梁师恩心中的愤怒便抑制不住。
当初黑白剑派的剑主为了一己私欲,棒打鸳鸯。若非休离宗收留,他们夫妻二人以及尚在腹中的梁雪,全部都要难逃一劫。
即便如此,他的妻子在生下梁雪后还是不治身亡。
梁师恩与黑白剑派之仇,不共戴天,现在他惊天剑已成,自然要找黑白剑派报仇。
“你有什么想法?”吕义仁看着梁师恩,神情郑重。
世人见梁师恩每日剑不离手,勤武不辍,都以为他爱剑成痴。却不知他年轻时,也是一个游戏人间的浪荡子,只因亡妻之恨这才改头换面发愤图强,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够报仇雪恨。
梁师恩沉吟道:“今日是七月初五,再过两日就是药王试炼。这次试炼我想亲自带队,会一会黑白剑派。”
“万师弟,你觉得呢?”
吕义仁看了眼万阳,征求后者的意见。
药王试炼由谁带队,这个问题在吕义仁看来并不重要,放眼五派,万阳和梁师恩的实力,都是最顶尖的。
万阳本就不太想去,笑道:“三师兄既然想去,我自然求之不得。”
见万阳没有意见,吕义仁拍板道:“那好,此次试炼就由梁师弟负责带队,出发的时间定在一日之后。”
说完,他又看向跃跃欲试的梁师恩,叮嘱道:“梁师弟,药王试炼的结果不重要,我真正在乎的是这几个孩子,你一定要平平安安地把他们带回来。”
梁师恩道:“师兄放心,我一定不负所托。”
七月初六,一身轻装的梁师恩带着孟离、梁雪、廖谨言三人下山,当天便抵达五山镇。
再临五山镇,孟离感慨非常。
一个月之前,他为了紫叶果,在这里得罪了新武派的秦汉申,最后灰溜溜地逃了出去。
少年郎看着近在咫尺的少女,说道:“师姐,上次因为我的事情害你受到牵连,这一次我们一定要将这个面子找回来。”
廖谨言听孟离这样说,好奇道:“上次你们到五山镇遇到什么问题了吗?”
梁雪愤愤不平道:“师兄你不知道,上次我们来五山镇,遇到了秦汉申,这个混蛋仗着自己境界高,想要强抢孟师弟的紫叶果,若非孟师弟
聪明,我们可就危险了。”
负责带队的梁师恩听到这些话,向梁雪和孟离看了一眼,什么也没有说。
年轻人要有担当,自己的问题自己解决,只有这样才能成长。
他很期待,这些年轻人接下来的表现。
进去五山镇之后,梁师恩带着众人前往玉石庄。
休离宗在五山镇没有产业,唯一的朋友就是玉石庄的陈掌柜。为了解决住宿的问题吕义仁在队伍出发前还亲自写了一封书信,送至玉石庄。
在去玉石庄的路上,孟离向廖谨言了解其他四派的情况,在提到新武派时,问道:“师兄,你与秦汉申相比,实力如何?”
当初孟离与秦汉申交手时,还没有突破到第八锻,以他当时的实力,并未逼出秦汉申的全部力量。
廖谨言摇了摇头道:“秦汉申这个人深藏不露,咱们这一代中也只有大师兄能够制住他。”
“连师兄也不是他的对手?”孟离面色沉重,看来他之前把问题想得有些简单了。
武者修炼,到了九锻,炼体境的修炼基本也就走到头了。接下来就是积累的过程,为突破纳气境做准备。而在这个过程中也又要牵扯到另一个境界层次。
毫无疑问,这个层次超越了九锻,却又在纳气之下,故而被称为九锻之上。
就目前总结的经验来看,九锻之上共有三个等级,能够积累多高全看个人天赋。
当然,积累的等级越高,突破以后的根基就越扎实,以后的修炼之路就会更加坦荡。
五派的九锻弟子中,基本都是第一个等级,这也是常人能够到达的极限,像廖谨言和常应民,就都是这个等级。
再往上的二级,则需要非常出众的天赋,纵观五派,目前也只有秦汉申一个。
至于三级,那更是传说一般的存在,只有仅存的八个一流门派才能做到。
不过休离宗前两年祖坟冒烟,也出现了一个第三级,那人就是未突破纳气前的万子安。
梁雪苦笑道:“孟师弟,看来你对咱们现在的处境真的是一无所知,咱们现在面临的问题,可不只是秦汉申一个。”
“这是什么意思?”孟离有种不好的预感。
梁雪道:“咱们休离宗被誉为五派第一,其他四派看似恭敬,背地里不知有多嫉妒,就等着将咱们拉下马来。几乎每一次的药王试炼,他们都会联合在一起,对我们刻意针对。”
药王试炼对于休离宗来说,的确是一场莫大的考验。两年前的那一次,四派联合,若非万子安力挽狂澜,以一己之力击溃四派弟子,休离宗早就不是五派之首了。
“这么说,我们这一次是责任重大了?”孟离的表情异常严肃,万万没有想到,宗门名誉竟会有一日掌握在他的手中。
“你们不要有太多的顾虑。”听到这里,梁师恩不再保持沉默,宽慰道:“考虑到这一次的情况,掌门在出发前特意交代我,不要给你们太多的压力,这一次你们的任务就是尽力而为,保护好自己。”
三个年轻人没有说话,只是相互看了一眼。
须知,他们这个年纪正是心高气傲的时候,若是让他们轻易认输,那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第三百六十七章 各派心思
就在休离宗众人前往玉石庄的时候,其他四家门派也相继来到五山镇。
五韵客栈二层,一名保养极好的中年美妇人,带着四名年轻女子走进天字第一号客房。
作为五韵宗在五山镇的重要产业,五韵客栈奉行以五韵宗为主的准则,客房中最好的天字第一号客房从不对外开放,一项只留给它的老东家。
五韵客栈的老东家五韵宗,名字中有一个“五”,在五派中恰也位列第五,此行又是五人,这一切似乎都是天意。
五韵派每次试练都将垫底的事情,就像一个魔咒,深深困扰着这个全部由女子组成的宗门。
这一次,似乎也是如此。
然而负责带队的薛言霜却志气高涨,对这一次的试炼充满信心。
薛言霜将众人领进客房,说道:“明日就是试炼开始的日子,今日你们好好休息,以逸待劳。素莹,你跟我来一下。”
薛言霜说完,将薛素莹带到另一个房间。
薛素莹问道:“姑姑,是有什么事情吗?”
薛言霜与薛素莹容貌上有几分相似,这只因为他们是姑侄关系。
当初逍遥殿为了提升自己在兵州的影响力,命奇音宫在兵州西侧创建五韵宗,从而形成东西呼应的格局。
当时奉命而来的便是薛言霜。
薛言霜作为奇音宫主之女,从小在奇音宫长大,极其精通音律功法,来到金鸣地界后,殚精竭虑,改编了大量功法,短短数年时间,便使得五韵宗脱颖而出,成为金鸣地界仅有的五家二流门派之一。
须知,以薛言霜当时在逍遥殿的地位,接任奇音宫宫主之位并非难事,但她却为了宗门大业,贡献出自己的一生。
对自己这位亲姑姑,薛素莹还是很尊敬的。
薛言霜拉着薛素莹的手,感慨道:“莹儿你长大了,这次试炼姑姑可就靠你了。”
薛素莹道:“姑姑放心,素莹定当尽力。”
“好好好。”薛言霜将少女拉到一旁坐下,笑道:“跟姑姑说说你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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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素莹道:“依晚辈之见,此次试炼我们可以争,但是不能过于锋芒毕露。”
“你的意思是?”
薛素莹微微一笑,不答反问道:“姑姑可听说过文无第一武无第二?”
薛言霜神情一变,惊讶地看着薛素莹。“我明白了,你是不想让我们五韵宗做那出头鸟。”
“没错!”薛素莹道:“咱们五韵宗成立时间最晚,门中又多是女弟子,相比其他四派根基最是薄弱。处在第一的位置,反而会招来更多的麻烦。”
薛言霜笑道:“看你的意思,已经想好要怎么做了!”
薛素莹起身来到窗前,望着街道上形形色色的人群,巧笑嫣然道:“我决定帮休离宗一把。”
就在五韵宗思考着要怎么与休离宗合作的时候,其他几家宗门却想着怎么将休离宗从五派第一的宝座上拉下马来。
江湖之争也是名誉之争,各派弟子明争暗夺,求的就是那一个武无第二。
在这个江湖中,没有人不想做那最耀眼的明珠,尤其是仅次于休离宗之后的新武派,更是虎视眈眈。
五山镇的一座庄园内,秦汉申正在品茶赏花。
就在这时,一向以他马首是瞻的伍平,匆匆忙忙地跑了过来。
秦汉申抬头看了伍平一眼,不悦道:“慌什么?一点也没有做大事的样子。”
“师兄教训得对!”伍平毕恭毕敬行了一礼,紧接凑到秦汉申身前,低声道:“师兄,你让我打探的消息都已经打探好了?
”
“哦!”秦汉申眼前一亮,猛地从座位上站起,问道:“休离宗那边都有谁来了?万子安在不在?”
他才刚训斥完伍平,此刻便已抛之脑后,竟比伍平还要激动,概只因为“万子安”这三个字。
万子安是他秦汉申的一生之敌,此生若不能将万子安踩在脚下,他就算死也不能瞑目。
而药王试炼则是他少有的能够向万子安发起挑战的机会。
但是,伍平的回答却让他失望了。
“师兄,休离宗那边一共来了三个人,没有发现万子安的踪迹。”
“什么意思?万子安没有来?”秦汉申面色一变,对这个结果感到意外。
此时的秦汉申还不知道万子安已经突破到纳气境。
其实不仅是秦汉申,就连休离宗中也很少有人知道这件事,之所以密而不发,除了万子安性格低调,与世无争,也有将其保护下来的想法。
武者突破到纳气境,力量还不足以完全显现,必须要经过长时间的积累,这也是“凝胎”二字的由来之一。
和秦汉申不同,万子安不参加药王试炼,伍平则是松了一口气,并为他们新武派和几家宗门感到庆幸。
“据我打探的消息得知,万子安没有参加这次试炼,休离宗派出的三人分别是廖谨言、梁雪和孟离。”
“那个姓孟的也在?”听到休离宗的试练人员,秦汉申不屑一顾,没有了万子安的休离宗,就像是没了牙的老虎,不足为虑。
伍平眼中闪过一抹杀机,冷冷道:“这个孟离,上一次就从师兄手里逃脱,这一次咱们可不能放过他。”
秦汉申摆了摆手,不以为意道:“孟离不过是跳梁小丑,到时候我自然会收拾他。”
“秦师兄又要收拾谁了?”
就在这时,院外忽然传来一阵冷笑。
秦汉申听到笑声,面色变得格外难看,冲着院子外面喊道:“钱师弟,有什么话进来说,在外面偷偷摸摸干什么?”
话音刚落,一道人影飞入院中,直直定立在秦汉申的面前。
“秦师兄,有礼了!”
来人伸手抱拳,手指的皮肤犹如黑金,骨瘦嶙峋,就像一双狰狞的鬼爪。
他的人,也如他的手一般,又黑又瘦,凹陷的眼窝就像两个黑黑的窟窿,让人觉得不寒而栗。
秦汉申则是早已习惯了对方这幅尊容,面无表情道:“钱师弟平日不是足不出户吗?怎么今天出来了?”
钱姓男子道:“明日就是药王试练,我作为新武派的弟子,又怎会坐得住?”
秦汉申冷冷一笑:“钱师弟还真是我新武派的好弟子啊!”
新武派本不叫新武派,而是辛武派。后来宗门发起革新,重建宗门体制,这才有了现在的新武派。
说是革新,不过是一场全力更迭的流血事件,而最后的受益者,便是他眼前这位钱师弟。
此人姓钱名孟,一年前来到新武派,初识并不是这个样子,也不知修炼了什么鬼功法,变成了现在这个不人不鬼的样子。
不过此人实力的确没话说,两人若交起手来,他秦汉申未必就有全身而退的把握。
钱孟还是回到最初那个话题,问道:“听秦师兄刚才说要收拾一个人,不会是要收拾我吧?”
秦汉申笑道:“师弟言重了,我说的是休离宗的一个弟子,估计师弟你也不认识。”
“谁?”
“孟离!”
秦汉申此话一出,万万没有想到,钱孟的反应竟异常激烈。
“你说谁?孟
离?”
他的脸色一变再变,震惊、愤怒、悔恨、激动,乃至最后的疯狂大笑。
“好好好,想不到我竟会在这里遇到他!”钱孟猛地看向秦汉申,态度严肃地恳请道:“秦师兄,试炼开始之后,我想请你将孟离交给我来处理。”
秦汉申看着钱孟,不知道他葫芦里卖得什么药,因怕激怒对方,权衡利弊后点了点头:“那好,既然你要亲手处理孟离,我就把这个机会交给你,不过你一定要答应我,不能轻饶了他。”
钱孟脸上露出鬼一般的冷笑。“你放心,我一定会让他生不如死。”
五山镇内中央,有一座禅寺,名为金刚禅寺。
这禅寺本是一座无名的小寺庙,残破潦倒,后被金刚门看上,多次出资修葺,如今寺庙已越盖越大,名字也换成了金刚寺。
今日日头正烈时,金刚寺迎来四名客人。
这四人中年龄最大的莫约四十岁,其余三人尽皆是不到二十的青年武者,其中就有孟离认识的陆亮。
毫无疑问,他们就是金刚门的代表。
为了迎接这四位贵客,金刚寺主持乌禅大师放下手中所批注的佛典,亲自将四人迎入寺院。
院内北侧的厢房早已扫榻以待,陆亮告别师父和两位师兄,走进自己的房间。
不料刚进房间不久,门外便传来敲门声。
咚!咚!咚!
敲门声简短有力,由此甚至可以判断一个人的性格。
陆亮听到这个声音,对于门外之人的身份便已有了七八分的把握。
这种干脆利落的前门方式,以及会在这个时间来找他的人,整个寺院里除了他的大师兄邓思齐,再也没有第二个人。
果不其然,门外很快便传来大师兄的呼喊声。
“陆师弟在吗?我和你二师兄来看你了!”
“二师兄也来了?”陆亮闻言一震,连忙来到门前,将房门打开。
此时门外站着两名光头男子,正是大师兄邓思齐和二师兄甘道民。
陆亮不敢怠慢,忙将两位师兄请到屋内,一边沏茶一边问道:“两位师兄联袂而至,可是为了明日的试炼?”
金刚门讲究机缘,门内弟子不多,他们师兄弟几人从小便在一起修行佛法,感情自然没得说。
邓思齐接过陆亮递过来的茶水,笑道:“明日便是药王试炼。咱们师兄弟三人,只有师弟你是第一次参加,我和你二师兄担心你有压力,所以过来看看。”
陆亮双手合十,感动道:“多谢两位师兄关心。”
邓思齐摆摆手道:“好了,在我们面前你还客气什么!”
陆亮呵呵一笑,继而看向甘道民,问道:“二师兄,我之前放在你那里的玉石你都带来了吗?”
“小师弟吩咐的事情,我又怎么可能忘记。”甘道民笑了笑,从衣袖里取出一袋玉石。
这些玉石无不是已经加工好的上等玉石,最是适合用来制作金刚符。
陆亮接过玉石,激动道:“太好了,有了这些玉石我就能制作出更多的金刚符,这样一来,我们在试炼中就更有保障。”
邓思齐与宁道民相视一笑,无不感到欣慰。
在金刚门,陆亮的修为并不是最出众的,莫说是第三,就连前十都排不上。
可即便这样,他仍然被选为此次试炼的代表。之所以会出现这种情况,就是因为金刚符。
在金刚门,虽然所有弟子都会涉猎符箓之学,但能制作出金刚符的却寥寥无几。陆亮是他们这一代中唯一一个能够制作金刚符的弟子。
第三百六十八章 剑意惊天
在五山镇,有一家棋馆名为黑白棋馆。
黑白棋馆是五山镇唯一一家棋馆。但是这个棋馆很怪,从来都不接客。
黑白棋馆不接客,接的只是黑白剑派的弟子。
棋馆正对大门的院子里,有一颗大柳树,柳树下摆着一座三尺见方的碧玉棋盘。
此时黑白剑派的弟子还未抵达,一对白发苍苍的老夫妇正坐在棋盘两端执子对弈。
棋局下到一半,邱慈带着宫羽和郑晓走了进入。
“晚辈邱慈,见过两位前辈。”
年近古稀的夫妇二人毫无所觉,仍旧下着自己的棋局。
邱慈贵为黑白剑派白剑使,在这夫妇二人面前受到冷落,竟不敢有半点怨言,以眼神向两位弟子示意,走到柳树下静默而立。
宫羽和郑晓自然不敢怠慢,跟着邱慈来到树下静立。
她们二人在来的时候就被告诫过。
黑白剑派传自北梁焦家,这一对老夫妇便是从焦家来的贵客,地位比掌管宗门的剑首还要崇高。
半个时辰后,老妇人以半子之差输给老者,气得破口大骂。
老者捧腹大笑道:“你这老太婆,就是输不得人,之前我输给你多少局,怎么才赢了一局,你就不愿意了?”
老妇人道:“之前你输给我,没有人看到,现在你赢了我,这里却有三个有鼻子有嘴的大活人,若是传将出去,老婆子的面子往哪放?”
邱慈闻言胆寒,惶恐道:“前辈放心,这件事我师徒三人半字都不会提起。”
“若是提起又当如何?”老妇人看向邱慈,一张满是褶皱的老脸似笑非笑。
邱慈道:“万死不辞。”
“好,算你这丫头识趣。”老妇人哈哈一笑,拍着身旁的石凳说道:“你们三个都过来吧!陪老婆子坐一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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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羽和郑晓哪里敢坐,邱慈硬着头皮道:“前辈,这时间也不早了,我们就不打扰了。”
老妇人抬头看了一眼仍旧明亮的天空,笑道:“是啊!这时间的确是不早了!”
邱慈低着头,尴尬道:“额……让前辈见笑了!”
另一边的老者忽然抬了抬手,问道:“怎么只有你们白剑一脉,黑剑一脉的人呢?”
黑白剑派,只有双剑合璧才能发挥最大威力,在江湖闯荡从来都是“黑白不分”。
邱慈道:“宋明师兄可能被事情耽搁了吧!不过他现在一定已经在来的路上!”
老者没有深究,挥了挥手,算是放三人离去。
邱慈带着两个徒弟走进房间,就像耗尽了全身的力气,气息一泄,险些瘫坐在地。
宫羽和郑晓连将邱慈扶住,惊呼道:“师父,您没事吧?”
邱慈摆摆手,苦笑道:“为师没事,只是被两位前辈的气息干扰,真元有些紊乱而已。”
宫羽闻言一惊:“师父的真元凝练如汞,固若金汤一般,竟然还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邱慈感慨道:“是啊!我也没有想到,两位前辈的境界竟然如此之高。若非他二人恋戏红尘,不肯插手江湖事,我黑白剑派早就取代休离宗,成为五派第一。”
说到这里,宫羽忽然想起一件事,疑惑道:“师父,刚才前辈询问宋师伯他们的下落,你真的不知道他们在哪吗?”
药王试炼,每个门派都允许进入三名
弟子,他们黑白剑派此次派出的人员,除了她和郑晓还有一位崔冉师兄。
之前在来的路上,宋师伯突然和她们分道而行,带着崔师兄也不知干什么去了。
邱慈表情突然沉重,低声道:“他们干什么去了我自然知道,只是不想说而已。”
“不想说?”郑晓惊呼道:“师父,师伯不会是带着师兄寻花问柳去了吧!”
邱慈哭笑不得道:“你这小丫头,脑袋里想的都是什么东西?”
宫羽顺势追问:“师父,他们究竟干什么去了?您就告诉我们吧!”
邱慈沉声道:“他们去找休离宗的麻烦去了。”
对玉石庄而言,今天注定不会是平凡的一日。
中午,由梁师恩带队的一行四人抵达玉石庄,陈掌柜为表心意,特意摆了一桌丰盛的宴席。
只是不等落座,前院便如遭惊雷,发出一道轰然巨响。
“什么声音?”
“似乎是门破了!”
众人惊闻异响,纷纷来至前院,只见一名腰间佩剑的中年男子正破门而入。
男子姓宋名明,正是黑白剑派的黑剑使宋明。
之前宋明抵达五山镇时,不知从哪里得到梁师恩也来到五山镇的消息。于是就找了过来。
宋明和梁师恩是死对头,这个恩怨还要追溯到十七年前。
十七年前,梁师恩还在黑白剑派,与宋明同在黑剑一脉,是十分要好的师兄弟。
当时和他们经常在一起的还有梁雪的母亲罗素。
罗素的身份并不简单,不仅是白剑一脉的大师姐,还是当时的白剑使的独女。
三人朝夕相处,又都是花一般的年纪,渐渐生出情愫。
梁师恩和罗素两情相悦,偏偏宋明不死心,不知用什么办法讨得罗母欢心,之后便有了棒打鸳鸯的事情。
直到现在,梁师恩和宋明还视对方为仇人,他们都认为是对方害死了罗素。
宋明视梁师恩为死敌,早就欲除之而后快。听闻梁师恩来到五山镇,又怎么可能坐得住。于是与邱慈三人分道而行,带着自己的爱徒来到玉石庄。
梁师恩见到宋明,脸色阴沉到极点,像是要杀人!
“姓宋的,你竟然还敢出现在我面前!”
宋明大步流星,透过破损的大门走进院子,冷笑道:“梁师恩这么多年没见,你还是这副愤世嫉俗的看样子,真是太可笑了。”
梁师恩手上青筋直跳,此刻的他恨不得一剑宰了宋明,倒是他不能。
此次试炼,他作为休离宗的负责人,代表的不仅是自己,还有休离宗的态度。
若真因为个人恩怨惹出大麻烦,他又有何面目面对宗门。
不过梁师恩此次出来,就是为了要给黑白剑派一个教训。主动出手的事他虽然不会做,却不代表他会视对方挑衅如无物。
他在等,等对方率先出手。而以他对宋明的了解,这则是必然的结果。
果然,见梁师恩毫无反应,宋明更加得意,指着梁师恩的鼻子,对一同前来的弟子说道:“崔冉你要记住这个人,他不仅是我们黑白剑派的叛徒,还把剑派中的宝剑据为己有,可恶至极!”
崔冉和宋明不同,本性还算可以,虽然很想要回本门的两小无猜剑,但却不会对梁师恩恶语相向。
只见他伸手
抱拳道:“前辈的事情,晚辈刚进宗门时就已经听说,虽然晚辈对此感到非常惋惜,但无猜剑毕竟是我黑白剑派的镇派之宝,前辈若是能够送还,晚辈感激不尽。”
梁师恩暗暗点头道:“宋明人不怎么样,收的徒弟倒还不错。无猜剑我用的正趁手,还给你们是不可能的。”
梁师恩坚决的态度,让宋明勃然大怒。
“梁师恩,你敬酒不吃吃罚酒,今日就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噌的一声,金色宝剑出鞘。
锋利的剑尖遥指梁师恩胸口,从宋明脸上的表情来看,他绝不是在开玩笑。
“青梅竹马剑!”梁师恩看着宋手中金色的长剑冷笑:“就凭你也配用这把剑。”
“我配不配,你很快就知道!”
宋明手腕一抖,无穷气劲浮现,竹马剑顿时闪过一道金光,若横空而逝的流星,刺向梁师恩的胸膛。
无极剑!
剑意无极,剑气无极,这是一招几乎没有极限的剑法。
宋明不曾半分留手,一上来就使出自己最强的剑法。
“一击制胜?可笑!”
梁师恩见此,却是不屑一顾,也不见他出剑,只以双指做剑,向天而立。
剑意出,若悬虹!
剑指向天,梁师恩的气质在这一刻发生惊变,一股惊天剑意,若擎天之柱,自他体内向上升腾。
剑意通天势比锋,此峰为剑峰。
指落,剑锋落。
无穷剑意冲下,一举将宋明横扫出去。
“噗!”
宋明被惊天剑击中,无穷剑意、剑气在他体内席卷肆虐,逼得他不得不吐出一口鲜血,以此来缓解体内的压力。
“惊天剑!你竟然练成了惊天剑!”
跌坐在地的宋明仰视着梁师恩,脸上露出不敢相信的表情。
惊天剑有多难练,没有人比他更清楚。
当年宋明作为黑剑一脉首席弟子,惊天剑是首选,为了练成这一剑惊天的本领,他穷尽十年苦工,最终还是未能得偿所愿。
梁师恩收手背后,鄙夷道:“惊天剑贵在坦荡,向你这种人永远也无法领会。”
梁师恩的话,无异于在宋明脸上狠狠抽了一巴掌,心中郁结的宋明,噗地又喷出一口鲜血。
比之前的量更猛更多。
“师父!”
崔冉见此一幕,悲呼一声,扑到宋明身前。
“放心,为师没事。”宋明推开崔冉,从冰冷的地面上缓缓站了起来。他狠狠瞪着梁师恩,强硬道:“姓梁的,今天我打不过你,是我技不如人,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但你若是想让我向你低头,痴人说梦。”
梁师恩目光凌厉,右手握剑之后又松剑,他现在有能力一剑杀掉宋明,但他却不会这样做。
“带着你的徒弟,立刻给我滚。十个呼吸之后,我若是还能看到你,杀无赦!”
“杀无赦”三个字,掷地有声,就像一把冰冷的刀子架在宋明脖子上,就算宋明态度再强硬,也要为之胆寒。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药王试炼见,到时候,我黑白剑派定要与你休离宗分个高下。”
宋明不敢尝试梁师恩是否会出尔反尔,给自己找了一个台阶后,带着崔冉灰溜溜地走掉了。
第三百六十九章 试符和开始
兵州七月的风有些干燥,但好在入夜之后,情况会有所好转。
夜晚,孟离独自坐在陈掌柜准备的客房里。
桌子上的烛火,映红了窗台,孟离望着这幢幢灯火,回想着今天中午发生的事情。
刚到五山镇,就已经有人找上门来,作为休离宗的弟子,他们之后要面临的挑战,可想而知。
药王试炼就像一场困兽之斗,以药王秘境为战场,五派共计十五名弟子会在其中进行争夺,最终决出五派的排名。
五派之争,变数何其多,竞争何其惨烈。若是放之任之,不知要死多少人。
因而在这药王试炼中又有一条不成文的规矩:不得杀人。
试炼当中你可以打残对方,甚至废掉对方,但就是不能杀人,否则就会受到讨伐,付出生命的代价。
这条不成文的规定,对参加试炼的弟子而言,无疑将会成为一张护身符,但孟离却不能掉以轻心。
五个门派,除了他们自己,其他四派无不将他们视为头号对手。更何况还有一个虎视眈眈的秦汉申。
不能掉以轻心!
在试炼之前,他一定要准备充足,不仅要保护自己,还要保护梁雪和廖谨言。
“金刚不灭符!没错,我可以多准备一些金刚不灭符!”
孟离苦思良久,猛地一拍大腿,总算想出一个对策。
之前到五山镇,孟离偶遇陆亮,机缘巧合之下,竟然得到金刚不灭符的制符方法。
而这金刚不灭符正是护体符箓中的精品!
深夜,经过孟离门前的梁雪,在发现孟离房间的灯仍然亮着后,敲响了孟离的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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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离开门见到梁雪,诧异道:“师姐,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睡?”
梁雪道:“我见你灯亮着,过来看看,没打扰到你吧?”
“没有,师姐你来得刚好,可以帮我一个忙。”孟离不由分说,一把将梁雪门内。
梁雪脸色羞红地看着孟离,磕巴道:“师…师弟…你…你要我帮你干什么?”
孟离还以为自己吓到了对方,连忙解释道:“只是一个小忙,师姐你不要紧张。”
“我不紧张,不紧张。”
孟离拿出一块自己刚刚做好的金刚不灭符,向梁雪示意。
“师姐,你看这枚玉符。”
梁雪集中注意,看向孟离手里的玉符。
孟离道:“这是一枚我刚刚完成的护体符箓,等一下我会将玉符激活,师姐你帮我试一试这枚玉符的力量。”
“怎么试?”梁雪问。
孟离笑道:“用你最强的力量攻击我。”
“这,可以吗?”梁雪有些担忧。
就在孟离突破到八锻这段时间,她也在全力修炼,如今已经正式踏入第九锻。
“就是要这样才能检验出玉符的力量,师姐可放手施为。”
孟离哈哈一笑,他不仅对玉符有信心,对自己更有信心,就算梁雪的力量能够冲破金刚不灭符的固守,他也有信心毫发无损。
梁雪见他坚持,只能照做,无奈道:“那好吧!你小心一些。”说完便把手臂卷起,洋洋自得道:“毕竟我的力气也不小。”
“那你可不要放水。”孟离被她俏皮的样子逗笑,说了一句“我们开始”,后退两步,双指用力一捏,便将玉符捏碎。
玉符破碎,里面的力量散发出来,在孟离身
上形成一层看不到的罡气。
“我来了!”
梁雪沉腰立马,骄喝一声后运起体内全部的真气,向孟离左肩部位拍出一掌。
这也是她深思熟虑后下手的位置,若是孟离感觉无法抵挡,也可随时躲闪过去。
为了试验玉符的力量,孟离自然不会躲闪,不仅不躲,反而用自己的胸膛迎了上去。
梁雪见到这一幕,慌乱之下险些收回手掌,最后关头忽然想到孟离之前的叮嘱,这才硬着头皮,将这一掌拍出。
噗!咔!
两道异响,不分先后地在孟离耳中响起。
第一道是梁雪拍中他的声音,第二道则是有什么碎裂的声音。
孟离回退一步,化解掉梁雪掌击上的冲力,而后摸着自己的胸口,独自发呆。
“师弟你没事吧?”梁雪被他的样子吓坏了,紧张道。
“我没事。”孟离摇了摇头,看着梁雪哭笑不得道:“师姐,说出来你可能不信,你的全力一击竟然没有将玉符的罡气打散。”
实验效果不错,简化版的金刚不灭符不仅抵御住了梁雪的全力攻击,竟然还残留下一部分余力。
换而言之,孟离所制作的玉符,水准已经超过九锻,介于九锻与九锻之上。
玉符的大获成功,意味着他们在接下来的试炼中将会更有保障,唯一的遗憾就是梁雪受到了一些打击。
送走梁雪,孟离又奋战了小半夜,直到制作出足够的玉符,方才上床休息。
七月初七,阴。
金刚寺再次迎来贵客,辰时刚过,除金刚门之外的四家门派也齐聚于此。
孟离跟在梁师恩身后,由金刚寺恢弘的金红大门而入,宝刹庄严,望着眼前的佛寺,直到此时他才知道,药王秘境竟在这佛寺之中。
在迎客僧人的带领下,孟离四人来到金刚寺后院。
金刚寺的后院是金刚寺的禁地,平时处于封闭状态,就连寺庙内的僧人也不得进入。
如此一来,相比前面的院子,就显得荒凉了一些。所幸每过一段时间就会打理一次,倒也没有发展到杂草丛生的地步。
后院四周围墙,没有客房,偌大的院子里,只有一座高约丈许的罗汉伏魔碑。
罗汉威严,魔鬼狰狞。
此时在石碑之下,新武派、五韵宗、金刚门以及黑白剑派的代表已经到齐。
金刚门的领队是一个面生横肉,目光凌厉的大光头,此人名为斑图,是金刚门的二长老,他见到休离宗一众姗姗来迟,发出冷哼一声。
宗门气度正该由此展现。
梁师恩被对方敌视,并不在意,反而微微一笑,温文尔雅道:“诸位,梁某来迟了。”
新武派的代表是一名身着短服,面容阴翳的男子,等梁师恩话音落下,哈哈一笑道:“休离宗贵为五派第一,梁大侠压轴出场,自然没有什么问题。”
所谓明贬暗褒,杀人诛心,就是这么一个道理。
梁师恩看着阴翳男子,眉头一皱道:“阁下是谁,为何以前没有见过?”
新武派的高层,不过就是那两三个,梁师恩早已熟识。可眼前这个人,他却从来没有见过。
阴翳男子道:“在下封阴,新添为新武派长老。”
“新加入新武派的?”梁师恩看着封阴,忍不住打量了几眼。
之前新武派改革,死了不少人,为了填补这方
面的力量,在江湖上招揽了不少客卿长老,这个封阴,想必就是其中之一。
封阴笑道:“正是,梁大侠想要赐教一下吗?”
梁师恩冷笑道:“赐教不敢,但若有人要惹是生非,梁某倒不介意顺手教训一下。”
梁师恩和封阴的针锋相对,恰巧反映了休离宗与新武派之间的矛盾。
正当孟离静观其变时,梁雪突然在他背后拍了一下。
孟离扭头看向梁雪,疑惑道:“怎么了师姐?”
梁雪指着封阴身后的方向说道:“师弟你看这个人,我怎么感觉他怪怪的呢?”
孟离顺目而过,然后便看到一个眼窝凹陷的枯瘦男子。
“奇怪吗?就是长得阴沉了些。”
梁雪贴在孟离背后,低声道:“不是,我观察他好几次了,发现他总是在偷看你。”
“偷看我?”孟离愣了一下,而后继续向男子看去,恰巧此时对方也看了过来。
四目相对,孟离感觉到一股莫名的杀气。
“怎么回事,是我的错觉吗?”
少年郎心头一惊,心里不禁多了几分提防。
看来师姐说得没错,这个人果然有些问题。
得到梁雪的提醒,孟离不再关注梁师恩和封阴的冲突,而是将心思放在其他宗门的弟子上。
一看之下才发现这些参加试炼的弟子中,竟有不少都是他的熟人。
五韵宗的薛素莹,新武派的秦汉申和伍平,黑白剑派的宫羽和郑晓,以及金刚门的陆亮。
四家门派中,一共十二个人,其中有六个人都与他打过交道,足足占了一半。
这还没算昨天见到的崔冉,以及之前购买紫叶果实,见过的柳英英和程双。
见到这些人的时候,孟离就已经感受到此次试炼的压力。先不说新武派的秦汉申,单只一个薛素莹,就已经让他感到头疼,这位逍遥殿的高徒,若是认真起来,这里的人怕是一个对手都没有。
梁师恩和封阴虎头蛇尾,嘲讽了对方几句,便不再浪费彼此的时间。
金刚寺的方丈乌巢禅师适时走出人群,口诵一声佛号,道:“今日诸位来此,只为一个目的,那就是每两年举办一次的药王试炼。老朽身为金刚寺主持,能够为诸位效劳,深感荣幸。此次试炼与以往相同,以各宗门得到的灵木之种来判定五派排名,得到灵木之种越多的宗门,排名也就越高,诸位没有异议吧?”
在来的路上,梁师恩已经将试炼的内容说过一遍。
在药王秘境中,除了丰富的资源。还有一种名为灵木的树木。此树两年结一次果,结出的果实便是灵木之种。
灵木之种用处极多,然而最重要的却是用来催生一株奇草。
药王秘境之所以会被冠以“药王”二字,就是因为在秘境中生长着一株名为药王精的灵草。
此草是十大灵草之一,被誉为活着的灵草,对武者修炼大有裨益,甚至能提升修武资质。
药王试炼说白了就是催生药王精的过程,而灵木之种则是衡量利益的标杆,谁得到的灵木之种越多,分配的资源也就越多。
从某种意义上,药王试炼的结果的确影响着宗门的发展。以此评定五派排名,倒也合情合理。
乌巢禅师的说辞只是例行公事,自然不会有人提出异议,环顾众人之后颔首道:“那好,既然大家都不反对,老朽就把秘境打开了。”
第三百七十章 针对休离宗
“终于要来了!”
听到秘境即将开启,孟离的精神又集中起来。
秘境的光门是一种非常奇特的存在,能够连通两个世界。
一般而言,光门会处于一种存在的状态,肉眼可见,唯一的区别就是激活与未激活。
但在进入寺庙之后,他却连光门的影子都没有看到。
少年郎向乌巢禅师看去,在他的注视下,背部微驼的老僧人缓步走向那一座罗汉伏魔碑。
只见他在碑前停下,伸出双手轻轻放在宽厚的碑面上。
“开!”只听乌巢禅师一声低喝,石碑便发出一阵轰隆巨响,在轻微的震动下,竟从中间缓缓分成两半。而那座散发着点点星光的穿梭之门,便赫然立于其中。
药王秘境的光门竟然藏在石碑中?
孟离看到这一幕,顿时呆若木鸡!
谁又能够想到,一座好好的石碑,竟然会内有乾坤。
秘境光门打开,也就意味着药王试炼正式开始。
梁师恩将孟离三人喊到身前,郑重道:“试炼任务事关宗门荣耀,不过我现在要说的却不是这个。相比宗门荣耀,你们才是宗门未来的希望,进入秘境之后,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三人齐声道:“知道了!”
光门只有一个,先进入的人自然会占有一定优势,如此一来进入的顺序便成了一个值得探讨的问题。
按照以往的惯例,进入秘境的顺序将遵照五派排名。每过一刻钟进入一个,首先是休离宗,其次是新武派、金刚门、黑白剑派、五韵宗。
孟离三人代表休离宗,作为此次试炼第一批进入者,正式踏入光门。
光影变幻之间,三人已经来到一个新的空间。
刚一进入药王秘境,孟离便察觉到这座秘境的不凡之处。
相比他之前经历过的秘境,这里的灵气更加充足,绿水青山不说,灵草更是随处可见,或红或绿或紫,美不胜收。
这里简直就是一座天然的药圃!
“好美啊!”梁雪被秘境中的美景打动,情难自已。
廖谨言道:“药王秘境还是和以前一样,没什么变化!”
孟离在他的话中听出了一些东西,疑惑道:“师兄以前来过这里?”
廖谨言点头道:“两年前的药王试炼,就是我和大师兄还有石师兄一起参加的。”
“原来还有这样的事情!”
孟离忍不住向廖谨言看去,为后者这份沉默是金的功夫暗暗折服。他们在一起这么长时间,竟然连听都没听说过。
孟离并不知道,上一次的药王试炼,一直是廖谨言心中的一个痛。
那个时候,正是宗门青黄不接的时候,他们参加试炼的三个人中,就只有大师兄一个九锻。他和石尧全程几乎都在打酱油。
尤其到了最后,面对其他四派的针对,他们三人履步维艰,若非大师兄运气爆发,重伤之后跌进一座灵泉里,因祸得福,突破到九锻之上,休离宗五派第一的地位早就已经不保。
时隔两年,再一次参加试练的廖谨言触景生情,忍不住发出感慨。
但在感慨之余,他又提醒众人小心。
“药王秘境的确美,但在这种美丽的外衣下,同时还隐藏着巨大的危机,不仅是其他四派的针对,这里的凶兽也非常多,咱们一定要小心。”
孟离暗暗点头,对廖谨言的观点深表
赞同。
想要在野外生存,对于危险的判断尤为重要,尤其是对凶兽的警戒,半点也马虎不得。
很多混迹江湖的武者,往往就是丧命在大意之下。
“廖师兄,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梁雪看着廖谨言,一副马首是瞻的样子。
廖谨言不假思索道:“试炼一共要进行五天时间,当务之急是先找一个容身之所。”
孟离笑道:“师兄既然来过这里,想必已经有了目标。”
廖谨言指着西北方向一座若隐若现的高山道:“之前和大师兄参加试炼时,就住在那边,我记得那里有一座尚算隐蔽的山洞,或许能够帮到我们。”
药王试炼一共会进行五天时间,住的问题,是他们首先要解决的问题。
有过一次试炼经验的廖谨言了解其中的艰辛,知道该如何利用仅存的资源来奠定优势。
三人沿西北方的山脉而去,暂且不提。
一刻钟之后,秘境内的入口再度迎来三位客人。
“药王秘境,还是没什么变化啊!”
秦汉申看着眼前熟悉的环境,感慨颇深。两年前,联合了其余几家门派共同抵制休离宗的他,本以为能够得偿所愿,将万子安踩在脚下,谁想到最后还是功亏一篑。
时隔两年,秦汉申勤学苦练,本想借着试炼一雪前耻,谁又能够想到,万子安竟然没有出现。
秦汉申很失望!
伍平见秦汉申有些出神,出声问道:“秦师兄,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新武派此行三人,分别是秦汉申、伍平、钱孟。
他们三个人中,只有秦汉申来过药王秘境,自然最有发言权。
听到伍平询问,秦汉申回过神道:“药王试炼既要看实力,也要看运气,进来之后的第一选择非常重要。”
“怎么讲?”
秦汉申这些经验之谈,不仅引起伍平注意,就连钱孟也不敢轻视。
秦汉申道:“试炼一共进行五天时间,前四天大家互不干扰,能采多少灵木之种全看运气,最后一天互相争夺,能争多少则看实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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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每一次的药王试炼都是这样,前期大家和平相处,到了后面相互掠夺。
“要我看也不用费时间找那什么灵木之种,有秦师兄在,咱们这次定能夺得第一。”伍平兴奋地搓着双手,极尽谄媚。
钱孟不屑一顾,却也同意伍平的意见,说道:“事先声明,我对灵木之种不感兴趣,我的目标是孟离。”
秦汉申看着钱孟,好奇道:“钱师弟,你和孟离究竟有什么恩怨,为何对他如此在意?”
钱孟面色一沉,冷哼道:“这个你不需要知道!”
“钱孟你这是什么态度?”
伍平像是捍卫主人的疯犬,大叫道:“秦师兄是我们新武派的首席弟子,你和他的地位可差远了。”
“没关系。”秦汉申摆摆手,轻笑道:“刚才进来之前,封长老特意交代,让我尽量协助你,说说你的想法吧!”
钱孟低着头,脸色接连数变,最后他抬起头,看向秦汉申。
“我听说你有一门寻气追踪的功法。”
秦汉申双手背后,自傲道:“那是咱们新武派的觅气功,你想学吗?我可以教你。”
钱孟道:“学就不必了。还请秦师兄施展此法,找出休离宗的去向。”
秦汉申没有立
刻出手,反问道:“你要去找孟离,这我不反对,但你有没有想过后面的事情,梁雪倒还好说,那个廖谨言可不是一个简单的货色。”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钱孟面色一沉。
秦汉申耸耸肩道:“我只是觉得要有一个万全之策。”
“你有什么建议?”钱孟问。
秦汉申面带微笑道:“休离宗位列五派第一,把他们当成敌人的可不只是咱们新武派。”
“我明白了,那就多等一会儿吧!”钱孟丢下这句话,便走到一旁盘坐下来。
伍平不明其意,挠了挠头,疑惑道:“秦师兄,你们这是什么意思,我怎么没听明白。”
“一会儿你就明白了。”
一刻钟之后,金刚门的弟子进入,当廖谨言向对方提出一同追踪休离宗时,伍平总算明白了他们的想法。
他们这是要带着其他三个门派,一起给休离宗施加压力。
秦汉申的提议,金刚门没有拒绝,紧接到来的黑白剑派也在第一时间进行响应,直到五韵宗到来时,情况才发生变化。
“你说什么?你们要去找休离宗?”
薛素莹看着秦汉申,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刚刚在进入秘境时,本以为之前进入秘境中的人都已远去。谁想到进入秘境后,竟会看到秦汉申等人。
对于这种不正常的现象,薛素莹又怎会不好奇,了解之后才知道,竟然是为了早已远去的休离宗。
听到这个提议,薛素莹瞬间明悟,秦汉申这样做,摆明了是要对付休离宗。
可怜的孟离啊!
薛素莹在心里为孟离默哀了一秒,随后拒绝了秦汉申的提议。
身为逍遥殿的一员,她不远千里来此参加药王试炼,不仅是要帮五韵宗争夺排名,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之后的路线,早在进入秘境之前她就已经有了安排。
被薛素莹拒绝,秦汉申并没有放弃,继续争取道:“薛姑娘,我想你应该知道这次试炼意味着什么。休离宗常年霸占第一,实力不容小觑,若论打单独斗,我们这四家门派,未必是其对手,倒不如联合在一起,首先将他们淘汰。”
秦汉申洞察人心,每一句都能说进心坎里,若是换一个人,也许还真要被他说动,但可惜,他遇到的是薛素莹。
以薛素莹和孟离的交情,她又怎么会落井下石呢?
薛素莹看着秦汉申,哑然失笑。
“薛姑娘笑什么?”秦汉申感到好奇。
薛素莹道:“没什么,只是觉得秦公子太谦虚了。”
“此话怎讲?”
“新武派为求自强,不惜流血革新,如今蒸蒸日上,早已不在休离宗之下。公子刚才自愧不如,不是谦虚又是什么?”
薛素莹双手背在身后,面向秦汉申侃侃而谈。她这话说得滴水不漏,让人听不出是贬还是夸。
秦汉申很少碰到薛素莹这样厉害的女子,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如何应对,硬着头皮道:“薛姑娘过誉了。”
薛素莹摆摆手道:“并非是我过誉,而是秦公子实力高强,依我之见,仅以你一人之力,就能将休离宗三人全部淘汰。”
此言一出,金刚门和黑白剑派尽皆沉默。
秦汉申的实力,早已是五派公认,仅次于休离宗的万子安,此次药王试炼,万子安不到,他便是试炼之中第一人,不可不防!
第三百七十一章 猫熊
江湖中有一座门派,修言词之功,以口舌为刀,杀人于无形之间。
此时的薛素莹便有其几分风采,一番夸赞,却在众人心头埋进一颗暗雷。
秦汉申是何等人物,又怎会看不出薛素莹的用意,不动声色道:“薛姑娘严重了,姑娘出自逍遥殿,又是奇音宫的大弟子,我这点微末手段,不敢在你面前班门弄斧。”
薛素莹惊讶道:“秦公子好灵通的消息,我来到五韵宗后从未对外泄露过自己的身份,竟然还是被你查到了。”
秦汉申笑道:“在下对逍遥殿还是非常向往的,久而久之,跟逍遥殿有关的事情也就知道了一些,也许这就是用情至深吧!”
“好一个用情至深。”薛素莹眉头一皱,被面纱遮住半张的面孔上透着一丝不满。
秦汉申不敢得寸进尺,连忙回归正题,再次问道:“薛姑娘,合作的事情就没有商量的余地吗?”
薛素莹沉声道:“我需要先看看他们所在的方位。”
“这个简单!”秦汉申哈哈一笑,真气由体内而走,便将觅气功施展开来。
无形气劲汇聚,在一股神奇的力量下,形成道道红色印记。
秦汉申指着红色尽头的山脉,说道:“看来他们是往那边去了。”
难道这就是缘分?
薛素莹望着西北方向的山脉,心神不禁一震。“如果是那里的话,我倒是可以跟你们一起去。”
通往西北山脉的道路上,当休离宗一众经过一条溪流时,走在最前面的廖谨言忽然停下脚步。
孟离猝不及防,险些撞在廖谨言身上。“师兄怎么了?”
廖谨言抬手,示意他们不要出声。
“你们听,前面是不是有什么声音?”
“有声音吗?”
梁雪有些疑惑,之前她一直专心赶路,并未听到有声音传来。
仔细聆听之后的孟离点点头,郑重道:“的确有!”
声音断断续续,很微弱,似乎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像是打斗声,我们走近看看?”廖谨言看向孟离,征求后者的意见。
孟离点了点头,表情赞同。
当初,他在靠水镇帮官府缉拿过罪犯,到了界水城又开办了武馆,江湖经验非常丰富,知道廖谨言的选择有多么正确。
在外面,尤其是野外,遇到这种情况不明的事情,只有两个选择,一个是有多远躲多远,另一个就是了解情况。
正常来说,第一个选择最为稳妥,但那声音却在他们必经之路上,躲都躲不掉。
既然躲不掉,那就只能做出第二个选择,这样总比做个瞎子聋子强。
随后三人循声而去,走近之后才发现,竟是两只兽类在厮杀。
这两只兽类,都是半人之高,一个是通体黑灰的猫熊,一个是身披火红甲皮的巨蜥。
“这两只都是凶兽吗?那只猫熊好可爱啊!”梁雪看着前方交战的兽类,神色有些好奇。
凶兽种类繁多,很多都有独特的生命特征,就算是同一种类,大多也不尽相同。
况且,她见过的凶兽本来就不多。
孟离倒是见过不少凶兽,但这两种兽类却是首次遇见,向一旁的廖谨言问道:“师兄你知道它们是什么吗?”
廖谨言性格孤僻,
平时没事的时候喜欢用读书来充实自己,记载凶兽的书也看过一些。
“那头红色巨蜥应该是火甲蜥,至于那只猫熊,如果我没有猜错,应该是一只灵兽。”
“灵兽!”
孟离闻言一惊,仔细向猫熊眼睛过去,果然看出一些端倪。
未到地级的灵兽很难摆脱兽性的束缚,而红目则是凶兽最为明显的特征。
眼前这只猫熊,目光清澈,的确不是凶兽。
灵兽和凶兽,这两种虽然不像人类和凶兽是天生的敌人,关系却也不融洽,尤其在涉及领地、食物等问题时,时常会发生争斗。
属于互相都看不起对方的那种关系。
眼前这两个家伙,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打了起来。大有你死我活的架势。
火甲蜥皮糙肉厚,鲜红的皮甲犹如铁甲,根本不怕猫熊的攻击,数次交锋,便占到压倒性的优势。
梁雪望着伤势惨重的猫熊,不忍道:“要不,我们帮帮它吧!”
灵兽和凶兽不同,对人类十分友善,从来不会主动攻击人类。况且,那只猫熊真的很可爱。
孟离心里也有些不忍,但在陌生的环境中,他却不敢贸然出手,犹豫道:“这只火甲蜥实力一般,我们三人一起出手,可以轻松解决,就是不知道它还有没有同类埋伏在附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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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谨言笃定道:“火甲蜥具有很强的领地意识,除了交 配的时候,从来不和同类接触。”
“这样的话,就没什么好怕的了!”
接下来,三人一同现身,赶走了火甲蜥。
猫熊看着突然出现的三人,毛茸茸的圆脸上露出警惕的表情。
“不要怕,我们是不会伤害你的。”
梁雪蹲下身子,拿出随身携带的药粉,想要帮猫熊处理伤口。
猫熊并没有接受她的好意,而是面对着三人,缓缓向后倒退。
“你别走啊!你身上还流着血呢!”梁雪刚要去追,便被孟离一把拦下。
孟离安慰道“算了吧师姐!它还没有信任我们。”
猫熊似乎能听懂他的话,低吼了两声,转身便跑掉了。
三人没有去追猫熊,而是继续赶路,走了大约有一个时辰,终于来到山脚下。
廖谨言指着前方灰褐色的山体,道:“我记得洞穴就在这个方向,咱们一起找一找。”
梁雪低着头,看着一排野兽的脚印若有所思。“廖师兄,你来看看这个。”
廖谨言看到脚印,瞬间明白了梁雪的意思,沉声道:“我们顺着脚印找。”
三人顺着脚印探索,不久之后果然发现一座天然洞穴。
孟离指着洞穴道:“师兄,你说的山洞是这里吗?”
“我看看!”廖谨言在洞口前打量了一番,又伸手比了比洞穴的高度,最后点了点头道:“应该就是这里。”
毕竟是两年前的记忆,具体的方位记不太准,不过这洞穴的高度却是没错。
孟离低头,看着消失在洞口的脚印,苦笑道:“看来这座洞穴已经被野兽占据。”
三人赶了这么久的路,自然不愿无功而返。
廖谨言说道:“咱们进去看看,实在不行,再换地方。”
孟离和梁雪点了点头,跟着廖谨言走进洞穴。
洞穴采光充足,没有大多数洞
穴光线暗昏的缺点,并且空气也很清新,不像野兽居住过的样子。
“这个洞穴很干净呀!”梁雪见到洞穴中的情况,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
像这么精致的洞穴,她还从来没有遇见过。
廖谨言一言不发,继续向洞穴 里面走。洞穴的面积不算大,其中有一处被岩石隔开,形成天然的石室。
廖谨言越过岩石,当他看到石室中的情况时,忽然停下脚步。
“怎么了?”孟离和梁雪出声询问。
廖谨言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向他们招了招手,说道:“你们过来看看这个。”
孟离和梁雪相视一眼,走了过去。
岩石后面,一只还没有断奶的小奶猫正趴在草堆上呼呼大睡。
梁雪惊呼道:“还真有野兽住在这里,它的父母呢?”
孟离道:“不知道,也许是猎食去了。”
“那我们该怎么办?”梁雪看向孟离,这种将问题交给后者来思考的感觉,让她非常痴迷。
孟离不敢自作主张,看向廖谨言。“师兄,你觉得呢?”
廖谨言凝视着那个幼小的生命,叹息道:“既然洞穴已经有了主人,我们就换个地方吧!”
山洞地理位置优越,若是据洞而住,这五日便可以逸待劳,试炼的难度也可降低不少。
孟离看着廖谨言,没有评价对错。后者豁达的精神,他自问做不到。
梁雪笑嘻嘻道:“看来大家说得没错,廖师兄面冷心热,连一条小生灵都不忍伤害。”
被梁雪这么一夸,廖谨言反倒不好意思了,尴尬道:“我只是不想做违背本心的事。”
越是沉默寡言的人,心中的原则就越强。孟离和廖谨言相处了这么久,对他的性格自然不会陌生。
三人说完,便要转身退出洞穴。可就在这个时候,一只遍体鳞伤的猫熊出现在他们视野中。
相比之前,猫熊的伤势更加严重,过多失血,让它连走路都没了力气,摇摇晃晃随时都有可能跌倒。
“是你!这里是你家?”梁雪见到猫熊,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
在此之前她从未想到,他们会以这样的方式再次见面。
和之前不同,再次见到梁雪三人,猫熊表现得要比上次更加镇定。这只是因为在他们发现它之前,它就已经进入洞穴。那个时候它恰巧听到他们的对话。
同大多数灵兽一样,猫熊灵兽早就开了灵智,虽然不能口吐人言,但却能听懂人类的语言。它很清楚,对面这三个人类对他们母子并无恶意。
猫熊越过三人,挣扎着走到小奶猫身边。
在这个过程中,它耗尽了最后的力量,刚走到小奶猫身边,便倒在地上。
“它是你的孩子吗?”梁雪来到猫熊身边,用随身携带的药膏涂抹它的伤口。
猫熊抬头看着梁雪,清澈的目光带有一丝感激。
“睡吧!睡一觉后一切就都过去了!”
在药膏的刺激下,猫熊睡了过去。
半个时辰后,当猫熊苏醒过来时,身上已经绑满白色的纱布,本就臃肿的身体,硬是又胖了一圈。
而后它开始寻找梁雪三人的下落,让它遗憾的是三人早已不在。
第三百七十二章 爆发
西北山脉的山脚下,孟离用拾来的干柴生起了一个火堆。
梁雪坐在一旁,看着刚刚升起的火堆默默发呆。
孟离道:“师姐如果担心,我们可以回洞穴看一看。”
自他们从山洞里出来,梁雪就是这副魂不守舍的样子,除了那只猫熊,他实在想不出师姐为什么会这样。
梁雪摇头道:“算了,还是不打扰它们了。”
老实讲,她真的非常喜欢那只猫熊,可对方也有自己的生活,犹豫再三还是选择了离开。
廖谨言赞同道:“师妹说得对,我们在这山脚下露营其实也挺好。”
得到二人的鼓励,梁雪心情舒缓了不少,振奋精神道:“廖师兄,孟师弟,你们放心,我不会再为这件事胡思乱想了。”说完又看向孟离,委屈道:“师弟,我饿了。”
孟离看了眼几乎处在头顶正上方的太阳,无奈道:“刚才我在不远处看到一片野生麦田,要不我给师姐弄碗面吧!”
梁雪兴奋道:“你要做灵食面?”
孟离的灵食面在休离宗里早已尽人皆知,梁雪也曾吃过几次,自认为是她吃过最好吃的面。
更为重要的是此时他们所处的环境,在这种环境下,能吃上一口热饭就已经不错,更何况是灵食面。
“这个恐怕做不到!”孟离苦笑一声。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他现在连鱼都找不到一条,又怎么做得出灵食面。
梁雪失望道:“既然做不了灵食面,那你还做什么面?”
孟离苦笑道:“谁规定了我就只能做灵食面这一种面?”
梁雪好奇道:“你还会做其他面?那味道怎么样?”
她的要求不高,如果孟离接下来做的面能有灵食面一半的味道,她就心满意足了。
孟离信誓旦旦道:“灵食这东西殊途同归,尤其是灵食餐,说白了就是灵草和食材的结合,我最近借鉴灵食面又研究出新的灵食,刚好借这个机会让你们尝尝。”
“新的灵食面?”廖谨言听他这么一说,忽然来了兴趣,问道:“都需要什么东西,用不用我来帮忙?”
孟离起身道:“我先去找点食材和灵草,至于师兄你……可以帮我准备一口石锅。”
药王秘境中资源丰富,食材和灵草随处可见,没过多久孟离便满载而过。
山脚这边,廖谨言已经用他的宽背宝刀将石锅雕刻出来。
不只是石锅,石碗也一人准备了一个。
对于廖谨言的细心,孟离一直都无话可说。而在将食材和灵草处理干净后,他便开始面汤的烹制。
大约半个时辰后,面汤新鲜出炉,孟离拿起廖谨言之前准备好的石碗,为他们三人一人盛了一碗。
这一次的面汤有别以往,也许是受到众多灵草的影响,面汤的颜色微微有些发黑。
相比于汤,面的颜色则要靓丽不少,五颜六色应有尽有。
“这东西能吃?”梁雪抱着怀疑的态度吃了一口,就是这一口,让她对手中这碗面的看法瞬间转变。
“味道还可以!”
孟离自己吃了一口,暗暗点头道:“勉强算是成功了。”
中州城有一款极为出名的面食,名为锦绣面。
孟离此时煮的这锅面,就是参考了锦绣面的做法,灵草捣汁和入面粉,卖相虽然有些奇特,味道和效力却都在
水准之上。
当然,和鱼汤灵食面相比还是差了一些。
面吃到一半的时候,孟离忽然指着梁雪身后,笑道:“师姐,你看谁来了!”
梁雪扭过头,而后便看见可怜巴巴站在她身后的猫熊。
“你怎么过来了?是被食物的香气吸引来的?”
梁雪见到猫熊,心情激动了起来,她将手中的石碗递到猫熊面前,柔声道:“吃点吧!”
这一次,它没有拒绝梁雪的好意。
就在三人一兽吃面的时候,秦汉申一行寻着空气中残余的气血来到了西北山脉。
伍平闻到空气中弥漫着的香气,兴奋道:“我闻到了食物的气息,休离宗的人一定就在附近。”
在这座秘境里,能够做饭的,除了他们也就只有休离宗了。
众人闻言,不禁加快脚步,很快便见到在山脚下吃面的孟离三人。
秦汉申不想给三人反应的机会,在见到他们的一瞬间,便施展身法来到三人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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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位在吃什么,可否让秦某也尝一尝?”
“秦汉申,你怎么找到这里的?”廖谨言看见秦汉申,如临大敌一般,噌的一声从地上站了起来。
秦汉申笑道:“廖兄不必紧张。我等只是来讨一口食物,并无恶意。”
他话音刚落,随后的十余人便纷涌而至。
新武派、金刚门、黑白剑派、五韵宗,四家门派齐至,代表什么已经不言而喻。
廖谨言刚要发怒,便被孟离拉了下来。少年郎指着一旁的空地笑道:“面汤是刚煮的,还剩了一些,如果大家不嫌弃,就过来一起吃吧!”
从现在的情况来看,四派已是有备而来,既然如此,他们就更不应该激化矛盾。见招拆招才是根本。
秦汉申没有想到,最能沉住气的竟然会是孟离,看了他一眼,意味深长道:“孟兄弟有心了。”
孟离佯装无知,哈哈一笑道:“大家都是为试炼而来,理应互相帮助才是。”
他这么一说,那些原本心里还有想法的人,反而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众人就地而坐,孟离亲自为众人盛面,当来到宫羽面前时,后者冷冷哼了一声,将头扭向一旁。
坐在宫羽身旁的崔冉见到这一幕,不解道:“师妹,你怎么了?”
宫羽愤恨道:“他做的面,我就算饿死也不吃。”
崔冉不知道宫羽和孟离之间发生过的事情,听宫羽这么一说,心里更加疑惑。自己吃了一口孟离刚刚送过来的面,喃喃道:“这不挺好的吗?”
宫羽又把头扭向另一边,看到一旁翘着屁股吃得美滋滋的猫熊,心里就更加生气,对着猫熊的屁股狠狠一脚,将一肚子气全都撒了出去。
嗷呜!
猫熊一声惨叫,从地上蹦起一丈高。
梁雪心疼猫熊,将其护在身后,同时向宫羽发出质问。
“你干什么?为什么要欺负它?”
宫羽并不觉得自己的做法有何不妥,冷哼道:“一只畜生而已,至于这么在意吗?虚伪。”
梁雪沉声道:“你可以不在意,但你不能欺负它。”
“我欺负了又如何?”宫羽身法一动,再次向猫熊身上踢去。
关键时刻,孟离身形一闪,挡在宫羽面前。
“姓宫的,你过分了。”孟离看着近在
咫尺的宫羽,面色犹如阴云。他本不想节外生枝,但这宫羽实在太过可恶,必须要教训一下。
“你这个混蛋,竟然还敢出现在我面前。”
见到眼前这个男子,宫羽伸出双手,拼命拍打。
孟离迫不得已,只好抓住她的双手,让她无法行动。
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宫羽执念深重,就像着了魔一样,继续用脚踢打,甚至还做出用嘴撕咬他的举动。
少女心中的怨气,在这一刻全都爆发了出来。
孟离何曾遇到过这种如同泼妇打架的事情,气急败坏地大吼一声。
“你个疯婆子,究竟想干什么!”
宫羽也不知道自己想要干什么,被孟离一声大吼之后竟然崩溃了,躲在地上嚎啕大哭。
宫羽的哭声震动山野,群鸟从树林中飞出,惊散而去。
哭得这么惨,这是被始乱终弃了?
众人不明所以,纷纷侧目,同时在脑海中勾勒出一个可悲可泣的情感故事。
崔冉像是被火烧了屁股,飞奔到宫羽身前,关切道:“师妹,这个家伙以前是不是欺负过你。”
宫羽点了点头,哭得更加急促。
“混蛋,竟然敢欺负宫师妹,我跟你拼了。”
也不知这个崔冉是不是对宫羽心生爱慕,听说后者受了欺负,竟然一改之前温和的性格,直接向孟离动起手来。
孟离早就有所准备,退身躲过攻击的同时取出两枚柳叶钉,掷了出去。
柳叶钉约莫手指大小,镖身犹如柳叶一般,两侧开刃,是孟离初入江湖时使用过的暗器,因为威力有限,现在已经很少使用。
这次使出,也就是为了阻挡一下。
此时的他并不想将矛盾激化,更何况,已经有人在准备阻拦。
崔冉见暗器袭来,果断停下脚步,再想追上去时,秦汉申已经拦在他们中间。
“崔冉兄,我看这件事似有什么误会。”
秦汉申看着怒气冲冲的崔冉,轻声安抚,他就犹如一堵墙,让崔冉不得寸进。
崔冉怒道:“能有什么误会?我师妹哭成这样,难道还能冤枉他?”
“如果说两句公道话都能算欺负,那我的确欺负她了。”孟离冷冷一笑,同时关注秦汉申接下来的态度,秦汉申会帮他,这让他感到有些意外。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以他和秦汉申之间的恩怨,他可以肯定,对方绝不会无缘无故来帮他。
秦汉申哈哈一笑道:“大家稍安毋躁,以我之见,这件事的确存在一些蹊跷。”
秦汉申在五派之间还是有些威慑力的,听他这么一说,崔冉的心情渐渐平复下来,气哼哼道:“好,我听你说。”
秦汉申就像会见好友,拉着他们二人到一旁坐下,其他人也对他的态度感到好奇,纷纷竖起耳朵,等待着他们接下来的谈话。
崔冉性格中的缺陷开始显露,在众人瞩目下,他开始变得急躁。
“你可以说了!”他挣开秦汉申的手掌,向宫羽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有郑晓安抚,宫羽的情绪已经渐渐平复。
秦汉申哈哈一笑道:“说到底还是崔兄你关心则乱,刚才发生的事情,所有人都已经看到,众目睽睽之下,孟兄弟也只是和宫姑娘顶撞了几句,归根到底还是因为这只猫熊。”
第三百七十三章 猫熊之死
明白的人都知道,秦汉申这是在偷换概念,说了这么多,避重就轻,屁的问题都没解决。
偏偏崔冉被气昏了头,理智不清,竟真将他的话听了进去。
“秦兄说得对,我这就将这只畜生宰了,为师妹出气!”
噌的一声,长剑出鞘。
崔冉这边作势欲砍,这可气坏了孟离,抽出木刀便向崔冉攻去。
眼看局势就要一发不可收拾,这个时候,薛素莹突然走了过来,素手轻拦,将两人攻击拦下。
“诸位,今天不过是试练第一天,没有必要这么剑拔弩张。”
大家都知道薛素莹的身份,不仅代表五韵宗,更是逍遥殿奇音宫的脸面,她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有薛素莹从中调节,就连秦汉申也将自己的小心思收了起来,一直到午饭结束,众人都相安无事。
在这中间发生了一个小插曲,孟离在众人吃饭的时候,想要将刚才掷出去的柳叶钉收回,找了半天,最终只找到一颗。
柳叶钉少了一颗,这只是一件小事,孟离并没有放在心上。
猫熊正在恢复期,还需静养,梁雪不放心,便护送它返回山洞。
廖谨言见此,对孟离说了一声,而后跟着梁雪一同前去。
孟离无所事事,便清理起石锅里的残渣。这个时候,薛素莹一个人走过来,对孟离的食物表示感谢。
借着这个机会,孟离向她打听四派找到这里的经过,得知始末,孟离更加确定秦汉申是有备而来。
廖谨言和梁雪回来后,孟离将自己得到的情况告知二人,得到无法摆脱四派的答案后索性认命,开始在山脚下搭建营地。
休离宗这边一行动,其他四家便也坐不住,纷纷搭建营地,接下来的几天,这里将会成为他们休息的屏障。
众人都是身强体壮的武者,像搭建营房这种体力活,自然难不倒他们,三人一组相互协力,没过多长时间,各自的营地便搭建完毕。
此时,秦汉申再度召集众人,提出互不打扰,分别探索秘境的提议。
因为要搜集灵木之种,众人自然不会拒绝,而后以宗门为单位,各自进行探索。
傍晚时分,众人回归,相互交流收获。一番了解方才发现,灵木之种竟一颗都没有发现。
“廖师兄,灵木之种很难找吗?为什么大家都没找到?”
回到自己的营房后,孟离向廖谨言发出疑问。
这次试炼就是为了找寻灵木之种,大家作为竞争关系,有所隐瞒不过是正常情况。
可这真真假假的道理,大家多少还是知道一些,就算再隐瞒,也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廖谨言面色凝重道:“据我所知,这种情况还从来没有出现过,刚才我们也遇到不少灵木,这些灵木上完全没有灵木之种的痕迹,更像是被人提前采走了一样。”
灵木之种哪里去了?这成了一个困扰所有人的问题。
仅仅一个下午的时间,五家门派的心态完全改变,就连之前志在必得的秦汉申也开始为此担忧。
唯一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上的就只有钱孟一个人。
对于钱孟而言,药王试炼的结果并不重要,他最关心的自始至终就只有孟离一个。
想要除掉孟离并不难,但钱孟却不想过快结束这场游戏。猫捉老鼠,最让人享受的是戏耍的过程。
“孟离,你给我
的痛苦,我会加倍偿还给你!”
钱孟低头看了一眼手掌,那颗孟离怎么找都找不到的柳叶钉,赫然被他握在掌心。
入睡前,梁雪抽空去了一趟山洞,当猫熊熟睡后才返回营房,此时的她并没有意识到,这将成为他们最后一次相见。
第二天一早,梁雪刚一走出营门,便见到了让她永远都无法接受的一幕。猫熊的尸体像是破布袋一样被丢弃在营房门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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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她本能地发出一声尖叫,叫声中充斥着的悲戚,唤醒了整个营地。
众人被扫去倦意,走出各自的营房,了解情况。
孟离看到猫熊的尸体,大声质问道:“这是谁干的?”
他虽然只看了一眼,但却发现猫熊身上至少有十余处剑伤,这是被虐杀而死的迹象。
如此行径,分明是在向休离宗挑衅。
大多数人脸上都露出疑惑的表情,他们对这件事情毫不知情。
就在这时,人群中传来一声冷哼。
“死得好!”
孟离循声看去,宫羽正面露不屑。
“我明白了,这件事一定是你们黑白剑派干的。”
孟离看着宫羽以及她身后的崔冉,愤怒道:“昨日定是你们心生不满,趁黑夜无人将它杀害。”
“血口喷人!”崔冉大喝一声道:“这件事跟我们黑白剑派一点关系都没有。”
“跟你们没关,又能跟谁有关?”
孟离冷哼一声,质问道:“昨日中午,是谁手持长剑,信誓旦旦说要砍了它?难道不是你崔大侠吗?”
崔冉辩解道:“这是有人在栽赃。”
“栽赃?”孟离冰冷的目光凝视着崔冉,沉声道:“那你拿出证据。”
“我……”
崔冉话出又止,一时之间难以自辩。
他昨日的确要杀了猫熊泄愤,这是不争的事实。但那不过是一时的气愤,后来想想,他也觉得自己太过冲动。
今天这件事,他唯一想到的可能,就是有人在栽赃嫁祸。可真要让他拿出证据,他却无能为力。
昨晚回来之后,他们便回到自己的营房,一夜未出。除了他们自己,没有人能帮他们作证。
“反正不是我们做的。”
崔冉依旧强硬,但在孟离看来,却是在色厉内荏。
“既然没有证据,那就受死吧!”
木刀出鞘,以极快的速度攻向崔冉。
崔冉自然不会束手就擒,施展剑法进行迎击,转眼间两人便厮杀在一起。
该来的总是要来,这一次没人再阻止他们。
“师兄,我来帮你。”
宫羽早就想要给孟离一个教训,招呼了一声,挺剑而上。
黑白剑派讲究双剑合璧,只有黑白双剑齐出,才能发挥出最强的实力。
廖谨言知道黑白双剑的厉害,担心孟离吃亏,一言不发地加入到混战中。
“哎呀,这怎么就打起来了呢?”
之前没有现身的秦汉申姗姗来迟,见孟离四人混战,故作惊讶。
薛素莹看着秦汉申,笑道:“秦公子耳朵似乎不太好,刚才外面吵得如此厉害,竟然什么都不知道?”
秦汉申淡淡道:“可能是睡得太沉了吧!昨夜睡得有些晚!”
“睡得晚?”薛素莹若有所指道:“昨夜我睡得也不是很早,半夜时分
我听到贵营房有异响传来,秦公子可是出去过。”
秦汉申哈哈一笑道:“薛姑娘说笑了,我没事出去做什么?定是你听错了。”
“是吗?”
薛素莹微微一笑,她虽然没有再说什么,却给秦汉申带来更大的压力。
战斗持续发酵,并有愈演愈烈的趋势,梁雪本来想援手同门,但却被对面的郑晓拦了下来。
两人用的都是长剑,修为也都是初入九锻,一时之间难分胜负。
五韵宗的柳英英走到薛素莹身旁,疑惑道:“师姐,休离宗的孟离不是你的好友吗,你怎么不帮他了?”
“哼!他不是爱逞能吗?那就让他逞个够。”薛素莹冷哼一声,神情中透着一丝不满。
柳英英眨了眨眼,感到很是疑惑。
这个孟离得罪师姐了?什么时候的事?她们怎么不知道?
薛素莹真的不打算阻止这场战斗吗?
并不是!
其实,她只是想看看孟离的极限在哪里?
自从界水城一别,如今也不过半年多的时间,那个时候,孟离连九锻都对付不了,现如今却已有了九锻之上的水准,如此进境,让她十分好奇。
不过可惜的是,黑白剑派的实力终究不及休离宗,并没有将孟离的实力完全激发出来,当孟离和廖谨言形成默契之后,这场战斗的天平便开始向他们倾斜。
当这一情况发生后,不用薛素莹来阻止,秦汉申自然而然就站了出来,带领着新武派和金刚门的人,将休离宗和黑白剑派拦了下来。
现在的情况十分复杂,大家既是对手,又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休离宗和黑白剑派开战,不是不可以,但要保证在灵木之种充足的情况下。
昨天他们忙了半个下午,一颗灵木之种都没有找到。如今看来,秘境中毕竟发生了什么不为人知的情况,若是再出事,很有可能会影响到后面的试炼。
被众人拦下之后,孟离心里虽然不解气,但却一点办法都没有,他们休离宗本就处在风口浪尖,若是再一意孤行,很有可能会引发更大的问题。
经过商议,孟离三人决定先将猫熊的尸体掩埋,而后便搬到洞穴中居住,如此一来,也可照顾孤苦伶仃的小猫熊。
冰冷的山洞里,孟离三人围坐在一起,三人中间就是还未断奶小猫熊。
梁雪看着小家伙,伤感道:“可怜的家伙,眼睛还没有完全睁开,母亲就已经没了。”
廖谨言叹息道:“师妹节哀!”
梁雪苦笑道:“师兄,你说这是为什么呢?它的母亲究竟做了什么错事,为什么会是这个下场?这还有天理可言吗?”
“这个世上本来就没有什么道理可言!”孟离是经历过风浪的人,自然知道这个世道有多么不公,若想在这样的世道生存下去,便只有自强不息这一条路可走。
武道可通天,这个天指的可不只是那登天之门,更是逍遥于世的大自在。
小家伙被他们的对话吵醒,哼哼个不停。
梁雪将小家伙从地上抱起来,发现对方正在吸吮自己的手指,说道:“它是不饿了?”
孟离有过照顾夜猫的经验,像这种再明显不过的事情看一眼就知道,点头道:“的确是饿了,它母亲昨夜出的事,到现在已经不短时间了。”
梁雪看着孟离,可怜巴巴道:“师弟,要不你想想办法?”
第三百七十四章 救人
“让我想办法?”
看着在草堆上翻滚的小家伙,孟离的表情有点为难。
小家伙还没有断奶,正常的食物无法食用,唯一的办法就是代乳。
好在这个问题不难解决。
山脉外的草原里有不少羚羊,孟离出去转了一圈,便找到一只正在哺乳期的母羚羊。
将羚羊抓回山洞,喂饱了小猫熊,三人开始思考接下来的事情。
廖谨言说山上也是适宜灵木生长的环境,想让大家一起到山上看看。
这个提议,很快得到孟离和梁雪的赞同。
上山的路并不好走,好在他们早已经习惯山路,虽说不上翻山越岭游刃有余,但这西北山脉却总算难不住他们。
一路向上,直至山腰。
一路上果然如廖谨言说的那样,发现不少灵木。
这些灵木生长状态良好,营养充足,枝干粗壮。唯一欠缺的便是那一颗灵木之种。
虽然上山之前已经有了准备,可真当这一幕出现时,还是让他们有些难以接受。
孟离看向梁雪和廖谨言,苦笑道:“看来我们这次又要空手而归了!”
“没事,我们尽力就好。”廖谨言鼓励道:“就算找不到灵木之种,我们还可以采些灵草,这座山上有不少珍品,一会儿大家分头行动,争取多采一些。”
“只能先这样了!”
三人约定了汇合的时间,而后各自行动。
且不提梁雪与廖谨言,单说孟离,与二人分别后,沿着山路向山脉的另一侧深入。
深山大泽,多有奇珍。
深入山脉之后,道路虽然更加难行,得到珍品灵草的机会却会大大增加。
在自身没有危险的情况下,孟离当然会争取最大的利益。
果然,这一路走来,还真让他发现不少灵草,其中还有一部分竟连他都叫不出名字。
要知道,不论是符箓还是灵食,对于灵草灵物,都需要极深的知识储备。
孟离虽不主修这两类,但对灵草的研究却没有停下,至少那部《奇花异石》,他在没事的时候是会经常拿出来看的。
如今有些灵草,竟然连他都叫不出名字,其珍贵程度可想而知。
这些灵草,孟离自然是不能放过的,立刻拿出事先准备好的布袋进行装填。
收获的喜悦是难以言喻的。
不过,就在灵草装到一半的时候,身后传来的异响却引起了他的注意。
那是一阵追逐声,起初很小,随后快速逼近。
察觉到这个情况,孟离立刻停下手中的动作,而后掩身在一棵大树后面,静观其变。
不出片刻,两道身影相继出现。分一前一后,向此处快速逼近。
跑在前面的是一名身穿白裙的妙龄少女,后面追赶的则是一个面色阴沉的大光头。
“这两人怎么在这里?”
这两人孟离都认识,一个是黑白剑派的郑晓,另一个则是金刚门的老二,好像叫什么甘道民。
也不知他们两人追逐了多长时间,等郑晓跑到这里时,已经体力不支,甘道民瞧准时机,凌空一纵,拦住郑晓去路。
“甘道民你怎么能够这么无耻,那东西是我找到的,你凭什么来和我争夺?”郑晓显然已经被逼到绝境,只能以道德谴责甘道民。
甘道民冷笑道:“那东西是你我同时看到,只不过是被你先拿了去。”
郑晓气愤道:“什么同时看到,明明是我拿到后你才出现的,你这样分明是强取豪夺。”
“强取豪夺又如何?现在这里可没人能帮你!”
事已至此,甘道民已吃定郑晓,至于那所谓的道德之言,根本不能撼动他的决心。
须知,药王试炼本就是一笔糊涂账,资源之间的相互争夺不过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在这里,只有真正的实力,才能站稳脚跟,至于道德、同情都是无用的奢侈品。
甘道民从小进入金刚门,崇修佛法,本性并不恶,只是因为试炼任务兹事体大,这才不得不抢夺郑晓手里的东西。
所幸试炼有一条不能伤人性命的规矩,倒也不至于因为这些事情就让大家反目成仇。
“究竟是什么东西,让他们如此上心?”
躲在树后的孟离,听到二人的对话,不禁对他们口中的东西感到好奇。
正当思考着要不要横插一杠的时候,甘道民已经抢先出手。
郑晓体力不支,真气也在逃跑的过程中消耗了一大半,再加上她本身就不是甘道民的对手,数招之后便被甘道民擒住。
孟离对郑晓印象还是可以的,当初在休离宗,还因为宫羽的事向他道过谦,虽然两个门派之间有矛盾,却也不忍看到这个彬彬有礼的女子受到侵犯。
而且,他实在好奇两人争夺的根源。
“放开她!”
大喝一声后,孟离从大树后面走出,他看着甘道民,冷笑道:“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欺负一个女人算什么本事?”
“休离宗的孟离?”甘道民见到孟离,颇感意外道:“你们休离宗不是和黑白剑派有仇吗?为什么还要帮她出头?”
孟离双手背后,背脊向上一挺,正气凌然道:“一码归一码,我们休离宗和黑白剑派有仇不假,但我和郑姑娘却没有私怨。你一个大男人,持强凌弱也就算了,竟然还欺负女人,这件事我说什么都要管一管。”
甘道民气得快要吐血,什么叫欺负女人?一入江湖,皆为武者,何来男人女人之分。难道他以后遇到女人就只能被动挨打吗?
而且这个孟离,明显就是双重标准,之前面对宫羽时,不也是咄咄逼人吗?难道宫羽就不是女人了?
此刻心情复杂的并非只有甘道民一人,郑晓看着孟离,眼中也露出极为复杂的情绪。
小书亭
孟离肯为她说话,这是她万万没有想到的事情。
“孟公子你走吧!我的事情不用麻烦你。”
郑晓出身名门,自幼苦读圣贤书,涵养极高,在这一刻,两派之间的恩怨,暂时被她放到一旁。
孟离道:“姑娘不必客气,这件事你放心交给我就是。”说着又向甘道民看去,问道:“你放不放人?”
甘道民冷哼道:“让我放人可以,先打赢我再说!”
“如你所愿!”孟离不知道金刚门的其他人是否就在附近,不敢耽搁太多的时间,抽出木刀便向甘道民斩去。
甘道民虽然脾气差了些,却也不至于无耻,将郑晓当做挡箭牌的事情更不会去做。
伸手在郑晓小腹部位一点,将其气海封禁,然后便主动向孟离迎了过去。
金刚门传承北地悲陀院,以佛门功法中的横练功法为主,又精通掌法、拳法、指法、腿法、棍法、刀法等十数门功法。
甘道民从小在宗门苦修,尤其擅长掌法和腿法,使用的武器是一双不知什么材质缝制而成的黑色手套,刀枪难入,水火不伤。
孟离以刀法攻,甘道民以掌法接,再辅以腿法,两人竟斗了个势均力敌。
孟离手持木刀,不急不躁,见甘道民无法压制自己,另一只手里偷偷捏着的附兵符便又松开。
反观甘道民,之前为了制住郑晓,已经消耗了不少真气,时间一久,真气不足的弱点便暴露出来
。
察觉到自己快要坚持不住后,甘道民突然向后一跳,退出战圈。
“不打了!”
“现在你可以放人了吧?”孟离停在原地,并不乘胜追击。
打败对方不是目的,真正的目的是救人。
甘道民不甘道:“今天败给你,并不是我技不如人,而是我状态不好,等下一次咱们再重新较量!”
孟离收刀归鞘,双手抱拳道:“随时奉陪!”
“哼!”甘道民冷哼一声,几个纵身便从此地消失。
孟离看了看四周,空旷的山地上寂静无人,而后他来到郑晓身前,问道:“你没事吧?”
郑晓苦涩道:“甘道民封了我的气海,我动不了。”
“没事,我这就帮你解开。”
孟离运转真气于指尖,点在甘道民之前点过的地方。
然而,他这一指,却没有起到什么效果……
“嗯?”
孟离抬头,迎着郑晓疑惑的目光,尴尬道:“甘道民封气的手法很特殊,正常的方法无法解除。”
论境界,孟离虽然比不过锻体九次的甘道民,但他修炼的功法却经过十武道的蜕变,真气的纯度,并不在甘道民之下。
“那怎么办?”郑晓快要急哭了,总不能让她一直这样吧!
孟离道:“没事,我能帮你解开,就是需要耗费一些时间。”
接下来,孟离变指为掌,将他的掌心紧紧贴在郑晓的小腹上。
平坦的小腹,没有一丝赘肉,即便隔着一层衣纱,也能感受到细腻的触感。
感受到掌心上传来的触感,孟离有些尴尬,连忙将视线下移,可谁知郑晓下身竟是光洁细腻的大腿。这一下他的目光更不知该往哪放了。
郑晓红着脸道:“你在干什么?还不快点。”
“对对对……是是是……”
孟离连忙点头,而后强提精神,将真气输送到郑晓体内。
郑晓能够清晰感受到,在孟离手掌之下,正有一股热流缓缓流进自己体内,并以一种未知的方式逐渐壮大。
当这股热流壮大到一定程度时,便开始蚕食甘道民留下的真气。
大约过了一炷香的时间,甘道民留下的真气被蚕食殆尽。
察觉到这个情况,孟离第一时间收回手掌,侧着身,目不斜视道:“你试一试,看看可以行动了吗?”
郑晓尝试活动身体,果然恢复如初。
她看向孟离,见后者目不斜视,不禁感到好笑。
“你是连看我都不敢了吗?”
孟离解释道:“那倒不是,我只是怕你尴尬。”
“我看尴尬的是你才对。”
孟离嘟囔道:“我可没有。”
郑晓看着眼前还有些孩子气的男子,郑重道:“孟师兄,不管休离宗和黑白剑派之间有什么恩怨,我都要为刚才的事情感谢你。”
孟离摆了摆手道:“举手之劳而已。”
郑晓苦笑着摇了摇头,紧接又问道:“你刚才救我时,真的不介意我是黑白剑派的弟子?”
“我为什么要介意?”孟离反问一句,昂首道:“如果你觉得我会因为你是黑白剑派的弟子,就对你见死不救,那你也未免太小瞧我了。”
郑晓沉默,忍不住再次打量眼前这个男子。
不管是最初的误会,还是刚才的帮助,她都觉得此人和师姐口中那个卑鄙无耻的臭流氓并非一人,心里对师姐误会孟离的想法也愈发笃定。
想到这里,郑晓的表情忽然严肃起来。
“孟师兄,有一件事我必须要和你说清楚。”
第三百七十五章 恶意
“什么事?”
感受到郑晓的变化,孟离也跟着严肃起来。
郑晓道:“是早上的事,不管你信不信,我都要告诉你,那只猫熊的死跟崔师兄没有关系。昨夜我、宫师姐还有崔师兄,一直在讨论试炼的事情,几乎一夜没睡,崔师兄不会有作案的时间。”
“原来你说的是这个。”孟离脸上露出一抹苦笑:“当时是我太冲动,后来想了想,这件事的确有许多蹊跷。你放心,这件事我会仔细斟酌的,如果不是崔冉做的,我一定不会为难他。”
“你这样说,我就放心了。”郑晓笑了,他对崔师兄还是很有信心的。
孟离回归主题,问道:“对了,刚才甘道民追你,究竟是为了什么?”
“孟师兄救了我一次,我也就不瞒你了。甘道民追了我一路,其实是为了这个东西。”
她伸出右手,掌心打开,露出一个皱巴巴的果核。
“这是什么?”孟离看着郑晓手中果核,脸上露出疑惑的表情。
“你不知道?”郑晓意外。
孟离道:“我应该知道吗?”
郑晓捂着额头,无语道:“这就是灵木之种。”
说完,不理孟离错愕的目光,又补充了一句:“准确地说,是已经干瘪了的灵木之种。”
“这就是灵木之种?”
孟离情不自禁地伸出手,将郑晓手里的“种子”拿了起来,放在眼前仔细打量。
就是为了这个东西,他们来到这个地方,进行着这个不知会遇到什么情况的试炼。
他试着将真气输入种子里,然而……
“看上去和普通种子也没什么不一样啊!”
郑晓哭笑不得道:“都跟你说了这只是一颗干瘪的灵木之种。”
“没用还抢?真搞不懂甘道民是怎么想的。”将已经干瘪的灵木之种还给郑晓,孟离抱怨道:“这个药王秘境似乎出现了什么变故,灵木之种竟然一颗都见不到,好不容易找到一颗,还是瘪的。”
郑晓举着灵木之种道:“孟师兄,要不我把这颗种子送给你吧!”
已然干瘪的灵木之种,养分全无,对这次试炼半点用处都没有。
之前甘道民之所以会争夺,是因为他并不了解这颗种子的情况。
从这一点也能看出郑晓的性格有多要强,即便被甘道民擒住,她也没有辩解一句。
“给我?还是算了吧!”孟离摆了摆手,笑道:“鉴于你我两派之间的关系,我就不留你了。”
郑晓无语道:“你这是对我下了逐客令?”
“你可以这么理解。”
和郑晓的遭遇只是一个小插曲,孟离并没有在意。接下来的时间,他继续采摘灵草,等到了约定时间,这才作罢。
西北山脉另一侧,一张宽厚的石台上,秦汉申看着坐在对面闭目调息的钱孟,忽然想起一个之前困扰着自己的问题。
“钱师弟,昨天晚上你是不是出去了?”
钱孟睁开双眼,缓缓道:“秦师兄想问什么,直言就是,不必拐歪抹角。”
“好,钱师弟快人快语,那我就有话直说了。”秦汉申大叫一声好,神情一肃道:“那只猫
熊是不是你杀气的?”
钱孟反问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秦汉申笑道:“我只是随便问问,如果钱师弟不想说,可以不说。”
钱孟道:“看来师兄已经猜到了,没错,那件事的确是我做的。”
秦汉申没想到钱孟会直接说出来,问道:“为什么?”
在他看来,钱孟想要杀孟离,找个机会直接出手就是,像现在这样节外生枝,不等于是在给自己找麻烦吗?
钱孟冷冷道:“我当然可以立刻杀了他,但我想要的并非只是让他死。”
“真不明白你是怎么想的。”秦汉申摇了摇头,无奈道:“也罢,你的事情你自己解决,我既然说了不插手,便不会插手此事。”
“师兄想要偷懒,这我可不答应。”钱孟右手握拳,放到秦汉申面前。
秦汉申看着他掌心向上的拳头,问道:“师弟这是什么意思?”
“今夜,我还有一件事,想要请师兄帮忙。”
拳头打开,掌心上赫然放着一枚柳叶钉!
休离宗这边,孟离与梁、廖二人汇合后,时间已经不早,而后三人下山,在天黑之前回到山洞。
山洞里一切如旧,还是他们离开时的样子,小家伙正在酣睡,半点要醒来的意思都没有。
简单吃过晚饭,三人开始总结这一天的收获。
此次上山采到不少灵草,最大的收获便是梁雪发现的一株紫叶果树,不用说,采摘下来的紫叶果自然便宜了孟离。
虽然收获颇丰,但他们首要任务却没有完成。仍然没有发现一颗灵木之种。
找不到灵木之种,这让三人的情绪变得有些焦虑。
药王试炼,其根本目的,就是为了得到那一株药王精。
在关于灵草的记载中,药王精被称为活着的灵草,具有不可思议的奇效。成熟的条件更是苛刻,需要大量的资源。
而灵木之种,则是重中之重。
现在,灵木之种不翼而飞,是不是代表药王精也出了问题?
三人探讨无果,各自休息。
夜晚,睡不着的孟离走出山洞,望着满天星空,独自沉默。
加入休离宗已经有半年时间,这段时间,他认识了很多人,发生了很多事。对宗门的看法,也有了极大改变。
以前在界水城开武馆,孟离自由自在,没有人管。
和武馆生活不同,宗门生活极有规律,每日的作息安排得满满当当,约束极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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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初,他并不能接受,但在与大家生活的过程中,他的想法渐渐发生变化。
宗门里的生活虽然枯燥,但却不乏味。
这六个月的时间他过得非常充实,师父的帮助、师兄的关爱,更是让他感动。
休离宗给他的感觉,更像是一名无私的母亲,在严格督促他的同时,也在默默保护着他。
毫无疑问,孟离这段时间的成长,宗门在其中起到了不可或缺的作用。
在宗门的保护下,孟离成长得很快。而宗门则从来没有要求他回报过什么。就连此次的药王试炼,也只是让他们尽力而为。
对宗门的恩情,孟离无以为报,
他现在能做的就是尽自己最大努力,即便不能为宗门再续荣耀,也要保护好师姐和师兄。
正想着,背后有声音传来,回头一看,是梁雪走了过来。
“师姐!”
孟离起身,将梁雪扶到自己刚才坐过的地方坐下,自己则坐到一旁。
“谢谢!”
梁雪被孟离的细心感动,白天因猫熊被害而阴郁的情绪缓和了一些。
繁星点点,照射在两人身上。
梁雪坐在孟离身旁,心情忍不住紧张起来,心跳越来越快。
孟离从未想过梁雪会对自己生出不一样的情绪,对她的情况并未注意,见气氛有些沉默,笑道:“时间不早了,师姐怎么还不睡?”
梁雪苦笑道:“睡不着!只要一闭上眼睛,就会想起小家伙的母亲。”
梁雪是一个很感性的人,有爱心有责任,猫熊的死对她的打击不可谓不大。
孟离不知该如何劝她,只能说一句“师姐节哀!”
梁雪低着头,沉默良久后,自责道:“是我耽误了你和师兄。”
“师姐何出此言?”孟离心头一跳,不解地看了过去。
梁雪苦涩道:“师弟你就没有好奇过吗?为什么宗门会选择我来参加试炼?”
“这……”孟离欲言又止。
之前还未到五山镇的时候,他的确思考过这个问题。
刚刚升入九锻的梁雪在众多亲传弟子中,实力只能排入末位,也就只能打得过蓝宝儿。可为什么参加试炼的名单上会有她一席之地?
要知道,那名单可是掌门和大长老亲自拟定!
“你不用顾及我的情绪。”梁雪笑了笑道:“我自己的情况,自己最清楚,不论是武力还是为人处世的经验,我都比不过你们,可为什么掌门还会让我来参加这次试炼呢?”
孟离没有问为什么,因为他知道自己已不必问。
梁雪果然自答道:“其实这次机会是我向掌门求来的!”
“师姐有不得不来的理由?”孟离问。
她点了点头,说道:“这里是我父母的定情之地。”
梁雪从小在休离宗长大,无忧无虑,唯一的遗憾就是没有见过自己的母亲,十二岁那年,她得知了父母的事情,而后努力修炼,想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够到药王秘境来看一看。
经过数年苦修,她终于成就九锻,但宗门中人才辈出,不只是几位师兄,就连新来的小师弟,实力都在她之上。
她害怕自己以后没有机会,所以才向掌门恳请。
掌门答应了她的请求,唯一的条件就是名额挑战赛,只要她能顺利通过,便将此次机会让给她。
梁雪知道自己实力不行,能够通过名额挑战赛,只是因为几位师兄不与她计较。
在这一点上她十分感激。
梁雪的自责,让孟离感到心疼,安慰道:“师姐不要多想,此次试炼定然无碍。”
“但愿如此吧!”
孟离心中一动,忽然生出一个新的想法。
“师姐,接下来的几天,我和师兄就陪你在这药王秘境好好转一转。反正灵木之种也找不到,咱们索性就不找了。”
第三百七十六章 借你命一用
“这怎么可以?”梁雪惊呼一声,连忙摇头。
宗门让他们参加试炼,是为宗门挣名,可不是来游山玩水的!
孟离道:“这有什么不可以,等到试炼快结束的时候,咱们从其他门派中抢一些灵木之种过来就是了,反正最后也是一场混战,没什么大不了的。”
“这……”梁雪还在犹豫。
孟离道:“没什么好犹豫的,这里不是梁师伯和伯母的定情之地吗?对你一定有特别的意思。”
梁雪凝望孟离,被后者炙热的目光打动的她情不自禁地点了点头。
孟离哈哈一笑,突然心血来潮,起身走到前面。
“师姐,我最近练刀,颇有感悟,要不然我练几招给你看吧!”
“好!”梁雪点了点头,默默注视着孟离。
夜月映山间。
在这银色的月辉下,少年提刀而动。
风声,虫声,呼吸声……
万物皆有律动,伴随着出刀收刀,孟离逐渐沉浸在刀法演练中。
梁雪双臂抱膝,望着在山石上辗转的身影,如痴如醉。
此时此刻,她多么希望时间能永远停留在这里!
不过,这终究只是奢望。
此时的二人怎么也不会想到,一场预谋已久的灾难,正向他们悄悄逼近。
夜月照山间。
就在孟离舞刀生风的时候,西北山脉的另一侧,身披一席黑袍的崔冉,正迎着月色攀爬而上。
半山腰的石台上,一道黑色的身影侧对着山下,削磨这一把木刀。
黑色身影看到崔冉,将木刀插入腰间,笑道:“你来了!”
他的声音很轻,月光洒在他的脸上,映出了他的面容。
“秦汉申!”
看到那张再熟悉不过的面孔,崔冉露出理所当然的表情,说道:“果然是你!”
如果把崔冉的手掌打开,便会发现一张褶皱了的纸条,纸条上用碳笔写着十余字:
“今夜子时,于山中商讨灭孟,勿外泄!”
今天探索秘境的时候,崔冉在山上遇到了新武派的人,入夜后这张纸条便被扔进他的营房,两相结合,他便得出了这个结论。
深山深夜,寂静无声。
秦汉申面向崔冉,抱拳道:“崔冉兄,深夜邀你来此,还望海涵。”
崔冉摆了摆手,道:“你我就不要拐弯抹角了,你纸条上写的内容是什么意思?”
秦汉申双手背后,从石台上跳下来,走到崔冉面前。
“我的意思很简单,咱们一起联手,除掉孟离。”
既然崔冉开门见山,他又何必再虚为委蛇?
崔冉深深看了秦汉申一眼,淡漠道:“秦兄是不是误会什么了,我与孟离无冤无仇,顶多只是一些误会,为什么要除掉他?还有,如果我没有记错,试炼之中应该不允许杀人吧?”
“真的只是误会吗?”秦汉申哈哈一笑道:“今天,休离宗和你们黑白剑派都闹成这个样子,再加上宫羽姑娘面对孟离时的异常,我想你心里已经对孟离生出很大的意见。”
崔冉沉默,他为人虽然宽厚,却有一个禁忌,那就是他的师妹。
宫羽面对孟离时的异常,他已经看在眼里,不论是师妹受了欺负,还是他们之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他都不会放过孟离。
“崔兄这是同意了?”秦汉申见他不说话,问道。
崔
冉迟疑道:“老实讲,我的确不想放过孟离,但五派有规定,试炼过程中不得杀人。”
“崔兄多虑了,这件事你不说,我不说又有谁能知道?”
崔冉眼前一亮道:“秦兄已经有了定计?”
秦汉申走到崔冉近前,压低声音道:“此事事关重大,切不可节外生枝。我现在有一个问题要问,还请崔兄郑重回答。”
“你问!”崔冉侧耳上前,被秦汉申感染的他也压低了声音。
秦汉申问道:“崔兄来的时候,可有其他人知道?”
崔冉摇头道:“这一点秦兄可以放心,我来这里谁都不知道。”
“既然这样,那我就放心了。”秦汉申目光一闪,寒声道:“其实我的计划很简单,只需借崔兄一物,便可让孟离万劫不复。”
“什么东西?”崔冉既兴奋又疑惑,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身上竟有如此厉害的东西。
秦汉申凝视着崔冉,一字一顿道:“你……的……命!”
话音落,不等崔冉面色惊变,木刀便已刺入后者胸口。
试炼开始的第三天,注定会是一个让人难忘的日子。
清晨,天刚亮的时候,陆亮第一个走出营房。刚走出不多远,便发现有一黑色物体倒在地上,远远看上去,倒像是一个人。
“咦,这个人怎么这么像崔冉呢?他怎么睡在这里?”
陆亮也是刚刚睡醒,脑子还不太清醒。一个大活人,正常情况下为什么会睡在这里,他连想都没有想。
“崔兄醒醒,哎哟我的妈呀……”
他走过去,蹲下身子推了推崔冉,可接下来他看到的却是一张带血的面孔。
崔冉的死,引发了一场骚乱,在陆亮的呼喊声中,众人很快聚了过来。
宫羽和郑晓见到崔冉的尸身,脸色一变,瞬间瘫倒在地。
“师兄,究竟是谁害了你!”
死人是不会开口的,但崔冉身上的伤口却能说明一些问题。
秦汉申走上前,面色深沉道:“宫姑娘可否让我看一看。”
宫羽并不知道,眼前这个人就是杀害崔冉的真凶,起身将位置让了出来。
秦汉申蹲下身子,装模作样地检查起崔冉的致命伤,最后得出的结论是死于刀伤,而在那一击致命的伤口中,还发现了树木的纤维。
树木的纤维,再加上刀伤,答案似乎已不言而喻,众人脑海中,瞬间浮现一个手持木刀的身影。
秦汉申妙就妙在没有“妄下断言”,而是继续检查崔冉的尸体,直到找出一枚手指大小的暗器。
“这是……柳叶钉?”
手指大小的暗器,形似柳叶,两侧是锋利的刃口。
众人见到柳叶钉,便不用秦汉申再说什么。
“是孟离!一定是他害死了师兄!”宫羽大声惊叫,忽然抓住郑晓的手,双目赤红地道:“师妹,我们一定要为师兄报仇。”
面对几近疯癫的宫羽,郑晓沉默不语。
在她看来,这件事情中透着蹊跷。
崔师兄的死,从种种迹象表明,都和孟离脱不开关系。以至于在所有人看来,这都是孟离在为昨天的事进行报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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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事实呢?
经过山上那件事,她很清楚,孟离绝不会因此报复师兄。
况且,杀了人,为什么不将尸体藏起来呢?
难道是为了向他们黑白剑派挑衅?
千万不
要忘记,五派之间可还有着一个不得伤人性命的规定。
如果他真用自己的性命来向黑白剑派挑衅,那也未免太蠢了些。
崔冉的死,让郑晓非常悲痛,但却没有让她失去理智。
她紧紧握住宫羽的双手,郑重道:“师姐不要冲动,这件事我们要从长计议。”
宫羽崩溃道:“从长计议?怎么从长计议?”
郑晓说出了自己的看法:“我觉得这件事有点蹊跷,而且,孟离根本没有杀害师兄的必要,我怀疑这件事另有隐情。”
“你这是什么意思?”宫羽不敢置信地看着郑晓,无法相信会从后者嘴里听到这样的话。她们的师兄死了,而她却在为凶手狡辩。
“师姐,我只是不想冤枉好人。”
“冤枉好了?”宫羽冷笑一声,举起那枚意义非凡的柳叶钉,质问道:“你看看这是什么!铁证在此,难道你还能说这是假的吗?你竟然还说孟离没有杀害师兄的动机,难道昨天的冲突你也忘了?”
说起这件事,郑晓就更疑惑了。
昨天孟离和师兄发生冲突,根源就是那只猫熊,它的死本身就透着诡异。
郑晓坚持道:“师姐,不管怎么说,这都是我们黑白剑派的事,我认为还是等到出去后禀报师门,让师父和宋师伯来处理。”
“不用等到出去,我自己就能解决。”郑晓气势汹汹地向外走去,她要去找孟离当面对质。
秦汉申顺势而为,指挥伍平道:“试炼之中不得害人性命,孟离无视此规滥杀无辜,天理难容,你把崔冉的尸体抬上,咱们一起为黑白剑派讨个公道。”
在秦汉申的刻意引导下,新武派和金刚门也跟着宫羽向山洞走去。郑晓见事情已经无法收拾,银牙一咬,也只能跟上。
五韵宗这边,只有柳英英和程双待在营地里。薛素莹昨日因为个人的事情独自外出,一夜都没回来。
程双望着空空如也的营地,向柳英英问道:“师姐,我们要不要也跟着一起去?”
药王试炼开始之前宗主曾和她们交代过,此次试炼不求第一,只求第二,并嘱咐她们暗中帮助休离宗。
发生现在这种事,她有些不知该如何是好。
柳英英沉吟道:“薛师姐临走之前,让我们不要随意行动,这件事我们暂时就不要参与了。”
程双苦笑道:“只能等师姐回来定夺了。”
西北山脉下面的山洞里。刚刚升起一堆篝火的孟离,拿着廖谨言刚刚画好的简易地图,准备制定今天的游行路线。
昨夜他心血来潮,提出畅游秘境的建议,今天一早,他便将这个提议告诉了廖谨言,后者得知之后,便凭借记忆画出了这幅地图。
孟离看着地图,享受着这难得的悠闲时光。
就在这个时候,山洞外传来了一阵嘈杂声。
“把洞口堵住,不要让凶手跑掉。”
洞外传来的声响不仅引起了孟离的注意,也让梁雪和廖谨言皱起了眉头。
梁雪走出石室,来到孟离身边询问情况。
孟离摇了摇头,对梁雪说道:“你在这里不要动,我先出去看看。”
廖谨言道:“我跟你一起去。”
孟离点了点头,而后两人走出洞外,这才发现,新武派、黑白剑派以及金刚门的人全都过来了。
孟离看着宫羽气势汹汹的样子,心生疑窦:这个女的又发什么疯,跟死了爹一样!
第三百七十七章 钱孟
来者不善!
见到这一幕,孟离脸色沉了下去。
“诸位,这是什么意思?我们休离宗没有招惹你们吧!”
秦汉申看了钱孟一眼,在后者示意下走出人群,痛心疾首道:“孟离,事到如今你竟然还问我们来做什么,你以为你做的好事能够遮掩得住?”
“我做了什么好事?”孟离皱着眉头想了想。
他这两天没干什么啊,既没有奸 淫掳掠,也没有杀人放火。顶多就是帮郑晓解了围,可这也不至于让这些人这么愤怒吧!
宫羽走出人群,目光如刀,狠狠剜向孟离。“你这个杀人凶手,害死我师兄竟然还不承认!”
“你说什么?我杀死了崔冉?”孟离闻言一惊,先是被崔冉的死所惊,而后则是被众人的来意所惊。他被认定成杀人凶手了,这是为什么?
“你们不要血口喷人,说我孟师弟杀了崔冉,是否能拿得出证据?”
廖谨言及时出声,帮孟离稳定局面。
要知道,五派明令禁止互相残杀,现在崔冉死了,凶手这个屎盆子还被扣在孟离身上,这要不解释清楚,孟离可真就危险了。
“没错,要说我杀了人,先把证据拿出来。”
孟离有没有杀人,他自己最清楚,这种无稽之谈,最是让他不屑。
“我们若是没有证据,也不敢来找你。”秦汉申冷冷一笑,向人群后面喊了一句。“把尸体抬过来!”
人群从中分开,伍平抬着崔冉的尸体走了出来。
孟离见到崔冉的尸体,心头一跳,隐隐生出不安。
秦汉申指着尸体上的伤口道:“这道刀伤,是崔冉身上的致命伤,凶手一刀毙命,可见刀法不俗。”
廖谨言冷冷道:“秘境中这么多人,会用刀的可不只我师弟一个。你秦汉申用的不也是刀吗?”
秦汉申道:“用刀的的确不只孟离,但用木刀的却只有他一个。”
“你什么意思?”孟离摸了一把腰间的木刀。这个动作,让对面不少人如临大敌。
秦汉申上前两步,凝视孟离道:“我们在崔冉的伤口上,发现了木质的纤维。”
“可笑!”孟离大叫一声,伸手便将腰间的木刀抽了出来。他双手托着木刀,对着众人道:“瞪大你们的眼睛给我看清楚,我这把木刀可是铸灵的宝刀,削铁如泥,又岂是普通木刀可比?”
孟离很气。
气得不是受到了冤枉,而是木刀蒙羞。说他的宝贝木刀掉木渣,这比打他脸还难受。
“我们当然不只这一个证据。”秦汉申继续道:“一道伤口也许还说明不了什么,我们之所以认定你就是凶手,是因为我们在崔冉身上找到一件极为重要的证物。”
“什么证物?”孟离问。
“就是这个!”
这次回答他的不再是秦汉申,而是宫羽,只见她手掌打开,将之前一直紧握在手中的柳叶钉取了出来,也许是因为她太过用力的缘故,她掌心的皮肤被柳叶钉边缘划破,丝丝鲜血,顺着指缝流淌而下。
孟离看到柳叶钉,脑袋嗡的一震,就像被人敲了一下。
“我明白了!好深的算计!”
孟离望着对面虎视眈眈的人群,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轻轻说了一句。
进入秘境第一天,孟离曾和崔冉发生过一
场冲突,被他用两颗柳叶钉阻止了一下。
事后他曾想将柳叶钉找回来,可找了半天,只找回来一颗。
原本他并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上,现在看来这场针对他的阴谋,从那个时候就已经开始了。
“究竟是谁搞的鬼!”
他的目光在人群中扫过,一张张面孔映入眼帘,宫羽?甘道民?秦汉申?
众人之中,孟离最先怀疑的就是秦汉申,但他很快就推翻了这个想法。
当日,他与崔冉发生冲突,秦汉申第一时间就出面进行阻止,那个时候他根本没有时间拾取柳叶钉。
可如果不是秦汉申又会是谁?总不会是崔冉自杀之后嫁祸给他吧?
事到如今,孟离已经知道就算辩解也是徒劳,他看向郑晓,问道:“你也觉得是我杀了崔冉?”
郑晓的看法还是和之前一样,事有蹊跷,尤其是在看到孟离刚才的表现,心里的想法更加坚定。
可就在她刚要帮孟离辩解时,突然看到甘道民投来的冷漠目光,到了嘴边的话只能强行收回,说道:“我不知道。”
“好好好,连你也不相信我。”孟离听到这句“不知道”,却是误会了郑晓,气愤道:“今天这件事,我不知道是谁的阴谋,但不论你们怎么说,崔冉都不是我杀的。”
秦汉申大喝一声道:“事到如今,你竟然还想狡辩,我现在就拿下你,带你去见五派师长,请他们定夺。”
见秦汉申要对孟离出手,廖谨言挡在孟离面前。“我看你们谁敢对孟离出手。”
秦汉申冰冷的目光凝视廖谨言,冷漠道:“廖谨言,这件事和你没关系,你若插手便视为共犯,到那时你可不要怪我对你不客气。”
“你以为我会怕你?”廖谨言不屑一顾,正要率先冲上去给秦汉申一记当头棒喝,却被孟离拉了下来。
孟离道:“师兄,这是我自己的事情,他们这些人也是冲着我来的,我不能牵连你们。”
此时的孟离仍保持着最后的理智,他很清楚,在对方人多势众的情况下,就算和师兄联手,也不会是对方的对手。
倒不如让师兄置身事外,免得跟他受罪。
此时,孟离倒是庆幸起自己让梁雪留在洞里的决定,如果梁雪知道他被冤枉,一定会控制不住,到那时就真的麻烦了。
小书亭
“来人,把孟离拿下!”秦汉申见时机已到,大喊一声。
人群中伍平和钱孟飞出,扑向孟离。
孟离自知已经到了生死存亡之际,立刻掏出一块玉符捏碎。
刹那间,罡气席卷,在他体表形成一道看不见的护体罡气。
得到罡气加持的孟离,少了几分后顾之忧,主动向飞来的二人迎了上去。
那二人一前一后,飞在前面的是伍平,早在上次进入五山镇的时候,孟离就已经跟伍平交过手,并不觉得对方能给自己造成压力。
木刀出鞘,孟离向先一步到来的伍平发起进攻,但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就在他攻向伍平的同时,一道速度极快的剑光突然从伍平身后袭来,落在他的身上。
剑光落在孟离身上,被护体的罡气挡住,孟离后退一步,看着长剑的主人,脸上露出凝重的表情。
这个叫钱孟的僵尸脸,实力绝不在秦汉申之下!
“这是金刚符?”
和其他
人关注的事情不同,当金刚门的弟子看到孟离硬接一剑而毫发无损时,忍不住发生一道惊呼。
邓思齐看向陆亮,问道:“师弟,孟离怎么会有咱们宗门的金刚符?”
“我也不太清楚。”陆亮表情复杂道:“之前我是把一枚金刚符卖给过他,但那枚金刚符只能抵挡八锻武者的攻击,孟离此时用出的这枚,明显要更强。”
他们哪里知道,孟离刚才捏碎的并不是什么金刚符,而是货真价实的金刚不灭符。
“你的意思是孟离掌握着其他金刚符的门路?”甘道民早就对孟离心怀不满,想要引导陆亮说出一个可怕的猜测。
陆亮硬着头皮道:“目前看来也只有这一个猜测。”
甘道民看向邓思齐,沉声道:“师兄,这个孟离有问题,我们必须要掌握在自己手里。”
“师弟说得没错。”邓思齐点了点头,继伍平和钱孟之后,也向孟离冲了过去。
这一场混战,众人各怀心思。
邓思齐想要控制住孟离,打探出金刚符的事情,伍平则是要借机报五山镇的一脚之仇,至于一手策划了此次事件的钱孟则是要将孟离逼入绝境。
看着越来越近的孟离,钱孟的思绪似乎回到许久以前。
记忆中,那是一座偏僻的渔村,在那里他受尽了孟离的羞辱,若非偷偷跑了出来,早就已经命丧黄泉。
从渔村跑出去后,他隐姓埋名,机缘巧合之下认了一个怪人做师父,拓骨拔筋,这才有了今天。
最近一年,他的修为突飞猛进,身材样貌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变得人不人鬼不鬼。
他所承受的痛苦,没有人可以想象。而这一切就是为了向孟离复仇。
本以为见到孟离会是很久以后的事情,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孟离竟然会来到休离宗,并且参加了药王试炼,这样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他当然不会放过。
“孟离,你我之间的账,是时候算一算了!”
手握长剑,钱孟将自己的真正实力全部施展出来,誓要与孟离一决高下。
孟离吃了亏,自然不会再和对方硬碰。况且,邓思齐正在从一旁赶来,若是让他们三人形成合围,他所要面临的局面将会更加危险。
以一敌三,孟离自认没有这个能力,面对这种情况,若不想束手就擒,唯一的办法就是逃离这个是非之地。
至于梁雪和廖谨言的安危,并不需要他去考虑,秦汉申等人的目标只有他一个人,只要他能逃走,其余两人自然会安然无恙。
毕竟在他们身后,还立着休离宗这棵大树。
不给三人合围的机会,孟离虚晃一刀,双腿用力在地面一蹬,以施展到极致的身法,摆脱了伍平和钱孟的纠缠。
“拦住他,别让他跑了。”宫羽大喊一声,便要提剑而上。
但是,已经决心一走了之的孟离,又怎么会给她这个机会,在摆脱三人合围的困境之后,迅速向山里跑去。
“你跑不了!”钱孟毫不犹豫,第一时间就追了上去。
伍平也想跟去,却被秦汉申拦了下来。
“秦师兄,为什么不让我跟着一起去?”伍平看着秦汉申,有些不解。
秦汉申望着登山而去的背影,冷笑道:“他自己的事,让他自己解决,我们帮到这里,已经仁至义尽了。”
第三百七十八章 银鼎法王
孟离之所以往山上跑,是因为山上的地势要比外面更加复杂,有利于他摆脱敌人的追击。
除了伍平被秦汉申阻拦,剩下的钱孟、邓思齐以及宫羽都追了出去。
然而将身法施展到极致的孟离又是何等迅疾?再加上他在半路又给自己用了一张敛息符,气血隐蔽,不到百丈距离,邓思齐和宫羽就失去了孟离的踪迹,只有钱孟仍在坚持。
山中道路复杂,再加上有敛息符帮孟离隐蔽踪迹,孟离自认为甩掉钱孟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然而奇怪的是,钱孟不知使了何种手段,竟能一直跟在他的后面,中间也曾丢失过几次。但每一次,钱孟都能找到正确的方向。
最终,孟离在一座悬崖边停下脚步。
他转过身,看着数丈之外的钱孟,诧异道:“如果我没有记错,你应该是新武派的钱孟,我很好奇,你究竟是怎么跟上我的?”
钱孟没有正面回答他这个问题,而是伸出一根手指。
不见他有何指示,一只飞虫便从孟离衣领里飞出,落在他的指尖上。而在他的衣袖里一只更大的飞虫正若隐若现。
“我跟的不是你,而是这只蛊虫。”
“子母飞虫!”见到飞虫,孟离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
子母飞虫,一子一母,子虫难查,母虫寻踪。
这一对蛊虫,子母同心,是江湖上专门用来追踪的一种蛊虫,以前孟离只是听说过,今天总算是见到了。
栽在一对虫子上,这是孟离怎么都不会想到的事情。不过,这也给他提了个醒,他的敛息符倒也不是毫无破绽。
“能够认出子母飞虫,说明你见识不浅。”钱孟将子母飞虫收起,伸手在长剑上一弹,剑鸣似龙吟,意峥嵘。
“孟离,阔别一年之久,我送给你的礼物,不知你是否喜欢。”
立于悬崖之上的孟离双手平放在身体两侧,这个站姿看似平淡无奇,实则已蓄势待发。
从对方的话语中,他听出了两个含义。
第一,崔冉的死很可能就是此人的手笔。
第二,他与此人早已认识。
可是,他们真的认识吗?
打量着那张枯瘦阴翳的面孔,孟离确定自己从未见过这此人。
况且,一年之前他才刚走出靠水镇,认识的武者更是屈指可数。
“你究竟是什么人?”
“我是什么人?”钱孟冷笑道:“老实讲,我从未想到有朝一日能从你嘴里听到这种话。你认不出我,可我却认得出你。哦不对,应该这样说,就算你化成灰,我也能认得出。”
在钱孟的话语中,孟离听出了极大的恨意,而这却让他更加迷茫。
这个人难道是在靠水镇时,他和李其峰帮官府抓过的罪人?
“想不起来了?难道你对我这个名字一点印象都没有?”钱孟的笑容愈发冷冽。
孟离喃喃道:“钱孟……钱孟……孟?孟钱?”
由钱孟这个名字出发,孟离很快便联想起一人,他的脑海也随之浮现出一个臃肿的身影。
看着对面枯瘦如柴,面色焦黄的男子,孟离实在无法将他们联系到一起。
“你是孟钱?这怎么可能?”
“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钱孟,哦不!应该是孟钱,他昂着头,居高临下地看着孟离道:“这一年来,我吃尽了苦头,就连形体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变成这副人不人鬼不鬼
的样子,而这一切全都是拜你所赐。”
孟离阴沉着脸道:“当初你背叛村庄,害死了那么多人,事到如今竟然还不知悔改,今日既然让我碰到了你,我便要为死去的那些人报仇。”
“报仇?可笑!”孟钱冷笑道:“孟离,你还以为我是以前的孟钱吗?今日的我早已经脱胎换骨。”
“废话少说,受死!”
一年前的孟钱,天赋平平,就连一流武者都不是,现如今却已跻身九锻。
短短一年时间,孟钱为什么会发生这种翻天覆地的变化,孟离不清楚,也不想弄清楚。现在的他只想尽快除掉眼前这个叛徒。
仇人相见,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自然不难想象。
一场生死决定正式开始。
手握木刀,孟离一步向前,只见刀光一闪,一道流萤光彩闪现而出。
“哼,雕虫小技!”
孟钱冷哼一声,横剑在前,以真气相冲,完全挡住刀斩流萤的威力,而后迅速出剑,以快剑反攻孟离。
一刀失手,孟离并不慌张,之前与孟钱交手时,他就察觉到对方剑法诡异,此时出招,自然多留了一个心眼。
剑出如雨,寒光四溅。
孟钱的剑法并不算多么高深,但却出剑极快,有一种让人胆寒的狠辣气息。
说不上剑走偏锋,但这样纯粹追求杀敌的剑法的确不常见,能够修炼这样的剑法,手底下的人命一定不会少。
孟离后撤一步,继而向前,接连三刀劈出,以快刀破快剑。
毫无间隙的刀法使出,果然打乱了孟钱的节奏,不得不暂时后撤,调整气息。
孟离久战沙场,对敌的经验何等丰富,自然不会给他重振旗鼓的机会,三连刀法出手之后,瞬接出刀见血,企图以纯粹的刀法技巧将对方压制。
刀光似血光。
孟离这一刀出手,没有半点余地,心里怕也抱着能将对方一刀击毙便是最好的想法。
可是,身负九锻境界的孟钱,又哪是那么容易消灭的?
只听孟钱大喝一声“破”,也不知他施展了何种招式,剑身上突然冒出一道强光,竟将孟离震退出去。
“九锻之上!”
孟离表情瞬间凝重,他倒是忘了,孟钱现如今的实力与秦汉申也相差无几。
这才一年多的时间,他究竟是怎么修炼的?
孟离震惊的表情让孟钱更加得意,大笑道:“这样你就怕了?我可还没拿出全部的实力!”
“谁不是呢?”孟离不甘示弱,立刻还以颜色,取出一张附兵符拍在木刀上。
得到附兵符的加持,孟离的实力再度拔升一个层次,达到九锻之上的第一个层级。
不过,能够秦汉申媲美的孟钱,实力自然不会简单,虽然没有达到九锻之上的第二个层级,却也距离这个层级不远,总体实力还是要比孟离强上一些。
刀光剑影之间,孟离渐渐落入下风。在境界的压制下,他无往不利的刀法再也发挥不出优势。
而在使用附兵符之后,他的时间便也跟着紧张起来。
随着时间流逝,他的心情渐渐变得急躁起来。
当初在孟家村,孟钱引来了良因和李平,害得孟家村死伤惨重,除了良因和李平,他最想手刃的就是孟钱。
但现在,他却不是对方的对手。
仇人就在眼前,却无能为力的感觉让他感到绝望。
而这也让他的刀法
在衔接过程中因慢了一拍,而出现一丝致命破绽。
孟钱察觉到了这个破绽,一招剑光似流光的剑法刺向孟离。
孟离的实力本就比孟钱差了一些,之前硬靠着刀法娴熟才能保持不败,这个时候失误简直致命,再想挽回也已经来不及了。
孟钱一击得手,一举将孟离手中的木刀挑飞,同时飞起一脚,将其踢落悬崖。
看了眼深不见底的悬崖,孟钱发出一阵畅快大笑,从这么高的位置掉下去,孟离必死无疑。
“解决了自己的事,接下来该去跟师父汇合了。”
笑罢之后,孟钱向东南方向眺望过去。
就连秦汉申都不知道,他除了新武派的身份,还有一个更加特殊的身份。
其实他是猎武派四王之一银鼎法王的弟子。
猎武派不是门派,而是一个神秘组织,意在猎取天下武道气运,是活在所有门派心里的一个噩梦,包括八大门派。
要知道,这个世上唯一能够让八大门派忌惮的除了南北两朝和六大魔头,便只有这猎武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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猎武派中,包括门主和四王,一共有五个塑命境。这股力量已经不弱于任何一个一流门派,更不要说这个组织之下所控制的那些二流门派。
两年前,新武派变革时,猎武派借机控制了新武派,主导这一切的便是孟钱的师父银鼎法王。
孟钱加入新武派,其目的就是配合他的师父猎捕药王精。
早在试炼开始之前银鼎法王便依靠塑命境的力量强行进入药王秘境,至于那些不翼而飞的灵木之种,自然也是他的手笔。
药王秘境中心,一株奇异的大树下,一个盘膝而坐的中年男子缓缓站起。
中年男子身形枯瘦,满头银发,左半张脸上纹着一个诡异的花纹,细看的话,便会发现那是一座小型的圆鼎。
男子脸上的花纹,具有非凡意义,同时也代表着他的身份。
毫无疑问,此人便是猎武派四王之一的银鼎法王。
此时,在银鼎法王脚下正堆积着大量的灵木之种,这些绿油油的种子,无一不是被吸光了精华,又瘪又皱。
“差不多了!”
满头银发的银鼎法王向眼前的大树看了一眼。
这棵奇异的大树顶端,生长着一枝奇异的花朵,花叶粉白,形似荷叶。
目光看向奇异花朵的银鼎法王身躯一震,恐怖的气息自他体内传来,使得背后的空间扭曲。
紧接着一座和他左面图纹一般的银色圆鼎自那扭曲空间中浮现出来。
圆鼎无盖,内部漆黑,仿佛一片无止境的深渊。
银鼎法王双手合十,轻喝一声“收”,只见鼎身一震,一股无可匹敌的吸力便自鼎内涌现。
呜……
空气在哀嚎,强大的吸力形成一道猛烈的狂风,大树顶端的奇异花朵在狂风的撕扯下摇摇欲坠,一个肉身雪白的灵药娃娃逐渐从树枝里被拉出来。
药王精,活着的灵草。
毫无疑问,这株白白嫩嫩的灵药娃娃便是药王精,它在狂风中挣扎,然而这一切都是徒劳。
最终,药王精还是被圆鼎吸了出来,不过就在它即将进入银鼎中时,头顶上的花叶突然闭合,而后一颗种子喷出,以极快的速度遁向远方。
银鼎法王并没有理会那远遁的种子,只是将银鼎一收,悠然而去。
至于他去往的方向,自然就是孟钱寻过来的方向。
第三百七十九章 崖下的人
深山中最危险的是什么?
答案是悬崖!
对孟离而言,坠崖不是一个好的体验,他这辈子都不想经历第二次。
悬崖底部,孟离看着对面的女子,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
“你怎么在这里?”
此时站在孟离对面的不是别人,正是昨日就已经失踪的薛素莹,只是后者失踪这件事,孟离并不知道。
“你能在这里,我为什么不行?”
薛素莹看向孟离的表情同样惊讶,就在刚才,她亲眼目睹了这个人是如何从天而降的。
孟离忙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千万不要惹女人,尤其是漂亮的女人,对此孟离深有体会。
毕竟,正是有了宫羽这个教训,他才会落到现在这个地步。
方才与孟钱交手,虽然最后被对方一脚踢中,但在关键时刻,孟离及时捏碎了一枚玉符,以护体罡气挡住了大部分威力,所以他并没有受到太重的伤势。
反倒是从悬崖上跌落,让他吃了不少的苦头。
正常情况下,从山崖跌落,必然是要落个粉身碎骨的下场。
孟钱能走得这么痛快,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但让他们都没有想到的是,悬崖下面的灵气,竟比外面还要充足。在孟离跌落一半的时候,峭壁上便已有藤蔓生长。
就是靠着这些藤蔓,孟离才安然落地。
“对了,我的木刀你有没有看到?”
孟离摸了把空空如也的刀鞘,露出一抹苦笑。
之前他的木刀被孟钱挑飞,先一步跌落悬崖,薛素莹身处崖底,也许会有所发现。
果然,薛素莹从身后摸出木刀,递给孟离。
“我刚才看了一眼,这把木刀损伤得可不轻!”
听说木刀出了问题,孟离心头一颤,连忙接过木刀仔细检查,果然在刀身上发现一条细微的裂纹。
看到刀身上的裂纹,孟离心疼得要命,这把木刀是母亲留给他的唯一一件遗物,不只是他的兵刃,更承载着他的思念。
现在木刀出了问题,这个打击,比他被孟钱打下悬崖要更加严重。
“你还好吧!”
见孟离神色异常,薛素莹出言安慰。
孟离道了一声谢,说道:“之前和新武派的钱孟交手,也许是在那时损坏的吧!”
他和孟钱的恩怨,暂时还不想告诉其他人,仍旧以钱孟来称呼。
薛素莹指着高不见顶的崖壁,说道:“所以说,你是被那个钱孟打下来的?”
“是的。”孟离苦笑着点了点头,虽然非常不想承认,但事实就是如此。
“钱孟跟我有些恩怨,这次他杀死崔冉,嫁祸给我,不仅是为了除掉我,更要我身败名裂。”
“崔冉死了?”
薛素莹闻言一惊,她才走了一天,竟然就发生了这么多事情。
“我虽然对崔冉没什么好感,却也有些同情他,毕竟,他成了这场阴谋的牺牲品。”
孟离收起木刀,打量过崖底的情况,对薛素莹笑道:“好巧啊!”
薛素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道:“你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孟离笑呵呵道:“如果你想说,我自然是不会阻拦你的。”
“你怎么也学会耍滑头了?”薛素莹哑然失笑。
“我只是不知道你愿不愿意与我分享。”孟离的表情忽然严肃起来。也许是薛素莹本身气质非凡,他在面对这个当今世上容貌能排入前三的女子时,总是会感到一丝压力。
“都是一些个人的事,倒也没有瞒你的必要。”薛素莹无所谓地摆了摆手,然后将她来到这里的目的娓娓道来。
作
为逍遥殿的重要一脉,薛素莹的父母都是逍遥殿的核心成员,在逍遥殿负责灵食的研究工作,早年的时候,他们为了调查药王精,曾进入过药王秘境。
这本是一件不足为道的小事,但当他们离开这里时,却接连遇到数次危机,最后更是在众人的视野中突然消失。
直觉告诉薛素莹,父母的失踪一定和药王秘境有关,而这座崖底就是父母进入秘境时的暂居之地,她希望通过对于这里的探查,找到父母失踪的线索。
“有什么可以帮你的吗?”听到薛素莹的故事,孟离颇有感触。
他的母亲已经去世,父亲则是生死不知,和薛素莹一样,都没有至亲的关爱。
薛素莹道:“我刚才在前面发现了一个山洞,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陪我去看看。”
“乐意之至!”
崖底的面积很大,为采光提供了良好的条件,两人顺着崖壁往前走,在阳光逐渐无法照射的位置,见到了薛素莹说的那个山洞。
因为阳光无法直接照射的缘故,山洞周围的环境有些潮湿,洞口的墙壁上,生长着大量苔藓。
“稍等!”
孟离拦下薛素莹,履行身为男子应该履行的义务,当先走入洞中。
潮湿的环境,让洞穴中的空气变得混杂,充斥着一股浓郁的霉味,哪怕孟离之前已经有了准备,仍是有些无法忍受。
取出一枚清风符,将往山洞中通入大量空气,直至洞中的空气有所缓解,他这才从里面走了出来。
“好了,可以进了。”
“谢谢!”
薛素莹道了一声谢,而后走入洞穴。
洞穴的面积并不大,光线虽然昏暗,却也没有到目不可视的地步。
两人在洞穴内转了一圈,在里面的角落里,果然发现了有人类居住的痕迹。
残存的篝火已经快要在时间的侵蚀下磨灭。在一旁的则是积满了大量灰尘的破败餐具。
这些还都是小东西,最让两人关注的则是一张树墩切割的简易桌子。
在桌面上,此时正放着一件被牛皮纸包裹的物体,看上去像是一本书。
孟离和薛素莹相视一眼,一起来到木桌前。
“我来还是你来?”孟离问道。
毫无疑问,牛皮纸里面的东西,应该就是薛素莹的父母所留。
薛素莹深吸一口气,平复心情后说道:“我自己来。”
她伸出双手,将牛皮纸打开。
纸里包着的是书,不过不是一本,而是两本。
这两本书,一本是灵草研究的记录,一本则是薛素莹父母留下的日记。
薛素莹将灵草记录放到一旁,自己则拿起日记观看起来。
无所事事的孟离忍不住好奇,将灵草记录拿了起来,这一看却是惊为天人。
薛素莹的父母,都是逍遥殿的灵食大师,他们研究的灵草记录,自然不会是一般的水准。
书中记录了很多灵草,有普通的灵草,也有极为稀有的珍品灵草,其中着重记录的就是十大灵草之一的药王精。
药王精,被誉为活着的灵草,其药力已然通灵,是武者不可多得的宝贝。
而此灵草最大的奇效,就是改善武者的天赋。这一点被薛氏夫妇着重提出。
服用药王精或者用药王精制作的灵食,都能改善练武之人的天赋,不仅耳聪目明,悟性也会大大提升。
孟离知道时间不多,只是粗略地看了一下,这时薛素莹也将手里的日记看完。她将日记扣在木桌上,脸色阴晴不定。
“发生什么事了?”
从薛素莹脸上,孟离察觉到不好的预感。
薛素莹沉声道:“出事了!情况比我想象得还
要严重。”
孟离目光下移,看向少女手下压着的那本日子,他很好奇日记上的内容,但理智却让他放弃了这个想法。
日记这种东西属于极为私密的个人物品,实在不适合他来翻阅。
好在薛素莹并没有让他久等,很快便为他心中的疑惑作出解答。
“你有没有听说过猎武道?”薛素莹看向孟离。
“猎武道?”孟离摇了摇头,问道:“你父母的失踪跟他们有关?”
薛素莹点了点头,说道:“猎武道是一个势力十分庞大的邪道组织,企图截取武道气运,巅峰江湖格局。我父母在进入秘境时,发现秘境中有人类生存的迹象,了解之后才知道竟是猎武道的人在打药王精的主意。为了不让猎武道得逞,他们把药王精封印起来,跑出了秘境。”
燃文
孟离结合薛素莹之前介绍的情况,推测道:“也就是说,猎武道怀恨在心,在你父母逃出秘境之后仍不罢休,不仅数次加害,还将他们掳了去?”
薛素莹沉声道:“不仅是为了报复,他们最主要的目的,还是为了得到解除封印的办法,你可能还不知道,我们靠灵木之种浇灌而来的药王精,只是药王精的分身,根本就不是真正的十大灵草。”
“现在你想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只能先等试炼结束。”薛素莹振奋精神道:“我这次进入秘境的目的至少达到了,只要顺着这条线索找下去,早晚能将他们救出来。”
“那我先在这里祝你好运。”
“多谢!”
孟离将灵药记录推到薛素莹身前,说道:“这是一个好东西,你收好。”
薛素莹笑了笑,又将那本书推了回去。
“我父母在日记中提到,要将这本灵草记录送给找到这里的有缘人,你既然陪这我找到这里,那便是他们说的有缘人!”
“真的要给我吗?”孟离喜出望外,忍不住将书本捧进怀里。
见此孟离如此诚实的身体,薛素莹哑然失笑。
目的既然已经达成,两人便没有继续留在崖底的必要。
只是想要离开崖底,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按照孟离原本的打算,原路返回是唯一的选择。
不过在这个时候,薛素莹却提出了另一条路。
据日记上记载,在悬崖下面并非毫无出路,在更深的地方,其实还隐藏着一条通往外面的通道。
只是这条通道非常狭窄,其中有一大半都在山体里,很不好走。
两人顺着提示,很快便找到通道。
只是就在他们快要出去的时候,薛素莹忽然犹豫了。
心中挣扎良久,薛素莹终于下定决心。她看向孟离,说道:“你一个人走吧!我想在这里多待一天。”
薛素莹许久不见父母,思念成疾,想要在父母住过的地方多待一会儿。睹物思人!
对于薛素莹的想法,孟离表示十分理解,想了想便决定一起留下。
以他现在的情况,藏在这里,反而能省去不少麻烦。
今天是试炼开始的第三天,他们在这里住一天,剩下的一天足够应对之后的情况。
就在孟离和我薛素莹在崖底住下的时候,悬崖外面却发生了一件大事。
随着试炼进行,各门派之间的矛盾逐渐暴露出来,尤其是崔冉的死,让他们的矛盾彻底激化。
其中最惨的除了死了一个人的黑白剑派,就是休离宗。
休离宗的三个人,被认定为凶手的孟离“畏罪潜逃”,剩下的两个也都被其他几派控制,半点自由都没有。
如无意外,这种情况会一直持续到试炼结束。
但是,一颗种子的出现,却打破了这个平衡。
第三百八十章 夺药
七月十日,药王试炼第四天。
这一日,天方微亮,一道强光突然从秘境中央传了过来,照亮整座秘境。
西北山脉的营地里,众人望着强光传来的方向,面色各异。
众所周知,药王秘境中央,就是秘境核心所在,贵为十大灵草之一的药王精,便生长在那核心之地。
此次进入药王秘境 ,灵木之种不翼而飞,众人对药王精早已不抱希望,此时异变出现,让他们心里再次燃起希望。
秦汉申势在必得,提议其他人负责看守休离宗的两人,自己则去打探究竟。
对于他这种吃独食的做法,其他几派自然不会同意,经过激烈探讨,大家决定一起前往。
经过半天时间,众人来到秘境中央。
这里是一片并不算茂密的树林,树林中央,就是那棵“寄居”着药王精的灵树。
并不算高大的灵树,不知发生了何种巨变,当众人到来时,灵树已经枯萎。
唯有树干中段,一颗拳头大的种子,仍旧油绿!
这颗种子就像会呼吸的生命,极富节奏地跳动中。
“这是什么?”
人群中不知谁问了一句。就是这一句,捅了马蜂窝。
树上的种子,像是听懂了他的问题,猛烈地颤抖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
众人心生疑问,屏住呼吸,不敢发出半点声响。
秦汉申似乎想到了什么,凌厉的双目紧紧注视着那颗“发疯”的种子。
渐渐地,一缕嫩芽从种子顶端钻了出来。
嫩芽由绿变粉,迅速壮大,变成荷叶状。
“我知道这是什么了!”秦汉申低呼一声。
然而这个问题已经不需要他回答。
继粉红色的荷叶出现后,一个圆圆的小脑袋出现在众人视野中。
“药王精!”
见到这棵从种子里钻出来的灵药娃娃,众人无不色变。
之前找不到灵木之种,还以为要与药王精无缘,哪里会想到,这灵草竟然自己长了出来!
药王试炼的目的就是药王精,如今药王精就在眼前,这个诱惑谁能抗拒?
各派之间好不容易形成的默契被瞬间打破,第一个出手的便是秦汉申。
不过药王精灵性十足,早在看到众人的时候就已经有了戒备,脖子一缩,又钻回了树里。
秦汉申没有在第一时间得手,再想出手,众人已经反应过来。
不仅金刚门和五韵宗挡在他面前,就连因为孟离而跟他们同仇敌忾的黑白剑派都没有犹豫。
“秦兄,你这样就过分了!药王精是大家一起发现,应该一起分享才是。”
“一起分享?哼!天材地宝有能者而居之,就凭你们也想跟我争。”
秦汉申仗着实力高强,根本不把众人放在眼里。但很快,他就为自己的自大付出了代价。
金刚门和黑白剑派联手,让他明白了什么叫双拳难敌四手。以一己之力面对两大门派,即便有伍平从旁策应,他也只能暂避锋芒。
秦汉申的失败,使得问题更加严重,五家门派各自提防,不论是谁,只要稍有异动,就会成为众矢之的。
局势僵持,梁雪和廖谨言则借着这个机会摆脱了秦汉申的等人的控制。
就这样,随着时间流逝,时间来到试炼的第五日。
第五日是药王试炼的最后一日。
面对即将结束的试炼,众人心中贪婪的野兽蠢蠢欲动,再也按压不住。
一场混战就此开始,新武派不知什么时候和金刚门达成合作,突然偷袭,打伤了黑白剑派和五韵宗的弟子。
迫于无奈,被摆了一道的黑白剑派和五韵宗只能退出竞争。
随着黑白剑派和五韵宗的退出,局势愈发明朗。
此次进入药王秘境的五家门派。休离宗因为个别原因放弃竞争,黑白剑派和五韵宗战败退出,现在剩下的就只有新武派和金刚门。
新武派虽然有秦汉申,但金刚门却是现如今五派中唯一保存着完整实力的队伍。
在派陆亮牵制伍平后,邓思齐和甘道民共同对战秦汉申,倒也勉强稳住了局势。
其实,对于少人这件事,秦汉申也有些莫名其妙。
之前钱孟去追孟离,在他看来应该是志在必得的事情,可不知为什么,两天过去,竟然半点消息都没有。
就好像失踪了一样。
钱孟失不失踪,秦汉申不关心,他真正想要确定的是孟离的生死。
能在战斗的时候分心考虑孟离的问题,这说明秦汉申并没有使出全力。
接下来秦汉申全力施为,将九锻之上第二层级的力量完全发挥,交手十数招,便将邓思齐和甘道民击伤。
邓思齐和甘道民被击伤,陆亮自知无力回天,只能放弃竞争。很快药王精便落在秦汉申手里。
“这一次,你终于是我的了!”
看着手里的药王精,秦汉申不禁回想起上一次试炼,那一次若非万子安突然突破,他又怎么与此物失之交臂。
不过,就在他认为万无一失的时候,忽听一人道:“放下药王精!”
秦汉申闻言一怔,向声音传来处看去,而后便见到一对男女从树林外走来,正是孟离和薛素莹。
孟离和薛素莹为什么会在这个时间出现在这里,还要从一天前说起。
一天前,也就是试炼第四天。在悬崖下面住了一天的孟离和薛素莹吃过早饭之后开始沿着通道向外走。
但让他们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条通道不仅难行,而且狭长,竟然一直通到秘境中央,他们花了一天的时间,还没走出通道。在天黑的时候迫不得已,只好在通道中睡了一晚,直到不久前才从通道里走出来。
刚一走出通道的二人,便发现这里传来的打斗声,赶过来后便有了眼前这一幕。
秦汉申见到孟离,脸色一变道:“你怎么会在这里钱孟呢?”
“钱孟是你们新武派的人,你问我干什么?”
孟钱没有和秦汉申汇合,的确让孟离感到一些意外,但他并没有深究。
薛素莹看到一旁重伤在地的柳英英和程双,脸色阴沉地看向秦汉申。
“我五韵宗的弟子是被你打伤的?”
秦汉申道:“公平竞争而已,没什么可大惊小怪的。”
薛素莹冷笑道:“好一个公平竞争!那你可别怪我对你不客气了。”
话音落下,薛素莹便闪身来到秦汉申身边,等到秦汉申反应过来,纤细的手掌已经拍了出去。
薛素莹的掌法深得逍遥殿真传,看上去轻飘飘的,实际上却威力不凡,秦汉申虽看到这一掌拍来,但却无法躲闪。
噗!
掌落如击峰。
薛素莹的纤纤玉手拍在秦汉申身上,就像是要撼动一座巨峰,秦汉申只觉得一股无可匹敌
的力量迎面而来,然后便抑制不住地倒飞出去。
“九锻之上第三层?”
孟离见到这一幕,眼中光彩一闪。秦汉申的实力他知道,妥妥的九锻之上第二层,薛素莹能够轻松击败秦汉申,自然要稳居之上。
一掌拍飞秦汉申,薛素莹就像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只见他把手一伸,说道:“把药王精拿过来。”
“你休想!”
虽然被薛素莹一掌拍得不轻,但秦汉申却不会这么轻易就放弃,身形一纵,便要向外面逃去。
从刚才那一掌来看,他想打过薛素莹已经是不可能了,更何况一旁还有个虎视眈眈的孟离。现在唯一能够保住药王精的方法,也就只有暂避锋芒了,只要他能坚持到试炼结束,药王精还是会落在他们新武派的口袋里。
秦汉申动身如风,将自己看家本领都使了出来。
“哼,不自量力!”薛素莹察觉到他的想法,发出一声冷哼,身形一动,紧接便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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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汉申自问身法不俗,可要比起从小就在逍遥殿长大的薛素莹,还是差了一些。
八大门派各具神功,其中逍遥殿的神功名为逍遥游神功,与此神功配套的还有一部游身功,几乎是除无痕宗之外最强的身法。
薛素莹身法一动,两人之间的差距便体现出来,薛素莹只是几个闪身,便赶到秦汉申身前,随后一掌挥出,拍在秦汉申脸上,将其扇飞出去。
“哎呦呦,这得多疼啊!”
孟离看着秦汉申脸上的红色掌印,摸了摸自己的脸,颇有种感同身受的感觉。
秦汉申有点懵,甚至还没意识到刚才发生了什么,他只是觉得眼前一花,还没有看清,便已被薛素莹击落。
“现在可以给我了吗?”
薛素莹来到秦汉申身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秦汉申,刚才那两次攻击,她用出了极为独特的手法,不仅重伤了秦汉申,更将他体内真气震散,使他毫无还手之力。
秦汉申好汉不吃眼前亏,刚要举手投降,可只来得及说出一个“我”字,便被飞奔而至的孟离一脚踢翻。
“我什么我,还不想投降是吧!”孟离指着秦汉申的鼻子,颐指气使道。
他才不管秦汉申刚才要说什么,先踢一脚出了气再说。
狗仗人势的东西!
秦汉申看着洋洋得意的孟离,心里别提有多气。
“看什么看,你还有脸看!”
意犹未尽的孟离又是一脚,将对秦汉申的怨气,全部发泄出来。
“别踢了,我投降。”
孟离这一脚算是将秦汉申踢怕了,士可杀不可辱,秦汉申并不知道孟离接下来会做出何等疯狂的事情来报复他。
“这就投降了,你可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孟离又踢了一脚,以此弥补他失望的心情。
“我师兄和师姐在哪?”他抓起秦汉申的衣领,问道。
秦汉申忙答道:“刚才趁乱跑掉了,你放心,他们两个都没事。”
“哼,算你识趣。”
孟离冷哼一声,一把将秦汉申推在地上,亲自动手将秦汉申身上的药王精搜了出来。
用手提着粉红色的叶子,孟离打量着眼前的灵药娃娃,兴致勃勃道:“这就是药王精?”
成熟的药王精约有手掌大小,乍看之下,就像一颗又白又胖的人参。
只是这“人参”会动、会哭,也会笑……
第三百八十一章 对质
活着的灵草,这个形容,入木三分。
孟离提着药王精,和灵药记录里所记载的内容相对照,无不一一对应,唯有一点有所差距。
书上记载的药王精,约有成人小臂大小,是眼前这只药王精的两到三倍。
出现这种事情,孟离并没有感到惊讶,从薛氏夫妇留下的日记中得知,当年他们在研究药王精的时候为了保护这一株稀世奇珍,曾将此灵草封禁在一棵灵树内。
如果他没有猜错,眼前这株药王精,应该是从本体上分裂下来的。
提着药王精,孟离如同献宝一般来到薛素莹面前。
“薛姑娘,这个给你。”
薛素莹笑道:“这株药王精还是你自己留着吧!”
“你不要?”孟离对薛素莹的反应有些意外。
药王精是十大灵草之一,又关系到此次试炼的结果,应该没有人会拒绝才对。
薛素莹没有解释原因,只是点了点头,让孟离自己收下。
孟离见她不是开玩笑,于是便将药王精收了起来。
众人见识到薛素莹的厉害之后,对这个结果也不敢说什么,只能服用事前准备好的丹药,尽快恢复伤势。
因为有柳英英和程双在,薛素莹无法离开,孟离索性也留了下来,一起照顾五韵宗的两位师姐。
反正有薛素莹这根大粗腿,其他几派也对他够不成威胁。
傍晚的时候,众人的伤势恢复,到了这个时候试炼基本已经结束,而后众人在薛素莹的组织下赶往秘境的进出口。
淡淡的月色下,秘境出口已经遥遥在望。在那光门浮立处,依稀能看到两道身影。
“廖师兄!梁师姐!”
孟离看到那两道身影,心神一振,立刻迎了出去。
因为没有参加混战,廖谨言和梁雪早早便来到此处,为的就是等待孟离的到来。
之前迫于四派的压力,孟离不得不一个人逃走,对于孟离的安危,他们十分担忧。
但让他们万万没有想到,最后,孟离竟然会随着“大部队”一起到来。
“师兄你没事吧?”梁雪见到孟离,格外担忧。
孟离笑道:“师姐放心,我不仅没事,还帮宗门抢到了药王精。”
“什么?你抢到药王精了?”廖谨言惊呼出声,不敢相信。
孟离笑道:“这件事还要感谢薛姑娘,具体的情况,等出去我再解释给你们听。”
廖谨言和梁雪真正关心的是孟离的安危,见他没有危险,便也没有多问。
当五派在光门前聚齐之后,众人看向薛素莹,等待着她的指示。
薛素莹看向秦汉申,问道:“你们新武派的钱孟怎么还没来?”
秦汉申看了孟离一眼,冷哼道:“我怎么知道?”
钱孟是追逐孟离而走,现在孟离回来了,钱孟却没有回来,谁知道是不是遭了孟离的毒手。
毕竟都这个时间了,钱孟若是能够回来,早就已经回来了。
“那就不等了!”薛素莹当机立断,开始指挥众人离开药王秘境。
药王秘境外,金刚寺后院。
五家门派的负责人,紧紧盯着秘境光门,等待着试炼最后的结果。
“时间应该差不多了!”
薛言霜抬头看了眼已经完成黑下来的夜空,轻轻说了一句。
寺院中凝重的氛围被打破后,封阴咯咯笑道:“大家不妨猜一猜,这次试炼谁会是最后的胜利者?”
梁师恩看向封阴,冷冷地道:“封长老不会是要自卖自夸吧?”
“我有这个意思吗?”封阴冷笑道:“在这金鸣城的地界,谁不知道排名第一的是你们休离宗,这次你们若是拿不到第一的成绩,这脸可就丢大了。”
“什么第一不第一,不过是虚名而已,我们休离宗的实力摆在那里,谁要不服可以先问问我手中的剑。”
见二人剑拔弩张,大有一言不合就要大打出手的架势,薛言霜连忙制止。
“二位何必大动干戈,结果马上出来,咱们拭目以待就是了。”
封阴不再理会梁师恩,而是看向薛言霜,笑呵呵问道:“薛宗主觉得休离宗这次还会不会是第一?”
薛言霜微微一笑,只说了一句“我不知道。”
话音落下不久,伏魔碑下的光门便发起一阵猛烈的颤抖,而后便有各派弟子鱼贯而出。
这些弟子若归巢之燕,刚一出现在寺院里,便回到各派师长身边。
孟离同梁雪、廖谨言来到梁师恩身后,将用布条捆扎结实的药王精交给梁师恩。
“师伯,这是我们在秘境里抢到的药王精。”
梁师恩接过药王精,确认无误后,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
“你们竟然真的成功了!”
在缺少万子安的情况下,这次试炼有多困难,梁师恩不会不知道,之前更是和掌门一致认为此行必危。
可让他没有想到,这三个年轻人还是给他带来了惊喜。
梁雪拉着梁师恩的衣袖,撒娇道:“爹爹,这个药王精可是孟离一个人抢来的,你可得让掌门师伯好好奖励他。”
梁师恩看向孟离,赞赏道:“做的好!”
孟离苦笑道:“其实是五韵宗的薛姑娘刻意相助,若非是她,我也不能把药王精从秦汉申手里抢来。”
“薛素莹没和你争?”对于薛素莹的身份,梁师恩也知道一些,所以他能一针见血,问出这个至关重要的问题。
孟离摇头道:“这也正是我奇怪的问题,我曾把药王精拿给她,她没有要。”
“没有要?”
梁师恩的目光向五韵宗看去,与此同时薛言霜也向这边看了过来,在见到后者脸上似笑非笑的目光后,他似乎明白了什么。
就在孟离三人向梁师恩汇报的同时,其他四家宗门也在向各派师长汇报试炼中遇到的情况。
其中,崔冉的死,引起了轩然大波。
听说爱徒被害,打击最大的莫过于宋明。
崔冉作为宋明的亲传弟子,一直被当做下一任的剑使来培养,两人情同父子,早已不分彼此。
听说害死崔冉的凶手是孟离,宋明立刻拔剑出鞘,气势汹汹地向孟离走来。
梁师恩察觉到异常,将宋明挡下,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看我们得到药王精,眼红了?”
宋明咬牙切齿道:“药王精算什么,你们休离宗若不还我徒弟一个公道,今天这事我跟你们没完。”
“什么意思?”
梁师恩眉头一皱,他和宋明
本就有仇,看到对方气势汹汹地走过来,还以为是要借题发挥,谁想竟是为了徒弟的事情,他的徒弟怎么了?
梁师恩环顾一周,没有发现崔冉的身影,心里更加疑惑。
孟离主动走出来道:“师伯,在试炼进行到第三天的时候,崔冉被人害死,他们这些人那着一些莫须有的证据,冤枉我杀害了崔冉。”
“那么,是你杀的吗?”梁师恩声音一沉。
孟离不卑不亢道:“弟子刚才说了,只是一些莫须有的罪名。”
“那就是他们冤枉你喽?”梁师恩手握长剑,目光愈发凌厉。
孟离像是一个有问必答的乖宝宝,毕恭毕敬道:“新武派的钱孟和弟子有些恩怨,他在追杀弟子的过程中曾亲口承认,崔冉的死是他一手所为,其目的就是为了陷害弟子。”
“岂有此理!”
本打算坐着看戏的新武派,在听到这句话后顿时坐不住了。
秦汉申走出人群,指着孟离鼻子气急败坏道:“姓孟的,你休要血口喷人,我师弟他大义凛然,为了替崔冉报仇,不惜以身犯险缉拿你,他现在没有回来,必然是遭了你的毒手。”
孟离冷笑道:“血口喷人的是你们才对,钱孟的实力你们很清楚,九段之上接近第二层,以我的实力怎么可能是他的对手?他这些话都是在将我打落悬崖之前亲口对我说的。若非在悬崖下碰到薛姑娘,我能不能活下来都是一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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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看向薛素莹,进行求证。
薛素莹点了点头,说道:“我见到孟离时,他的确正在悬崖上面往下掉。”
悬崖上面往下掉,这是什么形容?
孟离看着薛素莹,脸上发烫,这是一点面子都给啊!
“哼!”
梁师恩冷哼一声,为了表达心中的不满,右脚狠狠在地上一跺,刹那间,他脚下半尺厚的青石地砖寸寸龟裂。
“事到如今,你们还有什么话说?”
面对着怒火中烧的梁师恩,秦汉申心里气得直骂娘!
这个钱孟,平时发疯也就算了,怎么到了这种时候还不知收敛,栽赃陷害的事情那是能随便说的吗?简直蠢到家了。
关键时刻,还是封阴沉得住气,冷冷一笑道:“孟离说杀死崔冉的事情是钱孟亲口承认,要我看这只是孟离的一面之词,连个认证都没有,又算什么证据?难道有人亲眼看见钱孟杀人了吗?”
梁师恩梗着脖子反问道:“难道有人亲眼看到是孟离杀了崔冉?可笑!”
宋明气得要吐血,歇斯底里道:“你们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我的徒弟就这么白死了?”
秦汉申道:“孟离杀死崔冉,虽没有人证,但却留有物证。”
孟离不屑道:“如果你说的是那枚柳叶钉,我劝你最好不要拿出来贻笑大方。”
秦汉申道:“你怕了?”
孟离道:“进入秘境第一天,我的柳叶钉就丢了一枚,当时我还在奇怪,现在想想定是被钱孟藏了起来。”
“一面之词,谁知道你丢没丢?要照你这么说的话,我们这些人岂不都有可能是凶手?”
“我说了,凶手是钱孟。”
“够了!”宋明大吼一声,忽然看向宫羽和郑晓,说道:“你们的师兄死了,你们说说谁是凶手!”
第一
“你们说说谁是凶手!”
宋明将问题推给宫羽和郑晓。
宫羽对孟离恨之入骨,不假思索道:“是孟离,他在进入秘境第一天就和师兄起了冲突,一定是他怀恨在心,杀了师兄。”
“师姐,我觉得……”
郑晓似乎有不同的意见,刚要开口说些什么,便被宫羽一声大吼。
“你给我闭嘴!”
郑晓挣扎良久,最终没有将自己的看法说出来。
宋明看着孟离道:“不管害死崔冉的是不是你,你现在都是嫌疑最大的那个人,我必须将你带回去调查清楚。”
笔趣阁
“你敢!”梁师恩冷喝道:“宋明,你连我休离宗的人也敢碰,真是太自不量力了。”
宋明道:“药王试炼的规矩,杀人者必须以命偿命,孟离现在嫌疑最高,我带他回去调查,有什么问题吗?”
“是调查还是严刑逼供?”梁师恩冷笑道:“在没有拿出确切的证据之前,谁都不能动我休离宗的人。”
“什么意思?难道你们休离宗的人就要高人一等?”封阴站在宋明身后,愤愤不平道:“杀人偿命天经地义,孟离嫌疑这么大,凭什么不能查?”
“就凭我手中的剑!”梁师恩凝视二人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在想什么,就算你们两个联手,我梁师恩也不在乎。”
“咯咯咯,既然如此,我封老鬼今天就领教一下你梁大侠的高招。”
封阴双目一瞪,瞬间闪过一抹妖异的红光,只见他双手向内一扣,虚握成两只狰狞的鬼爪。
“封兄,我随你一同对付这个狂徒!”
宋明知道自己一个人打不过梁师恩,见封阴对梁师恩出手,立刻冲了上去。
两个人,一个鬼爪如钩,一个宝剑锋利,但在梁师恩眼里,却不过是跳梁小丑。
梁师恩看着迎面而来的二人,猛地在背在一拍,取出长剑。
“两个自不量力的蠢货,今天就让你们见识一下我梁师恩的厉害。”
长剑一出,剑意通天。
狂暴的剑气顿时从长剑上纷涌而出,形成一把磅礴大剑,向两人横扫而去。
如此震撼人心的一幕,让封阴和宋明瞬间变色,两人立刻停下脚步,竭尽全力地进行阻挡,但最后还是未能将这一剑的冲击挡下。
“怎么可能?我们两人联手,竟然还不是他的对手?”
宋明看着持剑而立的梁师恩,脸上露出惊疑不定的表情。
之前他与梁师恩交手过一次,很清楚后者的惊天剑有多强,原以为拉着封阴便能与之抗衡,没想到还是失败了。
就在梁师恩以惊天剑意击退封阴和宋明时,正在黑白棋馆下棋的老夫妇忽然停下手中的动作,向金刚寺所在的方向看去。
“老头子,如果我的感觉没有错,这应该是咱们焦家的惊天剑!”
老者将手中棋子放回棋盒,点头道:“如此惊人的剑意,错不了。”
“那就奇怪了,咱们焦家的惊天剑从不外传,怎么会在这里出现?”
老太婆面露疑惑之色,惊天剑并非只有焦家才有,黑白剑
派也有,只是没有人练成而已。
老者道:“你忘了,十七年前还有一个年轻人被赶出了黑白剑派,现在这个人也在这里。”
“你是说这惊天剑是他施展出来的?”
“是与不是,我们去看看不久知道了。”
两位老人说走就走,身法施展之间犹如腾云驾雾,转眼便来到金刚寺后院。
梁师恩一剑逞威,正要收回长剑,就见一对老年夫妇从天而降。
当这对老夫妇出现的时候,所有人都感受到一股巨大的压力,无法动弹。
夫妇二人走到梁师恩面前,问道:“刚才的惊天剑是你施展的?”
梁师恩恢复了一些行动能力,但他没有动,皱眉道:“你们是谁?”
老者道:“苍州焦家,你可知道?”
四大家族的名字,梁师恩又怎会不知,面色一变道:“你们是焦家的人?”
老者点点头道:“你应该知道焦家对惊天剑有多重视,黑白剑派中有规定,凡是能够练成惊天剑,都可以进入焦家修炼,不知你愿不愿意?”
梁师恩道:“可我早已不是黑白剑派的弟子。”
老妇人冷哼一声道:“我们焦家可没有这么迂腐。”
老者笑道:“我族海纳百川,愿筑剑道大厦,广庇天下剑子。你虽然不是黑白剑派的弟子,却还是惊天剑的传人,规定依然有效。”
“抱歉,我不想去!”
焦家是北梁的剑道世家,位列四大家族之一,族中高手层出不穷,在江湖中的地位不在八大门派之下。
焦家的招揽,不仅对梁师恩,对任何人来说,都是一个难得的机会。
但现在,梁师恩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不再想想了?”老者问。
“不想。”梁师恩摇头。
“真是不知好歹。”老妇人怒道:“老头子,你废那么多话干什么,直接把他绑走不就完了?我就不信区区一个休离宗,也敢找我们要人。”
老者苦笑道:“强扭的瓜不甜。”
“哼!”老妇人冷哼一声,不再多言。
老者取出一块焦家独有的令牌,交给梁师恩。
“你不想去,我们也不会勉强你,但你若是想通了,可以随时来找我。”
老者说完,便与老妇人飞身而去。
他们离开后,那股充斥在空气中的压力终于消失。众人的行动能力也随之恢复。
“刚才那就是焦家的无常二老?”
薛言霜看向一旁的邱慈,后者点了点头,神色有些无奈。
无常二老,喜怒无常。
焦家的这两位老前辈在江湖上久具盛名,号称双剑索命如无常,早在很久之前就已是塑命境。
无常二老的到来只是一个小插曲,但却打破了众人针锋相对的局面。尤其是宋明,心里最是憋屈。
毕竟,焦家是黑白剑派的老东家,而今无常二老看中梁师恩,他又怎敢发难?
梁师恩环顾众人,问道:“现在我可以走了吧!乌巢禅师呢?我们休离宗此次得到药王精,五派第一的位子应该不会变吧
?”
负责主持这次试炼的乌巢禅师早就被这里的阵仗吓到,不知跑到哪里去消灾解难。
薛言霜道:“五韵宗没有异议。”
梁师恩看向金刚门,问道:“你们呢?”
金刚门的人欲言又止,看着梁师恩以及梁师恩身后的孟离不知在想什么。
“怎么?有问题?”梁师恩的眉毛立了起来,一副一言不合就要拔剑的样子。
斑图眉头紧皱,他倒不是不同意,之所以纠结,完全是因为孟离。
试炼结束后,邓思齐三人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将孟离使用护体符箓的事情告诉可他。
那个护体符箓,比金刚符十分相似,让他不得不在意。
刚才封阴和宋明联手对抗梁师恩的时候,他本想趁水摸鱼,谁想到封阴和宋明竟败得如此之快,一点机会都没给他。
“我们金刚门也没有异议。”挣扎良久,斑图终于做出回答。虽然不甘,但也没有办法,毕竟梁师恩的实力摆在那里,除了出身八大门派的薛言霜,谁都不是对手。
“既然各位没有意见,那我休离宗就告辞了。”
得到五韵宗和金刚门的答复,梁师恩不再久留,至于新武派和黑白剑派的意见,他连问都没问。
夜路漫漫,梁师恩为了避免夜长梦多,出了金刚寺后,便带着众人直接出镇,奔向宗门。
急行一夜,天亮的时候,一行四人终于回到休离宗。
休离宗大门前人群拥挤,不知从哪里得到消息的吕义行,带着休离宗全体师生进行迎接。
梁师恩带着孟离三人登上山门,然后便被这壮阔的场景震撼到。
吕义仁走出人群,来到梁师恩面前。
“师弟辛苦了。”
梁师恩哭笑不得道:“掌门师兄这是算到我会在这个时间回来?”
吕义仁道:“药王试炼竞争激烈,即便结束也会有不少矛盾,我猜你为了保护这几个孩子,会在试炼结束后立刻返程。”
“知我者,掌门师兄也!”梁师恩哈哈大笑道:“那你再猜猜,我们这次取得了什么成绩?”
吕义仁沉默片刻,语重心长道:“成绩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能平安归来。”
梁师恩神色黯然道:“掌门师兄这是对我们没有信心?”
“并非如此。”吕义仁摇头道:“咱们休离宗的情况你应该清楚,和其他门派相比几乎没有优势,更何况新武派那边还有一个秦汉申,莫说是第一,就算是第二、第三,我都要谢天谢地了。”
“如果拿到第一又如何?”梁师恩微微一笑,可他的话,却让吕义仁心头一惊。
“梁师弟,你的意思是……”
梁师恩忽然面向山门前数百人,振臂一呼道:“各位同门,此次药王试炼,咱们休离宗,第一!五派排名,咱们休离宗,还是第一!”
“第一!第一!第一……”
人群一阵欢呼,在众人齐声呐喊下,整座山间都会回荡起“第一”二字。
正在山脚下垦田的离山村民们,听到响彻山间的呼喊声,纷纷抬起头,露出疑惑的表情。
第三百八十三章 新刀
掌门大殿。
吕义仁设宴为梁师恩四人庆功,在一旁作陪的分别是虚若谷、骆长安等几位长老。
大殿正上方,吕义仁看着对面的梁师恩,以及梁师恩身旁的三位年轻人,举起酒杯道:“梁师弟,我万万没有想到,此次试炼你们竟然会给宗门带来这么大的惊喜。我在这里,先敬你们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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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旁作陪的倪彩萍捂嘴轻笑道:“掌门师兄今天这是怎么了?平时不是让我们少饮酒吗?”
吕义仁哈哈一笑道:“这次情况特殊,值得庆祝一下。”
梁师恩一手端起酒杯,一手指着孟离三人说道:“要说功劳,其实我也没有做什么,关键还是这三个孩子。尤其是孟离,功不可没。”
吕义仁目中光彩一闪,意外道:“哦?这我可要听听了。”
梁雪委屈道:“掌门师伯不知道,我们这次试炼十分凶险,新武派和黑白剑派更是联合起来冤枉我们,为了这事,师弟不知吃了多少苦,就连那把木刀都差点毁掉。”
“还有这样的事?”
吕义仁拍案而起,来到孟离面前,伸出一只手道:“把你的木刀给我看看。”
孟离连忙起身,取出木刀,放在吕义仁手上。
吕义仁将木刀拿到眼前,待看到那一丝裂痕时,神色阴沉下来。
“新武派还有黑白剑派,真是岂有此理!”
孟离苦笑道:“此时已经过去,掌门不必为此动怒。”
“你是我休离宗的弟子,他们动你,就是动我休离宗,我又如何不怒?”
吕义仁冷哼一声,看向孟离时,目光便又柔和下来,他将木刀还给孟离,在后者肩上拍了拍,欣慰道:“也是为难你了。”
孟离挺胸抬头,大声道:“为宗门尽责,是弟子的本分。”
“好好好!”吕义仁连叫三声好,对万阳道:“宴会结束后,带你的徒弟去宝库取一把二次铸灵的宝刀,贡献度在我身上扣。”
万阳起身,双手抱拳道:“多谢师兄。”
二次铸灵的宝器,每一件都是宗门的宝贝,就算有贡献度,也不是想换就能换的,必须要征得宗门同意。
酒过三巡,倪彩萍以不胜酒力为借口带着药王精悄悄溜走。
对于这一点,不论是吕义仁还是几位长老,都没有阻拦。
他们很清楚,负责将药王精炼制成药的倪彩萍,将会在接下来几天,成为休离宗里最忙碌的人。
之后,吕义仁和虚若谷也以有要事需要处理为由,提前离开。
骆长安和万阳都是极为贪杯之人,平时碍于吕义仁的管理,不敢多饮。如今碰到机会,自然要喝个痛快。
梁师恩自律,平时极少饮酒,但他是被宴请的对象,也无法离席。
一番畅饮之后,宴会终于结束。
而后,酒足饭饱的万阳,带着孟离来到宗门宝库。
自从进入宗门,孟离还没有进入过宗门宝库,在此之前他甚至听都没有听说过。
宴会上,当得知宗门宝库的消息时,孟离本以为,这座宝库应该也是万物堂的产物,由掌管宗门物资的倪彩萍负责。
然而事实却并非如此。
孟离最后来到的地方也不是万物堂,而是机武殿。
这一次,坐镇在机武殿的不再是石尧,而是虚若谷。这位休离宗的大长老,显然是在刻意等待他们的到来。
在看到师徒二人之后,他只说了句“跟我来”,然后便带着二人向后院走去。
机武殿后院,虚若谷停在一座铜铸的厚重大门前。
他将钥匙交给万阳,神情复杂道:“前面就是宝库大门,你们挑完之后自己把门关上,我就不进去了。”
万阳见他神色异常,轻声问道:“师兄是哪里不舒服吗?”
“我没有不舒服。”虚若谷摇了摇头,苦笑道:“只是有些感慨而已。”
“感慨?”万阳听他这么一说,心里更加疑惑了。
虚若谷看向孟离,叹道:“事实证明,我看人的眼光的确不怎么样。孟离你做得很好,希望你以后也能如此。”
孟离站直身体,态度诚恳道:“弟子一定竭尽所能,不给师父和宗门丢脸。”
如果让孟离在宗门中选一个最忌惮的人,这个人一定会是虚若谷。
从他进入宗门的第一天,这位在宗门中举足轻重的大长老就对他怀有成见,虽然没有刻意针,却给他带来了不小的压力。
但从对方现在的态度来看,似乎已经对他不再敌视。
“师父,大长老是不是认可我了?”
孟离看着渐渐走远的虚若谷,心里思考着以后要不要给这位位高权重的大长老送些礼,以便将他们的关系巩固一下。
万阳伸手在孟离脑袋上一敲,哭笑不得道:“你当你大师伯真的是小肚鸡肠的人?虚若谷,虚怀若谷,他心里装的从来都不是个人恩怨,而是宗门大业,这一点你以后会慢慢了解的。”
“是,徒儿知道了!”
孟离低下头,作出虚心受教的样子,心里想要给虚若谷送礼的想法也在此时烟消云散。
以虚若谷的性格,这礼送了也是白送。
接下来,万阳打开铜铸大门,将孟离带进宝库。
休离宗的宝库,陈列着宗门最宝贵的物品,其中以铸灵的宝器为最,占到宝库总量的八成以上。
刀枪剑戟,一类兵器应有尽有。
万阳轻车熟路,带着孟离来到摆放刀类兵刃的货架前。
这是一座和孟离差不多高的货架,上下总共两层,在最底层的下面是四根半尺高的柜腿。
万阳指着上层货架上的刀兵说道:“这里全部都是两铸的宝刀,你挑一件吧!”
孟离没有推辞。
与孟钱一战,他的木刀损伤严重,随时都有可能破碎。
这种情况下,再用木刀来战斗,实在不是一件明智的事情。
况且,木刀还是母亲留给他的遗物,意义重大,他也舍不得让木刀破碎。
留着睹目思人难道不好吗?
货架上的二铸宝刀并不多,只有寥寥六把,其中还四把奇形刀刃,不是过大就是过小,根本不适合孟离的战斗习性。
换而言之,他能够挑选的对象就只有两把。
孟离既来之则安之,将那两把符合条件的宝刀拿起,一左一右相互比较。
这两把宝刀,一把是铁刀,一把是钢刀,从威力上来看,都要比孟离之前用的木刀强出一筹。
威力上相差无几,
而他现在要做的就是从中选取最合适自己的那一把。
孟离将这两把宝刀分别挥动,感受着出刀时,刀身传来的细微变化。
静默良久,而后作出了自己的选择。
“我选择这把铁刀。”
孟离将钢刀放在架子上,独独留下那把卖相要差上一些的铁刀。
不论是外形、重量,还是刀的手感。这把铁刀,更加贴近自己之前用过的木刀,能够让他更快适应。
万阳没有问他选择这把刀的理由,只是点了点头,说了一个“好”字,而后便将孟离领出宝库。
他晃了晃钥匙,对孟离说道:“你自己先回刑法堂,我再到你大师伯那里去一趟。”
孟离双手抱拳,说了一声“徒儿告退。”然后便顺着西北方向的小路回到刑法堂。
刑法堂大门外,赵简之双拳紧握,神情亢奋地来回踱步。
之前刚要进门,便被他拦下来的廖谨言,见他这般模样,无奈道:“赵师弟,你能不能休息一下,小师弟他随师父取刀去了,还要等一会儿才能回来。”
赵简之小跑到门前,坐在廖谨言身边,嬉皮笑脸道:“廖师兄,你说小师弟这次为宗门立下大功,我作为他的亲师兄,是不是也能跟着沾点光?”
“亲师兄?”廖谨言打量着赵简之,神情戒备地问道:“你想干什么?”
赵简之道:“我听说这次你们带回来一整棵药王精,按照往年的药量推算,倪师叔那边应该能炼出五六颗药王丹,小师弟、你还有梁师妹是没跑了,我是不是也能弄一颗?”
“原来你打的是这个主意!”廖谨言恍然大悟,可这面色也变得凝重起来。
药王丹可不是那么好得的!
往年的药王试炼,因为要靠灵木之种进行分配,没有一家能够独享药王精。
就连上一次试炼,大师兄大发神威,也还是只为宗门争取了两颗药王丹,分别给了万子安和劳苦功高的石尧。
此次药王试炼,不知什么原因,灵木之种全部消失,也是在机缘巧合之下,这棵药王精才落在他们休离宗的口袋里。
赵简之道:“以孟离的功劳,还有他和倪师叔的关系,应该能帮我争取一颗吧?”
廖谨言道:“这我可说不好。”
“别说不好呀!”赵简之小脸一苦,可怜道:“师兄你也知道,以我现在这个天赋,想要在二十岁之前突破纳气境,根本就是难如登天,如果没有药王丹提升天赋,我这一辈子都别想踏足武道之巅。”
廖谨言没有说话,而是目不转睛地盯着赵简之看。
赵简之被他看得不习惯,摸着脸道:“师兄你在看什么,我脸上有东西吗?”
廖谨言点了点头,说了两个字:“野心。”
“啊?什么?”赵简之没有听明白。
廖谨言伸手在赵简之脑袋上拍了一下,说道:“我想不到,你这家伙还有这种野心,竟然连纳气境都看不上。掌门、师父以及几位长老,他们不都是纳气境吗?”
赵简之摸着脑袋尴尬道:“师兄我不是这个意思,你也知道,大师兄突破纳气境,是咱们休离宗第一个在二十岁前突破到纳气境的弟子,以后塑命可期,作为誓要振兴休离宗的一份子,我又怎么能够落后?”
第三百八十四章 藏功楼
廖谨言默默看向赵简之,依稀记起年幼时与这位师弟促膝长谈的情景。
那时,他们曾不止一次提到要振兴宗门,举毕生之力将休离宗发展成与八大门派并列的第九派!
长大了,才知道自己有多么无知,心里那团火,自然而然也就灭了,可看赵师弟这个样子,心里的那团火似乎依旧在燃烧。
廖谨言突然伸出一只手,斩钉截铁道:“师弟,不论此事能不能成,我都一定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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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简之伸手与廖谨言相握,感动道:“多谢师兄。”
刚刚从机武殿走来的孟离恰巧看到这一幕,疑惑道:“两位师兄,你们在这里干什么?”
他看着二人,目光渐渐由疑惑变为怀疑,两个大男人,没事在这瞎感动什么?
“孟师弟,你终于回来了。”赵简之见到孟离,立刻抛下惺惺相惜的廖谨言,飞奔到孟离面前。
孟离被他热情的样子吓退,警惕道:“赵师兄,你有什么事直说就是,不用这么热情。”
“有你这句话,那我就不客气了……”
随后,赵简之将他刚才跟廖谨言说的那些话,又说了一遍。
“你的意思是想让我帮你要一颗药王精炼制的丹药?”
思索着赵简之说的那些话,孟离最后作出总结。
“药王丹,是药王丹!嘿嘿!”
“那好,我试试!”见赵简之如此渴望,孟离实在不忍拒绝,便将他这个要求答应下来。
赵简之还是有良心的,说道:“师弟你尽力而为就是了,若事不可违,便不要勉强。”
孟离点点头道:“师兄放心。”
结束了药王试炼的旅程,孟离的日子终于有了一丝难得的悠闲。
告别赵简之和廖谨言,先是美美睡上一觉,第二天睡醒之后,便只身来到万物堂。
万物堂的大厅门,蓝宝儿百无聊赖地坐在柜台前,见孟离到来,眼中精光一闪,兴致勃勃地从柜台后面走了过来。
“孟师弟,还是你好啊!刚回来第一天就来看我。”
孟离哭笑不得道:“宝儿师姐,你这是有多无聊?我要说我不小心从这里经过,你会不会揍我?”
蓝宝儿双手抱在胸前,冷着脸道:“揍你倒是不会,但是我会宰了你。”
“那好吧!”孟离耸了耸肩,问道:“倪师伯呢?”
“你要找我师父?”蓝宝儿有些意外,而后幸灾乐祸道:“那你恐怕要白跑一趟了!”
“什么意思?”孟离扒头向万物堂里面看去,静悄悄的,什么都看不到
蓝宝儿道:“别看了,师父正在炼制药王丹,没时间见你。”
“我怎么把这事给忘了!”孟离伸手在额头上一拍,暗自苦笑。
昨天倪师伯提前退席,看来就是在为制作药王丹做准备。
同为灵食师,孟离对倪彩萍的心情非常理解,也知道现在不是打扰的时候。
他问道:“炼制药王丹大概需要多长时间?”
蓝宝儿用手指算了算,说道:“三天吧!药王丹的重要性不比其他丹药,炼制的过程中师父会非常小心。”
“那好,我三天以后再过来。”
孟离转身要走,又听蓝宝儿道:“这就走了?”
“师姐还有什么事吗?”孟离问。
蓝宝儿埋怨道:“你们这次试炼,灵草什么的没少弄吧!怎么也不知道救济一下你师姐我?”
“师姐还需要救济?”孟
离哭笑不得。
蓝宝儿无奈道:“我这也是为了万物堂,药王秘境中灵草丰富,有很多是咱们后山秘境没有的资源。你放心,我会用贡献度来跟你回购,不让你吃亏。”
有一件事孟离不知道,每次药王试炼,其实也是宗门补充资源的一个机会,往届参加试炼的弟子,最后都会将秘境中收集的灵草出售给万物堂。
蓝宝儿刚才之所以无聊,其实就是在等孟离三人上门。
听说要为宗门补充资源,孟离没有犹豫,立刻将此行所得的灵草上交,想了想又将那本灵药记录拿了出来。
“师姐,这是我在药王秘境里得到的一本有关灵草的书,你帮我拿给师叔。”
“有关灵草的书?”蓝宝儿接过灵草记录,问道:“我可以看吗?”
“当然可以!”
这本书本来就是送给倪彩萍和蓝宝儿看的,蓝宝儿想看自然没有问题。
蓝宝儿收起灵草记录,笑嘻嘻道:“还是师弟好啊!师弟你放心,就算冲着这本书的面子,我也会支持你和梁雪的。”
“支持我和梁师姐?”孟离眼前一亮道:“难道宗门又要发布什么任务了?”
蓝宝儿白眼一翻,无语道:“你这家伙怎么回事?做人不是挺精明的吗?怎么一到……”
说到这里,欲言又止,摆摆手道:“算了,不说这个了!”
离开万物堂时,孟离心里仍然有些莫名其妙,不知道蓝宝儿要说的是什么。
顺着山路漫无目的地一直走,等到回过神来,人已经来到讲武堂的大门前。
看着厚重的大门,感受到上面传来的肃穆气息,孟离不禁心生感慨。
自从将灵食面的生意交给万物堂,他还是第一次回到这里。
一股熟悉的香气从大门内飘了出来。
闻到这股香气,孟离会心一笑,而后便走了进去。
讲武堂大院的一个角落里,一座简陋的面摊被马上就要去上课的弟子们团团围住。
之前孟离闻到的香气,便是从那里传来。
透过人群,依稀能在面摊里面看到两道身影,不是王明柯和唐元浩又能是谁?
孟离推开人群,走了进去,取出一枚贡献硬币,啪地拍在桌子上。
“老板,来一碗灵食面!”
“什么老板,都是打工的,兄弟要是看得起,就喊我一声老王吧!”
正准备收账的王明柯,抬头一看,顿时愣在原地。
“孟,孟离?”
“看到我很惊讶吗?”孟离哭笑不得道。
“没,没有。”王明柯摇了摇头,对一旁负责煮面的唐元浩道:“老唐你快看,孟离回来了!”
听说孟离回来了,唐元浩立刻放下手中的工作,走过来道:“昨日你们凯旋而归,我和王明柯还去山门迎接了,不过我们站的位置比较靠后,你应该看不见。”
孟离笑道:“没事,你们的心意我已经感受到了。”
王明柯端起两个空碗,笑道:“怎么样?要不要来回顾一下以前的美好时光?”
“来就来!”孟离热血沸腾,挽起袖子道:“老唐,你陪老王去收账,煮面的工作交给我!”
三人各自分工,仿佛又回到从前的光景。
在卖面的过程中,孟离了解到王明柯和唐元浩的现状。
自从将灵食面交给万物堂之后,他们两人便被分发了一个贩卖灵食面的长期任务。
每天十个贡献度的奖
励虽然不是很多,却足以应付他们的日常开销,关键是卖面耗费的时间并不多,每天都能节省出大量的时间来进行修炼。
据王明柯说,他和唐元浩都已突破到第八锻,已被宗门列为重点关注的弟子。对此,他们都表示非常满足。
和朋友相聚的时光总是短暂的,王明柯和唐元浩毕竟要去参加讲武堂的课程,无法久留。
告别王唐二人后,孟离看着口袋里的贡献度犯起了愁。
他现在是万物堂的专属贵宾,贡献度这种东西几乎用不上,原本他想将这些刚从蓝宝儿手里收过来的贡献度送给王明柯和唐元浩。
但他们两人都是极为要强的人,并没有接受他的好意。
“要怎么处理呢?”
就在孟离为此感到头疼的时候,讲武堂后院,一座独特的三层楼塔引起了他的注意。
“对啊!我可以用这些贡献度来换取刀法!”
讲武堂是宗门内学习功法的地方,宗门内编辑成册的功法,平时也都存放于此。
而那座名为“藏功楼”的三层楼塔,就是存放功法典籍的地方。
进入休离宗数月之久,对宗门内的条条框框,孟离都已基本掌握。
在宗门中,想要学习功法,不论是刀法、剑法,抑或其他,大致就分为两个途径。
其一,便是在讲武堂内慢慢熬,进行系统的学习。
其二,则是多多完成总门内发布的任务,凭借积累出来的贡献度到藏功楼内换取。
对于所有宗门而言,功法便是如同命脉一般的存在。诸如八大门派之流,便都是依靠神功功法,这才能成就今日的成就。
功法是底蕴,决定了一个宗门的高度,作为一个顶尖的二流宗门,同其他宗门一样,休离宗对功法也非常重视,与人才视若同等。
在休离宗中生活久的弟子都知道,宗门中一共有三大禁地,除了后山秘境和宗门宝库,便是这专门为收集功法而建的藏功楼。平时由骆长安全权看守。
经过数十年的完善,藏功楼内的功法已不下千部,其中两三成都是世所罕见的一流功法。
孟离的目标就是这些一流功法中的刀法。
集百家之长,独辟一径,这就是孟离为自己的刀法之路,所定下的最终目标。
从藏功楼离开时,他的手中已多了两部一流刀法。
这两部刀法,一部名为烈火刀法,一部名为狂风刀法,都是大开大合的刚猛招数,对他目前的刀法有很大的启导意义。
抱着两本秘籍,美滋滋地回到刑法堂。刚一走进大门,便被从一旁飞扑出来的赵简之拦住去路。
“师弟,你回来了!”
赵简之搂着孟离的肩膀,神态殷勤。
孟离将赵简之手臂推开,无奈道:“师兄你这是干什么?吓了我一跳。”
“哈哈哈……抱歉!”赵简之尴尬一笑道:“师弟你刚才出去,是不是帮我去问药王丹的事情了?”
孟离点了点头。
赵简之紧张道:“结果呢?师叔答应了吗?”
孟离苦笑道:“倪师叔正在炼制药王丹,我暂时还见不到。不过我已经打听清楚,三天之后药王丹出炉,到那时我再去帮你问一下。”
“还要再等三天?”赵简之一阵失落,紧接又恢复如初,笑道:“没事,我不急。”
孟离理解赵简之的心情,安慰道:“师兄放心,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一定尽力。”
第三百八十五章 无奈
赵简之打量着孟离,心里想着是不是要请这位劳苦功高的小师弟吃上一顿大餐。
可在想到那美味可口的灵食面时,便又打消了这个不成熟想法。与此同时,孟离手中拿着的两本秘籍,却引起了他的注意。
“这是什么?”他指着那两本秘籍问道。
“哦,这个啊……”孟离将手中的秘籍递给赵简之,说道:“这是我刚刚在藏功楼兑换来的刀法。”
“烈火刀法,狂风刀法,都是一流刀法,嗯……不错不错!”
赵简之接过秘籍,随便翻了翻,然而又将秘籍还给孟离。
他虽然也用刀,却是主攻轻巧一脉,这两部刀法并不适合他。
孟离将秘籍收好,问道:“廖师兄呢?怎么没有见到他?”
赵简之忽然凑到孟离面前,压低声音道:“这次你们回来,廖师兄似乎受了不小的刺激,昨天刚跟我说完没有保护好你,今天就给自己加练去了。”
“加练?”
赵简之道:“到后山闭关去了,短时间内我们应该看不见他了。”
得知廖谨言因为自己而内疚,孟离心里很不是滋味。
当日在药王秘境,新武派、黑白剑派以及金刚门,三家门派共同针对他,就算廖谨言实力再强,也无济于事。
不过,廖师兄就是这种性格,虽然什么都不说,却已经把责任放在自己身上。
当初廖谨言亲眼看着孟离被秦汉申等人迫害却无能为力,这就好像是在他心头割肉。好在最后孟离平安无事,可即便如此,他也一直自责到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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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离让赵简之传话,如果见到廖师兄,让他对此事不要太在意。
回到房间后,孟离开始研究刚刚换回来的刀法。
江湖中有武册评定等级,将功法分了个三六九等,其中最广为人知的便是那所谓的一流、二流和三流。
刀法亦是如此,好的刀法先入品,由此往上便是三流、二流,再入一流。
能够排入一流的刀法,威力自然不会弱,修习起来,往往都费时费力。
就拿孟离自己来说,每天练刀至少数万次,千锤百炼,无一日懈怠。
想要学好这两套刀法,必须投注大量的精力和时间,一招接一招地反复练习。
将修炼付诸行动之上,身体力行,这才是学武最重要的一点。
不过话又说回来,学习刀法真正应该去地方应该是讲武堂。孟离现在回到自己的房间,摆明了是不想在这两部刀法上浪费太多的时间。
取其精华去其糟粕,这才是孟离下一阶段需要努力的方向。
好的刀法,即便再好那也是别人的刀法,其中的精锐难以发挥,唯有变成自己的刀法,才能如臂指使。
存乎于技,发乎于心,天下的道理莫过于此。
还记得未出靠水镇时,他的第一位恩师燕行观曾经说过,刀法不在多,而在精。
可什么是精,又怎么去精,则是孟离需要不断去克服的问题。
对现在的孟离而言,最好的办法就是多读多看,触类旁通。
此时摆在面前的两部刀法,不过是一个开始,在此之后,他还要用更多的贡献度兑换更多的刀法。
接下来的三天,孟离都在研习刀法的时间中度过。
第三天一
早,孟离收起刀法秘籍,在赵简之满怀期待的眼神中向万物堂走去。
万物堂一如往日般清冷,只是相比以往,多了几位贵客。
吕义仁、虚若谷、骆长安、梁师恩,以及自己的恩师万阳,此时正齐聚一堂,全部挤在万物堂的大殿里。
一早便胸怀壮志的孟离,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碰到的竟然会是这么一个场景,顿时惊出一身的冷汗。
“抱歉,打扰了!”
见到几位前辈,孟离行礼之后,立刻就要溜之大吉,休离宗所有的长老齐聚一堂,就算是傻子也能看出其中的问题。
但有些时候,想走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刚刚练完药王丹的倪彩萍见到孟离,忽然叫住了他,笑道:“之前宝儿将你那本灵草记录拿给我看,我看完之后深受启发,尤其是有关药王精的记载,对我炼制药王丹起到了很大帮助。”
孟离苦着脸道:“师叔不必客气,这些都是弟子应该做的事情。”
倪彩萍笑道:“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孟离环顾四周,见众长辈投来目光,顿时感受到犹如重山一般的压力。
“额……弟子能等等再说吗?”
倪彩萍道:“三天前你就来找我,今日一早你又再次到来,必然是有十分重要的事情,正好长辈们都在,你就说出来听听!”
万阳瞪着孟离,只说了一个字。
“说!”
孟离苦笑道:“弟子是想帮赵师兄问问药王丹的事。”
“是赵简之让你来的?”万阳眉毛一挑,面色顿时沉了下来。
他们几人来此,正是要谈药王丹分配的事情,没想到屁股还没坐热,下面的人就已经坐不住了。实在丢人。
孟离苦着脸道:“赵师兄不甘人后,愿意用所有的贡献度换取一颗药王丹。”
“他愿意?那也得要轮得到他才行。”万阳看向吕义仁,说道:“掌门师兄,还是你来说吧!”
吕义仁看向孟离,轻叹道:“孟离啊!这次你怕是要白跑一趟了!”
孟离心里咯噔一跳,急忙问道:“是药王丹炼制失败了吗?”
吕义仁摇了摇头,说道:“不,药王丹的炼制非常成功,你倪师叔刚才也说了,你的那本灵草记录起到了非常大的作用,这一次她一共炼制出五颗药王丹。”
五颗药王丹,那已经是最完美的出丹了!
“那为什么……”
“因为药王丹已经分干净了!”吕义仁不等孟离发出疑问,便又说道:“五颗药王丹,其中有三颗用作你们试炼的奖励,剩下的两颗,则要送往五韵宗。”
“送到五韵宗?”孟离低头沉思。
梁师恩道:“赵简之作为宗门亲传,分给他一颗药王丹原本没有什么问题,但你也说了,这药王精是由五韵宗让出,我们休离宗不是那种不知好歹的宗门,自然要投桃报李。”
倪彩萍取出一枚药王丹,默默放在孟离掌心。
少年郎看着手里拇指大小的圆形丹药,心中五味杂陈。
倪彩萍拍了拍他的脑袋,安慰道:“有些事情强求不得。”
离开万物堂后,孟离没有返回刑法堂,而是在山路上徘徊。
此时的他还不知该如何面对赵简之。
这几日,赵简之心心念念,无时
无刻不再关注药王丹,现在告诉他丹药没有了,这个结果怕是让他很难接受。
就在孟离迷茫之际,一阵酒香突然飘了过来。
闻到酒香,孟离猛然抬头,这才发现自己竟在不知不觉间来到宗门后山的树林里。
“有人在这里?”
休离宗门规森严,尤戒饮酒一条,就连骆长安和万阳这等嗜酒如命的武者,都不敢多喝。
可现在,竟然有人躲在树林里喝酒……
对藏在树林里的人,孟离不禁生出一丝好奇,而后他便踮着脚尖悄悄走了进去。
树林中心,一棵粗壮的槐树下,一身淡蓝长衫的万子安正抱着一尊酒壶大饮特饮。
孟离见到这一幕,顿时惊住,不敢相信地道:“大师兄?”
“哦,这不是小师弟吗!”万子安见事迹败露,并不觉得惊慌,只是将酒壶藏了起来。
孟离指着万子安衣领上的酒渍,哭笑不得道:“大师兄你不用藏了,我都已经发现了。”
“哦?哈哈哈,见笑了,见笑了。”万子安哈哈一笑,又将剩下半壶酒的酒壶拿了出来,壶尾对准孟离,问道:“来一口?”
“不必了。”孟离摆摆手。
万子安自己喝了一口,感慨道:“小师弟不好此物啊!可惜了,可惜!”
对于这位大师兄,孟离之前了解得并不多,此时单独接触,却是有了不一样的发现。
他目光怪异地看着万子安,问道:“大师兄很喜欢喝酒吗?”
万子安起身说道:“酒可是一个好东西,不过喝多了容易误事,所以要节制。”
孟离的目光愈发怪异,看大师兄的样子,似乎也不是很节制啊!
“小师弟你这是什么眼神,难道我说得不对吗?”万子安察觉到孟离的异常。
孟离反问道:“大师兄不怕被抓到?”
不让在宗门内随意饮酒的是掌门,公然违背的则是掌门的亲传弟子,这种事要是让掌门知道,大师兄的屁股还不得被打开花?
然而让孟离吐血的是万子安接下来的回答。
只见他这位大师兄摆了摆手,无所谓道:“没事,我运气好,师父他们发现不了。”
从万子安表现出的那种自信来看,他这话可不只是说说而已。
孟离看着自信满满的万子安,忽然想起有关大师兄运气好的传闻,哭笑不得。
万子安看着孟离,脸上露出疑惑的表情,道:“小师弟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怎么眉头不展呢?”
孟离神情低落道:“我在替赵师兄难过!”
“赵简之?他怎么了?”
孟离叹息一声,将药王丹的事情说了出来。
对于要将两颗药王丹送往五韵宗这件事,万子安也表示无奈。况且从长远考虑,笼络五韵宗的确更有利于宗门发展。
万子安走到树林边缘,眺望前方的宗门各殿,感慨道:“一晃这么多年过去,我们都长大了。小师弟你知道吗,我和赵简之还小的时候,最喜欢在掌门大殿里玩耍,为了这事我们两个没少挨揍。”
他说着,转身看向孟离:“你别看你赵师兄平时嘻嘻哈哈,自尊心却是极强,有一次被我爹痛揍,他硬是紧咬牙关,事后忍着痛跟我说,长大之后一定要变得很强很强,光耀门楣。”
第三百八十六章 孟离的选择
听万子安这么一说,孟离心里更加不是滋味。
万子安叹道:“也许这就是命运吧!你知道吗?药王丹的药效其实并没有外界传言的那么夸张。什么提升天赋,不过都是假象。”
孟离闻言一惊:“大师兄的意思是药王丹没用?”
“并不是完全没用。”万子安解释道:“服用药王丹后,的确能提升修炼的速度,但却与天赋无关,只是弱化了突破的瓶颈。而且这个作用只对炼体境有效,到了纳气境,药王丹的功效就会完全消失。”
万子安之所以有此一说,完全是自身实践而来。
两年前他服用药王丹,境界瓶颈的确有些松脱,可在他突破到纳气境之后,这种感觉就已完全消失。
“如果是这样的话,药王丹的价值的确没有传闻中那么珍贵。”孟离低着头,不禁陷入沉思。
因为有十武道气运加持,他的炼体瓶颈早已松脱,这个效果比服用药王丹还要好。
想到此处,孟离猛然抬头,看着一脸感慨的万子安说道:“大师兄,谢谢你,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万子安还以为孟离已经坦然接受,故作高深地笑了笑。“世俗纷扰,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跟随你的心意就好。”
“我会的!”
与万子安告别后,孟离回到刑法堂,刚一走进大门,便被神出鬼没的赵简之拦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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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样?怎么样?”
“不负众望!”孟离微微一笑,将事先准备好的药王丹拿了出来。
“竟然真的要来了?小师弟,你是我的恩人呐!”
接过孟离递过来的药王丹,赵简之险些喜极而泣,这几天他的压力实在太大了。
“小师弟你快说说你是怎么要来的,我那些贡献度有没有起到效果?”
孟离笑道:“你那些贡献度还是自己留着吧!我过去的时候,掌门刚巧也在,听说了你的事情,便让我把丹药给送了过来。”
“哎呀,还是掌门有眼光啊!知道我是一块璞玉。”
赵简之哈哈大笑,对孟离的解释并无半点怀疑。
见赵简直如此开心,孟离深感欣慰,对自己的选择也更加坚定。
没错!
他之前想的办法,就是将自己的药王丹让给赵简之。
虽然药王丹价值不凡,可比起他们师兄弟之间的情谊,就显得有些微不足道了。
况且,这药王丹对他也的确没有什么作用。
因为担心赵简之察觉真相,孟离找了一个借口,而后便回到房间继续钻研刀法。
先不说孟离刀法练得如何。赵简之这边,得到心心念念的药王丹,哪里安耐得住心中的迫切,立刻回到房间进行闭关。
足足消化了一日,当赵简之将体内最后一丝药效吸收时,盘踞在体内的真气,顿时如脱缰野马,向他的经脉发起冲锋。
在有若激流般的真气冲击下,他体内的经脉变得更加坚韧,为之后的突破打下良好的基础。
傍晚,神清气爽的赵简之推开房门,正巧遇上刚刚从门外回来的万阳。
赵简之见到万阳,抬起双臂得意道:“师父,你看我有没有什么不一样?”
可怜的孩子!
万阳看着神情振奋的赵简之,忽然想起今晚在万物堂发生的事情,叹道:“你还不知道吧?也对,这件事孟离又怎么对你说得出口!”
赵简之不解道:“师父你在说什么,徒儿怎么听不懂呢?”
看着自己最疼爱的徒弟,万阳忽然不知该如何开口,委婉道:“你想要变强的心情我能理解,但从长远来看,将两颗药王丹送往五韵宗,对宗门更加有利,我的意思你明白了吗?”
“徒儿明白了!”赵简之恍然大悟,掰着指头数了数后说道:“原来倪师叔一共炼制出六颗药王丹。”
“六颗?”万阳愣了一下,说道:“你在说什么,这次倪彩萍一共就炼制出五颗药王丹!
”
赵简之迷茫道:“不对啊!刚才师父你不也说了吗?送给五韵宗两颗,我、小师弟、廖师兄、梁雪各一颗,加在一起这不正好六颗吗?”
万阳哭笑不得,问道:“谁跟你说药王丹有你一颗?”
赵简之道:“小师弟啊!丹药都给我拿来了!”
“孟离把药王丹给你了?在哪?”万阳心头一跳,隐隐生出一个不好的预感。
“我吃了,效果还不错。”赵简之指着自己嘴巴,露出一脸傻笑。
万阳没有说话,表情却愈发凝重,目光中透着懊恼和无奈。
赵简之笑了一阵便再也笑不出来,此时的他终于意识到问题的严重。
“师父,药王丹真的只有五颗?”
万阳点了点头,没有开口。
“有两颗要送给五韵宗?”
万阳点了点头,仍旧没有开口。
“那我的药王丹是……”
赵简之表情僵硬,心中的猜测,让他生出一身冷汗。
五减二,这道再简单不过的算术题,他又怎么算不明白。
“你吃的那颗药王丹,应该是孟离的。”
万阳的回答,成了最后一根稻草,压垮了赵简之。
“孟离,你就是一个混蛋!”
赵简之气得大叫一声,叫罢眼眶不禁红了起来。
“你这个混度要让我以后怎么面对你!”
万阳不忍地看着赵简之,对于后者负责的心情,他十分理解。伸手在后者肩上拍了拍,叹道:“我明白你现在的感受,但已经吃下去的丹药是不能吐出来的。”
此时的赵简之和刚刚的意气风发判若两人,他望着自己的恩师,满脸苦涩道:“师父,你说孟离为什么这么傻?”
“也许他就是这样一个人。”万阳在赵简之肩膀再次一拍,轻声道:“不要想着去怪孟离,他也是为了你好。”
“我知道!”赵简之重重点头,道:“既然师弟决定将药王丹让给我,我便不能辜负他的一番苦心。”
“你能这么想我就放心了。”
深夜,赵简之徘徊在门外,犹豫再三,终究没有敲响房门。
接下来的半个月,孟离一直在钻研烈火、狂风两部刀法,直至将这两部刀法的精锐领悟才走出房门。
院子里,正在练武的赵简之在见到孟离后停了下来。
“师弟你出关了?”
孟离一边活动着身体,一边走向赵简之:“烈火刀法和狂风刀法不愧是一流刀法,花费了我半个月的时间,总算将它们掌握。师兄你这些日子为我准备饭菜,真是辛苦你了?”
赵简之苦笑道:“这些辛苦算什么,比起你为我做的还差远了!”
“啊!”孟离没有听懂。
赵简之道:“药王丹啊!你把你的药王丹让给了我,以为我不知道?”
药王丹的事,是赵简之这半个月来的一块心病,此时说出来,心里舒服了许多。
“师兄你都知道了!”孟离挠了挠头尴尬道:“其实你不用在意,药王丹对我效用不大,倒不如让给师兄,发挥出更大的价值。”
“药王丹还没用?你就吹吧!”
赵简之冷哼一声,心里因小师弟的“体贴”而更加感动。
孟离暗呼冤枉。天地良心,他可真没有说谎。
毕竟,他现在连瓶颈都没有,只要一直服用具备灵气的丹药就能突破到第九锻。
至于九锻之上则要看他的根基积累。
孟离嘿嘿一笑,赶紧转移话题道:“师兄就别说我了,你最近的境界有没有增长?”
赵简之神情一肃,道:“服用药王丹之后,效果非常明显,我的经脉不仅拓宽,而且还坚韧了不少,我感觉用不了多长时间,就能达到九锻之上的第二个层次。”
赵简之的天赋本就不错,在孟离进入休离宗之前,是天赋能够排入前三的弟子。
只是他平时过于顽劣,这才没有将自己的天赋发挥出来。
这半个月,因为药王丹的事情,赵简之受到不小的刺激,发愤图强之后,体内的潜能渐渐被激发了出来。
孟离双手抱拳,由衷道:“那师弟就在这里提前恭喜你了。”
赵简之抱拳回礼,谦虚道:“客气,客气。”
就在二人说闹之时,有两人从前面走了过来。
孟离和赵简之见到对方,立刻站直身体,毕恭毕敬道:“师父!大师兄!”
此时走进院子里的俨然是万家父子。
万阳见到弟子二人,点了点头,对紧跟在自己身后的万子安道:“他们两个都在这里,你有什么话,自己跟他们说。”
目送师长离开,赵简之拉着孟离走到万子安面前,问道:“大师兄找我们有事?”
万子安笑道:“倒也没有什么事,就是最近闲来无事,想让你们陪我下山去玩会儿。”
“这……要是下山的话就算了吧!”
赵简之面露为难之色,他最近“洗心革面”,正是发愤图强的时候,一心只想着修炼,下山玩耍这种事想都不敢想。
万子安看向孟离,问道:“你呢?怎么想的?”
孟离挠了挠头,羞涩道:“我也想留在宗门专心修炼。”
万子安叹息一声,失望道:“你们真不愿意去?这次机会可是我跟掌门好不容易求来的。”
赵简之哭笑不得道:“大师兄你运气爆棚,每次下山都有机缘相助,就算不勤修,境界也能突飞猛进,掌门巴不得你多下山几次。我们跟你可比不了。”
“赵师兄说得对啊!”孟离感同身受,一个劲儿地点头
“哈哈……哈哈哈哈……”万子安凝视着二人,忽然一阵大笑。“好了,我就不逗你们了,我这次来找你们,是有一个任务,需要三个人共同接取。”
“做任务?”孟离和赵简之面面相觑,心思渐渐活络起来。
赵简之道:“如果是做任务的话,倒也不是不可以。”
孟离好奇道:“大师兄要接的是什么任务?”
万子安道:“离山以南三十余里的南蛮镇有一个人叫孙寅某,号称南蛮刀奴,有收藏刀谱的癖好。去年孙寅某遭到仇家追杀,便找到咱们休离宗,承诺以百部刀法为代价,换取庇护。掌门见他心诚,便答应了他的请求,亲自出手帮他将仇家全部赶走。谁又能够想到这个孙寅某竟然出尔反尔,事后对那许诺的百部刀法竟闭口不提。这次任务,我们就是要找到此人,要回那百部刀法。”
赵简之义愤填膺道:“师兄,如此言而无信之人,我们定然不会轻饶他。”
“没事儿,这件事情还用不到你们出手,你们要做的就是帮我把那百部刀法带回来。”万子安挥了挥手,忽然凑到二人身前,低声道:“这件事情我已经和掌门商量过,要回来的刀法咱们可以事先翻阅,也算是宗门给咱们的一点福利吧!”
“还有这种好事?”赵简之激动得险些跳了起来,对孟离道:“小师弟,你不要集刀法之长吗?现在你的机会来了。”
孟离两眼放光。
一百部刀法,的确能对他起到不小的帮助。
万子安看着孟离,兴致勃勃道:“小师弟走的也是自成一派的路子?那咱们有时间可以切磋一下。”
孟离苦笑道:“我可不是大师兄的对手。”
“无妨,共同进步嘛!”
据得到的情报分析,孙寅某将会在一周之后离开南蛮镇,留给孟离等人的时间已经不多,
简单商议之后,三人决定即刻启程,并将此次任务的代号定为“收书”。
收书,收刀之书。
此次任务,不仅对宗门非常重要,对孟离也是意义重大,如若真能将百部刀法追讨回来,对他接下来的刀法之路,无疑会是一个非常大的帮助。
若能悟得三刀合一,那更是走了大运。
第三百八十七章 金豪客栈
准备好干粮衣服,在临近中午的时候,三人走出了休离宗。
休离宗附近,一共有两个城镇,一个是五派主导的五山镇,一个便是这南蛮镇。
和五山镇不同,南蛮镇位于离山南侧,从休离宗出发还必须绕过一条小河,路程虽然不是很远,可要走过去,却需要费上不少的周折。
好在山下就有现成的船只。
从离山村搭了一艘船,渡过溪流后三人一路向南,赶了小半天路,终于在天黑之前抵达南蛮镇。
孟离在进入休离宗之前,一直在西州生活,进入休离宗之后,大多数时间也都是在山上修炼,除了去过两趟五山镇,便再也没有去过其他地方,南蛮镇这边自然也是第一次来。
相比五山镇,南蛮镇的规模要更大一些,城中人口众多,据统计有近十万之多。
南蛮镇“名不副实”,并非什么蛮荒之镇,在金鸣城众多村镇中甚至有着十分重要的作用。
作为连通兵、西两州的重要城镇,南蛮镇也是人口和物资流通的重要关口,经济、文化、整治等等方面,也只仅次于金鸣城,具有非同的一般的意义。
孟离去过靠水镇,去过梅香镇,也去过五山镇,这三个镇子都给他一种平淡无奇的感觉,唯独这南蛮镇,让他感到有些惊艳。
身处在南蛮镇的土地上,并不像置身于城镇之中,反倒更像是来到一座主城。在孟离印象中,就算界水城,比这南蛮镇也强不出多少。
站在城墙下,望着高大的城门,抚摸着宽厚的墙壁,体会着其中所蕴含的历史气息,视觉与感觉的相互结合,形成了浓烈的文化冲击。
不只是城外,城内的感官更加鲜明。
城镇内街道笔直,店铺林立成排,红墙绿瓦之间,行人穿梭,络绎不绝。
偶然将传出的叫卖声,也是自成一派,诵咏之时,给人以朗朗上口之感。
三人置身于人头攒动的街道上,随波逐流之间,不知不觉便转入一条人流较少的小路。
万子安见此时清净,停下脚步道:“今天的时间已经不早,我们也不知道孙寅某住在何处,不如先找个客栈落脚。”
赶了一天的路,这个提议自然得到孟离和赵简之的拥护。
赵简之兴奋道:“我听说南蛮镇最好的客栈,便是距离城门不远的金豪客栈。这家客栈历史悠久,在金鸣城中都开了好几家分店。大师兄,咱们好不容易出来一次,是不是也要享受一下?”
万子安哑然失笑,道:“享受没问题,可你的银子够吗?我听说这金豪客栈可是出了名的销金窟。咱们三个人一天下来,最少也要一百多两银子。”
“这么贵?那还是算了吧!”
听到一天要花一百多两银子,赵简之吓得直晃脑袋。
他和万子安从小在休离宗里长大,平时都是以贡献度作为支付手段,在宗门里还没什么问题,出了宗门可就步履维艰了。
孟离见到这一幕,忽然想起风无凌,当初在界水城,堂堂逍遥殿的首席大弟子,不也是被一文钱难倒英雄汉吗?
不为银子而发愁,发愁时却已无银可用,这恐怕是大多数宗门弟子的现状吧!
看着为银子发愁的两位师兄,孟离这个“小土豪”在心里小小得意了一下,而后举手示意道:“那个,银子的事情,两位师兄就不必担心了。我这里还有一些,足够咱们在金豪客栈住上一段时间。”
赵简之眼前一亮道:“对呀!师弟在进入宗门之前曾在世俗中飘过一段时间,手里可比咱们富裕多了。”
万子安道:“小师弟,你手里的银子真的够用?
”
“两位师兄就放心吧!”
让二人把心放在肚子里之后,三人沿着街道向金豪客栈而去。
一刻钟后,三人在一座客栈前停下脚步。
这是一座金碧辉煌的客栈!
客栈牌匾上烫印着“金豪客栈”四个鎏金大字,铸铜镀金的大门旁,分立两根数人合围的朱红巨柱,一左一右合挂一副对联。
上联:百年老店,占天时地利人和。
下联:千秋伟业,取九州四海财宝。
“聚揽天下之财,这金豪客栈真是好大的口气。”
见到这一座犹如行宫般金碧辉煌的客栈,孟离不禁感慨金豪客栈店如其名。
赵简之则被眼前所见震慑,发怵道:“要不,咱们去别家客栈看看吧?”
他这是兜里没钱,说话的底气都不足了。
“小师弟,你觉得呢?”万子安看向孟离,征询后者的意见。
看来他之前的判断还是失误了,在这里住一晚,一百两银子也未必打得住。
孟离挠了挠头,道:“来都来了,要不就住下吧!况且天色已晚,再去找别的客栈,时间也来不及了。”
和赵简之一样,孟离心里也有些打怵,倒不是怕银子不够,而是觉得这金豪客栈过于奢靡,让他有些排斥。
也许是相性不合吧!
像他这么低调的人,的确不适合住这种招摇的客栈。
“那就先住一晚吧!”万子安这句话,算是落下定调。
客栈门前,铺着一层红色的松软地毯,三人踩着地毯走进客栈,一股浓郁的香气便扑面未来,有花香,也有脂粉香。
大门一侧有一排等待迎客的侍女,其中一人见到孟离三人,便面带微笑地走了过来。
“三位少侠,可是头一次来我们金豪客栈?”
侍女穿着一身淡黄色的礼服,容貌极佳,谈吐不俗,作为一名侍女来说,已然不易,若非接受过专业的训练,绝无做到的可能。
平时最喜欢说说闹闹的赵简之,此刻就像变了一个人,目不斜视,一言不发。
万子安看着孟离,微微一笑道:“小师弟,还是你来吧!”
在江湖上飘过的人都知道“义薄云天”这个词,而这个“义”字,其中有一小半,难免要和银子挂上钩。
此时,孟离口袋里有银子,万子安自然不好喧宾夺主。其实刚才赵简之一言不发,也是这个道理。
孟离也不客气,对那面容极佳身材也极为高挑的侍女说道:“我们师兄弟三人是慕名而来,不知你们金豪客栈有没有什么规矩?”
身着淡黄礼服的侍女嘴角微翘,彬彬有礼道:“公子客气了,我们金豪客栈奉行顾客至上,凡是我金豪客栈的客人,都能享受到最好的服务。”
“最好的服务!”赵简之眼前一亮,问道:“最好是有多好?”
侍女尴尬一笑,以沉默应对这个问题。
万子安白了赵简之一眼,对孟离轻声道:“先开一个房间,然后再让他们准备一桌饭菜。”
金豪客栈中有空闲的上好客房,三间卧室一间客厅,刚好满足他们三人的需求。
只是价格方面要昂贵一些,一天的住宿费是五百两纹银。
五百两一天的价格,已经算是天价,得知这一情况,不仅赵简之犹豫,就连万子安也在考虑是不是要重新找一家客栈。
只有孟离,在听到侍女推荐的客房后,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
不仅如此,他还要了一桌至少一千两银子才能吃到得上好酒菜。
金豪客栈,真不愧是挥金
如土的销金窟啊!
接下来,心里怀着一丝期待的三人被带往客房。
此时门外刚好有一人走了进来,如果这个时候孟离回头看一下,就会发现在试炼时被他赶跑过一次的甘道民,正在客栈大门下偷偷注视着他们。
“万子安!孟离!还有那个叫赵什么的,他们三人怎么上这里来了?”
看着走上二楼,随后走进一间客房的孟离三人,甘道民脸上的表情逐渐凝重起来。
休离宗的万子安是五派中的风云人物,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甘道民作为金刚门中的二弟子,与万子安的年龄相差无几,早在很久之前,就已和万子安打过交道,结果自然不是很理想。
万子安人虽不像秦汉申那么霸道,但却不好接触,只对休离宗的本门弟子和颜悦色。
之前药王试炼,万子安没有出现,甘道民还松了一口气。
不过最让甘道民在意的并不是万子安的出现,而万子安身旁的孟离。
在半个多月前的试炼中,一次偶然的机会,他们金刚门一方在孟离身上发现了护体类符箓的秘密。
作为金鸣城地界,唯一具有护体类符箓的门派,他们很清楚,这类符箓究竟有多重要。
即便试炼结束也在思考怎么从孟离手里将这类符箓弄到手。
孟离此时出现在南蛮镇,这对甘道明而言,是一个非常难得的机会。
须知,甘道民并非只有金刚门弟子这一个身份,同时也是南蛮镇甘家的少公子。
甘家势力庞大,在南蛮镇能够排入前三,他甘道民在南蛮镇便是不折不扣的地头蛇。
客栈里一位掌柜级别的男子在发现甘道民后劝退了正准备迎上来的侍女,亲自跑过来大献殷勤。
“哎呦,这不是甘公子吗!哪阵风把您给吹来了,咱们金豪客栈真是蓬荜生辉啊!”
甘道民看了对方一眼,不咸不淡道:“李掌柜,咱们也有五六年多没见了吧?想不到你还记得我。”
李掌柜笑道:“甘公子说笑了,咱们金豪客栈有您家一半的股份,我们这些做下人的,又怎会把您忘记?”
甘道民满意地点了点头,看了眼孟离三人刚刚进去的房间,不着痕迹地道:“我以前经常用的那个客房还空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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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着呢!空着呢!小的这就带您过去。”李掌柜极尽谄媚的样子,让一旁不明所以的侍女们看呆了眼。吃这碗年轻饭的她们,都是今年才来到金豪客栈,之前并未见过甘道民。只是听说大老板家有两个儿子,大的那个离家出走,不知所踪,小的那个则在几年前去了金刚门。偌大的家业竟无一人接手。
甘道民摆摆手,轻车熟路地向二楼客房走去,边走边道:“不必了,我自己去就可以。哦对了,一会我大哥来了,你让他来找我就是。”
“大少爷回来了?”
亦步亦趋跟在甘道民身后的李掌柜忽然定住脚步,发出一道惊呼。
走到楼梯间的甘道民扭过头,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李掌柜,面色阴冷道:“你对我们家的事似乎很关心呀?”
李掌柜吓得冷汗直流,连呼不敢。
“哼,谅你也不敢!”
也不知是不是甘道民有意安排,他所去的客房,恰巧就在孟离三人的对面,打开一条窗户缝,就能察觉到他们的一举一动。
甘道民在客房里静等,酒菜上齐不久,客房的大门便被一名男子推开。
站在门外的男子这一个身高九尺的壮汉,从面容上看,与甘道民有着七分相像。
甘道民见到魁梧男子,猛地站起身,激动地大声喊道:“大哥!”
第三百八十八章 一张请帖
熟悉的房间,熟悉的兄弟。
甘道仁望着房间内熟悉的身影,心情说不出的复杂。
六年了,自从因与父亲赌气离家出走,他便再也没见过自己的亲兄弟。
“小弟,你长大了!”
甘道仁抱着甘道民的双肩,看着这个身高几乎已经快要赶上自己的弟弟。当初离家时,他记得对方只是达到他胸口的高度。
甘道民将兄长拉进房间,关上门后说道:“大哥,六年过去了,如今你终于回来了,你都不知道,这六年我有多想你。”
之前他在金刚门,突然接到一份来信,打开一看竟是多年未见的兄长,说是今天将会抵达南蛮镇,约他在金豪客栈相见。
而后甘道民便马不停蹄地赶到南蛮镇,这才有了现在兄弟相逢的一幕。
甘道仁叹了一口气,自责道:“小弟,是大哥对不起你,父亲和母亲现在怎么样?是否还在生我的气。”
甘道民道:“大哥说得什么话?你走这几年,父亲的态度变化很大,总是抱怨自己当初对你太严格,母亲也很想你。”
甘道仁叹息道:“当年也是我性格太刚烈,这些年没有尽到作为儿子的责任,我不仅对不起父母,也对不起你。一会儿我就陪你去看父母。”
“大哥这次还走吗?”甘道民紧紧抓着甘道仁的衣袖,眼神中透着不舍。
甘道仁摇了摇,苦笑道:“我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不能久留。”
甘道民皱眉头道:“大哥,你这几年究竟去了哪里?”
“说起这几年,真是悲喜交加。”
甘道苦笑一声,而后将自己这几年的遭遇娓娓道来。
当初离开家门后,甘道仁一路向南而去。
途经兵州和中州交界之地时,不幸遇到一群劫匪,因为寡不敌众,险些被掳了去。
幸得一户姓程的人家路过才保住性命。
甘道仁无依无靠,又有心报恩,便跟那户人家去了中州,也是到了中州之后才知道,那程家竟是中州城赫赫有名的一个儒学世家。当今家主乃是传名于世的当代大儒,就连皇帝陛下都礼敬三分。
而后,他便在程家心甘情愿地当起护卫,这些年因为尽职尽责,颇得程家器重,赏赐了不少的资源。
也是凭借这些资源,他才能够突破纳气境。
“大哥你突破纳气境了?”听说兄长突破纳气,甘道民激动得溢于言表。
纳气境不同于炼体境,突破之后真气形态发生变化,将具备许多超凡能力,比如将体内旺盛的气血隐藏掉。
“刚刚突破不久。”甘道仁说得谦虚,心里却不知有多得意。
毕竟只有炼体境只是小虾米,只有纳气境才能在这座江湖中站稳脚跟。
当然,若非这次突破,他也没有机会回到南蛮镇。
甘道仁此次回到南蛮镇,其实是为了保护同行的程家少主,而那程家少主则是要见一位姓孙的故人。
言归正主。
当甘道民听说自家兄长已经是纳气武者时,心思不禁活络起来,他目光向旁边一扫,恰巧看见窗缝外的那间客房。
“大哥,小弟有一件事,不知你肯不肯帮?”
听到甘道民的见外之语,甘道仁板起脸道:“小弟说的这是哪里话?需要大哥做什么你直说就是。”
甘道民起身走到窗前,指着窗缝外的房间说道:“在那房间中有三
名休离宗的弟子,其中一人身上怀有对我和金刚门都十分重要的东西,我想请大哥帮我取来。”
“这个简单!”
甘道仁拿起桌前酒杯,将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而后便要起身向对面走去。
甘道民连忙将其拦住,哭笑不得道:“大哥莫急,那三个人在休离宗身份非同一般,咱们最好还是不要暴露身份,况且这金豪客栈也是咱们家的产业,传出去不好交代。”
甘道仁无语道:“那你说怎么办?”
甘道民摸着下巴沉思道:“如果能将他们引出客栈就好了……”
“将他们引出客栈?”甘道仁目光忽然一闪,取出一张请帖模样的东西,笑道:“若是这样,我这里倒是有一物可试!”
金字号上等二号客房。
这就是孟离三人此时所在的客房。
金豪客栈作为金鸣地界内老字号的客栈,客房共分“金银铜”三个字号,每个字号又分为上中下三等,总共九个级别。
所谓金字上等,便是金豪客栈内最好的客房,否则也出不来一日五百两的天价费用。
和大厅里的装饰风格有些不同,为了保证足够舒适的居住环境,金豪客栈的客房风格并不奢靡,而起改以典雅为主,有花有画,充满了古香古色的温润气息。
客房大厅内的餐桌上,此时已经摆满佳肴,其中有一道绿如翠玉的白灼菜心。
此佳肴以灵草绿玉菜为食材,是兵州享誉天下的十大名菜之一。
十大名菜,孟离已经吃过的有仙人折桂,此时见到这一道白灼菜心,便知道这一桌佳肴为什么要花上千两纹银,单是这一道白灼菜心,便要占去十之八九。
万子安望着眼前这摆了整整一桌的佳肴,尤其是那一道放置在餐桌中央的白灼菜心,感慨道:“以前只听说过十大名菜,可惜一直没有见过,今天占了小师弟的光,总算能一饱口福了。”
“我也没想到能在这里吃到十大名菜。”孟离笑了笑,暗道这金豪客栈来对了。
“小师弟,我再问你一遍,你确定你的银子够用?”美食当前,赵简之则还是在担心那个问题。
孟离取出一张银票拍在桌子上,豪气道:“师兄只管放心享用,单是这张银票,就够咱们再吃上几桌这样的饭菜。”
赵简之好奇地将银票拿过了去,看了一眼后,立刻震惊地站了起来,瞠目结舌道:“一,一万两!”
“大通银号开具的银票,不论拿到哪家钱庄都能当场兑现。”孟离微微一笑,半点将那张银票收回来的意思都没有。
万子安惊讶地看着孟离:“小师弟,我很好奇你身上一共带着多少银子。”
孟离伸出两根食指,交叉在一起。“不多,也就十万两!”
“十万两?也就是说这样的银票还有九张!”
赵简之手指一滑,挺括的银票从他指缝间滑落,轻飘飘地落在桌子上。
万子安看着孟离,哑然失笑道:“想不到啊!我们的小师弟,竟然还是一个土财主!”
他之前还在为孟离银子不多而担忧,心里想着一天之后再去其他客栈,现在看来倒是他多虑了。
没有了“后顾之忧”,师兄弟三人开始享用丰盛的晚餐。
酒过三巡之后,万子安忽然想起那天在树林中碰到孟离的事情,好奇道:“对了,药王丹的事情,你们是怎么解决的?”
万子安话音
一落,孟离和赵简之手里的筷子都停了下来,察觉到他二人的异常,万子安疑惑道:“有什么问题吗?”
赵简之道:“没什么问题,是师弟把他的药王丹让给了我?”
“这样啊!”万子安看向孟离的目光有了一些不一样的变化。
之前在树林中遇到,他将药王丹的药效陈述利弊,之后孟离便说他知道该怎么做了,想不到竟是这么一个“笨办法”。
不过能将药王丹让出去,小师弟的胸襟倒也真是够豁达的,也算是让他另眼相看了。
而能够让他万子安另眼相看的人,这世上还没有几个。
万子安端起酒杯,笑道:“小师弟,我敬你一杯。”
“大师兄客气了。”孟离举杯一饮而尽。
“我也喝,我也喝,你们可不能落下我。”赵简之不甘落后,也痛饮了一杯。
咚咚咚……
就在此时,门外突然传来敲门声。
万子安和赵简之面面相觑,而后看向孟离道:“你又加餐了?”
“没有啊!”孟离表示不理解,然后喊了一声:“请进。”
咯吱……
房门由外打开,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一位四十出头的中年男子,此人面容消瘦,下巴微尖,给人一种尖嘴猴腮的感觉。
“阁下是……”
孟离看着来人,发出疑问。
“三位贵客你们好,鄙人姓李,是本店的掌柜。”
也许是被此人打扰的缘故,孟离对这个李掌柜有些反感,冷冷道:“你有什么事吗?”
李掌柜在金豪客栈这么久,察言观色的本领自然不差,孟离对他的态度他自然有所察觉,但却不以为意,反倒是取出一张请帖,毕恭毕敬地放到三人面前。
“客官有所不知,今日是本客栈每月举办一次的酬宾活动,你们非常幸运,得到了这一份琼玉楼的请帖!”
“琼玉楼的请帖?这是什么东西?”赵简之拿过请帖,十分好奇。
“琼玉楼?倒像一个酒楼的名字。”
万子安看着手里的酒杯,若有所思,如果这琼玉楼真是一家酒楼的话,倒是能让他感些兴趣。
李掌柜笑道:“这位客官说得没错,这琼玉楼的确是一家酒楼,而且还是咱们南蛮镇最大的酒楼,一般人可轻易进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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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离好笑道:“什么样的酒楼有这么大的口气,没有请帖还进不去,那他还做不做生意了?”
李掌柜解释道:“客官误会了。琼玉楼开门做生意,和咱们金豪客栈一样,有银子就能进,但若想要喝到里面最美的酒,那可就不只是银子的问题了。琼玉楼每个月都会举办一次名为千杯不醉的比赛,只有最后获胜的那个人,才能品尝到琼玉楼的琼浆玉液。”
“你这么一说,我倒还真有了一些兴趣。”孟离将那张请帖拿了过来,递到万子安面前,笑道:“大师兄觉得呢?”
万子安点了点头,故作深沉道:“这个礼物可以收下。”
孟离将请帖放在万子安面前,又向李掌柜问道:“那个千杯不醉的比赛什么时候开始?”
李掌柜搓着手笑道:“今明两天琼玉楼都会举办千杯不醉。不过,今天拿出的琼浆玉液酒,才是年份最足,味道最美的佳酿。”
闻听此言,万子安当机立断,立刻拍案而起。
“那好,咱们今天就去会会这琼玉楼的千杯不醉!”
第三百八十九章 半路打劫
甘道明兄弟二人在客房里等了半天,见旁边的客房久久没有动静,心里不禁急躁起来。
甘道仁喝了一杯酒,不安道:“小弟,你说我那张请帖有没有起到作用?”
甘道民不假思索道:“应该不会。据我所知,万子安嗜酒如命,这样一个难得的机会,他应该不会放弃。不过话又说回来,大哥刚到南蛮镇,就能得到琼玉楼的请帖,这个面子可不是一般的大!”
作为南蛮镇的地头蛇,甘道民非常清楚,这南蛮第一酒楼的琼玉楼并非是出自南蛮镇本地的产业,而是来自中州。
都说强龙不压地头蛇,可这琼玉楼却偏偏自视甚高,连他们甘家的面子也不给。
年前,家里的老爷子想要喝一口琼浆玉液,愣是连个空坛子都没看到。
“我哪有这个面子。”甘道仁尴尬道:“那请帖是为程家少主所赠,我只是代为保管而已。”
“送给程家的请帖?”甘道民面色一变道:“大哥私自把请帖拿出来,会不会出问题?”
甘道仁强笑道:“没事,只要在他们抵达琼玉楼之前,将他们拦住,请帖自然能拿回来。”
两人正说着,旁边的客房终于传来动静。
兄弟二人抬头看去,正见酒足饭饱的孟离三人,从客房里走了出来。
“他们出来了,咱们悄悄从后面跟上去。”
甘道民招呼一声,来到房门前,打开一条门缝。
因为害怕被发现,兄弟二人不敢跟得太近,直到孟离三人下楼后,才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热闹的街道上,行人依旧。
灯火、星光遥相呼应,人声、蝉声络绎不绝。
南蛮镇的夜晚灯火通明,盛况与白日相比,竟也不差分毫。
在向侍女打听出琼玉楼的方向后,师兄弟三人走出金豪客栈大门,沿着街道向西而去。
琼玉楼位于金豪客栈西侧,大约三条街道之外,坐拥南蛮镇位置最好的地段,几乎是南蛮镇夜晚最热闹的地方。
此时距离千杯不醉开始还有一些时间,师兄弟三人又刚刚饱餐一顿,并不急于赶路。
屋舍、绿柳、摊贩、街道……
人头攒动的街道上,三人随波逐流,沿途的风景半点都没有落下。
越是靠近琼玉楼,街道上的行人便越多,本是应该欢愉的时刻,万子安的表情却渐渐凝重起来。
孟离察觉到万子安的异常,向万子安靠近一步,问道:“大师兄,你怎么了?不舒服?”
万子安抬起食指,放在嘴边,低声说道:“我们好像被人跟踪了!”
“被跟踪了?”
听说被跟踪,孟离本能地想要扭头观察,但理智却让他克制住这个冲动。
他向赵简之看了一眼,发现这位师兄玩得正开心,毫无所觉。
“先不要告诉你赵师兄!”万子安装作若无其事地说道:“出门之后不久我觉察觉到有人跟踪。跟踪的一共有两人,一个跟踪技术不错,另一个则错漏百出。”
“我们怎么会被人跟踪?”孟离问出了问题的关键。
他们刚到南蛮镇就被人跟踪,这件事怎么想都透着蹊跷。
万子安道:“不知道,也许只是一些小毛贼。放心,有我在不会出事!”
孟离问道:“接下来该怎么办?静观其变?”
“不!我们引蛇出洞!”万子安笑了笑,忽然神情一肃道:“去把你赵师兄赶过来,刚吃完饭,正好借这个机会消化一下。”
孟离点了点头,而后一言不发地将赵简之拉回万子安身边。
被孟离强行拉回来的赵简之有些莫名其妙,可在见到大师兄凝重的面色时,立刻识趣地闭上嘴巴。
接下来
,孟离一句声音极轻的“有敌人”更是让他立刻进入临战状态。
三人渐行渐远,悄无声息地偏离主道,向着一条偏僻的小路走去。
尾随在三人身后的甘氏兄弟并不知道自己的计划已经暴露,只以为三人迷失了方向。在见到这一千载难逢的机会之后,便取出事先准备好的黑巾,遮住面容,追了上去。
“给我站……”
尾随进小路的甘道仁刚要一声大吼。
却发现对面三人已经停了下来,以逸待劳,一副等你们好久的样子。
见到这一幕,甘道仁又怎会还不知道行迹败露,不过他仗着自己实力够高,却也不在乎。
早在决定行动之前,甘道仁就已经向甘道民打听出对方虚实,对面这三人都是九锻境界,除了那个万子安棘手一点,剩下的都不在话下。
不过一个九锻境,就算再强又能强到哪里去?在他纳气境的实力面前,还不是要被吊打?
权衡利弊之后,甘道仁自信一笑,走上前道:“识相的就自己把你们身上的东西都取出来,别让我动手,毕竟拳脚无眼,你们这小胳膊小腿若是被我捏坏了,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万子安双手抱在胸前,微微一笑道:“阁下是来打劫的?”
甘道仁摊开双手,反问道:“怎么?难道不像吗?”
孟离忍俊不禁道:“的确有些不太像。打家劫舍的人谁不明白,欺软避强的道理,你瞧瞧这大街上,这么多的人,你怎么就偏偏盯上了我们三人?”
甘道仁不屑道:“练武的人岂是那些平头百姓可比?”
孟离反问道:“南蛮镇的大户人家也有不少,你们为什么不去抢?”
“这个……”甘道仁一时语结,不知该怎么回答。
见兄长被孟离问住,甘道民指着孟离鼻子,气急败坏道:“我们爱抢谁就抢谁,你管得着吗?”
见到这一幕,孟离脸上露出一抹不易被察觉的笑意。
他们之所以和对方啰嗦,其实是在打探对方的身份。
如果对方真是亡命的匪徒,根本不会和他们多说半句废话,事实证明对方根本不是亡命的匪徒,而是别有用心的敌人。
万子安喝问道:“说吧!你们究竟是什么人?拦住我们究竟有何目的?”
甘道民还要辩解,却被甘道仁拦住。
“小弟,不要跟他们废话,让我先把他们拿下。”
“大哥,接下来就拜托你了!”
甘道民退到一旁,将接下来的战斗全权交给兄长。
“你们三个做好觉悟吧!”
甘道仁真元一转,将体内的气势完全激发出来。他这是担心节外生枝,决定速战速决。
“纳气境?难怪那么有底气!”万子安看着蓄势待发的甘道仁,心中感到有些惊讶,可也只是惊讶。
论境界,他并不对方弱。
在甘氏兄弟震惊的眼神中,万子安也将自己的气势放了出来,不等对面二人思量,便抢先攻了过去。
万子安的招式很简单,只是最普通的一拳一脚,但这一拳一脚却有大威力。
甘道仁同为纳气境,竟然完全接不住!
砰!噗!
一拳破防,一脚踢倒。
万子安仅仅两招便撂倒了甘道仁。
我是谁?我在哪?
甘道仁躺在地上,仰望星空,想不通刚才发生了什么。
他怎么会这么简单就被击败呢?
就算对方也是纳气境,也不应该会这样。
这不正常!
同为纳气境的武者,如此简单就分出胜负,一般而言,这的确是不可能的事情。
但是千万不要忘记,万子安在突破之前已经是九锻之上
第三层的境界。
厚积薄发,一鸣惊人!
初入纳气,也有强弱之分,而这强弱则看突破之前的积累。
万子安突破到纳气境了!二十岁之前的突破!
甘道民看清眼前的情况,顿时吓得魂飞天外,本能地想要逃跑,却被不知何时来到他身后的孟离和赵简之拦住去路。
“你们想干什么!”
甘道民慌了,像是受到调戏的小媳妇。
莫说是万子安,就连一个孟离,他都不是对手。
大意了啊!
不过谁又能想到万子安会偷偷摸摸突破到纳气境,太阴险了!
甘道民心乱如麻,受到的惊吓可谓不小。
他真的害怕了!
万子安来到甘道民身前,面无表情道:“是你自己摘,还是我帮你摘?”
“我自己来!我自己来!”此时的甘道民不敢有半点反抗,连忙将脸上的黑巾摘了下来。
熟悉的面庞,呈现在三人面前。
“怎么是你?”孟离见到甘道民,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
甘道民苦笑道:“误会,这是一个误会!”
“真的只是误会吗?”万子安冷冷一笑,“什么时候你们金刚门,也学会这种偷鸡摸狗的把戏了?说吧!我们身上究竟有什么东西是你们想要的?”
万子安是个明白人,若非他们身上藏有金刚门想要的东西,这个甘道民绝对不会用这种方式来接近他们。
“没有,真的只是一个误会。”甘道民走到万子安身前,目光灼灼地看着后者。“万兄,想不到两年未见,你竟然已经突破到纳气境,真是可喜可贺啊!”
甘道民像是真的为万子安感到开心,放声大笑。笑了几声后发现三人仍旧用冷冰冰的目光看着他,大笑逐渐变成了干笑。
万子安冷漠道:“甘道民,别拿我们当傻子,带着纳气武者来打劫我们,是个人都知道有问题。”他说着,向倒在地上的甘道仁看去,问道:“你也是金刚门的?”
“我是甘道民的大哥,和他们金刚门没有关系。”甘道仁倒是一个敢作敢当的硬汉,站起来后说道:“今天败给你,是我技不如人,下一次我甘道仁一定要双倍奉还。”
“还想要双倍奉还?”赵简之冷嘲热讽道:“说大话的人我见过不少,但是像你这么能说的,我还是头一次见到。也不知道是谁刚才被我大师兄两招撂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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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的事,赵简之不提还好,此时提起,甘道仁顿时羞得满面通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奇耻大辱啊!
万子安摆了摆手,示意赵简之少说两句。
他看向甘道仁,诚恳道:“阁下武功不错,只可惜遇到了我。我与令弟虽然分属不同门派,平日却无宿怨,只要你们将此行来意告知,我可以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既往不咎。”
“此话当真?”甘道仁被说得心动。
时隔六年,他才刚回来,又怎会忍心看着小弟在他面前受伤?
甘道民见大事不好,大喝一声道:“大哥你不能说!”
“没有什么不能说的。”甘道仁梗着脖子,大有慷慨就义之势,他说道:“你们猜得没错,我们之所以半路抢劫,的确是看上了你们身上的一件东西。”
“什么东西?”万子安迈出一步,挡在甘氏兄弟中间。
孟离和赵简之同时上前,一左一右,将甘道民夹住。甘道民迫于压力,只好乖乖闭嘴。
“别伤害我小弟!”甘道仁立刻变得紧张起来。
万子安道:“你说了,我自然不会伤害他。”
甘道仁冷哼一声,说出了一个让众人都感到十分意外的答案。
“是琼玉楼的请帖!”
第三百九十章 琼玉楼
“琼玉楼的请帖?”
师兄弟三人面面相觑。
赵简之质疑道:“琼玉楼的请帖会有那么大的价值,让你一个纳气境大打出手?”
“你们几个小子懂什么?琼玉楼的玉液琼浆,可是这世上少有的美酒佳酿。若能让我喝上一口,折寿十年我都愿意。”
甘道仁的态度很强硬,就他自己而言,的确没有说谎,抛开小弟的目的,他的确只想将那张请帖要回来。
可从现在的情况来看,那张请帖一定是要不回来了。
甘道民听到这个答案,明显松了一口气,而他的变化,并没有逃过孟离和赵简之的双眼。
二人刚要提醒,就见万子安大手一挥道:“想不到还是一个同道中人,行了,你们现在可以走了。”
万子安言而有信,这让甘氏兄弟送了一口气,在甘道仁说了一句“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后,灰溜溜地走掉了。
孟离目送甘氏兄弟离去,直到二人背影消失在街道尽头,才来到万子安身边。
“大师兄,你真相信他们说的话?”犹豫了一下,孟离还是说出了心中的疑问。
“我不信。”
万子安地回答,让孟离感到意外。他不解道:“既然不信,为什么要把他们放走?”
万子安反问道:“你觉得不放他们走,他们就会说了?他们图谋什么我并不关心,我真正关心的是五派之间的关系。”
万子安放掉甘氏兄弟也是无奈之举,甘道民毕竟是金刚门的重要人物,若是因此而让两派之间的矛盾激化,未免有些得不偿失。
所以,就算甘道民什么都不说,他也不能动,顶多也就是吓一吓。
当然这是在他不准备杀人灭口的前提下。
解决了这个小插曲,三人继续上路,不出片刻便来到琼玉楼。
相逢天涯客,夜上玉琼楼。
琼玉楼作为南蛮镇最大的酒楼,单是这份气派,就不是那些二三流的小酒楼可比。
楼下灯影婆娑,依八方而立,使这一座楼阁成为全街道中最亮的建筑。
楼外人影如潮,但却不得门而入。
师兄弟三人挤过人潮,来到琼玉楼门前。
琼玉楼双门禁闭,并不像要开门做生意的样子,透过半透的油纸窗纱,依稀能看到几道身影在楼内浅坐。
三人见到这一幕,大感有趣,正要过门而入,一道红色的身影突然出现,挡住他们去路。
那是一名身着红裙的女子,二八年华,脸上涂抹着红艳的妆容,犹如一团炽烈的火焰。
万子安看着女子,疑惑道:“姑娘这是何意?”
堂堂南蛮镇第一酒楼,开门营业不过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哪有将客人拒之门外的道理?
红裙女子看似炽热,实则冷漠,目光轻轻扫了三人一下,淡漠道:“今日为千杯不醉之局,琼玉楼暂不营业,三位若是没有请帖,就不要再往前了。”
“不就是请帖吗!小师弟,上帖子!”
红裙女子高傲的姿态让赵简之十分不爽,伸手在孟离后背一拍,示意后者拿出请帖给这个娘们儿开开眼。
孟离苦笑着取出请帖,递给对方。
红裙女子接过请帖后并没有放三人进入,而是反复检查,翻看个没完。
感受到对方无声的质疑,赵简之急躁道:“看什么呢?我们这请帖还能是假的不成?”
就连赵简之自己都没有想到,自己随意的一句抱怨,竟然说到了点子上。
实际上,请帖造假这件事,还真是时常就有。
琼玉楼的美酒天下闻名,尤其是其中的琼浆玉液更是难得一见的佳酿,只有在举办千杯不醉时才会拿出一壶。以至于琼玉楼的请帖也跟着水涨船高,成了千金难求的好东西。
红裙女子虽然冷漠,态度却不差,再加上总是会遇到赵简之这等性格急躁的客人,早就习以为常,待确认无误之后,便将身后的道路让了出来。
“三位,请!”
“有劳姑娘了!”万子安倒是风度十足,双手抱拳,彬彬有礼地说了一声,而后才走进琼玉楼。
与金豪客栈装修的风格不同,虽然都是南蛮镇内顶尖的商号,但琼玉楼却着重“优雅”二字,在装修风格上明显要更加低调。
楼内均以明亮的木料为主,简约大方不说,看上去也让人心情舒适,至于那所谓的“格调”大致都放在不起眼的角落去体现了。
此时夜色已晚,时间也来到千杯不醉即将开始的时候,在将孟离三人放入楼内,红裙女子也跟着走了进来,并将楼门反锁。
在见识过万子安一拳一脚击溃甘道仁的场景后,孟离并不觉得这座酒楼中有什么是能够威胁到他们的存在,对红裙女子关门锁客的举动并不是很在意。
大厅中有不少是琼玉楼的常客,对红裙女子这一举动似乎习以为常,其中有一位身后背着一柄铁斧的武者,迫不及待地站起身来,对红衣女子道:“红素姑娘,时间也快到了,怎么你们萧老板还不出来?”
红裙女子面无表情道:“我姐姐已经去取琼浆玉液酒,马上就到。”
听她这么一说,背斧男子的情绪顿时稳定下来,瓮声瓮气道:“那好,我老张就再多等几分钟。”
借着这个空档,孟离开始观察其他人。
大厅里的人并不多,算上那背斧男子,便只有九人,而这九人皆是独身而来的武者,一人占据一张桌子,互不交流。
琼玉楼的大厅里一共只有十张桌子。
红素来到孟离三人身前,指着那仅剩的桌子说道:“你们到那等一会儿,千杯不醉的比赛马上就会开始。”
万子安点了点头,带着两位师弟到桌前坐下。
桌子是上等的梨花木,花纹细腻,带有一丝悠悠的香味。
“好桌子!”
孟离轻呼一声,心里不禁暗叹琼玉楼的财大气粗。在界水城的时候,他曾在蛇正凝手里见到过与之相差无几的桌椅。
他记得当时的标价是两千两纹银起!
“起”这个字,十分值得推敲,若是遇到有价无市好行情,这个价格至少还能再翻两番。
就在少年郎感慨琼玉楼手笔之大时,酒楼大门正对面,一幅青山常绿的刺绣屏风后,突然走出一排莺莺燕燕的妙龄少女。
这些少女穿着不同颜色的彩纱长裙,将婀娜多姿的身段衬托得淋漓尽致,从她
们的装扮和形体能够看出,这是一群从小便练有基本功的歌姬。
群芳斗艳,各展风采,在这群妖娆少女走出屏风之后,一名身披彩色霞衣的美艳女子,双手拖着一把银壶,踏着轻盈的碎步缓缓而出。
美艳女子显然便是背斧男子口中的萧老板,而她手里拖着的,便是众人期待已久的琼浆玉液酒。
那分桌而坐的九人见到彩衣美女之后纷纷起身,目光渴望地向后者手里的美酒看去。
“各位久等了!”
彩衣美女微微一笑,而后来到众人前方,在那里有一张事先准备好的高脚桌,她将酒壶放在高脚桌上,面向众人道:“各位此次都是为这琼浆玉液酒而来,多余的话萧雅就不说了,以免耽误大家的时间。”
“萧老板痛快!”
早已等得急不可耐的背斧男子带头叫好,而后大手一挥道:“那就把你们店里的美酒都摆上来吧!”
啪!啪!
萧雅拍了拍手,而后那群莺莺燕燕的歌姬少女们便行动起来。她们先是找来两张长条桌,合并在一起,又在桌子上摆出十横十竖,共计一百个酒杯。
“这是要干什么?”孟离见此,不禁好奇。
而后便见姑娘们拿出十种不同的美酒,分别倒入酒杯中。
一百个酒杯,分别倒入十种不同的美酒,每种各十杯,分别对应十张请帖的持有者。
萧雅笑着道:“我琼玉楼自从去年开始,便举办千杯不醉的比赛。这里面的规矩,想必大家都已经知道了!”
万子安笑着举起手道:“萧姑娘,我们师兄弟三人都是首次听闻,还请讲解一下吧!”
萧雅看向万子安,盈盈一笑道:“这位公子看上去的确面生得很,不过看这打扮应该是宗门中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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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子安双手抱拳道:“在下休离宗万子安。”
金鸣五派的天之骄子,年轻一代中当之无愧的第一人,万子安的名头莫说是在南蛮镇,就算是在金鸣城内也是响当当的。
萧雅听到万子安之名,眼前一亮道:“原来公子就是休离宗的万大天才,失敬!失敬!”
万大天才?
孟离和赵简之面面相觑,有种啼笑皆非的感觉。
平时里极为谦逊的大师兄,想不到在外面还有一个这么嚣张的名号。
“天才之名愧不敢当,都是大家吹捧出来的。”万子安自己也有些尴尬。
萧雅莞尔一笑道:“既然万公子是首次参加者千杯不醉。小女子便简单地说上一说。”她说着伸手向桌上一指。“公子可看到这些美酒?”
万子安点点头说道:“自然看得到。”
萧雅道:“这些杯子里共有十种美酒,每一种都是我们琼玉楼精心酿造,酒性之烈,一杯可比外面那些劣酒百倍之多。”
万子安感慨道:“若真如姑娘所说,贵楼的酿酒技艺当真是世上之最。”
“公子谬赞了。”萧雅面颊微红,继而恢复正常,说道:“这十杯烈酒,由外而内,酒性愈发强烈,相互混饮之后,更是让人难以承受。而我们千杯不醉的规矩就是由外而内,将这十杯烈酒逐一喝下。能够坚持到最后的人,便可获得这一壶琼浆玉液。”
第三百九十一章 萧雅动心
“原来是这么一个千杯不醉。”万子安恍然大悟。
一杯可抵百杯,十杯饮尽,便等同饮了一千杯。
萧雅道:“万公子可还有什么问题?若是没有,那咱们便开始吧!莫要大家久等了。”
“自该如此。”万子安自己也已经迫不及待,来到长桌前,拿起最外面的一杯酒,一饮而尽。
他这一举动引起了其他酒客的好感,此时会聚集在这里的哪一个平时不爱喝上几口?
都是同道中人啊!
背斧男子哈哈一笑,来到万子安面前,打趣道:“小兄弟不要这么着急,琼玉楼的烈酒不同以往,往往会在你疏忽大意之间爆发出来,你第一次喝,可要小心一些。”
“多谢提醒。”万子安谦逊道。可紧接着他便端起第二杯酒,再次饮尽。
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喝酒也一样。
背斧男子被他挑起了争胜之心,眉毛一挑之后,直接端起两杯酒连饮而尽。
其他酒客看到这一幕不敢怠慢,连忙追赶。一连饮到第四杯,终于有人坚持不住。
扑通一声,跌倒在地。
孟离看着跌倒之人,若有所思。
一旁的赵简之面色凝重道:“这酒不对劲儿啊!”
他二人在一旁观战,刚才的事情看得一清二楚,在喝下第四杯酒前,那醉倒之人并无丝毫醉酒特征,可在第四杯下肚之后却突然醉倒,一点反应的时间都没有。
孟离从桌子上拿了两个空杯,来到红裙女子身旁:“红姑娘,可否给我师兄弟二人来上一杯?”
红素指着一旁的酒坛淡漠道:“自便。”
孟离心里想着这人和他的廖师兄有得一拼,说了一句感谢,自己倒了两杯酒性最浅的酒。
回到赵简之身旁,孟离将其中一杯送给对方,期待道:“师兄,咱们也尝一下。”
赵简之接过酒杯一饮而尽,喝完抿了抿嘴,回味道:“还行,味道挺不错的。”
说完,直挺挺地倒在地上,竟然就这样醉晕过去了。
“赵师兄!”
孟离见到这一幕,险些将手里的酒杯扔飞出去,在宗门里,他倒是听廖谨言说过赵简之不胜酒力,可这一杯倒算是个什么情况?
还有,你要是知道自己不能喝,就别喝得这么痛快!
孟离看着自己手里的酒犹豫了,老实讲,赵简之的反应还真有些吓到他了。
如果他喝了之后也变成这个样子……
那结果,简直不敢想象。
想了想,孟离最终还是将手里的酒放了回去……
有赵简之“珠玉在前”此时参加比赛的这几人,酒量如何可想而知。可从第四杯开始,还是有人没能坚持住。
第四杯倒下一人。
第五杯倒下两人。
第六杯更是翻了一番,直接倒下四人。
从第七杯开始,能够站在酒桌前的就只有万子安和那背斧男子。
孟离看着酒桌前的两人,佩服得五体投地。
赵简之一杯倒地,他自己更是吓得连喝都不敢喝,可大师兄和那背斧男子竟能连饮六杯而面不改色,要知道,这些酒水混饮之后,酒性可是会翻倍增长的!
看着面不改色的万子安,背斧男子自己也惊讶了,感慨道:“果然是英雄出少年,不过我是不会输给你的,实话告诉你,我的最高纪录可是连饮九杯。”
萧雅看了万
子安一眼,不着痕迹地说道:“刘阔大侠可是咱们兵州极有名气的纳气武者,不过他的酒量要比他那一身武艺更加厉害,上个月的千杯不醉,便是刘大侠获胜。”
万子安道:“尽人事,听天命,我万子安这次来,就是来喝酒的,能喝醉自然最好。”
“好小子,有种!”刘阔大叫一声,解下背上形影不离的铁斧,一把扔在地上。
他撸起袖子道:“老刘我今天就和你干上了,我倒是要看看,咱们两个究竟谁先躺在地上。”
“恭敬不如从命。”
接下来是第七杯,万子安一饮而尽。
萧雅看着万子安,不禁被他沉稳的气度所感染,心跳莫名加速起来。
“我这是怎么了?为什么看到他会紧张?”
萧雅的心脏越跳越快,神慌意乱之下,再无执掌偌大产业而淡然自若的大家风采。
思路客
第七杯尽,两人安然无恙。
第八杯尽,两人安然无恙。
第九杯尽,两人安然无恙。
之前的人虽然也很能喝,但和他们比起来,根本不在一个等级。
这个姓万的小子是真能喝啊!
喝完第九杯烈酒,刘阔看着面不改色的万子安,心里开始发慌了。
靠,草率了!
他的最高纪录就是连饮九杯,此时喝下这第九杯,脚下已经发飘,他可以肯定,自己喝下第十杯酒后,一定会出事。
什么和万子安干上了!什么要看看谁先倒地!纯属扯淡!如果他今天真的被一个毛头小子灌倒在这里,自己这一世英名可真就完蛋了!
“前辈,请!”
就在刘阔思考着该找一个什么借口溜之大吉时,万子安已经将最后一杯酒递了过来。
“呵呵,小兄弟还真是客气啊!”
看着近在咫尺的第十杯酒,刘阔眼皮直跳,心里恨不得将眼前这个家伙掐死。
万子安说了一声应该的,然后将酒杯塞进刘阔手里。
刘阔眼见着万子安就要去拿另一杯酒,忽然大声制止道:“且慢!”
万子安再次面向刘阔,微微一笑道:“前辈有何吩咐?”
刘阔看着万子安脸上的笑容,很是蛋疼,硬着头皮向萧雅问道:“萧老板,现在我们都只剩下最后一杯酒,如果我们喝下之后都没有事,又该怎么算?”
万子安觉得这个问题问得不错,点了点头,向萧雅看去。
此时的萧雅正在偷偷观察万子安,万子安扭头看来时,正与她四目相对。
萧雅就像做贼被发现一样,连忙扭过头去,慌乱道:“刘大侠放心,我们琼玉楼自有安排。”
“什么安排?”刘阔穷追不舍。
萧雅深吸一口气,稳定住情绪后说道:“如果二位喝下第十杯仍然能屹立不倒,我琼玉楼便会为二位同时奉上琼浆玉液酒。”
万子安看向刘阔,诚恳道:“前辈,我们共同努力!”
“好!共同努力!”刘阔欲哭无泪,万万没有想到,最后竟然还是难逃一劫。
在众人“满怀期待”的眼神中,刘阔喝下了最后一杯酒。
当这一杯下肚,他只来得及竖起拇指说了一声好酒,而后便倒地不起。
万子安看着倒在最后一杯酒下的刘阔,暗道可惜,而后便要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
“公子且慢!”
萧雅见此,忍不住惊呼出声。
万子安停下道:“姑娘还有什么事?”
萧雅红着脸道:“刘大侠已醉,公子这杯酒可不必喝了。”
万子安眉头一皱道:“姑娘是要我不战而胜?”
比赛的结果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过程,因为他万子安就是来喝酒的,琼浆玉液酒他要喝,这十杯酒他也要喝。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萧雅眼波流转,委屈至极的她不禁暗骂一声傻子。
“无妨,你只要不是拦住我不让我喝就好。”万子安哈哈一笑,而后将最后一杯酒倒入口中。
此等豪迈洒脱的气度,更加不凡。
第十杯酒尽,万子安仍然无事。
孟离见此,立刻上前祝贺。“大师兄,你这酒量真是神了。”
“何足挂齿?”万子安哈哈一笑,这才发现倒在地上的赵简之,问道:“他这是怎么了?”
“喝醉了!”孟离老脸一红,将赵简之一杯倒的事情说了出来。
第一杯酒很醉人吗?万子安眨了眨眼,想不清第一杯酒是什么味道了。
此时,若彩衣仙女一般的萧雅捧着盛满琼浆玉液的银壶缓缓而来。
“公子海量,萧雅万分佩服,这琼浆玉液酒,是公子应得之物,请公子笑纳。”
万子安接过银壶道:“多谢姑娘。”
萧雅眼波流转,看着万子安的双眼羞涩道:“我叫萧雅,公子可以直呼其名。”
孟离两眼一瞪,暗暗震惊。
这什么情况,大师兄要走桃花运了?
萧雅毕竟是商贾女子,不同一般女子的含蓄,经过初期的羞涩后渐渐放开。
而她这种毫不掩饰的表现,也让万子安有所察觉。
万子安好酒、好武,唯独不好女人,更何况还是一个刚刚认识的女人?
不过像这种当面拒绝,让对方下不来台的事情,他却做不出。
所以他只是点了点头,在接过对方手中的酒壶之后便转身而去。
“嗯?大师兄你等等我啊!”
万子安一言不发转身就走的骚操作,让正准备看好戏的孟离惊了一下,连忙扛起倒在地上的赵简之追了出去。
至于那被丢在原地一脸幽怨的萧雅,却是无人在意了。
从琼玉楼到金豪客栈,一路上,万子安一言不发。
回到客栈之后,孟离将赵简之放到床上,回到客厅之后发现万子安正对着手里的酒壶发呆。
银色的酒壶格外精美!
“大师兄在想什么?”孟离收回目光,来到万子安对面坐下。
万子安笑道:“小师弟,你说我们将这琼浆玉液分了可好?”
“现在吗?”孟离的表情中透着惊讶,犹豫道:“要不等赵师兄醒来再说?”
他之所以要等赵简之醒过来,其实是害怕万子安喝醉。
在琼玉楼,万子安连饮十杯烈酒,此时已到达哪种程度,谁也说不好,但有一点孟离可以确认,琼浆玉液酒性之烈,一定会超过那十杯烈酒中的任何一位。
万子安哑然失笑道:“就你赵师兄那个酒量,这酒给他也是浪费,还不如咱们两个分了。”
孟离哭笑不得道:“那好吧!就依大师兄之言。”
桌子上就有现成的酒杯,万子安将壶里的酒倒入酒杯,一杯送到孟离身前,一杯自己端了起来。
“小师弟,请!”
第三百九十二章 程家少主
第二天一早,从床上爬起来的赵简之,揉着脑袋走到客厅时,忽然发现万子安和孟离一左一右地躺在地上,在他们身旁倒着的是那壶被喝得一滴不剩的琼浆玉液酒。
“这是什么情况?还有昨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我在喝了那一杯酒后就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赵简之真是喝蒙了,连自己为什么会醉倒都不清楚。在他的认知中,一杯酒,实在不应该有这么大的威力。
将二人分别扶到床上,足足等了一个上午,两人才悠然转醒。
午饭的时候,三个人坐在餐桌上,各自沉默。
“那个,万万没有想到,这琼浆玉液酒的威力竟然如此之大。”
孟离苦笑一声,首先打破凝重的氛围。
昨夜,他与万子安分享琼浆玉液酒,第一杯的时候就已经中招。那琼浆玉液酒虽然只有小小一杯,威力却抵得上寻常烈酒百杯千杯。
酒液刚一入腹,一股灼热的力量,便流入他的气海,又随着气海里的真气流进四肢百骸。
他全身的皮肤瞬间变得红烫,就像一只被煮熟了的大虾。
不过就在他快要承受不住的时候,隐藏在他体内的勤奋功,却悄无声息地运转起来,帮他将多余的酒力尽数化解。
勉强喝下第一杯后,孟离偷偷观察万子安的反应,发现这位大师兄竟然还是一点事情都没有。
这可惊呆了孟离。
要知道,之前在琼玉楼,他这位大师兄可是连饮了十杯烈酒,就算是酒神下凡,也应该已经到达极限。
但现在……
察觉到这一情况的孟离也不知怎么想的,竟生出了想要看一看大师兄究竟能喝到什么程度的危险想法。
仗着勤奋功护体,他接二连三地向万子安敬起了酒,而后者则是来者不拒。
之后的第二杯,第三杯……直至他们两个“同归于尽”。
万子安揉着头,苦笑道:“下一次是应该注意一些了。”
赵简之愤愤不平道:“你们两个可真够意思,那么好的酒,竟然一滴都没有给我留!”
孟离无语道:“师兄你还好意思说。昨晚在琼玉楼,你才喝了一杯酒,就已经醉得人事不知。那琼浆玉液酒多猛的酒劲儿?我看用不了一杯,半杯你就不行了。”
赵简之委屈道:“这能怪我吗?谁知道那破酒威力这么大,我脑袋现在还疼呢!”
“好了,都不要说了!”万子安双手向下一压,严肃道:“咱们先吃饭,等吃完饭,还有正事要去干。”
他们此行可不是为了吃喝玩乐,而是要找孙寅某讨要刀法秘籍。
若是因为喝酒耽误了大事,那可就不好了。
填饱了肚子,三人走出客栈,看着满街的行人,忽然有种不知该何去何从的感觉。
赵简之挠了挠头,苦笑道:“那个,我们是不是忽略了一个十分重要的问题。”
“是的。”孟离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对于南蛮镇,他们人生地不熟,连孙寅某家住在哪都不知道,更别提讨债的事情。
万子安却好像成
竹在胸,看着孟离微微一笑道:“小师弟你经验丰富,一定能想到办法。”
经验丰富?
听到大师兄对他的肯定,孟离哭笑不得。
他有什么经验?杀人放火?还有溜门撬锁?
他是在世俗中混过一段时间,倒也不代表他是万能的啊!
像这种找人的事情,找一个本地机构那不是最稳妥的事情吗?
等等?他刚才想到了什么?本地机构?
对,就是这样!
孟离神情一振,猛地一拍双手道:“我有办法了!”
“我靠!还真想到办法了?”
赵简之瞪着孟离,双目惊奇。他刚才还以为大师兄只是随便说说,没想到他这个小师弟还真有办法。
这真是家有一小如有一宝啊!
孟离向万子安问道:“大师兄,这个孙寅某在当地是不是非常有名。”
“这是自然。”万子安点头道:“孙寅某虽然是一个孤家寡人,但他必经是一名九锻武者,否则刀奴这个称号也不会随便得来。”
“那就好办了。”孟离忽然笑道:“你们可能不知道,我在来宗门之前,曾在界水城里开过一段时间武馆,而这武馆宗旨就是帮有需要的人解决困难。”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武馆的本质就是这么简单!
万子安似乎听明白了,眼前一亮道:“你的意思是……”
孟离点头道:“没错,我们可以找本地武馆打听孙寅某的下落,以孙寅某在南蛮镇的名气,这应该是小菜一碟。”
“那好,就依小师弟之言。”
接下来,三人找了一间在当地小有名气的武馆,花了五百两银子的高价,打听到了孙寅某家的位置。
武馆的馆主是一个非常会做生意的精明人,不仅赠送了一份孙寅某的详细情报,还让武馆中的弟子亲自带路,将他们送到孙寅某家门前,让这五百两银子花得物有所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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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孟离三人向孙寅某家靠近时,这位有着刀奴之称的孙大侠正在自己家中迎接一位贵客。
“程公子,请用茶!”
孙府客厅,孙寅某将亲手泡好的茶,端到一位年轻公子的面前。
这位年轻公子姓程名浩,是中州程家的贵客,此时在他身后,还站着一名身材高壮的护卫,正是昨夜袭击孟离三人不成,反而折了面子的甘道仁。
今年还不过十七岁的程浩生得气宇轩昂,再加上程家这块金字招牌,在中州也是响当当的人物,气质这方面从来都拿捏得稳稳当当。
只见他翘起小拇指,将孙寅某放在身前的茶杯拿了起来,轻轻吹了一下。
“早就听说孙先生茶艺非凡,普通茶叶也能泡出精品名茶的味道,今天终于能一饱口福了。”
说完轻轻呷了一口,点头道:“不错,有雨前龙井的味道。”
这就是上等的雨前龙井!孙寅某啼笑皆非,表面却装出一副谦逊十足的模样,连声道:“不敢,不敢,程公子谬赞了。”
程浩没有理会孙寅某,看着手中的茶,犹豫再三最终还是没有喝下第二口,将这入不了
法眼的茶水放下,程浩掸了掸肩膀上几乎没有的灰尘,说道:“孙先生,我此行到来的用意,应该不用与你重申了吧?”
“当然!当然!”孙寅某陪笑道:“程家老太爷尊为当世大儒,奕景兄又贵为礼部侍郎,他能亲自写信给我,实在让我受宠若惊。”
“我程家门庭显赫,自是不必多说,今日我特意来接你,也算是我们程家给足了你面子。”
说起自己的显赫世家,程浩不无得意。这些年程家发展迅速,他父亲借着程家老太爷的关系,在朝廷里平步青云,一路坐到礼部侍郎的位置。
程家虽然走的是文人之路,却也知道文武结合的重要之处,为了补充家族壮大的需求,便招揽天下有识之士帮程家做事。
孙寅某年轻时,曾与他父亲程奕景有过一点交情,于是便成了程家首要拉拢的目标。
之前父亲已经写了一封书信,让人交给孙寅某,信中虽然没有明言,但在信末尾写着的“甚是思念,共商大事”这八个字,却已再明显不过。
本盼望着孙寅某自己识趣,能够主动前往,也好彰显他们程家海纳百川的气度,谁曾想这姓孙的竟然迟迟不肯动身,迫不得已之下,他这位程家少主只好亲自跑上一趟。
孙寅某为难道:“这不是面子的问题。”
程浩眉毛一立道:“既然不是面子的问题,那就是待遇的问题了。这一点你大可放心,我们程家亏待不了你。”
“也不是待遇的问题。”孙寅某摇摇头,迟疑片刻之后重重叹息一声:“唉!实不相瞒,是我遇到难处了!”
程浩在中州城虽然以吃喝玩乐为主,却早已见识过人生百态,什么阿谀虚假的嘴脸没见过,一眼就看出姓孙的是在给他演戏。
不过人生本就如戏,就算孙寅某是在跟他演戏,程浩这位纨绔公子哥也并不是很在乎。
“有什么难处不妨说出来,说不定我能帮你解决。”
孙寅某像一个欲拒还迎的小媳妇,扭扭捏捏道:“去年我被仇人追杀,迫不得已,只好向当地宗门求救,那宗门救下我后,竟要我一生所藏秘籍为代价,但这些秘籍却是比我生命还重要的东西啊!”
“夺人所爱,这个宗门的确过分了。”程浩面露不屑之色,而后大手一挥道:“你放心,如果他们敢来找你,我自然会帮你摆平。”
“那就有劳程公子了!”得到程浩的承诺,孙寅某喜出望外,看在程家的面子上,相信休离宗也不敢把他怎么样。
这件事要说起来,也怪他一时没有沉住气,当时仇家追杀上门来,他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便向休离宗求救,承诺以百部刀法秘籍换一个庇护。
谁想到他那仇家竟然一点也不经吓,得知这个消息,还不等休离宗的援兵赶到,就已吓得溜之大吉。
仇人是被吓走的,说到底,休离宗不还是什么都没做?
孙寅某左思右想,越想越觉得不公平,到最后那百部刀法索性又昧了回去。
前段时间,休离宗忽然发出最后通牒,责令他在一个月内交出秘籍,否则就会派弟子登门讨要。
第三百九十三章 尴尬的甘道仁
休离宗恼羞成怒,这可吓坏了孙寅某,恰巧此时程家向他抛出橄榄枝,他便刚好借这个机会帮自己扫除障碍。
现在算算时间,休离宗的弟子应该已经抵达南蛮镇了。
解决了心里压着的一块“巨石”,孙寅某顿时热情起来,拉着程浩便要去饮酒作乐。
这段时间,他对程家可是了解得非常清楚,尤其是这位程家纨绔在中州城中的“丰功伟绩”,更是知之甚详。
这位程家少主,家里祖传的四书五经没有学会,吃喝嫖赌倒是学得很快,要问他中州城哪里好玩,他倒着都能给你背出来。
但让孙寅某感到意外的是,这位听到吃喝玩乐就会忍不住亢奋的程家少主,这次竟然不为所动了。
这是转性了?
正当他暗自奇怪的时候,对方却得意地笑了起来。
孙寅某疑惑道:“程公子笑什么?”
程浩低头看了一眼自己不屑一喝的茶水,不以为意道:“并非是我看不起先生,你们这南蛮镇终究只是一方小镇,若论吃喝玩乐又如何比得上中州城?唯一拿得出手的恐怕也只有中州萧家在此处开办的琼玉楼。据我所知,这两日正是琼玉楼举办千杯不醉的时间。”
孙寅某尴尬道:“程公子所言甚是,只是这琼玉楼做派极大,想要参加这千杯不醉,必须要持有请帖,以我在南蛮镇的地位,还没有这个资格。”
“无妨!”程浩大手一挥,直身而起道:“我在来此之前曾到萧家去了一趟,取了一张琼玉贴。兵州是萧家目前最为看重之地,为了稳固这边的产业,派出萧雅亲自坐镇,这位萧家千金自小便能歌善舞,生得也是极美,虽然没有进入风月榜前十,却也能排进前二十,若是能有机会一亲芳泽,岂不妙哉?”
孙寅某眼前一亮,萧家千金的美貌和才情,他一直都有所耳闻,只是未曾得见。
作为一名九锻武者,现如今已近四十的孙寅某仍然精力充沛,最喜好的除了收藏他那些刀谱,还有美人。
就在程浩和孙寅某臭味相投的时候,站在一旁尽忠职守的甘道仁心里却慌得不行,背后的衣衫全部被冷汗浸湿。
而这一切,自然是因为那张请帖。
从刚才的对话能够看出,自家这位少主,对此次琼玉楼之行十分重视,若是让他知道自己把请帖弄丢了,还不得宰了他?
可偏偏怕什么就来什么。
就在他不知该如何是好时,程浩伸手过来道:“甘护卫,把请帖拿过来吧!”
甘道仁没有反应。
程浩眉头一皱,催促道:“甘护卫?”
“啊!什么?”甘道仁尴尬一笑,道:“不好意思,刚才走神了。”
程浩心情不错,并不在意这些小细节,摆了摆手说道:“无妨,你把请帖拿给我吧!”
“请帖啊!在这,在这。”甘道仁装模作样的在身上摸了半天,什么都没摸出来。
程浩面色一沉道:“你不会是忘带了吧!”
甘道仁擦了一把冷汗,慌乱道:“也,也许是吧!”
把请帖亲手送人这件事,他自然不会说出来,为今之计,只能硬着头皮瞒过去。
孙寅某怀疑的目光看向二人,心道:这主仆二人不会是在跟我演空城计吧!
而后哈哈一笑,打破这尴尬的气氛。“程公子,咱们南蛮镇地方虽小,但玩的地方也不少,不一定非要去那琼玉楼啊!”
“我说去就必须去!”孙寅某的质疑,让程浩极为不爽,冷哼一声对
甘道仁道:“算了,你也别找了,咱们直接去琼玉楼,我就不信萧家还能把我挡在门外。”
如释重负的甘道仁立刻送上一记马屁,“公子是何等身份?他们萧家自然不敢。”
不看僧面看佛面,就算是看在程老太爷的面子上,琼玉楼也要扫榻以待。
甘道仁这几年在程家忠心耿耿,又是此次护他周全的纳气武者,程浩自然不会跟他真的计较。
而后三人准备出门,就在这时,孙府的一个下人突然惊慌失措地跑了进来。
孙寅某不满道:“慌慌张张成何体统,没看我这里有贵客在吗?”
下人立刻跪在地上,大呼不妙道:“家主,大事不好了,门外有几个宗门打扮的武者,说是来找您讨要刀谱。小的不让他们进,他们竟出手把小的打伤了。”
三人此时才发现,这下人此时正用手捂着脸,而被他捂着的地方,正一片淤青。
“岂有此理,这休离宗真是欺我太甚!”孙寅某伸手一拍,将身旁的一张茶桌拍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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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浩哈哈一笑,不慌不忙道:“孙先生,这休离宗就是找你勒索秘籍的宗门?”
“让公子见笑了,正是他们。”孙寅某苦笑一声,随后瞪了下人一眼,问道:“来的人有几个,多大的年纪?”
下人道:“一共有三个人,看模样都是十几岁。”
孙寅某如释重负道:“看样子只是来了三个弟子。”
据他所知,五派之中弟子一辈中还没有纳气境的武者,如果此次来的是休离宗的长老,他就只能认命了。
想起程浩刚才做出的承诺,孙寅某眼珠一转道:“程公子,这休离宗可是本地第一宗门,里面的弟子个个都年轻气盛,要不你先退避一下。”
“怕什么!”程浩不屑道:“区区几个宗门弟子也能让本公子退避?”
孙寅某道:“我并不是这个意思。”
“无妨!”程浩大手一,指着身边的甘道仁道:“我身边这位甘护卫,两个月前刚刚晋升纳气境,对付几个宗门的毛头小子还不是手到擒来?”
此时的甘道仁,脸上的表情透着怪异。
休离宗的弟子!还是三个人!
应该不会这么巧吧?
昨晚在准备打劫之前,他曾向甘道民打听过孟离三人的身份,当时小弟说的好像就是休离宗。
是休离宗吗?当时没有在意,记不清了!
但愿不是吧!
短短一瞬间,甘道仁脑海中已经倒海翻江,他极力祈祷着对方不要是他昨夜遇到的那三人。
直到孟离三人打进门来,他才结束了这可笑的祈祷。
完了!
看到那三张熟悉的面孔,甘道仁如遭重击,他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孙府大院。
当急急忙忙赶过来的孙寅某,见到被打得满地找牙的一众下人时,心里再也无法平静。
他看向立于门下的孟离三人,咬牙切齿道:“休离宗,你们欺人太甚!”
万子安迈步上前,来到孙寅某对面。
“是不是我们休离宗欺人太甚,这一点你孙寅某应该清楚,识相得赶快把答应给我们的秘籍拿出来,别让我们亲自动手。”
孙寅某看着眼前这个年轻人,面色阴沉道:“如果我没猜错,你就是万子安吧!”
“正是万某。”万子安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将休离宗的威仪展现得淋漓尽致。
“好好好。”孙寅某大叫三声好,说道:“看来传
闻所言不虚,你姓万的果然心高气傲!”
心高气傲?
万子安眉头一皱,不知道孙寅某想表达什么,不过他也不在乎。
“我再问你最后一遍,刀谱你交还是不交。”
孙寅某不屑道:“万子安,你真以为孙某怕了你们休离宗。”
“看来你是不打算交了!”万子安失望地叹息一声,而后取出一块二等传武令,扔在孙寅某脚下。
“那咱们就江湖规矩江湖了。”
朝廷崇武也限武,对于武者的管理十分严格,习武之人在考取传武令之后,便可以成为朝廷承认的武者。
成为武者之后,将会被赋予诸多权力,其中一项就是武者之间的生死决斗。
江湖多纷争,打打杀杀总是在所难免,而最好的解决方式就是打上一架。
孙寅某说得硬气,可真当他看到那传武令时人就怂了,身体向后一撤,躲在程浩身后。
“程公子你可要帮我做主啊!”
“放心,有我在,今天谁都伤不了你。”程浩微微一笑,暗道终于到了他虎躯一震,霸气侧漏的威猛时刻。
可还不等他喊一声“人来”,便被一旁早已看得不耐烦的孟离一脚给踹了出去。
“哪来这么多废话,磨磨叽叽,浪费时间。”
孟离看着一脸震惊的程浩,暗暗啐了一口,一个半点修为都没有的垃圾,竟然还敢在他们面前装模作样,真是活腻味了。
此时的孟离并没有意识到,程浩所仰仗的并不是那所谓的武道修为,而是他背后的显赫家世。
不过就算知道他也无所谓,像这种不在本地的世家子弟,揍了也就揍了。
毕竟,鞭长莫及。
“你竟然敢打我,你知道我是什么人吗?”
程浩捂着肚子,不可思议地看着孟离,从小到大他还从来没有被人这样揍过。
孟离好笑道:“你这人脑子怕是有病,我打都打了,还管你是谁干什么?”
“我程浩乃是程家二公子,就算金鸣城城守见到我,都要礼遇三分。”
孟离向身边的大师兄看了一眼,问道:“程家?这是金鸣城的大家族吗?”
万子安摇头道:“不知道,没听说过。”
程浩气急败坏道:“我程家是中州世家,地位显赫,纵观南唐上下,也没有几个比得上。甘护卫你快出来,给我教训这两人。”
空气突然安静了下来,程浩口中的“甘护卫”并未出现。
“甘道仁,你死哪去了?快给我出来!”
程浩的一声大喊,让甘道仁不得不迎硬着头皮走出来,他见到孟离三人后,先露出一个尴尬的笑容,然后凑到程浩身边,低声道:“公子,要不这件事还是算了吧!这几个人我对付不了。”
“此话当真?”程浩闻言一惊,立刻老实起来。
识时务者为俊杰,他不会武艺,却能在中州城混得风生水起,察言观色这一点早已练得炉火纯青。
甘道仁道:“公子,咱们很可能被孙寅某给骗了,据我所知,这个休离宗很不简单,你看那个万子安,看上去普普通通,却早已是纳气境。”
“这么年轻的纳气境!”
听甘道仁这么一说,程浩心里更慌了,二十岁之前的纳气境,和二十岁之后的纳气境根本就是两个概念,这种人都有向塑命境冲一冲的潜力,根本惹不起。
休离宗能够培养出这样的弟子,显然不简单。
第三百九十四章 回归
“这个孙寅某,难怪之前遮遮掩掩,原来是想坑我。”
程浩忽然想起孙寅某之前装模作样的姿态,想及此处便向孙寅某狠狠瞪了一眼,气愤道:“甘护卫我们走,孙家这事我们不管了。”
甘道仁对孟离三人伸手抱拳道:“三位,今天这件事是个误会,我家公子误信了小人谗言,还请你们不要介意。”
万子安似乎明白了什么,伸手抱拳道:“哦,原来是甘大侠,方才仓促,没有看清,失礼了!”
正所谓花花轿子人人抬,他们这一波相互吹捧,也算得上是江湖上的礼尚往来了。
程浩看向甘道仁的目光发生了一丝变化,疑惑道:“老甘,你在这里很有名吗?”
甘道仁轻描淡写道:“之前没有跟公子说过,我家在南蛮镇小有名气,这里的武者倒还是认识一些。”
“想不到你还有这个关系!”程浩目光一闪道:“那像孙寅某这样可以拉拢的武者你认不认识。”
程浩现在正处在气头上,这口恶气无法向休离宗发泄,所以只能撒在孙寅某身上。现在他见到孙寅某就气得不行,别提招揽了。
甘道仁不假思索道:“像孙寅某这样的武者,我还真认识两三个,稍后为公子引荐。”
“好好好!”程浩大笑三声,向大门外迈步而去。
孙寅某见此,连忙追了上去,惊慌失措道:“程公子,我与令尊是莫逆之交,你可不能丢下我不管啊!”
“你与我父莫逆,干我屁事?滚!”
甘道仁仿佛领悟了人生的真谛,在这一刻狗腿附体,随着程浩一声“滚”字落下,立刻飞起一脚,踢开了孙寅某。
孤零零的大门外,两道身影飘然而去。
孙寅某瘫坐在地,对这个结果难以接受。“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万子安来到孙寅某面前,居高临下道:“孙寅某,现在你该把秘籍交出来了吧!”
孙寅某耷拉着脑袋,有气无力道:“我……交……”
出孙府出来时,师兄弟三人身上,已经各自多了一个包裹。
这些包裹里装的,正是孙寅某之前拖欠给休离宗的百部刀法。
说是百部刀法,其实要远远超过一百部。
失去了靠山的孙寅某,在休离宗的压力下只能认命,而后他带着孟离三人来到自己最引以为傲的藏书阁,将所有刀法秘籍全部呈现在三人面前。
孙寅某被江湖中的朋友称为刀奴,一生收录刀法秘籍功共计两百一十八部。
其中一流刀法二十一部,二流刀法五十九部,三流及不入流刀法一百三十八部。
这些刀法无一例外,全都被孟离三人包圆,多出来的刀法美其名曰:利息。
完成此行目标后,他们三人不再久留,直接回到金豪客栈退了房,而后返回休离宗。
南蛮镇东五十里有一座桃花村,盛产桃树,四季如春。
桃花村方圆十里,种满了桃树,每到花开的季节,便如同仙境降临,不知有多美。
不过,谁又能够想到,这盛世美景的中心,竟是五韵宗的隐居之地。
桃花林,五韵宗内。
薛言霜和薛素莹行走到宗门小径上。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将五韵宗选在这个地方吗?”
两人走着,薛言霜忽然从树上折了一根桃枝,桃枝上长满桃花,明艳动人。
“为什么?”薛素莹感到有些好奇。在此之前,他
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难不成是因为这些桃花?”
“的确是因为这些桃花!”薛言霜将手上的桃枝递给薛素莹,感慨道:“家里的桃花我已很久没有见到了。”
薛言霜所谓的家,指的自然就是逍遥殿,据薛素莹所知,她这位姑姑一直以来都是一位极为感性的女子。年轻时不知从哪里找来一袋花种,种下去之后,才知道是桃花的种子。
自己这位姑姑,从小便与桃花有缘,奇音宫里那一片桃林也是经她之手而成,如今看来,将五韵宗选在这里,其实是在睹物思人。
“相信过不了多久,姑姑就能回家了!”薛素莹安慰道。
“但愿如此吧!”薛言霜微微一笑,问起正事。“休离宗派人送来药王丹这件事你怎么看?”
薛素莹道:“这说明我们的计划已经成功一半。”
之前在药王试炼开始的时候,薛素莹提出结交休离宗的想法。
在之后的试炼过程中,她将药王精让给孟离,以此来传达五韵宗有意与休离宗携手共进的信号。
现在休离宗回赠药王丹,说明双方已经达成共识。
至于那药王丹,已经被柳英英和程双服下。
“那你觉得接下来该怎么办?”薛言霜看向薛素莹,再次提问。
薛素莹只说了四个字:“礼尚往来。”
有来有回,这才是交流的最好方式。
薛言霜暗暗点头,“我查看了最近和休离宗资源交易的账簿,发现休离宗对紫叶果的需求急剧增长,这几天我便让人送一批过去。”
“紫叶果?”
薛素莹眼前一亮,忽然想到了什么。“姑姑,这次休离宗之行,就让我代表咱们五韵宗去吧!”
“你要去?”薛言霜意外道:“你不是准备回去了吗?”
薛素莹望着手里那束桃枝,低声道:“就算是我离开之前为五韵宗做的最后一件事吧!”
傍晚之前,万子安带着孟离和赵简之回到了休离宗。
宗门内一切如旧,那些并不知道他们出去过的弟子,见他们一人一个包裹,无不露出疑惑的表情。
此时,刚刚从一旁经过的梁雪见到他们,停下脚步。
“大师兄,赵师兄,孟师弟,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赵简之哈哈一笑,忍不住炫耀道:“师妹,你猜猜我们这次下山都发生了什么事?”
“你们下山了?”梁雪幽怨的眼神向万子安看去,委屈道:“大师兄你偏心,有机会下山都不带上我。”
万子安哭笑不得道:“下次,下次一定带上你。”
“那好吧,这次就原谅你们了。”梁雪自然不是真的想要下山,说着便向孟离看去,越看眼神越是奇怪。
孟离被她看得发毛,摸了摸自己的脸,疑惑道:“师姐,是有什么问题吗?”
“你的确有些问题。”梁雪围着孟离绕了一圈,语出惊人道:“师弟,你是不是在外面喝花酒了?”
她这一句话,不仅吓坏了孟离,就连万子安和赵简之都吓了一跳。
他们这次出去,花酒虽然没喝,酒倒是喝了不少。
三个人全都喝醉了!
要知道,在宗门内,可是有着忌饮的规矩,尤其是醉酒,绝对不允许。
他们三个人,两个是刑法堂门下,一个是刑法堂长老的亲儿子,这要是被人知道了,一顿皮鞭是少不了的。
孟离强颜欢笑
道:“师姐说笑了,有大师兄看着,我怎么敢去喝花酒?”
万子安和赵简之连忙附和,以斩钉截铁的态度表示绝不可能。
梁雪看着他们三人,目光愈发怪异,可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也许是孟离做贼心虚,忍不住问道:“师姐怎么会觉得我会去喝花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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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雪指着孟离眉宇之间说道:“听说过什么叫神采飞扬吗?等你回去照照镜子就知道了。”
孟离哭笑不得道:“大师兄,赵师兄,我有这么意气风发吗?”
万子安盯着孟离看了一会儿,点点头道:“意气风发算不上,顶多就是有些得意。”
赵简之惊讶道:“小师弟你不会真背着我们喝花酒去了吧?要不然你高兴什么?”
“我没有啊!”孟离大呼冤枉,提起手里的包裹,解释道:“我之所以高兴,还不是因为这些刀谱!”
“刀谱?”梁雪有点懵,问道:“什么刀谱?”
“还是让我来解释吧!”万子安微微一笑,将他们下山索取刀谱的事情说了一遍。
“什么!你们从那个孙寅某手里抢来了两百多本刀谱?”
听说了他们三个的“丰功伟绩”梁雪大吃一惊,久久无法回神。
“那你们现在要去干什么?是要去藏功楼吗?”
万子安坦然道:“藏功楼是一定要去的,只不过不是现在。在去藏功楼之前,我们要先把这些秘籍抄录一份。”
“真羡慕你们,如果这里也有剑谱就好了!”看着三人身上背着的包裹,梁雪眼中露出羡慕的目光。不过很快她就释然,兴致十足道:“你们抄录也需要人手,用不用我来帮忙?”
万子安道:“你能够来帮忙,我们自然是求之不得!”
意外收获一个免费苦力,这倒是让万子安生出了新的想法。
他们现在手上的刀谱一共有二百一十八部,每一部少则数千字,多则上万,再加上那些行功路线图,刀法要领图。就凭他们这几人,还不知要抄录到什么时候。
“也许,我们需要再找一些帮手。”万子安提出建议。
“但是要找谁呢?”赵简之沉吟道:“普通弟子就别想了,看到这些刀谱,对他们的心性会有很大影响,亲传弟子中,廖师兄在闭关,石师兄、常师兄以及蓝师妹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实在腾不出时间。”
众人眉头紧锁,纷纷低头。不得不说,赵简之这一番分析,的确说中了要害。
“或许有一个人能帮我们。”最后,还是万子安打破沉默。
梁雪问道:“师兄说的是谁?”
万子安平静地道:“我父亲。”
“你竟然想找师父!”
孟离和赵简之面面相觑,被万子安这个想法有些惊到。
这个大师兄,也太敢想了吧!
“大师兄,我觉万师叔未必会管我们的事情。”梁雪迟疑,显然也不看好。
年轻人要多独立,这可是本门师长们用来放养他们的至理名言。
名为培养他们独立的品格,实则只是给自己偷懒找借口。
万子安的想法很简单,既然弟子之中找不到人,那就只能从长辈们入手,而在众多长辈中又以他父亲的刀法最为出众,抄录刀谱的效力最高。
抱着试试看的态度,众人找到万阳,毫无意外,结果是他们被无情地赶了出来,最后万阳那一声“你们真当老子闲的没事”,当真是声嘶力竭。
第三百九十五章 佳人有意
儿子毕竟拗不过老子!
万阳这条道行不通,并没有打理到他们的决心。接下来,众人转换目标,又将目光放到骆长安的身上。
在藏宫楼找到骆长安后,万子安装起了可怜,说明来意之后,又陈述了万阳将他们无情赶走的悲惨事实。
这一次骆长安倒是没有再将他们赶出去,不过没有答应帮忙,而是给他另外指了一条明路。
骆长安的意思是让他们去找常应民,至于常应民的工作,为了表示支持,他会暂为代理。
因为孟离以前和常应民发生过一些矛盾,万子安首先征求了孟离的意见。
对此,孟离倒是无所谓,他和常应民的问题,早在那一场战斗中就已经解决,现在的他反倒担心常应民看到他会尴尬。
万子安早就有意调和二人的关系,刚好可以借着这个机会达成所愿,当机立断,带着众人来到讲武堂。
在宗门里,常应民最崇敬的就是万子安,万子安亲自来找他帮他,他又怎么可能拒绝?当场表态,答应帮他们抄录刀谱,至于和孟离之间的恩怨,当孟离帮助宗门夺得药王试炼的优胜时,他就已经放下了。
而且,他是真的打不过孟离啊!
接下来,常应民直接调用特权,帮他们征辟了一间教室,五个人在教室内各自分工,开始进行抄录刀谱的工作。
就在孟离等人在讲武堂的教室中忙得如火如荼的时候,薛素莹以五韵宗代表的身份拜访休离宗。
这一次拜访,薛素莹带着满满诚意而来,不说零零散散用作陪衬的礼品,光是紫叶果就带来了两千颗。
掌门大殿上,休离宗掌门吕义仁亲自接见薛素莹,一阵寒暄之后,吕义仁将薛素莹的接待工作交给虚若谷。
有趣的是,双方这次会面,关于宗门合作的事情大家都只字未提,不过有了这次见面,大家对彼此的态度都已明了,只是心照不宣而已。
接下来的几日,薛素莹就住在休离宗。
原本,将东西送到的薛素莹可以不用住下,不过在得知孟离“闭关”的消息后,她还是住了下来,准备在离开金鸣之前见孟离最后一面。
七天之后的清晨,讲武堂角落的面摊上,一道靓丽的身影,正捧着一碗灵食面慢慢品尝。
“这就是用鱼汤面改良的灵食面吗?味道方面一点都没落下。”
这几天,薛素莹在虚若谷的安排下,游览了大半个休离宗,对休离宗内的情况基本已经有了了解。
作为二流门派,休离宗从各个方面来看都非常不错,尤其是宗门中的几位长老,都很不简单,并不像普通二流宗门能够培养出的人才,也难怪这些年来能一直坐稳五派第一的位子。
不过,休离宗中最让她感兴趣的还是这灵食面。
南唐盛产小麦,是食面大国,似中州城这类经济文化发展的中心,更是时常传出一面一两金的说法。
薛素莹从小爱吃面,常因去不得中州吃上一碗名面而遗憾,直到她在界水城吃到孟离的鱼汤面,这个遗憾才渐渐消去。
在她看来,由西州海鲜特质而成的灵食面,已经是面中之绝,尤其是其中包含着的一种思念的味道,更是让人无法释怀。
此时手里这碗灵食面,是由鱼汤面改良而来。薛素莹甚至能在其中感受到孟离为此付出的心血。
毕竟,为了保持鱼汤面原有的风味,孟离当初选用的灵草,都是味道极为清淡的灵草。
再搭配上淮川河里特有的灵鱼,由此形成了一道堪称极品的
灵食。
自从知道面摊的存在,薛素莹每天早晨都会到这里来吃上一碗。
而她的每一次到来,都会引起无数围观。
此时面摊周围聚集了不少人,但却无一人敢上前,面对这位薛姑娘的气质无双,任何人坐在她身边都会自相形愧,抬不起头来。
王明柯看着即便吃面也不忘带着面纱的薛素莹,好奇道:“薛姑娘,你和孟离真是朋友?”
薛素莹放下已经空了的面碗,点头道:“我和孟离是在界水城认识的,当时他在那里开了一家武馆和一家面馆,给我们提供不小的方便。”
“原来孟离还开过武馆!”
听到武馆的事情,唐元浩好奇地凑了过来。
薛素莹笑道:“说起他开武馆的事情,倒是有不少故事可以说,我听说他当年为了提升武馆等级。从单挑当地匪山数名匪首,以一己之力毁灭了官府围剿数年也无法剿灭的匪患。”
王明柯看着唐元浩,表情有些怪异,这个故事,他怎么好像在哪听说过?
“想不到孟离他竟如此低调。”唐元昊心中有一种深深的挫败感。以一己之力剿灭匪患,这件事他也曾经做过。当初,甚至还引起了金鸣城的轰动,一度是他引以为傲的资本。
薛素莹继续道:“孟离开武馆的故事还有很多,不过我也都是道听途说。比如,打破了当地顶尖武馆的统治,创造了武馆晋升最快的纪录。甚至让界水城的势力格局发生改变。”
就在薛素莹和王、唐二人闲聊的时候,谁都没有注意到不远处教室中走来的几人。
万子安看着孟离,感叹道:“想不到小师弟在未入门之前,还有这样不凡的经历,就连我这个大师兄,都很是羡慕呀!”
孟离摸着鼻子尴尬道:“大师兄说笑了,只不过是一些小事而已,不足挂齿。”
二百一十八部刀法,数百万字,上千幅图画。五个人齐心协力,用了整整一周时间才堪堪完成。
就连孟离也没有想到,刚一出关,竟然会听到自己在界水城的事迹。看着那熟悉的身影,听着那熟悉的声音,一时之间,孟离心中五味杂陈。
梁雪嘴巴一嘟,在一旁生起了闷气。
赵简之察觉到他的异常,好奇道:“师妹你怎么了?刚刚不是还挺高兴的嘛!”
梁雪气哼哼道:“我胃疼。”
碰了一鼻子灰的赵简之,只好将目光放在他处。用胳膊肘捅了捅孟离,问道:“师弟,这个人是谁呀?对你这么了解。”
“额,一个朋友吧!”
孟离的回答有些勉强。其实他也不是很清楚,自己和薛素莹算不算朋友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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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事情也许只是他在一厢情愿。
“既然是朋友,那你就过去打个招呼吧!”
万子安推了孟离一把,让他自己过去打招呼。而后带着几人各自离去。
要知道,抄录刀谱可是一件极其耗费精力的事情。这几天他们几乎不眠不休,着实累坏了。现在最需要的就是回到自己的床上,好好睡一觉。
所以,应付客人这种事,还是让孟离自己去做吧!
王明柯发现孟离的身影,招着手,大声呼喊。
“孟离,这里!”
声音之大,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孟离自言自语道:“这个家伙就不知道小点声音吗?这是有多怕别人不知道我来了。”
薛素莹回头见到孟离,缓缓站起身子。但她只是默默看着孟离,并没有主动问候。
孟离走到近前,苦笑道:“什么时候来的?”
薛素莹道:“快有一周了吧!”
孟离问:“有什么事吗?”
薛素莹答:“宗门之间的事情。”
“哦。”孟离忽然沉默了。
薛素莹笑了,说:“你怎么不问了?”
孟离回道:“怕你有些话不能说。”
薛素莹歪着头想了想,笑道:“对你而言似乎也没有什么不能说的。”
她这是什么意思?
孟离心头一跳,升起一丝涟漪。
我这是被她调戏了?
“怎么?真不想问了?”少女久等无果,微微皱眉。
孟离苦笑道:“算了,还是不问了。”
“哼!你爱问不问。”薛素莹冷哼一声,有些生气。
她这次来到休离宗,一共带了两千枚紫叶果,因为知道孟离急需紫叶果,便想将这个消息亲口告诉他,这也是她这几日未走的原因。
谁想到竟会是这么一个结果。
对方不问,以她骄傲的性格自然是不会主动说出来的。
薛素莹的情绪忽然变得十分低落,轻声说道:“我就快要走了。”
“要回五韵宗了吗?”孟离感觉自己有点呆。
少女摇了摇头,说道:“是回逍遥殿。”
“怎么突然又回去了?”
“早就应该回去了。”薛素莹低声喃语,说完又在心里加了一句:“七天之前就应该回去的。”
一时之间,少年不知该说些什么,憋了好半天,憋出一句:“用不用我送你?”
薛素莹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问道:“你准备送我到哪里?逍遥殿?”
孟离自己也是哭笑不得。是啊!他又能将对方送到哪呢?顶多就是送下山。
“我自己走就可以了。”薛素莹落落大方,说完便又笑了起来,道:“如果不出意外,我们很快就会再次相见。”
孟离激动道:“什么意思?你还会来找我?”
薛素莹摇了摇头,笑道:“下一次,应该是你来找我。”
孟离有些糊涂,问道:“我去找你?到逍遥殿?”
这怎么可能!逍遥殿可不是他想去就能去的地方。
薛素莹道:“明年开春的时候,逍遥殿会举办一场盛会,到时候兵州各地有名望的宗门都会参加,你们休离宗也在此列。”
“什么盛会?”孟离很清楚,能够到逍遥殿长长见识,这是一个非常难得的机会,宗门长辈一定不会放弃。
薛素莹轻描淡写道:“坐而论道,以武会友,也就让各门派弟子比比武什么的。”
比武?
额,这倒是很符合宗门的风格……
他问道:“有没有什么限制?”
“那是自然。”薛素莹道:“每个门派只能出一名弟子,而且只能是纳气境以下的弟子。”
“为什么必须是纳气境以下的弟子?”
孟离眉头一皱,这个限制对他们休离宗很不友好。
要知道,休离宗中最大的底牌就是那纳气境的万子安,以这位大师兄的境界,其他二流宗门中恐怕很难找出能够与之比肩的人物。
薛素莹无奈道:“我们逍遥殿以前也举办过几次比武盛会,后来发现有不少门派的长老化妆之后冒充弟子去参加比赛,因为这件事情,几次盛会都搞得乌烟瘴气。我们殿主一怒之下,便做出了纳气武者不得参赛的决定。”
第三百九十六章 绯闻风波
“还可以这样?”
孟离被宗门之间的无耻给惊到了。
长老打扮成弟子去参加比赛,这是要有多厚颜无耻才能做得出来?
而且听薛素莹的意思,还不只有一家这样做!
薛素莹叹道:“人与人之间,宗门与宗门之间,往往就是这样丑陋,有些人为了逍遥殿的奖励,什么都做得出来。”
“你们逍遥殿的奖励一定非常丰厚。”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各宗门如此趋之若鹜,必然所求不小。
薛素莹道:“获胜的宗门可以到我逍遥殿的武库,选取一本秘籍。”
“那就难怪了!”
逍遥殿作为最顶尖的门派之一,收藏的秘籍自然不会简单,放在任何一家二流宗门里,都可以当成镇牌之宝,是一个门派传承下去的底蕴。
薛素莹笑而不语,随后提出想要转一转的要求。
而后,孟离先是带着她去林径听蝉,又到后山看花,最后来到山门前吹风。
遥望山下景色,薛素莹不舍道:“我该走了。”
孟离立刻脱口而出道:“我送你。”
“那就把我送到山下。”薛素莹看着对面这个稍稍有些帅气的男子,不禁笑了起来。
初时见他,他又黑又瘦,脾气冷漠,还会因为一些她不在乎的小事发脾气。
不论从哪一点看,这个男子都和她是两个世界的人。永远不会走进彼此的世界。
但他做事的态度,所关注的细节,却一次又一次地引起她的好奇,他们之间有误会,也有故事。直到再次相见……
再次相见时,他已变了一个模样,但她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
那时的她便意识到问题所在,她对他似乎和对别人不太一样。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出现这种情况的?是他因为粒粒皆辛苦训斥自己的时候?还是因为那幅画产生误会时?
她不知道。
她唯一知道的是,她不能放任这种情感壮大,于是她克制自己毫不在意。
之后的事情,就像命运无法被阻挡一样,他们很快再次相遇了。
这一次是在药王秘境。
一个又一个的巧合,促成了山崖下的那次偶遇。在那段独处的时光里,她的心里悄无声息地开了一个口子,她不知道自己该如何选择。
前路漫漫,路途难测。
出生在逍遥殿的她,自幼便被寄托着宗门和亲人的希望,她人生自幼便满赴行装,她不能随便开始一段人生,更没有权利轻易结束。
在她看来,他们是两个世界的人,就算在一起,也不会有好结果。
可若就这样离去,未免会让她心有不甘。
在离开之前,她决定给自己一个考验,于是她来到了休离宗。
她想在走之前再见他一面,听一听自己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可是,来到休离宗的她得到的却是孟离闭关的消息。
于是,她等了七天。
这七天的漫长等待,既是煎熬也是蜕变,在这段时间里,她的想法再一次发生变化。
这一次,她决定放手一试,如果孟离真的能跟上她的步伐,那她愿意再等一等。
望着薛素莹已经变得不一样的目光,再想起两人之前的对话,孟离终于明白了。
原来明年的那场盛会,就是她留给自己的机会。
有时候,
感情的事就是这么简单,只是一个眼神,一个暗示,就已经足够。
“明年的盛会我会去,不仅要去还要获胜。”
“那我等你。”薛素莹笑了,摘下面纱,而后转身下山。
孟离在后面跟上,像之前承诺的那样,护送少女下山。
斜晖从山尖上方洒下,两人的影子渐渐拉长,相互交织在一起。
等到孟离再次回到山上时,天色已经黯淡下来。
之前说好只是送下山,可真当下山之后,两人又不舍起来,一起又往东走了十余里,遇到一座小村庄,这才惜惜而别。
嘴里哼着小曲儿,美滋滋地回到刑法堂,刚一进院子,就碰到了已经睡醒一觉的赵简之。
赵简之此时精神仍然有些萎靡。
抄录刀谱,切记严谨,一个字都不能错。
一连七日,赵简之片刻都不敢松懈,这种持续的高强度工作,即便睡了一觉,也无法缓解。
但是他现在看到了什么?
连休息都还没有过的孟离,竟然哼着小曲走了过来,那一脸的春风得意,就怕没人知道一样。
“师兄,你在啊!”
孟离看到赵简之,主动打了一个招呼。
不对劲儿!
赵简之走向孟离,表情严肃道:“小师弟你有问题!”
“我有什么不问题?”孟离挠了挠头,紧接就笑了起来,笑得还挺甜。
“不对,不对,一定有问题!”
赵简之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孟离,忽然想起那个在面摊吃面的女子,问道:“你和我们今天遇到的那个女的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孟离哈哈一笑,言不由衷道:“我们就是普通朋友,赵师兄你可别多想呀!”
“普通朋友?”赵简直不屑道:“那你把这个普通朋友介绍给我认识一下。”
“这……恐怕是没机会了。”孟离为难道。
“为什么?”
“她已经离开了。”
“这就走了?”
这下赵简之就有些搞不懂了,按照正常的剧本,两个小情人久别重逢,不应该多缠绵一会儿吗?这才多长时间就走了?
难道真是我猜错了?赵简之不禁暗想,可紧接就推翻了这个想法。
不对,这两个人一定有猫腻!
“小师弟,你那个朋友是什么人呀?是怎么进到咱们休离宗的?”赵简之装作不在意,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
孟离自然不会不答,否则便成了此地无银三百两,同样漫不经心道:“哦,薛素莹是代表五韵宗和咱们休离宗结盟来了,不过她真正的身份是逍遥殿奇音宫的弟子。”
“薛素莹?我怎么听这个名字有些耳熟呢?”
赵简之低着头默念,紧接着神情忽然一变,磕巴道:“她她她,不会是……那……那个……人吧!”
孟离点了点头,道:“没错,就是你想的那个人。”
“江山风月榜排名第三的薛素莹。”赵简之两眼失神,紧接着便又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焕发出神采,他猛地在孟离肩膀上一拍,大叫道:“可以呀小师弟!竟然把逍遥殿的仙女都勾搭到手了。”
“师兄,我刚才都跟你说了,我们只是普通朋友。”孟离哭笑不得,万万没有想到,薛素莹的身份竟都没有将赵简之的想法劝退。
赵简之眼神一挑,一副我懂的样子,猥琐道:“什么普通
朋友?你真以为我傻,看不出来?”
孟离无话可说,他真没有想到,赵简之的直觉竟然会这么敏锐。
没有办法,只能转移话题。
“师兄你知道吗?咱们大师兄被人惦记上了。”
“大师兄的桃花也来了?什么时候的事?”
赵简之确信自己没有听错,孟离说的是“惦记”,不是“盯”,也不是“看”。
孟离有问必答道:“就那天在琼玉楼的时候,当时你喝醉了,所以不知道。”
“那你快给我说说。”赵简之的八卦之魂在熊熊燃烧!
“就是那个萧老板,长得挺漂亮的那个!”
接下来,孟离以不得将此事外传为条件,把那天赵简之醉倒后发生的事情复述了一遍。
赵简之信誓旦旦地保证不会外传,可第二天,万子安就将孟离堵在了房门口。
然后以切磋之名,对孟离进行了“亲切友好”的慰问。
接下来的几天,休离宗再也无法平静,有关万子安和孟离的故事,在宗门中广为流传。
思路客
据说,他们是为了一个女人大打出手……
“小师弟,对不起,都是我害了你!”
卧室床头,赵简之端着一碗热汤,对卧床不起的孟离表达深深的歉意。
“赵简之你这个言而无信的家伙,你之前是怎么答应我的,你不是保证不将这件事情说出去吗?”
孟离瞪着赵简之,若非现在抬手都费劲,他恨不得立刻掐死这个言而无信的家伙。
要说大师兄揍人的功夫可真是了得,打人不打残,偏偏还能让你痛不欲生,他挨了大师兄一顿胖揍,全身上下没有一处地方不疼痛难忍,短时间内起床都是一个问题。
赵简之委屈道:“我也只是想确认一下你说的是不是实话,万一你在骗我呢?”
“呵呵,这真是一个好借口。”孟离皮笑肉不笑。
赵简之谦虚道:“谬赞!谬赞了!”
孟离被他这句话气得快要吐血,大叫道:“把你手里的汤放下,然后给我滚,我现在不想见到你。”
赵简之将热汤放在床头,语重心长道:“你别激动啊小师弟!我来是有另外一件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说。”
孟离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问道:“什么事?”
赵简之道:“你和大师兄切磋的事情,现在宗门内已经尽人皆知,甚至有些人在传,是你们二人争风吃醋才大打出手?”
“谁传的?这不是不要命了吗?”
孟离听到这件事情,不仅不再紧张,反而发出一声冷笑,敢说大师兄的闲话,这个代价他已经深有体会。
赵简之道:“是杨胖子,他听说了你的事,头脑一热就编了这么一个谣言,没想到把大师兄也给卷了进来。现在他和你一样,也在床上让人照顾呢!”
“又是这个杨胖子,等我好了之后,一定找个机会好好收拾他。”
孟离勉强做了起来,感激地看着赵简之,道:“师兄是我错怪你了,你对我还是很好的。”
“额,那个……”赵简之尴尬道:“师弟,我想和你说得其实不是这件事。”
“那是什么事?”之前的不安再次袭来。
赵简之道:“你和大师兄的事情,给宗门造成了十分不好的影响,为了尽快平息舆论,我迫不得已,只好将你和薛姑娘的事情说了出去,你不会怪我吧!”
第三百九十七章 廖谨言出关
好一个迫不得已!
孟离发誓,他和薛素莹的事情一定是赵简之嘴痒,忍不住说出去的。什么平息舆论,不过是一个借口罢了。
“师兄你过来,我有些悄悄话要对你说。”孟离脸上忽然露出极为明艳的笑容,好像对赵简之刚才说的事一点也不在意。
赵简之察觉到自己被一股恶意包围,不进反退,立刻退到门前,离得孟离远远的。
“那个,小师弟你好好休息,师兄以后再来看你!”
见赵简之没有上当,孟离立刻凶相毕露,大叫道:“赵简之,我和你势不两立!”
接下来的几天,孟离都在休养。
也幸亏大师兄下手极有分寸,他所受的伤,都只是一些皮外伤,以他现在的身体素质,再加上勤奋功“缝缝补补”,很快便没有大碍。
不过,在他静养这几天,有关他和一位神秘女子的传言,已经传遍了整个休离宗。
从这一点上能够看出,赵简之还是有些良心的,并没有将薛素莹的身份泄露出去。
不过他虽然没有说,但却不妨碍有些人能够猜出来。
万物堂。
梁雪来帮梁师恩领取这个月的灵食供给,原本要离开的时候,蓝宝儿将她拦了下来。
“梁师姐,你听说孟离的事情了吗?”
说起这件事,梁雪心中一痛,不过她还是强行挤出一副笑脸,道:“赵师兄也真是的,这件事怎么好轻易说出来,现在传得沸沸扬扬,孟师弟也不好收场了。”
蓝宝儿看出梁雪是在强颜欢笑,替她不甘道:“师姐你怎么还笑得出来,我就不明白了孟离这木头究竟哪里好,值得你为他魂牵梦萦。”
梁雪苦笑道:“感情的事情谁又能说得好呢?”
蓝宝儿托着下巴沉吟道:“你说孟离喜欢的女人是谁呢?休离宗除了咱们两个人,就没有其他女弟子了。难道是其他门派的弟子?”
梁雪低着头,落寞道:“应该是之前来到这里的薛姑娘。”
“逍遥殿的薛素莹?怎么可能会是她?”
蓝宝儿大吃一惊,薛素莹的身份她知道一些,正因如此,才没有往这方面联想。
“孟离这胆子也太大了,难道他不知道薛素莹的真正身份吗?”
薛素莹家世显赫,祖父和祖母分别是神威宫和奇音宫的宫主,她本人也是逍遥殿的掌上明珠。
“孟师弟应该知道,他们似乎很早以前就认识了。”其实这一点,也是梁雪最为无力的一点,若真要分个先来后到,她才是后来的那一个。
蓝宝儿凝视梁雪,能够感觉到后者眼底极力隐藏的悲意。
“师姐你真的打算就这样放弃了?”
梁雪苦笑道:“不放弃又能怎样?我总不能让孟师弟为难吧!”
蓝宝儿叹息道:“师姐,你总是这样,什么事都自己扛着。你要是说不出口,我去帮你跟孟离说。”
“算了,也许这样才是对我们最好的结果。”梁雪的想法很简单,既然喜欢一个人,为什么不能支持他呢?
如果孟师弟能够和薛姑娘结成正果,那自然是最好的事情,如果不能,还有她在守护着孟师弟。
为了这段感情,她愿意做默默付出的那个人。
时间流转,转眼又是七天过去。
这一日,身体已经完全康复的孟离在院子里练武。
练到一半,王明柯忽然跑了过来。
“你怎么过来了?”孟离见到王明柯,有些惊讶。他拜入刑法堂这么久,王明柯还是第一次来见他。
将王明柯迎了进来,了解之后才知道,他的到来竟是受到蓝宝儿的命令。
“蓝师姐让你来找我?
”
王明柯点头道:“说是有什么东西要给你,我也不太清楚。”
“东西呢?”
“她让你自己过去拿!”
“那好,我现在过去一下。”孟离苦笑一声,正准备动身时,又被王明柯拦了下来。
“有一件事情我想问问你。”王明柯表情一变,忽然严肃起来。
孟离认识王明柯这么久,还从来没见他这么严肃过,意识到问题严重,表情也跟着严肃起来。
“杨胖子又找你麻烦了?”
“这倒不是!”
让孟离奇怪的是,王明柯忽然又变得扭捏起来。
这个家伙,不太对啊!
“你是不是遇到什么困难了?”孟离问。
王明柯两眼一闭,大声道:“我是想问你和蓝师姐是不是在一起了。”
这话一出,王明柯的脸颊犹如火烧,一直从额头红到脖颈。
“我和蓝宝儿?你这都是听谁说的?”
孟离一口老血险些喷了出来,之前宗门里是传了一些他的事情,以至于引发出不少猜测。
那个神秘女子究竟是谁?
在这段时间,也有人往梁雪和蓝宝儿身上猜测,但这个猜测很快被宗门否定,并明令禁止,不得再议论。
王明柯道:“这些日子,蓝师姐对你意见很大,总说你是负心汉,你们如果没在一起,她又为什么这样说?”
“还有这样的事?”孟离哭笑不得道:“谁规定她这样说,就一定是我们在一起了?就不能是她对我单相思?”
“对啊!我怎么没有想到这一点。”王明柯如释重负,笑道:“孟离,是我错怪你了。”
孟离盯着王明柯,目不转睛。
王明柯无所适从,问道:“你盯着我看什么?”
孟离笑眯眯地问道:“老王,你是不是喜欢蓝师姐?”
王明柯慌乱道:“不是,不是,我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孟离道:“那你为什么对她如此在意?”
“我……”王明柯是个老实人,本就嘴笨,被戳中心事之后,更加不知该如何辩解。
孟离见他这个样子,算是明白了,他怎么也不会想到,老实憨厚的王明柯竟然会对性格泼辣的蓝宝儿动心思。
安抚了王明柯,孟离动身前往万物堂。
万物堂里,蓝宝儿正在分拣刚刚收上来的灵草,见到孟离之后,白眼一翻,将脑袋扭向一旁。
“哼!负心汉!”
本来听王明柯说,他还有些不相信,此时听蓝宝儿亲口所说,除了感到啼笑皆非,还有一些疑惑。
他走上前去,问道:“师姐,我是不是哪里得罪你了?”
“你没得罪我,我只是看你不顺眼。”
“这是为什么?”
蓝宝儿有心要为梁雪鸣不平,但想起梁雪那日所言,还是没有说出口。
她拿出一个像食盒一样的木头盒子放在孟离面前,气哼哼道:“拿着你的东西赶快从我眼前消失。”
“我的东西?”孟离接过盒子一看,里面是放着整整齐齐的凝元丹,一层盖一层,少说也有上千颗。
“这些凝元丹都是哪里来的?”孟离抱着盒子,瞠目结舌。
“你说呢?”蓝宝儿不耐烦道:“不是我师父炼制,这些凝元丹难道还能是自己变出来的不成?”
孟离道:“咱们宗门里不是没有紫叶果了吗?”
蓝宝儿冷哼道:“还不是你那个相好,之前到宗门来,足足带了两千颗紫叶果。为你了,她可真是煞费苦心啊!”
“你是说薛素莹?”孟离大吃一惊,与此同时,心里也涌起一阵暖流。
原来她还给我留下这样一个惊喜!
蓝宝儿冷哼道:“哼!终于承认了!”
孟离悚然一惊,“承认什么?”
蓝宝儿面色阴沉道:“那个薛素莹,果然是你的相好。”
孟离苦笑道:“师姐误会了,我们只是普通朋友。”
“哼,谁信你的鬼话。”
想起王明柯说的那些话,孟离挠了挠头,问道:“师姐你是不是喜欢我?”
笔趣阁
“你说什么?我会喜欢你?你这个自作多情的家伙。”蓝宝儿气得哇哇大叫。
“既然不喜欢我,你为什么对这么事情这么在意?”孟离不解。
“我在意那是因为我……”蓝宝儿欲言又止,似乎厌倦了,摆了摆手道:“算了,我不想跟你争执,拿着你的凝元丹快走。”
莫名其妙!
孟离抱起盒子走出万物堂,虽然一头雾水,但总算不虚此行。
不对,应该是收获颇丰。
要知道,有了这些凝元丹,他就可以尝试向九锻发起冲锋。
只要在明年开春之前突破九锻,逍遥盛会的把握也会提升一些。
因为薛素莹的存在,这次盛会孟离必须参加,这不仅是对他的考验,也是向薛素莹表明决心的一次机会。
所以,他不仅要取得休离宗的参赛资格,更要拿到宗门比武第一的成绩。
回到刑法堂的时候,孟离发现了廖谨言的身影,此时的廖谨言正坐在院子里喝茶,一旁的赵简之殷勤的嘘寒问暖,捶腿揉肩。
“廖师兄回来了!”孟离走到二人身旁,看着赵简之道:“赵师兄,你是不是又浪了?”
“我浪什么浪啊!”赵简之欲哭无泪道:“廖师兄出关之后,非要拉着我试一试自己武功长进了多少。我本来就不是他的对手,和他切磋这不是找罪受吗?”
孟离故作惊讶道:“这怎么可能,你之前用了药王丹,不是说自己武功有所精进吗?你不妨试一试,说不定现在廖师兄已经不是你的对手了。”
廖谨言闻言起身,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我精进了多少你还不清楚?”赵简之低声抱怨了一句,连忙抱住廖谨言,将其按在椅子上。
“廖师兄,我真不是你的对手,你就饶过我吧!要不你先和孟离切磋一下?他现在可比我厉害多了。”
说着还揉了揉自己隐隐作疼的胸口,这是前两天被孟离踢的。
廖谨言冷哼一声道:“我不找别人切磋,就找你一个人。”
赵简之哭丧着脸道:“廖师兄我是不是哪里得罪你了?你说,我改还不行吗?”
廖谨言目光一闪道:“大师兄和孟师弟的谣言是不是你传出来的?”
赵简之总算明白了,原来对方是来找他兴师问罪的。
大呼一声“委屈”,赵简之潸然泪下道:“师兄,我真不是有意的,为了这件事大师兄和小师弟都教训过我了,你就饶了我吧!”
“你还委屈了是吧?”孟离在一旁煽风点火道:“廖师兄,你可别被他可怜的样子骗了,这家伙心肠坏得很。你狠狠揍他一顿,准没错?”
“师兄,我没有骗你。”赵简之吓得一声大叫,忙说道:“我是真的意识到自己错了。”
“那你以后还敢不敢了?”
终究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同门师兄弟,廖谨言最终还是心软了。
赵简之见事情有缓,连忙竖起手指,向天发誓。
“我保证以后再也不犯这个错误,不利于师兄弟的事情一件都不做。”
廖谨言点了点头,终究没有再说什么。
孟离见到这一幕,暗暗摇头。
廖师兄糊涂啊!
第三百九十八章 准备
有道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像赵简之这种不着调的性格,指望他改邪归正,那还不如相信这世上有鬼。
师兄弟三人打打闹闹,几乎已成为他们生活中的常态。
得到廖谨言的谅解,赵简之感觉自己又行了,怂恿道:“师兄有所不知,小师弟最近实力增长不少,现在我已经不是他的对手,前几天还嚷嚷着要等你回来切磋切磋呢!”
又在挑拨离间。
孟离冷冷一笑,对赵简之的小心思嗤之以鼻,在他看来,廖师兄但凡存有一丝理智,便不会受到挑唆。
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廖谨言在听到赵简之的挑唆后,竟然点了点头,深表赞同。
小书亭
“嗯,我的确也想试一试小师弟现在的手段。”
“廖师兄,你不要被赵师兄蛊惑啊!”孟离哭笑不得。
廖谨言摇了摇头,笑道:“并非是受到他的蛊惑,而是发自肺腑地想要和你切磋一下。”
休离宗的这些亲传弟子中,除了大师兄一枝独秀,他、石尧还有常应民,基本保持在同一梯队。直到孟离出现才打破这个现状。
自从进入宗门,孟离的实力突飞猛进,此等穷追猛赶,已经让他感受到了压力,而这也是他之前闭关的原因之一。
“那好吧!既然是廖师兄的想法,师弟我就只能舍命陪君子了。”
“你们等一会儿,我先收拾一下。”
赵简之美滋滋地搬了一把凳子坐在一旁,名为摇旗呐喊,实则是在要戏。
已经准备全力以赴的两人并未理会赵简之,而是来到院子中央摆开架势。
沉重的气息从他们身上透发出来,顷刻间感染了整座院子。
大战一触即发。
不过,就在他们准备交手的时候,万阳高大的身形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
“你们两个给我住手。”
骤见恩师,孟离和廖谨言不敢怠慢,立刻站直身体,恭敬道:“拜见师父!”
赵简之见大事不妙,正准备溜之大吉,不过在被万阳瞪了他一眼后,又放弃了这个想法。
他走了过去,强颜欢笑道:“师父,您回来了!”
“让你老实待着你不听,就知道给我惹麻烦。”
赵简之噘着嘴道:“师父,我下次不敢了。”
“哼!”
万阳冷哼一声,不再理会赵简之,而是看向廖谨言。
“回来了。”
廖谨言嘴巴微张,刚要回应,就听万阳又道:“刚回来就打打闹闹,成何体统,一点师兄的样子都没有。”
廖谨言把头一低,态度诚恳:“弟子知错了。”
万阳摆了摆手道:“你们都过来吧!我有件事情要跟你们说。”
随后,三人跟随万阳来到大厅。
赵简之迫不及待道:“师父,出什么事了?”
万阳道:“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有件事要通知你们。”
“什么事?”问这个问题的当然还是赵简之。
孟离和廖谨言相视一眼,嘴角微微上扬。
有这么一位性格急躁的师兄弟帮他们在前面顶雷,其实也是一种
不错的感觉。
万阳白了赵简之一眼,说道:“明年开春,逍遥殿将广邀兵州各宗门,坐而论道。”
“这不就是逍遥盛会吗?”赵简之看向孟离道:“小师弟,你知道逍遥盛会吗?”
师兄弟三人中,孟离今年刚刚加入宗门。
在赵简之看来,孟离应该并不知道什么是逍遥盛会。
然而孟离却给出了肯定的答复。
“了解一些。”
孟离道:“薛素莹离开之前曾跟我提起过逍遥盛会的事情,她希望我能代表休离宗出战。”
“呵呵,忘了你在逍遥殿里有还有一个好朋友。”赵简之嘟囔了一句,紧接就幸灾乐祸道:“那你的愿望恐怕要落空了,咱们休离宗可是从来都不参加逍遥盛会的。”
“这是为什么?”孟离大吃一惊。
赵简之不屑道:“那个狗屁的逍遥盛会,说得好听是坐而论道,说得难听些不过是一群没羞没臊的老家伙们在争宠,捧着逍遥殿的臭脚竞相献媚。”
“还有这样的说法?”孟离有些懵。他之前还以为这逍遥盛会是一个非常难得的机会呢!
廖谨言出言附和道:“逍遥殿的盛会,根本目的其实就是为了加强对兵州武道的控制,咱们休离宗因为看不上逍遥殿的那几本功法,这几年一直都没有接受逍遥殿的邀请,以至于渐渐被打上了邪门歪道的标签。”
“竟然还有这样的事情!”孟离义愤填膺。
赵简之双手向后一背,老气横秋道:“逍遥殿以及其他的一流门派,从来都是这样,顺我者昌逆我者亡。毕竟,这就是江湖啊!”
“但是今年情况变了!”
万阳莞尔一笑道:“孩子们,今年咱们休离宗难逃世俗,也要去逍遥殿走上一趟了。”
“不是吧!”
刚刚装完深沉的赵简之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对照刚才那些不屑之言,简直就是啪啪打脸。
万阳道:“往年咱们是孤家寡人,怎么任性都可以,但是今年不同了。药王试炼之后,我们与五韵宗结成同盟,而五韵宗则是从属于逍遥殿,这个面子,我们自然不能不给。”
“那让谁去呢?”赵简之问出了他最关心的问题,同时这也是孟离最关心的问题。
“这正是我要跟你们说的。刚才我从掌门那里回来,掌门的意思是由他亲自带队,至于代表宗门参加比武的弟子,还是老规矩,通过比武决选出来。”
万阳看向孟廖二人,说道:“你们不是想切磋吗?到时候给我到比武台上去切磋。”
孟离与廖谨言四目相对,目光中透着浓浓战意。
事关宗门荣耀,他们谁都不会放水。
“又是比武,咱们掌门还真是公平啊!”赵简之笑嘻嘻道:“那么,比武的时间定在什么时候?”
他现在是抱着看戏的态度,反正有小师弟和廖师兄在,最后的名额一定轮不到他。
万阳走到门前,院子里有一座花草稀疏的花池,他看着花池,沉声道:“明年,立春之前。”
接下来的日子,孟离进入到闭关修炼中,为明年开春的比武做准备。
此次闭关修炼,孟离为
自己制定了两个目标。
第一个目标,将之前抄录的二百一十八部刀谱尽皆悟透,努力融合三式刀法,让他的刀法再上一层。
第二个目标,突破到第九锻。
这两个目标,对孟离而言都不算难,唯一的问题就是时间。
到了这一步,孟离忽然有所感悟,真正意识到宗门对武者的重要之处。
作为培育武者的温床,宗门中不光有功法和名师,更重要的是不会被俗事所打扰,能够安心地去修炼。在界水城发展过一段时间的他对此深有体会。
和之前的闭关不同,这一次是长期闭关,所以将闭关的地方定在后山。
休离宗的后山,有一座奇特的山洞,洞中有山泉果树,且四季常春。
这座山洞是休离宗弟子专用于闭关的地方,因为洞穴资源稀缺,并非是想进就能进入,必须要付出一天一个贡献度的代价。
一天一个贡献度。这个代价并不是很高,之所以这样,只是不希望门下弟子浪费资源。
孟离手里的贡献度虽然并不多,但也足够他支撑到明年开春。
而且,相比其他人,孟离闭关还有一个得天独厚的优势。
这个优势就是灵食。
众所周知,武者修炼除了天赋积累,就是资源堆积。
而那所谓的资源,指的自然就是灵食资源。
服用灵食修炼,是提升武者修炼速度的重要途径,尤其在闭关的时候更为重要,甚至能影响到最后的闭关成果。
人家闭关,都是大包小包,带着各种各样的灵食,有些条件好的甚至会到万物堂,长期订购灵食餐,闭关过程中请人专程配送。
由此多出来的各项费用,哪一项都要远远超过进入山洞的“入场费”。
有人说闭关就是一项技术活,会不会闭关,舍不舍得付出,这是一次闭关是否会有成效的根本保障。
这些年,但凡在后山闭过关的人,出关之后都会感叹上一声“闭关就是在烧贡献度”的无奈之语。
不过,孟离本身就是灵食师,不必为灵食而担忧,再加上万物堂所提供的凝元丹,资源方面可谓保障充足。
来到后山山洞时,洞中并无人,只有一位值守的弟子,此人身形瘦弱,在冷冽的山风中,似有一种随时都有可能被吹倒的错觉。
此人见到孟离,眼前一亮,跑过来道:“见过孟师兄。”
自从孟离拜入刑法堂,又在药王试炼中为宗门争光,在宗门中的地位可谓水涨船高。
以前那些因他入门晚便对他以师弟相称的弟子们纷纷转口,真正将他放在了同大师兄等真传弟子相同的高度。
“额,你是……”孟离看着对方,觉得有些眼熟,但一时之间,却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我叫孙勉,师兄不记得了吗?”瘦弱弟子略微有些失落。
“哦,是孙师兄啊,我想起来了!”
孟离恍然大悟,极力思索后忽然想了起来,当初他在宗门摆摊卖面,此人便是他的第一位顾客。不仅如此,灵食面改良之后,也是此人首个尝试。
灵食面能在宗门内成功壮大,有他的一份功劳。
第三百九十九章 闭关
听到“孙师兄”三个字,孙勉受宠若惊。
“孟师兄客气了,你喊我一声孙师弟便可,师兄二字愧不敢当。”
孟离摆摆手,不以为意道:“孙师兄从小在休离宗长大,入门不知比我早了多少年,师兄二字理所应当。”
这孙勉显然和王明柯是一个性格,不善言辞,听孟离这么一说,便不知道如何是好了,摸着脑袋傻笑。
孟离望着孙勉身后的山洞道:“孙师兄接了看守山洞的任务?”
“这里的任务五天结算一次,相当于一天两点贡献度,赚得虽然少点,却胜在足够安逸。”孙勉点头一笑,而后问道:“孟师兄这是要闭关?”
孟离点点头道:“进入宗门这么久,还没到这里来过,我这次准备长期闭关,还要孙师兄多多费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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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师兄客气。请跟我来吧,我先帮你登记一下。”
孙勉这个任务,负责的主要工作就是登记,即是为了方便清算贡献度,也是为了记录门中弟子的修炼情况。
一个宗门,若想健康地成长下去,绝不可对门中弟子放任不管,有计划的培养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随后,在孙勉的带领下,孟离来到山洞中。
这是他第一次进去闭关山洞,也是在这个时候,他才了解到这山洞的别有洞天。
原来这里并不只是一座简单的山洞。进入山洞走上一会儿,便会豁然开朗。
当孟离意识过来的时候,人已经处在一片山谷中。
山洞通天,四面环山。山长上是被人工开凿的洞府,分上中下三层,一圈围下来,少说也有上百座。
山谷中央有一眼山泉,泉水四周种着一片果树,再一旁则是长满蔬菜的菜园。
孟离走进山谷,忍不住发出一声感慨,看得出来,休离宗为了建造这一片能够让众弟子潜心修炼的闭关之地,一定耗费了巨大的精力。
孙勉为孟离做好登记后说道:“这里的洞府可以随意选择,蔬菜野果也可随意享用,洞府中也备有粮米,只要不浪费就可以了。”
“有水果,有蔬菜,为了让我们这些弟子潜心修炼,宗门还真是用心良苦啊!”孟离哈哈一笑道:“倒也对得起一日一个贡献度的价格。孙师兄,闭关所用的贡献度要如何支付。”
孙勉指了指刚才登记用的账簿,说道:“这里登记的情况,我稍后会送到机武殿的石师兄手中,至于贡献度会等大家出关之后再收取,如果身上没有足够的贡献度,则会先进行赊账,等到以后有了再扣去。咱们休离宗的掌门也曾不止一次强调,必须以保证修炼为主,所以孟师兄不必担忧贡献度的问题。”
孟离恍然道:“这我就明白了!”
山壁上洞府近百座,每一座都相差无几,孟离随便选了一座,便开始了漫长的修炼。
洞中无日月。
孟离这次目标明确,不达目标誓不罢休。一直修炼到第二年,才正式出关。
从洞府中走出来的孟离不仅突破到第九锻,刀法也有所成长,三式刀法的前两式已经融会贯通,如今只差第三式,便可完全融合,归于一刀。
山谷中央,正在给菜园浇水的孙勉见到孟离后,手里舀水的瓢滑到地上。
“孟师兄,你出
关了?”
孟离看着孙勉微微一笑。
闭关的这几个月,孙勉一直在山谷里陪着他,正是因为孙勉尽心尽力地照料,他才能这么顺利地完成闭关。
得知孟离成功突破到第九锻,孙勉竟比孟离本人还要激动,翻出孟离之前登记的账簿,将他所用的贡献度进行结算。
这次闭关,一共持续了三个月,耗费贡献度九十余。
孟离支付了贡献度,感谢了孙勉这段时间的照顾,然后离开了这个地方。
刑法堂,气氛格外冷清。
刚刚结束修炼地赵简之一个人无聊地坐在院子大门口,无所事事地观察着从地面里钻出头的蚁群。
三个月前,得知逍遥盛会的消息,孟离立刻决定闭关。
不久之后,廖谨言也将自己关进屋子。
偌大的刑法堂,现在就只剩下他一个闲人。
除了伺候师父的生活起居,刑法堂的卫生也全部交由他一个人。
累倒是算不上,只是有一些枯燥。
似赵简之这种性格,最怕的就是寂寞,找不到人说话的他,实在是太无聊了。
就在赵简之唉声叹气时,一道熟悉的声音突然从耳边传来。
“师兄你坐在这里干什么?”
“小师弟!”赵简之闻言一喜,激动之下立刻抬头看去,果然见到了孟离。
“小师弟,我想死你了!”
见到亲人的赵简之,生怕孟离会再次跑掉,一把将其抱住。
孟离警惕道:“师兄,你突然这么热情,难免让我怀疑你居心叵测。”
“瞧瞧,你这说得还是人话吗?”赵简之哀怨道:“都三个月没见了,你就一点都不想念我?”
“嗯……”孟离想了想,表情严肃道:“没有。”
这三个月,他所有心思全部都放在修炼上,哪有时间来想东想西,唯一的思念的人,也就只有薛素莹了。
丢下心痛的赵简之不管,孟离走进院子,见院子里格外冷清,疑惑道:“师父和廖师兄呢?他们怎么都不在?”
跟在后面走进来的赵简之说道:“师父去掌门那里开会了,至于廖师兄,自从你走后,他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除了吃饭基本不出门。”
“廖师兄又闭关了?”孟离哭笑不得,廖谨言这是一点活路都不给他留啊!
“一开始是在巩固之前闭关的收获,后来知道我们得到刀谱的事情,硬逼着我又去抄录了一套,现在正研究刀谱呢?”
说起这件事,赵简之就郁闷地吐血,他摆摆手道:“算了,不说这个了。这次你回来了,廖师兄应该不会再把自己关起来了,我这就去喊他。”
“算了,还是不要打扰廖师兄了!”孟离制止住赵简之,指着已经快要下山的日头说道:“现在时间也不早了,不去我们先准备一些,等到师父回来庆祝一下。”
赵简之笑道:“师弟说得对,你从后山结束闭关,的确需要庆祝一下。”
而后两人来到厨房,相互配合,准备了一桌晚餐,除了没有酒,其他的一切堪称完美。
似乎是闻到了食物的味道,神情有些疲惫的廖谨言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小师弟出关了?”
见到
孟离,廖谨言心神一振,脸上的疲惫顿时一扫而空。
他双眼中的目光,也在这一刻变得锐利,上上下下打量着孟离,想要看出后者苦修这三个月所产生的变化。
但除了身上的气质稍微有了一些变化,其他的变化完全看不出来。
孟离哈哈一笑道:“刚才还在和赵师兄讨论廖师兄什么时候出来,赵师兄说做完饭菜廖师兄保准会出来,没想到还真被说中了。”
廖谨言瞪了赵简之一眼,无语道:“说的我好像吃货一样。”
赵简之欲哭无泪,这两人一出来就挤兑他,他又得罪谁了?
“师父呢?”廖谨言问。
“哦,师父他……”赵简之刚要解释,就听万阳的声音从门外传了过来。
“我在这里。”
话音一落,万阳便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将外套一脱,坐在餐桌主位上就吃了起来,边吃边道:“逍遥盛会在即,今天掌门师兄让我们去商量盛会的事情,讨论了一天,连口水都没顾喝上。”
赵简之闻言,连忙倒了一杯热水,放在万阳面前。
“师父喝水。”
“嗯。”
万阳点了点头,见众人站着不动,伸手向下一压,道:“你们坐,跟往常一样陪着我一起吃。”
“是!”
三人落座,拿起面前的筷子。
万阳看着孟离,问道:“闭关结束了?”
“是的!”孟离点了点头。
“九锻了?”万阳再问,问得漫不经心。
廖谨言和赵简之刚刚伸出的筷子又收了回去,同时看向孟离。
孟离点头,说:“昨天突破的。”
万阳点了点头,甚是满意:“气息未有不稳之象,看来服用凝元丹的确不会对你造成影响。”
他说着,便把筷子放下,坐直身体道:“先跟你们聊一聊今天开会时说的内容。掌门师兄的意思是逍遥殿之行,咱们休离宗一共派出三老三幼共计六人,老一辈的三人中以掌门师兄为主,大长老和二长老为辅,年轻一代的三人,则在你们几个真传弟子中选出,至于谁在盛会中代表宗门参加比武,则要看一个月后比武的结果。”
吃过晚饭,众人各自回到房间。
坐在阔别已久的书桌上,孟离的心思已经飘到一个月后。
比武的时间要比他预想的要晚一些,不过却也给了他更多的时间来准备。
经过长达三个月的闭关,他的实力从各方面都有了长足的进步。
首先是境界方面,通过大量服用凝元丹,从八锻提升到九锻,直接跨破了两个层级。
以他现在的真气强度,如果全力施展真气流转之法,已经能够与九锻之上第二个层次的武者相媲美。
了解到这一情况的孟离,不禁将自己的实力梳理了一遍。
抛开境界不说,他可以依仗的手段还有不少。
兵器方面,木刀因为受损,光荣退场。之后换上的铁刀是一把铸灵两次的宝刀,相比之前的木刀,威力会更强一些。
在闭关的这三个月,孟离每天数万次的刀法修炼并未落下,长时间的出刀收刀,让他对铁刀的脾性早已摸透,现在已经能够将这把铁刀的威力完全发挥出来。
第四百章 再入秘境
兵器之后,孟离还有符箓。
作为三大体系中唯一能够辅助战斗的手段。符箓在某些时候甚至能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
比如孟离所掌握的附兵符,便是能够让使用者实力强行提升一层的神奇符箓。
当然,孟离的符箓手段并非只有一种,抛开附兵符不谈,他还有裂爆符、敛息符、金刚不灭符等符箓,都是能够提升他战力的有效手段。
值得一提的是,随着孟离境界的提升,当初成为他救命底牌的裂爆符,现如今已经很难再起到帮助,倒是金刚不灭符,在这次境界攀升之后,又可以尝试制作威力更强的玉符。
不过,现如今最让孟离看重的并不是附兵符和金刚不灭符,而是没有实战威力的敛息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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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能够完美隐藏气息的遮法符箓,敛息符几乎是目前阶段辅助类符箓中最顶尖的符箓,不只是逃命神器,在其他方面也会产生奇效。
说起来,这就是辅助类符箓的神奇之处。
辅助类的符箓虽然不能爆发出直接的威力,但却能运用到方方面面,而这也是“辅助”二字的含义所在。
在闭关的时候,孟离也曾灵光一闪,想到将辅助类符箓运用到他的战斗体系中会怎样?
这也并非是完全没有意义的事情,战斗的因素本就因时而异,千变万化。天时、地利、人和都会成为影响胜负的关键。
就比如孟离得传自万阳的迎风一刀,施展刀法时就必须要以风力相助,迎风而起,斩出刀意惊人的一刀。
作为万阳集大成的刀法,迎风一刀的威力自然不必多说。
可这一刀的缺陷也同样明显,若是无风,就算是有天大的本领也难以施展。
人虽有志,可天却不助!
天时之遏,如鲠在喉……
不过,有了辅助类符箓,这个问题或许就可以解决。
孟离现在有时会想,若是在施展迎风一刀前,先以控风符召来迎面之风,是不是也能将迎风一刀施展出来?
因为这个想法有些仓促,孟离还没有来得及测试,不过从目前的情况来看,成功的概率应该不小。
不过说起刀法,孟离的刀法最近可是成长不少。
在洞府中闷头修炼了三个月,有一大半的时间,孟离都是用来钻研那些刀谱。
当初决心要闭关,第一时间就找到大师兄,将他们之前抄录的所有刀谱全都借了过来。
二百余部刀谱,由易再难,一本接一本地看,取其精华,去其糟粕,汲取其中养分。
孟离的刀法基础本就扎实,再加上他先天就对刀法有着极为灵敏的感触,很快便有了属于自己的感悟。
刀法的提升并非语言能够形容,而是一种实实在在的感觉。
有与没有,强与不强,握刀的那一瞬间,自己心里便会有所感触。
如果硬要形容,那只能从两个方面举个例子。
其一就是孟离之前极为拿手的三连刀法。
三连刀法,连出三刀,刀与刀之间毫无间隙。
这是一套让人难以反应的刀法,也是孟离应对强敌时一个非常重要的手段。
在闭关之前,他的极限是连出三刀。而现在,则能做到连出五刀。
一气流转,不生间隙。五刀等同一刀,这样的刀法,想想就觉得恐怖。
然而,这还不是他刀法上最大的收获!
孟离真正变强的体现,还是在他那三式刀法上。
三式刀法,得传自燕行观,三招本是一招。
自从进入休离宗,孟离就一直在摸索三刀合一之路。
也许是因为被燕行观拆分的那一刀过于精妙,直到现在他还没有完全领悟。
不过在听取了万阳先融合两刀的意见之后,他便转变思路,直到快要结束闭关的时候,终于有所收获。
现在的三式刀法已经完成了前两式的融合,将出刀见血和刀斩流萤融合成一招新的刀法。
新刀法保留了两式刀法的优点,既有出刀见血能够在任何情况下轻易出刀的能力,又有刀斩流萤的出刀速度。
换而言之,新刀法能够让孟离在任何情况下都施展出速度极快的一刀,若是真气足够甚至能接连施展,堪称恐怖。
兴奋之余,孟离也不忘给这一刀起名,左思右想最后定下了一个“流萤闪”。
刀法、功法,孟离都有了长足的进步,甚至连极难练的勤奋功也有了十分明显的进步。
他现在能够感受到自己的身体素质在超强,力量、韧性还有速度,都超出以前不少。
以前做不出的一些动作,也能轻易完成。
将目前的情况梳理完毕,孟离的思绪收了回来。
总的来说,经过这三个月的闭关,他的实力进步显著。
可正是因为如此,他对自身实力的控制,也会有些偏差。
就好像一个人突然变得力大无穷,力量必然控制不住。
若是碰到实力比他弱的也就罢了,一旦碰到旗鼓相当的对手,便会成为足以致命的弱点。
在这种情况下,孟离很清楚自己要在这一个月内做什么。
当务之急,就是将现在这股力量尽数掌握。
实战是掌握自身力量最快的办法,而这也是孟离目前所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至于到哪里去实战……
“看来明天需要到机武殿去一趟了!”
转天一早,孟离一个人来到机武殿。
此时天色刚亮,机武殿附近格外宁静。
机武殿内,石尧难得没有工作,而是在院子里练起了一套拳法。
简简单单的拳法,中正平和,由石尧施展出来,给人一种堂堂正正的感觉。
走进机武殿大门,孟离便看到了这位总算不再工作的石师兄,笑着打趣道:“石师兄今日很悠闲嘛!”
石尧见到孟离,收功起身,走过来道:“是孟师弟啊!昨日刚刚接到你出关的通知,原本还想找个时间过去问候一下,想不到你今天就找过来了,是有什么事情吗?”
孟离知道对方公务繁忙,开门见山道:“我记得石师兄每过一段时间就会发出清除凶兽的任务,我想了解一下。”
石尧道:“我所发布的除兽任务,所要清除的全部都是后山秘境中的凶兽,这些凶兽虽然生活在红色区域内,但却有极强的侵略性,如果不及时处理,就会侵略到绿色区域,给宗门造成不小的伤亡。孟师弟有兴趣?”
孟离点点头道:“我正
是为此而来。”
他能够想到的增加实战的方法,就是与凶兽战斗。
据孟离所知,后山秘境中生存着大量凶兽,尤其是红色区域和黑色区域,几乎就是凶兽的聚集地。
只要他能进入秘境,便可与其中的凶兽厮杀,虽然有些凶险,但见效显著。
更何况,在与凶兽厮杀的时候还能顺便完成师门发布的除兽任务,何乐而不为?
以孟离现在的实力,足以完成红色等级的除兽任务,这可是一笔非常可观的贡献度。
随后,石尧带着孟离来到大殿,将所有红色等级的除兽任务找了出来,而孟离则是来者不拒,全部接下。
接完任务,孟离准备离开,临走之前石尧突然想起一件事,将他喊住。
“小师弟,你等一下。”
“师兄还有什么吩咐?”
石尧道:“前几天梁雪在我这里接了一个红色任务,按时间推算,现在应该已经完成任务才是,可到现在她还没有回来。”
“师兄是担心梁师姐出事?”孟离神色一沉,梁雪对他不错,初入宗门时也十分照顾,如果梁雪真出了事,他是不会做事不理的。
石尧道:“梁师妹毕竟刚入九锻,以她现在的实力完成红色任务还有些勉强,我希望你能留意一下。”
“师兄放心,我一定会注意的。”
告别石尧,孟离直奔后山秘境。
后山秘境是宗门内禁地之一,平时看管极其严格,若是没有机武殿的任务,一般情况是进不去的。
孟离进入宗门这么久,一共也只去过一次后山秘境,当时是为了采取灵食面所需要的灵草,后来被其他事情绊住,便再也没有去过。
此次是他第二次进入后山秘境,而且去的还是之前从未探索过的红色区域,心里倒是有一些激动。
拿着石尧开出的任务凭证,在守门弟子羡慕的眼神中进入后山秘境。
进入秘境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将地图拿出,确定好接下来的行动路线。
这个时候,孟离不禁想起身上的神秘玉牌。
这块玉牌,在特定条件下激发,可以生成一幅极其详尽的地图,不仅标注的地点十分清晰,甚至可以根据他的想法自主规划行动路线。是探索秘境及未知区域的一件利器。
不过,直到现在他还没有摸索出玉牌的规律,之前尝试了很多次,都没能将后山秘境中的地图生成出来。
“唉!”
轻轻叹了一口气,孟离将心思全部放在手中这幅地图上。斟酌再三,挑选出一条他认为最为合理的路线。
五天之后,一片红土如血的平原上,孟离成大字形躺在地上,大口喘息。
在他身旁此时还倒着一群毛发如血的红色巨狼,细数之下,不少于二十只。
这些红色巨狼是这片平原上的霸主,每一只都有不弱于九锻武者的力量。两天之前被孟离发现,双方勾心斗角了两天两夜,终于被孟离找到机会全部杀掉。
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血腥气,气息之浓,让人作呕,但孟离却毫不在意,只是贪恋地呼吸着,以便尽快恢复之前消耗的体力。
第四百零一章 红毛猩猩
歇息了片刻,孟离强忍着疲惫,从地上坐了起来。
插在身旁的铁刀闪着冷冽的寒光。
孟离从地上拔出铁刀,先是将刀身上的血迹擦干,然而才将铁刀背到身后。
因为木刀和铁刀存在一些差异,李其峰赠送给他的刀鞘便派不上用场,现在这把铁刀还是一个光杆司令,并没有刀鞘相配。
以前在外面行走,也曾碰到过不少背负大刀的豪迈刀客,那份潇洒坦荡的豪迈气度,也曾让他羡慕过好一段时间,现如今总算轮到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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擦了擦染满血泥的双手,从怀里掏出一颗凝元丹送进嘴里,细细咀嚼,吞进腹中。
浓烈的药效在他体内化开,弥补着他消耗巨大的真气,孟离苍白的面色渐渐红润。
“呼!”
伴着一口长气,体内的疲惫感一扫而空。
方才之所以不在筋疲力尽之后立刻服用凝元丹,是因为身体消耗过大,突然进补必定会造成损伤。现在恢复一些,有了足够的体力支持药力消化,真气的恢复反而会更快一些。
从地上坐了一会儿,孟离从怀里拿出一张布条,看着布条上血水写下的字迹,他的脸色凝重了起来。
这块布条是他在进入红色区域时从一只飞鸟身上得来,上面只写了四个字:红血森林。
红血森林是红色区域中极深处的一片森林。因生长在红土地上。汲取了土地中大量的红色矿物,枝叶也如鲜血一般,所以被休离宗的弟子称为红血森林。
从布条的形状能够看,这应该是从衣角上撕下来的一块,而这种颜色的布料,孟离曾见梁雪穿过一次。
况且布条上的血字,也的确是梁雪的笔体。
这样看来事情就非常明显了,梁雪在来到这里之后,不知因为什么,被困在了红血森林,迫不得已之下,便以此种方式求救。
在凝元丹的帮助下,孟离此时已经完全恢复。他将写有红血森林四字的布条收起,不去理会地上那些等同于真金白银的凶兽尸体,继续向着红土平原深处若隐若现的红色森林走去。
看这个距离,今天天黑之前他应该能够抵达红血森林。
红土坡似乎并不适于树木的生长,红血森林的面积虽然不算少,树木生长得却并不茂密,只有在森林的中心区域,才变得茂密一些。
此时,红血森林中心,数十棵红树根茎破土而出,相互虬扎在一起形成的一座巨大树洞下,梁雪正一脸绝望地看着对面一只对她大献殷勤的红色猩猩。
这只红猩猩是这片森林中的霸主。
十天之前,她来到红血森林,采集任务所需要的灵草,不幸中遇到对方。
原以为会丧命在对方手中,谁知对方却没有痛下杀手,反而是将她掠到树洞里。
遇到这种情况,梁雪害怕极了,还以为对方是要将她当做食物活活吃掉。
不甘心受此侮辱的梁雪,准备以自杀的方式结束自己的生命,只是还不等她动手,红猩猩接下来的表现却改变她的想法。
红猩猩并没有要凌辱她的意思,不仅主动帮她猎捕食物,每天还会采摘一些十分可口的野果给她吃,对她的态度简直可以用恭敬二字来形容。
唯一的问题就是不让她走。
对于这种情况,梁雪也糊涂了,她能够感
受到对方没有要伤害她的意思。
可是凶兽的想法毕竟不受她的控制,每次见到对方那张狰狞的面孔,她还是会忍不住感到担忧。
于是在对方不注意的情况下,梁雪从身上撕下了一些布条,将自己身在红血森林的消息偷偷放了出去,希望能够被进入到秘境中的同门看到。
当初在做这些事时,她还担心会被对方发现,好在这红猩猩足够蠢,连她衣角上少了一块布都没有发现。
梁雪在看向红毛猩猩的时候,红毛猩猩恰巧也看了过来,见到梁雪后脸上露出一副傻笑。
梁雪气哼哼道:“我饿了,有没有什么可以吃的东西?”
她的态度极其恶劣,但那红毛猩猩却一点都不在乎,反而是甘之如饴,摇头晃脑美滋滋地跑了出去。
就在红毛猩猩出去打猎的时候,孟离来到了红血森林的边缘。
之前离得远时还没有察觉,走到近处才发现,这里的树木竟然非常奇特。
抛开红色的躯干和枝叶不说,这些树木的根茎竟有一大部分裸露在土壤外面。
高高拱起的树根中间有一大片空间,甚至能容纳一个人驾马而过,乍看之下,就像是一座简陋的木屋。
孟离感慨红树之神奇,扯了一把垂落下来的红色枝条,让他惊讶的是,这酷似柳枝的枝条无比坚韧,以他的力量竟然也扯不断。
“好诡异的书!”
孟离低声说了一句,而后开始向树林中心靠近。
他的动作很快,同时将身法中的轻字诀发挥到极致,尽量将赶路的声响降到最低。
孟离之所以耗费多余的真气,减少声响,其实是在降低不必要的风险,或者说他是在提防一个恐怖的存在。
据地图上标注,在这红血森林里寄居着一只非常恐怖的凶兽,也是红色区域中霸主的存在。
不过这只凶兽极懂分寸,从不惹是生非,这才一直没有登上宗门的必除名单。
孟离推算,以自己目前的实力应该不是对方的对手,所以才让自己尽可能地低调。
一路向北,直奔中心,走到半路时,一只红毛猩猩突然出现在孟离面前,吓了他一跳。
从红毛猩猩身上,孟离察觉到一丝危险。警惕之余,立刻向后退出一步,手也本能地向身后的木刀握了过去。
“吱吱……”
然而,红毛猩猩并没有表现出恶意,而是扭动着肥胖的养身,手舞足蹈地跳了起来。
“什么意思?不想跟我动手?”
红毛猩猩能够听懂人语,拼命点头,并做出一个拥抱亲吻的姿势以示友好。
孟离将信将疑,并未放松警惕,问道:“你想干什么?”
红毛摸着脑袋想了想,而后用双手在身前比划了一个圆,又做出嘴巴撕咬的动作。
“你牙疼?”孟离猜测。
红毛猩猩摇了摇头,又做出咀嚼和吞咽的动作。
“你饿了?”孟离眉毛一挑,又说出一个连自己都无法相信的猜测。
这一次他显然猜对了!
红毛猩猩兴高采烈地跳了起来,而后对他不停招手。
这是索要!
孟离啼笑皆非,一只凶兽半路将他拦住,索要食物,天底下还有什么比这更荒谬的事情。
孟离此时在想,若是他告诉对方自己没有食物,对方会不会破坏这难得的友好氛围,将他暴揍一顿。
好在他身上还有一张干饼……
为了能够安全脱身,孟离将身上最后的干粮送给了红毛猩猩。
用扔出去的方式。
似乎是觉得食物太少,红毛猩猩得到干饼后仍不满足,而是继续挥舞着手臂。
孟离被它仍旧索取的样子逗笑了,无奈地拍了拍自己已经空瘪的包裹。
“抱歉,我身上已经没有食物了,不过我刚刚在那边看到一只野猪,也许你可以去试试运气。”
他向刚才过来的方向指了一下。
红毛猩猩早已迫不及待,听他这么一说,伸手做了一个武者抱拳的动作,然后便向孟离所指的方向寻了过去。
“被食物所支配的凶兽?”
看着红毛猩猩离去的背影,孟离觉得莫名其妙。
不过这并不是他值得在意的事情。
接下来的路程出奇地顺利,直到孟离来到森林中心,都再也没有遇到一只凶兽,甚至连普通的动物都没有。
红血森林的中心,是数十棵连成一片的巨大红树。
下面虬扎的根茎错综复杂,形成一座巨大的树洞。
孟离见到眼前这极具标志的树洞,便知道自己来到了什么地方。
拿出一张敛息符贴在自己身上,屏蔽气血之后,悄悄向树洞内走去。
偌大的树洞,宛如迷宫,孟离游走其中,一时之间竟难以把控方向。
好在下面全是松软的泥土,通过观察之前留下的脚印,很快就找到梁雪被关住的地方。
被关在树洞中的梁雪正无所事事,一抬头突然看到孟离出现在自己面前,激动得差点落泪。
“孟师弟!”
“师姐你没事吧!”孟离见到被捆在树根上的梁雪,连忙帮她松绑,原来想要看看对方有没有受伤。
谁知他刚帮梁雪松开,对方就扑了过来,紧紧抱着他。
“师弟,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从梁雪的语气中,孟离能听到她内心中的恐惧。他问道:“师姐,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梁雪松开孟离,说道:“十天前我来这里采摘灵草,遇到了这里的霸主灵兽,然后便被它抓了过来。”
“原来是这样,那你没有受伤吧?”孟离担忧道。
梁雪摇了摇头,说道:“没有,那个凶兽虽然看起来很凶,但却并不凶残,不仅没有伤害我,还对我非常照顾,只是不让我离开而已。”
“还有这么奇怪的凶兽?”
孟离听得一愣,暗道这红血森林里奇怪的凶兽真多。他笑了笑,为了帮助梁雪缓解情绪,决定将刚才遇到的趣事说出来。
“师姐你知道吗,我在来的路上也遇到一只奇怪的凶兽,这凶兽就是一个吃货,遇到我的第一时间竟然没有发狂,反而找我要食物。”
梁雪心中一跳,忙问道:“什么样的凶兽?”
“一只红毛猩猩。”孟离不以为意,扭头一看,忽然发现梁雪面色苍白,神情惊恐。
“怎么了师姐?”
梁雪伸出手指,指向孟离身后,颤声道:“你说的是不是这只猩猩?”
第四百零二章 打不过
“你说的是不是这只猩猩?”
听到梁雪的话,孟离猛地回身。
在他身后,果然发现了一只红毛猩猩。
虽然所有的猩猩都长得一个模样,但孟离还是一眼就认出了这只猩猩。
没错,这就是自己之前遇到的那只。
看着对方手里的干饼和野猪,孟离忽然明白了什么。
“师姐,把你抓过来的那只凶兽不会就是它吧?”
梁雪紧紧抓着孟离的胳膊,担忧道:“师弟,你有把握吗?”
“放心,我一定会保护你的!”
孟离拍了拍梁雪的手,示意后者放松,而后来到红毛猩猩面前,双手抱拳道:“朋友,想不到这么快就见面了,你抓的这个人是我师姐,我现在要将她带走,还请行个方便。”
若是让其他人见到孟离现在的举动,一定会认为他是疯了。
和一只凶兽谈判,就连孟离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可他们之前毕竟有过交流的经验,也许能够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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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接下来,让孟离无奈的一幕发生了。
之前还可以正常交流的红毛猩猩,在听到他的要求后竟然勃然大怒。手里提着的野猪,猛地向孟离扔了过去。
“靠,这么无情!”
孟离幸好已经做好谈判破裂的准备,对方一出手,他便躲了过去。
“既然说不通,那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
孟离冷哼一声,伸手向后一摸,将他的铁刀取了出来。
无法交涉,那便只能用武力来解决。
出刀,刀光似流光。
只见孟离身形一闪,人就已经来到红毛猩猩面前。
极快的一刀!
由出刀到落刀,在红毛猩猩还未反应过来前,那把铁刀便已落在它的身上。
嗖!
刀刃破开空气,可却没有破开红毛猩猩的皮肤,最终竟只斩落几根毛发。
这只红毛猩猩,竟生了一副铜皮铁骨!
吼!
红毛猩猩被孟离挑衅的举动激怒,在胸口捶了两拳后,猛地向孟离扑去。
嗖……嗖……噗……
刀影、拳影相互交错。
顷刻之间,这一人一兽便战缠斗在一起。
此次进入后山秘境,孟离最重要的目的就是磨砺自身,以便能将他现在的力量尽数掌握。
进入秘境这几天,大大小小的战斗他也经历了数十场,要说效果倒也起到了一些,可即便如此,还是未能尽善尽美。
与红毛猩猩交手数招,他便已察觉到不妙。
之前已经说过,以他现在的实力,若是遇到实力稍逊一些的还可压制,可若是九锻中最顶尖的存在,他的弱点便会暴露出来。
此刻遇到的这只红毛猩猩,就是这样的对手。
再加上对方那一身铜皮铁骨,简直就是竖在他面前的一堵巨墙。
攻破不了对方的防御,唯一的结局便只能被动挨打,偏偏这红毛猩猩又力大无穷,只是交手数招,他便已被逼得险象环生。
在一旁观战的梁雪着实为孟离捏了一把冷汗。
休离宗开发秘境这么多年,对于秘境中的情况基本已了如指掌,红毛猩猩的事情
自然也知道一些。
后山秘境分三色区域,其中的红色区域,有一个公认的霸主,正是眼前这只红毛猩猩!
去年秋天的时候,正值炼体巅峰的大师兄曾和秘境中和红毛猩猩交手过一次。
结果竟是谁也奈何不了对方。
梁雪在被对方掳走之后,便意识到问题的严重,当时用布条写下求救信息,刻意指出红血森林,就是要让看到布条的人警惕这里的霸主。
换而言之,梁雪并非是在向休离宗中的弟子求救,她真正的求救目标是宗门中的长老。
正常情况下,若是有人看到布条,一定会联想到红血森林中的霸主存在,从而上报宗门,到时候自然会有长老出马。
可千算万算,偏偏没有算到最终发现布条的人竟是孟离。
须知孟离入门最早,最红毛猩猩的传言从未听说,偏偏他还具备探索红血森林的实力,种种巧合之下才促成了他独探红血森林的结果。
现在,最糟糕的事情果然发生了。
连大师兄在炼体巅峰时都未能打过对方,这红毛猩猩又岂是孟离能够应付?
只见红毛猩猩数次猛攻,突然一记神出鬼没的甩尾,抽在孟离身上。
孟离被对方犹如钢鞭的尾巴抽中,真气瞬间涣散,紧接着一口鲜血便喷了出来。
红毛猩猩也明白乘胜追击的道理,一尾抽伤孟离之后,便要将孟离就地格杀。
就在它双拳即将落下的瞬间,梁雪突然大喊一声。
“不要!”
这一声,声嘶力竭。
红毛猩猩停了下来,看着惊慌失措的梁雪,脸上露出纠结的神情。
面对这一双近在咫尺的铁拳,孟离紧闭呼吸,动都不敢动一下。
自他学武开始,还从未有距离死亡如此之近的时刻。
如果不是梁师姐那一声起到效果,及时制止了对方,后果将不堪设想。
“请不要伤害他,我不走就是了。”梁雪哀求道。
红毛猩猩的双拳最终还是没有落下,而是提着孟离,将其扔到树洞外。
仰天躺在红土地上,孟离露出一丝苦笑。
被一只大猩猩给揍了,真是奇耻大辱啊!
树洞内,再次回到洞中的红毛猩猩来到梁雪面前,将之前从孟离手里要来的干饼递了过去。
梁雪接过干饼,犹豫之后,对红毛猩猩笑了笑,道:“谢谢!”
红毛猩猩高兴坏了,立刻手舞足蹈地跳了起来。
梁雪看着对方,心里不禁再次疑惑,她能看得出对方非常喜欢她,可这又是为什么呢?
梁雪搞不懂,肚子已经饿得咕咕叫的她只能去啃手里又干又硬的饼。
这时,刚刚被红毛猩猩丢出洞外的孟离再度走了回来,尴尬道:“那个,我能暂时住在这里吗?”
“吱吱……”
红毛猩猩呲着獠牙,对孟离露出敌意。
它的话,孟离虽然听不懂,但这意思却明白了。
“不可以吗?”
红毛猩猩指了指孟离,又指了指外面,示意他立刻离开。
孟离露出一抹苦笑,照目前的情况来看,他的计划失败了。
他的计划很简单,
既然强攻不下,那就曲线救国,先想办法留在这里,也好保护梁雪的安全。
这红毛猩猩目前虽然不会袭击梁雪,却不代表以后也不会。
就在孟离准备离开的时候,那只被红毛猩猩摔烂的野猪忽然吸引了他的注意。
见到已经惨不忍睹的野猪,孟离忽然心生一计,说道:“要不我帮你们做饭吧!我烹饪出的食物非常美味,梁师姐吃了一定会很开心。”
听说梁雪会开心,红毛猩猩犹豫了。
见计划开始奏效,孟离再接再厉道:“如果你赶走我,师姐一定会非常伤心。”
梁雪连忙附和道:“是啊!你就让他留下吧!”
红毛猩猩原本就已经犹豫,听梁雪这么一说,便不再坚持,指着孟离,让他去准备食物。
虽然是自己主动要求,但被红毛猩猩指使,孟离心里还是有些不爽。
正是应了那句:伤害不大侮辱极强!
树洞里就有现成的食物,难不倒孟离,再将野猪肉处理之后,便在树洞中升起一堆篝火,进行灼烤。
晚餐就是烤野猪肉,野猪肉香嫩可口,烤出来的味道,就连孟离自己都没有想到,一下子就折服没有见过世面的红毛猩猩。
一顿饭之后,孟离留下来做饭这件事,算是彻底定了下来。
就这样,孟离和梁雪以及红毛猩猩一同住在树洞,而这一住就是半个月。
这半个月,红毛猩猩将孟离当作奴仆使唤,吩咐他去干各种事情。
捕猎做饭这些最简单的事情就不用说了。
树洞的清理工作也交给了他,赶上红毛猩猩心情好,还要帮它瘙痒、打理毛发。
为了能够在树洞里住下去,孟离只能忍耐。
当然,这段时间他并未闲下,仍在努力提升对力量的掌控。
和红毛猩猩战斗似乎成了一种有效的方式,每天孟离都在要梁雪的“见证”下和对方战上一场。
这只猩猩的确蠢萌,完全没有察觉到孟离的用意,还以为找到有趣的玩伴,每次和孟离交手,都兴奋地嗷嗷直叫,倒也省去了孟离不少麻烦。
经历了红毛猩猩半个月的摧残,孟离的实力突飞猛进,在实战以及一次又一次接近死亡的刺激下,他体内的力量终于尽数掌握,全力爆发之下,能够正常发挥出九锻之上第三层的力量。
就在孟离信心满满,以为自己可堪一战的时候,尴尬的事情又发生,即便孟离将他的力量完全施展,竟然还不是红毛猩猩的对手,顶多也就能与对方相互持平。
红毛猩猩的铜皮铁骨,再一次让孟离感到头痛,他全力的攻击虽然能击退对方,但却无法伤害对方,等到附兵符时效一过,他又会沦为被动挨打的地步。
这个情况让孟离很是失望。
原本在他的计划中,通过和红毛猩猩交手,提升自身实力,只不过是其中一环,他真正的目的是打倒红毛猩猩,将梁雪解救出去。
万万没有想到事情发生到最后,他却成了最尴尬的那一个。
看着红毛猩猩得意的嘴脸,孟离不禁感慨:原来小丑竟是我自己!
早知如此,当初还不如直接返回宗门去找长老搬救兵,这样的话,师姐也早就救出来了。
第四百零三章 网捕
这一日,再次被红毛猩猩派出去捕猎的孟离,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去捕猎,而是来到一棵距离树洞稍远的红树下。
看了眼身前的红树,孟离用他的铁刀砍起红树上的枝条。
早在孟离进入红血森林的时候,他就发现这些树枝坚韧无比,即便以他的力量也撕扯不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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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这则为他接下来的行动创造了条件。
既然正面交手不是对手,那他就只能从其他方面入手。
也就是说,孟离决定捕获红毛猩猩!
运用自己以前捕鱼时学到的结网知识,一张由红树枝条编制而成的大网很快便出现在孟离手中。
坚韧的枝条,柔软度恰好合适,由此编制而成的大网效果奇佳,远远超出孟离的预期。
有了这张大网,孟离信心大涨。而后又选了一个设伏地点,将陷阱布置妥当。
抽空捉了两只野鸡,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走进树洞。
红毛猩猩看到野鸡,高兴坏了,这些日子孟离烹饪的食物,就数这东西最合它的口味。
红毛猩猩自己吃了一只,剩下的一只,被孟离和梁雪分食。
吃饭的时候,梁雪趁红毛猩猩不注意,低声叹道:“师弟,你说我们什么时候才能逃出这里?”
“师姐放心,我已经想到办法了。”
梁雪眼前一亮,正要追问,却发现红毛猩猩已吃掉自己那一份食物,此时正一脸渴望地向他们手中的食物看来。
孟离可不会跟对方客气,三口两口就将手里的食物吃掉,倒是梁雪心软,将手里的食物送了过去。
红毛猩猩感到不已,接过梁雪手里的食物,兴奋地手舞足蹈。
一顿饱餐之后,孟离如往常一样向红毛猩猩发起挑战。
红毛猩猩不知有诈,果然上当,叫了一声便向孟离冲去。
孟离并不跟他硬拼,先是将它引到树洞外,然而再与对方正面交锋。
手段齐出之下,孟离与红毛猩猩打得难解难分,不过附兵符的时间毕竟有限,时间一到孟离便假装不敌,败退而去。
而他前往的方向,就是方才设下陷阱的地方。
红毛猩猩本性顽劣,孟离越是狼狈,它就越兴奋。见孟离逃窜而去,毫不犹豫地追了上去。
一人一兽,你追我赶,很快便来到设伏地点。
孟离见到自己之前留下的陷阱标记,看准距离,一下便跃了过去。
紧跟在他身后的红毛猩猩,并不知道这个情况,仍然傻乎乎地向前冲,下一刻便踩中陷阱掉了下去。
这次行动,孟离为保万无一失,可谓煞费苦心,陷阱挖得深不说,最关键的还是那张由红树枝条编织而成的大网,这张大网不仅被他铺在陷阱上,还以一个特殊的结扣手法稳固,等到红毛猩猩掉下去了,便自动向内收缩,将其完美缠绕。
红毛猩猩被大网缠住,用尽全力也无法挣脱,气得大声嘶吼。
梁雪听到红毛猩猩的怒吼,还以为孟离出了事情。惊慌失措地跑了过来,却没想到见到的是这样的一幕。
这只红毛猩猩竟然被困住了!
红毛猩猩见到梁雪,停止挣扎,脸上露出委屈的表情。
梁雪惊讶道:“师弟,你是怎么做到的?”
“就是用了点手段……”孟离简单地解释了一下,说道:“师姐,现在这只红毛猩猩已经被我们抓住,我们应该怎么处理?”
“我也不知道!”梁雪面色为难,虽然对方将她囚禁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可毕竟没有伤害过她,除了不让她离开,各个方面都待她很好。
孟离看着陷阱下面的红毛猩猩,想起自己这半个月做牛做马的日子,愤恨道:“要我看,这家伙留着也是祸害,不如宰了算了。”
听孟离说要宰了自己,红毛猩猩立刻气得勃然大怒,可当它发现这些都无济于事时,心中的愤怒便被惊慌所代替。
“吱吱……”
它不再打闹,而是可怜巴巴地看着梁雪。
梁雪心软道:“还是算了吧,它也怪可怜的。”
孟离之前也只是想吓唬对方一下,并没有真要赶尽杀绝的意思,笑道:“还是师姐宅心仁厚,那我们就把它扔在这里吧!”
梁雪又道:“可这样放任不管的话,它会不会饿死?”
照目前的情况来看,红毛猩猩无法从大网中挣脱,时间一长,还不等饿死,就已经先渴死了。
“那该怎么办?”这一次就连孟离都泛起了难。
梁雪想了想,忽然有了主意,笑道:“有办法了!我们可以在临走前给它准备一些野果,等我们回带宗门,再让长老解救他。”
这也太麻烦了吧!不过的确是目前唯一的办法。
“那好……”
孟离一声苦笑,正要同意,就听一人道:“不用这么麻烦。”
话音刚落,一人便从树林上方飞下,落在孟离和梁雪二人中间。
孟离看清来人,连忙惊呼一声,而后双手抱拳,执晚辈之礼道:“拜见三师伯。”
没错,此时出现在二人面前的正是梁师恩。
“父亲!”
梁雪见到梁师恩,激动地飞扑上去,问道:“您怎么会在这里?”
梁师恩笑道:“其实我两天以前就已经到了,只是见你们没有危险,就没有现身。”
随后,梁师恩又将他为何会来到这里解释了一遍。
原来,当日石尧送走孟离之后,便一直放心不下,又过了十日,见孟离和梁雪仍未归来,他便意识到大事不妙,将这件事情上报给宗门。
宗门得知之后,便派出梁师恩前来。
根据事前得知的信息,梁师恩一路来到红血森林,这才发现了梁雪和孟离被困的情况。
梁师恩见他二人没有生命危险,孟离又在通过挑战红毛猩猩来磨砺自身武道,便没有主动现身,而是在暗中默默观察,随时保护他们的安全。
直到今天,孟离在用陷阱将红毛猩猩控制之后,方才现身。
听梁师恩这么一说,孟离和梁雪都不禁松了一口气,但他们不知道的是,梁师恩这几日在暗中观察,发现的东西远比他们想象的还要多。
突然,梁师恩的脸色沉了下去。
“小雪,你先到旁边去待一会儿,我有些话想跟孟离说。”
梁雪不明所以,但却不敢违背父亲的命令,乖乖走到一个无人的角落。
孟离察觉到气氛诡异,尤其是在看到梁师恩那张严肃的面孔之后,紧张道:“三师伯,您有什么事要跟弟子说?”
梁师恩锐利的目光凝视孟离良久,忽然叹道:“我知道你是个很好的孩子,尤其是这几日照顾小雪的表现,让我很是感动。但我还是希望你以后少和她接触,最好是不要接触。”
“这又是为什么?”孟离心神一震,犹如被雷霆重击。
作为一名老父亲,梁师恩忍不住再次哀叹:“唉!你可知道小雪她喜欢你?”
“师姐喜欢我?这怎么可能?”这一次,孟离彻底惊呆了。
梁雪一直对他很好,他自己也清楚。但在他看来这种好只是同门之间的姐弟情谊,是师姐对师弟的照顾。
可现在……
孟离目不转睛地看着梁师恩,发现对方并不像说笑,心中更加五味杂陈。
“怎么会这样?”
“造化弄人啊!”梁师恩双手束后,忍不住再叹一声。
这两日他在暗中观察,发现自家的傻丫头在看孟离时,眉目间总是会透露出一丝情意,偏偏孟离这些日子一直在思考怎么从红毛猩猩手里逃出去的事情,两人朝夕相处,竟然对此毫无所觉。
梁师恩这两日是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孟离和薛素莹的事情,前些日子在宗门里传得沸沸扬扬,那个时候他就从梁雪身上察觉出一丝异常,只是没有将此事联想到一起,如今看来当时也是因为孟离所致。
虽然不是孟离有意的举动,但他的确在无形中多次伤害到梁雪,作为一名父亲,这是绝对不能允许的事情。
“如果你也喜欢她的话,我绝对不会阻止你们在一起,但我能看得出来,你对她只有师门情谊,并无男女之情,离她远一些吧,也好让她尽快断了这份感情。”
长痛不如短痛。
梁师恩说完,不再理会孟离,而是来到陷阱旁,低头向下面的红毛猩猩问道:“你这家伙可还记得我?”
红毛猩猩见到梁师恩,激动地直点头,双目中隐隐有泪光闪动。
“既然记得,那便先上来吧!”
之后,梁师恩将红毛猩猩救了上来,又将梁雪唤了过来。
梁雪看到红毛猩猩围在父亲身旁嬉戏的一幕,疑惑道:“父亲,这是怎么回事?”
梁师恩摸了摸红毛猩猩的头,感慨道:“说来也巧,小红它原本是我和你母亲豢养的宠物,来到休离宗后你母亲的身体每况愈下,再加上你那时也快要出生,我们便把他放养在后山秘境。你和你母亲长得有几分相像,也许是因为这一点,它才认出你的身份。”
“小红?宠物?”
梁雪无语道:“父亲您确定自己说的是这个家伙?”
梁师恩看着红毛猩猩,神情复杂道:“小红以前长得可不是这个样子。其实,连我也没想到它这些年的变化会这么大,竟然还成为了这片红区的霸主。”
以前的小红,只是一只小猴子,很可爱的。
“好了,你去吧!我和小雪以后会经常来看你的!”
梁师恩大手一拍,示意他们分别的时间到了。
红毛猩猩依依不舍,最终还是回到了自己的树洞。
现在,它已经是这里的霸主,下面镇压着许多不听话的凶兽,如果它不在,红色区域将会立刻发生暴露。
梁师恩显然也是发现这一点,才不打算将它带走。
第四百零四章 石尧的掌法
送走了小红,梁师恩父女决定返回宗门。
梁师恩再次看向孟离,问道:“我要和你梁师姐回去了,你自己再磨砺一段时间吧!”
“弟子遵命!”孟离心中暗暗发苦,看来他这位三师伯,以后真不打算再让他和师姐接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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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好,长痛不如短痛,他以后也要多多注意才是。
梁雪临走之前,帮孟离鼓劲道:“孟师弟加油,过几天的比武你一定要拿第一!”
此时的少女还不知道自己的秘密已经泄露。
怀着复杂的心情,孟离告别了梁师恩父女,继续开始自己的磨砺之路。
其实在和红毛猩猩相处的半个月中,孟离的实力已经掌控得差不多了。
原本,他是准备随梁师恩父女一起回去的。可谁让他得罪了梁师恩,只能硬着头皮在秘境中多待几日。
数日之后,掐算着比武快要开始的时间,孟离走出了后山秘境。
宗门内一切如旧,几乎没有发生变化。除了有限的几人再为比武的事情忙碌,其他弟子仍委身在每日沉重的课业中。
回到刑法堂,拜见了师父和两位师兄,而后孟离放下所有事情,什么都不想,安安稳稳休息了两天。
经过两天养精蓄锐,他的身体、精神、意志以及真气,全部都达到巅峰状态。
而在这时,为逍遥盛会所准备的比武也正式开始。
自进入休离宗,孟离共参加过两次比武。
第一次是为了能够进入后山秘境的讲武资格,第二天则是因为药王试炼。
两次比武,让孟离之名在宗门内人尽皆知。也奠定了他宗门核心弟子的地位。
但和之前不同,这一次的比武是内部选拔,并不向所有弟子开放。
今天一早,孟离、赵简之、廖谨言三人便被万阳带到讲武堂的后院。
孟离也是这时才知道,在讲武堂后院,竟还有一座被封闭起来比武台。
在比武台下,诸位长老和其他真传弟子都已到来。
万子安见他们师徒四人走来,主动迎了上来。
万阳看着自己的宝贝儿子,问道:“掌门师兄呢?”
万子安道:“师父马上就到。”
在万子安的带领下众人来到台前。万阳抬起双手,对虚若谷、骆长安、梁师恩一一抱拳。
骆长安哈哈一笑道:“四师弟还是老样子,做什么事都喜欢踩着点,咱们师兄弟中,从来都是你最晚。”
万阳义正言辞道:“倪师妹不是还没到吗?”
虚若谷冷哼道:“哼,年龄越小越没数!”
骆长安忍俊不禁道:“瞧瞧,就连大师兄都生气了。”
下一刻,他们便笑了起来。
就在众长老为老不尊的时候,孟离正在打量四周。
在人群中,他没有发现梁雪的身影,这无疑让他松了一口气。
“小师弟在找什么?”
孟离东张西望的模样,引起了万子安的注意,走过来问道。
孟离道:“大师兄,这次比赛都有谁参加。”
万子安道:“能参加的都已经在这里了,除了梁雪和蓝宝儿,你们五个好像都报名了。”
赵简之举着手道:“报告大师兄,我已经放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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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安看着赵简之,笑道:“你不是最喜欢凑热闹吗?这次怎么转性了?”
赵简之尴尬道:“我的实力我清楚,就不上去给宗门添乱了。”
孟离看向赵简之,目光也变得怪异起来。
这么有自知之明,这可不是他平时认识的赵师兄啊!
赵简之心虚地摸了摸下巴,实际上是他昨夜拼尽全力和廖谨言切磋了一次,最后被廖谨言轻松击败。
反正已经知道自己彻底没戏,索性主动放弃,免得最后在大家面前丢脸。
万子安并没有深究的打算,笑道:“这样也好,赵师弟放弃,便只剩下四人,我这边也更好安排。”
孟离看着不远处跃跃欲试地石尧,惊讶道:“石师兄也要参加比武吗?”
在孟离印象中,石尧一直被绊在公务上,平时根本没有时间来练武。
万子安笑了笑,似有所指道:“小师弟,你可千万不要小看石师弟。他修炼的功法和我们不太一样,对他来说,那些公务便是修炼。”
“还有这样的事情?”孟离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公务是公务,武功是武功,怎么能混为一谈?
谁知道一旁的廖师兄突然点了点头,神情凝重道:“浩然正气功,秉浩然之心,练天地之功。”
“浩然正气功是什么功法?”
万子安哈哈一笑道:“等你跟他交过手就知道了。”
闲谈之间,吕义仁和倪彩萍相继而至。
为了节省时间,吕义仁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挥了挥手,示意比武赶快开始。
万子安得到信号,拿着四根竹签走到孟廖常石四人面前。
“我这四根竹签上,分别写着单双二字,你们四人分别抽取,抽到相同签号的为一组,进行比武。”
万子安说得非常明白,四人均无异议,抽取之后将竹签同时亮了出来。
“单,双,双,单。”
万子安的目光分别在孟离、廖谨言、常应民、石尧的竹签上一一扫过,他看着四人道:“孟离和石尧第一场,廖谨言和常应民第二场,两场胜者进行下一场比赛,然后取出最后的胜者,我这么说你们明白了吗?”
四人齐声道:“明白!”
“明白了就开始吧!孟离、石尧,你们两个人先上场比武。”
万子安大手一挥,而后来到吕义仁身旁,乖乖站好。
吕义仁微微一笑道:“虚师兄,万师弟,看来这一次是你们两个人之间的较量了。”
虚若谷道:“晚辈之间的事,就让他们自己去解决,我们这把老骨头就不要瞎掺和了。”
万阳点道:“大师兄说的是。”
“你们这两个滑头。”吕义仁摇了摇头,哑然失笑。
石尧对这场比试似乎非常期待,对孟离说了句“小师弟请”,便主动跳上擂台。
孟离见此,不禁感慨世事无常,刚才他还在好奇对方的浩然正气功,想不到这会儿就遇上了。
想起大师兄之前那一句“等你跟他交过手就知道了”,他不禁怀疑起大师兄是不是藏了一手能掐会算的本领。
轻身一纵,飞上比武台,孟离双手抱拳,对不过数步之外的石尧道:“师兄请指教。”
石尧笑眯眯道:“师弟不用客气,我这次就是有些
无聊,想着随便来玩玩,咱们简单过两招就是了。”
孟离微微一笑道:“师兄公务繁忙,若只是为了随便玩玩,断不可来此。师弟说得没错吧!”
石尧的性格一直非常好,也是宗门里公认最好相处的人,孟离在他面前,也能开得起玩笑。
“师弟说得在理,那师兄就不客气了。”
石尧哈哈一笑,双臂一振,体内的真气便已尽数游走。
休离宗中公认掌法第一,便是虚若谷。
作为尽得虚若谷真传的石尧,掌法自然也不会差。
方才大师兄对石尧的赞扬犹在耳边,孟离不敢掉以轻心,立刻将背后的铁刀取了下来。
立马横刀,一刀横在身前,便犹如千军万马,是横隔在二人间的天堑。
石尧不畏刀锋之利,由静而动,一步闪至孟离身前。
双掌出,若清风拂面,却暗藏雷霆之威。
石尧掌法流畅,身法更是飘逸,在这一静一动之间,给孟离带来极大压力。
拳法,身法,这本就是自成一脉的东西。
一个人若想练好掌法,身法必定不能差。
不只是掌法,拳法和腿法同样也是这个道理。
两人初一交手,孟离便察觉到石尧拳法的精妙。
不过据他所知,这还不是石尧最强的掌法。
而那一手得传自虚大长老的大须弥掌,就连突破纳气之前的万子安遇上,也要大喊一声头疼。
掌风呼啸,石尧一掌落下,第二掌、第三掌便接连拍而,虽都是再普通不过的掌法,却有连绵不绝之意。
这就好像是孟离的普通刀法,虽然每一招都平淡无奇,但却蕴藏着非同寻常的力量,让孟离不敢掉以轻心。
台下的诸位长老见到这一幕,脸上不禁露出一抹笑意。
骆长安更是直接感慨道:“好久没有看到石尧出掌了!”
诸位长老中,骆长安和虚若谷一样,极为擅长拳脚功夫。
当初石尧入门,掌法天赋尽显,如同一块还未雕琢的宝玉,只需稍加打磨,便会大放异彩。
名师难求,优秀的弟子更加难求。
当时,虚若谷和骆长安都想将石尧收入座下,两人为此争论,最后还是掌门出面调停,这才作罢。
作为石尧的对手,孟离感触最深,此时的他总算是体会了一回别人面对他刀法时的感觉。
用最简单的招式打出最惊人的威力,这种技法碾压所带来的压力,最是让人绝望。
不过若要比拼技法,孟离还从来没有怕过谁!
“好,既然你想玩,那我就陪你玩一玩。”
孟离暗喝一声,手中的铁刀也一刀接一刀地劈了出去,刀刀不差,无不是落在石尧出拳的必经之路上。
平淡刀法,平平淡淡的一刀。
这是孟离最为自傲的刀法,在同等境界下无往不利,但在今天,他的刀法却碰上了劲敌。
平平淡淡的刀法,以及平平淡淡的掌法。
这两者相遇,注定要爆发出不平凡的火花。
刀与掌,相互交锋,错乱的真气以二为中心,形成一股猛烈的风暴,甚至席卷到台下。
赵简之瞪大眼睛看着这一幕,愕然道:“这两个人,真是太变态了。”
第四百零五章 大须弥掌
刀法不停,掌法亦不停。
二人你来我往,转眼之间,便已交手数十招。
突然,石尧双拳一震,从战圈中跳了出去。
“小师弟刀法精妙,师兄我胜不过你啊!”
孟离双眉一挑:“师兄这是要认输吗?”
石尧笑道:“认输倒还谈不上,能够与师弟交手,机会难得,自然不可不尽兴。”
“那就请师兄出招吧!”孟离重心微沉,心中更加警惕。石尧的性格他还算了解一些,这种毫无意义的举动不会无缘无故做出来,之所以这样做,无疑是在向他释放一个信号。
石师兄要认真了!
“拳威!”
“气猛!”
“意狂!”
石尧连喊三声,手上便已有三式掌法施展出来,招招不凡,招招攻向孟离要害。
孟离大喝一声,真气流转之间,出刀见血、刀斩流萤、刀意长鸣三式刀法也施展出来。
掌法对刀法,说不上谁强谁弱。
但孟离终究占据了武器之便,三式对拼之后,还是稍稍占到一点上风。
石尧退出一步,就是这一步,气机也卸了两三分。孟离瞧准时机,一步追上,再次挥刀。
“万般皆象!”
孟离在心底默念,使出了在后山洞府闭关时,咏读二百余部刀谱所得的刀法感悟。
仍是平平淡淡的一刀,但在石尧看来,这一刀却和之前完全不同。
之前的刀法,虽然精湛,却还是刀法,刀现在的刀法,却有点超脱刀法的意思。
这一刀斩出,似戟似斧似枪又似剑,就好像在同时应对七八柄不同的武器,十分棘手。
面对这种情况,石尧不敢贸然尝试,再一次退了出去。
“你这是什么刀法?”
他的态度变得和之前截然不同,不再游刃有余,而是多了一丝沉重。
方才的一次比拼,孟离不仅从招式上面胜过他,就连技法也超越了他。
孟离面无表情道:“这是我最新领悟的刀法,我称之为万般皆象。”
“万般皆象?”石尧回味着刚才的刀法,沉声道:“万般诸象,皆在一刀之中,倒也贴切。”
“师兄请尽全力,这种刀法我坚持不了多久。”
孟离依旧是面无表情,而这显然并不是一件正常的事情。
造成这一情况的自然就是万般皆象。
万般皆象,同平淡刀法一样,都是孟离对刀法的领悟,只是这样的刀法,更加霸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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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刀出而皆象现,此刀法几乎已超脱刀法范畴,达到崭新的高度,所以刚才石尧在面对这一招时,才会出现同时面对多重兵刃的错觉。
而要维持这样的刀法,必定要全力以赴,不得有一丝一毫的杂念。
话音一落,孟离主动出击,一刀接一刀地劈了出去。
石尧运转体内全部真气,竭尽全力地应对着孟离的攻击。
这次比武,正如他之前所说,他本是抱着玩一玩的态度参加,浅尝辄止,并不打算拿出全部的本领。
毕竟他还有很多公务要忙,没有时间前往逍遥殿。
但孟离的刀法却激起了他全力一战的欲望,让他热血沸腾。
腰身舒展,背脊全部拉开,在一阵嘎嘎声中,石尧猛地向前一顶,双掌分左右,以双风贯耳之势拍向孟离
面门。
这是一招两败俱伤的打法。
认真起来的石尧,一改之前的平和,连打法都变得毒辣起来。
孟离握有优势,自然不会做与对方同归于尽的事情,攻势一收,向后撤去。
“师弟,请接我大须弥掌!”
就在孟离退出之际,石尧大喝一声,一记大手印便拍了过来。
腰、肩、臂同时发力,石尧以大须弥掌出击,身上的力量在这一刻被全部调动起来。
掌风呼啸,一道尖锐的风鸣响彻全场,让众人双耳隐隐作痛。
然而这还只是大须弥掌法的第一招。
在佛典中,须弥是诸山之王,世界的中心,在须弥山统御下共有三十三天,无边无际。
大须弥掌以此为根,共创三十三式。表达要用这三十三掌镇压一切的意思。
三十三掌,由第一掌开始,一掌一掌接连使出,每一掌的威力,都会逐渐增强,直至第三十三掌,无人能挡。
一掌、两掌、三掌……
孟离连接三掌之后,便已察觉到这大须弥掌的恐怖,心中暗暗惊骇。
“不行,绝不能让他将掌法施展下去,否则就胜负难料了!”
念头转动之间,孟离又连接数掌,压力愈发明显。
大须弥掌掌法联动,一招出手之后便会连绵不绝。让对手只能坐以待毙。
孟离绝不是坐以待毙之人。
可想要逼停大须弥掌,就只能用比掌法更快的刀法进行攻击,且也要连绵不绝。
这样的刀法无疑很难,但好在还难不倒孟离。
刀光一闪,三连刀法瞬间出手,攻于一点。
面对这几乎不分先后的三刀攻击,石尧的掌法顿时受到不小影响。不过,终究还是没有停止下来的意思。
“还不够!”
孟离心底暗喝,体内真气以决堤的方式暴走,瞬间游走数周,在原本已经快要停下来的第三刀之后又劈出了瞬间而至的第四刀以及第五刀。
三连刀法变成了五连刀法,一举阻隔了大须弥掌的攻势。
最终,石尧的大须弥掌,也只拍出了二十三掌。
“师弟,我输了!”
大须弥掌被破,石尧便知道自己已经无力回天,主动跳下比武台。
“多谢师兄。”
孟离深吸一口气,对着已经离开的石尧抬手一拜,体内急速流转的真气也渐渐平息下来。
终于打赢了!
石尧的大须弥掌着实不简单,带给他的压力非常大,若非是他最新领悟的五连刀法恰巧克制对方,他也不知道最后会演变成何种结局。
真气平复之后,孟离也跳下比武台。
万子安及时出场,说道:“第一场比试由孟离获胜,请第二场的师弟上场比武。”
廖谨言和常应民道了一声“是”,而后跳上擂台。
他们没有交流,而是直接开始战斗,干脆利落。
战斗开始得干脆利落,结束的自然也很干脆。
两人交手百余招后,廖谨言以一招名为狂风骤卷的刀法将常应民逼下擂台。
孟离见到这一幕,不禁想起自己刚刚拜入刑法堂时的一件事。
当时,他因为在讲武堂卖面,被常应民砸烂面摊,刚刚回到宗门的廖师兄得知此事,竟然直接打了过去。
事后,
说是将常应民揍了一顿,实际上他自己也没有占到多大便宜,偷偷擦了好几天的药草。
那时候,廖谨言和常应民的实力还相差无几,两人谁也奈何不了谁。
直到药王试炼,这一情况才发现转变。
老药试炼结束后,廖谨言得到一颗药王丹,服用之后境界提升了不少。
如今已稳坐九锻之上第二层,正在向第三层进发。
常应民现在仍是第一层,自然不是廖谨言的对手。
战斗结束之后,廖谨言并没有走下擂台,而是转过身,向台下的孟离看去。
“小师弟,我在等你一战。”
负责主持比武的万子安微微一笑,既不催促也不阻止,只等着孟离自己做出选择。
感受到廖谨言的战意,孟离没有任何犹豫,立刻跳上比武台。
廖谨言长刀握紧,看着孟离道:“小师弟不可手下留情,我等这一日已经很久了。”
孟离战意高涨,道:“我也是!”
两人似已迫不及待,并没有像面对其他对手时那般客气,而是直接出招,刀刀对碰。
同样是铸灵两次的宝刀。刀与刀在空中相撞,擦出耀眼的火花。
廖谨言全力以赴,而孟离也施展出不动用附兵符之外的全部的力量。
真气流转,万般皆象。
两人一刀接一刀地碰撞着,没有施展出任何多余的手段,只以刀法技较长短。
突然,孟离刀法一变,五连刀法施展出来。
五刀齐至的刀法,上二下三,分别从五个不同的方向攻向廖谨言。
廖谨言长刀一扫,破掉攻向他上路的两刀,紧接身体腾空而起,手脚成一条直线,躲过了下面的三刀。
“小师弟,接我一套狂风骤雨刀!”
廖谨言大喊一声,人在空中,刀却已经递了出去,犹如狂风骤雨一般的刀法席卷开来,奔向孟离。
面对这套刚刚将常应民逼得手足无措的刀法,孟离自然不敢怠慢,直接以自己最强的刀法进行迎击。
出刀见血、刀斩流萤、刀意长鸣,甚至还有一招难以察觉的刀法。
叮叮……叮叮叮……
两人的身影交错而过。
廖谨言低头看着身前被撕开的衣衫,脸上露出一抹苦笑。
“看来是我输了。”
虽然不想承认,但他的刀法的确不如孟离,自己用出最为拿手的狂风骤雨刀法,竟然还无法奈何对方。
如果让孟离得知廖谨言此时的想法,一定会告诉他并非如此。
就在刚才他二人交身而过的时候,孟离已经察觉到三式刀法力不从心,迫不得已之下,只好将融合自前两式的流萤闪使出。
正是这一招快得让人难以察觉的刀法,他才能成功破开廖谨言的防线。
经此一战,宗门比武正式落下帷幕。最终获胜的孟离将会在之后的逍遥盛会中代表休离宗参加比武。
一同陪行的,除了最初定下的吕义仁以及虚、骆两位长老,还有廖谨言和常应民。
两日之后,在众人的祝福声中,一行六人走下山门,向逍遥殿所在的无拘城进发。
要知道,在兵州共有三座主城,除了与西州临界的金鸣城,还有兵州中心的无拘城以及靠东一些的兵州城。
而逍遥殿就坐落在无拘城中!
第四百零六章 风无量
无拘城,取自无拘无束之意,正与逍遥二字相呼应。也是兵州三大主城中唯一因逍遥殿而建立的主城。
城中武道文化浓郁,集兵州之地八成武者,而这些人,大多都在等待一个一鸣惊人的机会。
数日之后,走了上百里路的孟离等人,终于来到这座代表兵州武道中心的无拘城。
吕义仁望着眼前人声鼎沸的喧嚷场景,向身旁看不出表情的虚若谷问道:“虚师兄以前可来过这无拘城?”
虚若谷道:“年轻的时候曾和师父来过一次,之后便在门中潜心修炼,这次是第二次。”
虚若谷上一次来无拘城,已经是近二十年前的事情,那个时候无拘城还只是一座普通城镇,比金鸣城所在的南蛮镇也大不了多少。
想不到近二十年时间,竟已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如今的无拘城,其规模已经远远超出金鸣城。
吕义仁哈哈一笑道:“实不相瞒,这无拘城我倒是第一次来。”
“掌门以前没有来过这里?”虚若谷看着吕义仁,有些惊讶。
吕义仁笑道:“我并非是兵州人,在被上一任掌门带到休离宗之前,并未进入过兵州。”
虚若谷恍然道:“原来如此,那接下来的行动,就让我来安排吧!”
吕义仁早就在等这句话,哈哈一笑道:“那就有劳大长老了!”
虚若谷哑然失笑,就在他准备先找个地方落脚时,一个青年男子突然来到他们面前。
“请问,各位可是休离宗的客人?”
“阁下是逍遥殿的弟子?”
虚若谷打量着眼前的年轻人,此人身上穿着逍遥殿的服饰,身型壮硕,剃着一个大光头。
光头男咧嘴一笑道:“在下逍遥殿神威宫,风无量。”
无拘城依山而建,而在城市最尽头的群山下,则耸立着一座巨大的宗门。
宗门中有宫殿数十座,以五角方式排列,自成一脉。
这里就是无拘城背后的统治者,位列八大门派之一的逍遥殿。
逍遥殿与其他宗门不同,由五座宫门组成,是一个庞大的利益集体,虽各行其事,但却荣辱与共,一荣俱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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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宫因传承不同,分别为无双宫、神威宫、神兵宫、奇音宫、御兽宫。
五宫分设宫主一人,在往上则是逍遥殿的长老团,负责协调五宫运转。
长老团是逍遥殿的权力核心,只有塑命境才可担任,而其中地位最高者,还要担任逍遥殿殿主一职。
逍遥殿殿主之位,在逍遥殿中享有最高权力,除非长老团联合罢免,可无限连任。
此时,奇音宫后院的桃花林里,一个宛如仙子般的少女正望着满园的桃花独自发呆。
夏畅来到少女身旁,见到后者发呆的样子,脸上露出无奈的表情。
感情误人啊!
她这位师姐自从在五韵宗回来之后,便时常发呆,好好一个姑娘,都快变傻了。
“师姐!”
夏畅走进桃林,在薛素莹身后轻唤一声,唤醒了正在发呆的少女。
薛素莹见到夏畅,苦笑道:“你这丫头什么时候过来的?”
夏畅低声道:“师姐又再想那个人了?”
作为宗门里感情最好的两姐妹,薛素莹和孟离的事情,夏畅自然是知道的。
当然这件事并不是薛素莹主动
透露,而是她自己通过蛛丝马迹,从师姐嘴里逼问来的。
“算算时间,他应该已经抵达无拘城了吧!”薛素莹轻叹一声,用自己能够听到的声音补充道:“如果他遵守约定的话。”
忽然她又想起一件事,问道:“我和孟离的事,你没向其他人说过吧?”
夏畅言辞闪烁:“没说过吧……”
薛素莹面色一冷,道:“究竟是说了还是没说?”
“说,说了!”夏畅低着头,不敢直视薛素莹。
薛素莹问道:“你都告诉谁了?”
夏畅道:“师姐你放心,我只跟无量师兄一个人说过。”
夏畅地回答,让薛素莹松了一口气。
风无量的嘴严,在逍遥殿里是公认的第一,到了他耳朵里的秘密,就从来没有泄露出去的时候,以至于很多心里藏着秘密不吐不快的人,都愿意跑到他那里分享一番。
“无双师兄我还是放心的。”薛素莹笑了笑,说道:“我记得他好像是接了迎客的任务。”
“嗯!”
薛素莹好奇道:“他负责哪个门派?”
夏畅苦涩道:“休离宗……”
跟着风无量一路向前,最后,孟离等人被带到无拘城中心的一座庄园里。
风无量看向吕义仁道:“吕掌门,这座庄园是我逍遥殿用来招待客人的地方。这几日就委屈你们住在这里吧!”
吕义仁道:“风少侠说笑了,有这么好的院子住着,我们又怎会委屈?”
风无量道:“吕掌门既然不嫌弃,我们逍遥殿也就放心了。”
虚若谷看着眼前的光头男子,问道:“请问其他宗门的人住在哪里,也和我们住在一起吗?”
江湖多纷争,这是因为武者血气方刚,每日精力过剩,若是住在一起,恐怕会经常发生矛盾。
风无量知道他们担心的问题,笑道:“这位前辈可以放心,这条街道上所有的宅院都是我们逍遥殿的产业,其他门派都是一人一座,不会与你们同住。”
一条街道的产业?
这要换成银子,那得是多少真金白银?
众人闻言,不禁大吃一惊,暗道逍遥殿不愧是这世上最顶尖的门派之一,财大气粗。
风无量笑道:“诸位可还有什么问题?”
众人看向吕义仁,后者摇了摇头。
风无量道:“既然没有问题,那我们就进行下一个环节。”
下一个环节?
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之下,风无量拿出两张请帖。
“诸位应该知道,我们逍遥殿举办此次盛会,其目的就是为了促进兵州武道发展。所以在盛会开始之前,会有一个坐而论道的环节。”
他说着,将两张请帖中的一张交给吕义仁。“吕掌门,坐而论道的日子定在三日之后,到时候还请一定要到。”
“风少侠放心!”吕义仁收好请帖,指着风无量手里的另一张请帖问道:“这张请帖又是干什么用的?”
“这张请帖是我逍遥殿为此次参加比武的选手准备的福利。”风无量笑道:“不知此次代表贵派比武的是哪一位?”
众人看向孟离。
风无量瞬间了然,问道:“兄台如何称呼?”
“在下孟离!”孟离自报家门,没想到却引起对方一阵惊呼。
“你就是孟离?”风无量看着孟离,目光
闪动。
孟离疑惑道:“你知道我?”
风无量道:“孟兄可还记得风无凌?”
“自然不会忘记。无凌兄在界水城的时候曾帮我挡掉一个麻烦,也算是救了我一命。”孟离打量着风无量,迟疑道:“你二人姓名仅有一字之差,难不成你们是兄弟?”
风无量道:“没错,风无凌正是我大哥,你既然是我大哥的朋友,自然也是我的朋友。”
孟离抱拳道:“无量兄,幸会!”
风无量哈哈一笑道:“既然是孟兄参加比武,那这件事就简单了。”
孟离道:“还要请无量兄解惑。”
风无量突然看向吕义仁,问道:“前辈可知道我逍遥殿中有一件宝贝,名为游魂灯?”
吕义仁摇了摇头,道:“不知。”
之前的逍遥盛会,休离宗从未参加,对其中的细节,并不了解,也没有听说过那游魂灯。
风无量道:“既然如此,那便让我细细道来……”
随后,在他的解释下,众人渐渐明白过来。
原来,逍遥殿中有一件名为游魂灯的宝贝,点燃之后,能直透灵魂,得见空明,从而将武者体内的本武之灵唤醒。
“这世间竟还有如此宝贝?”
吕义仁以及虚、骆两位长老听到后无不惊叹。
要知道,武者练武,先炼体后纳气。
到了纳气境,武道的修炼便分为两个境界。其一为凝胎,其二为化形。而这两个境界的目的,便是为了孕育本武之灵。
那游魂灯竟然能引导武者激发本武之灵,这就等于为修炼者省去了一段道路。帮助不可谓不大。
“孟离,这个机会你绝不可放过。”虚若谷看着孟离,语重心长。
孟离点点头,向风无量问道:“无量兄,你刚才说这是贵殿给我等比武者的福利,可有什么条件?”
风无量道:“条件倒是算不上,就是需要你跟我到逍遥殿中住几日。游魂灯的使用条件非常苛刻,若想点燃,必须以塑命境的真元为引,说不好什么时候就会开始。”
“这……”
孟离看向吕义仁,不好武断。
吕义仁笑道:“从心即可,不必问我!”
“那弟子就先离开几日。”孟离看向随同而来的两位师兄,愧疚道:“廖师兄、常师兄,掌门和两位师伯就劳烦你们照顾了,师弟我在这里先赔个不是。”
常应民笑道:“师弟尽管去,照顾师长,本来就是我们的责任。”
廖谨言点点头道:“去吧!不要给我们休离宗丢脸。”
宅院里有准备好的马车,在告别吕义仁等人之后,孟离跟着风无量踏上了前往逍遥殿的道路。
逍遥殿的一切都是未知,对于这个江湖上最顶尖的势力之一,孟离心里难免会生出一丝好奇。
坐在马车上,他看着一旁驾车的风无量,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无量兄,我听你之前说,你好像是神威宫的弟子。”
风无量骄傲道:“我们逍遥殿共有五宫,排名第一的是无双宫,现在无双宫中的弟子只有我兄长一人,而我所在的神威宫,则在逍遥五宫之中位列第二。”
孟离漫不经心道:“无量兄在神威宫中又排在第几呢?”
风无量哈哈一笑道:“我身为神威宫的大弟子,在神威宫中自然排在第一。”
第四百零七章 神威宫宫主
“神威宫的大弟子?”孟离眉头一皱。
之前他就觉得奇怪,风无量既然和风无凌是亲兄弟,在逍遥殿中的地位自然不低。
既然如此,迎客这种杂活,又怎会交给他来负责?
孟离并不想藏着掖着,既然心里好奇,索性就问了出来。
“无量兄,恕我冒昧一问,你身为神威宫大弟子,不在逍遥殿中作威作福,为什么会来这里迎接我们,不要告诉我这是宗门硬派给你的任务,你们逍遥殿中那么多弟子,这种杂活,若非你心甘情愿,怎么也不可能落在你身上吧!”
风无量回头凝视孟离,沉默良久,忽然发出一阵大笑。
“哈哈哈哈……我大哥说得没错,孟兄果非常人也!”
“是无凌兄让你来的?”孟离再次皱眉,直觉告诉他,事情没有那么简单,若真是风无凌的要求,风无量之前应该会在第一时间表明来意,况且风无凌并不知道他在休离宗。
目前为止,知道他在休离宗并且会来参加逍遥盛会的就只有薛素莹……
想到这里,孟离心中生出一阵不安。
难不成是她和薛素莹的事情已经被人知道了?
风无量拍了拍孟离肩膀,笑道:“孟兄不要这么紧张,实话告诉你吧!我是听夏师妹说的。”
“夏畅?她怎么会知道我在这里?”
风无量耸耸肩道:“这我就不知道了!”
不管怎么说?这个答案还是让孟离松了一口气,至少他和薛素莹的事情还没有传出去,若是让逍遥殿里的人知道,那他这一次可就真成了狼入虎口了。
以薛素莹在逍遥殿的地位,他不被大卸八块才怪。
逍遥殿依山而建,在无拘城的最里面,即便驾着马车,也要走上一个时辰。
一个时辰之后,马车停在了一座宛如皇城的建筑面前。
风无量跳下马车,对孟离微微一笑道:“欢迎来到逍遥殿!”
不久,将孟离安顿在一间客房后的风无量来到宫主大殿。
神威宫的宫主大殿是逍遥五宫中最气派的一个,这只因为神威宫的宫主,本就是一个气派的人。
宫殿双柱,左侧画龙,右侧雕凤,涂金漆,镶宝玉。
宫殿正位,一张铺着黄白虎皮的宝座上,一位鬓角发白的中年男子,正聚精会神地用一把纯金的刻刀篆刻着一方石章。
纯金的刻刀材质柔软,本不适宜雕刻,但在男子无坚不摧的真元灌注下,这把本应连块普通石料都无法雕琢的刻刀,却在那一方硬度能排在天下前三甲的极佳石料上削铁如泥。
当风无量进入宫殿时,男子正好完成最后一笔,他将观赏更胜实用的纯金刻刀放入怀中,而后将那方刻着“神威无双”四字的石章扔向风无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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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无量熟练接过石章,将其放在大殿角落里的一个箱子里。
箱子打开,能够看到数不清的成品石章,无一例外,全部都出自男子之手。
而这男子正是神威宫宫主薛三通。
薛三通有三通。
其一,通晓天下名石古料刻印技法。
其二,通晓天下霸道无双威猛拳法。
其三,通晓天下草木生灵灵食制法。
此三通,无
不是天下一绝。
作为薛素莹的祖父,薛三通今年已经紧接七十岁的高龄,只因常年服用自己研制的驻容灵食,又有塑命境的修为维持血肉活性,才能一直维持在三四十岁的样貌。
风无量放下石章后来到薛三通面前,乖乖站好,一副等待受训的样子。
薛三通看着风无量,冷漠道:“听说你去外面接人去了?这些事交给那些外门弟子们就是了,你堂堂神威宫大弟子,怎么能……”
风无量不等对方说完,忙说道:“弟子知错了,弟子不该将时间浪费在这种事情上。 ”
“认错的速度倒是够快。”薛三通冷哼一声,有些无奈。
他这个弟子哪里都好,就是有些不着调,要说他不务正业,平时修炼起来倒也卖力,就是容易被琐事分心。
“这次你接来的是哪个宗门?”
风无量道:“金鸣城的休离宗。”
“竟然是休离宗!”薛三通眉毛一挑,道:“他们不是一直都不在乎吗?这次怎么也来了?”
风无量道:“不久前,休离宗与五韵宗达成合作,他们这次来是看在五韵宗的面子上。”
薛三通道:“五韵宗那边毕竟是由奇音宫负责,这个面子我们还是要给的,你多照顾一下吧!”
五韵宗代表奇音宫,五韵宗的面子就是奇音宫的面子。
薛三通这些年因为帮神威宫的弟子争夺资源,没少和奇音宫闹矛盾,可他和奇音宫的宫主毕竟是结发夫妻,怎么打也打不散。
风无量道了一声“是”,欲言又止。
薛三通道:“还有什么话要说?”
风无量沉声道:“有一件事,弟子不知当说不当说。”
“如果是弟子们之间流传的谣言,那就不要说了。”
自己这位弟子的好人缘,薛三通还是了解一些的,以至于现在都快变成逍遥殿消息最灵通的人。
当然,风无量的那些消息从不往外泄露,薛三通也不想破了自己弟子的规矩。
“与薛师妹有关。”
“那还是说说吧!”刚准备起身的薛三通又坐了下来,将自己刚才的话,当做放屁一般。
风无量忍俊不禁,表情紧接又严肃起来,说道:“师妹似乎有心上人了!”
“似乎?”薛三通斟酌着其中的尺寸。
风无量硬着头皮道:“八九不离十。”
“哼!简直是岂有此理!”
薛三通猛地一跺脚,从虎皮座椅上长身而起。
他此时的心情,极为复杂,就好像一盆精心养了多年的小白花被人悄悄偷走一样。
这种失落和不满相互混杂的心情,与天下大多数父亲的心情没有区别。
之所以这样,是因为薛素莹从小便是他一手带大。
薛素莹尚小,父母便失去踪影,是薛三通将其带大,感情至深,难以言及。
“究竟是谁,能得到我宝贝孙女的青睐?”
薛三通身形一闪,忽然来到风无量面前,极具压迫力的目光,紧紧凝视着风无量。
“师父你先别冲动,那个人我已经带到咱们神威宫了。”风无量叫苦不迭,只能先把孟离卖了。
“带来了?”
听他这么
一说,薛三通反而有些蒙了。“让你给绑来的?莹儿知不知道?”
薛三通此时最关心的问题,已经从那个男人是谁转变到薛素莹会不会生气,毕竟在他心里,薛素莹才是第一位。
风无量哭笑不得道:“师父放心,薛师妹现在还不知道,这个人名叫孟离,是休离宗弟子,代表休离宗参加最后的比武,是被我用游魂灯为借口带过来的。”
“这样啊!”
薛三通“哦”了一声,而后低头沉思,不知在想什么。
风无量猜测,他的这位师父,很有可能是在思考怎样在不伤害薛师妹的情况下将这段姻缘拆散。
他犹豫了一下,迟疑道:“师父,要不要去见一见?”
“哼,自然要见!”
神威宫的花园里,孟离看着气势汹汹的薛三通,脸上露出疑惑的表情。
之前,他被风无量带到客房,风无量便以要向师长复命为由,将他一个人丢下。
无所事事的孟离,便从房间里走了出来,走到花园的时候,正巧遇到了迎面而来的薛三通。
风无量一路跟在薛三通身后,见到孟离后,立刻向后者使了一个眼色,让他好自为之。
孟离还不知要“大难临头”,对风无量的“提醒”并未在意,只以为是对方眼睛不舒服。
“风兄,这位前辈是?”
风无量道:“这位是我的师父,神威宫的宫主,同时他也是……”
他本想将薛三通和薛素莹的关系告知孟离,但在薛三通眼神威胁下,这些话还是没能说出口。
孟离挠了挠头,一脸不解。
就在这时,薛三通的目光看了过来,沉声道:“你就是孟离?”
“休离宗孟离,见过前辈。”
孟离双手抱拳对薛三通行了晚辈之礼,人在屋檐下,他能察觉到对方对他怀有一丝敌意,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理智告诉他,不要去在意。
薛三通打量着孟离,像是在观察一样货品,冷哼道:“还算懂些礼貌,就是长相差了点,不够英俊。”
“啊?”
孟离没太听懂,什么意思,难道要观赏游魂灯,还要看长相?
不等孟离弄清楚,就听薛三通又问道:“你是哪里人?家世如何?可有什么拿得出手的特长?武功……算了,武功我就不问了,待在休离宗那种二流宗门,必然学不到什么好东西。”
薛三通的一连三问,将孟离彻底问蒙。
这是什么?江湖中传说的刨根问底三连问?
心中觉得荒谬的同时,孟离回答道:“晚辈是西州人士,父母皆已不在,特长的话,懂得一些灵食和符箓之法,武功方面还算可以吧!”
武功方面对方虽然没有询问,但孟离在最后还是提了一句,这只是因为他说到最后时,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了。
照目前来看,他身上似乎只有武功还拿得出手。
不过孟离知道,自己的身世似乎没有那么简单。当初在界水城遇到黄铁匠,对方口口声声称他母亲是北梁的世家千金,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最后与家族决裂了。
“武功还不错?”薛三通听出了孟离的言外之意,冷笑道:“那我倒是要见识一下,无量,你来跟他过两招。”
第四百零八章 惹了大麻烦
“啊!这不好吧!”
风无量苦笑一声,他可是纳气武者,和孟离切磋,那不是欺负人吗?
薛三通道:“那就把境界压低了和他打。”
“弟子遵命!”
在薛三通的淫威下,风无量果断出手,在气海及各个主要经络上狠点了几下。
要知道,封穴可是一门技术活,阻隔经脉时所造成的冲击,甚至会让人痛不欲生。
看到风无量脸上留下的汗水,孟离为他感到心痛。
这又是何必呢?
风无量将境界压制在纳气之下后,因摸不准孟离的具体境界,问道:“你现在是什么境界?”
“初入九锻,突破的时间还不到两个月!”孟离实话实说。
“哼,可笑。”
在薛三通的嘲讽声中,风无量最终将境界压制在与孟离同等的高度,初入九锻。
孟离看向薛三通,问道:“前辈确定要我和无量兄过两招?”
“就两招,你能在他手下超过三招我就算你赢。”薛三通摆了摆手,有些不耐烦。
“额……”孟离尴尬地挠了挠头,他刚才说得好像不是这个意思。
孟离看向风无量。
不知是不是被薛三通的话刺激到,风无量此刻的气势已经与以前发生了截然不同的变化。
这是认真了?
孟离苦笑道:“无量兄你不会真想两招解决我吧?”
“孟兄,出招吧!”风无量十分严肃,他师父说了两招取胜,多一招都不行,否则就有他苦头吃了。
这是要给下马威啊!
想起临走前廖师兄那一句“不要给宗门丢人”,孟离面色一沉。
“好,咱们就拼两招。”
花园中心,两人摆开架势,面面相对。
风无量自信满满道:“孟兄,你先出手吧!”
“那我可就不客气了!”孟离取下背后铁刀,以全力以赴的决心与风无量全力一战。
真气奔涌如潮,如泻千里之势,在体内急转数周后,使得他真气强度攀升,瞬间拔升到九锻之上的高度。
手腕一扭,一道璀璨的刀芒脱刀而出,孟离的身体也随后飞出,继刀芒之后攻向风无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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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亢的刀鸣声响起,真气与刀意融为一体,激发出孟离几乎单刀威力最强的一击。
刀意……长鸣……
高亢的刀鸣瞬间震慑住风无量,也让薛三通感到震惊。
“这个刀法是!”
就在二人震惊之余,孟离手里的铁刀已经落下。
风无量自认为胜券在握,并没有躲闪,而是正面接下这一击。但让他万万没有想到,孟离这一刀的威力根本不是什么初入九锻,足足要比他当前留存的境界高出两层。
以九锻之初的真气爆发出九锻之上第二层的力量,这个孟离果然有点意思!
吃了一个暗亏的风无量战意沸腾,只觉得体内的血液都燃烧起来。
“很好,这样的对手打败起来才有意思!”
八大门派的弟子,修习的功法都很精妙,尤其是那些身负神功的弟子,往往能爆发出远超同等境界的力量,所以风无量并不是很担心。
不
过就在他准备反击的时候,突然听到近在咫尺的孟离喃喃吐出三个字。
“第二招!”
第二招?难道他也想用两招打败我?
风无量被这个猜测惊到了。而后调动真气,准备以拳法开始反击。
他的拳法师承薛三通,尤其是一招拳断山河,更是超脱于一流拳法之上。
只要他能施展出来,解决孟离,不过分分钟的事情。
正常情况下,从出刀到再出刀之间,会产生一个十分明显的间隙,在风无量看来,这个间隙就是他的机会。
但是,当孟离第一刀快要出尽的时候,手肘却微微向后弹了一下,紧接着毫无间隙的第二刀就劈了过来。
刀锋在风无量脖颈间一擦而过。
孟离出刀收刀,面无表情地看着风无量。
“无量兄,承让了。”
“你这刀,不对啊!”
风无量表情复杂,一时大意,竟然两招输给了孟离,想到之后结果,他便不寒而栗。
看着面色凝重地薛三通。
风无量暗暗叫了一声苦,羞愧道:“师父,我给逍遥殿丢人了。”
“就凭现在的你,还没资格给逍遥殿丢人。”
薛三通推开风无量,直视孟离。
“你的刀法还可以。”
“多谢前辈!”孟离不卑不亢,刚说完就听对方喝问一声。
“谁教的?”
孟离心神一震,恍惚道:“什么?”
薛三通凝视孟离,一字一句地问道:“我问你,谁……教……的?”
薛三通锐利的目光,就像悬在头顶上的利剑,随着时间推移,不断下降。
孟离紧咬牙根,沉默不语。
三式刀法事关燕行观,是他最大的秘密,绝对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否则这江湖之上,再无他安身之地。
风无量见到这一幕,在一旁急得满头大汗。以他对薛三通的了解,后者必然已经震怒。
就在风无量以为薛三通要大发雷霆的时候,后者却只是重重哼了一声,拂袖而去。
“给我看好他,在游魂灯点燃之前,不要让他走出神威宫。”
风无量对着薛三通离去的身影说了一声“遵命”,等到薛三通离去之后,来到孟离身边后怕道:“哎呦,吓死我了,我还以为老头子要生气了!”
孟离回味着薛三通走之前说的那几句话,面色难看道:“无量兄,令师尊是什么意思,莫非是打算将我囚禁在你们神威宫?”
风无量陪笑道:“孟兄说笑了,我们逍遥殿的势力错综复杂,师父不让你离开,其实是在保护你。”
“你确定?”
“绝对不会错。”风无量打了一个哈哈,道:“还有,我师父刚才的态度你千万不要介意,他最近和我那师娘闹了一点别扭。对了,我师娘你知不知,奇音宫的宫主,也是了不得的人物。你以后若是遇到一定要小心,她的脾气可比我师父厉害多了。”
“你师娘是奇音宫的宫主?我记得薛素莹的祖母就是奇音宫的宫主,那你师父他不就是……”
“没错,我师父就是薛师妹的祖父,我听说你和我薛师妹关系也不错,你以后可要
小心点。”
风无量说完,暗叹一声:兄弟,我就只能帮你这么多了,以后你就自求多福吧!
我靠,玩大了!
孟离脸色一变,暗暗叫苦。
薛素莹有一个奇音宫宫主祖母的事情他知道,还有一个祖神威宫宫主祖父的事情他却不清楚。
关键是这薛三通看上去太过年轻,他也没有往这方面想啊!
难怪对方刚才对自己的态度会这么奇怪。
薛三通刚才问了孟离那么多奇怪的问题,孟离本就疑惑,得知了这个关系,不禁怀疑对方是不是已经知道了他和薛素莹的事情。
也只有这样,薛三通刚才的态度才可以解释得清。
可他又做了什么?
两招打败风无量!在老爷子脸上狠狠抽了一巴掌?
这件事如果让薛素莹知道,不知又会怎么想?
离开花园之后,薛三通走出神威宫,来到不远处的奇音宫。
奇音宫主修音律,其中收养的全部都是女弟子,莺莺燕燕,就连空气中都充斥着一股明媚的氛围。
薛三通来到奇音宫后,心情好转不少。
正要去无双宫找风无凌玩耍的夏畅见到薛三通,一路小跑过来,笑嘻嘻道:“薛爷爷来了,您是来找师姐还是来找师父的?”
“我是来找你师父的。”薛三通看着古灵精怪的小丫头,无奈道:“夏丫头,我跟你商量一件事怎么样?”
“什么事?”夏畅好奇地问。
薛三通苦笑道:“你以后能不能别叫我薛爷爷,你师父和我是夫妻关系,你这么叫岂不是乱了辈分?”
夏畅道:“那我应该叫您什么,师爹?”
“师爹?这是什么称呼?太难听了!”薛三通脸色发青。
夏畅双手一摊:“您看,您自己也觉得难听,所以啊!我还是跟师姐一样喊您薛爷爷吧!再说这也是师父同意的。”
薛三通冷哼道:“你师父净教你们这些没用的东西!”
话音刚落,一道清冷的声音从后方传来。
“是谁又在乱嚼舌根?”
听到这再熟悉不过的声音,薛三通挺直身体,双手背后,目光斜向上,气势十足道:“难道我说得不对吗?”
“哼!就知道装模作样!”
薛三通身后,一位穿着紫衣的中年美妇人走了过来,方才还嬉皮笑脸的夏畅,见到美妇人后立刻站直身体,不苟言笑道:“拜见师父。”
美妇人摆了摆手道:“你先走吧,我和你师爹有事要说?”
硬板着一副严肃表情的夏畅瞬间破功,扑哧笑道:“师父要和师爹说悄悄话,徒儿就不打扰了。”
夏畅这边刚走,薛三通转身看向紫衣美妇,皱眉道:“什么师爹,不伦不类。”
美妇人道:“你那些徒弟,每次见到我都要喊我一声师娘,我这些徒弟见到你可不就要喊你师爹吗?”
薛三通无奈道:“我这次来不是来跟你斗嘴的,是有件重要的事要跟你说。”
美妇人冷笑道:“你哪次来不是这么说,结果呢?”
“唉!”薛三通叹道:“是莹丫头的事!”
第四百零九章 身份暴露
“莹儿怎么了?”
听说与薛素莹有关,紫衣美妇果然紧张。
薛三通没有回答,反而问道:“莹儿今年多大了?”
“过完年后已经十六。”紫衣美妇说完,急道:“你这个薛老头,有什么话就赶快说,别跟我打哑谜。”
薛三通再次叹道:“是啊,都已经十六了,二八年华,也该到春心萌动的时候,你这个老婆子,平时怎么就这么粗心呢?咱们孙女有了心上人都不知道。”
紫衣美妇眉头一皱道:“这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薛三通道:“我从风无量嘴里问出来的。”
“莹儿告诉风无量的?”
薛三通道:“你觉得这件事情还重要吗?现在最重要的是怎么解决这个问题。”
紫衣美妇冷哼道:“还能怎么解决?把这个人找出来,看他配不配得上莹儿,若是配不上,就让他立刻滚蛋。”
紫衣美妇倒是一个雷厉风行的性格,相比之下,之前气势汹汹的薛三通反而有些优柔寡断了。
“这不太好吧!我们若是强加干预,怕是莹儿会不高兴啊!”
紫衣美妇眉头一皱道:“哼,好话全都让你说了,那你说该怎么办?”
薛三通道:“莹儿喜欢的人,我已经找到了。要说这小子倒也还可以,只是他的身份有些特殊。”
“身份特殊?难不成还能是皇亲国戚?”紫衣美妇冷笑道:“就算是皇亲国戚,以咱们家宝贝孙女条件,那也是绰绰有余。”
薛三通苦笑道:“若真是皇亲国戚,我反而不会这么担心。”
紫衣美妇道:“你这么说我就更糊涂了,那小子究竟是什么身份?竟让你变得如此优柔寡断?”
薛三通转过身,看着不远处的池塘,池塘中生养有六大一小共计七尾红色的龙鱼。
“老太婆,你还记不记得,江湖中有一招手肘轻回,瞬间出刀的刀法。”
“明皇刀经中的追魂一刀,我又怎么可能忘记!”紫衣美妇肃容道:“这追魂一刀乃是由燕老魔所创,后来加进明皇刀经,传给他的儿子燕行观,那燕小魔刀法大成之后,自称是将这一刀分为三式,至于是哪三式,这就没人知道了。”
提起这燕家父子,紫衣美妇不禁发出一阵生子当如燕行观的感慨。
十六年前,此人初入纳气时,便以一己之力铸造第七神兵,引得江湖动荡,死伤无数。
此后此人蛰伏十数载,两年之前于淮川江畔破人劫,一役之中斩杀雁北双雄,以不到四十岁的年纪,跻身于塑命之境,成为了和他们这些老一辈齐肩的江湖霸主。
世人虽无公认,但在八大派之间却流传着这样一个说法:
近二十年的江湖,是燕行观一人的江湖。
甚至就连燕行观自己也说过这样的话。
天下武道共十斗,他燕行观独占八斗,剩下的两斗,八大派与天下武者共分之。
但现在……
“我似乎看到那一刀了!”薛三通目光闪烁,极力回忆着孟离击败风无量的那一刀。
手肘回弹,刀法瞬出,这不正是惊魂一刀的精髓吗?
“你说什么?”紫衣美妇不敢置信。
薛三通笃定道:“那
一刀虽然与惊魂一刀的威力天差地远,但精髓却没有丢失,你也说了,燕行观由惊魂一刀拆分出三式刀法,我怀疑那个人就是燕行观的传人。”
紫衣美妇震惊道:“你的意思是……莹儿喜欢的那个人,是燕行观的传人?”
薛三通点了点头,虽然他不想承认,但这却是唯一的解释。
紫衣美妇面色阴沉道:“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事情就麻烦了。”
燕行观的传人,可不只是背了燕氏这一个名头,更是逆命一脉的传人。
如果说前二十年的江湖是燕行观一人的江湖。
那么,前四十年和前六十年的江湖,便分别是伏背老人和逆命老祖的江湖。
逆命一脉,薪火相传。
近六十年的江湖,都是逆命一脉的江湖。那么,后二十的江湖,会不会还是他们的江湖?
这个江湖的残酷程度,要远远超过那些初出茅庐的孩子们的想象,若想得到更多,便要付出更多代价。
尤其是逆命一脉,身上背负的命运更是超出想象。
自从薛素莹的父母失踪后,薛素莹就是薛三通夫妇最为珍视的心肝宝贝。
薛家资源丰富,本就是江湖中的名门,再加上逍遥殿这棵大树。
薛素莹完全可以一生无忧。
但现在,却来了一个“逆命之子”,这根本就不是他们想要看到的结果。
紫衣美妇沉声道:“那个年轻人在哪?我需要跟他谈谈。”
“他现在就在神威宫,不过我的意思还是先不要见。”薛三通想了想,还是否定了这个想法。
“为什么?”
薛三通道:“你有没有听过一个词,叫作茧自缚?”
“作茧自缚?”紫衣美妇脸色发黑道:“你是不是想说适得其反?”
“对,就是这个!”薛三通对自己糟糕的文学功底毫不尴尬,笑道:“莹儿现在长大了,有了自己的想法,我们现在强行干预,反而会激起她的逆反心理,到那时就得不偿失了。况且我们对他们的情况也不是很了解,也许他们的感情并不深,等过段时间会自己忘掉。所以我们就任其发展。”
紫衣美妇点了点头,道:“你的意思我明白了,那就顺其自然吧!”
“对,顺其自然,我说的就是这个……”
薛三通和风无量先后离开之后,孟离就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
“老燕传给我的刀法是不是暴露了?”
孟离突然取下铁刀,拿在手里比划了两下。
今天他和风无量切磋,使出三式刀法后,薛三通的态度明显发生改变。
开始他还以为是因为他两招败掉风无量,让对方丢了面子,所以才会出声质问自己的刀法出处。
但当这件事情过去,再回想那一幕的经历,孟离却觉得没有那么简单。
出刀见血!
刀斩流萤!
刀意长鸣!
手持铁刀的孟离缓缓将刀法舞出,随着刀法变化,他的眉头却越皱越深。
之前还没走出靠水镇时还不觉得,这两年随着自己涉足江湖,了解的江湖辛密越多之后,他便愈发意识到燕行观的恐怖之处。
可以肯定,他的这位启蒙恩师,绝
对是近二十年来江湖中话题最多的人物,哪怕他大部分时间都在隐居。
自始至终,人们对他的关注就没有减少过。
孟离所担心的问题,正是由此而来。
老燕既然热度不减,刀法自然也会被关注,那他所学的三式刀法,是不是也会被认出来?
以前,不论在界水城,还是在休离宗,他所处的环境中都没有塑命境的存在。
但现在,他来到了高手如云的逍遥殿,其中难保不会出现将他刀法认出来的高人。
如果真是这样,那他可就要大祸临头了!
“难道要让我放弃这三式刀法?”
孟离将刀放下,坐在门前的板凳上低头沉思。
放弃三式刀法,那是绝不可能的事情,尤其是在这即将比武的关键时刻。
要知道,此次比武,兵州境内所有的二流宗门都会来到,而能代表各大宗门进行比武的人,必然会是各宗门中纳气之下最强者,以他现在的实力,也不敢说稳操胜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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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何况他大部分的实力,都来自三式刀法。
“既然不能放弃,那就只能从别的方面入手了。”
这天下间的刀法,并非一直是一成不变,随着对刀法的不断理解,以前认为已经到达极致的刀法也会慢慢转变。
孟离现在要做的,就是将这三式刀法的出刀手法改变一下。
其实这点并不是很难,自从完成出刀见血和刀斩流萤的刀法融合,对这三式刀法,孟离已经有了更高的领悟。
之所以保持原样,只是觉得没有必要,毕竟,这三式刀法的威力已经被燕行观开发到极致,就算再改,也只是出刀手法上的不同,对刀法的威力并无半点提升。
不过,这正是他现在所需要的。
接下来的两日,孟离足不出户,全力修改三式刀法,直至风无量再次登门。
“孟兄,两日不见,神采依旧啊!”
风无量这次到来带来了一个重要消息。
如今所有参加盛会的门派已经到齐,由逍遥殿牵头的坐而论道也于今日开始。
坐而论道将会进行为期两日的时间,而这也意味着盛会正式开始,
当然最让孟离关心的,还是那一盏得照空明的游魂灯。据风无量说,此灯将会在坐而论道第二日,同步点燃。
此次逍遥盛会,时间安排得很满,在游魂观灯和坐而论道结束后,逍遥殿只给众人留出一日的休整时间,之后,便是各派比武的日子。
换而言之,留给孟离修改刀法的时间已经不多。
不过,孟离对此倒是并不在意,从目前的进程来看,他应该能赶在比武开始之前完成。倒是其他门派的情况,让这两日足不出户的他格外关注。
从风无量那里了解得知,此次参加盛会的包括他们休离宗在内,共计十二个门派。
其中金鸣城占五个,兵州城占四个,相比之下,有逍遥殿坐镇的无拘城,二流门派的数量最少,只有寥寥三个。
不过这三个门派因距离逍遥殿最近,又都处于兵州武道文化的中心,反而最具威胁。
孟离初来乍到,除了对金鸣城的门派有所了解,其他两城的门派几乎一无所知。
第四百一十章 不吐不快
接下来,他又着重向风无量问了一些兵州城和无拘城的事情,这才将这十二个门派的实力基本摸清。
首先来说一下这十二个门派都有哪些。
金鸣城一方有休离宗、新武派、金刚门、黑白剑派、五韵宗。
兵州城一方有五湖山庄、四海剑派、陷兵门、知语阁。
无拘城一方有无风门、三江阁、鹰羽宗。
从实力方面看,这十二个门派可以划分成三个梯队。
第一梯队由休离宗、五湖山庄和无风门领首,这也是各自城中排名第一的宗门。
第二梯队为新武派、四海剑派,三江阁、鹰羽宗。
剩下的五家门派则为第三梯队。
从众门派实力划分上也能看出,无拘城的三派要比其他两城的实力稍强,除了第一梯队中的五湖山庄,其他两个门派,全部都在第二梯队。
不过,门派排名并不等于参加比武的弟子排名,众多比武人员中,孟离除了要小心五湖山庄和无风门的弟子,新武派的秦汉申也不能忽视。
在他看来,曾与大师兄齐肩的秦汉申,其威胁程度,甚至要超过五湖山庄和无风门。
风无量看着孟离道:“还有一件事我要提前告诉你。这次参加游魂观灯的并非只有你们十二门派的比武弟子。到时候我们逍遥五宫的大弟子,也会跟着一起参加。”
孟离眉头一皱道:“你的意思是明天这个时候你也会去观看游魂灯?”
风无量道:“不只是我,我的兄长甚至薛师妹也会参加到这次活动中。”
听说薛素莹也会到来,孟离心里多出一份期待,可紧接又困惑起来。
他看着风无量,问道:“你和无凌兄不都已经进入纳气境了吗?为何还要观悟游魂灯?”
风无量笑道:“游魂灯对武者的帮助,是在它的引导性上,并非是一次性的帮助。观看次数越多,帮助就越大。”
孟离听得好生羡慕,心中不禁感慨,这就是有资源和没有资源的分别!
八大门派自从脱颖而出之后,便能一直独占鳌头,并不是没有道理的事情。
风无量的到来,并没有打乱孟离的计划,该来的总是要来,而他能做的就是事先做好准备,全力以赴。
降武二年,二月初五。
坐而论道开始的日子。
今天,吕义仁一早便拿着事先准备好的请帖走出大门。
大门外早已有车马备好,在车旁等待的是逍遥殿的普通弟子。
吕义仁将请帖递给对方,而后坐上马车,马车上有通风的窗,透过窗子,他可以看到外面的街景。
就在他的目光之下,马车最终开进了一家距离庄院并不远的武馆里。
这是一间已经荒废的武馆,也不知道是不是被逍遥殿临时征调过来,此时武馆里的一切都已经清空,唯有大厅里,摆着十二张方桌。
吕义仁来到武馆不久,其他门派的负责人便接踵而至。紧接着又是两辆马车开进武馆,走下众多杂役和侍女。这些人将负责他们接下来两日的饮食。
此次坐而论道,该到的人都已经到了,唯有主持这次活动的逍遥殿代表还没有到。
作为东道主
,逍遥殿不到,其他人又怎敢擅作主张,只能在院子里静等。
就在此时,一阵洪亮的笑声从门外传了过来。
“哈哈哈哈……诸位大驾光临,袁某有失远迎啊!”
话音刚落,门外便有一人大步而至。
此人胡须满面,枯发蓬糟,手里提着一个酒壶,脚下踩着一双露出脚豆的草鞋,给人一种不修边幅的荒诞感觉。
这个中年人,打扮得如此邋遢,若是放在外面,只怕会被人们误以为是一个乞丐。
可在这里却是一位实实在在的塑命老鬼。
此人名叫袁廷,是逍遥殿长老团中的德高望重的人物之一,今年已有近七十的高龄,人称袁老鬼。
江湖中有一个奇怪的现象,被人戏称为“逍遥殿的老不老。”
因为燕行观近二十年独占武道气运八成。使得八大门派中上一辈的弟子几乎没有出过塑命境。
逍遥殿的塑命强者,现如今最年轻的都已超过六十岁,但和其他门派不同,这些已经年过花甲的强者,却都保留着一副年轻容貌。
而这自然是得益于薛三通研究的驻容灵食。
薛三通的驻容灵食,可不只是给他夫妻二人享用,其他塑命长老也会定期分到一些。
此时聚集在此地的十二个门派首领,除了吕义仁因为没有参加过逍遥盛会,并不识得袁老鬼,其他十一人皆与袁老鬼有过数面之缘。
面对塑命强者,众人自然不敢不尊敬,纷纷上前礼拜,但袁老鬼最讨厌的偏偏就是这些繁文缛节,大手一挥,径直向大厅走了过去。
大厅内摆放着桌椅十二张,之所以不设第十三张桌椅,是因为袁老鬼从来不座桌椅。
只见他走到大厅中央,竟直接卧在地板上,灌了一口酒,对紧随其后走进门来的众人道:“各位落座吧!咱们坐而论道,现在开始。”
一日的时光转眼即过,等到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吕义仁才发现这所谓的坐而论道,根本就是扯淡。
武学传承本就是各门各派最忌讳的问题,负责主持这次盛会的逍遥殿,不过是为了对各大门派加强控制,自然不会拿出真才实学。
以至于其他宗门对自己的事情无不讳莫如深,这也使得那些本应高谈阔论的论道时间,变成了各门各派扯皮吹牛的消遣时光。
双耳经历了一日摧残的吕义仁只觉得疲惫不堪,在袁老鬼宣布首日论道结束时便草草离去,连逍遥殿准备的晚餐都没有心情享用。
回到宅院,虚若谷和骆长安向他询问情况,但回应给他们的却是一脸苦笑。
二月初六,坐而论道仍在继续,但今日方一进门的吕义仁,却察觉出一种和昨日截然不同的氛围。
在昨日的位子上坐下,吕义仁向身旁的薛言霜问道:“薛宗主,今天这是怎么回事?昨日大家高谈阔论时那份慷慨激昂的气势都哪里去了?”
薛言霜听出他话语中的讥讽,笑道:“吕掌门是首次参加逍遥盛会,对坐而论道恐怕还不适应吧!”
“知我者,薛宗主。”吕义仁苦笑。
薛言霜道:“不过今天,吕掌门不必为此担忧了。”
“这是为何?”
薛言霜微微
一笑,道:“莫非吕掌门忘了,游魂灯将会在今日点燃。”
吕义仁环顾四周,见众人静坐以待,恍然道:“所以,大家都是再等游魂观灯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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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言霜点头道:“观悟游魂灯,激发本武之灵,到时候自会有异象出现,而这便是今日各门各派炫耀的资本。”
就在十二门派等待结果的时候,逍遥殿内的那盏游魂灯,也终于被取了出来。
在见到游魂灯之前,孟离曾不止一次想象过游魂灯是什么样子,直到今日见到,方才解了心头一个疑惑。
游魂灯大概有半人高,金丝缕罩,白玉灯芯,酷似一盏走马灯。
逍遥殿中心的广场上,游魂灯摆在中央的高台上,在今日格外明媚的阳光照耀下,散发着耀眼的金色光芒。
广场的四周已经戒严,由逍遥殿的弟子层层把守,这个时候就体现出那张请帖的重要性。
风无量克忠职守,不仅将孟离接到逍遥殿,更是将孟离送进广场。而后拉着孟离来到一个角落,对不时走进来的各派弟子评头论足。
“孟兄你看,那边几个就是无拘城的宗门弟子,中间那个长得跟面瘫一样的男子,就是无风门的钟离会,听说此人剑法不俗,是此次比武的夺冠热门。”
“不过这个钟离会并不讨喜,听说他们无风门的长辈都不喜欢他,若非想要靠他的实力争一本秘境,根本就不会放他出来。”
“嘿嘿,你知道我在你们这些人中最感兴趣的是哪一个吗?没错,是知语阁的楚嫣,听说她是兵州城的第一美女,也不知道长得什么样子?不过一个连江山风月榜都没进的小丫头片子,又能美到哪里去?多半是知语阁的人自己吹出来的。”
“咦!那个人不是你们金鸣的人吗?叫什么来着……哦对!秦汉申,上一次盛会我就见过他,那一次他可是给我留下来不小的印象,只差一点就拿到了最后的胜利,可惜啊,最后还是棋差一着,输给了五湖山庄的叶兰亭。”
“对了孟兄,叶兰亭你知道吗?兵州城最有名的天才,去年参加比武时就已经是九锻之上第二层级的巅峰,当时豪言壮语说要在一年之内积累到第三个层次,也不知道做没做到。”
孟离看着一旁侃侃而谈的风无量,脸上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
“无量兄,我在你们神威宫住的这几日听说了不少有关你的传闻,听说你号称风铁嘴,嘴巴是出了名的紧,我怎么觉得不像呢?”
“孟兄你有所不知啊!”风无量哀叹一声道:“正是因为我嘴巴紧,大家都将秘密告诉我,我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那种有秘密却不能说的感觉,你根本无法体会。”
正是因为有些话不能说,所以他才要说些没用的话发泄,否则自己迟早要疯掉。
“那真是辛苦你了!”
对此,孟离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以前在靠水镇倒是遇到过这样的事情。
当时府衙里有一桩盗案,悬而未决。本来这个案子的线索都已经断掉了,但在时隔一年之后,竟然又有跟这个案子有关的线索流出,他们根据线索很快便将罪犯绳之以法。
事后了解才知道,那些线索竟是罪犯自己泄露出去的。
第四百一十一章 针锋相对
不管在一旁喋喋不休的风无量,孟离向四周打量而去,此时有幸观赏游魂灯的各派弟子都已到齐,在这人中,自然少不了金鸣城的那些熟人。
其中有新武派的秦汉申,五韵宗的柳英英,金刚门的邓思齐,以及黑白剑派的郑晓。
因为这几日都在修改刀法,孟离对金鸣其他四派派出的人选也不了解。
不过与这四派接触久了,他们能够派出的人选,自己就算不知道,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只有黑白剑派,有些出乎意料。
孟离却是不知,黑白剑派,双剑成对,崔冉死后,对宫羽的打击很大,偏偏黑剑一脉也拿不出合适的人选,只能矬子里面挑大个,让郑晓来参加这次比试。
除了金鸣城的这几人,剩下的七个人分别是陷兵门的刘雨,知语阁的楚嫣,四海剑派的齐深,五湖山庄的叶兰亭,无风门的钟离会,三江阁的申明,鹰羽宗的乌江。
在风无量的闲言碎语中,孟离很快得知了这些人的身份,其中最让他关注的当然是五湖山庄的叶兰亭以及无风门的钟离会。
据他推测,这两个人很可能都是已经积累到第三个层级的九锻武者。
继各派弟子之后,逍遥五座宫门的大弟子也相继走了进来,除了御兽宫是一个长相腼腆的年轻弟子,其他几座宫门的弟子,竟然都是孟离的熟人。
神威宫的风无量就不用说了,此时仍在孟离耳边喋喋不休。
无双宫的风无凌,当初一手一念风雷起,挫败庄莫言,让孟离见识到何为顶尖宗门的风采,作为江湖中最出彩的青年才俊,给孟离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
在风无凌之后,则是神兵宫的冷海心,以及奇音宫的薛素莹。
薛素莹就不用说了,与孟离早就互生情愫,双方早已熟得不能再熟。
关键还是冷海心,此人与他天生的八字不合,看见他之后总是忍不住要冷嘲热讽一番。
孟离见到冷海心后,悄无声息地向风无量身后挪了一步。
既然他与冷海心不对付,干脆就眼不见为净,也省地给自己找麻烦。
但他终究是慢了一步,还不等他藏好,发现了他的冷海心就已经向他走了过来。
“孟离,果然是你!”
来到孟离面前的冷海心,露出一抹冷笑:“我之前听到你的名字,还以为是同名同姓,想不到竟真的是你。代表休离宗来参加比武,就以你这三脚猫的功夫,难道就不怕贻笑大方吗?”
“冷海心,想不到这一年多未见,你还是这个老样子?说起话来透着一股酸劲儿。”
孟离和冷海心,这两个人是天生的八字不合,相互之间谁都看不上对方。
原本因为观灯在即,孟离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想横生枝节。
可若是对方跟他主动发难,他也不会惯着对方。
哪怕这里是逍遥殿。
冷海心没想到,在这种情况下孟离竟然还敢跟他顶嘴,面色一沉道:“你的胆子果然不小,来到我逍遥殿,竟然还敢这样跟我说话。我看你是不想活着从这里走出去了。”
孟离不屑道:“你是在代表逍遥殿跟我说话吗
?你确定自己有这个资格?”
兵州城内各大宗门全部应邀来参加逍遥殿举办的盛会,如果他们的弟子在逍遥殿里出了事儿,这件事最后绝不可能不了了之,毕竟逍遥殿最主要的目的还是为了提升自己对各大门派的掌控力。
孟离很清楚,冷海心不过是在虚张声势,这也是为什么他在对方地盘上却不怕对方的原因。
其他不了解情况的人,听到他们的争吵声,纷纷凑了过来。
风无量见影响越来越大,眉头一皱道:“冷海心,你有些过分了。”
冷海心看着风无量,冷哼一声道:“这是我和孟离之间的恩怨,跟你有什么关系?”
风无量道:“孟离是我风无量的朋友,也是我神威宫接来的客人,你这样对他,我不可能不管。”
“我倒是要看看你怎么管!”
冷海心冷哼一声,抬手一掌便向孟离拍了出去,现在这么多人看着,他若真因为风无量几句话就放过孟离,那他以后将在逍遥殿颜面扫地。
“你敢!”
风无量双目一瞪,一拳横出,将冷海心的攻击挡下。
拳掌相抵,两股强横的力量在他们二人之间来回交锋。
轰!
一阵轰然巨响,两人各自向后退出一步。
“混蛋!”
“可恶!”
二人大吼一声,便准备再度向对方攻去,就在这时,一道白色身影忽然出现在二人中间。
“都给我住手!”
风无量和冷海心见到来人,立刻变得老实起来,低下头一言不发。
逍遥殿的弟子中,能够让这两人同时低头的除了风无凌,再也找不到第二个。
风无凌狠狠瞪了二人一眼,转头看向孟离,苦笑道:“孟兄见笑了。”
孟离笑了笑道:“无妨,反正冷兄对我的厚爱,我早就习以为常了。”
“哼!”
冷海心听到孟离这样说,冷哼一声。
风无凌对他们二人之前的恩怨一清二楚,所以并不多说什么,只是盯着冷海心警告道:“盛会结束之前不要给我惹是生非,我说的话你明白吗?”
“明白了!”虽然心有不甘,但冷海心还是点了点头,瞪着孟离道:“这次我就先放过你,咱们的账以后再算。”
可笑!
咱们之间能有什么账?不就是互相看对方不顺眼吗?
冷海心走远之后,薛素莹走了过来,轻轻吐出两个字:“来了。”
孟离点了点头,略带委屈地说道:“来了有几天了,一直住在神威宫。本来是想看看你……们这些老朋友的,但薛老宫主不让我踏出神威宫。”
薛素莹心有灵犀,立刻听出了孟离的弦外之音,瞪了风无量一眼,质问道:“风师兄,这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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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怎么回事?我不明白你们在说什么?”
风无量开始装傻充愣,他并不确定薛素莹是否已经知道夏畅将那个秘密告诉他的事情。
然而……
“你还跟我装,夏畅都已经告诉我了。”
风无量苦笑道:“师妹,你听我解释,这
件事情我不是有意要告诉师父的。”
“所以我爷爷他的确已经知道了!”薛素莹双眉一挑,面若寒霜。
风无量舔着脸道:“嘿嘿,我也是为了你好。”
风无凌听得一头雾水,疑惑道:“你们究竟在说什么,为什么我一点都听不懂呢?孟兄,你听得懂吗?”
孟离摸了摸鼻子,尴尬道:“我听得懂一点……”
风无凌无奈道:“那你们谁能帮我解释一下?”
风无量苦笑道:“大哥,这件事你还是先别问了,毕竟事关薛师妹的……”
“终身大事”四个字还没说出口,就听薛素莹道:“没什么不好说的,大师兄是正人君子,这件事告诉他也没关系。”
风无量知道,薛素莹口中的正人君子,无疑是在影射自己,但他却并不介意,毕竟这消息的确是他泄露出去的。
风无凌坐等吃瓜!
薛素莹道:“我和孟离在一起了!”
“什么!”风无凌坐等吃瓜不假,但没想到吃到的竟会是这么一个大瓜。
就连孟离这位当事人也没有想到,薛素莹会直接说出来,于是走了过去,默默站在她的身后。
风无凌惊愕地看着二人,无法置信道:“你们俩人在一起了?这怎么可能?薛师妹你不是已经有婚约了吗?”
“我有婚约了?我怎么不知道?”
薛素莹和孟离面面相觑,两人心头皆是一跳。
风无量道:“大哥,这事儿你可不能开玩笑啊!”
作为逍遥殿消息最灵通的男人,风无量也没有听说过这个消息。
“你不知道吗?”风无凌看着薛素莹,不解道:“那为什么前段时间长老们开会提到过这件事情?”
风无凌是逍遥殿大弟子,辅佐长老管理宗门,长老们开会时他有旁听的权利。
薛素莹问道:“他们打算把我许配给谁?”
风无凌看向冷海心,努努嘴。“那不就是嘛!”
“又是冷海心?”孟离眉头一皱。
怎么什么事情都少不了这个家伙?
“可恶,他们怎么可以这样!”薛素莹勃然大怒。
风无量忽然想起一件事,说道:“我听说冷海心对薛师妹早就已经有了非分之想,只是羞于开口,去年年底的时候,好像让他那个神兵宫宫主的父亲去找长老们说媒了。”
“这个冷海心,竟然如此无耻。”孟离愤愤不平。
风无凌打量着孟、薛二人,“所以你们真的在一起了?”
薛素莹俏脸微红,点了点头。
孟离忧虑道:“无凌兄,贵派长老是何态度?”
风无凌道:“长老们的态度模棱两可,现在看来应该是在等薛老表态。”
“我爷爷是不会同意的。”薛素莹不屑一顾。
风无凌道:“看来是被薛老拒绝了,否则薛师妹不可能不知道。”
四人闲谈了几句,突然之间风无凌面色一变,低声道:“不要说话,长老们已经到了!”
到了?
孟离好奇之下望去,哪里有什么长老的踪迹?
第四百一十二章 逍遥殿的长老们
广场不远处,有一座三层高阁,乃是长老们商议宗门大事的地方。
此时这高阁顶层,正坐着十人,除了逍遥殿的五位宫主,剩下的便都是逍遥殿中的长老。
此刻坐在众人中央的是一位身着素朴青衫的长发男子,此时面色略白,眉心生有一颗极为惹眼的红痣。
男子名为林自啼,是逍遥殿殿主,曾在十岁之前拜入宗门,兢兢业业数十年,先是勤武,后是勤业,极受长老们尊敬。
林自啼望着阁楼外的青山白云,忽然长身而起,步至那锦绣雕花成镂空的精致木窗前。
他伸手推开木窗,眺望着广场上那些年轻的面孔,笑道:“诸位,咱们还是老规矩,猜一猜这十二派中,哪一派的弟子表现最佳?”
每年的逍遥盛会,最让他们期待的除了最后的比武,便要数这游魂观灯。
游魂为引,本武现形。
通过游魂灯引发出的本武异象来观察年轻一辈的武道天赋,这才是他们举办这次盛会的初衷。
逍遥殿若想一直保持顶尖宗门的地位,不能只依靠那些功法底蕴,更要海纳百川,招揽人才。
而这兵州城中的各门各派,就是他们的养鱼池。
其实,不只逍遥殿在做这样的事情,其他八大门派,也再如此,只不过形势不同罢了。
通过这些年的努力,逍遥殿也的确发现了一些人才,只是还没有达到非吸纳不可的程度,相比于本门中的优秀弟子,更是存有一定差距。
众人之中,一名身材臃肿的长老扶椅而起,晃晃悠悠地走到窗前,声音洪亮地哈哈大笑道:“要说天赋最强,这些年轻人中除了风无凌又还能是谁?要我看,经过这次观灯,他的风雷影也应该成型了。”
林自啼微微一笑道:“为了确定风雷影是否能够成型,昨日我还特意让风无凌找了我一趟,经我观察,这次应该能够成型。”
其他走上前来的众长老们,纷纷倒吸一口凉气。
要知道风雷影威力强大,在易天学宫拟定的万灵榜中已能排入前十之列,也将是他们逍遥殿有史以来最强的本武之灵。
肥胖长老双手抱拳道:“多谢殿主为我逍遥殿培养了一个大才,不出二十年,我逍遥殿一定会大放异彩,更胜往昔。”
逍遥殿中的人都知道,林自啼不仅是逍遥殿的殿主,同时也是无双宫的宫主。
换而言之,风无凌是他的亲传弟子。
众长老齐声道:“恭喜殿主!”
林自啼感动不已,对众人抱拳道:“风无凌能有今日成长,非林某一人之功,同样也离不开各位的支持,今日让各位齐聚,还是希望大家出力,能够助风无凌一臂之力。”
薛三通道:“殿主有何吩咐,直言便是。”
林自啼向众人再次抱拳道:“诸位,无凌小徒此次成就风雷影,所需巨大,等到游魂灯开启时,还请大家不要藏私。”
观赏游魂灯需要消耗其中的灯力,而这灯力的来源,便是众长老的塑命真元。
修为到了塑命之后,功法运转生生不息,真元几乎取之不尽,众长老自然不会吝啬。
肥胖长老道:“殿主放
心,风雷影的消耗虽然庞大,但有我十人援手,稳定风雷影,应该不成问题。”
林自啼哈哈一笑道:“先不说这个了,咱们言归正传,还是谈一谈其他宗门的弟子吧!这些弟子在咱们逍遥殿住了两日之多,想必各位已经摸清底细了吧!”
众人沉默。
林自啼见此,指着一名长老道:“李长老,这次的接待工作都是你和袁长老负责,现在袁长老不在,就由你来说说看。”
被林自啼点名的李长老苦笑一声道:“殿主有所不知,老夫是负责了此次的接待工作,但那些比武的弟子,刚一进入咱们逍遥殿,便被送入五宫安顿,要说对他们最了解的人,还是各位宫主。”
见李长老的确不知情,林自啼便不再为难,而是看向人群中的一席紫衣,礼敬有加地笑道:“殷师姐,你是奇音宫的宫主,咱们女士优先,就由你先说一说。”
林自啼当初入宗门,是由奇音宫老宫主极力推荐,因为这个知遇之恩,他与奇音宫也最为亲近,而作为当时奇音宫大师姐的殷敏仪,也给了他不少帮助,那时便暗暗发誓非师姐不娶,直到薛三通用驻容灵食将师姐拐跑。
不过,即便殷敏仪嫁为人妇,师姐弟之间仍保持着极为真挚的友情。
“哼!现在想起女士优先了,以前分资源的时候怎么不先想着我们奇音宫?”喜欢着紫衣的美妇冷哼一声,却是一点面子都不给。
众人莞尔一笑,对殷敏仪暴躁的性格早就习以为常。
林自啼苦笑道:“师姐你就别挖苦我了,咱们逍遥殿的情况你也知道,作为一殿之主,我也是有难处啊!”
资源这种东西,再多也不够分。
逍遥五宫之中,除了无双宫仅有一人,就属奇音宫表现最差,这些年若非他有意偏向,奇音宫能得到的资源比现在还要少。
“算了,我也不为难你。住在我们奇音宫的那三个小丫头片子都很一般,稍微好一些的也就那个叫楚嫣的小丫头。”
奇音宫只收女弟子,能住在那里的自然也只有女子,此次参加盛会的十二个门派,黑白剑派,知语阁以及五韵宗派出的都是女弟子,她们三人自然都住进了奇音宫。
林自啼点点头说道:“楚嫣这小丫头我听说过,天赋倒还可以,就是傲气过重,受不得挫折。好了,下一个。”
御兽宫的宫主是一位姓木的男子,人如其名,长得也很木讷,他看向林自啼言,说道:“住在我们那的是无风门的钟离会,此人是个难得的人才,九锻之上第三层,我很看好他。”
“要说九锻之上第三层的弟子,我们神兵宫这次可住进了两个,五湖山庄的叶兰亭,以及新武派的秦汉申,要我看,他们都不比钟离会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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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这话的是神兵宫的宫主,此人面相阴冷,与冷海心有几分相像,正是冷海心的父亲,冷涛。
“哼!”
薛三通哼了一声,似有所指。
林自啼看向薛三通,小心翼翼道:“薛老说两句?”
薛三通咧了咧嘴,言简意赅道:“休离宗孟离,比武第一。”
殷敏仪白眼一翻。
让你说两句,你还真说了两句。
不过,这不是给那小子挖坑吗?
林自啼苦笑道:“薛老这是话里有话?”
薛三通道:“殿主不是让我说两句吗,我说完了。”
肥胖长老面色一沉道:“薛三通你这是什么态度,你要是有意见就说出来,在这摆什么架子?”
“我就是有意见!”薛三通大吼一声,道:“薛某今天倒是要问一问,是谁给你们的权力,竟然敢对我薛三通指手画脚,我孙女的婚事连我都不知道就让你们给安排了?”
肥胖长老脖子一缩,不敢再吱声。
薛三通作为通晓天下草木生灵灵食制法之人,几乎已经是这世上最顶尖的灵食师,逍遥殿中的顶级灵食,有一大半出都出自他的手笔,尤其是那驻容灵食,更是独门绝技,别人万万制作不来。
总而言之,这就是一尊大佛,得罪不得。
见众人不说话,薛三通怒气更盛,破口大骂道:“没种的东西,怎么现在想起做缩头乌龟了!也不想想薛某的宝贝孙女岂是那种无胆之辈可以染指的?”
冷涛面色阴沉,面如火烧一般,他知道薛三通这是在对自己指桑骂槐,可正因如此他才更不能出面,否则这事就真的没戏了。
现在他唯一的希望,就是冷海心能靠自己的力量,搞定薛素莹,到时候看这姓薛的还能说出什么话来。
楼阁上的气氛,一时之间变得压抑起来。
众长老面面相觑,面对薛三通的破口大骂,纷纷低头不语。
在座之人哪个不是在江湖上活了几十年的人精?
自然不会无缘无故去承受薛三通的怒火。
既然冷涛贪慕人家宝儿孙女的容貌家世,那就让他自己去承受对方的怒火好了,否则也显得冷大宫主太没有担当。
不过,游魂观灯在即,众人是不可能任由薛三通闹下去的,最后还是林自啼出面,这才将震怒的薛三通安抚下来。
暗自感叹逍遥殿殿主不好当的林自啼擦了一把头上的冷汗,再看窗外,见众弟子都已就位后,对阁楼上的众人说道:“诸位,一切准备就绪,还请大家出力!”
众人应一声是,纷纷抬起手掌,对准游魂灯上方的天空,刹那间,十道由塑命真元凝聚的光柱,汇于一处。
逍遥殿广场,继风无凌一声“长老们到了”之后,又是一声“来了,快坐下!”
孟离随着众人盘坐,看着风无凌严肃的表情,他的心中却十分不解。
来了?什么来了?
就在孟离疑惑的时候,十道强光突然从数十丈外的楼阁上飞出,直奔天际。
那由塑命真元形成的光柱速度极快,甫一出现便已汇聚在灯台上方。
点点金光洒落,照在游魂灯上,形成一条笔直的光柱。
天地寂空,万象成因。
游魂灯上的金丝镂空灯罩无风而动,白玉质地的灯芯,焕发出一股柔和的光芒。
冥冥之中有一道梵音响彻,灌进广场上一十七名弟子耳中。
在这梵音引导之下,一十七人无不闭上双眼。
一眼入空明。游魂观灯,正式开始。
第四百一十三章 印与麒麟
就在游魂灯被逍遥殿的长老们一同点燃时,坐卧在武馆大厅里一边饮酒一边哼着小曲自娱自乐的袁老鬼忽然目光一闪,醉意全消。
一十二位宗门负责人,察觉他的变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表情无不变得严肃起来。
薛言霜轻声道:“世伯,已经开始了吗?”
袁老鬼将酒壶放在一旁,起身来到门外,遥望逍遥殿上方那若隐若现的金光。
“是啊!开始了!”
天地幻象变。
当孟离再次睁开双眼的时,已经来到一个陌生的空间。
这个空间没有方向,没有距离,他就像一个失去意识的幽灵,游荡着。
这是心灵世界,属于他自己的心灵世界。
在他面前,光与影组成了一幕幕的场景,从他记事的时候,到他学武,再到他来到逍遥殿,犹如走马观花,在他眼前快速闪过。
“难道这些都是因为游魂灯?”
场景不停,周而复始,孟离看着眼前的景象变幻,就像在听一首催眠曲,意识越来越模糊。
他并不清楚自己此时正处于何种情况,只能努力地保持清醒,可他越努力,意识模糊得就越快。
不过,就在他的意识即将沉寂的时候,胸口忽然涌起的灼热感,突然又让他清醒了过来。
“这是……”
清醒之后的孟离,立刻向自己胸口摸去,下一刻,一张正在发光的玉牌被他拿了出来。
“这东西怎么也在这里?”
看到手里的玉牌,孟离一脸惊讶。
他此时所处的是他的意识空间,这个空间是看不见摸不到的,外面的东西也没有办法带进来,可现在这块玉牌却跟着他一起进来了。
“难道这块玉牌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孟离将玉牌拿到近前,仔细打量,突然,玉牌再次变得滚烫起来,并爆发出一道强光。
孟离猝不及防,双手猛然挣脱,但神奇的是这块玉牌竟然没有落到地上,反而越飘越高,越飘越大,最后由一块玉牌,变成了一块玉璧。
玉璧散发出的光芒掩盖过了重重幻象,成为了这个空间的中心,下一刻两个金色大字从玉牌上浮现出来。
“无漏!”
金色的大字铺满天空,像是一张巨大的网,无处可逃。
无漏璧下无漏经!
短短七个字,道出的却是天下所有武者的心酸。
大衍五十,天衍四十九。
万事万物总有一线之差。
文道如此,武道亦是。
就如这世间千千万万的功法,即便是被八大门派奉为至典的神功,也同样有一丝破绽。
唯有这无漏经,能够弥补这唯一缺陷,成就完美极致。
孟离踏入江湖数年,早就听说过无漏经的传说,只是没有想到有一日自己竟会距离这第一神功如此之近。
“难道那玉牌就是传说中的无漏玉璧?”
震惊之余,少年郎又不禁心生疑惑,若那玉牌真是无漏玉璧,他所学功法真是无漏经,那这威力为什么达不到传说中的威力?
“难道我学了一个假功法?”
对于这个猜测,孟离感到哭笑不得。
想想
他的修炼,真是一路坎坷,最初因为身体缘故,修炼那所谓的简单偷懒功。
那个时候他真气只有正常功法的一半,被自己戏称为残疾功法,后来运气好,得到了十武道的御气篇,并吸收了逆命老祖留下的武道气运,这才恢复正常。
可即便如此,他现在的真气仍然与那些神功存在不小的差距。更何况,神功真正厉害的是那些与神功配套的绝技。
再看看他的简单偷懒功,最多也就只能帮他偷会懒……
“不能吧!”
孟离摸不着头脑,甚至开始怀疑现在自己遇到的一切是不是在做梦。
倘若这块玉牌真的是无漏玉璧,那将这块玉牌交给他的燕行观,是否也知道这一点呢?
一定是知道的!
孟离不相信以燕行观的见识,会不知道这块玉牌的真实身份,如此看来,一定是燕行观刻意为之。
可这又是为什么呢?
他既然有意将玉璧交给自己,又为什么不将这件事情说破呢?
难道是怕自己知道了之后心里有压力?
孟离笑了,他认识的老燕,显然不是一个这么体贴的人。
这件事情中一定隐藏着什么他不知道的秘密。
就在孟离心乱如麻的时候,笼罩在天空上的无漏二字,突然化作一道金光,射入不断变换的场景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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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接着,场景固定,一个童年时期的“孟离”从场景中走了出来。
小“孟离”看着孟离,面露微笑。
“你好,十年以后的我!”
“你……”
孟离看着对方,突然有口难言。
他很想问问对方是谁,但这个问题显然已经没有必要,在对方与他的对话中,已经表示出自己的身份。
“难道你真的是十年前的我?”他想了想,问道。
小“孟离”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我是你,也不是你。”
“什么意思?”孟离的眉头皱了起来。
这个小孩说话有点深奥,他记得自己以前可不是这个样子。
小“孟离”平淡道:“我是你的灵。”
“本武之灵?”
“还不完全是,但也只差一个过程。”小“孟离”顿了顿,他知道孟离一定没有听懂,解释道:“现在你已经知道这里是你的意识世界,而你被带到这里则是受到游魂灯的引导。至于能不能唤醒本武之灵,那则是另外一件事情。”
“那我现在应该做什么?”
孟离表情严肃起来,他参加游魂观灯为的就是引导出本武之灵,可现在他却连应该怎么做都不知道。
“你需要一个选择。”
小“孟离”双手背后,老气横秋道:“本武之灵,是灵性与功法相结合的体现,具备非常神奇的能力,你现在要做的就是选择其中一种,加以孕育。”
孟离不解道:“可我听说本武之灵都是命中注定,为什么还能选择?”
小“孟离”笑道:“因为你修炼的是无漏经,不要露出怀疑的目光,这些都是天上那块玉牌告诉我的。你之所以会觉得没有什么威力,是因为这部功法还不完整。”
“那要怎么才能完整?”
小“孟离”撇嘴道:“这我
哪知道?”
孟离没有用再纠结功法的问题,回归正题,“你说的选择都有什么?”
小“孟离”伸出两根手指,笑眯眯道:“你有两个选择,一个是印,一个是麒麟。”
“印?麒麟?”
孟离有点懵,这都是什么和什么,他完全听不懂。
小“孟离”极其不负责任地道:“我也只知道这么多,再多的就没有办法帮你了。”
孟离苦笑道:“所以我要在这两个里面做一个选择,至于好坏,则全凭运气?”
小“孟离”点了点头,说道:“你要这么说,也没有什么问题,不过无漏经里出来的东西应该都不会差,不论你怎么选都不会吃亏。”
话虽如此,可真到做选择时,孟离还是纠结了。
印章和麒麟究竟哪一个更好一些呢?
武者修炼,尤其到了纳气境,本武之灵将会成为至关重要的存在。
孕育本武之灵,就是培养一名纳气武者的底蕴,本武之灵的强弱,也就决定了纳气武者的强弱。
其实只有到了纳气境的武者才知道,这个境界才是武者之间的分水岭,而造成纳气境参差不齐的根源,就是本武之灵。
易天学宫著万灵榜,收录天下应有尽有之武灵,从而也为本武之灵排出了一个三六九等。
万灵榜前十是最恐怖的层次,举世难寻,最明显的例子就是那欲修神剑体的易无心。
易无心没有家国天下之心,只有修剑之心,依仗着南唐朝廷支持,坐拥无数资源,即便这样也迟迟未能将神剑体凝聚成型,逼得他在进入纳气之后,不得不压制那一泻千里的进境修为,否则这神剑体也就变成了废剑体。
排名前十的本武之灵,难练程度由此可见一斑。
风无凌修炼的风雷影,在万灵榜中能排入第九,是逍遥游神功结合一念风雷才能形成的万物之灵,代表着逍遥殿的最高杰作。
若非有游魂灯以及十数位长老的支持,他的风雷影也不会这么快就成型。
宁为凤尾,不为鸡头。
孟离若有机会,自然也要向万灵榜前十去搏一搏,以至于在他看来,这次的选择格外重要。
其实有一件事孟离不知道。
当初逆命老祖所修迷天印,在万灵榜中位列第一,其威力远远超过神剑体,而这迷天印便是小“孟离”所说一印一麒麟中的印。
小“孟离”见孟离犹豫不决,催促道:“游魂灯机会难得,你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听到这句话,孟离不再犹豫,而是跟从自己内心的声音,做出选择。
“我选麒麟!”他斩钉截铁道。
“不再后悔?”小“孟离”问。
孟离摇了摇头。他不知道麒麟是什么,但听上去却总要好过那个印。
“我明白了!”小“孟离”点了点头,紧接伸出一根手指,向孟离遥遥一点。
他的手指又胖又短,像是一根刚刚冒头的胡萝卜,但却给孟离带来一种莫名的压力。
金光闪现,一头麒麟虚影浮现,而后便向孟离飞扑过去。
孟离吓得伸手阻挡,但却于事无补,麒麟虚影扑向他后竟直接钻进他的体内。
第四百一十四章 各自异象
“刚刚发生了什么?”
孟离摸着自己的身体,惊魂未定。
麒麟虚影扑进他身体之后,他便觉得自己身体里好像多了些什么。就像种下一颗种子,随时都有可能爆发出未知的东西。
紧接着,神奇的一幕发生了。
一个麒麟纹身在孟离体表浮现,他的胸口、后背、四肢以及脸上,全部都爬满黑色的图纹。
“你对我做了什么?”孟离抬起双手,看着上面的纹路,从两只手上的图形来看,右手是麒麟的嘴巴,左手则是一只兽爪。
小“孟离”笑了笑,道:“我只是把小麒麟给了你。”
“这是我的本武之灵?”
小“孟离”露出一抹阴沉的笑意:“噬命麒麟,吞噬命运的凶兆,你可要好好待它,否则它会把你给吞了的。”
这个本武之灵还能反噬?
孟离苦笑道:“我可不可以重新选择?”
小“孟离”不再回答他的问题,面带微笑地摆了摆手,身影渐渐消失。
麒麟纹身消退,天上的金光也渐渐消散,失去了力量支撑的玉牌,落回孟离手中。
我刚刚到底都经历了什么?
少年郎看着手中再次变得普通的玉牌,表情极度复杂。
无漏玉璧?无漏经?噬命麒麟?
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
怎么练个武就这么难呢?跟正常人一样不行吗?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
难不成就因为这样,才有他四龙锁脉的悲苦命运?才有简单偷懒功真气只及正常武者一般的可怜遭遇?
只有经历过生活的毒打,才能了解其中的辛酸。现在想想,他的命还真是硬啊!
就在孟离忍不住自嘲的时候,在他体内突然传来一阵奇怪的声响。
咕噜噜……
紧接着一个奶声奶气的声音传了出来。
“饿!”
孟离摸着自己的肚子,渐渐皱起了眉头,这是那头麒麟发出的声音?
疑窦刚生,又是一个声音传了出来。
“吃!”
“吃什么?”孟离没有听懂小麒麟的意思,而这无疑引发出后者的不满,要知道,小“孟离”在消失之前可是提醒过他,让他小心这头噬命麒麟。
忽然,孟离的右手抬了起了,而这并非是他自己的意愿。
是小麒麟的意志控制了他的右手!
麒麟纹身再度浮现,但这次只出现了一张嘴,正巧是被他控制的右手。
一股吸力兀自涌现。
噬命麒麟张开大嘴,开始吞噬空间中的一切。
逍遥殿广场上,一十七人闭目静坐,金黄色的灯光洒在他们脸上,照亮了他们面孔的同时,也映照出各不相同的表情。
这些人表情各异,有哭、有笑、有兴奋也又惊慌。
他们在自己的意识空间中经历着什么,除了他们自己,没有人会知道。
游魂灯的力量,是通过映射人的内心,寻见本源,从而引导出本武之灵。
这不仅是引导的过程,同时也是探索的过程,所以在他们的意识世界中,才会出现他们所过往的一切经历。
这个过程不会给他们造成伤害,即便是
沉迷其中,也只会更加有利于他们直指本心。
所谓游魂灯下照空明,正是这个意思。
孟离有无漏玉璧保护,能够在意识世界中保持理智。
但其他人却做不到这一点。
包括风无凌在内的其他人,很快便沉浸在自己的意识当中,而这也让他们本能地向自己的本性靠近。
逍遥殿的几位弟子,早已不是第一次观悟游魂观灯,进入状态最快,不出片刻身上便有异象浮现。
风无凌的异象最为明显,是一条青色的雷纹,犹如青蛇一般,在他身上来回游动。
风无凌的异象显现之后,其他四宫的弟子也各自发力。
薛素莹的异象是一把七彩凤琴,彩凤盘踞于琴上,栩栩如生。
风无量的异象是一座浮现于头顶的铁铸山峰。
冷海心的异象是一把血色长剑,弥漫着浓重的血气。
至于御兽宫的年轻弟子,则是一头憨态可掬的小白老虎。
风雷影!
彩凤琴!
不畏铁峰!
血魔剑!
灵白虎!
这些就是逍遥殿弟子的本武之灵,除了风无凌的风雷影,其他四种全部都排在万灵榜百强之内。
继逍遥殿之后,其他门派的弟子,也慢慢有了反应,一个接一个地浮现出异象。
只不过这些异象都不太明显,或是一道光团,或是一件无法辨别形状的物体。
在楼阁上带着众长老正一直维持游魂灯的林自啼,见到这一幕后,不禁暗暗摇头。
通过这些异象来观察,他并没有发觉哪个弟子存在着不错的潜力。
换而言之,这些弟子中全都没有值得逍遥殿吸纳的人才。
尤其是那个休离宗弟子,这么长时间过去,竟然半点反应都没有。
这个情况,可是自从游魂灯出现以来,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事情。
林自啼看向旁边一直摆着一副臭脸薛三通,哭笑不得道:“薛老之前说的休离宗的弟子应该就是这个年轻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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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三通脸色不好看,这与孟离的表现没有半点关系。他在听到林自啼的询问后,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
“没错,就是他。”
冷涛似乎找到了报仇的机会,冷笑一声道:“在游魂灯下呆了这么久,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天赋如此蠢笨的弟子,冷某还是生平仅见,看来薛老的眼光也不怎么样。”
薛三通扫了冷涛一眼,冷冷道:“我说了,比武第一。”
冷涛道:“若他得不了第一又如何?”
薛三通冷笑道:“他得不了第一,我就狠狠揍你一顿。”
“什么?”冷涛立刻吓出一身冷汗,慌乱道:“你凭什么这么蛮不讲理?”
薛三通不屑道:“就凭我的拳头比你硬!所以你最好盼着他能赢!”
冷涛气得直喘粗气,他堂堂一个塑命境,何曾受过这样的侮辱?但薛三通的话说得没错,单打独斗,他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
更何况对方还有一个贤内助!
就在这时,风无凌身上的雷影突然冒出一道更加璀璨的青光。
林自啼察觉到游魂灯内突然被消耗的力量,立刻加大真元输出
,同时低喝道:“诸位请注意,风无凌的风雷影要开始发力了。”
闻听此言,众人纷纷打起精神,将注意力再次转移到游魂灯上。
果然,游魂灯内的消耗越来越快,已经达到快要入不敷出的地步。
“不好!”
众人见此,更加骇然,连忙加大对游魂灯的真元供应。
一时之间,由十人共同激发的真元光柱,足足变粗了一倍。
肥胖长老哈哈一笑道:“我说什么来着,有咱们十人共同出手,区区一个风雷影,不足话下。”
众人微微一笑,正要放松警惕,游魂灯内又爆发出一股吸力。这一次的吸力更强,以近乎掠夺的方式,吞噬着他们的真元。
“这是怎么回事?风雷影不该有这样的力量!”
突如其来的变化,又让众人的心提了起来。
殷敏仪面色一沉道:“会不会是其他几人的本武之灵也要成型了?”
“应该就是这样。”林自啼点了点头,沉声说道:“咱们逍遥殿的弟子,除了风无凌,其余四人都是位列前百的本武之灵,他们所需要消耗的力量,并不比风雷影少多少,大家再努把力,不要耽误了这些孩子的前程。”
逍遥殿此时派出的五名弟子,都是各宫门的精英弟子,也是逍遥殿的未来,众人自然不敢掉以轻心。
于是,再次打起精神,向游魂灯内注入真元。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就像一场拉锯战,每当他们注入足够的真元,便会被游魂灯内涌现出的力量快速消耗。这种反反复复,且永无止境的情况,就像是一种折磨,消耗着诸位长老的精力。
此时正在承受着折磨的不仅是楼阁上的诸位长老,还有广场上正在感悟游魂灯的各派弟子。
当众人找到自己的本性时,他们的意识已经清醒,接下来的自然是吸纳游魂灯中的力量,将本武之灵尽可能地引导出来。
毫无疑问,引导的效率并不明显。
这就好比是一场竞赛,大家同在一个赛场,相互争夺着有限的资源,你的实力不行,自然争不过人家。
不论是风无凌的风雷影,还是逍遥殿其他四人的本武之灵,都是消耗资源的大户。
相比之下,其他门派的弟子,能够争夺到的资源微乎其微。
不过真正开始争夺的时候,新的问题又出现了。
一股不知从哪来的力量,突然横空出世,贪婪地吸纳着游魂灯中的力量。
不仅将众长老一次又一次注入到游魂灯中的力量吸收殆尽,更开始向他们发起掠夺,似要将他们的本武之灵吞噬。
众人为了保护自己的本武之灵,不敢再分心掠夺,只能看着那一股力量独自壮大。
众人之中情况稍好一些的,恐怕也就只有风无凌一人。
风无凌的风雷影,是位列前十的本武之灵,并且已经趋于稳定,在面对这股力量的吸扯时,勉强还能够与之对抗。
这一次的机会对风无凌来说非常重要,一旦风雷影成形,他塑命之前的武道之路将会一帆风顺。
现在的情况虽然和他预想的不太一样,但他却不是一个会轻易放弃的人,在感受到威胁时,立刻调动起风雷影全部的力量进行反击。
第四百一十五章 麒麟成型
双方你来我往,谁都不肯退让,游魂灯瞬间形成一片以两人为中心的战场。
其他观悟游魂灯的弟子,更加的苦不堪言。
意识世界内,孟离犹如沐浴在温暖的阳光中,身心无比舒畅。
随着噬命麒麟向游魂灯发起掠夺,数之不尽的能量,向他体内涌了进来,原本已经消失的麒麟纹身,在这力量的滋养下竟再次浮现,由右手的位置一点一点向他全身蔓延。
虽然没有人告诉他,但孟离却仿佛有着一种天生的直觉,他知道,等到麒麟纹身全部浮现时,就是噬命麒麟成型之际。
孟离不知道的是,这本应是一项十分浩大的工作,甚至有可能要穷尽他十数年的苦功。
但在此次游魂观灯的机缘巧合下,十位塑命高手倾力协助,竟直接帮他省去了这个步骤。
时也!命也!
就连孟离自己也没有想到,他会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突然完成人生中最重要的一次转变。
噬命麒麟成型,对他以后的成长,无疑会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
从白天到晚上,足足经历了七个时辰的抗衡,风无凌的风雷影才彻底成型。
在一阵惊雷密布的异响之下,险些被游魂灯吸干的众长老纷纷停手,停止了输送往游魂灯中的真元。
失去真元支持,游魂灯渐渐暗淡下来,众弟子也纷纷从意识空间内苏醒,结束了这挣扎的一天。
孟离学着众人,作出刚刚苏醒的样子。
实际上,早在风雷影彻底成型之前,他就已经苏醒过来,只是怕有人怀疑,这才没有睁开双眼。
孟离见薛素莹脸色不是很好,走上去问道:“怎么了?心情不好?”
薛素莹摇了摇头道:“刚才引导本武之灵的时候,游魂灯内突然出现变故,我这次几乎是无功而返。”
“以前观悟游魂灯时,难道不是这个样子吗?”
得知薛素莹忧虑的问题,孟离立刻装出一副无辜的样子。
方才吞噬游魂灯中的能量时,孟离并不知道哪一个是薛素莹的本武之灵,即便想要手下留情,也无法做到。
况且,那噬命麒麟就是一个吃货,一旦开吃,便六亲不认,就连他也很难控制。
薛素莹疑惑道:“以前倒不是这个样子,可能是风师兄的风雷影成形,消耗比较大吧!对了,你的本武之灵引导得怎么样了?”
“还行吧!方向已经找到了,就是不知道最后会变成什么样子。”孟离摸了摸鼻子,模棱两可道。
因为游魂灯中的大部分的能量都被他一个人掠走,噬命麒麟已经完全稳定下来,与风无凌的进度几乎相差无几,只不过他现在还不到纳气境,噬命麒麟的力量还没有办法发挥出来。
这时,风无凌和风无量走了过来,孟离向风无凌祝贺。
“恭喜无凌兄,凝聚成本武之灵。”
风无凌谦虚道:“让孟兄见笑了。”
风无量抱怨道:“大哥,你这次真是太狠了。游魂灯中的能量基本都被你吸走了,我们这些人半点好处都没有捞到。”
在意识世界中,他们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只感受到有
两股庞大的力量在相互抗衡。
其中一股自然是风无凌的风雷影,而另一股力量则被他们误以为是游魂灯本身的抗拒。
风无凌则感觉没有那么简单,有心想要说一下,想了想还是算了,毕竟他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孟离不想让他们在这方面过多讨论,立刻转移话题,向风无凌问道:“接下来的比武什么时候开始?”
风无凌道:“今天刚观悟完游魂灯,想必大家都已疲惫,考虑的这一点,比武的时间安排到后天,给大家留出一天休息的时间。”
“所以我还要在逍遥殿住上两夜?”孟离看向风无量。
风无量道:“之所以将你们留在这里,只是为了方便今日观灯,现在灯都已经灭了,你以为逍遥殿还会留你们在这里白吃白喝?”
孟离看向薛素莹道:“什么意思?我这是被嫌弃了?”
薛素莹捂着嘴咯咯直笑。“你别误会,无量师兄不是这个意思,想去想留还是要你们自己做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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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无凌道:“离开的马车已经备好,想要离开随时都可以。”
孟离呵呵道:“那我还是离开吧!”
“我还以为你舍不得走呢!”风无量眉毛向薛素莹一挑,似笑非笑。
孟离苦笑道:“无量兄说笑了。”
风无量道:“孟兄要走也没关系,明天是无拘城的游春节,到时候我们一起去转转,大哥你也一起吧!”
风无凌道:“我还要稳固风雷影,就不跟你们去了,让薛师妹和夏师妹陪你们去就可以了。况且,我若真去了你能放得开?”
风无量等的就是这句话,哈哈大笑道:“知我者大哥也。”
薛素莹抿着嘴道:“谢大师兄。”
见到这一幕,孟离忽然明白了,风无量这是帮他们领了一把“尚方宝剑”啊!
约定好游春节的事情,孟离与薛素莹等人告别。
就在游魂观灯结束的时候,一只身材修长的白鸟灵兽由逍遥殿飞出,转瞬来至数里之外的武馆大厅。
坐在大厅门口的袁老鬼接住白鸟,从绑在爪子上的纸筒里取出一张卷纸。
“你可以回去了!”
在众人无比紧张的注视下,袁老鬼先是将白鸟放飞,然后再用手指捏着纸条的一端,将其一点一点展开。
看着逍遥殿内传来的消息,袁老鬼脸上露出疑惑的表情。
“这倒是我没想到的事情。”
薛言霜拿着袁老鬼之前放在地上的酒壶走了过来,递给后者道:“世伯,有结果了吗?”
袁老鬼道:“游魂灯出现意外,只有风无凌一人凝成风雷影,你们的弟子全部都白跑一趟。”
“怎么会这样!”
众人闻言,惊呼一声,无不感到遗憾。
“世事难料,反正你们这次是没有互相攀比的筹码了。”袁老鬼拿起酒壶猛灌了一口酒,挥着手哈哈大笑道:“好了各位,此次坐而论道到此结束,你们现在可以回去准备后日的比武了。”
吕义仁回到宅院时,孟离已经回来,他见到孟离后,立刻向其了解观悟游魂灯时的情况。
孟离除了将
无漏经和噬命麒麟的事情隐瞒了下来,其他事情全部都如实交代。
事后,吕义仁得出了和逍遥殿相同的结论,都认为是风无凌的风雷影,引起了游魂灯的异变。
对于这个情况,吕义仁表示非常遗憾,并劝慰孟离不要在意。
孟离当然不会在意,因为这次观灯,他才是最大的受益者。
噬命麒麟这个吃货,自始至终就没有停止掠夺,若非最后顺利成型,逍遥殿的十位塑命强者怕是都要被他榨成人干!
休息了一夜,这一夜孟离睡得很沉,做了一个梦。
在梦中,他梦到自己骑着一头身披金甲的麒麟,上天入地,无所不能。
第二天,游春节。
美美睡了一觉的孟离,等到快到中午的时候才从床上爬起来。
来到院子时,廖谨言和常应民正在准备午餐。
孟离跟两位师兄打了一声招呼,然后加入到午餐的准备当中。
三人一边忙碌,一边聊起了今日的游春节。
游春节,是兵州本地的一个重要节日,每年立春之后,都会举城同庆,届时会举办一场盛大的游行活动,万人空闲,热闹非常。
孟离邀请二人一起参加游春节,二人本想同意,可在得知一同游街的还有逍遥殿的薛素莹之后,便相视一笑,拒绝了孟离的好意。
吃完午餐,征得吕义仁的同意,孟离独自走出了宅院大门。
游街的活动定在入夜之后,距离现在还有一点时间,所以孟离并不是很着急。
来到无拘城这些天,一直待在逍遥殿里,他还没有来得及了解这座城市,刚好借着这个机会逛一逛。
要说孟离最想逛的地方,首先就是灵物市场,这种最能感受当地武道氛围的地方,也是他每到一个新的城市,都一定会去的地方。
在街边找了一位武者打扮的行人了解情况,那位腰间长剑镶着数颗宝石,穿着也极为华丽的武者一共为他指出了两条路。
这时他才知道,无拘城共有两个灵物市场。
一般而言,一个地方只会有一个灵物市场,也省去了资源流窜的麻烦。
但无拘城是由逍遥殿控制的城市,在管理形式上或多或少会存在一些诧异,尤其是对灵物的管理,更是格外严格。
最初无拘城也只有一个灵物市场,由逍遥殿严格把控,但凡有好的资源都会先被掠夺一遍,那些非宗门的独行武者,就算有着大把的真金白银,也买不到自己心仪的好东西。
偏偏无拘城武道文化浓郁,那些慕名而来的独行武者数不胜数,在这种长期不满的情况下,第二个灵物市场也就应运而生。
第二灵物市场,是独行武者们自发形成的市场,起初只有几个武者,后来口口相传,规模也就越来越大。
总得来说,两个灵物市场各有千秋。
第一个灵物市场,由逍遥殿管理,安全可靠,但却过于中规中矩,很难发现好东西。
相比之下,第二个灵物市场的管理虽然有些混乱,但机会更多,往往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了解到两个市场的特点,孟离没有任何犹豫,直奔第二市场。
第四百一十六章 灵物市场的小丫头
第二个灵物市场的位置位于无拘城的北街,这是一个距离逍遥殿较远的地方,也是无拘城管理最混乱的地方。
正是因为逍遥殿鞭长莫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才使得这第二市场发展到今天的地步。
第二市场所在的建筑是一座大型庄园,两扇朱红色的大门向内敞开,能够清晰看到庄园里面的情况。
也许是游春节的缘故,大家都在准备即将到来的盛会,市场中的人并不是很多。
偌大的市场冷冷清清,摆出的摊位也不过寥寥十数个。
孟离虽然感到有些遗憾,但却并不在意,提了提背后的铁刀,向庄园走了过去。
庄园内,一名身材高壮的大汉,见孟离走来,上前道:“朋友是哪里人士?怎么以前没见过?”
大汉少说也有三十出头的年龄,但一开口却把孟离叫成朋友,这只因为江湖中首次见面的武者,大多都以朋友相称,不问年龄。如果遇到比自己实力强的年轻人,说不定还要叫一声前辈。
孟离打量了对方一眼,从对方的血气判断,应该是一名八锻武者。
三十多岁的年龄,却只修炼到八锻境界,看似差强人意,其实不过是大多数独行武者的现状。
独行武者,没有更好的资源,天赋也不足以达到进入宗门的标准,能够在三十之前突破到第八锻,已经非常难得,有些武者更是穷极一生都达不到这个境界。
少年郎伸手抱拳,还以江湖上的礼节,说道:“在下是金鸣城人士,听说无拘城的游春节格外盛大,特意赶过来观赏一番。”
大汉闻言一笑,伸出大拇指道:“朋友真是好见识,不过我看你这身打扮似乎是宗门中人。”
“的确如此。”孟离点了点头,说道:“在下如今正在休离宗中修炼。”
“原来你是休离宗的弟子!”壮汉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感慨道:“我虽然没有到过金鸣城,但却听说过休离宗的大名,听说你们是金鸣城排名第一的宗门,就连逍遥殿的面子都可以不给。”
这都是从哪里传来的闲言碎语?
孟离苦笑道:“那只是江湖上的朋友抬爱而已,和逍遥殿相比,我们休离宗还要差上不少。”
壮汉笑了笑,既不说话,也不让路。
孟离意识到了问题,道:“朋友有什么话直说就是,不要浪费大家的时间。”
“好,既然小兄弟快人快语,那我就有话直说了。”壮汉表情一变,严肃道:“老实讲,我们这个市场的初衷其实是为独行武者服务,所以并不欢迎宗门武者。”
孟离双眼微眯,道:“不欢迎并不代表拒之门外。”
壮汉哈哈一笑道:“小兄弟聪慧,不过你若想进去,还需展现出足够的资本。”
“怎么展现?”孟离问。
壮汉道:“只需拿出足够价值的物品,你若有足够吸引人的东西,我自然会放你进去。”
“那你看这个如何?”孟离倒也干脆,从身上拿出一枚玉符递了过去。
这枚玉符正是他制作的金刚不灭符。
壮汉接过玉符,不明所以地打量了一番,然后又交还到孟离手上。
“这是什
么符箓?”
壮汉在灵物市场呆了这么多年,眼力还是有的,一眼便看出这是一张不错的符箓,具体效果却不明了。
孟离举着玉符说道:“这是一种护体类符箓,能够抵挡九锻武者全力一击。”
他说着,双指用力,捏碎玉符。
刹那间,一道无形的罡气出现,将壮汉体表护住。
还不等壮汉反应过来,孟离便拍出一掌,蕴含九锻真气的一掌拍在壮汉身上,将那护体罡气拍出阵阵涟漪。
壮汉摸着自己刚刚被击中的地方,心有余悸。
那一掌的威力,他不会看错,的确是九锻武者的一击,超过他自身实力数倍。
如果在以往,正面接下这一掌,他不死也要重伤。但现在,在玉符的保护下,他却承受了下来。
“好东西啊!”
壮汉激动得上前走出一步,抓着孟离双手问道:“小兄弟,这样的符箓你还有多少?有多少我要多少!”
财不轻露的道理孟离还是懂的。
只见他面无表情道:“这种符箓我手里也没几个,你若想要,只能用其他符箓来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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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啊!”壮汉摸不清孟离的虚实,纠结半天后说道:“那你跟我过来吧!”
壮汉带着孟离走进市场,最终停在一个小丫头面前。
“林丫头,你的生意来了,这次李叔可给你推荐了一个大买卖。”
姓林的小丫头名叫林小雅,她看了一眼姓李的壮汉,又看了眼壮汉身后的孟离,不屑一顾道:“李老二,这是你这个月第几次说这种话了?如果你再把那些乱七八糟的坑人货介绍给我,你看我饶不饶得了你。”
小丫头言语犀利,一点也不给李老二留情面,但李老二却只是赔了一声笑,说道:“林丫头,你说我怎么敢糊弄你呢?我这次给你带来的,准保是你感兴趣的好东西!”
“真的?”小丫头见他态度诚恳,便信了几分。
“是真的,是真的。”李老二哈哈一笑,对孟离大手一挥:“小兄弟,还不把你的好东西拿出来。”
“什么东西?”孟离装傻充愣道。
李老二面色一变道:“兄弟你可别搞我呀!这小姑奶奶我可得罪不起!”
孟离笑了笑,轻描淡写道:“哦,你说的是那个玉符吧!”
“对对对,就是你刚才用的玉符!”李老二擦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心里则将孟离骂了一个遍,这小子一定是看到他对小丫头的态度后故意刁难。
孟离不再为难壮汉,笑眯眯地取出玉符,丢给姓林的小丫头。
之前为了药王试炼,他准备了不少金刚不灭符,这些玉符便是那个时候剩下的。
现在他已能制作更强的玉符,这些玉符自然没有留下的必要。
林小雅接到玉符,目光一变。
玉符和纸符虽然同为符箓,但在制作的要求上却更加严格,用以承载的也往往都是非常珍贵的符箓。
比如地级以上的符箓,大部分就是用玉符来承载。
林小雅年龄虽小,但在符箓上的见识却不差,看到玉符上的灵纹之后,对这张符的威力和功效,心里便已有了七八分的判断
。
“你这是护体类的符箓!”她手捏玉符,双眼直勾勾地看着孟离,显然是心动了。
孟离点了点头,笑道:“你既然能看出这枚玉符的作用,想必也能看出它的威力。”
林小雅点了点头,表情郑重道:“比九锻武者的威力要强一些。”
“你竟然真看出来了!”孟离惊讶道。
是谁规定的能够看出这枚玉符的来历,就能看出玉符的威力?
孟离的本意只是想为难一下这个小丫头,没想到对方竟真的答了上来。
小丫头仰着下巴,不屑道:“这很难吗?”
孟离目光一闪道:“你的师父呢?如果我没猜错,这个摊位就是你师父的吧!”
孟离的确没我在猜错,林小雅能在小小年纪就具备这样的制符功底,背后必定有高人指点。
这些人中最清楚的莫过于李老二,他之所以对林小雅恭敬有加,也是看在她师父的面子上。
后者毕竟是无拘城响当当的制符大师,同时也是第二灵物市场的发起者之一。
“我的师父是那么好见的吗?想见我师父凭这个还差了一些。”
小丫头高傲得很,一点退让的余地都不留。
孟离无所谓道:“不见也可以,那你给我这玉符开个价吧!”
林小雅若有所思,最终伸出五根手指。
“这个数怎么样?”
“你觉得我是在乎银子的人吗?”孟离哑然失笑,指着李老二道:“刚才来之前,我已经跟他说好了,只换不卖。”
他说完,便又从身上取出四枚玉符,和之前的一枚放在一起,凑足了五枚。
“我身上就这么多,你说怎么换吧!”
“你是这么说的?”林小雅看向李老二,后者尴尬地点了点头。
深吸一口气,小丫头从身后拿去一个布包打开。
哗啦啦一阵响!
布包里放的是数十张符箓就倒了出来。
“你自己挑!”林小雅在布包上一拍,霸气十足。
“这些都是你制作的?”孟离笑了笑,漫不经意地在符堆里挑了起来,这一挑还真发现了一些有趣的东西。
“哼,多此一问!”
林小雅愤愤不平,把头扭向一边,不再理会孟离。她现在还不到修武的年龄,真气都没有,又怎么能够制符?
“这个还不错!这个也可以!这个就不行了!没用!没用!差点意思……”
孟离挑挑拣拣,就像进了杂货铺。
小丫头毕竟年轻,心浮气躁,很快便忍不住了,嗖地蹦了起来,双手叉腰,气哼哼道:“你还有完没完!”
孟离笑着了,指着布包里的符箓道:“你用这里的东西换我的玉符,还不让我挑一挑,这是哪里的道理?”
林小雅小脑瓜一扭,冷哼道:“反正不能让你指手画脚。”
“人家做生意,还讲究一个货比三家,怎么到了你这里就这么霸道?算了,这生意我不做了。”
孟离大手一挥,拿起玉符就要转身离开。
林小雅见此,连忙从后面追了上来,张开双臂,拦住孟离道:“你不准走!”
第四百一十七章 两张符
“我为什么不准走?”
“你玉符还没有卖,就是不准走。”
“好你个丫头片子,还想强买强卖不成?”
“我不管,反正你今天必须卖给我。”
孟离笑了,伸手一只手道:“要想换也行,拿出好东西来。”
布包里的符箓孟离都已看过,一个有用的都没有。
“这,我真的没有……”林小雅面色为难,似乎真的没了办法。察觉孟离不是那么好对付后,她也老实下来。
李老二看得暗暗摇头,心想天不怕地不怕的小丫头,终于遇到克星了。
“那就把你师父叫出来!”两人再次回到最初的话题,而这也正是孟离的目的。
他的确想见一见小丫头背后的制符高手。
能够培养出小丫头这样的辨符人才,对方的能力一定不弱,若是能讨教一二,对他也是一件好事。
不过,他今天的想法注定要无法实现了。
林小雅噘着嘴,委屈道:“我师父出门了,最快也要下个月才回来。”
“这样啊!”孟离失望道:“那你身上还有其他符箓吗?你再拿一些出来吧,这些对我真没用。”
“可是我真没有了!”林小雅苦着脸在身上摸了摸,最后拿出两张纸,问孟离道:“我这还有两张刚刚收上来的符方,你要不要?”
“我先看看!”
孟离没有客气,伸手将小丫头的符箓方子拿了过来。
在他看来,这小丫头鬼精着呢!肯用来跟他交易的方子,必然做不出什么好符箓。
果不其然,这两张符方比之前那一包符箓还要不靠谱。
一张是能够忍着不喘气的闭气符,一张是能够清除身上气味的除气符。
从这两张符录的字体能够看出,这两张符录是出自一个人的手笔。
“这两张符录真是绝配呀!”
孟离抖着手里的两张符方,哭笑不得。
这两张符方一个闭气一个除味,由此可见,创造出这两张符箓的人,鼻子是有多么脆弱。
连一点异味都受不了?
“不行吗?”林小雅表情失落,显然她也明白这两张符方,有多么让人无奈。
孟离苦笑道:“你总不能让我洗干净之后,再憋着气跟别人去交手吧!”
符箓被创出来的目的就是用于战斗,即便是辅助符箓也或多或少能起到一些帮助。
但此时被他捏在手里的两张符箓……
他实在想不出有什么用处。
哦,也不是完全没有用处,毕竟那闭气符对装死还是有些帮助的。
“我明白了。”
林小雅本就没抱多大希望,伸手去拿那两张符方,但却没有从孟离手里抽出来。
她抬起头来,露出一副不解的表情。
孟离叹了一口气,无奈道:“算了,就这样吧!五枚玉符换你的两张符方。”
“真的?太好了!”
失而复得,这让小丫头高兴得跳了起来,像是害怕孟离反悔,忙不迭地将那五枚玉符收进怀里。
毕竟是能抵御九锻武者全力一击的好东西,等到师父回来,说不定能以此研究出新的符箓。
到那时,
他们就能大赚一笔了!
孟离并不知道,这小丫头原来还是一个小财迷。
不过就算他知道也不会在意。
毕竟使用了构建法的金刚不灭符,与寻常符箓的制作手法并不相同,若是没有见过金刚不灭符的符方,是万万不能破解的。
否则他又怎会轻易将玉符交出去。
不过话又说回来,孟离对新得来的这两张符方并不是全然不满。
这两张符方,虽是为不喜异味的人而准备,但要是放在其他地方,总归是能起到一些帮助。
先说这闭气符,配合武者的气息绵长,能够闭气长达半日之久,身陷险境之时,说不定就能保住一命。
再不济,以后下水捕鱼也可用到。
而那除去身上异味的除气符,配合敛息符,说不定会有奇效。
当初在药王秘境的西北山脉上,孟钱用子母飞虫进行追踪的事情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从那时候起,他便意识到敛息符并非完美无缺,不仅蛊虫,视觉、嗅觉、听觉都有可能成为暴露他的致命因素。
在未来的过程中,他不只要收录能够去除气味的符箓,还要收录能够影响视觉和听觉的符箓。
使敛息符不再是只是一张单独的符箓,而是一个完整的体系。
在林小雅粉嫩嫩的小脸上捏了一把,孟离转身离开了灵物市场。
刚一走出朱红色的市场大门,迎面便走来一对年轻男女,细细一看竟然还是金鸣城的老熟人。
“郑晓?邓思齐?”
迎面而来的两人,一个穿着洁白的白裙,一个顶着大光头,正是代表黑白剑派和金刚门比武而来的弟子。
孟离看着对面两人,脸上露出疑惑的表情,想不通这两个人怎么“勾搭”在一起了。
“孟离?”邓思齐见到孟离,眉头一皱,在看到孟离疑惑的目光,顿时勃然大怒:“混蛋,你在想什么?我和郑师妹是清白的!”
孟离笑了:“你着急辩解什么,我也没说你们不清白啊!”
邓思齐冷哼道:“你看你刚才那个眼神,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我看我自己的眼神?听听这还是人话吗!
孟离想问他一句你教教我怎么看,犹豫了一下还是算了。和这两个人,他没有必要置气。
摆了摆手,道了一声“告辞”,与二人擦身而过时,郑晓喊住了他。
“等一下,孟师兄。”
“郑姑娘这一声师兄,孟某愧不敢当。”
孟离背靠着郑晓,并未回身,也未回头,他的声音格外低沉,冰冷犹如寒铁。
郑晓知道孟离对她冷淡的原因,心中有说不尽的苦楚。
“孟师兄,你听我解释,那次在五山镇并非是我不相信你,只是……”
“只是和你的宗门还有你那个疯子师姐相比,我就显得有些无足轻重了。”孟离冷哼一声道:“算了,你也不要再跟我解释,毕竟你我之间本就没有什么交情,咱们以后还是各自安好吧!”
说完,便走远了。
邓思齐看着面色苍白的郑晓,安慰道:“郑师妹,像孟离这种人,你不必理会。”
“邓师兄,我是不是做错了?”
郑晓无比自责,如果那一次她没有优柔寡断……
邓思齐道:“你就不要胡思乱想了,崔冉的死至今都没有查清,究竟是不是孟离做的,谁都不知道。”
“但我总是觉得……算了,不说这个了。”郑晓轻叹一声,最终沉默不语。
邓思齐见郑晓这个样子心里非常不舒服。
他和郑晓是金鸣城的世交,两人从小就一起长大,分别拜入金刚门和黑白剑派后才分开。
这次逍遥盛会,对郑晓压力很大,趁着今天休息他便约着对方出来散心,没想到竟然会遇到孟离。
邓思齐犹豫片刻后,迟疑道:“郑妹,有一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跟你说。”
郑晓道:“邓师兄,你我二人自小一起长大,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邓思齐面色一沉,严肃道:“昨天夜里观悟完游魂灯,回到住所不久,我师父便和新武派的掌门一起回来,我隐约听到了一句,他们似乎想要对付休离宗,好像你们黑白剑派也要参与。”
“竟有这样的事情?”郑晓神色一变。
邓思齐道:“这件事事关重大,甚至关系到咱们金鸣五派的命运,你千万不要说出去。”
郑晓迟疑道:“连孟师兄都不能说?”
“尤其是孟离。”邓思齐表情严肃道:“他是休离宗的弟子,如果让他知道,岂不是要坏了师长们的大事?”
“可是……”
“不要可是,想一想你们黑白剑派的未来!想一想你的那些同门和师长!”邓思齐不忿道:“况且孟离刚才不是也说了吗?你们之间从此再无瓜葛,他既然无情,我们又何必对他有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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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郑晓想了想,觉得邓思齐说得的确有几分道理。“好,邓师兄,我这次就听你的!”
夕阳西下,无拘城渐渐被夜色笼罩。
城北的一座小桥上,薛素莹望着河边渐渐被点起的夜灯怔怔出神。
夜火通明,无拘城将会呈现出一片繁华盛景。
在薛素莹身边,夏畅和风无量挤眉弄眼,不知在暗中交流什么。
忽然夏畅眉毛一挑,风无量似败下阵来,露出一脸无奈。
咳!咳!
只听风无量两声轻咳,对扶栏而望的薛素莹道:“师妹,要不你再等会儿孟离,我和夏师妹先去一旁转一转。”
薛素莹看向夏畅,语气平淡道:“你想和风师兄把我自己一个人丢在这里?”
夏畅小脸一苦:“师姐,我也是为了你好,不想打扰了你和孟离的二人世界。”
“唉!”薛素莹无奈一叹,摆了摆手说道:“罢了,你们要去就去吧!别给人家惹麻烦就行。”
风无量苦着脸道:“师妹,瞧你这话说得,好像我们多不懂事一样。”
薛素莹道:“你们若是能多懂事一些,我就不用操这么多心了,上个月是谁打碎了我爷爷的宝贝花瓶,被追得满城乱窜?”
“那是意外,不算数!”风无量撸起袖子,有心要为自己争回一些面子。
一旁的夏畅翻了一个白眼,无奈地将风无量拉向远处,同时对薛素莹摆了摆手道:“师姐我们就先走了,祝你和孟离玩得愉快!”
第四百一十八章 对撞
无拘城的行人越来越多,渐渐挤满了整条街道,孟离寻着灯火,在人流的指引下,终于找到了那座青石小桥。
桥下风景如画,桥上佳人依旧。
孟离来到桥下时,薛素莹刚好看过来,两个人四目相对,眼中只有彼此。
静默良久,孟离从这美妙的氛围中醒来,而后走上桥去。
“抱歉,我来晚了!”
孟离来到桥上,站在薛素莹的对面,他看着这个虽只露出半张面孔却足以惊世的佳人,心情说不出的激动。
这可是他们第一次约会,虽然旁边还有……
“咦?夏畅和无量兄呢?他们没有来吗?”
之前,孟离的注意力一直放在薛素莹身上,并未注意到其他人是否存在,这时才发现,这里竟只有薛素莹一人。
薛素莹害羞低头,轻声道:“他们自己去玩了。”
“也就是说今晚就只剩下我们两人了?”
听说要二人独处,孟离的心情莫名兴奋起来。
难不成是夏畅和风无量故意离开,为他创造机会?
薛素莹点了点头,轻轻“嗯”了一声。
“那我们也去转一转。”察觉到薛素莹羞涩的孟离哈哈一笑,主动担任起活跃气氛的工作。
而后两人随着人流游街,渐渐从羞于开口,变成无话不谈,他们从城北走到城南,又从城南走到城西,无拘城里到处都能听到他们的欢声笑语。
当游街的活动到达高潮时,他们两人又再次回到石桥上。
“我该走了!”薛素莹如是说道。
孟离看着对面的佳人,依依不舍。突然,一艘挂满花灯的游船从桥下划过。
孟离笑道:“再让我陪你游一次船吧!”
他们二人都知道,今夜是他们彼此最难得的时光,明日比武之后,孟离将随休离宗离开,到那时他们再见面就难了。
薛素莹点了点头,说了一声好。
而后两人来到桥下,租了一艘灯船。
这条河上本就有靠游河为生的营生,花上二两碎银,便能在河上游个够,不过肯花上二两银子游河的,又哪有那个闲暇时间,所以以河为生的船夫生意并不是很好。
好在这个情况会在游春节到来时有所好转。
每到此时,只需在船上摆些花灯作为点缀,平淡无味的游船便成了赏心悦目的灯船。
五光十色的游船,似乎是男女之间培养感情的绝佳地点,每到游春节时,都会吸引一批热恋中的青年男女,尤其是江湖中的女儿,往往不拘小节,若有幸得打赏,一年的吃喝便都能不用愁了。
两人找了一艘靠岸的游船,上船时薛素莹不知想起了什么,忽然笑了起来。
听着耳边银铃般的笑声,孟离不禁感到好奇。
“在笑什么?”
薛素莹道:“还记得九极山的那次相遇吗?当时前往界水城需要渡过淮川河,那时候你便给我留下极为深刻的印象。”
“因为我驾船的技术好?”孟离洋洋得意。
薛素莹笑道:“我和夏师妹当时都很好奇,究竟是一个多么不务正业的人
,能把船技练得那么好。”
孟离解释道:“其实我从小就在渔村长大,这种事情对我来说,不过是家常便饭。”
薛素莹恍然道:“难怪你船开得这么好,我和夏师妹都是第一次坐船,竟然半点不适都没有,事后想想便更加惊讶。”
孟离心中一动,对正值壮年的船家道:“这位师傅,我给你多一倍的银两,这船可否交给我们自己来划,我保证不损分毫,否则照价赔偿。”
船家也是个明白人,见到这一对浓情蜜意的年轻男女又怎会留在这里讨嫌?
况且还有银子能多拿,何乐而不为?
对孟离说了一句“公子注意安全”后,便提着酒壶跳上岸去,晃晃悠悠,八成是拿着现得的银子买醉去了。
平静的湖面。在夜色下显得格外宁静。
挂满彩灯的小船破开水流,在船桨的推动下缓缓划了出去。
一湖美景,尽在船头。
孟离因为要掌控船只,只能留在船尾,薛素莹便舍弃最好的美景,在船尾一起陪他。
对他们二人来说,湖上的美景早已不再重要,最重要的而是他们在一起的时光。
孟离划船的本领出色,小船在他手上如臂指使,丝毫感觉不到湖水的颠簸,等游至湖水中央,他便放下手中的船桨,任其漂流。
月色下,群灯照耀间。
孟离伸出臂膀,将薛素莹轻轻揽进怀里。
少女腰肢纤细,尤胜软柳,柔软滑腻的触感能通过指尖传进心尖。
少女说了一声痒,却没有推开孟离,反而满足地靠在他的肩头。温润体香,流进鼻间,如让孟离喝了一壶陈年佳酿,似醉非醉。
小小游船上,两人的感情迅速升华。在这一刻,他们忘记了烦恼,放下了枷锁,单纯地享受着爱情果实所结出的甜蜜滋味。
就在两人沉入爱河时,河岸边一艘造型奢华的灯船,正在向他们所在的位置缓缓靠近。
灯船上,一个腰佩长剑的男子,神情阴翳地看着紧紧相拥在一起的男女。
若是孟离此时回头看上一眼,就会发现此人便是视他为心腹大患的冷海心。
“大庭广众之下,竟然搂搂抱抱,真是不知廉耻!”
冷海心看着相拥在一起的二人,已然怒火中烧。
在逍遥殿,他贪慕薛素莹的美色已经不是一日两日,若非如此,也不会让他父亲去触薛三通的眉头。
昨夜观灯活动结束后,冷涛便告诉冷海心,逼婚的计划已经失败,让他靠自己的力量搞定薛素莹。
得知这个情况,冷海心自然不甘,恰巧此时听到薛素莹要参加今天的游春节,便想着安排一场巧遇,借机与薛素莹亲近。
谁想到,到了河上竟然见到这么一个场景。
这个孟离究竟用了什么手段?竟然能得到薛师妹的青睐!
薛素莹早已芳心暗许这件事,冷海心不是没有心理准备,只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这个人竟然会是他一直瞧不起的孟离。
而这也正是他最受不了的一点。
“船家,给我撞过去!”冷海心双目中突然闪过一道厉
光,面色狰狞地对正在划船的船夫发出命令。
划船的船夫已经懵了,他在河上干了这么久,年轻男女之间那感人肺腑的爱情故事见得也不算少,对面那艘船上的两人,明显就是情投意合。怎么到了这位公子嘴里,就成了不知廉耻的狗男女了?这不是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吗?
“公子,这不好吧?”
冷海心不满道:“你怕什么,船撞坏了,我自然会赔你。”
船夫为难道:“公子这不是赔不赔的问题,有道是宁拆一座庙,不破一桩亲,我看那两人挺般配的,咱们就别干这缺德事了。”
“什么?你敢说我缺德,真是反了你了。”
船夫的无心之语,就像一把刀子,狠狠插在冷海心心头。他飞起一脚,将船夫踢入河中,而后自己驾船向前面的船只撞了过去。
轰!
一阵巨震,将热恋中的男女惊醒。
“是谁!”
被打扰了好事的孟离猛然扭头,看到神色狰狞的冷海心后怒道:“冷海心,竟然又是你!”
“是我又如何?孟离,我今天就要你好看!”冷海心狞笑一声,再次驾船向孟离脚下的船只撞去。
这一次的力道更强更猛,孟离身形踉跄,猝不及防之下,险些点进河里。
冷海心见此,畅快至极,忍不住哈哈大笑。
薛素莹拉了孟离一把,沉着脸道:“冷海心,枉我平时叫你一声师兄,你怎么可以如此无礼?”
“我无礼?”冷海心气地大叫道:“我平日对你彬彬有礼时,你又何曾正眼瞧过我一次?”
“莹莹,别理这个家伙,他就是一个疯子!”孟离斜跨一步,将薛素莹挡在身后。
“你叫她什么?莹莹?你们两个真让我恶心!”冷海心再次驾船,对孟离发起狂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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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得到喘息的孟离自然不甘示弱,立刻驾船反击。
众目睽睽之下,两艘游船在湖面上相互角逐,上演了一场惊心动魄的游船大战。
然而……
不论是江流还是湖泊,都是孟离的主场。
冷海心驾船的技术毕竟不及孟离,两次交锋之后便被孟离彻底压制,连方向都掌控不住了。
最终,冷海心的奢华灯船,被孟离的船横着顶到岸边。
冷海心丢不得面子,就在灯船即将被顶到岸边的时候,突然轻身一纵,以一招十分漂亮的身法飞到岸上。
孟离不去评价他这番掩耳盗铃自欺欺人的表现,冷哼一声后,拉着薛素莹也飞上岸去。
“冷海心,你三番五次找我麻烦,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算了,可你要敢欺负我身边的人,我跟你没完。”孟离拉着薛素英的手,将其掩在身后,向对面的冷海心发出警告。
一句“身边的人”说进了薛素英的心里,她看着孟离的背影,心中十分感动。
冷海心冷冷一笑道:“就凭你这三脚猫的功夫,也敢威胁我?”
“你虽然实力比我强,但我却不怕你。”
孟离面沉如水,站在他身旁的薛素莹,甚至已能听到他体内真气急速流窜的声音。
第四百一十九章 你的后盾
据孟离所知,冷海心很早以前就已经是纳气境,而纳气和炼体的差距,更是不可同日而语。
他很清楚自己在冷海心面前没有一觉长短的资本,但这却不是他畏惧的理由。
如果冷海心真的要对他出手,他也不会坐以待毙。
薛素莹目光凝视冷海心,冷冰冰道:“你今天敢动孟离一根毫毛,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之前被湖上“奇景”吸引过来的人群纷纷围了上来,对冷海心指指点点。
看到这一幕,冷海心心里的火气更盛,他不顾薛素莹的威胁,瞪着孟离道:“这就是你的本事吗?只会躲在女人身后苟延残喘。”
薛素莹抓着孟离的手掌忽然变得有力,孟离清楚她的意思,隐忍的确是此时最好的选择,但有些事是万万忍不得的。
孟离不想薛素莹受半点委屈,冷哼道:“想怎么样直说就是,不必拐弯抹角。”
“好!”冷海心大笑一声道:“既然如此,咱们就比一场,谁赢了,薛师妹就是谁的。”
“你是要把我当做货物吗?”薛素莹看着冷海心,心中浮现一抹杀机。
孟离眉头一皱,万万没想到对方竟会提出这个条件,如果只是让他跟冷海心拼命,他将毫不犹豫,可牵扯到薛素莹,他就要考虑一下了。
其实也不用考虑,这个无理的要求,他是绝对不会答应的。更何况,薛素莹也表现出了自己的态度。
“怎么,不敢了?”
见孟离沉默,冷海心使出激将法。
就在这时,忽听一人道:“我道是谁在这里嚣张,原来是你这个姓冷的。”
话音落下,一道壮硕的身影,破开人群走了进来。
“风无量!”
见到这个半路杀出来的身影,冷海心面色一沉。
“看到我,你是不是很失望?”见冷海心吃瘪,风无量无比畅快,哈哈一笑道:“你不是想打一架吗?来啊,我做你的对手!”
“这可是你自找的!”
冷海心冷哼一声,拔剑便向风无量刺去,凌厉剑光在昏暗夜色下闪耀着一抹不易察觉的幽暗光彩。
“冷影剑都用出来了,那你可别怪我对你不客气了。”
风无量身子向后一仰,躲过冷海心刺过来的长剑,而后抬起双拳向冷海心胸口掏去。
“哼,就凭你?”冷海心长剑反撩,削向风无量的手腕。
两人你一招我一招,打得一个有来有回。
围观的人群中有不少武者,但大多数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百姓,见到二人一脚就能震碎岩石的表现,顿时吓得仓皇而逃。
虽然看不到热闹有些遗憾,但总好过丢掉性命。
这边人群一散,立刻引发了骚乱,刚刚还在一旁加油助威的夏畅瞬间面色一变,大叫道:“风师兄先别打了,一会儿执法队就要过来了。”
风无量闻言,立刻后撤一步,退出战圈。
“姓冷的,算你命好,这次我就先放你一马。”
“哼!这话也是我想对你说的!”
无拘城的执法队非同寻常,乃是逍遥殿中一个
十分特殊的独立机构。平时由袁老鬼负责管理,一旦发现有扰乱无拘城治安的武者,都会严肃处理,即便是逍遥殿的弟子,也绝不姑息。
似乎是怕被执法队堵在这里,冷海心说完之后,连孟离都顾不得理会,转身几步,便混入人群中消失不见。
孟离来到风无量面前,正准备道谢,就听风无量道:“此地不宜久留,咱们快走!”
这个执法队真有这么大的威慑力?
孟离看到风无量惊慌的样子,感到有些惊讶,正要问个清楚,就听夏畅咯咯一笑道:“走什么走,执法队没有来,刚才我是骗你们的。”
“骗我们?”风无量先是一愣,紧接苦笑道:“师妹啊,你可吓死我了!”
夏畅双手叉腰,挺着胸脯得意道:“那当然,若不是我灵机一动,你和冷海心还不知要打到什么时候!”
风无量突然看向孟离,问道:“你们怎么和冷海心起了冲突?”
“可能是他故意在找我们麻烦吧!”薛素莹不想回答这个问题,敷衍了一句后反问道:“你们之前跑到哪里去了?我和孟离找了一圈,都没有发现你们的踪影。”
夏畅摸着肚子尴尬道:“我和风师兄刚才有些饿了,就找了一间酒楼坐了一会儿。对了,我们还碰到梁师弟了。咦?梁师弟呢?”
“师,师姐,我在这里。”
听到夏畅的呼喊,人群之中,一个害羞的小男孩走了过来。
孟离见到小男孩,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这个人他昨日见到过,正是代表御兽宫观悟游魂灯的那个人,如果他没有记错,这个男孩今年不过十二岁。
男孩来到夏畅面前,低下头,似乎有些畏惧。
夏畅面色一沉,重重哼了一声道:“你刚才是不是想跑?”
“我没有啊!”男孩小脸一苦,委屈道:“就是时间不早了,我再不回去,师父就该生气了。”
“张嘴闭嘴就知道你师父,真没意思!”
夏畅撇了撇嘴,心里却乐开了花。
在逍遥殿中唯一比她小的就是这个小师弟,平时她最大的乐趣就是欺负这个小家伙。
夏畅见孟离目光怪异,指着男孩得意道:“这是御兽宫的梁木,我的小跟班!”
小跟班?呵呵!
薛素莹莞尔一笑道:“你别听夏畅胡说,梁木的胆子比较小,师妹总是喜欢欺负他。不过梁师弟的天赋在御兽宫可是首屈一指。”
“原来是这样。”孟离点了点头,心中的疑惑随之解开。之前还在好奇,对方为什么能够与其他宫门的大弟子一起感悟游魂灯,如今看来是被寄予厚望了。
“你是休离宗的孟离吧!我记得你。”
梁木伸出一只手,主动跟孟离打起招呼。
“这是要跟我握手?”
孟离看着他的手,露出疑惑的表情。
江湖中的朋友见面都是相互抱拳,似握手、拥抱,非感情深厚所不能。
梁木察觉到孟离异样的目光,慌忙收手,摸了摸脑袋后尴尬道:“抱歉,我给忘了。”
“忘了?”孟离哭笑不得。
薛素莹笑着解释道:“你不要介意,梁师弟从小在御兽宫长大,大多数时间都是在和动物接触,行为方式和我们不太一样。”
“我明白了,梁木兄弟,有礼了。”
孟离双手抬起,做了一个标准的抱拳礼。梁木试着学了一个,反倒有些不伦不类,引得众人哈哈大笑。
逍遥殿不允许在外留夜,薛素莹虽然不舍,但还是向孟离说道:“我该回去了”
孟离当即说道:“我送你回去。”
薛素莹知道孟离在担心什么,摇了摇头道:“有风师兄和夏师妹,我很安全。倒是你,自己回去的时候要注意些。”
回到宅院时,已经夜深人静。
孟离本以为众人已经休息,没想到刚一走进院子,便碰到了坐在院子里独自饮茶的吕义仁。
“掌门,这么晚了还没休息!”
孟离看到吕义仁,表情有些意外,他们这位吕掌门平时极重养生,时辰一到就要上床睡觉,可现在已经过去两个时辰了,竟然还神采奕奕。
“我在等你回来。”吕义仁微微一笑,拿起身旁的茶喝了一口。喝完,对孟离道:“这是逍遥店用来招待咱们的茶叶,我不知道是什么茶,但味道还算不错,你要不要也来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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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子惶恐。”孟离受宠若惊。
江湖中规矩繁多,尤其是宗门之内,做什么都讲究个论资排辈儿,与掌门喝茶,他还没有这个资格。
“不喝就不喝,用不着紧张。”吕义仁哈哈一笑道:“咱们休离宗的情况你也知道,我这个当掌门的虽然把持着老祖宗传下来的印鉴,但宗门里的事情平时都是几位长老在管,对于你们的情况,难免掌握不到。”
孟离道:“掌门这样说,弟子更加糊涂了。”
“那好,我就说点你能听懂的。”吕义仁长身而起,看着孟离道:“你和薛素莹的事情我都已经知道了。”
孟离低头不语。
“唉!”吕义仁重重叹息一声,语重心长道:“不论是你,还是其他弟子,其实你们在我眼里都是一样的,你们都是我的孩子。我知道你们有些事不好向我开口,但我希望你们不要只把我当成宗门的管理者,我既是你们的师长,也是你们的家人。所以,不要有那么多顾虑。”
他这番话说的不可谓不语重心长,作为休离宗的负责人,他不只要对宗门负责,更要对弟子负责。这才是一门之主所该有的态度。
孟离感动道:“弟子一直觉得,能够加入休离宗是弟子的荣幸。”
“能够遇到你们这群可爱的孩子,我也感到非常幸运。”吕义仁哈哈一笑,言归正传道:“其他的我就不多说了,这次找你只是想给你提给醒,薛素莹的背景不简单,既然你们已经决定要在一起,那你便要有足够的思想准备。”
孟离伸手一拜道:“掌门放心,弟子一定不给宗门添麻烦。”
“不,你理解错了。”吕义仁双手向后一背,气势十足地道:“只要休离宗还在,宗门就是你们最强有力的后盾,闯了祸,有我们这些老东西给你背。”
第四百二十章 比武开始
二月初八,晴。
十二派齐聚逍遥殿!
作为兵州最顶尖的宗门,逍遥殿在兵州武道上拥有着难以想象的权威。
可即便如此,仍无法满足这座一流门派的庞大野心。
逍遥盛会就是逍遥殿用来控制兵州各大宗门的一种手段。
大家虽然对逍遥殿的手段知之甚详,但每到逍遥盛会来临时还是会甘之若饴,这只因为比武胜利后能够得到在逍遥殿众多功法中任选一部的奖励。
须知,逍遥殿中除了那一部位列九大神功之一逍遥游神功,还有不少功法强过其他二流宗门的镇派之典,随便得到一部,都是天大的好处。
正是应了那句矬子里面拔高个。
他们这些二流宗门,虽然得不到第一,可争着做一做兵州老二,也是一件不错的事情。
逍遥殿的宗门主殿内,一十二个门派的人员已经全部落座。
孟离随着休离宗一众坐在大殿靠后的位置,坐在他身前的是吕义仁以及两位长老,作为陪行的廖谨言和常应民则分别坐在他的两侧。
既然是盛会,自然不少了美酒佳肴。
而这美酒佳肴此时就摆在他们身前的桌子上。
大殿主座上,贵为逍遥殿殿主的林自啼,端起酒杯,向众人敬酒。
酒过三巡之后,大殿内严肃的氛围为之一变,变得热闹起来。
此时坐在大殿里的十二门派,毕竟有强有弱,并非所有门派都有问鼎的资格,那些本就排在二三阶梯的门派,自然得过且过及时行乐。
酒足饭饱之后,此次盛会的高潮便已到来,林自啼神情一肃,而后邀请众人移步殿外。
大殿外的广场上,如今已不是前日的样子。
广场中间的灯台已经拆掉,取而代之的是一座宽阔平整的擂台。
擂台约有半人多高,由一块块规整的大型方石垒砌而成,耗费不菲。
广场外围,此时已围满逍遥殿的弟子,他们也是除十二门派之外唯一的看客,同时也是此次比武的见证者。
薛素莹随着众人站在最靠近广场的位置,见到孟离后挥舞手臂。
夏畅看着神情兴奋的薛素莹问道:“师姐,你觉得孟离能拿到第一吗?”
薛素莹笑道:“他要是连这种事情都做不到,我爷爷是一定不会同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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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畅眨了眨眼睛,好像明白了。“看来师姐对孟离很有信心啊!”
薛素莹道:“信心这种东西可不是说说就能行,先看比武吧!如果他输了,我第一个放不过他。”
擂台边缘,正等待比武开始的孟离突然觉得背后一凉,生出一阵莫名的寒意。
“奇怪!”
向身后看了眼,却什么都没有发现的孟离面露迷茫之色,而后便将注意力再次放在擂台上。
此时,逍遥殿首席大弟子风无凌代表逍遥殿主,站在擂台上为众人讲解比武的规则。随着他的讲解,对于此次比武,孟离也算有了一个大致的了解。
此次比武实行淘汰制,十二门派各自派出一名弟子,以抽签的方式两两交手。
十二进六,六进三。
经过两轮淘汰之后,获胜
的三人再进行一场混战,从而决出最后的优胜。
这次比武的规则堪称残酷,尤其是最后的混战,更是瞬息万变,什么情况都有可能发生。
讲解完比武的规则,风无凌便让众人轮流上台,进行抽签。
等到孟离上场时,风无凌突然使了一个眼色,在众人毫无所觉的情况下,在箱子下面递给他一个号签。
孟离心领神会,伸手进暗箱,一番装模作样的摸索,拿出了那个事先便已准备好的号签。
“一号签!”
孟离不知道这个安排是何意,静心等待,等到所有人将号签全部抽完,这才发现,作为对手的二号签竟然拿在柳英英手里。
“把我们休离宗安排给了五韵宗,这是什么意思?”
擂台不远处,林自啼等逍遥殿一干长老们看到擂台上刚刚发生的一幕,脸上不禁露出怪异的表情。
林自啼看着殷敏仪,苦笑道:“师姐,你这样是不是有些不合适?”
殷敏仪装傻充愣道:“啊?什么不合适?”
冷涛冷笑道:“殷宫主,你让风无凌将五韵宗安排给休离宗,难道以为我们看不出来?”
殷敏仪瞥了冷涛一眼,说道:“一个塑命境会连风无凌的小动作都看不出来?你要非说你自己傻,那我也无话可说。”
“你……”
平白遭了一顿骂的冷涛正要拍案而起,恰巧看见薛三通瞪过来的目光,顿时又将嘴里的话憋了回去。
众人眼观鼻鼻观心,皆如老僧坐禅一般,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殷敏仪刚才说得没错,风无凌这点小手段,他们这些塑命境若真看不出来,这些年的武功,可就真的练到狗身上了。
之所以不闻不问,只是因为殷敏仪做得并不过分。
即便给休离宗找了一个轻松的对手,也不足以影响大局。这次比武的胜利,该是谁的就是谁的。
擂台之上,风无凌已经将组分好。
第一场,休离宗孟离,对战五韵宗柳英英。
第二场,无风门钟离会,对战知语阁楚嫣。
第三场,新武派秦汉申,对战陷兵门刘雨。
第四场,三江阁申明,对战四海剑派齐深。
第五场,鹰羽宗乌江,对战金刚门邓思齐。
第六场,五湖山庄叶兰庭,对战黑白剑派郑晓。
十二个门派,六场战斗,逐一进行。
首先出场的是孟离和柳英英,这两人都来自金鸣城,早在五山镇时双方就已有过接触。彼此之间虽然不是很熟,但对彼此的实力,还是有所了解的。
柳英英用的武器是一把长箫,配合五韵宗的音韵功法,的确有着几分不俗的手段,但想要从孟离手中获得胜利,却还是过于勉强了些。
作为十二门派中综合实力几乎垫底的一个门派,五韵宗对自己的定位再清楚不过,既然怎么都无法获胜,倒不如成人之美,将这个机会让给休离宗。
一番试探之后,柳英英放弃抵挡,从擂台上主动跳了下去。
分出胜负之后,孟离也主动跳下擂台,追上先一步跳下擂台的高瘦女子,问道:“让我获得一场简单的胜利,减少消耗,
难不成这就是你们五韵宗的打算?”
柳英英笑道:“我们总归是要输的,输给别人倒不如输给你们休离宗,我们宗主说了,这就算是我们这个盟友为你们贡献的一份力量吧!”
孟离感动道:“多谢柳姑娘成全!”
“多谢薛宗主成全!”
擂台另一侧,吕义仁同孟离一样,双手抱拳,向薛言霜表示感谢。
薛言霜笑道:“举手之劳,不足挂齿,况且我这样做也没有什么损失。”
吕义仁道:“贵宗此举虽然只是举手之劳,却能让孟离减轻不少负担,作为休离宗的宗主,吕某感激不尽。”
薛言霜道:“孟离这个孩子,我也是非常喜欢,希望他这次能帮你们休离宗取得胜利。”
听到这里,吕义仁就明白了,敢情两个年轻人之间的事情,这位薛宗主也早就知道了。
笑了一笑,吕义仁不再赘言,而是专心观看接下来的比武。
剩下的五场比武,新武派、无风门以及五湖山庄,都是属于第一阶梯的宗门,与他们的对手实力相差悬殊,没有耗费什么力气,便分别打败了陷兵门、知语阁以及黑白剑派。
第四场和第五场的战斗,双方的实力倒是相差无几,三江阁和鹰羽宗历经波折之后,也分别打败了四海剑派和金刚门。
经过一个多时辰的较量,第一轮比武全部结束,进入到下一轮比武的分别是休离宗、无风门、新武派、三江阁、鹰羽宗、五湖山庄。
逍遥殿的几位长老都是日理万机,自然不会给各大门派留出太多的时间,当第一轮比武结束之后,第二轮比武立刻开始。
第二轮的比武,根据第一轮的顺序进行组合。
孟离的出场顺序和之前一样,还是第一场,而他的对手则是无风门的钟离会。
得知这个结果,孟离的眉头不禁皱了起来。
无风门是隶属于逍遥殿的宗门之一,也是无拘城三家二流宗门中最强的一个,论实力一直在兵州各大宗门中名列前茅。
在比武开始之前,无风门的呼声就是最高的一个,而已经积累到九锻之上第三层的钟离会,也被认为是此次比武中最有力的竞争者。
钟离会之前与楚嫣比武的时候,孟离曾认真留意过,此人拳法、腿法、剑法无一不精,修为在九锻之上第二层的楚嫣竟然没能在他手上走过十招。
即便是他对上,也没有全身而退的把握。
“这场比赛对孟离有些不公平啊!”
在人群中观战的夏畅,不禁为孟离捏了一把冷汗。
在第二轮的六个门派中,其中有四个都排在第一阶梯,如今孟离和钟离会相遇,显然是一场巨大的考验。即便他这场能胜,又如何面对后面那两个以逸待劳的对手?
如此一来五韵宗之前所做的一切也都白费了。
“先看比武吧!”
薛素莹也是眉头紧锁,和夏畅不同的是,她只是将这份担忧放在自己心里。
这一次的比武,不只对孟离非常重要,对她也意义重大,甚至有可能关系到他二人的未来。
她相信孟离能够挺住。
第四百二十一章 战斗的艺术
擂台上,此时的孟离已经对上了钟离会。
面对这个冷漠犹如寒铁一般的男子,孟离不敢掉以轻心,一上来便取出附兵符拍在铁刀上。
附兵符,再加上真气流转,孟离已经将他所能发挥出的力量发挥到了极致。
钟离会毕竟是积累到第三层的武者,实力不可小视,他若像之前那样轻视,必然会败在对方手上。
两人没有试探,一出手便拿出自己最强的手段。
刀法对剑法,擂台上顿时刮起一阵寒风。
寒光似流矢,快得让人难以预测,两人一口气一连交手二十余招式,直到真气难以供给,这才交身而过,结束了第一个回合的比拼。
调整气息的时候,孟离打量着持剑而立的男子。
要说众多参加比武的弟子中,钟离会可以算是让他印象最为深刻的一个。
这个人仿佛天生生了一副冷面孔,神情冷漠,不苟言笑。为人处世更是一点都不圆滑。为此在无风门中得罪了不少人,就连亲自传授他武艺的恩师,也对他极为不喜。
若非他实力最强,这次比武的机会绝对不会交给他。
换而言之,无风门对钟离会“寄予厚望”,对他的实力更是有着极大的信心。
“接招!”
钟离会长剑一抖,剑锋便向孟离再次袭来,在那锐利的剑锋之上,隐约可以看到一抹流光闪动。
流剑同光!
长剑一出,真气便已在体内疾驰一周,最终在流光之下又催生出一道剑光,呼啸着斩向孟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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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剑意!”
孟离大喝一声,猛地拔身而起,双手在头顶握刀,以一招力劈华山斩断剑光。
剑光破灭,长剑又至。
钟离会剑法运转之间,流剑同光的威力便已被他施展到极致。
一剑两重威,让对手疲于应对,这才是流剑同光的精髓所在!
“哼!”
早在斩断剑光之前,孟离就已经察觉到这一招的异常,手腕一转,刀尖向上,顶住了钟离会接踵而至的长剑。
叮!!
刀尖对剑尖,两把同为二铸的宝器,在这一刻展现出足够的韧性,同时向上拱起一道巨大的弧度。
兵刃的力量相互冲击,当被压迫到极致时瞬间反弹,将二人顶出数丈之外。
嗡……
铁刀颤抖传出一阵嗡鸣声,以此同时,则需以超出平时数倍的力量才能控制。
孟离揉了揉持刀的右臂,以便让自己紧绷的肌肉松弛下来。
“剑法不错,可惜存在一个破绽!”
钟离会眉头皱了一下,这是他的脸上首次出现表情变化。
见到这一幕,孟离笑了。“你是不是觉得我在危言耸听?那你信不信我能在三刀之内解决你?”
“不可能!”
钟离会怒喝一声,声音有些沙哑。
“原来你会说话,我还以为你是一个哑巴。”
钟离会沉声说道:“三招,你胜不了我,我也胜不了你。”
刚才与孟离的交手,他对孟离的实力便已有了一个判断。
“既然你如此笃定,那我们不妨试一试。”孟离笑了起来,这个笑容让钟离会感到有些反感。
“那就开始吧!第一刀!”
孟离大喝一声,猛地抬刀向钟离会攻去,刀法平平淡淡。
这并非是什么了不得的刀法,只是一招再普通不过的基础刀法。
钟离会不知是否有诈,犹豫了一下,便决定全力应对。
事实证明,这一刀果然只是普通的基础刀法。即便刀法足够扎实,也不足以威胁到他。
不是说好三招的吗?如此孱弱的刀法怎么可能胜过我?难道其中有诈?
钟离心中疑惑的同时,孟离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
。
“还是第一刀。”
这一声很轻,只有钟离会能够听到。
什么?还是第一刀?
第一刀之后不应该是第二刀吗?
钟离会并不认为自己听错,显然,对方是故意如此。
平平淡淡地一刀,相比上一刀,这一刀中多了一些复杂的变化,似枪似斧似戟又似剑。
钟离会全力以赴,再次接下这一刀,同时出声提醒道:“你还只有一刀。”
“谁跟你说我只剩一刀了?再接我一刀!”孟离哈哈一笑,恬不知耻地再次劈出一刀。
这一次刀光极快,用上了刀斩流萤的刀法。钟离会猝不及防,险些被孟离砍中,仓促躲过之后,不禁暗叹一声“好快的刀!”
接下来的发展就有趣了。
孟离手握长刀,接连劈出,每一次都要喊上一句第一刀。
第一刀,第一刀,还是第一刀……
数之不尽的第一刀!
三招之约早已过去,但孟离却好像已经忘记这回事,不停地出刀,不停的刺激着钟离会。
钟离会在这种刺激下,情绪的波动愈发激烈,他本是以冷静擅长的武者,但现在却成了他的窒碍。
面对孟离无赖一般的刀法,他无论如何都无法冷静。而这也使他本应完美无缺的剑法出现了破绽。
孟离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当钟离会剑招出现破绽那一刻,早已准备好的孟离悍然出刀,一连快无影的三刀攻了过去。
“第三刀!”
孟离大喝一声,在钟离会心悸之时,三连刀法便已落在钟离会的身上,前两刀砍飞了他手里的剑,最后一刀改为刀背,将他抽飞出去。
“说好的三刀败你,就用三刀,多一刀都不使。”
孟离将铁刀往肩上一扛,脸上不知有多得意。
“你这个无耻之徒。”钟离会伸手指着孟离,气得快要吐血。
“我哪里无耻了?你就说我最后击败你的那一招是不是用了三刀?”
孟离抖了抖肩,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他之前说的三刀,并非是三招,所在他才会在每次出刀的时都说上一句“第一刀”。
所谓的第一刀,指的只是他每招砍出的刀数。
之所以布此疑阵,无非是给钟离会设下一个陷阱。
他之前说钟离会有破绽,并非无的放矢,而是真的看到了破绽。
并且还不是一个。
首先是剑法上的破绽,钟离会境界虽然不差,但在剑法上却不及孟离勤奋,虽然也能施展一两手漂亮的剑招,但在基础上就差得远了,时间
一久,剑招剑形难免会出现误差。
第二个缺点在钟离会本人身上。
钟离会沉默寡言,面对任何人都不假以颜色,喜欢我行我素。
像这种人内心情感必然十分丰富,遇到事情也比常人更加敏感。
要问他为什么会知道这一点,廖谨言就是一个例子。
当初在药王试炼,廖谨言因为没有保护好孟离,明明不是他的责任还硬往身上揽,事后更是将自己关在后山,勤修苦练。
论敏感程度,廖谨言都能如此,更何况是性格更加孤僻的钟离会?无风门的人厌恶他并不是没有理由。
结合这两个破绽,孟离制定了精神击溃的战斗方案,以言语刺激,使得钟离会的剑法出现破绽,从而将其击败。
其实就真正实力而言,孟离若是凭借自己的刀法与钟离会全力厮杀,未必会输给对方。
之所以使这种取巧的手段,还是为了接下来的比武而考虑。
在第二轮比武之后,还有一场三人混战。如果他因为这场比武消耗太多实力,到了后面必然会成为第一个淘汰的目标。
柿子还要捡软的捏,更何况是人呢?
逍遥殿众长老观战的地方,身着紫衣的殷敏仪看着擂台上有些得意的孟离,严肃的面容上不禁露出一抹笑意。
“这个孩子倒是有点意思!”
薛三通冷哼一声道:“有什么意思,和那个恬不知耻的家伙简直如出一辙。”
他口中的“那个家伙”指的自然就是燕行观。
在江湖中被人们称为小魔头的燕行观,年轻时仗着有伏背老人在背后撑腰,常常在八大派面前作威作福。
他们逍遥殿也没少吃过亏。
站在薛三通一旁的肥胖长老见他话中有话,疑惑道:“薛兄认识这小子?”
之前在楼阁上,薛三通力挺孟离时他还觉得有些奇怪,现在看来应该是另有深意。
“哼!狗屁的认识。”薛三通冷哼一声,脸色跟吃了苦瓜一样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哪来这么大火气?
肥胖长老撇了撇嘴,向一旁面色阴沉的冷涛问道:“冷兄,你觉得这小子怎么样?”
冷涛冷哼道:“投机取巧,哗众取宠。”
“真是这样吗?”殷敏仪讥笑一声,向林自啼道:“师弟,你还记不记得先殿主在世时,时常教导我们的那句话?”
林自啼点了点头,表情严肃道:“师父他老人家在世时,总是教导我们战斗是一门艺术,只有能够驾驭战斗的人,才能成为真正的强者。”
殷敏仪道:“那你觉得这个叫孟离的年轻人表现如何?”
林自啼道:“能入得师姐法眼自然是不会差的。”
“少给我打马虎眼!”殷敏仪冷哼一声。
林自啼苦笑道:“此子能在短短时间洞悉对手破绽,并为之后的局势作出判断,倒也算得上是一个难得的战斗人才,假以时日,未必不能做出一番成就。”
殷敏仪瞪向冷涛,仰着脖子道:“都听到了吧!”
“哼,狐假虎威!”
冷涛冷哼一声,不再开口。毕竟是林自啼作出的结论,他若再不识趣,得罪的可就不只是殷敏仪一个人了。
第四百二十二章 塑命异象
擂台上的比武仍在继续。
孟离和钟离会分出胜负之后,其他两组相继上场。
不出意外,获胜的两人分别是秦汉申和叶兰庭。
新武派和五湖山庄都是排在第一阶梯的门派,取得胜利不过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关键是他们的消耗大不大。
秦汉申的对手是三江阁的申明,此人擅长腿法,一招追风腿倒也施展得不错,只可惜遇上了秦汉申,两条腿险些被削断。
通过这才比赛孟离发现,秦汉申并未达到九锻之上第三层,之所以能爆出第三层的力量,而是依靠一种不为人知的手段,使他的真气变得异常狂暴。
秦汉申之后,则是叶兰庭的和乌江的比斗。
作为鹰羽宗的弟子,乌江的爪法和掌法都非常厉害,尤其是一手追鹰爪法,能够穿金断铁,威力十分强大。
乌江是九锻之上第二层的武者,若是碰到同为第二层的申明,凭借这一手威力惊人的追鹰爪法,应该有八成胜算。
只可惜他运气不好,碰到的是兵州城第一天才叶兰庭。
五湖山庄作为兵州城第一宗门,在兵州城中享有极高的地位,而叶兰庭作为五湖山庄少主,自幼便被寄予厚望,这些年来灵食丹药不知用了多少,花在他身上的银子若是堆在一起,怕是能堆出一座山来。
作为九锻之上第三层的武者,叶兰庭的境界和突破纳气之前的万子安还不太一样。
他之所以能达到现在这个境界,除了天赋,真金白银也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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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起万子安,就必须要说一说他与叶兰庭之间的故事。
作为金鸣城的第一天才,近些年除逍遥殿弟子之外,他是首个达到第三层的武者。兵州各大宗门中有不少人对万子安怀有敌意。
其中就包括叶兰庭。
他们两个人,一个是金鸣城的第一天才,一个兵州城的第一天才,正是应了那一句武无第二。
叶兰庭不服万子安,自然要找机会与之交手。
一次偶然的机会,叶兰庭在兵州城中遇到了万子安,那时正是廖谨言陪着万子安外出游历的时候,万子安还没有突破到纳气境,可即便如此,还是将叶兰庭轻易击败,给叶兰庭留下了极大的心理阴影。
而后这件事情更是传回无风门,深深刺激到钟离会,反而成了钟离会突破的诱因。
都说人生如戏,有万子安所在的兵州就是一出好戏,而万子安也是逍遥殿唯一想要争取的人才,只可惜未能得偿所愿。
言归正传。
叶兰庭打败乌江之后,第二轮比武便告一段落。
就在众人以为三人要在此展开决斗的时候,在擂台不远处观战的逍遥殿长老们忽然腾空而起,掠向逍遥殿北面的后山。
就在各大宗门感到疑惑时,主持此次比武的风无凌从擂台上跳了下来,指向众长老飞去的方向道:“诸位请随我移步后山,接下来的决战将在山上举行。”
“在山上?”
不只休离宗的人惊讶,就连其他宗门的人也感到惊讶,在以往的比武中,可没有发生过这种事情。
逍遥殿的后山名为铁棋山,山上铁矿丰富
,经常裸露在岩层之外。逍遥殿中大部分兵刃资源,便都是由此而来。
在铁棋山的半山腰上,有一处铁矿裸露面积极大的奇景。
此奇景形似一座天然棋盘,长宽各有百丈,其上有沟壑纵横十九道,交错之间,布列黑白巨石,于高空俯瞰,便宛若一盘未解的残局,惟妙惟肖。
在风无凌的带领下,众人来到棋盘所在。
此时,逍遥殿众长老都已等待在棋盘前,不用风无凌解释,众人也都清楚,这座棋盘就是最后的比武地点。
孟离站在棋盘外,看着前方一颗比自己高出一倍有余的白色巨石,不禁感到震撼。
“想不到这山上竟有如此奇景!”
自然棋盘,鬼斧神工。
不只是奇景,更是一种意境。
风无凌来到身边,低声说道:“这岩铁棋盘是我们逍遥殿的奇景之一,有不少塑命前辈喜欢在此修炼,日积月累,棋盘上也沾染了不少神秘力量,一会你进去的时候一定要千万小心。”
“还有这样的事情?”孟离目光一闪,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
风无凌道:“塑命境的力量神乎其技,对于周身的事物具有很强的影响力,所以突破到塑命境的武者,都会耗费极大的精力来控制自己的力量。”
“原来如此。”
听到风无凌的解释,孟离似乎明白了一些。
武者修炼,每一个新境界都是一个神奇的领域,从纳气境开始,就已经具备一些非凡特性,比如神秘莫测的本武之灵。
风无凌笑了笑道:“其实这样也好,你在这里决斗,只要能够利用好这里的因素,反而能发挥出更强的力量。”
孟离点了点头,相比较而言,在这里决斗的确更加有趣。
孟离不是武痴,但也并不排斥战斗,恰恰相反,他是一个会享受战斗的人。武者之间的战斗,那种永远无法预知下一刻会发生什么感觉,往往最具吸引力。
没有给太多时间准备,很快,他们三人便在风无凌的安排下走入棋盘。
岩铁棋盘长宽百丈,高也有一丈之多,离得远了看是一张棋盘,可走到里面就变成了一座迷宫。
棋盘的入口很多,在风无凌的安排下,三人分别从不同的方向走了进去。
孟离所在的位置是西面的入口,那是一条被白色巨石包围的道路,在棋盘上是黑棋经过竭力厮杀之后落败的一片区域。
由此路向前,会遇到三条岔道,孟离选择了中间的一条,向棋盘中心逼近。
经过白色的区域,渐渐来到黑棋占据主导的地方。
就在孟离完全踏入黑色区域时,异变发生了。
他的视野突然黑了下来,就像是有一条黑布突然从头上蒙了下来。
紧接着一道更加幽深的黑影向他快速扑来。
那黑影似是一头黑虎,速度极快,丝毫不给孟离反应的时间。
孟离的双腿就像灌了铅,无法动弹,危急时刻,他只能抬起双手,阻挡扑面而来的黑虎。
咻!
黑虎呼啸而来,竟然直接从孟离身上穿了过去。
黑幕消失。
孟离的视野恢复正常,而他则心有余悸地瘫坐在地上,看着黑虎消失的方向大口喘息。
“刚刚那个难道那就是塑命前辈留下的异象?”
孟离低着头,双手摸着黑虎刚刚穿过去的胸膛,虽然对方没有伤害到他,但却抽走了他大量体力。
开局不利啊!
运转勤奋功,待体力恢复一些,孟离向黑虎消失的方向寻了过去。
此地如此诡异,他若是弄不清楚,是不会轻易前进的,否则还没遇到其他二人,便已先败在这塑命异象上。
通过孟离的查找,最终在一块黑色巨石上找到了与黑虎有关的痕迹。
那是一个黑虎雕塑,就刻在黑色巨石的背面,只有拳头大小。
“这里应该就是黑虎最后消失的地方。”
孟离站在巨石前,看着惟妙惟肖的黑虎雕塑,竟从其中感受到一股莫大的压力。
“果然,这是塑命前辈留下来的力量。”
塑命境,重在一个塑字,有重塑命格之意。
据孟离所知,塑命境共有三个阶段。越往上修炼,与常人的差异就越大,最后甚至会蜕变成一个新的生命形态。
塑命的力量非同寻常,且各不相同,究其根源,则与本武之灵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总而言之就是对本武之灵的深度开发。
就好比留下这黑虎暗影的前辈,修炼的本武之灵便是万灵榜排名前百的噬魂黑虎,发动之后,能够吸食对手的真气和体力。
介于好奇,孟离伸手向黑虎摸了一下。
就在它手指即将触摸到黑虎的时候,残存在黑虎上的塑命之力便开始发出警告,整颗巨石竟都颤抖起来。
“这么夸张,摸都不让摸?”
孟离心头一惊,正当他准备把手抽回来的时候,在他体内忽然传来一道声音。
“饿……”
这个声音,孟离并不陌生,正是寄居在他体内的噬命麒麟。
“这才过去多长时间,你又饿了?”
孟离对自己当初的选择感到无语,早知道这家伙是个无底洞,当初就换一个本武之灵了。
还不等孟离抱怨,噬命麒麟的声音就又传了过来。
“吃……”
噬命麒麟的大嘴在他掌中浮现,紧接着随之而来的便是那恐怖至极的吞噬之力。
至于吞噬的目标,正是眼前的黑虎。
寄居在巨石中的黑虎察觉到了危机,哀嚎一声后从石刻中跳了出来,可还不等它逃离,便被噬命麒麟吸食殆尽。
逃跑的机会都没有?
眼前发生的一幕,让孟离看傻了眼。他知道自己的噬命麒麟能吃,但没想到这么能吃。
而且还不忌口。
要知道,那黑虎可是塑命前辈留下来的力量,神秘莫测,他刚才面对这股力量时,可是连还手的力气都没有。
吞噬掉黑虎的力量后,噬命麒麟得到极大满足,打了一个饱嗝,再次蛰伏起来。
此时的孟离就像伺候祖宗一样,确定噬命麒麟熟睡之后,方才松了一口气。
他还真怕这家伙没有吃饱……
第四百二十三章 小锁链
看了眼黑色巨石,上面的黑虎雕塑已经不在,之前带给他的那股压力,也随之消失不见。
确定黑色巨石上的塑命力量已经被噬命麒麟全部清除,孟离继续前进。
此次进入岩铁棋盘,并非是要游山玩水,而是要决出十二门派的第一。
对于这次比武,孟离势在必得,不论遇到什么困难都不会放弃。
岩铁棋盘北面,刚刚进入棋盘不久的秦汉申,正一脸凝重地看着前面的通道。
就在刚才他踏入通道时,一片火海突然烧了起来,就在他以为自己快要被烧死的时候,火海突然退去,之前发生的一切,就像做了一场梦。
棋盘东面,叶兰庭掉入一座潭水刺骨的深潭中,与一只八爪巨怪搏杀。
八爪巨怪力大无穷,在潭水中神出鬼没,八根触手齐出,每一根都像是一条藤鞭,不出片刻便将叶兰庭紧紧抓住。
叶兰庭挣脱不得,渐渐窒息,就在他快要失去知觉的时候,怪兽和水潭突然消失不见,只有他一人躺在冰冷的棋盘上。
剧烈地喘了几口,叶兰庭挣扎着坐了起来,再看身上,竟无半点水渍。
“刚才那是什么?”
叶兰庭心有余悸,那种与死亡擦身而过的感觉,几乎让他绝望。
不敢再继续向前,犹豫再三,最终换了一个方向。
与孟离相比,没有噬命麒麟护体的秦汉申和叶兰庭,只能以自身的力量抵抗异象的侵袭,这让他们在行进的过程中筋疲力尽。
还不等抵达棋盘中心,便已经将力量消耗殆尽,只能停下来进行休息。
秦汉申和叶兰庭休息的时候,孟离已经来到棋盘中心,这个位置在围棋中的术语名为天元,寓意为众星的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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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天元上,正摆着一块白色的巨石,巨石被锁链缠绕,又有六条锁链延伸而出,飞向周边的六座巨石。
而这六座巨石又相互交接,形成一个复杂的铁索阵。
当孟离踏进阵内,他便已察觉到这里的异常。
毫无疑问,这些铁索也是某种塑命力量形成的异象!
孟离这一路走来,除了最初遇到的黑虎,后面又遇到三次塑命异象。
不过有了第一次的经验之后,孟离便已经知道该如何对付这些塑命异象。
每当他发现异象时,便会将噬命麒麟的力量释放出来。
能够吞噬一切力量的噬命麒麟,就是这些异象的克星,察觉到噬命麒麟的气息,这些塑命异象顿时变得老实起来。
考虑到这里是逍遥殿的地盘,本着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的宗旨,孟离并未赶尽杀绝,只是象征性地吸收了一些塑命力量。
当然,这也是因为噬命麒麟已经吃饱,否则就算他想手下留情,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和之前遇到的塑命异象不同,位于棋盘中心的铁索阵能够一直保持实体状态,拥有的力量更加强大。
对于噬命麒麟而言,更强的力量,便意味着更好的美味。
察觉到铁索阵的力量之后,孟离体内的噬命麒麟顿时蠢蠢欲动。
哗啦啦……
绑在巨石上的锁链全部抖动起来,就像是被吓得瑟瑟发抖的可怜虫。
孟离不想将事情闹大,立刻压住这蠢蠢欲动的“贪吃鬼”,安抚了好久,才将其安抚下来。
“靠,累死老子了!”
孟离疲惫地坐在地上,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这噬命麒麟动不动就给他使性子,以后还不知要让他操多少心。
“这哪里是孕育本武之灵,简直就是养了一个儿子,不,是养了一个祖宗!”
脚边传来一阵沙沙声,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蹭他的腿。
“什么东西?”
孟离低头一看,竟是一节锁链!
这节锁链就像章鱼的触手,在他腿上轻轻抚摸。
“什么意思?这是在讨好我?”
孟离眉头一皱,脸上的表情顿时严肃起来,被一根锁链讨好,怎么想心里都有些奇怪。
“给我老实点!”
轻轻喝了一声,这可吓到了铁索阵,小锁链猛地一颤,委屈地垂下“脑袋”。
“这么听话吗?”
孟离眨了眨眼,心思不禁又活络起来。
“翻个跟头。”
小锁链从地上弹起,翻了一个跟头。
“做个俯卧撑。”
小锁链摆成一个“7”字,在地上蠕动了一下。
“真难看。”孟离埋怨了一句。
小锁链“嘣”的挺直,像打了鸡血一样,突突突突突……
在地上连做了十个俯卧撑!
孟离被这一幕逗笑了,趋炎附势也就罢了,自尊心竟然还这么强。
笑了一会儿,孟离忽然心中一动,看着小锁链问道:“你真的想感激我?”
小锁链点了点头。
孟离问道:“那你愿不愿意帮我一个忙?一会儿会有两个坏蛋来到这里,我把他们引入阵中,你帮我把他们收拾了。”
小锁链再次点头。
“那就这么定了。”孟离将小锁链掰弯,伸出小拇指跟它拉了一个勾。
小锁链似乎很高兴,一连又做了十个俯卧撑。
“优秀!优秀!”孟离哈哈一笑,对小锁链的表现赞不绝口。
依靠铁索阵的力量战斗,这对孟离而言是一个意外之喜。
接下来,他试验了一下铁索阵的力量。
作为岩铁棋盘上力量最强横的塑命异象,铁索阵的力量非常强横,如果不依靠噬命麒麟的力量,他半点还手之力都没有。
不过,有了黑虎的前车之鉴,这也是早就预料到的事情。
毕竟刚进棋盘时,只是一个最弱的黑虎异象,就已经让他吃足了苦头。
接下来的时间就是等待。
约莫半个时辰之后,秦汉申与叶兰庭方才姗姗来迟。
“我等你们很久了!”
看到几乎不分先后到来的两人,孟离心里有些好笑,这二人显然被棋盘内的异象折腾得不轻,皆是一副疲惫的样子。
一边是以逸待劳,一边是筋疲力尽,哪个更具优势,一目了然。
秦汉申看着坐在一根锁链上面的孟离,眉头一皱道:“你怎么会没事?”
孟离笑道:“也许是我运气好,没有遇上什么太难解决的麻烦。”
“哼,小人得志!”秦汉申冷哼一声,
对一旁同样身心俱疲的叶兰庭说道:“叶兄,咱们两人都吃了棋盘上的亏,若是再不联手,怕是要白白便宜了这个家伙。”
“什么?你们竟然想要以多欺少,真是太卑鄙了!”孟离两眼一瞪,“吓得”从锁链上掉了下来。
“怎么?现在知道害怕了?”
秦汉申看着孟离惊慌的样子,心里不知有多得意。
从五山镇第一次见到,他就对孟离有了欲除之而后快的心思,只是因为一些阴差阳错,最终未能如愿。
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只是短短一年不到的时间,孟离在武道上竟然突飞猛进,如今更是已经达到和他相同的高度。这让他又怎能不气?
现在这个机会,正是除掉孟离的好时机,只要能够和叶兰庭联手,孟离就一定不是他们的对手。
然而……
在听到他的讥讽之后,孟离却笑了起来。
“你刚才说的也正是我想对你们说的,你们一起出手吧,不要浪费我的时间。”
“你说什么?你竟然想以一敌二?”
叶兰庭看着孟离,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在他看来,此时的孟离一定是疯了,否则又怎会如此得不自量力?
“好一个大言不惭,既然你要自寻死路,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秦汉申神情一厉,提刀便向孟离砍了过去。
孟离轻身一跃,跳上锁链,脚尖在锁链上轻轻一点,便又飞上棋盘中心的巨石。
“休跑!”
秦汉申大喝一声,便要上前追击。此时,叶兰庭突然上前,一把拉住秦汉申。
“秦兄,小心有诈!”
秦汉申眉头一皱道:“叶兄是什么意思,难道不想与我共同对付孟离?”
叶兰庭摇头道:“如果我们三个人中要淘汰一个,这个人自然是孟离无疑,只是我看他刚才的态度,并不像是虚张声势,他若没有一点准备,又怎会如此?”
秦汉申道:“那你觉得他会使出什么把戏?”
叶兰庭道:“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我们一路走来,遇到不少异象。此处作为棋盘中心,按理说应该也有异象存在。”
孟离哈哈一笑道:“要说心思细腻,还是叶兰庭,你说得没错,此时被我踩在脚下的铁索,就是异象所现。”
“异象?”
秦汉申皱着眉头盯着孟离看了一会儿,不以为意道:“叶兄想多了,如果这里真有异象,第一个倒霉的应该就是孟离。”
塑命力量所产生的异象可不会认人,如果孟离所在的地方真有异象存在,早就应该已经爆发,绝不可能等到现在。”
“也对!”
叶兰庭想了想,的确是这么一个道理。
这一路走来,他也遇到不少异象,每一次都无法幸免,同样是首次进入这里的孟离,又怎么可能幸免于难?
此时,孟离踩在绳索上而毫发无伤,这便足以说明问题。
这些绳索只是普通的绳索,并无异样!
心中得出这个结论,叶兰庭胆子也不禁大了起来。
“秦兄,你我一左一右分别从两个方向进行强攻,我倒要看看他如何抵挡你我二人联手。”
第四百二十四章 铁锁立功
“好,等的就是你这句话!”
秦汉申大叫一声好,凌空一纵,便再次向孟离飞了过去。
与此同时,叶兰庭也从另一侧向孟离发起进攻。两名炼体境的巅峰武者同时进行,这个结果无论怎么看都已经注定。
但在孟离脸上,却看不到丝毫惊慌。
究竟是他在虚张声势,还是他早就已经有了应对的手段?
事已至此,秦汉申和叶兰庭都已不再纠结这个问题,而是全力以赴,向孟离发起进攻。
叶兰庭的剑法,配合秦汉申的刀法,两人一左一右,便如同结下天罗地网。
孟离的压力不可谓不大,此时的他和两个人中任何一个交手,都不敢说有必胜的把握。现在二人联手,他自然更加不是对手。
不与对方正面交锋,孟离脚尖向锁链上一勾,身形便如急坠的猎鹰,快速贴近地面后,用力向前一踏,再次向最中心的巨石疾驰而去。
见孟离避而不战,秦、叶二人底气更足,身形一动,也贴着地面掠了出去。
突然,孟离停住身形,体内真气运转,以一种极为精妙的手法将手中铁刀斩了出去。
一连五道刀光快速闪过!
孟离一出手,便使出自己最为精湛的连刀技巧,而这也是他在此次盛会上第一次将五连刀法施展出来。
毫无间隙的五记连刀,顿时惊住了秦汉申和叶兰庭,即便作为对手,他们也不得不感慨孟离刀法之精妙。
面对这犹如刀网的连刀,二人不得不停下脚步,暂避锋芒。
五连刀法虽然让孟离得以喘息,但却只是饮鸩止渴,还不足以改变眼前的危局。
秦汉申避过刀锋之后立刻催动身法,由上而下,一刀卷向孟离。
“给我死!”
对于孟离,秦汉申当真是恨之入骨,得到机会出手后,竟直接祭出了自己最拿手的刀法绝学。
一刀碎画屏!
刀光一闪,数不尽的气劲自这卷击而下的刀锋冲出,似要将一步之外的孟离绞碎。
孟离目中寒光一闪,不做任何犹豫,立刻调动出自己瞬间所能调动的最大真气和刀意,全力劈出一道刀芒。
刀意长鸣!
一阵高亢的刀鸣声破空而出。
在这威力极为惊人的一刀之后,孟离并不放松,而是就地一滚,再次拉开距离。
事实证明,他的谨慎并非多此一举,就在他翻滚出去的时候,一道剑光闪过……
叶兰庭的攻击已接踵而至。
出生于五湖山庄的叶兰庭,从小就与长剑相伴,作为五湖山庄的少庄主,五湖山庄内最精妙的飘叶剑法,早已修炼得出神入化。
长剑出,叶飘零。
此时的叶兰庭面色凝重,手中的剑法变幻无常,让人不知会落在何处。
面对难以捉摸的飘叶剑法,孟离不禁皱起眉头。
这个时候,就体现出他刀法基础的重要性,只见他伸手在地上一拍,身体腾空的同时,横刀一扫,以一招秋风扫落叶的刀法,将叶兰庭难以捉摸的一剑挡了下来。
“躲得过这一剑,我看你怎么躲过我第二剑。”
自己十拿九稳的剑法,被孟离以这种方式挡住,
叶兰庭又怎会甘心?
一剑出手之后,剑尖上挑,第二剑紧接就刺了出去。
危急关头,孟离手腕猛地向上一翻,改良之后的出刀见血瞬间劈出,挡住了叶兰庭更加凶险的第二剑。
一招出刀见血之后,孟离强提真气,借力反退,又在巨石上用力一蹬,翻身上了锁链。
孟离踩着锁链,俯视着地面上的二人,不屑道:“你们两个联手,实力也不过如此。”
叶兰庭沉着脸道:“孟离,你的刀法的确精妙,不过接下来的战斗,我们是不会给你机会的。”
孟离冷笑道:“是吗?那你们先接我一刀再说!”
孟离在锁链上一蹬,再次飞身而下,长刀一抖,一道流萤的光彩便闪现出来。
刀斩流萤,这是孟离最拿手的三式刀法之一,而这一刀,还只是一个开始。
在第一道流萤光彩闪现后,第二道流萤紧接出现,然后是第三刀,第四刀……
数不尽的流莹闪现,雷霆一般一刀接一刀地攻向秦汉申和叶兰庭。
流萤闪!
这就是孟离在休离宗后山苦修数月,融合出刀见血和刀斩流萤所领悟出的新刀法。
这一刀虽不是他现在最强的刀法,但却结合了刀斩流萤的速度以及出刀见血能够在任何情况下都能顺畅出刀的特点,只论出刀速度,足以冠绝诸多一流刀法。
刀光如雨,密不透风!
秦、叶二人何曾见过如此密集而恐怖的刀法,立刻放弃进攻,全力抵挡。
不过,流萤闪消耗巨大,再加上孟离掌握不久,并不能不间断地施展。
连出二十刀之后,刀法的气机便无法顺畅流转,毫无间歇的刀法也随之出现一丝破绽。
秦汉申和叶兰庭毕竟是炼体境的巅峰武者,眼界和经验都不算差,发现这一破绽后,立刻全力反攻,逼得孟离不得不收刀后撤。
“可惜,威力还是差了一些。”
孟离暗自摇头,对流萤闪的威力生出一些不满,如果这一招的威力能够再提升两分,说不定他依靠自己的力量,就能将对面两人击败。
如果我能三刀合一……
少年在心中暗想,可是三刀合一的难度之大,能够什么时候练成,还是一个未知数。
“孟离,你已经无计可施了吧!”
在见识过流萤闪之后,秦汉申便认为孟离已经黔驴技穷,刀尖指向孟离,忍不住暗自得意。
此时的他仿佛已经看到孟离失败的结局。
“是吗?”
看着已经完全走入铁锁阵,且毫不自知的秦汉申,孟离脸上露出一丝笑意。
“如果我告诉你,我还有一个帮手,你信不信?”
秦汉申冷笑道:“事到如今你竟然还想要虚张声势。”
孟离道:“是不是虚张声势,你试试不就知道了。但在此之前我必须要告诉你,千万不要小看你的对手,因为你并不知道他们是否掌握着你无法抵抗的底牌。”
“就凭你?”
秦汉申如何受得了孟离大放厥词,怒喝一声,双手握刀迎头便向孟离砍去。
这一刀势大力沉,若是被劈中,必然会是一个身首异处的下场,但是孟离却没有
躲。而是抬起左手,轻轻打了一个响指。
啪!一声脆响。
这一记响指,就像是一个暗号。
声音落下之后,紧接着又是一阵哗啦啦的声响。
铁锁阵内的锁链,竟在这一刻全部震荡了起来。
咻!
一道锁链突然飞出,横在秦汉申身前。
势大力沉的一刀斩在锁链上,但却未伤锁链分毫。
“怎么会?”
秦汉申见到这一幕,大吃一惊,还不等他来得及震惊,那锁链便已将他牢牢缠住。
“这是塑命异象!不好,我们上当了!”
叶兰庭见到这一幕又怎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虽然想不通孟离是如何控制异象,但他还是在第一时间,毫不犹豫地选择逃跑。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叶兰庭不甘心就此失败,然而他虽跑得够快,却还是躲不过锁链的追击。
在逃出铁锁阵之前,还是被犹如雷蛇一般的锁链给捆了起来。
“这个结果,你们没有想到吧!”
孟离来到秦汉申和叶兰庭面前,看着被吊在半空中的二人冷笑。
在这二人被铁锁阵控制时,这场比武的结果便已经注定。
“可恶,你使得这是什么妖法?”秦汉申被锁链捆住,不甘地大声嘶吼,可不论他如何挣扎,锁链都纹丝不动。
小锁链爬上孟离肩膀,献媚般摩擦着孟离的面颊。
叶兰庭见到这一幕无比震惊,不敢置信道:“这,这怎么可能?”
塑命力量何等高贵,这些异象帮着孟离也就算了,竟然还要献媚!
“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孟离冷哼一声道:“现在你们已经被我困住,要杀要剐都在我一念之间,你们是不是应该认输了。”
秦汉申怒骂道:“孟离你这个卑鄙的家伙,你借用异象的力量困住我们,根本就不是堂堂正正的手段,我就算死也不会认输。”
“既然你想死,那我就成全你。”
孟离把刀架在秦汉申脖子上,冷漠道:“我现在只数三声,三声过后你若再不认输,我便让你人头落地。”
“你敢!”秦汉申两眼一瞪,面色说不出的狰狞。
“呵呵,你看我敢不敢!”孟离微微一笑,刀锋向前一压,划破秦汉申皮肤的同时,冷声道:“一。”
通过刀身传来的触感,孟离甚至能够感觉到秦汉申身体上传来的变化,当他这一个“一”字出口时,对方的身体明显变得紧绷起来。
“二。”
孟离没有给秦汉申太多时间,紧接又喊出第二个数字。
与此同时,真气在刀锋上流转,透出一股可怕的杀机。
这一刻,秦汉申突然害怕了。
从刀锋上传来的杀机来看,孟离要杀掉他的话,并不只是说说而已。如果他坚持不认输,这一刀一定会砍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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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一下!”不等孟离喊出最后一个数字,秦汉申便主动开口,求饶道:“我认输,求求你不要杀我!”
“早就该这样!”
孟离微微一笑,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
毕竟,秦汉申怕死,是有前车之鉴的。
第四百二十五章 追命锁
当初在药王秘境,孟离仗着薛素莹的“淫威”狠狠揍了秦汉申一次,也是那一次,让他看清了秦汉申是一个怎样的人。
外表光鲜只是一种虚假的掩盖,真正的秦汉申不过是一只懦弱的可怜虫。
“这个懦夫!”
叶兰庭看着连第三个数都等不到的秦汉申,目光中充满鄙夷,他刚才究竟是怎么想的,怎么会和这个一个蠢货合作?
这简直就是他这一生最错误的决定!
叶兰庭痛苦地闭上眼睛,已经无力回天的他,也不得不接受这个结果。
“好吧!这场比武是你赢了。”
秦汉申和叶兰庭虽然已经认输,但孟离却并不相信他们。
对肩膀上的小锁链道:“把他们的力量给我吸干!”
叶兰庭两眼一瞪,怒道:“孟离,你过分了!”
“过分?”孟离冷哼道:“手下败将就要有手下败将的觉悟,我可是连半点机会都不会给你们。”
被铁锁吊在半空中,秦汉申和叶兰庭只能任由孟离宰割。
接下来,在孟离的命令下,小锁领发动了铁锁阵的能力,将秦汉申和叶兰庭的力量全部抽干,使他们不再具备任何威胁。
失去了反抗之力的二人被小锁链扔在地上,而后在孟离一声“滚”字下,灰溜溜地向棋盘外面跑去。
秦汉申和叶兰庭走后,孟离便没有留下来的必要,正要与小锁链告别,忽然被缠住了胳膊。
“你这是舍不得我走?”
孟离看着小锁链,感受到对方散发出的依依不舍的气息,脸上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
一条锁链,竟然会挽留他!还真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啊!
小锁链拉着孟离的肩膀,拼命点头。
孟离苦笑道:“虽然我知道自己很有魅力,但我毕竟不属于这里,总归是要离开的,或者说你要跟我一起走?”
他原本只是随便一说,没想到小锁链却犹豫了起来。
“不是吧!你真的要跟我离开?不对,你能离开这里?”
少年郎大吃一惊,而在此时,锁链也已做出决定。
只见它光彩一闪,直接幻化出一道虚影,钻进孟离体内。
孟离低头看着自己的臂膀,在锁链虚影钻入的位置,已经多了一道锁链纹身。
与此同时,他体内的气海,也发生了一些变化。
这种感觉似曾相识,与那日观悟游魂灯时,噬命麒麟出现的情况几乎一模一样。
“难道变成我的本武之灵了?”
孟离心中一惊,看向缠绕在手臂上的锁链看去,此时的锁链已经毫无反应。
灵性消失了!是进入气海了吗?
意识到问题的孟离,立刻盘膝打坐,将意念沉浸在气海中。
此时此刻,在他的气海中,一根小锁链正龟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看到锁链的一瞬间,孟离对刚才的猜测终于确定下来。
看来这小锁链的确是以一种未知的方式,钻进他的体内,化作他的本武之灵。
对于这个情况,孟离是非常不理解的。
从小锁链的表现可以看出,它是非常惧怕噬命麒麟的,既然如此,为什么又要和对方共处一室?
孟离疑窦刚生,答案便已出现。
仿佛是察觉到小锁链的到来,噬命麒麟从睡梦中苏醒,看了一眼缩
在一旁瑟瑟发抖的小锁链,犹豫片刻,吐就一口自己刚刚吃饱后剩下的能量。
小锁链终于等来了自己想要的东西,猛地扑了上去。待它将能量吞掉,瘦小得身型顿时壮大了几分!
“还可以这样?”
孟离被噬命麒麟的操作惊呆了,用吞噬掉的能量孕养其他本武之灵,那他以后还不直接起飞?
据孟离所知,一名武者体内只能孕育出一个本武之灵,只有在极为特殊的情况下才有可能出现双武灵,就比如燕行观,就是因为重练功法,这才在机缘巧合之下修炼出双武灵。
不过想要培养两个本武之灵,所需要消耗的代价也成倍增长,否则燕行观也不会在纳气境卡了十几年的时间。
原本小锁链成了他的本武之灵,孟离还在担心如何培养,现在看来,已经找到了解决的办法。
不错!不错!
对于噬命麒麟而言,小锁链就是小弟一般的存在,施舍了一点小恩小惠之后,打了一个哈欠,便继续呼呼大睡。
确定没有问题之后,孟离不再理会它们,起身向棋盘外面走去。
棋盘外,当秦汉申和叶兰庭狼狈地出现在众人面前时,便意味着这场比武的结束。
“秦汉申和叶兰庭出来了!也就是说获胜的是孟离?”
人群中接连发出疑问,因为有巨石阻挡,岩铁棋盘中的情景,他们根本看不到。
常应民兴奋道:“掌门、师父,孟离他是不是赢了?”
吕义仁双手背后,面无表情地看着棋盘的出口。
“耐心等一等,他应该很快就出来了。”
话音刚落,孟离的身影便出现在棋盘出口。
相比之前狼狈虚弱的秦汉申和叶兰庭,孟离的状态看上去要好上许多。
结果已经不言而喻。
当孟离走出岩铁棋盘的那一刻,这次比武便已经宣告结束。
负责主持比武的风无凌走上前去,在了解情况之后,宣布了孟离获胜的结果。
秦汉申和叶兰庭垂头丧气,对这个结果极不甘心。因为孟离战胜他们,并不是凭借自己的力量。
如果比武地点不是在这棋盘之中,如果不是因为那塑命异象,结果一定不会是这样。
可就算他们再不甘心,结果也已经发生,无法再更改。
接下来各大门派被送出逍遥殿,独自留下休离宗的众人。
林自啼来到休离宗众人面前,对休离宗掌门吕义仁表示祝贺。
祝贺之后,林自啼突然看向孟离,说道:“年轻人表现不错,但有一件事却让我感到好奇。你在最后的战斗中,用追命锁控制住了秦、叶二人,这一点你是如何做到的?”
追命锁?
孟离心中一动,这才知道小锁链的本名,竟然叫做追命锁。
有一件事孟离并不清楚,在岩铁棋盘中留下追命锁这个异象的正是林自啼的师父,也就是上一代的老殿主。
而那追命锁则是可以排入万灵榜前五十的本武之灵,威力不俗。
林自啼追问,孟离不敢不说,不过噬命麒麟关系重大,是万万不可能透露的。
好在他出来的时候,就已经想好了说辞。
只见他伸手一拜,彬彬有礼道:“晚辈运气不错,在观悟游魂灯时,引导出的本武之灵也是一条锁链, 也许就是这个原因,追命锁才对我青睐有加。”
孟离说着便将袖子挽了起来,一条锁链纹身赫然印于臂上,正是小锁链在他身上留下的印记。
见到锁链印记,林自啼目光一变,惊讶道:“竟然真是追命锁,难怪!难怪!”
他一连说了两个难怪,第一个难怪是刚才问题得出的解答,第二个则是想通了游魂观灯那日发生的一件事情。
游魂观灯那日,在楼阁之上,薛三通对孟离表现出毫无理由的支持。当时的他十分疑惑,现在终于明白了。
如今看来,薛三通必然早就已经了解到这个情况。
然而事实呢?
当看到孟离操纵小锁链困住秦汉申和叶兰庭时,薛三通自己都惊呆了,只是他城府够深,并没有让别人看出破绽。
解决了心中的疑惑,林自啼开始为休离宗准备奖励。
在他的带领下,休离宗的众人很快便来到一座大殿前。
林自啼指着面前的大殿,说道:“这里就是我们逍遥殿平时用来收藏功法的地方,一会儿你们可以派一人进入,任意挑选一部功法,以此作为休离宗获胜的奖励。”
吕义仁道了一声谢,而后派出孟离进入功法宝库。
孟离听到这个决定,压力反而比比武的时候还要大,迟疑道:“弟子实在不知该选取什么功法,要不还是掌门亲自出马吧?”
吕义仁哈哈一笑道:“无所谓,这部功法我们已经决定奖励给你,你想要什么就选什么。”
“既然如此,弟子就不客气了。”
孟离深吸一口气,而后在风无凌的带领下走进功法大殿。
功法大殿内窗子紧闭,只能从大门的缝隙中借到一点光亮。
不过,在风无凌将大门关上之后,这唯一的光源便被屏蔽掉。
孟离并不慌张,早在进门之时他便已察觉到屋顶四周摆放着不少油灯。
风无凌对孟离点了点头,说了一句“孟兄请稍等!”然后便飞身而起,将悬挂在屋顶的油灯一一点亮。
一时之间,大殿内再次变得明亮。
风无凌飞身而下,来到孟离面前,指着这偌大的藏书大殿,道:“孟兄,我派有功法典籍上万部,各类典籍应有尽有,相信你一定能够找到最需要的功法。”
孟离苦笑道:“无凌兄不会是让我在这上万部功法中随机挑选一部吧?”
风无凌笑着说道:“我们殿主曾经说过,各派选取功法,各安天命,原本我是不应该插手的,不过孟兄与我是至交,我自然不会袖手旁观。不知孟兄需要哪一类的功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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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离低头想了想,说出了一个让风无凌惊讶的选择。
“就选身法类的功法吧!”
“身法类?你确定?”
“老实讲,除了这个我实在想不出更好的选择。”
孟离苦笑一声,对这个选择自己也有些无奈。
就他目前而言,对功法的需求,其实并不强烈。
修炼真气的功法,他有简单偷懒功。
这部功法是无漏经的前身,以后成就不可限量,完全没有更换的必要。
刀法方面则已融合三式刀法为主,在研悟了两百多部刀谱之后,孟离现在的刀法已经到达瓶颈,再索取刀法,也没有太大的用处。
况且,他还需要为宗门考虑。
思来想去,还是身法类的功法最适合他现在的情况。
第四百二十六章 薛言霜的消息
逍遥殿中的功法上万,最好的绝不是什么身法类的功法。
作为孟离的朋友,风无凌并不希望孟离浪费这个机会,可既然孟离已经做出选择,他也只能支持。
大殿内除了放置基础功法的大厅,还有存放不同种类功法的密室。
风无凌提着一盏油灯,带着孟离来到存放身法类功法的密室。
“这里存放的身法秘籍,共有六百一十三部,适合你的目前修炼的少说也有五六十部,都在最里面的架子上,你自己去找吧!”
风无凌进入房间后,先将油灯挂在灯架上,而后指向房间最后面的一个书架。
房间中一共有十座书架,上面摆满了秘籍。
孟离听从风无凌的指引,越过了九座书架,直接来到最后一座书架前。
《滑身功》
《疾风步》
《飘渺经》
《一步之间》
《风云无相》
《万花丛中一点绿》
……
孟离拿起书架上的秘籍,逐一翻看。一开始还好,可越往后面看,脸色却愈发奇怪。
“怎么感觉这功法越来越不正经了呢?”
万花丛中一点绿……
这身法怕是被一个采花贼研究出来的。
“无凌兄,这里面哪个身法最强?”
书架上功法众多,一时之间,孟离也不知道该选哪个,只好求助风无凌。
风无凌道:“这里面的身法都是最顶尖的身法,本质上而言并无什么差别,只不过是各具特点罢了。”
孟离问道:“你学的身法是哪一个?”
风无凌道:“我学的是逍遥游神功中的身法,名为一念风雷。”
逍遥游神功,不在此次选取功法之列。
孟离撇了撇嘴,又问道:“瞬间爆发最快的是哪一个?是不是这个《一步之间》?”
风无凌道:“一步之间的爆发速度,在这些身法中的确名列前茅,但还不是最快的一个。”
“请无凌兄直言!”
风无凌没有开口,而是亲自来到书架前,拿起一本秘籍。
他秘籍递到孟离面前,轻声道:“看看这个。”
孟离接过典籍,默念着上面所留下的字迹。
“梭……云……步……”
风无凌道:“据我所知,这梭云步是我派诸多身法中瞬间爆发最快的功法,与我的一念风雷也不相上下,只是此身法过于特殊,真气越是精纯,爆发出的速度便越快,若是真气不够精纯,反而不如普通功法来得实在。”
“我的真气倒还可以一试。”
听到风无凌的解释,孟离对这梭云步便愈发地爱不释手,他的简单偷懒功自从受到十武道的洗礼,已经在无漏玉壁的作用下向无漏经蜕变。
虽然还没有蜕变成真正的无漏经,但在真气纯度上已经不弱于顶尖功法,再加上真气流转之法,施展梭云步绰绰有余。
将《梭云步》收好,孟离和风无凌退出功法大殿,至此逍遥盛会全部落下帷幕。
林自啼公务繁忙,不便送客,命风无凌将休离宗的几人出逍遥殿。
逍遥殿外,不知在此等待了多长时间的薛素莹,见到孟离后招了招手。
吕义仁见此一笑,说了一声“去
吧!”
而后带着众人走到一旁,不去打扰这对小男女最后的温存。
孟离跑掉薛素莹面前,说道:“这一次,该我离开了。”
薛素莹笑了笑道:“那下一次,我去找你。”
两人没有什么海誓山盟,甚至连感人肺腑的情话都没说,只是用最简单的语言交流,倾诉着内心的欢喜。
互诉衷肠之后,两人在不舍中告别。
吕义仁看着孟离两步一回头的样子,感慨了一声年轻真好,而后带着众人返回宅院。
他们决定先休息一天,明天再返回休离宗。
回到宅院不久,薛言霜突然登门拜访,向吕义仁表示祝贺。
吕义仁将薛言霜请进客厅,备以茶水。两人寒暄了一阵,薛言霜突然问道:“吕掌门准备何时返回?”
吕义仁道:“明天一早就出发。薛宗主呢?是否要一起?”
“我还有些事情,需要再多留几日。”薛言霜说完欲言又止。
吕义仁察觉到她的异常,问道:“薛宗主可是有话要说?”
薛言霜苦笑道:“原本我是不应该多嘴的,免得落下挑拨离间的嫌疑,只是这件事可大可小,我也没了主意。”
吕义仁身体坐直,严肃道:“薛宗主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薛言霜沉声道:“我之前听到一些风声,新武派、金刚门以及黑白剑派已经联合起来,可能要借这次机会对你们休离宗出手。”
“此话当真?”吕义仁面色急转,犹如阴云。
薛言霜道:“我也只是得到一些蛛丝马迹,不能确认。”
“不论怎么样,都要感谢薛宗主的提醒。”
送走薛言霜,吕义仁暗暗思考着对方传来的消息。
新武派等三派想要联合对付休离宗,这让吕义仁感受到了莫大的压力,同时也让他感到疑惑。
新武派和黑白剑派要对付休离宗,吕义仁能够理解,毕竟他们之间本就有着不小的恩怨,可这金刚门又是唱的哪一出?
他们最近有得罪金刚门吗?
想不通……
此时虚若谷走进客厅,见到面色犹如阴云的吕义仁,疑惑道:“掌门,可是出了什么事?”
吕义仁将刚才的事情说了一遍。
虚若谷闻言,眉头一皱道:“他们三家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吗?竟然敢把主意打到我们头上,我这就杀过去,让他们知道我的厉害!”
吕义仁苦笑道:“你先不要冲动,我们也只是听到一些风声,并无十足的证据。”
虚若谷不甘道:“那我们现在要怎么办?难道真的要静观其变。”
吕义仁想了想,道:“你先写一封信,飞鸽传书送往宗门,让大家小心一些。明天一早,我们再去那三家转转,试探一下他们的态度。”
他现在是一颗红心,两手准备,不管怎么样,都要小心一些。
“那好,我立刻就去安排。”
虚若谷点了点头,立刻回去写信,他们在出宗门的时候,身上早就已经备好宗门饲养的信鸽,以便随时传递消息。
第二天一早,孟离睡醒之后收拾行装,还以为马上就要出发时,吕义仁却突然宣布要去新武派、金刚门以及黑白剑派所住的宅院去拜访一下,顺便告别。
虽然奇怪为
什么忽然对其他三家门派如此友善,孟离还是没有将心中的疑惑问出,而是跟着师长们走了出去。
吕义仁第一个目标就是新武派,可当他们来到新武派所在的宅院才突然发现,新武派的人昨日就已经离开了。
接下来,他们又来到金刚门和黑白剑派所在,同新武派一样,这两个门派也在昨日离开了无拘城。
“都走了?”
吕义仁与虚若谷面面相觑,难道真是他们想多了?
在他们猜想中,如果对方要对休离宗出手,一定会从两个方面出手。
一个是向宗门出手,一个是向他们出手。
为了此次盛会,休离宗抽派出吕义仁、虚若谷、骆长安三人,宗门的力量下降了五成之多,此时若是对休离宗发难,即便凭借离山之险,也未必能安然无恙。
所以,吕义仁才会让虚若谷给宗门先写一封信,让那边注意一些。
而他们这边,面对三个宗门联手,压力也同样不小。
孟离察觉到两位师长的异常,像一旁也被蒙在鼓里的骆长安问道:“二师伯,是出什么事了吗?”
骆长安也意识到不妙,皱眉向虚若谷喊了一声。
“师兄?”
虚若谷轻叹一声道:“本来怕你们担忧,这件事是不想告诉你们的。”
“究竟发生什么事了?”骆长安问。
吕义仁道:“还是我来说吧!昨夜我收到消息,新武道、金刚门、黑白剑派密谋联合,很可能要借这次机会对我们出手,所以我便一早带你们过来,打探虚实,想不到他们竟然提前离开了。”
此时他们处在逍遥殿的眼皮底下,就算消息是真,吕义仁也料定他们不敢在无拘城内出手,所以才没有节外生枝。
骆长安恍然道:“原来是这样,那他们现在走了又是什么意思。”
吕义仁道:“可能是消息有误吧!也许是他们觉得不是我们的对手放弃了。”
虚若谷点点头道:“掌门说得在理。”
孟离看着一本正经的三人,心里有种啼笑皆非的感觉。
听听,他们说的都是人话吗?
要知道,三家门派为了此次盛会,出动的纳气强者都不少。
新武派,此次负责带队的有他们的门主辛长物,大长老武在安,以及客卿长老封阴。
金刚门则是掌门罗常和长老班固。
黑白剑派除了作为黑白剑使的宋明和邱慈,还有剑主虞真。
三家门派加起来,一共有八个纳气境,数量比他们休离宗多出一倍还不止。
就这还认为对方打不过?
休离宗能够在金鸣城稳居五派第一,地位无可撼动,自然是有着足够的实力。
不说万子安这等惊才艳艳的门下弟子,单是纳气境这一块,就要让其他门派望尘莫及。
其中又以吕义仁、虚若谷为最,都是妥妥的纳气巅峰,以一敌十虽然夸张了一些,但对付两三个同境武者,还是没有问题的。
笔趣阁
这一点其他三家门派同样清楚。所以,辛长物若想一击致命,便只能跟在他们身边伺机偷袭。
现在辛长物等人提前离去,也就排除了偷袭这个可能。
至于会不会提前跑去设伏……
他们倒也不怕!
第四百二十七章 宗门遭难
辛长物一行提前离开,对吕义仁来说喜忧参半,喜的是不用担心对方暗中偷袭,忧的是没有机会摸清虚实。
没有在无拘城中逗留,当他们发现三派都已离开之后,吕义仁便带着休离宗众人离开无拘城。
离山之上,一只雪白的信鸽划破云层,出现在休离宗山门。
信鸽速度极快,转眼之间便已飞入掌门大殿。
休离宗的掌门大殿内,万子安见到突然出现的信鸽,脸上表情一变。
这只信鸽是宗门为传递重要消息特意驯养的灵鸟,非事关宗门安危之时,不会动用。
事关宗门安危,万子安不敢怠慢,立刻将信鸽上的密信取了下,待看到信上的内容时,面色接连发生变化,先是一喜,随后又严肃起来。
“小师弟取得了比武第一的成绩!新武派等三派要对休离宗出手?”
信上的内容主要有两个,首先说的是逍遥盛会的情况,然后就是新武派三派要对他们休离宗图谋不轨的消息。
了解到这两个消息,尤其是第二个消息,万子安立刻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当即前往梁师恩所在的后山竹林。
当万子安来到竹林时,闭关狂人梁师恩正准备用这几日清闲的时间,来一场小小的闭关。
得知信鸽送来的消息,梁师恩也不敢松懈,立刻召集万阳和倪彩萍共同商议。
掌门大殿内,倪彩萍一脸不屑地说道:“新武派他们是什么意思?是要用鸡蛋来碰咱们这块硬石头吗?我看这个消息不靠谱。”
梁师恩凝眉道:“靠不靠谱不是我们说了算。这次喊你们过来,是要让你们知道这件事,以备不时之需。”
倪彩萍气愤道:“那就让他们来攻,离山险峻,我不信他们能攻上来。”
“未必就攻不上来!”万阳沉吟片刻后,面色凝重道:“对于纳气境的武者而言,这里的山险,与平地的区别并不大。”
倪彩萍反问道:“但他们三派走到哪里去找那么多纳气境?总不会是找了帮手来吧?”
“这正是我所担心的。”万阳道:“之前赵简之下山补充物资,回来之后跟我说碰到了一件怪事,五山镇那边不知什么时候来了一批不知身份的武者,更有几人连他都看不出虚实。”
万子安道:“连赵师弟都看不出虚实的人,必然是纳气境。”
万阳突然看向梁师恩,担忧道:“空穴来风未必无因,师兄,我们可不得不防啊!”
梁师恩沉吟道:“之前我听梁雪说起,后山有一条通往山下的密道。子安,一会儿你组织弟子们,先让他们到山下去避一避。”
“弟子遵命!”
万子安正要领命而去,就在这时,赵简之神色惊慌地跑进大殿。
“师父、梁师伯、倪师叔,大事不好了!”
万阳皱眉道:“怎么了?慢慢说!”
“师父,我之前跟你说的那些人突然来到咱们休离宗了,还扬言要灭了咱们休离宗。”
事关宗门存亡,赵简之又怎么慢的下来?
他刚才经过山门时,突然发现山门已经被一
陌生人占领,而那些陌生人,正是他之前下山碰到的人。
“什么?竟有这样的事情!”
众人闻言,无不面色一变。
“大家先不要慌。”关键时刻,还是梁师恩沉得住气,他看着赵简之,问道:“对方有多少人?”
赵简之道:“对方一共五人,全部都是纳气境。”
“该来的总是要来,”梁师恩当机立断道:“子安你和简之两个人立刻去组织弟子,以最快的速度下山,我们三人去山门拦住那几个人。”
万子安道:“我跟你们一起去。”
“你跟着凑什么热闹!”万阳眉头一皱。
梁师恩看着万子安道:“你的境界虽然已经稳定下来,但却未能完全引导出本武之灵,纳气境的真正力量还发挥不出来,即便去了也起不到什么帮助。”
“各司其职吧!”万阳看着万子安,无比郑重地说道:“保护好咱们休离宗的弟子,一个人都不能丢。”
“我知道。”
看着三位长老严肃的表情,万子安眼神一变。
在这一刻,他忽然意识到什么是宗门责任。
各司其职,不能任性,一切的努力都是为了让宗门更好,有时甚至要忍辱负重。
万子安第一次觉得宗门的重担挑在自己肩膀上,从这一刻开始,他知道自己必须和以前的自己告别,不能只是为自己而活。
小时候在宗门里玩耍时,万子安总是会看到父亲一个人默默发呆。
万子安好奇,问父亲为何如此。万阳说这是成长的烦恼,等万阳以后长大就明白了。
长大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也是一瞬间的事情。
万子安以前不懂,现在明白了!
万子安和赵简之走后,梁师恩看向万阳和倪彩萍。
“师弟,师妹,接下来就是考验我们的时候了!”
组织数百名弟子撤离宗门,需要的时间必然不短,这个时间只能由他们争取。
万阳和倪彩萍相识一眼道:“宗门养育我等三十年,我等愿为宗门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梁师恩大叫一声好,猛地拔出背后长剑,道:“那就让我等共同御敌!”
惊天剑意,冲天而起。
休离宗山门前,五名陌生的武者静默而立,在他们脚下不远处,两名休离宗的看门弟子倒在血泊中,不省人事。
“休离宗的弟子,武功不怎么样,骨头倒是挺硬。”
五人中,一个面色阴翳的男子,对着已经变为尸体的两名弟子重重啐了一口。
就在刚刚,他们想要让这两人带路,谁想到两人竟宁死不从,还为此当放走了一个弟子,让他们五人显得格外愚蠢。
一名身材犹如瘦猴的男子咯咯笑道:“休离宗的人的确有些不识抬举,咱们猎武道要来灭掉他们,那是他们的荣幸,怎么能够反抗呢?”
阴翳男子沉着脸道:“快给我闭嘴吧!你这个啰嗦的臭猴子,每一句话都让我觉得异常刺耳。”
瘦弱男子咯咯一笑道:“实际上我就是在讽刺你。”
“你说什么?”阴翳男子目光一冷,透着杀机。“臭猴子,信不信我宰了你?”
瘦弱男子冷哼一声,不屑道:“鬼狼,别跟我来这一套,刚才若不是你只顾着自己开心,我们现在都已经杀到他们的掌门大殿了!”
“杀到掌门大殿?”被称为鬼狼的阴翳男子冷冷一笑,道:“你说得倒是轻松,没有人带路,你能找到掌门大殿,哪个是休离宗里的核心人物,你怕是都认不清!”
“都给我闭嘴!”
见二人争吵得愈发激烈,五人中站在中心位置的一人低喝一声。
此人剃着一头干练的寸发,不怒而威,在后脑左侧,更是有着一道明显的伤疤,看上去十分骇人。
鬼狼和瘦猴对此人十分畏惧。见此人发怒,纷纷闭上嘴巴,不再言语。
他们五人虽都是纳气境,但纳气境中也有高低之分。而这后脑缝着一道疤痕的男子则是纳气巅峰,在猎武道中位于十二臣之一。
作为能够与八大门派比肩的武道势力,猎武道中高手如云,其中实力最为恐怖的便是四王十二臣,实力最低都是纳气巅峰。
要知道,突破之前的燕行观就是纳气巅峰,由此可知,这个境界的武者究竟有多么厉害。
此时出现在休离宗的这位疤头男子,正是猎物十二臣中的兽臣蒙多,其拿手绝技百兽拳法变化无常,非常厉害。近年来,死在这一套拳法之下的江湖武者不知凡几,就连同境武者都不是没有。
蒙多走到二人面前,瞪了二人一眼,不满道:“你们两个为何就不知收敛一点,去年剑臣叛宗,咱们猎武道多出一个君臣位子。你们两个主修剑法,都是竞争剑臣的有利人选,我不希望因为一点小事让你们痛失此次机会。”
“大哥提醒的是!”二人异口同声道。
蒙多身后,一个矮胖的男子走过来道:“大哥,最近道场里谣言不少,我听说剑臣这个位子已经被内定了。”
“什么时候的事?”
蒙多看着走过来的矮胖男子,眉头一皱。
此人和鬼狼等人一样,也是他的得力助手,代号肥象。
象,耳如蒲叶。
他这兄弟以此为名,便有彻听八方之意,代表消息灵通。
肥象道:“之前铁卦仙大人带回一名弟子,说是剑道天才,硬是用手里的特权冻结了剑臣之位,等的就是此人剑法大成。”
“还以为你要说什么,原来是这个。”兽臣摆摆手,不以为意道:“铁卦仙虽然在猎武道中德高望重,但他新收的弟子却根基尚浅,莫说是其他三王,就算是我们这十一个君臣都不会同意。”
寸功未建,能够在猎物道立足就已经不错,竟然还妄想占据剑臣之位。
纵观他们这些君臣,能够坐到今天的位置,哪个不是用命换回来的?
况且,铁卦仙冻结剑臣之位,顶多也就两年时间,两年之内,那人能不能突破到纳气境都说不准。
xiaoshuting.la
五人中,最后一个身材壮硕,肤色黝黑,其代号为黑熊的男子发出一声感慨,道:“我等若想飞黄腾达,还要仰仗大哥啊!”
第三个纳气巅峰
“我等若想飞黄腾达,还要仰仗大哥啊!”
听到黑熊所言,瘦猴咯咯笑道:“在咱们猎武道,若想拥有更高的地位,就必须拿功劳来换?这不,大哥带咱们来建功立业了吗!”
兽臣肃然道:“此次剿灭休离宗,看似是帮新武派除掉对手,其实却是另有隐情,据我所知,这个命令是道主亲自下达!”
“竟然还有这样的事情!”
众人闻言,无不脸色大变,除掉一个二流门派,这样的小事竟也会劳烦道主亲自下令,这其中必然另有隐情。
狼、猴、熊三人看向肥象,向这个猎武道中消息最灵通的家伙寻求验证。
肥象苦笑道:“你们不要这样看着我,我也不知道。”
众人又看回向蒙多。
“其实,休离宗的前身是逆命宗!”蒙多轻叹一声,语出惊人。
“逆命宗!”
四人闻言,无不惊呼,肥象更是不堪,慌乱道:“可,可是那个逆命宗?”
兽臣冷笑一声,道:“这天底下又怎么可能还会有第二个逆命宗!”
“这怎么可能!逆命宗的传承不是断了吗?”
“逆命宗的传承的确断了,但他的意志却没有断绝。现在的休离宗只是逆命宗里的一个普通弟子创建,为了保住这个秘密,他连自己的身份都没有告诉他的那些弟子,就连掌门之位,也传给了一个外人。”
逆命宗,一个被江湖列为禁忌的名字。
自从数十年前,这个以一己之力压得整座江湖抬不起头的恐怖宗门一夜之间飞灰湮灭,江湖中便再无人敢提起这个名字。
但现在,这个被整座江湖列为禁忌的宗门竟然要死灰复燃了?
肥象惊恐道:“大哥,这休离宗绝不能留!如果真让逆命再现,咱们猎武道也将无出头之日。”
逆命宗亦正亦邪,是这江湖上所有门派的克星,而猎武道的目标就是统一江湖。如果逆命宗真的复苏,必将会成为他们猎武道最大的阻碍。
“放心吧!事情还没有严重到这种程度。”
蒙多摆摆手道:“休离宗的出现,属于个人行为,逆命宗真正的底蕴全都压在伏背老人一人身上,此人不出,逆命宗便无回天之力。”
当初逆命宗覆灭,逆命老祖身死道消,但却留下两个不得了的传承。
其一为镇守边关的无敌铁将,其二则是六大魔头之首。
如今无敌铁将无心江湖,专心为南唐镇守边关,剩下的便只有伏背老人这个心腹大患。
只是不知道这老魔头被什么牵绊住了,这些年很少在江湖走动,更是没有重建逆命宗的意思。
蒙多望着眼前的宗门,目光一闪,紧接又说道:“不过,这休离宗的确留不得,我听说休离宗现如今的宗主,其实就是伏背老人年轻时收养的一个弃婴。”
肥象道:“还有这样的事?休离宗这是别有用意啊!”
鬼狼道:“大哥放心,休离宗里的人,我们今天一个都不会放过,况且山下有银蛇把守,就算有人跑到山下,也逃不过那条毒蛇的猎杀。”
蒙多道:“休离宗的普通弟子是死是活我不在乎,这里边的纳气境必须给我除掉,我听说
那几个纳气境的实力都不弱,一会儿打起来,你们都给我打起精神。”
“大哥放心,我等必定全力以赴。”
说罢,一行五人便要踏入山门,就在这时,一道惊天剑意冲天而起,并以极快的速度向此处逼近。
无拘城五十里外,有一条狭窄的山路,这里是连接无拘城和金鸣城的要道,也是通往金鸣城的必经之路。
此时一支将近二十人的队伍来到此地。
这些人皆是款式相同的武者打扮,一眼便可看出其宗门子弟的身份。
此时来到这里的正是新武派、金刚门以及黑白剑派。
新武派的人马中,一个中年男子走了出来,此人面色白皙,正是新武派掌门辛长物!
辛长物来到山脚,看着脚下这条山路,不禁生出感慨。
“多好的地方,可惜……”
作为无拘城通往金鸣城的必经之路,辛长物非常清楚,这里是埋伏休离宗的绝佳地点,只是可惜,以吕义仁和虚若谷的变态实力,即便他们三派联手埋伏,也没有必胜的把握。
人群中,一名老态龙钟,衣着华丽的老妇人走了出来。
此人名为虞真,是黑白剑派的现任剑主,梁师恩当初离开黑白剑派,便是因她而起。
虞真来到辛长物身旁,说道:“辛掌门,老身有一事不懂。之前我们已经说好要一同对付休离宗,怎么事到临头,你又突然反悔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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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反悔,而是止损。”辛长物看着白发苍苍的虞真,笑道:“我知道虞剑主你报仇心切,但以我们现在的实力,恕我直言,还不是休离宗的对手。”
虞真拐杖猛的样地上一杵,冷哼道:“哼,辛掌门休要长他人志气,我就不信,凭我们三派合力,还对付不了一个休离宗?”
“唉!看来虞剑主是没有吃过吕义仁的亏呀!”辛长物摇头轻叹,对一旁走过来的罗常说道:“罗门主,两年前你与吕义仁切磋过一次,你觉得他实力如何?”
顶着一个大光头的罗常,今年已经年近五十,但因为常年吃斋念佛的缘故,看上去却也不过三十出头的样子,体力仍然保持在巅峰状态。
他向辛长物看了一眼,心有余悸道:“吕义仁的实力深不可测,两年前我与他交手,连他十招都接不住,而且这还不是他全力出手的结果。”
虞真面色一沉道:“吕义仁竟如此厉害?”
“纳气巅峰又怎会不厉害。”辛长物苦笑道:“不只是吕义仁,据我所知,虚若谷也是纳气巅峰,他的大须弥掌法,我曾领教过一次,的确是神鬼莫测。”
“照你这么说,我们就只能放弃了?”虞真不甘心,这次机会十分难得,若是错过还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
“当然不会!”辛长物冷冷一笑道:“我们收拾不了休离宗,不代表其他人不行。”
虞真道:“什么意思?”
辛长物微微一笑,胸有成竹道:“休离宗的事,你们不用操心。在出无拘城之前,我已经找好其他帮手,用不了多久,休离宗就会从这个世上消失。”
休离宗掌门大殿。
一道剑光冲天而起飞,瞬间冲至休离宗的山门前,剑光散去,山门前已经多了三
人。
梁师恩看着倒在血泊中的守门弟子,面色阴沉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何伤我休离宗的弟子?”
万阳和倪彩萍一言不发,面色同样阴沉,他们看着站在山门前的五人,尤其是那个脑袋上顶着一道疤痕的雄壮男子,从对方身上,他们感受到了莫大的压力。
纳气巅峰!
他们很清楚,接下来要面临的将会是一场怎样的恶战,但是他们无惧,敢动他们休离宗的人,必须要为此付出代价。
江湖上规矩不少,但最大的规矩就是有仇报仇,他们今天不论是为何而来,既然杀了修离宗的弟子,这仇便算是结下了。
鬼狼冷哼一声道:“你们休离宗的人不识好歹,有今天这个下场不过是咎由自取。”
万阳道:“阁下好狂的口气,就让万某来领教一下你的高招。”
万阳说罢,抽出长刀,一刀斩出千层气浪。
鬼狼不甘示弱,从身后抽出一只精铁打造的鬼爪,鬼爪由上划下,磅礴的真元爆发出来,一举撕裂了万阳劈过来的气浪。
“再吃我一刀!”
万阳再次举刀,正要劈出第二刀,却被梁师恩以长剑拦下。
“你们是新武派派过来的?”梁师恩看似在向对面五人询问,目光却放在蒙多身上,来到这里之后,他一眼看出,蒙多便是这伙人的首领。
蒙多不屑道:“新武派可指挥不了我们。”
“那你们为何要来找我休离宗的麻烦,我们休离宗不理世俗,应该没有招惹过你们几位吧?”
如今万子安正在组织弟子撤离,梁师恩的当务之急便是拖延时间。
蒙多冷冷一笑道:“你们休离宗的确是不理世俗,但你们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个错误。”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梁师恩问。
蒙多大手一挥道:“你不用多问了,我是不会和一个死人废话的。”
梁师恩冷哼一声道:“你想杀我,未必有这个本事。”
“有没有这个本事试试不就知道了。”蒙多大喝一声,身形一闪,扑向梁师恩。
“给我退!”梁师恩伸手向剑身上一拍,无猜剑剑光一闪,斩向蒙多。
察觉到长剑上的威力,蒙多眉头一皱,果断后退。
“梁师恩?纳气巅峰?看来我的情报有误。”
在来休离宗之前,蒙多曾对这里的情况了解过,在他得到的消息里,这里的纳气巅峰只有两个,而这两个人,此时都不在。
而眼前的梁师恩,竟也爆发出纳气巅峰的实力,这与他的境界,也都相差无几了。
“今天既然来到我休离宗,就别想活着离开!”
梁师恩长剑在手,剑意完全爆发,长剑向前一递,再次攻了过去。
“狂妄!”
蒙多冷哼一声,脸上中带有一丝不屑。
纳气巅峰也有强弱之分,而眼前的梁师恩,显然刚刚进入这个境界不久,对于这个境界的力量,还没有完全把握住。
真元游走于双手之间,一双宽厚的手掌顿时变作乌金一般。
只见他双手一合,啪的一声,便将梁师恩的长剑牢牢夹住。
第四百二十九章 兽象与巨剑仆影
蒙多双臂的肌肉高高贲起,沉腰立马,像是在地上生了根。
“给我过来!”
只听他大吼一声,双掌猛地向后一拉,便将梁师恩拉了过来,随后一脚飞出,向梁师恩胸口踢了过去。
纳气巅峰的拳脚,威力堪比激发了威能的宝器。
即便是再普通不过的招式,都有无穷威力。
蒙多刀枪不入的乌金双手,已经让梁师恩感到心惊,更何况是这威力更强的踢技?
自然不敢掉以轻心。
身体随着长剑上传来的力量向前飞去,梁师恩用力向下一压,借由腰部力量,将身体再次向上腾起。
咻!
势大力沉的一脚从下方飞过,带起一道烈风!
梁师恩腰部再次发力,用身体的力量扭动长剑,蒙多拿捏不住,只能将双手松开。
“剑意,惊天!”
一道惊天剑意从梁师恩体内发出,这一刻他仿佛与手中的剑融为一体,在剑意的控制下向前飞去。
“这个剑意!”
感受到剑尖上传来的磅礴剑意,蒙多心头一惊,顿时收起轻视之心。
双手在胸前交叉,翻掌,握拳,双拳向一点爆发。
百兽,虎扑!
双拳出,若猛虎扑。
一只巨大的猛虎虚影顿时从蒙多身后浮现,向梁师恩飞扑过去。
异象浮现,这一招绝不是普通的拳法!
兽象,这是蒙多的本武之灵,位列万灵榜第一百五十三位,可以根据不同的招式幻化出不同的异兽,与他的百兽拳法相辅相成。
猛虎扑出,震碎了剑意,将梁师恩逼退。
蒙多凝视梁师恩道:“焦家的惊天剑!想不到你还有这样的手段,你和焦家是什么关系?”
梁师恩冷哼道:“没有关系!”
“没有关系?那你可以死了!”蒙多伸手一勾,对身后四名手下道:“一起出手,速战速决。”
此言一出,鬼狼等人立刻出手,以合围之势逼向梁师恩。
“师兄,我们来助你!”
倪彩萍大喝一声,与万阳同出,将鬼狼四人拦了下来。
“万师弟,倪师妹,我来帮你们!”
对万阳和倪彩萍而言,以二敌四,终究过于勉强,梁师恩把剑一横,便要替他们分担压力,但却被蒙多拦了下来。
“你的对手是我。”
蒙多振臂挥拳,这一次浮现的是一只猎鹰,速度极快。
梁师恩怒喝一声。“给我滚开!”
长剑一扫,一道虚影巨人同时出剑,将蒙多击飞出去。
巨剑仆影,万灵榜排名第九十九位!
能够排入前一百的本武之灵,威力都不算弱。
蒙多的兽象排在一百名之后,相比巨剑仆影,威力要差上不少,不过要论对本武之灵的熟练程度,梁师恩还是要差上一些。
被巨剑仆影扫中,蒙多并未受到太大的影响,身法一动,在一道巨鹰虚影的帮助下又折返而回,一拳攻向梁师恩。
梁师恩抬剑抵挡,但蒙多这一拳的威力却大得出奇,不仅震碎了他背后的虚影,还将他击飞出去。
“你不错,只可惜火候差了些!”
梁师恩没有理会蒙多,而是看向不远处混战的六人。
万阳和倪彩萍被那四人围攻,短短片刻,便已危机四伏。
猎武道毕竟是堪比一流门派的势力,由这
个势力所培养出来的纳气境又怎会简单!
万阳和倪彩萍若是以二对二,也许还有一些胜算,以二敌四,根本不是鬼狼四人的对手。
“万师弟,倪师妹,你们两个还能坚持多长时间?”
万阳用刀逼退敌人,喘息的时候说道:“勉强还能坚持一刻钟的时间。”
“那好,我们就再坚持一刻钟!”
梁师恩在心里预估了一下,一刻钟的时间,应该足够弟子们安全撤离。
到时他们再离去,也不是没有希望。
“就凭你们,还想在我们手里坚持一刻钟?”
鬼狼冷哼一声,与其他三人联手,向万阳和倪彩萍发起更加猛烈的进攻。
此时他的武器已经换成一副乌黑铁爪,此爪乃是根据他的功法量身定做的奇门兵刃,外形似爪又似剑,将他剑法中的邪之一字发挥得淋漓尽致。
万阳的刀法大开大合,与鬼狼相比并不占据多少优势,在对方人数的压制下极为被动,一不留神便被对方一爪勾中。
红艳的鲜血从万阳体内喷射出来,受此一爪,万阳身负重伤,顿时失去战斗能力。
“师兄!”
倪彩萍见到这一幕,双目立刻变得血红。
一股浓郁的血气,顺着她的手臂蔓延而上,继而灌注进她手中所持银色长鞭。
银色的长鞭顿时化作血色,此时的倪彩萍力量大增,挥鞭一震,竟将四人击退。
燃血,万灵榜第一百二十九位。
顾名思义,燃血是一种需要燃烧自身气血才能爆发出最强威力的本武之灵,威力虽然不俗,却也有着极大弊端。
倪彩萍激发燃血之后,来到万阳身边,此时的她脸色苍白,体内甚至传来一阵快要虚脱的无力感。
为了对抗四人,只刚才那一击,她体内的气血便燃烧了一小半。
“师妹,辛苦你了。”万阳看着倪彩萍,脸上露出一抹苦笑。
倪彩萍摇了摇头,什么都没说。
之前他们以二敌四,他的师兄时时刻刻都在护着她,帮她挡住了大部分的压力。
“臭娘儿们,想不到你还有这一招。”
鬼狼摸着脸上的一道血痕,破口大骂,此时此刻,他恨不得掐死对方。
倪彩萍恨声道:“刚才那一下没有宰了你,算你运气好。”
“就凭你,还想杀我?”鬼狼眉毛一立,眼睛眯了起来。
“鬼狼,你把人家师兄打伤了,人家当然不会放过你。”瘦猴咯咯直笑,像是看了一出好戏。
鬼狼狠狠瞪着瘦猴,怒道:“给老子闭嘴,老子现在没空搭理你!”
瘦猴冷笑道:“怎么,恼羞成怒了?你自己受伤,那是你实力不行,你跟我甩什么脸色?”
“又来了!”肥象一拍脑门,脸上露出无奈的表情。这两个家伙就是一对冤家,不论走到哪里都要吵上两句,就没有消停的时候。
蒙多察觉到他们二人的情况,眉头一皱道:“你们两个都给我闭嘴!”
鬼狼和瘦猴立刻闭嘴,不敢再多说一句话。
蒙多看着梁师恩,笑道:“让你们见笑了。”
梁师恩眉头一皱,不明白对方是什么意思。
蒙多接着笑道:“你们想要争取一刻钟,来看这时间对你们非常重要,让我来猜一猜你们想干什么。你们想要逃跑?这显然不是,如果你们想要跑的话,早就可以跑了,不用等到现在。既然这样
,那就是在拖延时间。看来你们这里还有其他下山的路。”
“你的话有些多。”梁师恩面色阴沉。
“看来是我猜对了。”蒙多哈哈大笑道:“其实你也不用紧张,那些弟子的生死我根本不在意。他们若想下山,那便下山好了,不过下山之后能不能活下来,那可就说不好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梁师恩心中一沉。
瘦猴咯咯笑道:“你以为我们会没有后手吗?我们在上山之前,早就已经在山下安排好了人马,一旦发现你们休离宗的弟子,便会格杀勿论。”
“卑鄙!”倪彩萍气愤道。
“卑鄙?”瘦猴冷笑道:“兵不厌诈,我们只是留了一手而已!”
梁师恩道:“你们究竟是什么人,为何要将我们休离宗赶尽杀绝?”
“之前说了,我们的身份,我是不会告诉你的。”即便已经稳操胜券,蒙多还是没有将他们几人的身份说出。
而这正是猎武道的规矩,否则这江湖上就不会有那么多被推到六魔盟身上的无头悬案了!
梁师恩眯着眼睛盯着蒙多,大概过了四五息的时间,忽然发出一声冷笑。
“要我看来,你的身份也没有那么难猜。”
“哦?你能猜出我的身份?”
梁师恩道:“北梁,猎武道!”
蒙多沉默,目光中暗藏杀机。
梁师恩道:“看来我没有猜错。”
“你是怎么猜出来的?”
“从你们身上的衣服。”梁师恩指着蒙多身上的衣饰,分析道:“南唐北梁文化不同,衣饰也有差异,北梁多是简洁的短服,你们身上穿的衣服也是如此。”
蒙多道:“从我们衣服上你就能猜出我们的身份?”
“当然不止如此。”梁师恩道:“北梁势力众多,但具备你们这种实力,又甘心跨越两国边境来灭我们休离宗的似乎就只有一个。”
蒙多道:“所以才是猎武道?”
梁师恩道:“猎武道野心极大,企图以一己之力颠覆江湖武林,这些年毁在你们手里的门派可不在少数。”
蒙多眉毛一挑道:“我们就不能是六大魔头的人,要知道六大魔头中,也有雄踞在北梁的势力。”
梁师恩不屑道:“六大魔头虽然心狠手辣,却也正大光明,不会像你们这般藏头露尾。”
啪……啪……啪啪啪……
蒙多拍掌道:“漂亮,精彩,我倒是有些对你刮目相看了。有没有兴趣加入我们猎武道,只要你愿意,我可以保你一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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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师恩冷哼道:“道不同不相为谋。”
“既然你要自寻死路,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蒙多目中寒光一闪,对身后四人道:“还等什么,给我解决他们!”
四人再次向万阳和倪彩萍逼近。
受了伤的万阳加上血气亏损严重的倪彩萍,这一次怕是再难从四人的包围中逃脱。
关键时刻,梁师恩来到二人身前,一剑逼退了鬼狼四人。
蒙多似乎是在养精蓄锐,并未阻拦梁师恩,任由后者以一己之力对抗鬼狼四人。等到梁师恩消耗差不多时,这才突然发难。
再次出手的蒙多真元全开,将自己最拿手的百兽拳法拿了出来。
猛虎、威龙、象顶、鹰击……
随着招数的不断施展,各种猛兽虚影在他背后不断浮现,逼得梁师恩节节败退。
第四百三十章 牺牲
梁师恩的实力终究要比蒙多差上一些,再加上他此时消耗巨大,力有不逮,终于在蒙多一招如同猛虎下山的掌法下败下阵来。
噗!
被蒙多一掌拍中的梁师恩,吐出一口鲜血,体内的真元顿时散了七八分。
咻!
就在这时一道响箭射入空中。
这是万子安之前与他们约定的信号。
休离宗的弟子,已经全部走进密道了!
“万子安做得不错!”
梁师恩三人松了一口气,这个时间比他们预计的还要快上一些。
蒙多眉头一皱道:“该结束了!”
手掌抬起,便要将已经失去还手之力的梁师恩一掌击毙。
就在这时,万阳突然冲了出来,一把抱住蒙多。
“混账,快放开我!”
蒙多怒极,一掌拍下。
万阳体内的真元,被蒙多一掌击散,顿时喷出一口鲜血。虽然伤势严重,但他仍然紧紧抱住蒙多,死也不撒手。
“师弟你……”
梁师恩看到这一幕,目眦欲裂。
“师兄快走,我来拦住他!”万阳紧紧抱着蒙多,一开口,血便顺着他的嘴角流了下来。
他之前受了重伤,逃跑已是奢望,唯有牺牲自己,才是最好的选择。
“你们今天一个也别想逃!”
蒙多再次落下一掌,狠狠拍在万阳背部。
扑通!
万阳在这一掌重压之下,直接跪在地上,但他的双手依然死死抱着蒙多的双腿,使得蒙多不能踏出一步。
在蒙多不可思议的眼神中,一根紫色的檀香,在万阳背后浮现。
此时的万阳喋血狂笑道:“哈哈哈,在这根香烧完前,你休想挪动一步。”
“师弟!”
泪水从梁师恩双目中夺眶而出,他很清楚,动用了紫香异象的万阳,生命已经走到尽头。
这个紫色檀香,其实就是万阳的本武之灵,续命香。
续命香,可对他人使用,也可对自己使用,香未燃尽之前受其庇护的人,便会吊着一口气,再重的伤甚也不会丧命。
续命香是续命的利器,同时也是催命的剧毒。在续命香燃尽之前,若不将伤势治好,便会油尽灯枯,即便神仙来了,也无法救治。
万阳现在对自己动用续命香,摆明了是用生命来为他们掩护,作为万阳的师兄,梁施恩又怎会不难过?
当初梁师恩从黑白剑派来到休离宗,万阳就已经是休离宗的弟子,只是因为他年长一些才排在万阳的前面。
对此,万阳不仅没有任何怨言,反而给他不少帮助,对于这位平时做事十分严肃的四师弟,他的心里充满感激。
心里虽然难过,但知道已成定局的梁师恩却没有犹豫,拉着倪彩萍向山崖跑去。
“给我拦住他!”
在蒙多的一声令下,鬼狼四人连忙上前,不过,梁师恩此时还留有一丝余力,动用惊天剑将四人逼退,然后便带着倪彩萍跳下悬崖。
“是生是死,听天由命。”
万阳哈哈一声大笑,任凭蒙多如何拍打,仍是无动于衷。
续命香越烧越快,最终燃烧殆尽。
就在燃尽的那一刻,万阳的笑声也戛然而止。他身体猛地一僵,而后便扑倒在地上,再无气息。
蒙多看着眼前的死人,咬牙切齿道:“这个疯子!”
山门前的气氛沉重了下来,未能拦下梁师恩的鬼狼四人像是犯了大错,一言不发。
蒙多踢开万阳的尸体,来到山崖前,脸色和那一眼望不到底的深渊一样阴沉。
梁师恩和倪彩萍这一跳,将他的计划彻底打乱。
由此处跳下去,九成几率会粉身碎骨,剩下还有一成活命的可能。
蒙多要的不是九死一生,而是万无一失。
“传信给银蛇,让他带人沿山搜索,务必将人给我找到。”
就在休离宗遭受大难的同时,离山山脚下的离山村也未能幸免于难。
此时的离山村,再无之前的祥和,而是变成一片血海。
就在蒙多等人上山不久,负责在山下拦截漏网之鱼的银蛇,带着一队人马,突然闯进村庄,将村子里的村民全部屠戮殆尽。
蒙多等人口中的银蛇是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人,和鬼狼四人不同,他加入猎物到的时间并不长,境界也是几人中最低的一个,突破纳气境还不过一年的时间。
不过,能够进入猎武道足以说明此人天赋,突破纳气境之后,短短一年时间,不仅将境界稳固,连本武之灵都引导出大半,现如今已经是凝胎后期,实力不可小视。
将离山村最后一个村民灭口,银蛇擦干手上的鲜血,来到离山村村口眺望。
眼前是高耸巍峨的离山。
银蛇望着眼前的山峰,喃喃道:“算算时间,应该差不多了。”
就在这时,一只白鸟从山上飞了过来。
“来了!”
银蛇凌空一纵,将白鸟身上的信息截下,看过之后,面色一沉。
“山上有密道,休离宗的弟子全都跑了?梁师恩和倪彩萍重伤跳崖?真会给我找麻烦!”
将手中的白鸟放飞,银蛇对身后的手下挥了挥手道:“所有人听令,跟着我沿山下搜索,务必要找出休离宗的余孽。”
此时,距离离山村不远处,休离宗一众弟子正通过密道从山上走下来。
出了密道之后,万子安不敢久留,立刻带着众人向山外走去,准备过一段时间,再返回宗门,了解情况。
刚要走出离山,便碰到了从另一旁寻过来的银蛇等人。
“休离宗的弟子!”
银蛇见到万子安等人,二话不说便向众人发起进攻。
他的那些手下共有数十人,大部分都是八九锻的武者,即便休离宗一方人多势众,也无法战胜。
为了减少伤亡,万子安带领众人且战且退,一直退到淮川河。
滔滔江水,一望无际。
双方在这江边展开厮杀,不出片刻便有近百条人命丢在这里。
万子安看着不断倒下的同门,心如刀绞一般。
这些人和他在山上一共生活了这么久,虽不是亲人,却胜似亲人。
想起离开之前父亲那句“一个都不能少”,万子安突然大吼一声。
见万子安痛苦不堪,银蛇畅快一笑,道:“叫吧!就算你叫破嗓子,也不能
改变结果。万阳已经死了,梁师恩和倪彩萍重伤跳崖,就连吕义仁等人,我们也另有安排,你们休离宗注定已经灭亡。”
“什么!我父亲他死了?”
万子安无法接受这个结果,顿时呆若木鸡,银蛇则趁这个机会一掌将万子安拍飞。
“大师兄!”
赵简之和石尧见到这一幕,连忙逼退身边的敌人,前来救援。
万子安看着两位师弟,目光中充满绝望。
“师弟,我们休离宗完了!”
“还没有!”赵简之大喝一声,指着正在奋勇杀敌的众弟子,道:“大师兄你看,只要我们还有一个人在,休离宗就没有灭亡。”
听着耳边的厮杀声,闻着空气中弥漫的血腥气,看着众弟子那一张张不屈的面孔,万子安的眼神中再次焕发光彩。
“你说得对,我们休离宗还没有完!”
他猛地拉着石尧的手,无比郑重道:“石师弟,我现在将大家托付给你,你一定要带着他们活下去。”
“大师兄,我做不到!”
石尧在这一刻,感受到了莫大的压力。
万子安道:“你听我说,这次是有人设计我们休离宗,师父还有各位长老,很可能都逃不过这次劫难,我们现在能够依靠的就只有自己的力量,你在机武殿工作数年,对宗门的每一个人都了如指掌,我相信你一定可以带领弟子们活下去,他们活下去了,休离宗就还有未来。”
大师兄要拼命了!
石尧看着面色决绝的万子安,心中无比沉痛,他点了点头,强忍着泪水道:“大师兄你放心,休离宗不会灭,五年之后,我们必将卷土重来。”
“好,五年之后,卷土重来。”
万子安豪迈一笑,身上的气势节节攀升。
赵简之当即说道:“大师兄,我与你一同迎敌。”
万子安看向赵简之,见后者神色决绝,笑道:“那好,就让我们师兄弟一同迎敌。”
说罢,双手向下一震,一个罗盘虚影在他头顶缓缓浮现。
“这个是,命运罗盘?”
银蛇见到万子安头顶的虚影,神色一变。
命运罗盘,万灵榜位列第三,仅在迷天印与剑神体之后。
一直以来,万子安的运气都非常好,而这就是命运罗盘带来的影响。
命运罗盘就像指路明灯,为万子安保驾护航,照亮前方的道路。
事事如意,不过是命运罗盘的最不值一提的能力,而命运罗盘真正的力量,其实是改变命运,化危为安,只是这代价无比巨大。
说起来,万阳和万子安真不愧是亲父子,两人的本武之灵都属于极为诡异的一类,都需要付出极大代价才能发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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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作为万灵榜第三的本武之灵,命运罗盘的力量要比续命香可靠一些,至少不会出现必死之局。
命运的力量在天空中凝聚,沉重的罗盘半虚半实。
万子安终究只是纳气凝胎,还不能将本武之灵完整显化。
可对他来说,已经足够了。
只见他掌心向天,对着头顶的命运罗盘大声道:“鄙人万子安,用后半生气运,换天地开一线,命运罗盘,给我开!”
第四百三十一章 三臣拦路
轰隆隆……
天地一震。
在万子安一声大喝之下,代表着命运的罗盘竟转动起来。
命运轮转山河变!
这个能在万灵榜上排入前三的本武之灵,在这一刻展现出属于它的威力!
大地震荡,江河怒啸。
一股狂风由山上席卷而来,带着山峰上的巨石砸向银蛇等人。
“小心!”
银蛇大吼一声,正要带着众人躲避,淮川流域狂猛的波涛突然拍上岸口,将他们的阵型冲散。
巨石落下,银蛇一方死伤惨重。
天地的气运加持在休离宗一方,使休离宗的弟子免受自然的侵害。
借此机会,石尧带着休离宗的弟子快速离去。
“给我拦住他们!”
银蛇大喝一声,率先追了过去。
“给我滚!”
万子安伸手一指,一道惊雷从天而降,劈退了银蛇。而后他又伸出一根手指,向地一划,大地顿时崩开一道裂缝。
“谁敢迈过此线一步,死!”
银蛇看着万子安,面色阴沉道:“小子,你不要太嚣张。”
万子安双手抱在胸前,淡漠道:“在我的人离开前,你们谁都别想走。”
“我们能不能走,可不是你说了算!”银蛇冷哼一声,突然冲向万子安。
“大师兄小心!”
赵简之一步迈出挡在万子安身前,可当他真正面对银蛇时,才知道对面这个家伙有多恐怖。
纳气境的力量扑面而来,银蛇全力以赴的一击,可不是他能够承受得住的。
“师弟别怕,有我在。”
赵简之惊骇之余,万子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给他带来了无穷的力量和信心。
咔嚓!
地面崩塌,一块一人多高的岩石从地面上掀起,挡在银蛇的必经之路上。
轰!
岩石被银蛇一拳轰碎,不等碎岩四溅,便被一阵强风吹起。
碎石犹如流矢,扫向银蛇等人。
银蛇身后的武者猝不及防,顿时被射倒一片。
赵简之见此,拍手叫好。
只是还不等他笑出声,万子安却已承受不住命运罗盘的压力,猛地吐出一口血来。
“大师兄你没事吧!”赵简之吓得一声大叫。
万子安摆摆手道:“我还可以坚持……”
银蛇冷笑道:“就算你能坚持,又能坚持多长时间?强行动用命运罗盘,就算不死也要残废。”
“那我就拉着你一起陪葬!”万子安冷哼一声,而后向银蛇冲了过去。
他现在的时间已经不多,如果能够借命运罗盘的力量解决对方,便不必再为后面的事情担心。
刀光闪,万子安抬手便是一刀。而在这一刀出手之际,一阵风沙突然吹过,遮蔽了银蛇的双眼。
天地开一线,即便是普通的一刀,也有天威相随。
这一刻,银蛇再次感受到世界传来的恶意,心中一惊,连忙向后退去。
地面再次塌陷,一条裂缝卡住了他的双腿。
万子安目光一闪,调动更多的真元,向银蛇的脖子砍去。
千钧一发之际,银蛇猛地一矮,以下腰的方式躲过了这一
刀。
砰!
银蛇双掌拍向地面,腰腿发力,双脚踢向万子安胸口。
万子安扭身一侧,逼过这一脚,境界翻转手腕,再次向银蛇削去。
“没完了是吧!”
银蛇大怒,手指向袖内一扣,一道银色的短镖骤然射出。
咻!叮!
银镖逼退万子安,钉在后面的岩石上,完全没入岩石中。
银蛇抬手再甩,又是数道银光射向万子安。
万子安刀法施展,只听叮叮一阵乱响,银镖便被全部击飞。
在这个过程中,他的目光向银镖扫了一下,发现那是一枚银色的蛇镖。
蛇镖的鳞片上反射着银色的光芒,显然是萃了毒药。
得到喘息的银蛇在腰间一抹,抽出一把软剑,向万子安发起反攻,接下来便是一场激烈的缠斗。
银蛇带来的那些手下也没有坐以待毙,在确定无法奈何万子安后,将目标放在赵简之身上。
不过,在经过命运罗盘的针对之后,他们剩下的人数也已经不多。赵简之边战边退,再加上命运罗盘的帮助,倒也勉强支撑了下来。
两人凭借命运罗盘的力量,奇迹般将银蛇等人拦了下来,使得休离宗一众安全逃脱,无形之中也为梁师恩和倪彩萍争取了一线生机。
不过,排在万灵榜第三的命运罗盘,终究不是万子安目前可以驾驭的力量,当石尧带领休离宗不足百人的弟子离开后,他便再也支撑不住,命运罗盘当场崩溃。
银蛇察觉到这一点,立刻发起猛攻,不顾之前剧烈的消耗,强提真气,接连刺出几招毒辣的剑法。
这几招强攻果然收效,万子安应接不暇,最终被一剑刺在大腿上。
然而让银蛇没想到的是,这一剑竟是万子安设下的陷阱。
方才命运罗盘即将崩溃的时候,他便已经料到对方会发起猛攻,而那长剑刺中的部位,便是他刻意露出的破绽。
就在银蛇的软剑刺穿大腿的时候,万子安强忍痛楚,运转所剩不多的真元,全力劈出。
这一剑,超出银蛇预料,顿时将他持剑的手臂斩断。
银蛇痛得大声嘶吼,一时之间无法再缠住万子安。
借此机会,万子安拉着赵简之来到河边。
望着眼前的滔滔江水,万子安向身旁同样受伤不轻的赵简之问道:“赵师弟,你会不会水?”
“会!”赵简之斩钉截铁。
万子安如释重负,“那好,接下来就拜托你了。”
嗯?
赵简之两眼一瞪,诧异地看了过去。
什么意思,感情是你不会游泳?
“大师兄,我觉得我们还是……”
“跳!”不等赵简之说完,万子安便拉着他跳了下去,临入河之前,调动刀意挥出数道刀芒,在河边的岩石上留下一行字。
“五年之后,卷土重来!”
无拘城与金鸣城交界处,有一条平坦的官道。
在这官道的路旁,有一座简陋的摊子,摊子下只摆着两条长桌,迎风展现的幡子上,写着一个快要被岁月磨没得淡墨字体。
依稀可以看出是个缺了一点的“茶”字。
茶摊的主人是一个六旬老丈,无儿无女,一个人
在此地摆摊近三十年,每日就指着来往行人歇脚喝茶所付出的几个铜子儿,倒也能勉强糊口。
此时的茶摊异常清冷,两条长桌的其中一条上坐着三名壮汉。
这三名壮汉,皆是武者打扮,所持的兵器却不尽相同,一个持锏,一个持枪,一个持刀。
如果蒙多也在这里,便会认出这三人也是出自猎武道,是与他同列的十二君臣之中的锏、枪、刀三臣。
锏臣谢澜。
枪臣谢义。
刀臣谢未。
此三谢同属一家,本是江湖中极有名望的一个武道世家,数年前归顺猎武道,家中三子因武艺卓绝,被委以重任,各占了一个君臣位子,不知被猎猎武道中的其他势力有多羡慕。
谢家有三子,君臣十二列。
与猎武道有所接触的江湖门派,没有一个不知道。
此三谢不仅同出一家,平时也都形影不离,猎武道所出任务,也都是由他们共同完成。
这一次剿灭休离宗,猎武道除了派出蒙多,同时也出动了谢家三子,而这谢家三子的任务就是在此截杀路过的吕义仁等人。
三人来到茶摊后,分别要了一碗茶,却也不喝,只是默默看着。
正在一旁收拾桌子的茶摊老板目光怪异地打量着三人,摆了茶摊三十年,他是首次知道茶不是用来喝,而是用来看的。
忽然,谢澜拿起自己的铜锏轻声说道:“他们来了!”
再看官道上,已经有六人走了过来。
谢家三兄弟见到这六人,同时起身走了过去。
此时从无拘城方向走来的六人,正是准备返回休离宗孟离等人。
“掌门,对方这是来者不善啊!”
见到从茶摊上走来的谢家三兄弟,骆长安向吕义仁提醒一句,而后便向腰间的长刀摸了过去。
他行走江湖这么多年,有些事情,看一眼就能发现问题。
吕义仁抬起右手,示意众人停下,而后对迎面而来的三人说道:“三位请留步。”
寻声问路表来意,这是江湖上的规矩。
人家让你留步,不是要喊你喝茶吃酒,而是要看你有没有恶意,若是不闻不顾,那就是有问题了。
吕义仁声音洪亮,态度也还算恭敬,可对方就像没有听见一样,不闻不顾,仍然向他们走来。
果然有用问题!
吕义仁刚要提醒众人小心,迎面而来的三人却忽然加速,以极快的速度冲了过来。
“退下!”
吕义仁大喝一声,迎风一掌便向三人拍去,金色的掌印飞出,顿时将三人逼退。
“好一个休离宗的掌门,吕义仁,你果然不简单!”
谢澜看着吕义仁,脸上露出一丝冷意,他刚才本想一鼓作气,将休离宗六人击溃,没想到吕义仁表现出来的实力,竟然还要在他意料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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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猎武道十二君臣之一,谢澜对自己的实力极有信心,即便遇到境界相同的对手,也有信心将对方击溃。
但从吕义仁阻拦他们那一掌来看,此人并非普通纳气巅峰。
遇到硬茬子了!
此时,谢家三兄弟中的谢义突然将长枪一挺,走出人群道:“大哥,这个人交给我来收拾。”
第四百三十二章 吕义仁突破
谢家三子中,枪臣谢义最是好战,但凡遇到棘手的敌人,都会主动请战。
若是其他时候,谢澜也许会同意,但今天却不行。
“吕义仁是我的,你和老三去对付另外两个人。”谢澜挥了挥手。
谢义撇了撇嘴,虽然不满,却也不敢反驳。
吕义仁看着谢澜,神色阴沉道:“你们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拦着我们的去路?”
谢澜不是一个喜欢废话的人,冷声道:“死人不需要知道太多。”
“死人?”吕义仁好笑道:“你是在说我吗?”
随后,他看向虚若谷和骆长安,说道:“你们不用出手,这三个人交给我就可以。”
吕义仁说话的语气又飘又轻,可落在其他人耳中,却不知是何等的霸道。
同是纳气巅峰,他却要以一敌三。
“狂妄!”
谢澜冷哼一声,而后提锏冲向吕义仁,与此同时,谢义和谢未也向吕义仁发起进攻。
既然吕义仁要以一敌三,那他们便趁机将其除掉,一劳永逸。
可就在这时,一股无比猛烈的气息,突然从吕义仁身上爆发出来。
感受到这股气息,孟离脸色骤变,这气息他曾在燕行观身上感受过,而那一次,正是燕行观突破塑命境的时候。
“掌门要突破了?”
孟离看着吕义仁的背影,喃喃自语。
从纳气巅峰突破到塑命境,对所有武者而言,都是一次极为艰难的挑战,江湖中更是流传着夺命槛的说法,这便是因为九成九的武者在突破时都将性命留在了这里。
之所以会这样,就是因为升境之劫。
塑命境,非同寻常,遭天嫉!
众所周知,塑命境共有三重,每一重都要渡劫一次,而第一重便是人劫。
当初燕行观在孟家村后山斩杀雁北双雄,毕其功于一役,过的就是人劫。
现在吕义仁独斗谢家三子,正是异曲同工。
虚若谷看着仿佛变了一个人的吕义仁,眼神中闪过一抹忧虑。
吕义仁的这个情况,休离宗里只有他一个人知道,作为同为纳气巅峰的武者,他很清楚这有多么危险。
“他在突破塑命境,快阻止他!”
谢澜眉头一皱,同样察觉到吕义仁的打算,对于吕义仁将他们当做人劫目标这件事,他的心里只有不屑。
毕竟,九成九的武者最终都死在了这升境之劫上。
他吕义仁虽然不一定能成为那百分之一,但面对正在突破的吕义仁,谢家三兄弟仍是不敢掉以轻心,纷纷激发本武之灵,以自己最强的力量向吕义仁发起进攻。
锏、枪、刀。
三道虚幻的光影在空中浮现。
吕义仁目光一闪,忽然一拳轰出,向天空中的三道虚影轰去。
一道巨大的拳影凌空落下,砸在谢家三兄弟的本武之灵上。
万灵榜第三十五位,破灵臂!
轰隆一声巨响,谢家三兄弟的本武之灵瞬间破碎。
噗……
谢家三兄弟重伤败退,而被重点关注的谢澜,更是吐出一口鲜血。
“不可能,你的力量怎会如此之强?”谢澜不敢相信。
吕义
仁道:“不是我强,而是你们太弱。”
他这话还是有些谦虚的,谢家三兄弟的实力是一个方面,更重的还是他的本武之灵。
要知道,吕义仁的本武之灵是破灵臂。
虽只是一条手臂,却具备破灵奇效,排名在他之后的本武之灵都会被他克制。
在一旁观战的孟离,借着燕行观与雁北双雄一战的经验倒也看出了一些东西。
如果将纳气巅峰分作三六九等,燕行观无疑是最顶尖的一个,相比之下吕义仁虽有不足,却也只是稍逊半筹。
而这谢家三兄弟,勉强也就只能排个中等偏上而已。与当初的雁北双雄还要差上不少。
谢家三兄弟似乎也察觉到问题所在,收起本武之灵,再次尝试进攻。
他们三兄弟常年形影不离,刀枪锏自有一套迎敌的技巧,又是以三敌一,自然不会惧怕。
然而……
吕义仁再次挥出一拳,拳风炸裂,再次将三人击溃。
没有浮夸的技法,也没有精妙的招式,吕义仁所施展的只不过是最简单最纯粹的拳脚。
可即便如此,他也如一夫当关的猛将,使得三人无法前进一步。
“我再给你们一次机会,说出你们的身份,否则死。”
吕义仁看着谢家三兄弟,目光愈发锐利。
“情报有误,这个吕义仁不是我们能够对付的,撤。”
谢澜当机立断,拉着自己两位兄弟便要逃命而去。
只是还不等他们有所行动,吕义仁身形一闪,便将他们去路拦住。
看着吕义仁近在咫尺的冷漠面庞,谢澜心骇不已。
“你要干什么!得罪了我们猎武道,你也别想有好下场。”
“猎武道!”吕义仁闻言一怔,却不想谢澜突然偷袭,一锏向他抽了过来。
“无耻!”
吕义仁冷喝一声,一掌拂开铜锏,起脚将谢澜踢飞。
与此同时,谢义和谢未也向吕义仁发出偷袭,却被吕义仁动用破灵臂轰开。
吕义仁再次来到谢澜面前,冷漠道:“猎武道为什么要向我们出手?新武派和你们又是什么关系?”
离开无拘城前,吕义仁曾得到消息,说是新武派要对他们出手。
现在猎武道的人出现在这里,如果两者之间没有关系,吕义仁是万万不会信的。
谢澜闭口不言,猎武道中纪律森严,泄露情报几乎是死路一条。之前剑臣被铁卦仙追杀,便是因为不小心泄露了一个情报。
刚才,他情急之下说出“猎武道”三字,便已是犯了大错了。
“不说是吧!那你可不要怪我对你不客气!”
吕义仁冷哼一声,一脚踩在谢澜的小腿上,只听咔嚓一声,小腿瞬间折断。
“啊……”
谢澜抱着腿,痛苦大叫。
“说不说?”吕义仁抬脚落脚,在谢澜另一条腿上微微用力。
谢澜惊恐道:“脚下留情,我说就是!”
谢义和谢未连忙制止。“大哥不能说啊!”
谢澜大喝道:“反正都是死路一条,说与不说又有什么区别!”
吕义仁不为所动,冷冷看着三人。
谢澜苦涩道:“新武派两
年前就已经被我们猎武道控制,此次剿灭休离宗的行动,就是我们道主亲自下的指令。”
吕义仁道:“我们与猎武道从无瓜葛,你们那个道主为什么要与我们过不去?”
江湖之大,宗门成千上万,他们休离宗不过是沧海一粟,何足道哉?
谢澜迟疑了,说了前面那些话,也许很能活,可要再说下去,他就必死无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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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劝你最好不要挑战我的耐心。”
吕义仁目中寒光一闪,咔嚓一声,又将谢澜另一条腿踩断。
“再有迟疑,可就不只是断腿那么简单了。说!”
谢澜强忍痛楚道:“因为逆命宗!”
谢澜只说了五个字,换了别人也许听不懂,可吕义仁又怎会不明白。
这件事情终究是败露了!
吕义仁暗叹一声,不禁为以后感到担忧。
他本非休离宗人,却被上一任的宗主委以重任,归根结底,就是逆命宗。
在来休离宗之前,吕义仁一直跟随在伏背老人身边,他接任休离宗宗主之位,也是由此人授意,为的就是帮逆命宗留下一颗种子。
“掌门,发生什么事了?”
虚若谷察觉到了异常,来到吕义仁身旁。
吕义仁蹙眉道:“有一件事,我一直没有告诉你们,其实咱们休离宗的前身是逆命宗。”
“逆命宗!”虚若谷眉头一皱道:“哪个逆命宗?”
吕义仁苦笑道:“除了那个逆命宗,这天下又哪还有第二个逆命宗?有一件事我一直没有告诉你们,其实我是六大魔头之首伏背老人门下记名弟子,你们的师父则是逆命宗中幸存下来的弟子。”
“竟然还有这样的事情!”
虚若谷惊呼一声,不只是他,就连其他人也大吃一惊。
逆命宗,那可是江湖中的禁忌,他们休离宗怎么会与这个门派有所牵连?
我们的身份这么屌吗?
孟离觉得,如果赵简之在这里,一定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逆命宗既然是休离宗的前身。作为休离宗的弟子,他们自然也就等同于逆命宗的弟子。
这逼格,立马就提了上来。
吕义仁道:“逆命宗是江湖禁忌,为了不给休离宗带来麻烦,两者之间的关系是绝对不能泄露出去的。”
虚若谷想通了一个一直以来困扰着他的问题,说道:“为了保守这个秘密,当年师父才会将掌门的位子传给你?”
当年若没有吕义仁,休离宗的掌门归属,应该会落在他的身上。
“当年的事情非常复杂,我也是临危受命,才会来到休离宗,幸蒙诸位不弃。”
吕义仁伸手抱拳,神态诚恳。
来到休离宗之后的日子,让他感到荣幸。
“掌门,现在怎么办?”
虚若谷看向谢家三兄弟,面露杀机。
吕义仁叹道:“他们只是听命行事,就算杀了他们也没用,就让他们走吧!”
逆命宗事关重大,猎武道绝对不会允许休离宗的存在,即便杀了谢家三兄弟,仍会继续派人追杀。
谢澜不敢置信道:“你真的愿意放我们离去?”
吕义仁道:“在我没有改变主意之前赶快滚!”
第四百三十三章 伏背老人
“大哥我们快走!”
谢家二兄弟扶起谢澜,就要落荒而逃。
“且慢!”
谢澜拉住二人,扭头对吕义仁道:“不管你杀不杀我,休离宗都已经保不住了,现在那里应该已经是一片废墟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吕义仁两眼一瞪,面色狰狞。
“猎武道不只派出了我们三兄弟,还有另外一支队伍。这个消息,就算是你饶我们一命的报酬吧!”
谢澜苦笑一声,说完便让两个兄弟带他离开。
就在此时,一记寒光突然从茶摊后面飞来,洞穿了谢家三兄弟的咽喉。
“杀,杀人了!”
一直躲在茶摊后面,偷偷观察着这一场大战的茶摊老板,在见到这一幕后突然遍体生寒。
他扭动着已经僵硬的脖子,向身后看去,只见在茶摊之外,一名手持短剑的中年男子,正将短剑归入腰间的剑鞘。
男子衣着华丽,着一身银丝长袍,而他脸上则纹着一只鼎,将他的气度衬托得更加威武。
“胆敢泄露我猎武道的信息,真是罪该万死!”
男子冷哼一声,从茶摊后面走了出来,这时众人才发现,在男子身后竟还跟着一名身形枯瘦的年轻人。
孟离看到那年轻人,神情一变道:“孟钱,竟然是你!”
孟钱冷冷一笑,道:“孟离你的命可真大,药王秘境那一次竟然没有摔死你,不过这次有我师父在,你就算运气再好,也休想活命。”
吕义仁看着面上印有青色小鼎的男子,沉声道:“银鼎法王?”
身披银袍,面有青鼎,猎武道四王之中,银鼎法王几乎是最好认的一个。
但他认出此人,凭借的却不是这些。
银鼎法王双手抱在胸前,微眯双眼道:“吕义仁,我们好久不见。”
吕义仁冷笑道:“我记得上一次,你是落荒而逃。”
吕义仁跟随在伏背老人身边时,曾遇到过银鼎法王一次,双方发生了一些矛盾,最后是银鼎法王重伤而退。
银鼎法王冷哼一声,不屑道:“上一次有伏背那老魔在,我自然要退避三分,否则你还能活到现在?”
吕义仁道:“如果我告诉你燕老此刻正关注着这里,你还会不会像现在这么嚣张?”
“什么?”银鼎法王竟真的被吓到了,向左右看了看,见无异常,方才松了一口气。
吕义仁哈哈大笑道:“银鼎法王,想不到你的胆子还是这么小。”
“你也不用废话,今天只要那老家伙不来,便没人救得了你。”
被吕义仁嘲讽,银鼎法王并不觉得羞耻,但凡换一个人来,遇到那老魔头,都会和他一个反应。
吕义仁凝视银鼎法王,神色渐渐沉了下去。
当银鼎法王出现那一刻他便知道,他的人劫竟是应在此人身上。
须知,银鼎法王可是实打实的塑命境……
这升境之劫,果然是九死一生!
心中叹息一声,吕义仁将真元全部调动,一阵犹如江流奔涌的波涛声从他体内传了出来。
银鼎法王冷笑道:“就凭你现在的实力还想与我一战?吕义仁你可知道,你的休离宗已经完了!”
吕义仁眉头一皱。
银鼎法王道:“方才我已收到消息,进攻休离宗的人已经完成任务,现在你们休离宗已经是一片废墟。”
“你说什么?”从银鼎法王口中得到证实,吕义仁顿时呆如木鸡。
银鼎法王得意道:“我说,你们休离宗的那些人都已经死了。”
“可恶,我跟你拼了。”
听到休离宗出了事,虚若谷勃然大怒,也顾不得对方是塑命境,一记大须弥掌便向银鼎法王拍了过去。
然而,银鼎法王只是随手一挥,便将虚若谷击飞出去。
“哼,不自量力!”
银鼎法王懒得向虚若谷多看一眼,冷哼一声之后,对吕义仁道:“今天,你们谁也别想活着离开这里。”
孟钱凝视孟离,目不转睛道:“师父,这个孟离一定要交给我,我要亲手宰了他。”
银鼎法王摆摆手,不以为意道:“你的事不急,先让我解决了吕义仁再说。”
“师父法力无边,解决一个吕义仁还不是手到擒来?”
孟钱笑呵呵地送上一记马屁,然后退向一旁。
“吕义仁,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忌日。”
银鼎法王大喝一声,隔空一掌便向吕义仁拍下。
面对这并不算迅猛的一掌,吕义仁瞬间感受到无穷压力,仿佛被这天地挤压一般。
“啊!”
吕义仁大吼一声,动用全部力量,向上抬起双手。
独臂虚影再度浮现。
破灵臂的力量开始发酵。
可在塑命境的天地之力面前,这条拥有神奇能力的手臂却没能支撑多长时间。
轰!咔咔……
巨响之后,一阵破裂的声音传来。
紧接着,刚刚凝聚成型的破灵臂便被碾成粉末。
噗!
吕义仁遭受重创,立刻吐血而退。
一招!
面对塑命境的银鼎法王,刚刚还能力压谢家三兄弟的吕义仁,竟然一招败退。
“掌门!”
孟离等人见此,忧心之余,立刻围了上来。
骆长安面色凝重道:“掌门,你还好吧!”
吕义仁看着关心自己的众人,深深自责道:“是我没用,保不住休离宗。”
虚若谷红着眼道:“掌门,这不是你的责任,是他们猎物道欺人太甚。”
吕义仁举手打断,说道:“猎物道之所以会针对休离宗,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我的存在,如今休离宗已经毁灭,我不能眼看着你们也死在我面前。”
虚若谷苦涩道:“掌门你不要说了,大家有难同当,今天就算死也要死在一起。”
方才他受了银鼎法王一掌,便已了解到他们与银鼎法王之间的差距,自认为已经在劫难逃。”
“不会的。”
吕义仁似乎另有准备,将随身携带的掌门印玺取了出来,交给虚若谷。
“虚师兄,以后休离宗就交给你了。”
“掌门这是何意?”
吕义仁苦笑道:“现在咱们休离宗已经名存实亡,我将这残破之宗交给你,你不会怪我吧?”
“掌门愿意将休离宗交给我,这是看得起我,可是……”
虚若谷欲语无言。
命都快要没了,还要这掌门之位有何用?
也许这只是掌门的一个执念吧!
虚若谷摇头叹息,就在这时,让他惊骇的一幕发生了。
只见吕义仁并指成刀,猛地向自己胸膛插去。
注满真元的手掌锐利无比,洞开了胸膛,刺入心脏。
吕义仁此举之后,便用所剩不多的真元,保住自己最后一口气。
“掌门,你这是干什么?”
见到这一幕,众人无不呆愣当场。
吕义仁咯血道:“咳……咳……只有我死了,你们才能活下去。”紧接着他耗尽最后一口气,大吼道:“不孝弟子吕义仁,以心血为引,为师尊开路!”
手掌用力撕扯,一大泼热血喷洒而出。
在吕义仁性命为代价下,一股神奇的力量出现,将这些热血汇聚成一道光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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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在万里之外的深山中,一位驼背老者扶杖而行。
餐风露宿,饮风咽沙,老者两眼无神,身上的麻衣已成褴褛。
早已不知在这深山中停留了多久的他,早已忘却了目标,只有漫无目的地向前攀行。
不知攀行了多久,老者身躯一震,无神的两眼以极快的速度焕发光彩。
他就像是一头从沉睡中苏醒的猛兽,体内的气势节节攀升,永无止境。
此时,一道光门浮现,光门的尽头是一片血色。
“不孝弟子吕义仁,以心血为引,为师尊开路……”
光门之后,有回声不断传来,直入灵魂深处。
“这一日,终于还是来了。”
老者叹息一声,随手扔掉了自进山后便一直陪在身边的拐杖,一步踏入光门中。
引界门,万灵榜位列第四位,一步可穿两界。
“你在干什么!”
银鼎法王见到血色光门,似乎是发现了十分恐怖的东西,大惊失色。
他立刻冲到光门前,想要将光门击散。
然而,吕义仁以性命引导出的光门又岂是那么容易阻止的?
就在他手掌挥出之际,一位驼背老者突然从光门内走出。伸手一抬,便将他的手腕握住。
“伏,伏背老人!”
银鼎法王见到驼背老者,顿时惊骇莫名,隐藏在许久之前的恐惧回忆,顿时在他心里蔓延开来。
逆命老祖亲传大弟子,闻风丧胆的六大魔头之首,独步江湖近四十年的霸主级存在!
有关这个魔头的江湖传说数不胜数。
但有一件事却是江湖公认,此魔头实力之强,江湖中无人能敌。
银鼎法王很久之前就已经和伏背老人交过手,对于这个大魔头的实力知之甚祥。
他很清楚,对方若是认真起来,自己将必死无疑。
在见到伏背老人的一瞬间,银鼎法王就做出逃跑的打算。
但是他的手却已被对方抓住,任凭他如何发力,都无济于事。
驼背老者抬头看了银鼎法王一眼,冷漠道:“我道是谁?原来是你这小圆鼎。”
猎武道四王之一的银鼎法王,在他的眼中不过就是一个小屁孩儿。
老者的目光让银鼎法王如坐针毡,惊恐道:“你,你放开我。”
“怎么?杀了我的人还想一走了之?”伏背老人冷哼一声,单手发力,只听咔吧一声,银鼎法王的手腕便应声折断。
“嗯!”
银鼎法王闷哼一声,但却不敢叫痛,只能大声道:“吕义仁不是我杀,是他自己杀死自己。”
“那休离宗这笔账又该怎么算?”老人再次发力,这一次竟直接将银鼎法王的手臂扯了下来。
第四百三十四章 魔威
在一旁极力消化这一场变故的孟离等人,被这一幕惊呆了双眼。
一个塑命境,竟被如此玩弄于股掌之间,这驼背老者的实力当真是骇人听闻。
银鼎法王可顾不得他人震惊,效仿断尾求生的壁虎,在臂膀扯断后,强忍痛楚,快速向后飘飞出去。
“大胆!我让你走了吗?”
伏背老人冷哼一声,伸手向下一按,一道无形大手骤然出现。在地面压出一个直径十数丈的巨大坑洞。
银鼎法王被压在坑洞中央,竟然动弹不得。
“前辈饶命,下令消灭休离宗的是我们道主,晚辈也只是听命行事啊!”
“前辈,万万不可放过他,此人不仅害死吕掌门,休离宗的弟子也被他屠戮殆尽!”
虚若谷大吼一声,嘶吼声中透着无尽恨意。
就在刚刚,他亲眼看着吕义仁咽下最后一口气。
“猎武道,当真是好手段。”
闻听此言,老魔头须发皆张,面色狰狞。
“没有!没有!”银鼎法王吓得连声说道:“休离宗的弟子并没有死光,至少还有上百人活了下来。”
虚若谷追问道:“他们现在在哪里?”
“这我不知道。”银鼎法王道:“前辈,我真的是冤枉啊!”
“你冤枉个屁!”伏背老人冷哼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猎武道是怎么回事,你这家伙就算不是罪魁祸首,也是为虎作伥,留不得。”
伏背老人作为六大魔头之首,又怎么会是好相处的?从来不知道什么叫心慈手软。
手掌向内积压。
那被无形大手挤压的坑洞,再次向内坍塌。
“啊!”
银鼎法王发出一声惨叫,大吼道:“老魔头这是你逼我的!”
轰!!
坑洞里传了一声巨响,紧接着一尊银色圆鼎从坑洞中浮了上来。
银鼎无盖,爆发出一阵猛烈的吸力,欲要将银鼎法王吸进去。
“想跑?”
老人冷哼一声,一拳向虚空中的银鼎锤去。
嗡……
由银鼎法王本武之灵形成的银鼎猛地一震,圆滚滚的鼎身上瞬间裂开一道缝隙。
与银鼎性命相修的银鼎法王遭受重创,瞬间喷出一口鲜血。
这口鲜血刚被喷出,便被吸进银鼎。
滚烫的油锅中倒入一滴水会是什么样子?
此时的银鼎就像是油锅倒水,鼎身就像是被烈焰着烤,瞬间变得通红,之前被伏背老人拍裂的地方,也渐渐愈合起来。
纳元鼎,万灵榜排名第二十七位。
此鼎自成空间,攻防一体,神妙无穷。
银鼎法王也正是靠着这纳元鼎,才坐上猎武道四王的位子。
得到银鼎法王血液的纳元鼎,威能被彻底激发,这也使得它摆脱了伏背老人的压制,成功将银鼎法王吸入鼎中。
“放肆!”
伏被老人怒喝一声,飞身一闪,便来至银鼎之上。
银鼎庞大的吸力,在老人面前犹若无物。
只见他张开五指,便向黑漆漆的鼎口抓去。
银鼎吓得一颤,喷出一道红色霞光,暂且将老人逼退。
而后,便毫不犹豫地遁空而去。
“哼,算你跑得快!”
伏背老人冷哼一声,看了眼下面的孟离等人,放弃了继续追击的想法。
不过,银鼎法王虽然成功逃脱,却也并不轻松,经此一役,没有个三五年的修养,难以痊愈。
“师父你就这么走了?”孟钱望着天空中转眼
消失不见的银鼎,心情说不出的复杂。
他知道自己这个师父刻薄寡恩,但却没想到竟会如此无情。
大难临头各自飞,临走的时候竟然连看他一眼都不看。
“不行,我绝不能留在这里!”
趁着众人还未注意到他,孟钱准备偷偷溜走,刚要行动,却发现自己被一股莫名的力量束缚,无法行动。
下一刻,直接有密音入耳。
“再敢动一步,死!”
孟钱看着不远处的驼背老者,心生骇然,不敢再有逃跑的想法。
没有将太多时间放在孟钱这个小虾米上,伏背老人落地后,向吕义仁倒下的地方走了过去。
虚若谷见老人走来,哀求道:“前辈,求你救救我们掌门吧!”
老人看了眼已经毙命多时的吕义仁,叹道:“一个死人你让我如何来救?”
“前辈手眼通天,难道也没有办法?”虚若谷感到绝望,险些一屁股坐在地上。
老人苦笑道:“你当我是那假仁假义的臭郎中?况且,即便是那臭郎中,也未必能将他救活。”
绝命神医贾仁,本武之灵追魂鼎,据说能追死人之魂。
同为六大魔头,伏背老人与绝命神医私交甚密。
追魂鼎能不能让死人开口,他不知道,但他的确见过对方用绝命丹将仅剩一口气的伤患从阎王手里拉回来。
绝命神医的本领非同小可,却也救不活必死之人。
须知,为了给引界门指引方位,吕义仁可是直接洒出了心头热血,心脏洞穿,神仙也无力回天。
孟离看着后背有些驼的老人,问道:“前辈,你真的是六大魔头之中的伏背老人?”
老人看着孟离,笑道:“我认得你,你叫孟离。”
“前辈怎会知道?”孟离闻言一惊。
伏背老人道:“你的事情燕行观都已跟我说了,其实你进入休离宗也是他的安排。”
“你是说郭聪?”
经老人提醒,孟离忽然想起一件自己几乎快要忘记的事情。
当初离开界水城,他之所以选择休离宗,是因为郭聪在留给他的信中曾提到自己是休离宗的弟子。
可当他来到休离宗之后,却发现根本不是这么一回事。
伏背老人点点头道:“没错,郭聪以及西州城的郭家,都是我们控制的力量。”
孟离挠了挠头道:“可我还是不明白。”
“你是想问燕行观为什么要这样做?”
孟离点了点头。
这江湖之大,他若要闯荡一番,并不一定非要来这休离宗,很多地方都可以去。
“这当然是为了保护你。”伏背老人双手向后一背,说道:“你既然是他的徒弟,自然会被打上逆命一脉的标签,休离宗是我暗中扶植的门派,留在这里也好方便照顾。”
“就像现在一样?”
老人神情忽然一暗,看着吕义仁道:“逆命一脉如今正处于最艰难的时期,当初我将休离宗交给吕义仁时,就已预料到这样的局面,只是没有想到,他选择的方式竟然会如此刚烈。”
为引界门引导坐标的方式有很多,有些代价甚至微乎其微,但效果最佳引导速度最快的却是这心头热血。
以一人性命为代价,若非如此,他也不可能来得那么及时。
老人看到虚若谷手里的印玺,伸手说道:“把你手里的东西给我看看。”
虚若谷抬起双手,将代表休离宗掌门之位的印玺恭敬递上。
老人接过印玺,拿在手里把玩了一会儿,又交还给虚若谷。
“既然吕义仁将休离宗交给你,以后你就是休离宗的宗主。不过,这两年你们最好还是先藏一下,免得猎武道再找麻烦。”
虚若谷当机立断道:“晚辈愿将休离宗宗主之位让给前辈。”
“我可没兴趣。”老人摆了摆手,再次看向孟离。“不过,我倒是可以帮你培养一个接班人。孟小子,这两年你就跟在我身边吧!”
“啊?”
孟离表情一愣,这是什么意思,自己要抱上大粗腿了?
“怎么?你还不愿意?”伏背老人冷哼道:“别忘了,从关系上来看,你可是我的徒孙,就算让你伺候我一段时间,也是天经地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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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辈不是这个意思!”孟离苦笑一声,不过他也明白,这对他而言是一个机会。
伏背老人毕竟是天下少有的武道强者,能够跟在他身边耳濡目染,对于之后的修炼会有极大的帮助。
当然,这也会让他彻底打上六大魔头的标签……
伏背老人继续问道:“燕行观的三式刀法,应该交给你了吧?”
“交过了。”孟离恭敬回答。
老人再问:“练得如何?”
孟离不敢隐瞒,回道:“三式合了两式,还差一式。”
老人点了点头,欣慰道:“还可以,不像有些人自作聪明,满脑子总是想着一些不着调的事情,什么化繁为简,力量被分解了的刀法,又何谈威力可言?”
孟离猜到了对方口中的有些人是谁,苦笑道:“前辈,我觉得燕师这三式还是很精妙的。”
“精妙个屁!跟我的追魂一刀相比,那就是一坨狗屎。”伏背老人眼珠一瞪,紧接又皱眉道:“你这三式刀法,少说也学了三四年,怎么到现在还没有练成?”
他所谓的练成,就是将这三式刀法融合,还原成最初的追魂一刀。
“弟子愚钝,只是这最后一刀始终差了一些,不得门入。”
孟离低着头,不再称自己为“晚辈”,而是改为“弟子”。
伏背老人不假思索道:“那便是你的方法错了,想要将这三式刀法成功融合,不只要在技巧上下苦功,更重要的还有情绪。我的追魂一刀重意而不重技,你若想顺利施展,必须要有那种一往无前必取尔等性命的决心和霸气。”
“弟子有些不懂。”
伏背老人忽然指向孟钱,大声问道:“这个人的师父,不仅害死了吕义仁,更害得休离宗灰飞烟灭,你恨不恨他!”
“我恨!”
孟离面色狰狞,他与孟钱本就有仇,如今新仇旧恨,心中的恨意难以想象。
老人道:“既然恨他,那便一刀斩下去。”
恨意在心中酝酿,孟离双目充血,他看着孟钱,想的不只是休离宗的惨案,还有孟家村的恩怨。
“孟钱,咱们新仇旧恨,今天就一刀两断!”
孟离双手握刀,三式刀法的每一个细节都在他脑海浮现。
感受到孟离的杀意,孟钱惊恐莫名,大叫道:“孟离,有本事你就放开我,咱们两个真刀实剑地打上一场,你这样就是胜之不武。”
他拼命挣扎,但在老人的压制下,一切都是徒劳。
“给我死!”
孟离突然一声大吼,手里的铁刀猛地落下。
真气炸裂,三式刀法在他心中恨意引导下相互成就,彼此融合成新的一刀。
噗!
刀光闪现,追魂夺命。
此为……追魂一刀!
第四百三十五章 五年约
成功施展出追魂一刀的孟离半跪在地,大口喘息。
所幸,这一刀的威力足够,孟钱只来得及发出一声不甘的惨叫,便被一刀毙命。
“以你现在的实力,想要施展出这一刀的确有些勉强。”伏背老人在孟离背后轻轻一点,送出一道精纯的真元,助其缓解消耗。
孟离长出一口气,站起身道:“多谢前辈指点。”
伏背老人摆了摆手,面向众人道:“好了,这里的事情已经解决,现在我带你们去休离宗。”
老人说罢,便将吕义仁的尸体抱了起来,伸手一挥,血色的光门再次浮现。
众人跟随伏背老人踏入光门,转眼之间便来到休离宗。
此时的休离宗已经是一片火海,大火连天,将山上的建筑全部烧毁。
机武殿、讲武堂、万物堂以及掌门大殿,像这样的标志性建筑,如今都已看不出原来的样貌。
休离宗山门前,众人看着万阳的尸体沉默不语,与万阳感情最深的廖谨言,此时已经哭成泪人。
望着这让人悲痛的一幕,孟离紧握双拳。
“猎武道,不报此仇,我誓不为人!”
进入休离宗的这段日子,尤其是来到刑法堂的时光,是孟离众多时光中,极为美好的一段回忆。
作为自己的师父,万阳就像严厉的父亲,一直在默默呵护,并在武道修炼上给以他难以想象的帮助,但在今日之后,这一切都将不复存在。
刚刚用引界门将众人带来此处的伏背老人轻叹道:“这就是江湖啊!”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即便你无害人之心,也未必能全身而退。所谓恩怨情仇,便都是由此而来。
老人向火海连天的宗门望了一眼,道:“山上没有其他人的尸体,他们应该是用了什么方法将弟子送下山去了。”
孟离道:“后山有一处密道,可以通往山下。”
“那我们去山下看看吧!”
而后再次启动引进门,将众人带到山下。
相比于山上,山下要更加惨烈,由离山村向东延伸,一路上休离宗弟子的尸体随处可见。
花了一个时辰的时间,众人将尸首清点出来。
“一共牺牲了二百七十三名弟子!”
常应民站在犹如小山般的尸堆面前,面色沉重。
休离宗弟子不过三百五十余名,如今死了二百七十三人,剩下的竟然连百人都不到。
值得庆幸的是,这些尸首中并未发现长老和真传弟子的存在。
要知道,长老和真传弟子才是宗门的核心命脉,只要他们没事,休离宗的香火便会一直流传下去。
接下来的时间,众人开始清理尸体。
二百多具尸体,被他们一个接一个地运到宗门后山,而这个过程,足足耗费了两天时间。
两天之后,山上的大火已经停息,休离宗弟子的尸体也都葬在宗门后山。
与二百七十三人一同下葬的还有吕义仁和万阳。
为众亡魂立碑之后,虚若谷带着众人来到已成为废墟的掌门大殿前。
“现在,休离宗已经名存实亡,我们必须要为接下来的事情考虑。”
骆长安道:“师兄有什么想法?”
虚若谷道:“我觉得我们应该潜藏几年,暂避锋芒。”
骆长安眉头一皱,想了想道:“师兄,恕我直言,这并不是一个好办法。如今宗门被毁,众弟子们不知去向,面对这样的情况,我们更应该站稳脚跟。否则休离宗就真的完了。”
试想一下,如果那些流落在外的弟子回来之后,发现山上空无一人,那他们是否还会对宗门抱有希望?
离山上的宗门,就是他们的信念,虽然宗门毁了,但这个信念却不能塌。
塌了,休离宗就真的没了!
鱼与熊掌,不可兼得。
听到骆长安的疑虑,虚若谷沉默不语。
的确,这也是他现在最担忧的问题。
“你们觉得应该怎么办?”虚若谷看向孟离三人,决定集思广益。
孟离三人面面相觑,一个字都说不出口,这种事情,他们怎好多说。
就在气氛僵持不下的时候,伏背老人从外面走了过来。
老人此时手里托着一块巨石,临近众人后先是将巨石放下,而后说道:“刚才过来的时候就听你们在这里争吵,我猜你们是在为休离宗的去留而烦忧。”
“前辈英明!”虚若谷苦笑一声,将他们苦恼的问题说了出来。
伏背老人闻言大笑。“我当是什么事情,原来竟是这点小事!”
虚若谷眼前一亮道:“前辈若有良策,还请不吝赐教。”
伏背老人走到被自己带来的巨石前,对众人摆手道:你们来看看这块石头就明白了。”
众人之前见他搬来巨石,便已感到好奇,此时听闻,立刻走了上去。
巨石约有磨盘大,下面粘着湿润的泥沙,上面则刻着八个字,每一个都透着无尽锋芒。
“五年之后,卷土重来!”
孟离情不自禁,将这八个字念了出来。
“这好像是大师兄留下来的字!”
看到巨石上的字,廖谨言惊呼一声,有一段时间,他与万子安朝夕相处,对万子安的字十分了解。
虚若谷也看出了这一点,点着头道:“的确是子安的字,而且是他用刀剑所刻。”
孟离惊讶道:“难道这是大师兄特意留给我们的?”
“没错,
一定是这样!”
常应民激动道:“大师兄带领大家逃出生天后,一定料到我们会回来。五年之后卷土重来,五年之后他一定会带着大家回到这里。”
他越说越激动,最后竟有些凝噎。
“也就是说,我们只需要再等五年就可以了?”骆长安身躯一震,看向虚若谷道:“师兄,我同意你之前的建议,咱们就用这五年蛰伏,换休离宗一个未来。”
虚若谷看着如今仅剩的数人,无比郑重道:“有你们支持,我就算拼了这条老命,也要让休离宗重振荣光。”
这一刻,孟离体内像是点了一团火,热血沸腾。
此时此刻,他也想和虚若谷等人一起,为重建休离宗付出自己的力量。
但他却做不到……
“既然你们已经有了决定,我也该离去了。”伏背老人见到这一幕,欣慰之余,心里也生出一丝去意。他看向孟离道:“你准备好了吗?”
“这么快?”孟离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这个地方,他有太多回忆难以割舍。
老人道:“我的情况有些特殊,不能在一个地方停留太久。”
虚若谷道:“孟离你就放心跟前辈去吧!重建休离宗的事情交给我们就可以了。”
骆长安哈哈一笑道:“没错,学得一身本领再回来,咱们休离宗,以后可少不了你的力量。”
修行之路上,没有什么比长辈的关怀更能激励人心。
被寄予厚望孟离心中无比感动,他站在废墟大门前,迎着轻微的山风,向对面四人一揖到地。
“孟离,必不负所托!”
离山以南百里之外,有一座同离山村一样的小村庄,此村名为曲水村,村子里有一大半人依靠捕鱼为生。
江水碧波寒!
即便春天来临,天气好转,但河里的水依然刺骨。
这一日,天刚亮起,曲水村便迎来两位“客人”。
这两人正是顺着江水一路漂流而来的万子安与赵简之。
两日之前,休离宗大难。
他们二人为了掩护石尧等人脱身,竭尽全力,与敌人展开厮杀。凭借万子安的命运罗盘,两人硬是杀出一条血路,遁河而逃。
淮川河水湍急,即便他们所处的只是淮川众多支流中的一条,依旧是风高浪急,人力难定。
再加上万子安跳入河水不久便重伤昏迷,更是险象环生。
波涛汹涌的河水中,赵简之以一根圆木借力,一边照顾着万子安,一边顺流而下,足足漂了两日,终于在他快要坚持不住时,发现了沿河而建的曲水村。
发现曲水村时,赵简之已经筋疲力尽,幸得曲水村正准备出水捕鱼的渔民救助,这才成功上岸。
而赵简之上岸后的第一句话便是:“救救我大师兄!”
说完便体力不支,晕厥过去。
赵简之醒来时,已经是一日之后。
苏醒之后,他发现自己正躺在一间简陋的木屋里。床边,一个衣着朴素却长得极为水灵的小丫头,正端着一碗糖水,一勺接一勺地往他嘴里送。
赵简之突然苏醒,吓了小丫头一跳,所幸碗里的糖水已经不多,这才没有洒掉。
“你,你醒了!”
短暂惊慌,随后却是惊喜。
“我这是在哪里?”这是赵简之醒来后的第一句话。
小丫头道:“这里是我家,你是被我爹爹救上来的。”
得到小丫头的提醒,赵简之终于记起他昏迷之前的事情,连忙追问道:“我大师兄怎么样了?”
“你是问那个和你一起救上来的人?”小丫头面色一沉,低声道:“他的情况要比你严重许多,不过爹爹已经让刘大哥到镇子上去请郎中了。”
小丫头口中的刘大哥,是她家隔壁的一个渔民,名叫刘铁牛。
刘铁牛今年二十岁,身强体壮,练过一些简单的功夫,是曲水村腿脚最快的人。
赵简之表示感谢,而后在小丫头的带领下,来到了另一间屋子。
刚一进门,赵简之便闻到一股浓郁的药草味。在屋子里面的木床上,万子安正一动不动的平躺着。
此时的万子安气息微弱,面如白纸一般。
赵简之在他额头上摸了一下,有些烫手。
“大师兄,你可千万不能出事啊!”
房间内,还站着一名中年男子。
小丫头来到男子身边,低声问道:“爹爹,那个人不会有事吧!”
男子皱眉道:“这可说不好,还要等铁牛把大夫请回来才知道。”
赵简之来到男子身边,拱手一拜道:“救命之恩,赵简之没齿难忘。”
“公子不必客气。”男子忙将赵简之扶起,说道:“你师兄强势严重,我虽略懂一些药理,但却救不了他,不过我已让人去请大夫,希望能够有所帮助”
赵简之道:“请问大夫什么时候能到?”
男子道:“距离我们这里最近的镇子是五十里之外的南蛮镇,铁牛是今天早晨出发,即便最快,也要傍晚才能赶回来。”
此时临近午时,距离天黑还有一段时间。
不过就在男子话音落下之际,门外却传来一阵急促的呼喊声。
“大夫来了!大夫来了!”
呼喊声逐渐逼近,紧接着大门被人从外面撞开,一个壮如蛮牛的男子,从门外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
男子看了眼被撞坏的房门,强忍心痛之后,向闯进来的壮汉问道:“铁牛,你从哪里找的大夫,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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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这慌慌张张闯入房间的就是刘铁牛。
人命关天,也难怪他会如此莽撞了。
刘铁牛之前跑了一道,气喘吁吁道:“我之前是要往南蛮镇去,不过在路上我遇到两位精通医术的女侠,于是就将她们请了过来。”
救人就是在争分夺秒,刘铁牛赶路的时候,正巧遇到两位女子治病救人的一幕,于是自作主张,将二人请了过来。
“女侠?”
男子向门外看去,果然看到了两位女子。
这两人,一个红衣,一个彩衣,且都生得极其美艳。尤其是那彩衣女子,他活了近四十年,还是头一次见到如此美艳的女子。
“两位女侠,快快里面请。”
男子不比刘铁牛这个粗俗汉子,见到两位美艳动人的女子后,连忙将其请入屋中。
而这引发的便是赵简之的一声惊呼……
“是你们!”
赵简之见到女子二人,脸上露出一抹惊讶的表情。
这两人他以前竟然见过,正是琼玉楼的萧雅和红素。
“这位公子,我们见过吗?”
红素性格冷漠,看了赵简之一眼便收回目光,而一旁的萧雅,则是露出疑惑的表情。
“看来萧姑娘已经忘记我了。”赵简之脸上露出尴尬的表情。
他之所以会对二人印象深刻,还是因为孟离告诉他的一个绯闻。
当日在琼玉楼中他因一杯酒而醉倒,回到宗门之后,从孟离口中得知大师兄被人看上的事情。
而这对大师兄心有所属之人,正是那喜穿彩衣的萧雅。
此时她们出现在这里,难不成真是大师兄的缘分?
赵简之看着萧雅,心中暗暗吃惊,而这个过程中,萧雅的表情也发生了变化。
在这一刻,她终于将赵简之记了起来。
“我想起来了,你是万公子的师弟,休离宗的那个一杯倒。”
“一杯倒?”赵简之面颊发烫。
萧雅尴尬道:“抱歉,是小女子失礼了。对了,万公子是不是也在这里?”
赵简之神色一沉,指着木床上的万子安道:“我大师兄身受重伤,还请萧姑娘救他。”
“什么!”
听说出事的是万子安,萧雅惊呼一声,快步走到床前。
见到万子安面无人色的惨状后,萧雅的脸色也变得惨白起来。
“他,他怎会变成这副模样?”
赵简之无比沉痛道:“休离宗遭逢变故,大师兄为了掩护众人离去,身受重伤。”
萧雅看向红素,急切道:“妹妹,你快给万公子看一看!”
红素,全名李红素。
她虽在琼玉楼帮工,但却不是萧家的人,实际上她所在的李家是中州的医道世家,与萧家是至交。
身在医道世家,李红素自然从小就苦读医术,之前在路上遇到有人犯病,便施以援手,没想到被路过的刘铁牛看到,这才有了现在这一幕。
李红素伸手向万子安脖颈上一点,面色骤变。
“好严重的伤!”
“怎么样?”萧雅担忧道。
李红素沉声道:“武灵破裂,经脉紊乱,没死就已经是一个奇迹了。”
赵简之道:“姑娘,请一定要救救我大师兄!”
李红素沉默不语。
萧雅拉着李红素的衣袖,没有说话,但她眼神中的忧虑,却说明了一切。
李红素叹道:“此人我救不了,但我爷爷也许可以。”
“那我们立刻启程,回中州!”萧雅当机立断道。
“南蛮镇的生意不管了?”李红素眉头一皱,想要治好此人,每个三年五载可不行。
萧雅看着万子安,情深意切道:“不论付出任何代价,我都要治好他。”
“那好吧!”李红素轻叹一声,犹豫了一下,从袖口下面取出一个药瓶。
药瓶中有一枚黑色的丹药,他将丹药递给赵简之,以命令的口吻说道:“给他服下。”
赵简之不敢怠慢,连忙取来温水,帮万子安送服下去。
丹药入口,万子安身上忽然散发出一抹奇香。
莫约过了半刻钟,万子安悠悠转醒。
“大师兄!”
赵简之见万子安转醒,激动莫名。
万子安虚弱道:“赵师弟,我们现在在哪?”
赵简之道:“这里是曲水村,我们现在已经安全了。”
万子安苦笑道:“安全了又如何?我这个样子还不如死了算了。”
“大师兄你别这样说。”赵简之眼眶泛红。
萧雅走上前道:“万公子放心,我一定会治好你的。”
“是你,萧姑娘!”万子安见到萧雅,有些惊讶。
赵简之解释道:“是萧姑娘和红姑娘把你救醒的。”
“我姓李。”李红素冷着脸提醒道。
“多谢两位姑娘!”万子安想要起身,却发现自己做不到。
萧雅道:“万公子,你现在伤势严重,不过红素妹妹的爷爷是中州名医,我准备将你带到中州进行治疗。”
“我的伤真的能治好?”万子安感到不可思议,他强行动用命运罗盘,导致本武之灵破裂,一身修为几乎烟消云散。
萧雅看向李红素,后者说道:“至少需要调养五年时间。”
“五年?”
万子安与赵简之面面相觑,耳边依稀回荡起那个约定。
五年之后,卷土重来!
第四百三十六章 客栈风闻
“春风又绿江南岸,明月何时照我还……”
中州,易天城内的一座小武馆,一个少年摇头晃脑悠然念诗。念完,咂了两下嘴,意犹未尽道:“好诗!好诗!”
少年旁边站着一位老者,理所当然道:“王大家是诗坛大家,又是官场新秀,最近在皇上那里得了宠,自然要才思泉涌。”
少年呵呵笑道:“前两天这诗刚出来的时候轰动京城,有人说王大人想家了,也有人说他这是在表露野心。我倒是觉得,不看后一句,只看这前一句,还是很应景的。春风又绿江南岸。老师你说,去年绿过的水岸,今年为什么还会绿?”
“你想知道为什么?”
老者故作高深,在少年期待的眼神下忽然神色一变,破口大骂道:“水岸绿不绿干老子屁事!”
骂完一脚踢在少年屁股上,在少年委屈的眼神下继续呵斥道:“老子是你学武的老师,不是那些满口之乎者也的酸儒,你还跟我拽诗,我看你是闲的没事干,现在立刻去扎两个时辰的马步,扎不完晚上别想吃饭。”
少年只是一家武馆的学徒,可即便这样,没事的时候,也能拽上两句之乎者也的诗文,并且加以点评。
而这便是易天城最真实的写照了。
作为南唐腹地,临靠皇城最近的城市,易天城的文化熏陶,在南唐几可排入前三。
像那种目不识丁的大老粗,几乎很难看到。
春风又绿江南岸。
且不说这句诗中的意境,单从字面来看,还是很应景的。
降武二年的冬天,瑞雪兆丰年。紧随而至的降武三年,春意便更加盎然。
今日,正逢立春!
易天城外的青青草地上,有一对老幼背着木笈,过门而入。
老者年近七旬,背部微驼,走起路来也是摇摇晃晃,仿佛随时都会跌倒的样子。
可即便如此,每一步都能迈出极远的距离,让背负木笈的少年跟在后面,走得非常吃力。
少年背着的木笈中有一把铁刀、一把木刀以及两件换洗的衣物,和十几本半指厚的书籍。
说不上重,却也说不上轻。
少年走着走着忽然停下脚步,气愤道:“老爷子,我累了,不想走了。”
老者闻言驻足,转身看向少年,嫌弃道:“这才走了几步路,你就累了?还不如我一个老头子,真是没用!”
“你这个老头子,我可比不了。”少年呵了一声,皮笑肉不笑。
老者无奈,指着旁边客栈说道:“反正已经进城,也不在乎这一时半刻,那就先歇歇脚吧!”
旁边的客栈名为福来客栈,行人进进出出,看上去生意火爆。
少年摸了摸肚子,笑道:“刚好有些饿了。”
一老一少走进客栈,找了一张没人的桌子坐下,点了一些酒菜后便将精力放在其他桌子上。
他们的位置接近大厅中央,四周全部坐满客人,其中有一半是行走江湖的武者,喝酒吹牛,声音大得出奇。
很快,他们便听到一件有趣的事。
“你们听说了吗?昨天城里又出事了!”
“你说的是哪件事?”
“现在易天城还有什么事最让人在意?”
“你是说那个儿童丢失案?”
对话的是坐在右侧桌子
上的两名武者,探讨的是易天城里最近发生的一场连环失踪案。
半个月前,易天城内突然有孩童失踪,起初还以为只是一个意外,谁想到接下来的一段时间,竟然接连有孩童失踪。
到昨夜,已是第五人。
少年看向老者道:“你们那些魔道中人里也有喜欢吃小孩的魔头?”
老者瞪了少年一眼,不屑道:“孟小子你胡说什么,六大魔头就算再恶,也是有底线的,绝不会做这等天怒人怨的事情。”
“我只是随便说说,你认真干什么?”
见伏背老人板起脸,孟离不再多嘴,跟随这位老魔头游历的这段时间,孟离对六大魔头的事情了解不少。
六大魔头之所以会被称为六大魔头,是因为他们每个人的手上都有数不清的人命。
其中杀人最多的血手剑焦威,手中已有上千条人命。
可即便此人杀人如麻,也从不滥杀无辜。
之所以能做到这一点,全赖伏背老人这些年的管教有方。
一老一少继续听着二人的对话,而后竟发现了更加让人惊讶的信息。
在失踪案发生之后,官府出动士兵搜捕,最终发现了一个可疑的乱葬岗。
这几日,有不少高手自告奋勇,夜探乱葬岗。其中不乏纳气化形的高手,但无一例外,都在第二天变成尸体,被扔在乱葬岗。
“这失踪案的背后究竟是何方神圣?竟然连纳气化形的武者都不是对手?”
听到这里,孟离忍不住惊呼出声。
那二人看向孟离,举杯道:“小兄弟如此惊讶,想必不是易天城人吧!”
孟离道:“小弟初来乍到,一时被二位的谈话吸引,未得允许便胡乱插嘴,失礼了。”
二人中的其中一人道:“小兄弟哪里话,远来便是客,我见小兄弟器宇不凡,若是不弃,不妨并桌过来,咱们一起喝几杯。”
“这个……”孟离眼角向老人扫了一眼,见后者嘴角微翘,露出一抹似笑未笑的笑意,便意识到其中的问题。
“两位壮士饮酒正欢,我们爷孙就不打扰了。”
“哎,不打扰,我们兄弟二人最喜欢结交江湖中年轻有为的有志之士,此次遇到小兄弟,便是我们的缘分,不可错过。”
这二人似乎真的对孟离青睐有加,说着竟抬桌主动走了过来。
只是还不等他们将桌子放下,一只长满黑毛的大手便伸了过来,将桌子猛地按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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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
桌子被按在地上,发出沉重的响声,正在大厅内喝酒的客人听到异响,纷纷向此处看来,待看到那黑色手掌的主人后,便又扭回头去。
对这一幕,似乎已经习以为常。
大手的主人是一位身着黑衣的高壮武者,此人毛发旺盛,手臂乃至手背长满黑毛,让人看了忍不住蹙眉。
那二位武者见到此人,面色一沉,咬牙切齿道:“黑毛子,怎么又是你?”
黑衣武者没有和二人废话,横眉冷喝道:“滚!”
“好,你给老子等子。”二人色厉内苒,放了一句狠话便落荒而逃。
“哼!老子最讨厌的就是你们这种骗吃骗喝的家伙。”黑衣武者拍了拍手,像是做了一件天大的好事,对孟离说了句“不必谢我”便要转身离开。
谁知还不等他离去,店小二便从后面跑过来道:“壮士,刚才那二人的酒钱还没付呢!你把他们骂走……”
“我靠……”黑衣男子的脸瞬间黑了下来,从身上摸了半天,却连一个铜板都没摸出来。
孟离饶有兴趣地打量着男子。在见识过此人从门外一步迈入客栈刻意将二人拦下的情景后,他心里好像明白了什么。
“小二,不要为难这位壮士,那一桌的酒菜钱在我这里一并结清。”
“得嘞!”店小二笑嘻嘻道:“公子大气,这才是年轻有为的真侠士。”说完瞟了男子一眼,表达出对后者的不满。
黑衣男子尴尬道:“额,今日出来得匆忙,忘了带银子。”
店小二道:“你应该谢谢这位公子。”
黑衣男子对孟离道:“多谢小兄弟慷慨解囊。”
孟离双手抱拳道:“壮士若是不嫌弃,不妨留下来喝一杯。”
“哈哈哈,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孟离本以为对方会谦让一下,没想到竟直接坐了下来。
“你这人倒是不会客气。”
正在剥花生的老人抬头看了男子一眼,眼神戏谑。
男子道:“盛情难却嘛!我这个人就是心肠软,不懂得拒绝别人。”
说罢拍着桌子道:“小二,再上两坛好酒,外加一份酱牛肉!”
男子与店小二“配合默契”,话音刚落,店小二就如未卜先知一般,将东西端了上来。
孟离见到这一幕,哭笑不得。
到底谁才是骗吃骗喝的那个人?
男子往嘴里塞了两块酱牛肉,抬头见一老一小正以奇怪的目光打量他,尴尬道:“见笑了,一日没有进食,肚子饿得实在难受。”
孟离呵呵一笑。
男子喝了一口酒,将嘴里的牛肉送了下去,开口道:“二位看上去不像是本地人!”
孟离看向老人,后者道:“我们爷孙二人,不过是江湖上的闲云野鹤,此次来到易天城,是为了拜访一位朋友。”
“原来是这样。”男子点点头道:“那你们可不要急着离去,易天城好玩的地方不少,你们若是不介意,稍后我可以带你们去转一转。”
孟离道:“转就不必了,听说城里最近发生了失踪案,我们倒是挺好奇的。”
“你们也对这个案子感兴趣?”
男子眉毛一挑,顿时像变了一个人,气哼哼道:“哼,易天城的府衙真是太没用,半个月失踪了五个孩子,他们竟然连一点有用的线索都找不到。”
“不是查到一个乱葬岗吗?”孟离眉头微皱。
“那又有什么用?”男子瞪着眼道:“那座乱葬岗只是凶手放出来的陷阱,至今进去多少人?没有一个能活着出来。”
说完在桌子上重重拍了一下,砰的一声,杯子里的酒都洒了出去。
老人抬头瞄了男子一眼,轻描淡写道:“愤怒是最无用的情绪。”
男子深吸一口气,抱拳赔礼道:“抱歉,是我冲动了。”
孟离道:“这恰恰说明壮士你是位性情中人。”
“知我者,小兄弟也。”男子开怀大笑道:“我毛大壮别的不敢说,最大的优点就是心直口快,敢说敢做。我决定了,今晚就夜闯乱葬岗,将凶手绳之以法。”
第四百三十七章 密室对话
“毛大壮?”
听到男子的姓名,孟离愣了一下,而后从木笈里取出一个揉烂了的纸团。
纸团打开,上面依稀能分辨出五个大字。
江湖高手榜。
孟离指着榜单上第一个名字,向男子问道:“壮士,狂武散人毛大壮,和你是什么关系?”
“不才,正是在下!”
毛大壮摸了摸手臂上茂盛汗毛。
也许是因为他从小就异于常人,不仅毛发长得茂盛,人也又高又壮。
小时候,毛大壮曾因自己的名字和形象沾沾自喜,但长大以后,他却为此而感到苦恼。
因为已经三十二岁的他,至今还未谈过恋爱,在这十五六岁就普遍结婚的社会,这实在不是一件正常事。
好在他是江湖人,江湖人总比普通人结婚得要晚一些,有些甚至不结婚。
当然,那些不结婚的大多都死在了江湖的刀剑下。
别看毛大壮名字不怎样,江湖给他的绰号却是响当当的威武:狂武散人
听听,这多威风!
狂武散人毛大壮,江湖高手榜排行第一。
江湖高手榜是这个江湖各种榜单的其中一种,记录了一批最顶尖的散修好手,从这个榜单的名字就能看出,能入这个榜的绝对都是高手,而毛大壮更是高手中的高手。
毛大壮十五岁游历江湖,没有正式拜入过门派,属于自学成才那一种,有那么一点狗屎运!
将近二十年的时间,他在江湖上经历过各种辛酸,从懵懂到习惯,他这一生几乎都在追求江湖的真谛。
什么是江湖?这个问题不仅困扰着他,几乎也困扰着所有的江湖人。
从二十五岁成名之后,毛大壮立志寻找江湖的最终奥秘。这些年来,他试图从各种途径剖析江湖,也曾将这个问题问过许多人,企图从众多答案中勘破真相。
有人说江湖应该是千金买马骨,付笑入九泉,低头两面刀,一怒为红颜。
江湖应该是无畏的、勇敢的、不惜一切的。
毛大壮曾经问过一个孩子。
“你觉得什么是江湖?”
孩子舔着毛大壮送给他的糖葫芦,眨着圆圆的大眼,天真无邪道:“江湖啊!就是有好吃的吃,有好玩的玩,我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爸爸妈妈不管我。”
他的答案有些滑稽,但细细想来,似乎也没什么问题,对孩子而言,吃和玩,已然是他们全部的世界,正如江湖是江湖人的世界。
不同的人有不同的见解,毛大壮问了五花八门的人,得到了五花八门的答案,大多数都让他啼笑皆非。所以……他更迷茫了!
难道江湖就应该是无忧无虑,让人开开心心成长的池塘?
毛大壮吃着他最得意的大葱蘸酱,点了点头。
“嗯!似乎没毛病。”
要说毛大壮一生最自傲的时刻,当然是他三十岁生日那天。
那一天是他成为高手排行榜第一的日子。他人生中最大的对手,无心剑手邓荣向他发起挑战,两人大战一天,从早晨战到傍晚,最后他以一手刚猛霸道的铁拳,硬生生破去邓荣的铁剑。
半招落败,铁剑断裂。
邓荣不堪屈辱,竟然跳崖自尽,从那个时候毛大壮就知道,江湖不仅是快乐的,还是悲壮的。
今夜席草哀,何处是我家?
对于江湖人而言,江湖就
是家。
毛大壮也曾这样认为,直到他遇到天下第一神偷圣手无痕君不留,被摸光所有盘缠……
“哎!”
思绪飘向不久前的毛大壮轻轻叹了一口气,全然没有注意到对面一老一小的眼神交流。
孟离端起一杯酒,起身道:“原来竟是毛大侠,失敬!失敬!”
“小兄弟客气了。”毛大壮小小得意了一下。
孟离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说道:“如果我刚才没有听错,毛大侠似乎要去乱葬岗一探究竟?”
毛大壮大义凛然道:“没错!除暴安良,正是我辈武者应该做的事情,我是不会再眼睁睁看着孩子们失踪。”
孟离感慨道:“毛大侠大仁大义,让在下心中敬佩。不瞒你说,我们爷孙二人也想跟着你去看一看。”
“你们也要去?”毛大壮面色为难道:“不是我不愿意,只是此行危险,你们跟着,我担心……”
在毛大壮眼里,这一老一少不过是两个小角色,老的是普普通通的纳气境,小的则连纳气境都不到,若真是遇到危险,自保都是一个问题。
孟离拍着胸脯保证道:“毛大侠放心,我们会照顾好自己。况且,多两个帮手,总好过你自己一个人。”
“那好吧!等进入乱葬岗,我多照顾你们一下,应该不会出事。”
吃完酒菜,三人就近在客栈租了一间房,一直等到深夜,才向城外的乱葬岗走去。
易天城的乱葬岗在城南五里外,那里原本是一座宫陵,废弃之后便成了抛尸的地方。
毛大壮来到乱葬岗的入口时,突然停下脚步,看向跟在自己身后一路行来的孟离二人。
“我最后再跟你们确认一遍,你们真的要跟我进去?”
“已经到了这里,我们自然不可能白来一趟。”
孟离笑了笑,有伏背老人这个大魔头在,这世上还真没有能够让他害怕的事情。
“那你们自己多小心,进去之后尽量跟紧我。”现在时间已经不早,毛大壮不想再浪费,强调一句之后便走了进去。
乱葬岗内部阴暗潮湿,到处都透着一股腐败的气味。
三人早有准备,捂住口鼻向内深入,很快便来到宫陵大殿。
这座宫陵的建造年代极其久远,建筑风格也相当简单。
大殿的两侧是两个偏厅,而后便是一间主室。
伏背老人在走入大殿的时候,眉头忽然皱了一下,而后向孟离后腰的位置空弹一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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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离感觉后腰被人点了一下,而后便听到一个声音钻进脑海。
“不要发出声音,大殿主室里有人在说话!”
孟离心中一震,连忙放缓脚步。
与此同时,毛大壮眉头一皱道:“我好像听到有人在说话。”
他四处打量,无法确定。
孟离提醒道:“会不会在主室里?”
毛大壮点头道:“有可能。”
伏背老人指着其中一个偏厅道:“不妨去那里听一听。”
而后,三人压住脚步来到偏厅。
偏厅与主室仅有一墙之隔,进入之后,果然听到了对话声。
声音的主人共有两个,一个苍老沙哑,一个阴沉厚重。
此时这两人交谈的内容,正与此次失踪案有关。
沙哑声音道:“哈哈哈……李长老,再过几日,你我的血魂功就要大
成,到时候咱们血魂宗就是八大门派之下最强的门派。”
阴沉声音恭维道:“还是门主英明,想到用孩童之血来祭炼血魂功,再加上这几日送上门的武者,血魂功大成的确指日可待。”
沙哑声音叹息道:“哎!只可惜易天城的无胆之辈太多,这几日送上门来的武者已越来越少,否则咱们的血魂功早就已经成功。”
阴沉声音同样惋惜。“门主说得是!”
沙哑声音道:“罢了罢了,既然没有人来,你我留在这里也是浪费时间,还是离去吧!”
阴沉声音道:“门主先走,等我收拾一下再离去。”
而后便是一阵脚步声……
通过偷听他们的对话,孟离三人对失踪案的真相总算有了一个了解,原来这一切都是血魂宗设下的阴谋。
这一年,陪着伏背老人行走江湖,孟离对江湖中的势力多少有了一些了解。
这个血魂宗是江湖中最臭名昭著的门派,因为功法残忍,为正邪所不容。
八大门派也曾数次组织正道门派进行剿灭,最后靠隐匿在世俗中逃过一劫。
“可恶的血魂宗,简直是罪该万死!”
主室内两人走后,毛大壮重重一拳打在墙上,将坚硬的石墙打出一个洞。
“想不到这血魂宗竟然又死灰复燃了。”
伏背老人面色同样阴沉,身为魔头,他并不在乎别人的生死,他担心的是这血魂宗打着六大魔头的名头胡作非为。
为别人背锅,可不是他喜欢做的事情。
孟离义愤填膺道:“毛大侠,这血魂宗如此可恶。我们何不将那个长老抓住,逼他说出血魂宗的下落,而后一网打尽。”
“我怎么没有想到!”毛大壮猛得一拍大腿,懊恼不已。
此时血魂宗门主离去,只留下那个长老在这里,以他的实力,很容易就将对方解决。
事不宜迟,毛大壮立刻带着二人追了出去。
乱葬岗外面,一个面色阴沉的男子正要离去,见到有三人从大门里走出来,大吃一惊。
“你们是什么人?为何会在这里?”
“你问老子是什么人,老子是来替天行道的。”毛大壮大喝一声,抡起他最拿手的王八拳,就像对方冲了过去。
别看他这王八拳不怎么好看,威力却着实不弱,三两下便将阴沉男子捶懵在地。
“误会啊!误会!我并非是血魂宗的恶人。”阴沉男子抱着脑袋大声求饶,此刻他的声音不再阴沉,像是变了一个人。
毛大壮察觉到异常,停下了他的王八拳,将对方提起来质问道:“你说你不是血魂宗的人,那你是什么人?”
阴沉男子连忙说道:“我也是来这里查案的人,不久前打听出血魂在此作恶的消息,此次乔装打扮,便是为了骗出那血魂宗的下落。”
宛如看了一场戏般的孟离,正觉得意犹未尽,煽风点火道:“不要相信他,此人刚才与血魂宗门主的对话,我们可听得一清二楚。”
“没错,证据确凿,又怎么可能会有错。”
毛大壮眼睛一瞪,又要再施展他的王八拳。阴沉男子忙呼道:“别打,我有证据自证清白!”
“什么证据?”毛大壮问。
阴沉男子道:“我的脸上此刻正贴着一张人皮 面具,你们将面具揭下就知道了。”
第四百三十八章 奇人异志榜
“人皮 面具?”孟离凑上去,左右打量,最后伸手在对方的脸上捏了捏。
“你当我们傻是不是,你这明明是张真脸!”
“如果我说我的易容术乃当世一绝,能够以假乱真,你们信不信。”
崔真哭笑不得,他这是第一次因为自己易容的本领太高而懊恼。
伏背老人闻言,不禁走上前去,盯着崔真的面容看了一会儿。
“无面鬼崔真,你的易容术果然厉害。”
“什么意思?这家伙还真易了容?”孟离继续揉捏着崔真的面颊,目光中透着惊奇。
崔真如释重负道:“现在可以放开我了吗?”
“这家伙真是无面鬼?”毛大壮并未松开崔真,而是向伏背老人确认。
“应该不会错了!”老人点了点头,并未说出他是如何判断出来。
孟离好奇道:“无面鬼是有什么特殊的含义吗?”
“那是自然!”崔真得意道:“我无面鬼崔真,易容功夫天下第一,更是奇人异志榜上的座上客。”
“原来你这家伙这么厉害!”孟离有些吃惊。
奇人异志榜同江湖高手榜一样,都是易天学宫所列诸多榜单中的一种,入榜的都是些能人异士,每个人都有常人难以企及的一技之长。
就说这崔真,易容伪装的功夫出神入化,即便知道此人是在伪装,也难以看出破绽。因此在江湖中得到一个无面鬼的称号!
奇人异志榜没有排名,无分先后,能否上榜与武道境界无关,几乎是易天学宫所列榜单中最无法揣摩的一个。
能够排入奇人异志榜,也是崔真这一生最引以为傲的一件事。
毛大壮将崔真松开,冷哼道:“先把你脸上的东西弄下来再说。”
“好说!好说!”
崔真嘿嘿一笑,而后取出一瓶药水抹在脸上,等到药水将面具浸透,这才将面具撕下,露出本来面目。
“老实讲,这个江湖中,见过我真实样貌的人可不多。”
没有面具遮掩的无面鬼,就像变了一个人,不仅换了一张脸,气势也为之一变,真正将易容化形的功夫练到了骨子里。
孟离看不惯崔真嚣张的样子,不屑道:“你得意个什么,就算你是乔装打扮,也不能完全洗脱你的嫌疑。”
毛大壮喝道:“说,你是怎么知道凶手是血魂宗的?”
怎么就这么难呢?
崔真苦着脸道:“其实我调查血魂宗已经有一段时间,这次的失踪案也是机缘巧合。”
毛大壮面色一沉:“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崔真斩钉截铁道:“千真万确。”
毛大壮看向孟离,问道:“小兄弟,你觉得他说的话可以相信吗?”
虽然接触时间不长,但他发现,孟离的脑子要比他好使得多。
孟离道:“暂且就相信他吧!反正有毛大哥看着他,谅他也耍不出什么花样。”
听他们不再揪着不放,崔真如释重负。
“说来说去,光说我了,三位又是哪路高手?”
他此刻的脑袋还是懵的。
之前假扮血魂宗的长老,本以为已经
骗过血魂宗的宗主,没想到前脚刚走,紧接就从乱葬岗里杀出三个人,不问青红皂白,对着他就是一顿胖揍。
他都快冤死了。
听崔真问起身份,毛大壮腰杆一挺,仰着脖子道:“小兄弟你来告诉他!”
孟离心领神会道:“我们爷孙二人就不用介绍了,关键是你眼前这位毛大侠,他才是真正的高手。”
这一记马屁,拍得刚好合适。
毛大壮哈哈一笑道:“区区不才,正是狂武散人毛大壮。”
“你就是江湖高手榜上的狂武散人毛大壮!”
崔真惊呼失声,回想起对方那两式抡起来要人亲命的王八拳,哭笑不得道:这哪里是狂,分明就是疯嘛!
伏背老人见毛大壮尾巴快要翘上天,又看了看狐假虎威玩得开心的孟离,心情说不出的复杂。
一年前还挺老实的一个孩子,怎么跟他待了一年就变坏了呢?
难道真是他的人格魅力太强?
唉,不好不好,要收敛!
毛大壮道:“崔兄弟,刚才你在密室里和血魂宗门主聊了那么久,是否已查到他们的藏身之地?”
崔真面色一变,后怕道:“你们绝对想不到我都查到了什么。”
“你都查到了什么?”
孟离眼皮一跳,暗恼这崔真真是吊人胃口,你查到什么直说不就完了,非要渲染。搞得他不感兴趣都不行了。
在众人期待的眼神中,崔冉说道:“血魂宗的确藏身在易天城里,而且就在府衙里面,如果我没有猜错,现在的易天府衙,已经被他们控制住了。”
“你说什么?”
“竟然还有这样的事?”
毛大壮和孟离闻言惊呼,面面相觑之后,脸上皆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
一个邪魔外道,竟然还敢挑战朝廷权威,简直是不知死活!
崔真道:“这是我从血魂宗门主口中亲耳听到,绝不会错。不仅如此,他还准备在血魂功大成后控制易天城城守府。”
孟离两眼一瞪,差点没被自己的唾沫呛死。
“我靠,这个血魂宗未免也太自不量力了吧!”
易天城是什么地方,中州腹地,除了皇城所在的中州城,这里就是南唐最重要的城市,说一句天子脚下也不为过。
且不说朝廷对这里的掌控有多严,城里还坐镇着一个易天学宫,这血魂宗的门主莫不是嗑血嗑傻了?
崔真道:“我怀疑他是有其他的准备。”
伏背老人一针见血道:“朝廷之内也未必就是铁板一块,这些年官武勾结的事情屡见不鲜,南唐两代帝王为了这事,不知砍了多少脑袋。”
笔趣阁
毛大壮点了点头,恍然道:“你这么说我就明白了,想不到易天城的城守也是血魂宗的人!”
“额……咳咳……”
孟离仰天不语,这个毛大壮头脑简单也就罢了,没想到思路还如此清奇。
易天城的城守相当于封疆大吏,位居二品,地位不可谓不低,犯得为了一个邪门歪道自毁前程吗?
血魂宗若真跟朝廷勾结,不是在上面,便是在下面,总之,绝不可能是易天城的城守。
孟离道:“咱们言归正传,还是先说说血魂宗的问题。”
毛大壮斩钉截铁道:“血魂宗绝不能留,否则还不知要害死多少人。”
“你们不会是要杀进府衙吧?”崔真看着“兴致勃勃”的毛大壮,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毛大壮冷哼道:“这又有何不可,易天府衙现在被血魂宗占据,我们不去消灭他,难道要放任他们继续壮大?”
“若真让血魂宗的门主练成血魂功,他便能够进入塑命境,到时候可就真的拦不住了。”驼着背的老人呵呵一笑。
“我们必须立刻行动!”毛大壮心头一紧,他现在是纳气巅峰,对方上血魂宗的门主还有希望,若是再拖下去,他连也无能为力。
崔真叹息一声,最终还是同意了这个疯狂的想法。
谁让他和血魂宗不对付呢?而这个可以除掉血魂宗的机会,他自然不会放过。
“如果要和血魂宗交手,我们必须一劳永逸。血魂宗的长老已经被我支出易天城,至少要等到明天下午才回来。”
血魂宗的长老和门主是一丘之貉,两人都练有血魂功,必须要一网打尽。
毛大壮道:“那就明晚再出手!”
乱葬岗并非久留之地,众人商议好对策后,回到福来客栈。
三个出门,回来时已是四人,这一趟乱葬岗之行,着实有些离奇。
所幸,血魂宗的藏身之地,总算是知道了。
第二天一早,孟离提议去府衙查探虚实,毛大壮决定一起前去。
崔真略施手段,将二人乔装打扮,变成了完全不同的样子。
孟离看着镜中陌生的自己,惊讶道:“易容之术,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关键还是我技术好!”崔真哈哈一笑,忍不住得意了一下。
毛大壮白了他一眼,道:“说你胖你还喘上了。我问你,昨天你用的那个人皮 面具,为什么不给我们用上?”
崔真横眉冷对道:“你这大老粗懂什么,我那人皮 面具也是说用就能用的?”
“这里莫非还有什么讲究不成?”孟离在崔真的话中听出了一些不同寻常的东西。
崔真笑道:“易容之术,说难也难,说简单也简单,说白了就是化妆,问题是你要怎么化。”
“听着倒是有点意思!”孟离双目中光芒愈闪。
崔真拿出一张备用的人皮 面具,对孟离道:“你看看这张面具有什么不同。”
孟离摇头:“我看不出来。”
这张面具就和真人的皮肤一样,这也是人皮 面具为什么会被冠以“人皮”二字的原因。
但孟离却很清楚,这张面具绝非是用人皮制作。
“那我换个方式来问。”崔真笑道:“你觉得我这张面具的造价是多少?”
孟离接过面具捏了捏,很软很舒服!
他伸出一根手指,尝试着说了一个数字。“一百两银子?”
制作一张面具能耗费多少银子?
在孟离看来,一百两已是极限。
但崔真却摇了摇头,同样伸出一根手指,说道:“最低一千两。”
第四百三十九章 夜袭府衙
“这么多?”孟离吃了一惊。
崔真坦言道:“易容术的精髓有一般都在面具制作上,想要制作出一张上乘的面具,所需花费的财力、精力都不可小视,其实这也是人皮 面具最主要的特点,制作难,使用方便。”
对于一个优秀的易容大师而言,使用人皮 面具和化妆术几乎没有区别。
不过人皮 面具的使用条件几乎忽略不计,可以瞬间从一个身份转变成另一个身份,再加上只能使用一次的缺陷,一般只有在突发状况或者极为重要的时刻才会使用。
毛大壮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左顾右盼,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孟离笑了笑,询问燕华和崔真是否要一起去。
老人摇了摇头,拉了一把犹豫不决的崔真,说道:“我有事要和崔先生聊一聊,就不跟你们一起去了。”
毛大壮道:“那可真是太遗憾了。”
孟离叹息一声,略有些担忧道:“没问题吧?”
老人笑道:“放心,一切尽在我掌握之中。”
“那好吧!”孟离看了崔真一眼,为后者默哀,被大魔头盯上了,就只能自求多福。
易天城的府衙距离福来客栈只有两条街的位置,孟离和毛大壮不紧不慢,很快便来到府衙所在。
恰巧此时,有人在府衙门前击鼓鸣冤,二人相视一笑,便跟着看热闹的人群走了进去。
府衙大殿上,一名农妇正在状告一名恶霸强取她家祖传的农田,不仅如此,还打死了她家耕田的老黄牛。
一番唇枪舌战之后,恶霸被判处有罪,重打二十大板并被罚处五百两补偿农妇老黄牛的损失。让听到判罚的农妇直呼青天大老爷!
人群散去之后,孟离向毛大壮问道:“你觉得怎么样?”
毛大壮痛快道:“判得好,像这种欺压百姓的恶霸就应该重判。”
啪!
孟离一拍额头,苦笑道:“我问的不是这个,而是府衙里的情况。”
毛大壮神色一沉,极力思索后说道:“的确是有些问题。”
孟离使了一个眼色,拉着毛大壮走到一个没人的地方问道:“都有什么问题?”
毛大壮伸出两根手指:“问题一共出在两个地方,首先是府衙里的衙役。”
“那些衙役怎么了?”
“那些衙役气血旺盛,有些甚至已是八九锻的武者,若是正常的府衙,怎么会有如此强劲的衙役?”
孟离笑了笑:“第二点呢?”
毛大壮道:“第二点就是那个县令,他虽然隐藏得很好,但我还是能在他身上察觉到一股血腥气,这显然是血魂功在作祟,我怀疑他就是血魂宗的门主。”
“不愧是江湖高手榜上排名第一的狂武散人,毛大哥果然是洞察秋毫。”孟离一记马屁轻轻送上。其实在这两点之外,还有一点非常重要,可以作为判断的标准。
方才看那县令判案时,孟离就意识到了问题。官场判案讳莫如深,尤其是在易天城这种地方,其中的门道就更多了。
可那县令在听完农妇的冤情后,连取证的环节都省了,直接判了恶霸重罚,如此仓促,生怕被案情耽误时间一样。
两人又在府衙附近转了一会儿,勘察地形之后,返回福来客栈。
福来客栈内崔真正在帮老人揉肩捶背,好不殷勤。
走进房间的孟离二人看到这一幕,忽然愣了一下。
“回来了!”
老人从长椅上起身,挥手示意崔真退下。
毛大壮神
经粗大,即便看到这不寻常的一幕,也没有怀疑。顺势坐在空下来的长椅上,对崔真勾了勾手。
“别停啊!给我也捶两下。”
崔真白了毛大壮一眼,冷笑道:“你怎么不让我捶死你?”
“你这人可真没劲。”毛大壮嘟囔了一句,站起来道:“这次我和孟离打探府衙情况,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某些人格局太小,给我捶两下都不肯。”
伏背老人笑了笑道:“你们都有什么发现?”
孟离道:“已经确定了,易天府衙就是血魂宗的老巢,现在府衙内的衙役都已经被血魂宗的弟子代替,府衙县令应该就是血魂宗的门主。”
老人点了点头,道:“说说你们的想法?”
毛大壮大手一挥,豪迈道:“我们的想法很简单,正面强攻,由我来对付血魂宗的门主,其他人交给你们牵制。”
崔真冷嘲热讽道:“还真是一条妙计。”
“那是自然。”毛大壮双手叉腰,得意洋洋,差点没让崔真气死。
这蠢牛好坏话都听不出来。
听到毛大壮正面强攻的决定,孟离眉头一皱。
老实讲,这个计划并不可取,因为毛大壮忘了一个十分关键的因素,那就是血魂宗的长老。
血魂宗的长老和门主一样,都修炼血魂功,境界处于纳气巅峰,毛大壮虽然能拦住血魂宗门主,但这长老却没有办法处理。
正准备出言提醒,忽听伏背老人道:“此计甚妙,那咱们晚上就依计行事。”
夜晚,易天城的人都已睡下。
孟离四人悄悄走出客栈,来到府衙外面等候。
不多时,一道身影便从外面飞来,飞入府衙大院。
随后,院子里有声响传来……
“是血魂宗的大长老,他回来得比我想象得还要晚。”
毛大壮看着老人道:“还是老伯你高明,刚才要不是你看着我,没有让我冲进去,只怕已经打草惊蛇了。”
“侥幸而已!”老人哈哈一笑。刚才他们来到此处,毛大壮便要第一时间冲进去,是他及时将其拦住。
“好了,该来的都已经来了,咱们也该行动了。”
此言一出,早已经迫不及待的毛大壮第一个冲了出去,边冲边喊道:“大胆血魂宗,伤天害理,今日你毛爷爷就替天行道,灭了你们。”
毛大壮一言惊起千层浪,忽闻炸喝,府衙内顿时乱作一团。
打扮成县令的血魂宗门主,从房间里走了出来,看着院子里乱作一团的血魂宗弟子,大喝道:“慌慌张张成何体统!”
众“衙役”见到门主,便都有了主心骨,不再慌乱。
“是谁泄露了消息?为何会有人知道我血魂宗藏身于此?”血魂宗门主暗暗思索,见到风尘仆仆的血魂宗长老后,眉头一皱道:“昨夜在乱葬岗分开,你干什么去了,怎么现在才回来?”
长老疑惑道:“门主你在说什么,我昨日早上就已经离开易天城,走之前我还让弟子传信给你。怎么?你没有收到信息?”
“哪有什么信息?”血魂宗门主面色一变,“等等,你说什么?你昨日一早就出城了?那昨夜与我见面的又是谁?”
血魂宗长老面色一沉道:“门主的意思是昨夜有人扮成我的样子去了乱葬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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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错。”血魂宗门主重重点头。
血魂宗长老面色一变,忙问道:“宗主都和那人说了什么?”
“事到如今,说这个还重要吗?”血魂宗门主面沉如水。话音刚落,便见一
壮汉飞入院中,砰砰两拳,捶飞了两个前来阻拦的弟子。
血魂宗长老惊怒道:“你是什么人?竟敢夜闯府衙!”
飞入府衙的男子不是别人,正是毛大壮。他看着血魂宗的两名高层说道:“大胆血魂宗,事到如今竟然还敢冒充府衙的人。”
血魂宗门主道:“长老,咱们的事情已经被他知道,你我二人联手,绝不可让他离开。”
“什么?你们两个竟然要联手?”
毛大壮闻言一怔,之前他明明已经算好,自己只需面对一个纳气巅峰就可以,怎么现在又多出一个?
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没有给毛大壮多想的时间,血魂宗的二人当机立断,立刻向毛大壮发起进攻。
毛大壮奉行狭路相逢勇者胜的真理,并不迎难而退,抡起自己的王八拳,就向对方捶了过去。
府衙外,听到院子里传来厮杀声的孟离担忧道:“毛大壮不会有事吧!”
以一敌二,即便毛大壮位于江湖高手榜第一,也未免过于勉强了些。
须知,江湖高手榜中记载的都是不如宗门的江湖散修,此类武者没有好的出身,修炼的功法自然也差强人意,不像宗门中的弟子,能够事半功倍。
毛大壮修炼的王八拳,原名为王霸拳,是一门异常刚猛的一流拳法,正是凭借此拳法,他才能占据江湖高手榜第一的宝座。
施展了王霸拳的毛大壮的确是霸气逼人,但血魂宗的血魂功同样非同小可。
老人笑道:“不碍事,以毛大壮的实力,短时间内应该不会有事。也罢,我去里面接应一下,你们两个就留在这里负责处理逃窜出来的漏网之鱼。”
不等孟离回应,崔真便抢先说道:“前辈放心,有我在这里孟小兄弟一定不会出事。”
老人点了点头,而后向府衙走去。
伏背老人走后,崔真不知从哪里变出一个水壶,殷勤道:“孟小兄弟,喝水不?”
孟离面无表情,指着老人离去的方向说道:“那位老人家的事你都已经知道了?”
崔真笑道:“知道了!知道了!打死我也没想到有生之年竟然还能见到这位老人家。”
“你不怕?”孟离的表情有些奇怪。
按理说,六大魔头在江湖中凶名赫赫,尤其是伏背老人,作为六大魔头之首更应该被人忌惮。
孟离这一年跟着伏背老人行走江湖,遇到的人形形色色,即便是塑命境的高手,见到之后也十分忌惮。
怎么这崔真见了,不仅不害怕,反而还兴奋呢?
崔真笑嘻嘻道:“孟小兄弟,你能跟在前辈身边,必然在六魔盟内拥有极深的背景,我虽然加入六魔盟中多年,却只是一个外围成员,以后你可要替我多美言几句。”
“你也是六魔盟的人?”孟离有些惊讶。
所谓六魔盟,便是六大魔头及其麾下势力,乃是二十年前由伏背老人一手促成。若是没有这六魔盟,单打独斗的六大魔头早就被喊着“除魔卫道”的八大门派逐个击破。
崔真尴尬道:“年轻时候不懂事,仗着这一手易容化妆的本领,惹了不少仇家,为求自保,只好加入六魔盟。”
孟离拍着崔真肩膀,老气横秋道:“没事,以后跟着老爷子好好干,总会有你出人头地的一天。”
崔真感慨道:“出人头地就算了,只求以后能有一个安身之所。说起来我和燕前辈还算有些缘分,当初介绍我去六魔盟的人就是他的公子。”
第四百四十章 解决血魂宗
“原来是老燕将你带进六魔盟的!”
孟离目光一闪,再看崔真,不禁多了几分亲切。
“我和老燕的关系可不一般,你既然是受他引荐,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
“没错,一家人!”
府衙外,孟离与崔真互攀关系。府衙内,毛大壮则被血魂宗的门主和长老虐得欲仙欲死。
血魂宗的门主和长老,功法同出一脉,两人联手竟然事半功倍,只是交手数招,毛大壮便被二人压制。
“这不对啊!我之前想好的剧本不是这样的!”
就在毛大壮快要绝望的时候,伏背老人从外面走了进来,他驼着背用只能他自己听到的声音轻声道:“是时候结束了!”
只见他身形一动,一阵残影闪过,下一刻,便出现在毛大壮面前。
噗!噗!
在毛大壮震惊的眼神中,他伸出双手,将血魂宗二人的攻击挡下,而后随手一挥,那二人便被他击飞出去。
“塑,塑命境!”
毛大壮瞠目结舌,话都说不利索,万万没有想到这老者竟是一位隐藏的高手。想起这几日的洋洋自得,便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血魂宗的二人受到老人一击,伤势严重,一时之间竟无法站起。
血魂宗的弟子们见到这一幕,纷纷大惊失色,落荒而逃。
伏背拍出数掌,随意斩杀了数名弟子,对剩下的漏网之鱼并不理会。
片刻之后,孟离和崔真提着数具尸体走了过来。
这些全部都是刚才的漏网之鱼。
崔真将手上的两具尸体扔到一旁,走到伏背老人身边大献殷勤。
“前辈不愧是当世无双,只需轻轻挥一挥衣袖,便为江湖解决了一颗毒瘤,这份功绩可比那些自诩为名门正派的八大门派高多了!”
“废话少说,先将这两人绑起来。”
崔真领命,而后找来一根麻绳,将血魂宗的门主和长老背对背绑了起来。
毛大壮趁着这个时候来到孟离身旁,低声问道:“小兄弟,你们究竟是什么人啊!”
孟离笑道:“我们就是普通武者,毛大侠不要在意。”
毛大壮老脸一红,尴尬道:“什么大侠,和那位老前辈相比,我还差得远了。你要看得起我,就还叫我毛大哥,或者叫我一声老毛也可以。”
“毛大哥客气了。”孟离哈哈一笑,紧接语出惊人道:“那老头就是一个变态,咱们和他可比不了。”
毛大壮明显看到老人的侧脸抽搐了一下。所幸,并没有发火。
“小兄弟慎言,塑命境的前辈咱们可不好议论。”
孟离点点头道:“毛大哥言之有理。”说完便闭口不言。
毛大壮等了等,以为孟离会接着说,谁知竟没了下文。
“所以呢?”他问道。
“所以什么?”
“那位前辈的身份啊!”
“原来你还在执着这个问题!”孟离哭笑不得,伸手拍了拍毛大壮的后背,俏皮道:“江湖中的塑命高手并不多,你不妨来猜一猜,也许你可以猜到。”
毛大壮苦着脸道:“这样要怎么猜,江湖上的塑命强者虽然不多,却也有几十个。”
孟离哈哈一笑道:“给你一个提示
,我们可不是八大门派的人。”
“不是八大门派的塑命境?”毛大壮极力思索。
这个江湖中有八成塑命境都在八大门派中,除此之外还有六魔盟和猎武道,以及一些强横的武道世家。
当然,朝廷之中也藏有塑命高手,不过,加入朝廷就等于退出江湖,这些都是不作数的。
六魔盟、猎武道以及这世上最顶尖的四个武道世家。
毛大壮将自己听说过的塑命强者一一比对,忽然一个凶名赫赫的大魔头跳进他的脑海里。
驼背老者,悸动江湖。
“他,他,该不会是……”
“是谁?”孟离笑问。
毛大壮深吸一口气,吐出四个字:“伏背老人!”
普通人听到“伏背老人”这四个字,只会想到杀人如麻的魔头,因为在世人一遍又一遍地渲染中,他就是最凶残的魔头,能够令小儿止啼。
然而,只有涉足江湖的武者才知道,伏背老人真正可怕的并不是他魔头的威名,而是他的实力。
现如今的江湖第一人,这个名号可不只是随便说说。
深夜,府衙大殿的油灯点燃。
血魂宗的门主和长老被捆在大殿下,对着孟离四人的虎视眈眈而瑟瑟发抖。
“你们究竟是什么人?”血魂宗门主问道,却没有人回答他的问题。
孟离走上大堂,抓起桌子上的惊堂木,猛地一拍,大声道:“升堂!”
啪!
大殿内突然响起的击木声,将血魂宗二人吓了一跳。
孟离将惊堂木放下,笑嘻嘻地看着血魂宗门主道:“今天你就是这样升堂的吧!我学得像不像?”
“你……”血魂宗门主看着孟离,心中惊骇地说不出话来。
毛大壮猛地一拍桌子,大喝道:“你什么你,实话告诉你,你们血魂宗的一举一动,早就被我们盯上了,之所以今天才出手,是为了放长线钓大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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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毛大壮怎么就突然开窍了?
孟离看着毛大壮,眼中露出惊讶的表情,刚才这几句话,已经直指要害。他们为什么没有直接杀死这两人,还不是为了打听出隐藏在朝廷中的幕后黑手。
啪!
再次用惊堂木一拍,孟离大喝一声道:“说,你们的背后的人是谁?”
“你们在说什么,我根本就听不懂。”血魂宗门主的声音明显急促,这说明他紧张了。
果然有问题!
孟离对崔真使了一个眼色,后者心领神会,说道:“事到如今,竟然还不说实话,你们企图控制易天城的事情难道以为我们不知道吗?”
孟离道:“如果朝廷里没人帮你们,你们又怎会如此大胆?”说着,叹息道:“看来只能动刑了!”
“动刑好!”
毛大壮从一旁的架子上拿出一根威武棒,抡了两下,嘟囔道:“轻了。”
他将威武棒扔在一旁,不知从哪里找来一根铁棒,舞得虎虎生风。
“这东西打着才过瘾呀!”
血魂宗的二人瞧见那鹅子粗的铁棒,顿时吓得头皮发麻。
这东西要是打在身上……
“你说不说!你说不说!”
毛大壮咬着牙,在二人面前比划了两下,铁
棍砸到地板,顿时砸出两个拳头大的坑。
血魂宗门主和长老连忙求饶道:“大侠手下留情,我们什么都愿意说。”
“呸,两个怂包!”
毛大壮铁棍一收,心里说不出的遗憾,这二人投降得如此之快,实在超出他的意料。
而后,在毛大壮的逼问下,血魂宗的二人将他们知道的事情都说了出来。
伏背老人之前的猜测没有错,血魂宗在朝廷中的确有着一个帮手。
不过此人十分小心,从来没有暴露过身份,所以,血魂宗门主也不知道那个人的身份。
只能从蛛丝马迹中推测出,此人应与南唐左相陈同普有关,甚至有可能是陈同普本人。
“堂堂南唐左相,享尽荣华富贵为什么要颠覆南唐朝廷?”
毛大壮听到这个结果,感觉有些不可思议。
“这有什么好惊讶的。”崔真冷笑道:“陈同普的野心一直很大,若非老皇帝一直压着他,他早就翻了天了,听说当年大皇子在外带兵,就是被他害死的。”
“害死皇室子弟还能毫发无损?”毛大壮两眼一瞪,像是听到一个惊天秘闻。
崔真翻着白眼道:“都说了只是传言,如果有证据,老皇帝早就借机除掉他了,还会等到今天?”
毛大壮感慨道:“朝廷里的事可真复杂,还是当一名武者好,想喝酒就喝酒,想吃肉就吃肉,逍遥自在。”
孟离来到老人身边,指着血魂宗的二人问道:“这两人怎么解决?”
“杀了吧!”老人挥了挥手,就像轰走两只苍蝇。
孟离眉头一挑:“不留一下?”
“留着干什么?”老人不屑道:“朝廷要乱,那是朝廷的事,跟燕某一点关系都没有,我们还有其他的事情,不要因为这两个人浪费时间。”
“明白了!”
孟离往毛大壮手里塞了一把匕首,委以重任道:“毛大哥,这种除暴安良的事情,还得交给你来做。”
“放心,定让他们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在毛大壮心里,血魂宗的这两人是必须要死的,就算他们之前配合,也不能成为放过他们的理由。
手起刀落,解决了血魂宗这一对为非作歹的恶人,而后众人开始打扫案发现场。
待将血魂宗的尸首全部处理之后,方才返回客栈。
第二天一早,易天府衙被灭的消息便已传遍易天城,而这时孟离已经结清了福来客栈的房钱,跟着伏背老人再次上路。
易天城的街道上,老人将一个包裹交给孟离。
后者疑惑接过,问道:“这是什么?”
老人道:“崔真临走前留给你的礼物。”
血魂宗的案子,终究只是一个插曲。
今天一早,他们二人便告别了崔真和毛大壮,继续上路,而这布包就是临走之前崔真托老人转交给孟离的临别赠礼。
至于为什么是转交,其中自然另有深意。
孟离将布包打开,里面是一封信,一本书,一瓶药水,以及三张人皮 面具。
信封打开,上面写着:
“与君相逢,恨晚不识,临别之际特赠面具三张,以备不时之需,书中记有使用方法,及易容手法,望君珍重!”
第四百四十一章 易天学宫
孟离将布包系上,放入背后的木笈中。
“这个崔真还真是够意思,临走之前竟送给我三张面具。”
伏背老人自然是识货之人,点头道:“倒是一份不小的人情。”
孟离想起了崔真拜托自己的事情,笑道:“既然是人情,那就应该还,老爷子,以后若有机会,还要多照顾一下。”
老人毫不留情道:“你的人情你自己还,跟我没关系。”
孟离的脸,顿时变成了苦瓜脸。
“咱们现在要去哪?我记得你之前说要去找一位老朋友,现在到了城里,你也应该告诉我你要找的是哪一路朋友了吧!”
老人看着不远处的一座学宫,笑道:“不远了,就在前面。”
江湖中谁人不知,伏背老人与易天学宫大长老是生死之交,莫逆好友。
易天学宫,江湖八大门派之一,镇宫绝学为九大神功之中的易数心经,号称能够演算一切,预知福祸。
在学宫内,还有一件神兵,名为诸天玉盘,此神兵恰巧与易数心经脾性相投,相互配合下能够发出更加惊人的力量。
论武力,易天学宫在八大门派中排在末位,可要比趋吉避凶,却是江湖首位,了解的江湖辛密,也无人能出其右。
正是基于此点,才编造出诸多榜单。
此时,易天学宫内的一间密室里,学宫大长老吴高低突然从闭关中苏醒过来。
“为什么我会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吴高低双眼微眯,凝视前方。
在他的身前,此时正放有一张木桌。桌子上摆着一块圆形的玉盘,玉盘被均分为五等的地方,分别刻着五道复杂的灵纹。
此玉盘正是七神兵之中的诸天玉盘。
“且让我来算一算!”
因心中的预感愈发强烈,吴高低以易数心经,催动诸天玉盘,玉盘上光影浮现,转眼便浮现出两道身影,正是直奔易天学宫而言的孟离和伏背老人。
吴高低见到伏背老人,面色一沉。
“这家伙不是进山避劫了吗?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出来?咦!这少年身上竟然背负着逆命老祖的气运,难道是为了十武道?”
吴高低心中一沉,再次催动诸天玉盘,玉盘上的五道灵纹接连亮起,吴高低体内塑命真元如流水般消耗着。
催动神兵,消耗甚大,况且诸天玉盘本就是七神兵中消耗最大的神兵。
不过,吴高低的辛苦并未白费。
诸天玉盘化衍周天,激发之后,便可配合易数心经能够推演未来。
江湖上曾有传言,说这易天学宫能知后五百年,虽然五百年夸张了些,但五十年后的事情还是算上一算的。
“易天一术!”
随着吴高低一声大喝,玉盘上的五道灵纹绽放出更猛烈的光彩。
浮现于玉盘上的光影层层变幻,快速向前推进。
未来已在眼前!
最终,画面定格在一座高大的山峰上,伏背老人身死道消。
“何苦于此!”
吴高低叹息一声,猛然起身,走到屋外。
门外,有一名穿着黄袍的光头弟子,十六七岁的年纪,正百无聊赖地蹲在地上画圈圈。
光头弟子见到吴高低,立刻起
身,恭敬地喊了一声“师父。”
吴高低道:“通知其他两位长老,易天学宫开启八卦阵,禁止所有人员进出!”
光头弟子面色一变,道:“师父,我没听错吧!您要开启护宗大阵?”
八卦阵是易天学宫的护宗阵法,关乎宗门安稳,不到危急时刻不会开启。
如今宫主闭关,易天学宫内的事务由三位长老全权负责,其中大长老地位最高,几乎可以决断宗门内的一切事务。
若非如此,光头弟子还以为自己的师父要叛变了。
吴高低道:“有一位故人要进入学宫,为师暂时不想见他。”
师父不想见,自然有不想见的道理。
光头弟子道了一声“是”,领命而去。
易天城内。燕华带着孟离,最终来到一座学宫前。
老人指着宛如书院一般的学宫,笑道:“这里就是易天学宫。”
易天学宫,八大门派之一。
孟离神情一肃,正要领略易天学宫的风采,就见老人摆了摆手,又道:“不过这易天学宫重术而不重武,也从不参与江湖中的争斗,即便位列八派,也只落了个排名第八的结果。”
排名第八,即为最后一名。
而这也与易天学宫与世无争的态度有关。
易天学宫不只授武,还教书育人,学宫中有很大一部分弟子不修武艺,而是在著书释经。
“奇怪!”
老人看着不远处的学宫,表情突然疑惑起来。
孟离道:“有什么问题吗?”
伏背老人道:“这易天学宫平时最讲究阵仗,怎么今天连个守门的弟子都看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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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一步向前,刹那间风云骤变,一道八卦图形浮现,将他逼退。
“这是八卦阵?”
老人眉头一挑,紧接冷笑起来。
“好你个吴高低,我不远千里,好心来见你,你不扫榻以待也就算了,竟然还要将我拒之门外!”
“老爷子,你这好友看来对你也不怎么样啊!”孟离幸灾乐祸。
伏背老人冷哼道:“就算他关上门,我也能砸出一个洞!”
说罢,一拳捶下,重重落在八卦虚的影上。
轰!地动山摇。
这一刻,整座易天城都为之震荡。
易天学宫主殿。
诸天玉盘悬浮于空,在玉盘下方,此时正站着三名老者,这三人正是学宫中的三位长老。
大长老吴高低,二长老刘易伯,三长老洪继云。
轰!
当阵法被攻击时,吴高低看着身旁同为学宫长老的二人,苦笑道:“两位师弟,给你们添麻烦了。”
刘易伯潜修经学,身上透着一股温文尔雅的儒气,颔首道:“师兄说得哪里话,我们同门数十载,你的事便是我的事,我只是担心你此举会徒劳无功。”
吴高低叹道:“若是徒劳无功,那便只能说是天意,我等自然不可逆天而行。”
刘易伯道:“但愿那人能知难而退。”
此时,诸天玉盘上有画像浮现,正是伏背老人挥拳破阵的画面。
伏背老人一拳未果,紧接便挥出第二拳,第三拳……
一次又一次的巨震下,八卦阵法接近破
灭,就连诸天玉盘也发出哀鸣之声。
“这伏背老魔究竟是如何修炼的?怎会如此恐怖?”
三长老洪继云见到这一幕,震惊不已。
以一己之力硬破一座宗门大阵,这实在是一件难以想象的事情。
眼见诸天玉盘就要伤及本源,吴高低长叹一声道:“两位师弟,收手吧!”
刘易伯皱眉道:“师兄,此时收手,便是前功尽弃,你确定要如此?”
吴高低苦笑道:“总不能为了我一己之私,祸及宗门吧!”
“师兄高义!”
刘易伯与洪继云齐喝一声,而后跟随吴高低收回真元,撤下宗门大阵。
易天学宫前院,之前通知长老布阵的光头抬头望天,指着天空中岌岌可危的大阵,惊叹道:“花师兄,你说这闯阵的究竟是何方神圣,就这么一拳一拳地将咱们的八卦阵给破开了?”
光头身旁此时正站着一个风度翩翩的美少年,此人名叫花千树,是易天学宫中的大弟子,不论是本门的易数心经,还是经学典籍,都有着极高成就。
此时,花千树抬头望天道:“八卦阵极尽无穷之变化,堪称这世上最复杂的阵法,但此人却能以力破巧,当真是世所罕见。”
光头问道:“那么,花师兄觉得此人是谁?我师父之前说过,这是一位故人。”
“大长老的故人可不多。”花千树看着光头弟子道:“木师弟的寸刻光阴,能知过去未来,何不用此推算一下。”
木难圆撇着嘴道:“我的寸刻光阴刚被引导不久,还没有稳定成型,如何能承受得住。”
花千树笑道:“不要怕,我用五行奇阵来帮你稳定。”
木难圆眼前一亮道:“这倒是个好方法!”
花千树后退数步,双手向下一压,喝道:“奇门遁甲,阴阳五行,五行阵开。”
刹那间,一座五行阵法立于虚空。
五行奇阵,万灵榜位列第十五位。
木难圆见到五行奇阵,伸手在脑袋上一拍,然后双手合十,掐一记光阴印。
“寸刻光阴,预知未来!”
一条时光长河浮现在木难圆身后,长河星光璀璨,让人无法直视。
寸刻光阴,万灵榜位列第十四位。
木难圆闭上双眼,心神完全沉浸在时光长河中。
长河之中,无数星光闪烁,每一道星光都代表着一个未来。而星光的距离,则决定了未来与现在相距的时间。
以木难圆现在的实力,他只能观取一道星光,而且是距离他最近的一道。
就在木难圆伸手想要触碰距他最近的那道星光时,一道星光突然从极其遥远位置飞至,钻入他的掌心。
刹那间,星河破碎,唯有一些模糊的未来碎片留存在木难圆的脑海中。
时光长河破碎的时候,花千移的五行奇阵也被一同震破。
花千移看着木难圆,担忧道:“师弟你没事吧!”
“没,没事!”木难圆神色震惊,久久难以平复。
“你都看到了什么?”
“我看到了伏背老人,还有一个……”木难圆话音未落,吴高低的声音突然从大殿内传来。
“学宫弟子听令,开门迎客。”
第四百四十二章 玉盘显经文
易天学宫大门前,如迎宾队一般站立在门前的木难圆,看着走进学宫大门的二人,心神难以平复。
方才催动寸刻光阴,在时光长河中,他看到了很多不可思议的未来片段。其中有那位老人,有那个少年,还有他自己。
因为见到的都是一些未来碎片,他并不知道之后会发生什么,只知道跟在那少年身边,他能够拥有更高的成就。
登高望极,领略极致之风景,这便是所有习武之人的此生所求。
想到这里,木难圆便按捺不住心中的迫切,刚想要走出去时,便被一旁的花千树一把拉住。
“师兄你拉我干什么?”木难圆的眼神透着不解。
花千树低声道:“师弟,不管你想干什么,都不要忘了咱们学宫的规矩,有什么事情,先把客人迎进去再说。”
易天学宫,学武更尊儒,最是讲究“规矩”二字,若是木难圆冒冒失失,伤了学宫脸面,大长老一定不会放过他。
为了自己这位师弟,花千树也是操碎了心!
木难圆心神一震。
是啊!自己何必急于一时呢?
除了木难圆,心情同样难以平复的还有一个人。
孟离看着易天学宫排成两列的迎客通道,唯有感慨学宫的气派与非凡。
难怪伏背老人之前说这易天学宫是江湖中规矩最多的门派。
果不其然。
易天学宫气度不凡,学宫的建筑格局自然也不简单,乃是仿制皇家园林的设计修建。
进门便是园林,而后才是学宫主殿。
易天学宫很大,甚至比逍遥殿还要大一半,孟离可以肯定,若非有人在前面领路,自己一定会迷路其间。
随着引路的弟子一直走,直至来到一座大殿前,方才停下脚步。
宫殿大门无风而开,紧接便有壮如洪钟的声音从里面传出。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二位请进!”
“哼!装模作样!”
伏背老人冷哼一声,拂袖而入,孟离紧随其后,一并走了进去。
大殿内,易天学宫的三名长老依次而坐。
伏背老人看向为首一人,沉着脸道:“好一个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可我看你见到我似乎并不高兴。难不成你这正道中人也自持身份,要与我正邪有别了?”
吴高低冷哼道:“我见到一个快要死了的人,又怎么高兴得起来?”
伏背老人闻言,哈哈一笑道:“这就是你拒客于门外的理由?”
吴高低道:“我有心救你,可你却冥顽不灵。”
伏背老人道:“你不是总说命数皆由天定吗?也许这就是我的命数。”
“我辈塑命,早已逆天改命,若非一意孤行,又怎会……”
吴高低越说越激动,但说到一半发现这一切都已徒劳,挥了挥手,无力道:“罢了,你爱怎样便怎样,我不劝你就是了。”
这一切,当他们踏入易天学宫时,就已经成为定局。
伏背老人凝视吴高低良久,忽然深深一拜,道:“老友的好意燕华记下了,只是师命难违,有些事情不得不去做。况且我已年老,也到了死得其所的时候。”
刘易伯与洪继云同时起身,对伏背老人一拜道:“先生大意,愿以七尺之躯为我江湖武林谋一个未来,我等佩服。”
易天学宫坐拥易数心经和诸天玉盘,知晓很多江湖上不为人知的辛密,也知道当年逆命老祖因何而死
。
须知,逆命老祖与易天学宫的极武真人便是莫逆好友,当初撰写武道总纲,创立十武道,便是由两人合力完成。
而吴高低便是极武真人的传人。
吴高低很清楚,当年逆命宗如日中天,逆命老祖登武道之极,已可引动天门,白日飞升。
不过在看到天门另一侧的风景时,逆命老祖却发现一个惊天阴谋。
原来在这世界之上,还有更可怕的势力操控着一切,这就像是一层迷雾,若不拨开,武道将永无出头之日。
逆命老祖是有大毅力大智慧的人,立刻决定过门不入,以一身气运修为,衍化十分机缘,藏于十武道中,算是为江湖武道留下了一份希望。
逆命老祖死后,他的徒弟伏背老人继承了他的遗志,正因如此,才会有现在这一幕。
吴高低叹道:“我知道你因何而来,你不必说,我也不必问。你想要的一切都在这诸天玉盘中。”
孟离自进入大殿,便发现自己被一股神秘的力量所笼罩,什么都已听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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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至对面一位老者拿出一个脸盆大的玉盘,这股力量方才消失不见。
“你想要的一切都在这诸天玉盘中……”
少年郎听到了最后一句。
他扭头看向老人,疑惑对方想要的是什么?
伏背老人察觉到孟离的目光,笑道:“孟离,我来为你引荐一下,这三位就是易天学宫的长老。”
“见过三位长老。”
孟离与吴高低等人一一见礼,对刚才听不到的事情绝口不提。
他既然听不到,自然有听不到的道理。
吴高低打量着孟离,越看越是惊讶道:“身负四龙锁脉之相,却能活到现在,你的命格果然够硬。”
孟离眼前一亮,激动道:“前辈能看出我有四龙锁脉的困惑?”
吴高低点点头道:“你不必激动,此刻你体内已有逆命老祖的气运护体,四龙锁脉已经无法危害你。”
“这就好!这就好!”孟离如释重负,而后哈哈一笑道:“前辈真是高人,竟能看出我已吸收了十武道的武道气运。”
吴高低严肃道:“十武道共有十册,其中的武道气运也有十份,你吸收的不过是其中之二,不可自满。”
“晚辈明白!”孟离双手抱拳,心中对吴高低愈发恭敬。
这一年,他跟随伏背老人并非无所事事,而是在挖掘无漏经中的秘密,这第二份武道气运,便是由此而来。
这吴高低能够一眼将他看透,着实是深不可测。
吴高低摆摆手道:“不过也无妨,有老燕帮你,你迟早能将那十份气运集齐。”
孟离看向老人,惊讶道:“你要带我去搜集十武道?”
吴高低道:“他正是为此而来,十武道诞生于易天学宫,后也在学宫中保管,只是十年前燕行观铸磐石刀鞘,引得江湖动荡,为了平息此事,我们才将十武道放了出去,不过这武道气运只有有缘人才能吸收,而你则是第一个。”
听说自己是第一个吸收武道气运的人,孟离并未感到殊荣,而是有些尴尬,因为对方提起的那个引得江湖动荡的罪魁祸首,就是他的授业恩师。
“咳咳,陈年往事,说这些干什么?”与孟离一同尴尬的还有伏背老人,他咳了两声道:“说正事就可以了。”
吴高低瞥了老人一眼,继续对孟离道:“我现在拿的这块玉盘是我易天学宫的至宝诸天玉盘,等下我会启动玉
盘,到时候你以体内武道气运为引,便可钓出那八分武道气运的下落。我这么说你明白了吗?”
“晚辈明白。”
“那好,我们就开始吧!”
吴高低食指和中指并拢,伸手向玉牌一指,将体内磅礴的真元贯注其中。
随着真元注入,玉牌上的灵纹接连亮起。
等到五道灵纹全部亮起时,吴高低猛然一声大喝。
“就是现在!”
孟离心神一震,连忙引动体内的武道气运,向诸天玉盘送了过去。
刹那间,玉盘上闪过八道光影。
依稀能够看到了玉盘、寒潭、楼阁、水幕、石台,以及数道人影。
但这八道光影闪动得实在太快,孟离还没有来得及看清,光影已消失不见。
孟离没有看清,不代表其他人同样如此。
伏背老人驼腰背手,缓缓点头道:“原来如此。”
八道光影闪过,吴高低却没有就此停手,因为真正的重头戏还未开始。
在那八道光影中,其中有一道玉盘光影,代表的就是此刻吴高低拿在手上的诸天玉盘。
“稳住心神,仔细观悟!”
在吴高低的引导下,一篇经文浮现在玉盘中央,孟离只看了一眼,便被经文吸引,沉迷于其中。
伏背老人目光一凝,大喝道:“醒来!”
孟离心神一震,大脑犹如被重器捶了一下,嗡的一声,便从经文中清醒过来。
“先将气运吸收。”老人出声提醒。
孟离稳住心神,以体内两道武道气运吸引诸天玉盘中的气运。
以二对一,自然手到擒来。
很快玉盘中的气运便被孟离吸入体内。
大功告成!
随着气运入体,孟离贴身放置的无漏璧上也多出了一篇经文。
《十武道御魂篇》
吴高低停止真元输送,将诸天玉盘收回。
“好了,你们现在已经得到想要的一切。”
孟离伸手一拜,道:“多谢前辈成全。”
吴高低看向伏背老人,问道:“可都记下了?”
伏背老人道:“已经知道了!”
他们两个,一个问记下,一个答知道,其中的深意值得深思。
吴高低面色一沉道:“你的身份毕竟特殊,我就不留你喝茶了。”
此言一出,便已是下了逐客令。
伏背老人似乎也没有久留的打算,拉着孟离向外走去。
刚要走出大门时忽然停下脚步。
“哦,有一件事忘记跟你们说了,这两日在城里,我发现有血魂宗的余孽作祟,企图控制易天城。”
“什么!区区血魂宗怎敢如此?”吴高低怒喝一声。
伏背老人挥了挥手道:“不用生气,我已经将他们解决。不过我在想,你那个恶人榜是不是要补一补了?”
“哼,这就不用你操心了!”
“那就不操心!”伏背老人哈哈一笑道:“老朋友,咱们后会有期!”
吴高低目送伏背老人离去,而后对刘易伯和洪继云道:“两位师弟,而今乱世将至,我易天学宫也不能再置身事外,那燕老魔说得没错,咱们的恶人榜的确是该补一补了。”
刘易伯和洪继云齐声道:“我等愿助师兄一臂之力!”
“好!”吴高低豪气道:“定要叫这些恶人无所遁形!”
第四百四十三章 醉铁匠
出了易天学宫,孟离问道:“老爷子,咱们接下来往哪走?”
伏背老人居无定所,并且还有一个特点,从不会在一个地方逗留太多的时间。
孟离这一年跟着对方,东奔西跑可没少走。
“接下来……”老人摸着下巴上的三寸胡须,回忆着刚刚从玉盘上看到的八道光影。
“如果我没有记错,再过两个月就是百花谷举办集英宴的日子,既然如此,就先去百花谷吧!”
孟离和伏背老人走后,易天学宫大门后面钻出一个小光头。
木难圆看着二人离去的方向,若有所思道:“这个百花谷的集英宴我曾听师父说过,好像是百花大师用自己种植的灵草做的一场灵食宴,在巽州当地小有名气。他们既然要去百花谷,那我便先行一步,和他们来一个偶遇!”
百花谷,在巽州东南方位,与易天城相隔数千里,几乎斜穿了半个南唐。
想要从易天城到达百花谷,即便骑上最快的烈马,也需要十多天的时间。
伏背老人身负引界门,本来能够做到一步而达,但同时他又是一个喜欢体悟过程的人。
若非必要,绝不会打开引界门。
“用脚步丈量大陆的乐趣,只有用心去感悟才能体会到。”
似这等话,他在这一年时间里,已不知对孟离说过多少次。
行走半个月,途经一座名为镔铁镇的地方,伏背老人突然停下脚步,他看着眼前的小城镇说道:“我记得这个地方,有一个手艺很好的铁匠,号称能修补一切兵刃,就连宝器都可以修。”
孟离有些不信,反问道:“就这一座小小的城镇,也有这种能人?”
老人哈哈一笑道:“这你就不懂了,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有些能人异士,反而喜欢隐居在这种名不见经传的地方。我记得你有一把快要断裂的木刀,交给他修理一下,说不定能再放荣光。”
“若真是这样,自然是再好不过。”
首次来到镔铁镇的孟离并不知道,在中州,镔铁镇算是一个小有名气的城镇,镇子里有不少世代相传的锻造大师,朝廷每年派发的军械订单,五成以上都是由此镇完成。
镔铁镇中打铁的铺子随处可见,有些极具规模,学徒多达数十人。
在镇中走了一圈的孟离大开眼界,对木刀的修复不禁多了几分信心。
兜兜转转,靠着模糊的记忆,总算找到了地方。
“就是这里了!”
“大金铁匠铺,看上去倒还可以。”
看着眼前占地近一亩的铁匠铺,孟离暗暗点头。这个规模的铁匠铺已经是镔铁镇最大的一个,能够做到这一点,技术自然是不错的。
伏背老人眉头一皱道:“你说什么?我指的是这家铁匠铺!”
“嗯?这里还有其他的铁匠铺吗?”
孟离顺着老人所指方向看去,在大金铁匠铺隔壁,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发现了一个破破烂烂的铺子。
这是一座年久失修的铺子,如果不是还挂着打铁的招牌,孟离绝不会想到这是一间铁匠铺。
“老爷子,你没跟我开玩笑吧?”
“我骗你干什么?”伏背老人冷哼,背着双手走进这间无人问津的铺子。
“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
灵。斯是陋室……”
孟离默念两句这篇曾经轰动朝野的《陋室铭》,摇头苦笑之后,便也跟着走了进去。
年久失修的铺子里灰尘遍布,像是荒废已久的样子,可孟离却知道,这里绝没有荒废。
空气中充斥着浓烈的酒气,在铁匠铺角落里一个醉汉,正在酩酊大睡。
铺子内糟糕的情况,即便是伏背老人,也不禁皱起眉头,不过他却什么都没说,只是将窗户打开。
光线照进房间,将屋内的昏暗一扫而空,与此同时吹进屋内的微风,也让屋内的酒气变淡了一些。
卧倒在角落里的醉汉打了一个激灵,晃晃悠悠地坐了起来。
“谁来了?”
醉汉睁开惺忪睡眼,借着刚刚照进来的光线向来人看去,待看清老者的面容时,猛地从地上站起,睡意全无。
“燕,燕前辈!”他的声音中透着紧张。
“清醒了?”伏背老人问。
醉汉重重点头,而后露出一抹苦笑:“老毛病,改不掉了。”
对于这位醉汉,伏背老人倒是大度得很,哈哈一笑道:“你醉铁匠要是不喝酒,那才是怪事情。”说着便对孟离道:“给你介绍一下,这位就是奇人异志榜上的醉铁匠。”
“醉铁匠!”孟离惊呼一声,倒不是听闻过最铁匠的大名,而是因为那个榜单。
奇人异志榜!
能够排入这个榜单的都是在自己的领域登峰造极的人。
孟离心中的种种怀疑,在听到奇人异志榜的那一刻全部消失。
醉铁匠看着孟离,目中露出羡慕的神情。“小友能常伴燕前辈左右,当真是好福气啊!”
孟离苦笑道:“老爷子脾气古怪,这份伺候人的工作可没你想得那么轻松。”
“哈哈哈,小友说话风趣得很呐!”
醉铁匠表面在笑,心里却犹如波涛,这年轻人敢当着燕前辈的面这样说话,胆子委实太大了些。
笔趣阁
更重要的是,燕前辈竟然没有生气。
孟离迫不及待道:“我听说先生能修补一切兵器,就连宝器也不在话下。我这里有一口铸灵一次的木刀,想请先生帮忙修一下。”
“拿来我看。”
说起修补兵器的事情,醉铁匠目中闪过一道精光。
孟离从木笈中取出木刀,递给醉铁匠。
醉铁匠接过木刀,初时不以为意,细看之下却神色大变,忍不住赞叹道:“好刀啊!”
伏背老人有些惊讶,问道:“此刀只不过是铸灵一次,竟也能入得了你的法眼?”
醉铁匠道:“此刀虽只铸灵一次,但从用料和雕琢手法上来看,都是上上之选,尤其是这灵纹的篆刻,连我也有所不及呀!”
听闻此言,老人更加震惊。
连醉铁匠都要甘拜下风的锻造技术,这世上可不多了!
仙锻术作为三大体系之一,博大精深。
而随着钻研的深入,这一门技法也会分为两个方向。其一为器型塑造。其二则是这灵纹雕刻。
器型塑造讲究材料搭配、合金冶炼,以及打磨开锋等一系列手段,而灵纹雕刻则是宝器成形的另一关键。
据伏背老人所知,技术达到一定程度的锻造师,都会选择一类,进行专修,而这两类都精通的锻造大
师,便只有二十年前的那一位。
此人就是铸灵宝阁的阁主,当年的第一锻造大师。
当铸宝阁阁主与燕行关约定,共造第七神兵。只是还不等燕行观寻回矿石,宝阁阁主便与世长辞。
所幸留下的弥、黄两位弟子都是大成之才,且分别擅长器型塑造和灵纹雕刻。两人配合,这才将磐石刀鞘铸造成功。
作为奇人异志榜上的座上宾,醉铁匠在器型塑造一类上一直是独领风骚,否则也不会得到“第一修补师”的美名。
而能在灵纹雕刻上胜过他的,这世上也不过寥寥数人,屈指可数。
孟离的见识终究是浅薄了一些,不知道醉铁匠这一声感叹代表着什么?
否则便可由此推断出老黄身份非凡。
不过,能听到自己的木刀被人这样称赞,心里还是很高兴的。
“先生,我这木刀可还有救?”
醉铁匠胸有成竹道:“不仅有救,我还能将这把刀的威力提升数倍。”
仔细观察过后,醉铁匠发现,这把木刀无论是配料还是雕琢手法上,都只能称得上是一件半成品。中间虽然完善过一次,却也没有将这把刀的威力开发到极致。
由此可见,锻造这把木刀的人,在器型塑造上比他要稍逊一筹。
“提升数倍!”孟离惊叹道:“那不就是两铸的宝器了?”
“这可说不好!”醉铁匠神秘一笑,给孟离留下了一个悬念。
此事既已定下,剩下的便只有开炉锻造,可到了这个时候,却又出现了另一个难题。
锻造木刀的主体,是一种极为罕见的木料,若想将此木料的威力全部发挥出来,便要搭配一种名为灵铜的矿物。
此矿也在天下百石之列,只是名声不显,世人很少见到,醉铁匠这里,并没有这种矿物。
偏偏这提升木刀威力的关键,就在这灵铜之上,万万不可替代。
伏背老人眉头一皱道:“你堂堂一个锻造大师,竟连一块灵铜都找不到?”
醉铁匠苦笑道:“这灵铜材质偏软,我一般不会用到。”
“现在该怎么办?”伏背老人问。
醉铁匠道:“镔铁镇是兵家武库,这里的矿铁资源倒是不少,灵铜的话,咱们可以去拍卖场试试运气。”
镔铁镇的拍卖场,名为镔铁拍卖场,因镔铁镇是南唐铁矿最为齐全的地方,不论商人还是武者都会慕名而来,所以每隔数日便会举行拍卖会。
他们运气不错,今天晚上便有一场拍卖会。
天黑之后,一老一少在醉铁匠的带领下,来到了镔铁拍卖场。
时间紧迫,他们并没有按照正常的方式进入会场,而是在醉铁匠的带领下,来到会场后方的一条暗门。
暗门外有护卫把守,醉铁匠拿出一块烫有金色“铁”字的黑木牌,在护卫面前一晃。
“我有要事要见你们的白总管。”
方才还杀气腾腾的护卫,见到木牌后,立刻变得毕恭毕敬,亲自将他们带到暗门后面的一个房间。
房间内,正有两人喝茶。
一个身材瘦弱,一个披着绿色的怪袍。
“有客人?”
醉铁匠见到绿袍男子,眉头突然一紧。
第四百四十四章 铃铛客
“无妨,开门见山即可。”
紧随醉铁匠之后,伏背老人也走进房间,瘦弱男子见到这位驼背老人,立刻惊立而起。
“燕前辈!”
绿袍男子虽然没有出声,却也站了起来,不过在他起身的时候,身上传来一阵很轻的铃铛声。
老人只在绿袍男子身上看了一眼,便将目光转向瘦弱男子,感慨道:“我倒是没有想到,醉铁匠口中的白总管竟是你这妙手无双的百巧匠。也对,有醉铁匠的地方,就应该有百巧匠,我倒是忘了你们两个是形影不离的。”
百巧匠恭敬一拜道:“前辈十年前的救命之恩,晚辈没齿难忘。”
醉铁匠和百巧匠本是一家兄弟,十年前被仇家追杀,幸得伏背老人出手相救,才能活到今日。
他们两人这一生最敬佩的便是伏背老人,为了后者上刀山下油锅都心甘情愿。
不过,以伏背老人的实力,是用不了他们两个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
伏背老人摆摆手道:“既然你是这里的主管,那我就有话直说了,我现在需要一块灵铜。”
醉铁匠补充道:“十斤重的就可以。”
“这……”百巧匠面露为难之色。
伏背老人道:“是没有吗?”
百巧匠点了点头,苦笑道:“本来是有一块的,但在昨日被人买走了。”
“这么不巧?”醉铁匠两眼一瞪,如果不是与百巧匠关系莫逆,他还以为对方是在说谎呢!
百巧匠脸上的表情更加苦涩。“就是这么不巧。”
伏背老人沉默片刻道:“被何人买走的?”
众人心头一跳,这是要去硬抢啊!
“鬼蜂林涛。”百巧匠知无不言,毫无半点职业遵守。
听到这个名字,醉铁匠愣了一下。“竟然是他?难道他又培养出了新的蜂种,需要用到灵铜。”
百巧匠摇头道:“似乎不是,我看他的意思,是要以此作为礼物,至于他要送给谁我就不得而知了。”
他说完之后,看向伏背老人,等着后者的决定。
伏背老人还未开口,孟离便已先开了口,问道:“鬼蜂是什么人?”
醉铁匠苦笑道:“看来你对奇人异志榜真的一无所知。”
伏背老人道:“鬼蜂是一个养蜂奇才,也因养蜂而被排入榜单。”
“养个蜜蜂也能进入奇人异志榜?”孟离脸上露出一抹轻视,好像再说他也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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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背老人瞥了孟离一眼,冷笑道:“被他养的毒蜂蛰上一口,塑命之下必死无疑。”
孟离后背一凉,忙道:“那是要排进去。”说完自嘲道:“最近这是怎么了,怎么老是遇到奇人异志榜的人?”
伏背老人哈哈大笑道:“何只于此,你对面这位百巧匠也是奇人异志榜的入榜人物,号称一双妙手能够仿刻天下所有珍宝。”
“小兄弟,有礼了!”百巧匠对着孟离一笑。若非有这一双妙手,他也不会坐在这个主管的位子上逍遥自在。
伏背老人不给其他人插嘴的机会,看着绿袍男子继续说道:“如果我没有猜错,阁下应该也是奇人异志榜里的人物。”
绿袍男子伸手抱拳道:“铜铃一碰响叮当,天下无我事不知。晚辈铃铛客,拜见前辈。”
随着他伸手抱拳,他的身上发出一阵铃铛声。
伏背老人看着铃铛
客,不禁发出一阵感慨。
“我与你师父是至交好友,当年我第一次见到你时,你还没有叛出易天学宫。”
铃铛客道:“前辈的风采,晚辈一直都不敢忘记。”
对于这样的马屁,老人早已听得厌倦,摆摆手道:“以你的天赋,当年若是不执意离去,易天学宫以后也就没有姓花的那小子什么事了,后悔吗?”
铃铛客双手摊开,露出绿袍下成串的铃铛,笑道:“各人有各人的活法,晚辈觉得现在这样就挺好,做个情报的掮客,赚点银子,每日游山玩水。”
伏背老人道:“既然你号称天下无你事不知,那我问你,你可知道鬼蜂的去向?”
铃铛客为难道:“晚辈可以不说吗?”
“可以。”
呼!
看到老人点头,正准备松一口气的铃铛客,紧接又听到。
“不说,那便死吧!”
“他往百花谷去了。”铃铛客苦涩一笑,为求自保,只能知无不言。
原来鬼蜂一路往北而去,所去之处正是巽州百花谷,而那灵铜则是他送给青鲤公子和百花大师的礼物。
“百花谷?难道他也是为了集英宴?”
孟离有些惊讶,万万没有想到天下竟然会有这么巧的事情。
得知鬼蜂的下落,伏背老人决定立刻前往百花谷。
醉铁匠当即道:“我也一起去。”
百巧匠哈哈一笑道:“醉铁匠与百巧匠,焦不离孟孟不离焦,我也一起去。”
众人看向铃铛客。
在伏背老人锐利的眼神下,铃铛客苦笑道:“好吧!我跟着一起去。”
既已决定行动,众人便不再耽搁,立刻向百花谷行进,这也是学武之人共同的一个特点,当断则断。
此次前往百花谷,需要穿过中巽边界,途径巽州城和寒风城,伏背老人的意思是要在巽州城将鬼蜂拦下。
二十日后,一行五人,步入巽州城。
方一进城,伏背老人便向铃铛客问道:“鬼蜂到了吗?”
铃铛客二话不说,从绿袍下拿出一串铃铛,轻轻一晃。
叮铃铃……
一阵悦耳的铃铛声响起。
万灵榜,位列第六十七位,天音铃铛。
铃铛客闭目聆听,就像聆听爱人在耳边的细语。
良久,他睁开双眼,微笑道:“一刻钟之前已入城,如今正在天丰酒楼。”
天丰酒楼。
围着头巾,背着一个小蜂箱的鬼蜂,前一秒还在享受酒菜的美味,下一秒却如临深渊。
而造成这一切的则是五个突如其来的不速之客,这五人有老有少,老的七旬有余,小的则不到二十。
“铃铛客,我与你平日无怨近日无仇,你这是什么意思?”
鬼蜂放下碗筷,目光锐利地看着五人中的绿袍男子,背后那从不离身的灵巧蜂箱中,隐隐有蜂鸣声传来。
“林兄,你确定要让你背后的毒蜂来蛰我?”
铃铛客看着鬼蜂,露出人畜无害的表情。
他和鬼蜂的渊源颇深,数年前,鬼蜂培育新的蜂种,因为短缺一种重要的灵草,险些功亏一篑,之后鬼蜂便找到他,付出了不小的代价,才解决了这个难题。
按理说,他帮鬼蜂解决了难题,鬼蜂应该感激他才对,但结果却恰恰相反。
之所以会这样,便是因为那不小的代价几乎让鬼蜂伤筋动骨,这种坐地起价的行为,又怎么可能赢得对方的好感?
“说出你的来意?”
鬼蜂目光冷冷凝视着铃铛客,如果可以,他会毫不犹豫地放出自己最毒的毒蜂,一口咬死这个可恶的家伙。
但是,铃铛客身后的那个七旬老者,却给他带来了十分巨大的压力,他可以肯定,如果真的这样做了,还不等毒蜂咬到对方,他就会先一步身首异处。
此人,大危!
铃铛客笑道:“林兄莫要激动,我此次前来是想要向你讨要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他目光越过铃铛客,看向后面的伏背老人。
铃铛客微微一笑,让开位置。伏背老人走上前来,言简意赅道:“灵铜。”
“你怎么知道灵铜在我身上?”鬼蜂眉头一皱,紧接又看向铃铛客,冷哼道:“我倒是忘了你这个无所不知的铃铛客。”
百巧匠走上前来,苦笑道:“这一点你倒是冤枉他了,你身上有灵铜这件事,是我泄露出去的?”
“你是谁?”鬼蜂的眉头皱得更紧。
今天的怪事,真是一件接一件。
百巧匠道:“我姓白,是镔铁拍卖场的主管。”
“原来是你!”鬼蜂震怒而起,指着百巧匠道:“你竟敢坏了江湖上的规矩!”
“这件事的确是我不对!”百巧匠羞愧低头,不为自己辩解一句。
伏背老人突然抬手,道:“这件事是我逼他说的,怪不得他。”
“阁下又是谁?”鬼蜂看着老人,问出了自己最在意的问题。
老人道:“我姓燕,单名一个华字。”
“燕华?”鬼蜂心中默念,忽然巨变,惊骇道:“你是大名鼎鼎的伏背老人。”
老人道:“大名鼎鼎算不上,伏背老人正是在下。”
他这话倒是谦虚了,如果连他都算不上大名鼎鼎,那这世上便再也没有出名之人。
鬼蜂深呼吸,问道:“你要灵铜做什么?”
伏背老人道:“自然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做,我也不占你便宜,只要你将灵铜交给我,我可以答应你一个要求。”
鬼蜂笑了。“保我荣华富贵也可以?”
这本是一个玩笑,但老人却一口说道:“保你荣华富贵又有何难?”
鬼蜂沉默了,因为他已经感受到对方的决心。
沉默片刻,他忽然取出灵铜,拍在座子上。
“灵铜是你的了。”
说完便毅然而去。
桌上的酒菜,没有付账,这几两碎银,便算作换取灵铜的代价。
伏背老人目送鬼蜂离去,等到后者身影从酒楼消失,方才拿起灵铜,交给醉铁匠。
老人看向孟离,郑重说道:“我燕华一生从不欠人,鬼蜂的人情,我若还不了,便由你来还!”
一个塑命武者都偿还不了的人情,他又如何偿还?
孟离虽然有些无法理解,却还是应了下来。
醉铁匠和百巧匠为了尽快修补木刀,决定留在巽州城,其余三人则继续上路,前往百花谷。
原本解决了灵铜的事情,便不再需要铃铛客一同前往,不过铃铛客为自己卜了一卦,说是会在百草谷遇见自己一位许久未见的故人,而后便改变主意,要跟他们继续同行。
第四百四十五章 请帖引风波
十日之后,三人抵达寒风城。
寒风城位于巽州东部,是巽州两座主城之一。
作为南唐六州中最小的州,巽州只有两座主城,不仅如此村镇也十分稀少,人口情况只比最西侧连年干旱的青州荒漠要好一些。
寒风城的人口只有巽州城的一半,相比之下,临近东海,环境反而更加清幽。湿润的海风常年吹拂,让这里的空气十分舒适。
百花谷就是寒风城东北方的一座山谷,两者相距不过百里。
以三人的脚力,百里路程,不到半日便可抵达,而此时距离集英宴开始还有半个月的时间。
接下来,他们只需留在寒风城等待即可。
找了一间客栈,孟离开始闭关。
之前在易天学宫,得到一份十武道,其中的气运虽然已经用这一个多月的时间尽数吸收,但那十武道的经文却还没有来得及研究。
十武道即为武道总纲,由逆命老祖和极武真人共同编著,虽然其中的武道气运才是关键,但那涉及武道各方各面的十篇经文,也不是等闲之物,融会贯通之后,对武道进境也大有裨益。
十武道经文,孟离一共得到三篇。
第一篇为御气篇。
在界水城城守府所得,是百通道人遗留之物。
御气篇的出现,使得孟离完成一次蜕变,不仅提升了眼界,简单偷懒功也蜕变成无漏经。
只是这部天下第一神功的威力,还没有真正显现出来。
孟离得到的第二篇经文为御力篇。
这篇经文以及武道气运一直隐藏在无漏璧中。一年前,孟离跟随伏背老人行走江湖,便是在后者的指点下,将这片经文挖掘出来。
十武道之御力篇,是一篇讲解如何使用力量的经文,不仅有将力量发挥到极致内容,还有以巧破力,四两拨千斤的技巧。
其上陈列一切与力量有关的强横功法,并告知应敌之策,即便面对力量强于自己的敌人,也可从容应对。
在诸天玉盘中得到的御魂篇,是孟离的第三篇十武道经文。
此篇讲的是内外兼修,壮修灵源。
江湖中各类功法层出不穷,不仅有剑法、拳法等务实功法,还有专门针对灵魂的阴毒功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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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武道的御魂篇,便罗列了江湖上各类针对灵魂的阴毒功法,详解其利弊,加以破之。
伏背老人曾经跟孟离说过,十武道并非是一门强横的功法,而是一步罗列天下功法、技法的武道总纲。
如同书本最前的目录,见微知著。
实力的提升,最终还是要落实到修炼中,从功法本身入手,循序渐进。
孟离现在掌握着无漏经,功法方面本可无忧。
只是这无漏经还不完善,需先将十份武道气运完全吸收,才可将其补全。
至于孟离为什么知道这一点,还要从吸收第二道武道气运说起。
大约十个月前,孟离在伏背老人的帮助下,将无漏璧中的十武道挖出。
在将其中的武道气运吸收之后,他发现无漏璧上的经文发生了一些不同的变化。
随着修炼,他的真气出现第一次吸收武道气运时的情况。
境界再次跌落,回到第五锻。
经历十个月的修炼,孟离的真气早已提升回第九锻,而在此回升之后,他的真气威力竟然比之前提升了三层。
三成的提升,在九锻之中已经堪称恐怖,他若出全力,炼体境中几乎已找不到对手。
现如今,吸收第三道武道气运,他的境界开始再次下降,不过,有了上两次经验的孟离,早就已经想好了应对的方法。
早在去往易天城之前,他就已经准备了大量弥补灵气的丹药。这一个多月及时补进,总算没有让境界跌到九锻以下。
值得一提的是,在吸收第三道武道气运之后,无漏璧内再次多了一篇符方。
以此方制作的符箓名为留音符,能将声音留在符箓之内。
只是觉得暂时没有什么用处,便没有研究。
就在孟离窝在客栈中闭门不出的这几日。因各方势力相继到来,寒风城已经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百花谷的百花大师是南唐少有的灵食大师,由此人亲手制作的灵食,无不价值连城。
往年的集英宴上,也不是没有出现过立地突破的佳话。
这也使得集英宴名气大升,莫说是巽州武者趋之若鹜,就连临近州界的武者,都慕名而来。
不过,百花大师准备的灵食毕竟有限,每次都只会派发出十张请帖。
物以稀为贵。
寒风城也由此引发出一系列混战。
听风茶楼,一场争斗死伤十人。
谷雨粮铺,两个三流帮派厮杀,死伤二十人。
夕阳武馆,一次祸乱,武馆尽毁。
诸如此类的事情,比比皆是,起因不过是一张请帖。
寒风城北,有一座石桥,荒废已久。
这一日,石桥下面走来一个穿着黄袍的大光头。
“应该是这里了。”
木难圆看着石桥,与脑海中的记忆进行对比。
当初施展寸刻光阴,脑海中多出许多未来碎片,其中有一块记载的就是这座石桥。
他走到石桥下,而后便看到一具刚刚死去不久的独臂尸体,在那只仅剩的手掌中,是一张被捏皱了角的请帖。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这些记忆碎片果然没错,我会在这里拾到一张请帖。”
寒风城南,天宝寺。
天宝寺是寒风城香火最为鼎盛的寺庙,游客常年不断,但今天天宝寺却突然关门,不再迎客。
此时,寺庙大殿内,一名僧人倒在血泊中。
尸体旁,一个身穿黑衣的年轻男子擦拭掉剑锋上的血迹,将折射着寒光的宝剑送入剑鞘。
“出家人,就应该念经吃斋,有些东西不是你们能够染指的,把东西交出来,我可以放你们一天生路。”
男子对面,站着一群天宝寺的僧人,这些僧人最弱的都是七八锻的武者,可面对黑衣男子,却都怒不敢言。
最终,一位年长的僧人,将一张请帖扔了出来。
“很好,这张请帖我邪天教就收下了。”
黑衣男子接到请帖,转身离去。
寒风城东,永茗酒楼。
号称品茗更胜饮酒的永茗酒楼,几乎可以称得上是寒风城最有名的酒楼。
酒楼二楼搭有一座戏台,每日都有戏曲演出,很多来这里的客人,不是为了这里的酒菜,而是要点上一杯茶,看一场精彩的演出。
今日,酒楼只有一位客人。
三山盟盟主之子胡玉荣坐在酒楼位置最好的包厢上,目不转睛地欣赏着台上
的演出。
今天演的这出戏,名为智取寒仓,乃是根据二十年前的一段真实事件改编而来。
二十年前,正值两国战火,北梁统兵元帅血威候率兵突袭南唐,双方在寒仓展开厮杀。
由于战事僵持之下,北梁一方粮草告急,千钧一发之际,血威候启动埋藏在南唐军中的暗子,打探到南唐军营的兵力部署,而后孤注一掷,大败南唐军队。
这出智取寒仓,是胡玉荣最爱看的戏,尤其是看到那暗子就算死也要将情报送出去的场景,热血沸腾。
就在戏曲演完的时候,一个黑衣仆人从楼下走了上来,将一个信封放在胡玉荣身前。
仆人道:“二公子,这是大公子为您准备的礼物。”
胡玉荣拿起一看,信上写着八个字:
小弟亲启,见字如面。
胡玉荣肃然起敬,将信拆开后,取出了里面的东西。
一张黑色的请帖!
寒风城外,一片杂草丛生的野林里。
一个蓬头垢面,双目血红的野人,正躺在泥泞的土地上,大口喘息。
不远处有数具被他用双手撕裂的野兽尸体,四分五裂的尸体散落各处,极其惨烈。
野人双目中的血光消退,呼吸也随之平稳下来。
看着眼前惨烈的场景,野人叹息道:“最近发病的频率越来越高了,但愿百花大师能够将我治好。”
说罢,从身上拿出一张请帖,正是集英宴的请帖。
寒风城西,城门。
一队士兵以极快的速度,突然从城内奔跑过来。
聚集在这里的人群见到这一幕,纷纷感到好奇。
“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不清楚,可能是迎接什么大人物吧!你看咱们寒风城的城守李大仁都来了。”
士兵来到城门下,整齐列队,严阵以待。
贵为一城之首的李大仁来到人群最前方,神情中透着一丝紧张。
“刘大使你看看我的衣衫,可有失礼之处?”
站在李城守旁边的是寒风城鉴镜府抚镜使刘安恭,他听到李大仁的询问,笑道:“李大人不要紧张,咱们这位平安王,向来是不拘小节,咱们太过刻意,他反而会不适应。”
“甚好!甚好!”李大仁如释重负,可紧接又神色一变,指着身后的士兵道:“这些士兵会不会有些刻意?”
“无妨,该有的姿态,还是要有的。”
之前人群猜得没有错,他们此次亲临,的确是要迎接一位大人物。
那人便是当今圣上的亲叔叔,易无心。
当今圣上继位,有着南唐皇室血脉的易无心便从二皇子变成了皇叔,在老皇帝的授意下被赐予平安王的爵位。
平安,平安,老皇帝的心意已是再明显不过,就是希望自己这个不爱皇权爱江湖的小儿子能在这打打杀杀的江湖中平平安安。
平安王有封地,封地便是巽州。
作为李大仁的顶头上司,平安王从来没有来过寒风城,想不到这一次竟被集英宴给吸引过来。
刘安恭望向城外,见尘土飞扬,对站在身前的刘大仁出声提醒。
“刘大人,准备好请帖,平安王要来了。”
刘大仁伸手入怀,将不久前得自百花谷的请帖取了出来。
再望城外,一道白色身影已纵马而来。
第四百四十六章 胡玉荣
不知不觉,孟离闭关已有半个多月……
就在这一日,当孟离正准备如往常一般进行着无漏经的修炼时,房外突然响起一阵敲门声。
孟离打开大门,一道绿色身影突然出现在他面前。
“铃铛先生?”看到铃铛客,孟离感到有些意外。
铃铛客听到孟离对他的称呼,脸上露出一抹无奈的表情。
他本名姓肖,单名一个真字,曾不止一次提醒过孟离,但孟离还是一直称他为铃铛先生。
“孟兄弟,我能进去说话吗?”
孟离将铃铛客让进客房,好奇道:“先生这几日早出晚归,怎么今天想起到我这里来了?”
自从住进客栈,铃铛客白天便出去了解城中情况,每次都要忙夜深才回来。
铃铛客道:“我知道你这段时间正在闭关修炼,明天就是集英宴的日子,我怕你忘记,过来提醒一下。”
“先生有心了!”孟离心中感激。
和铃铛客相处久了便会发现,此人生活极有规律,做任何事情,都会在事前做好安排。
铃铛客笑了笑,表情紧接严肃起来:“还有一件事,我必须要提醒你一下。”
“先生请说!”
“你这些日子都在闭关,可能还不知道,这次的集英宴,百花谷一共只发出十张请帖,如果没有请帖,我们是进不去的。”
“还有这样的事情?”孟离眉头一皱,问道:“老爷子那边怎么说?”
他不问这话还有,此言一出,铃铛客脸上顿时露出一抹苦笑。
“燕前辈说他不想暴露身份,请帖的事情让我们自己去想办法。”
孟离摸了摸下巴,表情为难道:“我们三个人,需要三张请帖,这可不好办啊!”
“孟兄弟误会了。”铃铛客哈哈一笑道:“百花谷的请帖意义不同,一张请帖便代表着一桌灵食,对人数倒是没有限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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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原来是这样。”孟离恍然大悟。
一桌上的灵食都是固定,人数的多寡决定配给,是多分还是少分,最终还要由请帖的持有者决定。
铃铛客继续之前的话题。“据我所知,以往的时候,百花谷也都是发出十张请帖,不过这十张请帖中,其中有四张都已被当地的宗门内定,剩下可以争夺的不过就六张而已。”
孟离问道:“这六张请帖,现在可已有主?”
“东西南北各出一张,还有一张在城外,现在没确定下来的就只剩一张了。”
铃铛客用手指画了一个圈,最后伸出一根手指。
孟离道:“也就是说,我们现在只能从这一张请帖上入手?”
“的确是这样!”
孟离表情严肃,问道:“知不知道这一张在哪?”
铃铛客提着一串铜铃,轻轻一弹,在一阵悦耳的铜铃声中说出四个字。
“听风茶楼!”
听风茶楼是寒风城最大的茶楼,位于寒风城最中央。茶楼高有五层,亦是寒风城最具特色的建筑,来过寒风城的人中,有一半以上都去过这间茶楼。
自从半个月前,百花谷开始派发请帖,寒风城内的争斗便接连不断。起初便是从这听风茶楼开始。
始于茶楼,终于茶楼,倒也是一场缘分。
孟离和铃铛客走进茶楼时,茶楼里已坐了数十人。
铃铛客
拉着孟离来到一个无人的角落,指着茶楼中央的桌子说道:“看见那张桌子了吗?坐在那张桌子上的三个人,就是最后一张请帖的竞争者。”
孟离看了过去,见到那三个陌生面孔后问道:“怎么没有鬼蜂?”
铃铛客道:“鬼蜂不知道遇到什么事情,提前离开寒风城了。”
“这样也好,少了一个竞争对手。”
他话音刚落,那三人便已大打出手,茶楼内的数十人紧接也加入其中。
孟离暗赞一声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正准备出手争夺,铃铛客却将他拦了下来。
“先生,这是何故?”
孟离看着铃铛客,脸上露出不解。
刚才入门的时候,他已经观察过,茶楼里的都是炼体境的武者,没有一个是他的对手。
铃铛客笑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真正的大鱼还没有出现,咱们稍安毋躁。”
混战持续,孟离和铃铛客游离在人群边缘,静待事态发展。
莫约一刻钟的时间,在付出十数条人命的代价下,这场混战终于结束。
最后取得胜利的是一个大胡子,此人是寒风城最大武馆的馆主,靠着武馆势力以多胜少,这才笑到最后。
“这张请帖是我的了!”
大胡子拿着请帖哈哈大笑,然而就在这时,异变突起。
一道剑光突然从门外闪来,向大胡子拿着请帖的手臂斩去。
大胡子猝不及防,一声痛呼之后,已经失去一条手臂。
再看门外,已经冲静一群人来,为首的是一个披着白袍的男子。
男子看了眼掉在地上的请帖,哈哈大笑道:“各位辛苦了,这张请帖我三山盟就收下了。”
大胡子捂着断臂,面色狰狞道:“胡玉荣,你不是已经有了一张请帖吗?为什么还要来抢夺我们这一张?”
胡玉荣抖了抖身上的白袍,冷笑道:“瞧你这话说得,集英宴的请帖又怎么会有人嫌多呢?”
大胡子怒吼道:“三山盟贪得无厌,必然不得好死!”
胡玉荣目光一寒,拔出长剑将大胡子一剑斩杀。
他举着滴血的长剑,对茶楼内众人说道:“所有人听着,今日主动退出者,我三山盟可以既往不咎,如若不然,就休怪胡某手下无情了。”
胡玉荣杀人立威的手段效果极好,茶楼内的人顿时四散而逃,连大胡子之前生死与共的兄弟也不例外。
转眼间,茶楼内除了三山盟的人,便只剩下孟离和铃铛客。
“你们两个是什么意思?”
胡玉荣盯着两人,面露杀机,这两人无视他的警告,不是和他作对又是什么?
孟离哈哈一笑道:“没什么意思,只是觉得阁下好大的威风,想要多瞻仰一会儿罢了!”
“你在讽刺我?”胡玉荣面色更沉,若是换了别人,他早就已经出手,但对面这两个人,他根本就看不出虚实。
偷偷激活一张敛息符的孟离摆了摆手,笑道:“嘲讽算不上,只是对你们三山盟有些好奇。”说着,扭头看向一旁的铃铛客,问道:“这个三山盟究竟什么来历,办事竟然这么霸道?”
铃铛客沉吟道:“如果我没记错,应该是巽州城的势力,前身是高栏山周边三山十二洞的流寇,后来被官府收编,整合成了一个盟会。”
孟离故作惊讶道:“三山
十二洞?听起来倒是不错,很厉害吗?”
铃铛客不屑道:“一个刚刚崛起的小势力而已,暴发户的心态。”
孟离嘴巴一撇,恍然道:“那就难怪了。”
言语中的不屑,任谁都能听得出。
“敢侮辱我三山盟,给我死!”
胡玉荣也不过二十出头,又如何受得了二人这你一言我一语地冷嘲热讽,瞬间拔出长剑,向孟离斩去。
而孟离早就等待着这一刻。
当胡玉荣长剑出手的时候,他的人忽然从原地消失,以极快的速度将地上那张请帖拿到手中。
“这张请帖我就不客气了!”
“将请帖放下!”
胡玉荣这才知道自己上了当,大怒之下反手劈出一道剑光。
孟离身法再动,以梭云步轻松躲过。
须知,这梭云步可是孟离得自逍遥殿的功法,真气越精纯,瞬间爆发的速度便越快。
以他现在的真气,足以将梭云步的威力施展到一种恐怖的程度。
请帖既然已经到手,孟离自然不会停留,对铃铛客说了一声走,便破窗而去。
铃铛客没有选择孟离的路径,而是向茶楼大门缓缓走去。
“拿了我三山盟的东西竟然还想走?”
胡玉荣挡在门前,剑尖对着铃铛客的胸口。
铃铛客对咫尺之遥的锐利剑锋视而不见,笑着道:“你确定真的要对我出手。”
一股庞大的气势忽然从他身上爆发出来,一闪即逝。
纳气巅峰!
胡玉荣的身体瞬间僵硬,冷汗从他脸上冒了出来。他的判断绝不会错,毕竟,与之相同的感受,他也曾在自己父亲身上感受过。
哒!哒!
铃铛客抬脚,擦着剑尖从胡玉荣身边走过。
胡玉荣身后早已吓得肝胆俱裂的三山盟弟子,瞬间让出一条道路。
呼!
铃铛客走后,胡玉荣才算真正松了一口气,可以肯定的是,如果刚才那人要杀他,他绝无生还的可能。
胡玉荣身后,身穿黑衣的仆人走了上来,关心道:“二公子,您没事吧?”
胡玉荣面色阴沉道:“那人究竟是什么来历?”
仆人猛地跪在地上,愧疚道:“对不起二公子,是我考虑不周,险些害了你。”
胡玉荣将仆人扶起,说道:“这不关你的事,只是可惜了那张请帖。不过,明天一早父亲就会赶到,到那时,我会将这个仇连本带利讨回来。”
茶楼外,见铃铛客从大门轻松走出,孟离脸上露出一抹惊讶。
“他们没有找你麻烦?”
铃铛客道:“拿走请帖的是你,他们为什么要找我的麻烦?”
孟离无奈道:“那好吧!算你说得有道理。”
铃铛客道:“这个胡玉荣,气量狭小,明天咱们参加集英宴时,必然还会遇到此人,你最好还是小心一些。”
“早知道就画个妆了。”孟离撇了撇嘴,暗道自己考虑不周,无面鬼当初给他留下了三张面具,除此之外还有一些易容化妆的技巧。
铃铛客哈哈一笑道:“你想多了,请帖一共就这么几张,胡玉荣就算再傻,明天集英宴上一见,还是能猜出你。”
孟离撇嘴道:“那倒也是。”
第四百四十七章 夜探百花谷
两人边说边走,回到客栈时,太阳已经落山。
伏背老人正在大厅里用餐,两人走了过去,一五一十地将听风茶楼发生的事情告知。
伏背老人听闻之后,只是微微一笑,并无多言。
吃完晚饭,三人各自回房休息。
夜至深时,老人从床上起身,望着窗外的朦胧月色喃喃道:“明日便是集英宴,这百花谷我从未去过,也不知情况如何,不如趁着这朦胧夜色,一探究竟。”
老人虽已年暮,壮志却不减当年,心中有了想法,便立刻付诸行动。
只见他盘膝于床榻之上,双手掐印,以真元配合手印,在体内游走。
“分!”
秘法大手印,内通气海,外通于天,神威莫测。
气海内的真元快速涌动,一分为二。
其中一部分迅速上升,化作如云雾般的清气,从头顶冒出。
伏背老人的真元何等磅礴,所化烟雾,顿时充斥满整座房间。
老人双目中精光一闪,手印一变,又喝一声道:“聚!”
“烟雾”涌动,下一刻竟化作一道人影。
人影面容虚幻,似真非真,像是蒙了一层面纱。
老人见人影凝聚,从床上站起,双手合十道:“有劳道友了!”
人影点了点头,下一刻便穿墙而去。
伏背老人看着人影消失的地方,感慨道:“师弟所创这身外化身之法,的确神奇,不过我不像师弟,有本武之灵加持,所化分身无法长久。”
寒风城以东百里,有一座鸟语花香的山谷,这里便是百花谷。
百花谷外,人迹罕至。
此时,一道红色光门突降,紧接便走出一道面容模糊的人影。
这道人影自然就是伏背老人所化分身。
众所周知,修炼到塑命境的武者,生命形态发生变化,已经超脱凡人界限,具备许多不可思议神通。
而这身外化身,便是借由塑命神通催生的一种,有利也有弊。
化身便是己身。
受伏背老人意念操控的化身,除了实力不及真身,其他方面几乎与真身无异,刚一出现,便纵身飞入谷中。
百花谷下,灯火通明。
谷中弟子忙忙碌碌,全部都在为明日的集英宴做准备。
百花大殿中,一位身着白色厨袍的中年美妇正在将一株灵草碾磨成粉,配合特制的酱油,调配成一种口感独特的酱汁。
毫无疑问,这位中年美妇正是近日名声大噪的百花大师。
百花大师精通灵食和医术,擅长以药膳的方式烹制灵食,她所制作的灵食佳肴,不仅能助人提升境界,还可以祛除暗疾,延年益寿。
这也是集英宴为何会如此趋之若鹜的原因之一。
在百花大师身旁,此时正站着一位青衣男子。
男子虽已中年,却风度翩翩,俊美不凡。
可以看出,年轻时定是一位不得了的美男子。
实际上,青衣男子便是二十年前,江湖上的第一美男,青鲤公子吴青。
江湖人皆知,江湖中除了八大门派,还有四大家族扛鼎江湖。
这四大家族,便是苍州的焦家,浩州的孟家,江州的吴家,以及龙州的护龙家。
前两者在北梁,后二者则在南唐。
江州吴家,便是吴青的本家,作为吴家的嫡系,吴青本应有大好的前程,未来
接手吴家,甚至做那一家之主也不是没有可能。
但后来不知出了何种变故,竟与吴家断绝关系,老死不相往来。
脱离吴家后的吴青,带着他的妻子来到巽州,在这百花谷中,开辟了属于自己的田园。
有趣的是,江州是南唐最西面的一个州,巽州则位于南唐之东,两者几乎是相距最远的州。
“唉!”
不知为何,吴青忽然发出一声叹息。
百花大师放下手中的药杵,看向他道:“为何突然叹息?”
吴青拉着百花大师的手,不忍道:“楠妹,我只是见你操劳,于心不忍。”
百花大师原名阮楠,平日没人的时候,吴青便会以楠妹相称,可见夫妻二人伉俪情深。
阮楠扑哧一笑道:“好啊,既然你心疼,那这集英宴我们以后不开了。”
吴青慌乱道:“啊!这可如何使得!”
阮楠佯装气愤道:“你看,你自己也不愿意。”
吴青尴尬道:“非是我不愿,只是此事是我那位仁兄安排,他与我们有救命之恩,我们又怎可忘恩负义?”
阮楠叹道:“恩公非是常人,此举必有深意,我刚才也只是逗一逗你。”
吴青苦笑道:“我倒真是被你吓到了。”
阮楠冷哼道:“你真当我是那无情无义之人?”
“你这说得哪里话。”吴青心里暗暗叫苦,连忙转移话题,道:“不过我那仁兄告诉我,举办集英宴的目的其实是要等一个人来,只要这个人来了,我们便不必再为此操劳了。”
在一起生活二十余年,阮楠自然明白吴青的小心思,瞪了他一眼道:“恩公并未说这人是谁,只是告诉我们见到这人后自会知晓,倒真让我有些好奇。”
吴青抱着百花大师道:“楠妹,等到那时,我便带着你游山玩水,至于这百花谷,就交给咱们女儿打理。”
阮楠哑然失笑道:“咱们女儿今天已有十七,正是到了物色一个好人家的时候,你还让她打理百花谷,也不怕她嫁不出去。”
吴青哈哈大笑道:“无妨,反正咱们的女儿已有婚约,不怕嫁不出去。”
阮楠一把将吴青推开,质问道:“心儿有婚约了?我怎么不知道?”
吴青苦笑道:“这件事是我忘记跟你说了,当年在淮川江边,我们遇到仁兄一家,我见那小男孩与心儿一般大小,便觉得他们缘分不浅,所以临走前就提了一句。”
“恩公怎么说?”阮楠心情紧张。
当年他们脱离吴家不久,便遭到仇家追杀,路过西州淮川主脉时,幸得恩公出手指点,这才化险为夷。在她心中,那位恩公便是仙人一般的人物,培养出来的孩子自然也是不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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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青抿着嘴笑道:“我那仁兄只是笑而不语,倒是孩子的母亲,十分高兴。”
“就是不知道孩子会怎么想!”阮楠叹息一声。
他们这个女儿哪里都好,就是太过刁蛮任性,脾气有些大。
“先找个机会跟她通通气吧,也许……”吴青说着忽然面色一变,猛地看向大殿上方。
“谁在上面!”
大殿上人影一闪,向着山谷前面快速飘去。
吴青沉声道:“楠妹,你在这里守着,我追过去看看。”
“你自己小心。”阮楠脸上透着担忧。
明日就是集英宴,此时大殿中有不少珍贵的灵草,此刻她就算想陪着吴青一起去,也不能去
。
吴青飞身一纵,向殿外追去,速度之快,竟比那人影离去的速度慢不了多少。
不过吴青终究是晚了一步,就在他追出大殿的时候,那人影已经化作一团青气,向着相反的方向飘了过去。
当人影再次出现时,已经来到山谷后方。
“想不到这次百花谷之行,竟然还有意外收获。不过这吴青夫妇竟也是那人的手笔,这样一来,明天的百花谷之行,岂不是……”
伏背老人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大笑起来。
“不愧是当年最妖孽的存在,就连老头我都没能逃过你的算计。”
百花大殿内听到的谈话只是一场意外,百花谷的探索仍要继续下去。
趁着吴青被引开的这段时间,伏背老人来到一座寒潭前。
这座寒潭中隐藏着一座秘境,正是诸天玉盘中十武道的隐藏地点之一。
伏背老人此次夜探百花谷,最重要的目的就是这座寒潭,他要帮孟离扫除障碍,确保孟离能够得到十武道。
在寒风城的这段时间,他已经将集英宴的情况打探清楚。
据他所知,寒潭秘境中生长这一朵寒莲。
集英宴当日,青鲤公子都会亲自采取莲子,再由百花大师制作成一道极品灵食,与众人分食。
而这,恰巧给了他可乘之机。
只要他对这秘境做点手脚,使得吴青在当日无法进入,便可推波助澜,将孟离送入寒潭秘境。
“青鲤公子,老夫虽与你无冤无仇,可为了这武道未来,也不得不算计你一次了!”
伏背老人心念一动,引界门再次出现,向寒潭内压了下去。
以此门为引,为秘境光门设下限制,是引界门的另一种用法。
就在伏背老人对寒潭秘境出手时,吴青已经回到大殿。
“青哥,找到了吗?”
见吴青回来,阮楠连忙迎了上去,不知为何吴青方才走后,她竟有些心神不宁。
吴青摇了摇头,他刚才顺着人影的方向追出去,不仅人没找到,半点痕迹都没有发现,简直见鬼了。
“可能已经逃了吧!”
吴青对自己还是有些信心的,毕竟是塑命境,一般的人不敢在他面前造次。
可是他话音刚落,打脸的事情就发生了。
大殿后方突然传来一阵异响……
“这是什么?”吴青脸色发青,表情有些尴尬。
“那人影难道跑到了后面去了?这怎么可能?”阮楠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百花大殿是连通山谷前后的唯一“通道”,刚才她一直守在这里,根本没有发现有人经过。
“难不成还真闹鬼了?”
吴青冷哼一声,而后向山谷后方飞去,阮楠不敢怠慢,一同跟了上去。
从飞出去的速度判断,阮楠的修为,竟然还要强过吴青。
这一对夫妇,都不是一般的人物,相比于吴青这个吴家嫡系,阮楠的来历更加神秘,只是她从不显露实力,故而世人不知。
山谷不大,两人很快便来到寒潭秘境,但此时,这里早已空无一人,唯有一个散发着异样光芒的秘境光门。
阮楠看着光门所有所思道:“这个门……”
“楠妹,你看出什么了吗?”吴青脸色难看。
阮楠苦笑道:“青哥,看来我们这次真的遇到高人了!”
第四百四十八章 各方食客
翌日,天清气爽。
孟离一早走出客房,来到伏背老人的房门前。
咚!咚!
“老爷子,起了吗!”
房间内传来轻微的声响,老人驼着腰缓缓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不知道老人家需要休息吗?一大早的就大吵大闹?”
“大吵大闹?我没有啊!”孟离大呼冤枉,无奈道:“老爷子,您是不是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了?”
“不就是个集英宴吗,瞧把你紧张的。”伏背老人一脸不屑。
孟离苦笑道:“百花谷与寒风城相距百里,咱们要是不早点走,灵食宴可就吃不上了。”
他本身也研究灵食,对百花大师这位灵食大师的手段可是期待得很。
伏背老人摆了摆手道:“算了,我今天想多休息一会儿,等时间到了,就用引界门直接带你过去吧!”
“直接过去!那感情好!”
而后孟离让伙计准备一桌早餐,又将铃铛客喊醒后一起享用。
吃饭的时候,孟离察觉到一丝异常,也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今天的老爷子对他格外关注。
孟离放下碗筷,疑惑道:“老爷子,你总是看我干什么?目光怪怪的?”
老人笑道:“我是看你有好事将至。”
“我有什么好事?”孟离愣了一下,看向铃铛客。
铃铛一碰响叮当,天下无我事不知。
铃铛客号称无所不知,但这一次却不灵了。
“你别看我,我不知道。”
“老爷子,给透个气。”孟离没了办法,只能请教伏背老人,得来的却是老人的一阵大笑。
“你也不要问我,等到了百花谷,自然会知道。”
吃完饭,伏背老人就去休息了,直到临近正午,方才从客房走出来。
走出客房的第一句话就是“跟我走。”
孟离和铃铛客相视一眼,默默跟在后面。
三人不走大道走小路,转眼便来到一个偏僻的角落。
伏背老人伸手一挥,红色光门瞬间浮现。
下一刻,三人便消失在光门中。
就在三人步入光门的一瞬间,一个四五岁的孩童跑进小胡同,恰巧见到了三人消失的一幕。
孩童扭过头,天真烂漫地对身后追赶过来的母亲说道:“妈妈,我看到神仙了!”
百花谷东一里外。
孟离三人出现在一座漆黑的石洞里。
伏背老人道:“这里距离百花谷不过一里,以我们的脚力,用不了多长时间便可赶到。”
集英宴的时间定在中午,按照时间来算,开宴之前他们的确可以赶到。
其实,就算他们赶不到也不必担忧,之前百花谷发出十张请帖,对应的分别是十桌灵食宴,可谓一个萝卜一个坑。
在宴会结束之前,不会有人动用。
当然,吴青夫妇在巽州威望极高,每年来参加集英宴人还是会给足他们面子,轻易不会迟到。
走进百花谷,自然有百花谷的弟子迎接。
孟离交出请帖,而后便被带往百花大殿。
百花大殿内摆着十张桌子,此时有八张已经落座。
这个情况,倒是让孟离有些惊讶。因为父辈老人的缘故,他们几乎掐着时间来到这里,原以为会是最晚的一个,没想到还有一个更晚的。
三人在百花谷弟子的带领下,来到属于自己的桌子前。孟离坐下之后,开始观察大殿内的其他人。
根据之前孟
离了解到的情况,此次参加集英宴的有四个是固定名额,也就是寒风城本地的二流宗门。
这些宗门都以百花谷马首是瞻,这一桌灵食,便是百花谷对他们的奖赏。
寒风城的本地宗门,孟离不感兴趣,真正让他在意的是另外四桌。
这四桌中,除了三山盟那一桌坐着两个人,其他三桌竟都是一人一桌,其中一人孟离竟觉得有些面熟。
“老爷子,你看那个人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孟离指向一个身披黄袍的光头。
伏背老人道:“是有些眼熟,也许是在哪里见到过吧!”
话音刚落,铃铛客便站了起来,对那人勾了勾手。
“你认识这个人?”孟离看向铃铛客,表情惊讶。
铃铛客道:“这是我师弟。”
木难圆早就等待这一刻,连忙跑过来道:“师兄真的是你,我都快想死你了。”
在这里遇到铃铛客,对木难圆来言,是意外惊喜。
铃铛客感慨道:“当年一别,想不到你都已这么大了,师弟,这两位你应该都认识吧!”
木难圆抱拳道:“拜见燕前辈,见过孟兄。”
伏背老人点头道:“原来是吴高低的徒弟,难怪觉得眼熟。”
孟离也想起来了,当初去易天学宫,这个人就在迎客的队伍里。
铃铛客道:“师弟,我听说师父最近正在修补恶榜,你不在易天学宫为师父分忧,到这里来干什么?”
木难圆道:“师父修补恶榜,有两位师叔出手,用不到我帮忙,我这次出来,就是想要多见见世面。”
铃铛客哈哈一笑道:“若是这样,我倒是要考考你了。”
木难圆兴致勃勃道:“师兄要考什么?”
铃铛客随手一指道:“易数心经算天下,这里高朋满座,不知道你能不能说出个子丑寅某。”
“这个简单。”木难圆笑道:“十张请帖,十方势力,抛去我们这两个不说,剩下的八个,一半是寒风城本地宗门,一半则是由其他地方慕名而来。”
笔趣阁
“本地宗门的可以不说。”铃铛客摆了摆手,而后看了孟离一眼。
木难圆心领神会道:“那我就先说一说这三山盟。”
孟离露出一抹苦笑,看来他昨日与三山盟发生冲突的事情已经传开了。
向三山盟所在的位置看了一眼,那一桌上除了胡玉荣,还有一个与胡玉荣长得几分相像的中年男子。
木难圆道:“三山盟是巽州城的宗门,在巽州城处于中等偏上的地位,他们的盟主名为胡松,曾是数年前非常有名的土匪,后来被朝廷诏安时,花费大量金银买通了朝廷的官员,这才有了三山盟的顺风顺水。”
孟离眉头一皱道:“这个胡松是什么修为?”
刚才进入大殿时,孟离便已察觉到胡玉荣的敌意,而那个胡松,给他的感觉则十分危险。
木难圆道:“纳气巅峰的境界,听说此人非常凶狠,死在他手上的炼体境没有一千也有八百。”
孟离自嘲道:“那我岂不是要小心一些了?”
铃铛客笑道:“的确要小心一些,胡松为人不仅残暴,气量还十分狭小,是一个有仇必报的主。你抢了他一张请帖,他是不会放过你的。”
孟离冷哼道:“我就不信他们敢在这里动手。”
吴青夫妇在巽州名气极大,巽州本地的势力,不会不给他们面子。
听到这里,铃铛客却笑了起来。
“也许你对这集英宴还不太了解。集英宴,
集的是天下英豪,在这宴会上,可是有让食客比武的环节。”
孟离不屑一顾道:“你若让我这个炼体境去对抗纳气巅峰,的确是必死无疑。”
铃铛客道:“既是比武,自然要讲究公平公正。像这种境界相差的事情,自然不会发生,顶多就是安排胡玉荣和你切磋一下。”
孟离皱眉道:“可是,胡玉荣不也是纳气境吗?”
铃铛客笑道:“这世上又哪有绝对公平的事情,你与胡玉荣相差不过数岁,安排一下还是有希望。”紧接着他又感慨起来。“要说这胡玉荣,天赋倒也不错,不过二十出头,竟已突破纳气境,巽州一带,也是少有的天才了。”
木难圆笑了笑,指着另一张桌子上的黑衣少年道:“不过,要是比起那一位,还是差了一些。”
孟离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了过去,而后便看到那个黑衣男子,此人剑不离手,身上透着一股锋芒锐气。
“邪天教的少主谢天。”铃铛客欣慰道:“看来我师弟眼光不错。”
木难圆笑嘻嘻道:“邪天教名字虽然有一个邪字,行事却不邪,是巽州出无痕宗之外的第一宗门。谢天这个人更是了得,不到二十岁的年纪就已突破纳气境,更是当世少有的剑道天才。”
孟离看着不远处的谢天,后者稳坐如老松,目不转睛看着他手里那把铁剑。
“锋芒毕露啊!”
铃铛客点头道:“谢天的确够狂,之前无痕宗以四十岁之前助其塑命的条件,想要将他招入门下,可还是被他拒绝,声称靠自己的力量,同样能在四十岁前进入塑命境。”
“人才啊!”
孟离暗暗竖起大拇指。
无痕宗位列八大门派之一,轻声功法当世一绝,剑法自然也不差。
而且无痕宗就在巽州界内。
这个谢天竟然拒绝无痕宗的招揽,真不知是狂还是傻。
作为巽州公认的第一天才,谢天脍炙人口的事情还有很多,但显然不适合在这里多说,孟离指着另一个独身一人的座位道:“那个像野人一样的家伙又是谁?”
木难圆的表情突然严肃起来,他看着那人沉声道:“那是野人重宗。”
还真是野人?
孟离眼皮一跳,道:“这人什么来头?”
木难圆凑近道:“你听说过神木宗吗?”
孟离摇头。
天下宗门何其多,他又怎会都知道。
木难圆低声道:“在巽州中部有一片原始森林,名为神木林。神木林中有一个宗门,就是神木宗。”
“这个神木宗有什么特别吗?”
木难圆道:“和邪天教恰恰相反,这个神木宗听上去不错,却是一个实打实的邪门歪道,擅长一种极为残酷的邪药,武者服用之后,可以突破自身极限,变得力大无穷,随之而来的却是丧失理智,沦为野兽。”
铃铛客沉声道:“神木宗每年都会抓捕大批没有根基的武者,进行药物试验,这重宗就是其中之一。只不过他天赋异禀,被喂下邪药后,不仅没有丧失理智,反而还突破到纳气境,而后他用了一年时间,以一己之力毁灭了神木宗。”
孟离感慨道:“这还真是一个猛人!”
木难圆畏惧道:“相比谢天,重宗更加不好相处,当初他服下邪药,虽然没有丧失理智,却也留下病根,时常会疯癫发作,六亲不认。”
咚……
他们正说着,就在这时,一道钟声忽然传来。
这代表集英宴要开始了!
第四百四十九章 挑战无人接
众人正襟危坐,向大殿后方看去。
目光所视之处,一对中年夫妇,在一群百花弟子的拥簇下走来。
“见过青鲤公子,见过百花大师。”
见到百花谷的两位主人出场,众宾客起身恭迎。
吴青走到大殿中央,对众人道:“今日集英宴,诸位能够光临寒舍,吴某十分荣幸,在这里先见过诸位了。”
胡松双手抱拳道:“吴谷主太客气了,能够来到百花谷应是我等的荣幸才对。”
吴青浅笑道:“如果我猜得没错,这位应该就是三山盟的胡盟主吧!”
“正是在下!”
见吴青一眼就认出自己,胡松脸上露出得意之色。
对方毕竟是塑命境,能够被这样的人物记在心上,又怎会不值得骄傲?
吴青看了眼大厅内的情况,说道:“正所谓英雄不问出处,各位既然能够得到请帖,便是我百花谷的客人,现在还有两桌未到,按照规矩,我们就不等了。”
木难圆举着请帖道:“吴谷主,是还有一桌才对,不过我想搬过来和我这几位朋友一桌,不知道可不可以?”
吴青哈哈一笑道:“自然可以,一会我让弟子给你们那桌上两份灵食就是了。”
“多谢!”
木难圆坐下后对伏背老人嘿嘿一笑道:“前辈,反正我一个人也吃不了,一会儿咱们一起吃。”
伏背老人点点头,笑道:“你有心了。”
“嘿嘿!”木难圆笑了笑,又向孟离道:“孟兄,咱们以后就有福同享了。”
“木兄客气了!”
接下来,集英宴正式开始,在吴青一声命下,百花谷的弟子,将百花大师昨夜准备的灵食端了上来。
此次百花大师共准备了十道灵食,全部都是她的独家秘方。
灵食佳肴刚刚上齐,负责在外面看守山谷的弟子突然走进大殿,对吴青禀报道:“谷主,第十张请帖的客人来了。”
话音刚落,一袭白衣已经步入大殿。
“吴谷主,久等了。”
白衣胜雪,剑不离手。
孟离见到此人,顿时吃了一惊。“得到最后一个请帖的竟然是他!”
“孟兄你也认识他?”木难圆本是随口一问,毕竟南唐爱剑不爱权的平安王又有几人不认识,但孟离接下来的回答,却让他惊到了。
“这是我的一位知己。”孟离开怀大笑。
他当然不知道易无心的真实身份,只知道当初自己面馆开业,正是此人,主动尝试之后,给了自己极高的肯定。
一面之情,当为知己,而后此人更是托付青山派的齐恒照顾自己,这份恩情,孟离永远都不会忘记。
想到这里,孟离不顾众人惊讶的眼神,立刻起身,迎了上去。
“易兄,你还记得我吗!”
易无心见到孟离,脸上闪过惊讶的表情,显然他并没有忘记孟离。
“孟兄,你的鱼汤面我一直都想再吃一次,又怎么会忘记?”
孟离感慨道:“当日我面馆开业,盼着与你再次相见,没想到一隔就是数年。”
“是啊,世事难料!”易无心看着孟离,无奈道:“其实一年前,
我曾去过一次界水城,不过我发现那个时候你就已经不在了。”
孟离不无遗憾道:“我那时已经离开有一段时间,今日你我重聚,便是上天安排的缘分,等到这集英宴结束后,我定要做上一锅鱼汤面,到时候咱们一定要痛饮三杯。”
易无心犹豫了一下,点头道:“可以!”
见到这一幕,木难圆彻底惊呆,看向身旁的铃铛客道:“师兄,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平安王不是从不喝酒的吗?”
铃铛客道:“易无心醉心于剑,他认为酒会让他分心,所以从不饮酒。”
“那他还答应孟离?”
“这只能说他们的关系不一般!”
吴青作为百花谷谷主,与寒风城官府有很深的交集,数日之前他便接到李大仁的消息,后者直言,集英宴当日,平安王易无心也会参加,请他好生照顾。
易无心刚一进入大殿,吴青便已将其认出,正要以礼相待,没想到又走出一个年轻人,从两人的对话来看,此人与易无心的关系不一般。
众所周知,易无心人如其名,从来都只醉心于剑,对其他的事物漠不关心,这江湖之中,能够与他成为朋友的还一个都没有。
年轻人的出现,引起了吴青的好奇,他看向孟离,问道:“这位少侠怎么称呼?”
“在下孟离。”孟离只不过是随口一回,毕竟他在江湖中毫无名气,却未想到此话一出,竟引得吴青夫妇神色大变。
“你叫孟离?”
孟离看着快步来到自己身前的吴青,感到有些疑惑。
“前辈,我的名字可有什么问题?”
“没有,只是有感而发而已。”
大殿中人多口杂,吴青终究没有将心里真正的想法说出来,他对易无心道:“既然易公子也到了,那就请入席吧!”
笔趣阁
易无心入席后,孟离也回到自己的座位。
酒过三巡,集英宴的气氛渐渐热闹起来,就在这时,胡玉荣忽然来到大殿中央。
“吴谷主。”
“胡少侠有何见教?”
胡玉荣道:“见教谈不上,我知道集英宴有食客切磋助兴的环节,故而想毛遂自荐。”
吴青笑了。“胡少侠想挑战何人?”
在一旁吃着灵食大餐的孟离,嘴里一边嚼着食物一边对身旁的木难圆低声说道:“你信不信,这货一定会报出我的名字。”
果不其然。
胡玉荣开口就说道:“我要挑战孟离。”
孟离举着一根鸡腿,嘴里含糊不清道:“我拒绝。”
“你不能拒绝。”胡玉荣蛮不讲理道。
孟离痛心疾首道:“我知道,我在这个时候拒绝,你一定会说我胆小如鼠,不配当一名武者,可是我昨夜练功练坏了身子,导致真气流转不通,现在一点真气都施展不出。”
“胡说八道。”胡玉荣大怒,这种借口傻子都不会信。
孟离叹道:“唉,我很理解你想向我讨教的心情,但这件事我真的爱莫能助啊!要不你还是向别人讨教吧!我看那位谢公子就不错,你若虚心请教说不定他会赏你两剑。”
这一番言辞,无异于讥讽,更尴尬的是谢天竟然回应了。
“我不和他打。”
吴青夫妇见到这一幕,面面相觑,哭笑不得,想不到孟离这孩子竟还有如此有趣的一面。
担心事情超出控制,吴青咳了两声,出面劝解道:“各位请听我一言,这席间比武,本就是助兴的环节,需要双方都同意才可以,吴某虽然身为宴会的举办者,却也不好强人所难。”
孟离高声道:“吴谷主深明大义,晚辈敬佩,要我看这挑战的环节不进行也罢!”
“不可!”
忽听一人高呼道。
众人循声看去,就见神情冷漠的谢天走了出来。
“吴谷主,我也有想挑战的人。”
此言一出,胡玉荣的脸顿时变成青色。
刚才还说不和他打,现在却要挑战别人,分明是不将他放在眼里。
吴青苦笑道:“谢公子想挑战谁?”
谢天看向易无心,无比郑重地道:“听闻阁下是当世剑道第一天才,谢某不才,想要讨教一番。”
易无心面无表情道:“我不和你打。”
噗!
听到这句话,孟离刚刚送入口中的酒水险些喷了出来。
这句话和刚才谢天送给胡玉荣的一模一样。
“人才啊!”木难圆惊叹道:“孟兄,你和这位易……公子是怎么认识的?”
孟离只说了两个字。“吃面!”
“额……”
听到这个答案,木难圆哭笑不得,吃面都能结识这么一位大人物,看来他以后也要多多吃面。
大殿内的气氛有些尴尬。
吴青因眼前的情况所为难,看着阮楠不知该如何是好,他虽有一身的本领,此时却也无法施展。
阮楠微微一笑,说道:“我有一个办法,也许能解眼前之局,不知各位是否愿意一听?”
众人品尝灵食宴,承的是百花大师的恩情,她的话自然不会有人不听。
谢天更是迫不及待,说道:“大师快讲!”
阮楠道:“在我们百花谷,有一座寒潭秘境,秘境中孕有一朵寒莲。集英宴时正逢寒莲盛开。届时,我夫君都会进入寒潭取下莲子,而我则会以此添上一道莲子羹。不过今年的情况出现了一些变化。”
“大师,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今年的莲子羹还有没有了?”
听到百花大师的话,四家本地宗门的人最先动容,这集英宴的情况别人也许不知道,他们却最清楚,所有灵食中效力最为惊人的便是这莲子羹,而入寒潭取莲子也是宴会上的重头戏。
阮楠双手下压,示意众人稍安毋躁。
“诸位,我百花谷的寒潭秘境的确出了一些状况。昨夜也不知哪一路高人到处,竟将秘境封印,我与夫君合力,废了好大的力气,总算将这封印破开了一些。”
“竟然还有这样的事情?”众人惊呼。
吴青苦笑道:“让各位见笑了。”
众人无话可说,这件事听上去极假,但以吴青夫妇二人的人品,又不可能说谎,实在是一件怪事。
阮楠继续说道:“秘境封印虽然破开一些,却仍不稳定,无法容纳高境界的武者。所以我想请几位年轻的少侠进入秘境,帮大家取出莲子。”
第四百五十章 厚颜无耻之徒
取莲子?
谢天若有所思道:“大师的意思是让我们争夺莲子,以此来分出胜负?”
“可以这么理解。”阮楠笑了笑,说道:“还有一件事我要提醒你们,因为秘境中出现了一些问题,你们进入之后真元无法运转,所以只能发挥出炼体境的实力。”
“无妨,以剑法取胜就可以。”谢天战意十足。
采莲子只是一个借口,发展到最后还是逃不开一个争字。
阮楠看着易无心,面带微笑道:“易公子可愿帮这个小忙?”
易无心叹道:“易某也不能白吃白喝,进去一趟也就是了。”
一直坐在一旁一言不发的重宗,忽然站了起来。
“这场比赛我也参加,不过我若能取来莲子,还请百花大师帮我一个忙。”
阮楠点了点头,看向众人道:“还有没有其他的少侠想要参加。”
“你也参加!”
正准备看戏的孟离忽然听到伏背老人传来的密音,顿时变成苦瓜脸。
“老爷子,那个高人不会就是……”
伏背老人两眼一瞪道:“让你参加你就参加,哪那么多废话!”
说实话,吴青夫妇的决定有些出乎意料,不过却是一件好事,省了他不少麻烦。
孟离苦笑一声,站起身道:“我也参加!”
他话音刚落,便又听老人道:“好好表现,第四份十武道就在寒潭中。”
和对其他人的态度不同,吴青看到孟离后,皱起了眉头。
“你也要参加?”
孟离点头道:“吴谷主,这寒潭秘境不会是对境界下限也有要求吧?”
相比其他人的纳气境,孟离的炼体境的确是要稍逊一筹。
吴青无奈道:“这倒不是,那好吧,你既然要参加,我也不拦你。”
胡玉荣见此,立刻说道:“我也去!”说完瞪向孟离,向其示威。
“狗皮膏药。”
孟离暗骂一声,提起正在大快朵颐的木难圆,道:“刚才木兄说了,他也要参加。”
木难圆猝不及防,险些噎到。
“啊?我……有这么说吗?”
“你没有吗?”孟离给了一个眼神,让对方自行领悟。
木难圆苦着脸道:“可能有吧……”
吴青忍住笑,问道:“还有没有人要参加?”
大殿内无比安静。
“好,既然无人再参加,大家就跟我移步谷后吧!”
而后,吴青带着众人来到山谷后方的寒潭。
寒潭中的光门若隐若现,透着一抹红光。
孟离看到这一抹红光,心中的猜测便确认无疑。
这秘境果然是老爷子做的手脚!
此次进入寒潭秘境的共有六人,分别是谢天、易无心、重宗、胡玉荣、孟离以及木难圆。
孟离站在最后面,对木难圆道:“木兄,你也是纳气境吧,等一会进到秘境里,你可要保护我啊!”
木难圆嘴角抽搐,并不开口。
胡玉荣讥讽道:“竟然还要别人保护,算什么男子汉?”
孟离冷笑道:“你这人怕是对男子汉有什么误解,谁规定了作为一个男人就不能被人保护了?木兄武功比我高,保护我自然没
有问题,对吧木兄?”
木难圆苦笑道:“我尽力就是。”
孟离瞪了胡玉荣一眼,得意道:“看见了吗?你若不服气,一会儿就尽管出手,先让你领教一下八大门派的高招。”
胡玉荣看着木难圆,眉头一皱道:“你是八大门派的人?”
木难圆道:“在下师承易天学宫。”
孟离伸手在木难圆身上一拍,不屑道:“别搭理他,一会儿他要敢出手,你就给我往死里揍。你那招一拳揍飞纳气巅峰的拳法叫什么来着,一拳要你命?对,一会儿就用这招狠狠地揍!”
孟离话若连珠,不仅唬住了胡玉荣,就连木难圆都被说懵。
什么就一拳要你命?什么就把纳气巅峰揍飞了?
此时,就连吴青都有些听不下去,哭笑不得地将秘境打开。
“各位请进,请快进。”
寒潭秘境内,当孟离察觉到自己孤身一人时,心情说不出的复杂。
原来这寒潭秘境和他进入过的其他秘境不同,进入后的位置并非是固定的地点,而是随机的位置。
方才,青鲤公子打开秘境,他们相继进入,然后便出现眼前这一幕。
寒潭秘境内部,是一片一望无际的冰川,孟离进入的位置还算不错,是一个冰洞。
“这个吴谷主也真是的,怎么不将秘境里的情况说清楚,我多加一件衣服也是好的。”
感受到这刺骨的温度,孟离无奈,好在练武之人体魄强健,区区风寒,倒也无伤大雅。
真气运转,一股暖流由气海而出,游遍全身,当身体被一股暖流包围后,孟离走出冰洞。
洞外,大风呼啸,冰雪犹如寒刀,白茫茫的冰川尽头是着一座高耸入云的冰塔。
因为集英宴时间有限,在进来之前吴青就已经告诉他们寒莲生长的方位。
那座高塔正是一个重要的地标。
就在孟离准备向高塔行进的时候,一道破空声,从后方向他快速逼近。
“孟离受死!”
一道剑光破空而来。
千钧一发之际,孟离身法一动,化作一道残影,与剑光擦身而过。
孟离扭过身,看着后面快速逼近的胡玉荣,面色发青。
“真倒霉,怎么偏偏就跟他撞上了!”
缘分,有时候就是这样难以言及。
相较郁闷无比的孟离,得偿所愿的胡玉荣,此时的心情则是无比激动,恨不得仰天长啸。
“孟离,今天没人能救得了你。”
“胡兄,如果我说我之前都是在和你开玩笑,你信不信?”孟离脸上挤出一抹和善的笑意。
识时务者为俊杰,他觉得自己就是俊杰中的俊杰。
毕竟是跟老爷子走南闯北的人,看眼色行事,不过是最基本的能力。
“你说呢?”但胡玉荣却不买他的账,恶狠狠的样子,恨不得生吞活剥了他。
“唉!看来今天这事是无法善了了。”孟离一招不行,再换一招,一改之前的唯唯诺诺,痛心疾首道:“不瞒你说,其实我身负绝世神功,之所以一再忍让,其实是不想徒添杀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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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觉得我会信你?”胡玉荣冷笑。
“你爱信不信!”孟离忽然破口大骂道:“我说你一个大男人
,怎么气量如此狭小,我不就是拿了你一张请帖吗?也不是什么大事,况且那请帖也还没落在你手上。”
“得罪了我你就该死!”
胡玉荣哪肯任由孟离叫嚣,施展剑法,一剑向孟离心口刺去。
孟离以梭云步躲闪,说道:“你大爷的,还真下狠手。你这个人,一点功德都没有,我真就奇怪了,你长这么大,你爹妈是怎么教育你的,礼义廉耻还懂不懂了?”
“你给我闭嘴!”
胡玉荣气得大吼,他这一生都从未遇到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长剑再舞,这一次共有十道剑气勃发而出。
御剑真气,十剑式!
愤怒到极点的胡玉荣使出了他最拿手的剑法,虽然他只能在秘境中发挥出炼体境的实力,但至少也是炼体境的极限实力,凭借这个力量,他自信能够解决孟离。
但接下来,孟离却让他见识到何为真正的炼体极限。
“好剑法!”
见到这一招能够同时激发十道剑气的剑法,孟离大叫一声好,而后一改之前避让的风格,竟然不退反进,向着剑光冲了过去。
“你这是找死!”胡玉荣真气激发,又是十道剑光,激射而出。
孟离两眼微眯,脸上首次浮现认真的表情,伸手在怀中一摸,摸出一把小匕首。
叮叮……叮叮叮……
匕首挥舞,二十到剑光同时破裂,这一刻,孟离以一把匕首成网,将所有剑光尽皆斩碎。
好快的匕首!
一年前,孟离跟随伏背老人行走江湖,对方为让他磨砺刀意,提出一个一年之内不得出刀的条件,取而代之的便是把匕首。
时隔一年时间,孟离刀意愈锋,这把匕首也已经出神入化。
不过,要同时斩碎二十道剑光,难度还是不小。之所以能够做到这一点,与他强横的真气不无关系。
胡玉荣降境而来,自以为是炼体极限,却不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对于寻常武者而言,九锻之上第三层的确是炼体极限,可对修炼无漏经的孟离而言,却并非如此。
一年之前,孟离刚入九锻时,凭借真气流转和附兵符,就已经爆发出九锻之上第三层的力量,虽做不到炼体无敌,却也是上等水准。
经过一年积累,尤其是再次得到两份武道气运之后,孟离的真气接连两次强化,他现在的实力,早已超出第三层,向着第四层、第五层迈进,而这还是在他没有动用附兵符的情况下。
若是动用附兵符,他的实力将会再度提升一个层次,与刚进入纳气境的武者,也不是没有一战之力。
胡玉荣低估了孟离的实力,同时也过于高估自己,在这被伏背老人动过手脚的寒潭秘境中,孟离几乎就是无敌的存在。
至于之前的妥协和示威,不过是要让对手掉以轻心。
既然已经出手,孟离自然不会有所保留,不顾胡玉荣震惊的眼神,匕首一转,用手柄的根部对方顶飞出去。
胡玉荣倒在地上,双手捧着犹如刀狡的小腹,不敢置信道:“你的实力不应该这么强?”
孟离吹了吹刀上的灰,骚气十足道:“不是我强,是你太弱。”
此言一出,胡玉荣立刻怒气攻心,气晕过去。
第四百五十一章 白玉奇莲
“还真是气量狭小,刚说了两句就气晕了,我还没开始呢!”
对气晕在地上的胡玉荣投以鄙夷的目光,孟离收好匕首,继续赶路。
时间回到之前,就在孟离等人进入寒潭不久,百花谷再次迎来两位客人。
百花大殿内,一腰挎长剑的男子望着空荡荡的大殿,脸上露出疑惑的表情。
“奇怪,怎么连个人影都没有?师妹,我们是不是记错日子了?”
男子神情阴翳,穿着逍遥殿的弟子服饰,赫然是神兵宫的大弟子冷海心,而与他一同来到百花谷的则是倾国倾城的薛素莹。
面对冷海心的疑问,薛素莹只是冷哼一声,并不回应。
似这样的一幕,这一路以来已不知发生过多少次,冷海心早就习以为常。
“师妹,这次百花谷之行,可是我好不容易才争取到的机会,难道我对你的感情你还不明白吗?”
“冷师兄的好意,我愧不敢当。”薛素莹面若冰霜,对冷海心的厌恶已经到了极致,莫说是看见他,现在就连听他说上一句话都会感到恶心。
冷海心冷哼道:“哼!你是不是还在想那个孟离,休离宗毁灭已有一年时间,孟离早就已经死了,我劝你还是尽快把他忘了吧!”
薛素莹抽出一把犹如柳枝的细长竹剑,冷喝道:“住嘴,若你再多说一句,我便与你势不两立。”
冷海心目中寒光一闪。
贱人,早晚让你来求我!
这时,有百花弟子前来,将二人带往山谷后方。
寒潭秘境外,吴青看到冷海心和薛素莹,神情不悦道:“两位,你们应该知道,我百花谷的集英宴向来是看请帖说话,你们逍遥殿不请自来,让我很为难啊!”
冷海心道:“吴谷主误会了,我这次来并不是为了集英宴,而是要取一颗寒莲莲子。”
吴青冷哼道:“什么意思?我百花谷可不是你逍遥殿的附属门派,寒莲是我百花谷的宝贝,这寒莲莲子也是你想取就能取的?”
别人畏惧八大门派的实力,他吴青却不在乎。
冷海心苦笑道:“吴谷主误会了,逍遥殿非无礼之地,我们这次也是带着诚意来的。”
说着便拿出一个锦盒。
“这是我逍遥殿独有的驻容丹,是我们殿主特意为百花大师准备,还请笑纳。”
吴青看向阮楠,见后者点头,神色方才好了一些。他接过锦盒,指着秘境光门道:“现在已有人在秘境中争夺莲子,你若想要,便自己去争吧!”
冷海心眉头一皱道:“据我所知,往年不都是谷主亲自采取吗?”
吴青道:“今年秘境出了一些问题,只能用这个方法,能不能得到,就看你的运气了。”
冷海心点了点头,而后走到薛素莹面前,低声道:“师妹,这莲子是我志在必得之物,你若当自己是逍遥殿的弟子,便全力助我。”
薛素莹没有出声,不过最终还是跟冷海心走进秘境。
寒潭秘境,高塔之下。
易无心与谢天四目相对,在二人身侧,是一座冒着寒气的寒潭。
寒潭中央则生长着一株犹如水晶般的精美莲花。
“易无心,你出剑吧!”
谢天手握铁剑,凝视着站在自己对面的易无心,战意勃发。
他进入秘境,当然为了争夺莲子,与易无心一战才是他的目的。
易无心道:“在外面你不是我的对手,在里面也同样如此,你我之间根本没有交手的必要。”
谢天冷笑道:“世人都说你是剑道第一天才,无论如何,我都要试试你的高招。”
谢天不再多说,挺剑而出,一连刺出三招。
易无心连退三步,轻松躲过谢天的进攻。
“世间的虚荣,不过是遮眼的烟幕。名分之争,便如孩童之争,半点意义都没有。”
笔趣阁
“若不与你较量一番,我心不甘。”
易无心沉默,而后抽出长剑。
剑尖遥对谢天,易无心道:“既然你执意要比,那我就随了你的意。”
“好!接剑!”
谢天无比亢奋,长剑一挽,便送了出去。易无心后发先至,以相同的剑法进行回应。
“嗯?”谢天眉头一皱,改变剑招,易无心也同样变招,仍是相同的剑法。
“我就不信,你临摹出的剑法,还能强过我?”
谢天心中不忿,放弃剑招中的诸多变化,以攻为守。剑尖相碰,易无心原地不动,而他则退出四五步。
“怎么会这样!”
只这一剑,便将谢天的信心尽数摧毁,他们之间的差距竟真有这般大!
易无心道:“你心有外物,剑意便无法通达,自然发挥不出这套剑法的最强威力。”
“你也懂这套剑法!”谢天眼中神采一闪。
易无心能以相同的剑法胜过他,对此剑法必然极为精通。但易无心接下来的回答却让他更加绝望。
“这套剑法我还是第一次见到。”
“这怎么可能?”
谢天又哪里知道,易无心突破纳气之后修炼的是神剑体。这个在万灵榜上排名第二的本武之灵,是天下剑道之源,任何剑法,他只要看上一眼,都能瞬间学会。
高塔不远处,木难圆藏在一块巨石后,看着刚刚结束的战斗暗暗心惊。
“这个易无心,以一己之力竟然能将剑法修炼到这种地步,还真是恐怖。”
江湖武林,八大门派超然物外,作为易天学宫的弟子,一直是木难圆最得意的一件事情,但现在他却为自己感到丢人。
和易无心这个剑道天才相比,他就是一个垃圾。
好在,八大门派中,有九成都是这样的垃圾,他并不寂寞。
咔咔……
身后突然传来的碎冰声让木难圆心头一惊,他回过头,看着身后如野人一般的男子,尴尬道:“重兄,你是什么时候过来的?”
重宗冷冷看着木难圆,一言不发。
木难圆苦笑道:“重兄,你不会是想对我出手吧?你看我这么人畜无害,应该不会对你构成威胁。”
重宗道:“我只要莲子,谁要跟我抢谁就是我的对手。”
“我不抢。”木难圆毫不犹豫地把孟离给卖了,说道:“你也知道我进入这里是被人坑进来的,对那个莲子不感兴趣。”
重宗不再理会木难圆,向高塔所在的方向走去。
此处距离高塔不远,重宗大步流星,转眼便已来到易无心和谢天面前。
看着这来者不善之人,易无心眯着双眼道:“野人重宗,我听说你参加这次集英宴,
其实是为了找百花大师治病,可有此事?”
重宗道:“却有此事。”
易无心再问:“你之前让百花大师答应你一个请求,就是为了这个?”
“没错。”
易无心道:“那你可以把莲子拿走了。”
重宗愣住。“你不跟我抢?”
“我要这莲子无用,倒不如送给你来治病。”易无心说完,向谢天看了过去。“想必谢公子也不会在意这莲子的归属。”
谢天点了点头。他进入秘境只是为了与易无心切磋,现在心愿已经达成,莲子的事自然不会在意。
重宗大为感动。“多谢二位成全。”
易无心摆了摆手道:“神木宗事件之后 ,你能克服狂念,不滥杀无辜,易某还是很敬佩的,希望你病好之后,能够多做一些造福苍生的好事。”
“何为造福苍生的好事?”重宗问。
易无心打量着重宗,若有所思道:“以你的条件,若是参军说不定能混给将军当当。”
“参军?”重宗眉头一皱,这件事情他倒是没有想过。
易无心道:“这件事情我只是随口一说,愿不愿意,还要你自己考虑,当然,你也可以游走江湖,惩恶扬善,这也是有利于苍生的好事。”
“我明白了。”
易无心指着不远处的寒潭道:“寒莲已开,你可以去取莲子了。”
就在重宗入水采莲子的时候,刚刚击败胡玉荣的孟离却向着高塔相反的方向走去。
此次进入秘境,孟离的目标和其他人都不一样。他不是为了莲子而来,而是要找到隐藏于此地的十武道。
十武道就代表着逆命老祖留下的武道气运,现在孟离身负三道武道气运,借助无漏玉璧的力量,已经可以在短距离内进行感知。
根据玉璧所指的方位,孟离在一座冰山的山洞里找到了一座寒潭。
看着眼前的寒潭,孟离若有所思道:“难道第四份十武道就藏在这寒潭里?”
当初在易天学宫,借助诸天玉盘的力量寻找十武道,其中有一个就是寒潭影像,如今看来,就是这里了。
“既然如此,就让我去寒潭里探一探!”
这个时候,一年前在无拘城得来的闭气符就派上了用场,孟离取出一张贴在身上,而后跳进寒潭。
冰冷的潭水刺激着肌肤,孟离体内的真气,以比平时更快的速度消耗着,以此换来的是不至于在这寒潭中失温。
寒潭极深,随着下潜,孟离的视线愈发模糊,直到他看到一朵花。
那是一朵散发着微微白光的奇异莲花,根茎与花叶加在一起,足有一人高大。
“这是白玉奇莲!”
孟离见到谭底的花朵,大吃一惊。
作为精通灵食灵草之人,他很清楚这世上有十株奇异花草,被称为十大灵草。
药王秘境的药王精是其中之一,这白玉奇莲也是其中之一,至于另一座寒潭里的寒莲,还达不到十大灵草的高度。
“想不到寒潭秘境中还隐藏着一株十大灵草!”
孟离来到足有一人高的白玉奇莲前,白如玉石的莲蓬上一颗莲子浮立。
这颗莲子有成人拳头大小,表层上印着密密麻麻的经文。
正是第四份十武道!
第四百五十二章 重宗重伤
孟离调动体内气运,与之形成共鸣。下一刻,莲子上的经文突然剥离,钻进他的体内。
嗡……嗡……
经文绕耳,犹如沉钟。
孟离拿起无漏璧,光洁无瑕的玉璧上,一篇崭新的经文缓缓浮现。
“十武道之拳脚篇。”
没有观看经文上的内容,孟离将玉璧收好后,又将莲子放入怀中。
白玉奇莲是十大灵草之一,它的莲子价值非凡,既然遇到便没有放过的理由。
上了岸后,孟离以真气将身上的水汽烘干。
“现在十武道已经找到,寒潭秘境中已经没有我的事情,不过,木难圆毕竟是被我拉进来的,我不能留下他独自离去!”
孟离走出洞外,看向远处的高塔,苦笑道:“看来只能去一趟了!”
高塔下,重宗游出寒潭,爬上岸。
采取莲子的过程非常顺利,没有耗费多大力气。
重宗走上岸时,易无心和谢天已经离开,取而代之的是木难圆。
“你怎么过来了?”
重宗看到木难圆,面色有些不善。
木难圆不想招惹不必要的麻烦,连忙解释道:“你别激动,我就是过来等个人。”
“等人?那个叫孟离的?”
“没错,我和孟离是一起的,他没有到,我自然不会一个人离开。”
重宗一言不发,算是接受了这个回答。
木难圆看到重宗湿答答的样子,取下自己的外套,问道:“重兄,需不需要帮助?”
重宗果断拒绝,冷漠道:“不必,我要走了,你自己在这等吧!”
就在这时,远处有一男一女走来。
看到这两人,重宗停下脚步。
“来者不善!”
他看着二人中的那个男子,面色沉了下去。
常年混迹在山林,犹如野人般生存的重宗,养成了如野兽一般的直觉,对于危险,尤为敏感。
木难圆见他神色异常,扭头向身后看去,待看到那二人时,眉头也皱了起来。
“逍遥殿的人?”
此时走过来的一男一女,正是冷海心和薛素莹。
冷海心看了眼寒潭中已被采掉莲子的寒莲,面色一冷道:“这里的莲子被你们采走了?”
重宗沉着脸道:“莲子在我手上,你们想怎样?”
“怎样?”冷海心冷笑道:“当然是要让你交出来。”
“这莲子对我有大用,我是绝对不会交给你们的。”重宗现在手握莲子,并不想跟冷海心浪费时间,身法一动,便飞了出去。
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冷海心的速度竟然比他更快,还不等他走远,便被拦了下来。
“不交出寒莲就给我死。”
寒光一闪,冷海心拔出长剑,向重宗刺了过去。
重宗性格暴躁,不可能任由冷海心欺凌,立刻还以颜色。
两个人你来我往,缠斗得难解难分。
重宗拳法刚猛大开大合,可毕竟不及出身自八大门派的冷海心剑法精妙,交手二十招之后便败下阵来。
“现在将莲子给我,我可以放你一条生路。”
冷海心看着重宗,眼神中透着不屑。
像这种杂鱼,若是放在以往,他理都不会理。
重宗嘴角滴血,
眼神却坚定不屈。“要想从我身上拿走莲子,只有一个方法,杀了我。”
“好,我现在就成全你!”
冷海心抬起长剑,猛地向重宗刺去。
噗!
长剑被重宗抓在手里,鲜血顿时飞溅而出。
“想要杀我,还没那么容易。吼!”
重宗突然仰天大吼,双目瞬间变成血红色,再无人性的理智。
失去理智的重宗,处于一种狂化的状态,力量瞬间暴增。
冷海心吃不住力,手里的剑竟险些被夺了过去,迫不得已之下,只能暂且后退。
“可恶,若不是这秘境将我的力量压制,你早就是一具尸体。”
冷海心暗骂一声,正准备暂避锋芒,谁想前一秒还大发神威的重宗,竟然一口鲜血喷出,昏死过去。
“哈哈哈,真是天助我也!”
冷海心指着重宗,得意地对薛素莹说道:“看到了吧!这就是和我作对的下场。”
他这话,显然是另有所指
薛素莹蹙眉来到重宗身前,摸了一下后者的脉搏,神色一变道:“不好,他走火入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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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这句话,木难圆从一旁跑了过来。
“这家伙是大将军的命格,以后是要造福百姓的,可千万不能让他死了。”
薛素莹惊讶道:“你又是什么人?”
“我是易天学宫的弟子,你一定要相信我。”木难圆看着薛素莹道:“我知道你是风月榜上排名第三的薛素莹,你师从奇音宫,有御琴控魔的手段,现在这里只有你能救他。”
薛素莹犹豫不定,御琴空魔是奇音宫秘技,消耗颇大。
但木难圆接下来的话,却让她的态度瞬间转变。
“而且他以后与孟离关系莫逆!”
“你刚说谁?孟离?”薛素莹美目中光彩一闪,一把抓住木难圆问道:“孟离还活着对不对?他在哪?”
木难圆叹息道:“他就在这个秘境里。”
“你快带我去找他!”薛素莹神情一喜,无比迫切道。
一年前,当休离宗覆灭的消息传到逍遥殿时,她几乎被这个消息击垮,若非有亲人以及师兄妹们的开解,她甚至挺不到现在。
木难圆挣脱薛素莹的控制,哭笑不得道:“不用去找,他自己会过来,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治好重宗。”
薛素莹看着昏迷不醒的重宗,表情严肃道:“他的伤势太严重了,以我的能力还治不好他,不过,我倒是能稳定住他的伤势。”
木难圆道:“没关系,百花大师是医道圣手,只要能坚持到外面,他就还有救。”
“我明白了!”
薛素莹点了点头,盘膝坐在地上,只见她双手虚抚,纤细白腻的双腿上便浮现出一把宛若彩凤的流光大琴。
这是她的本武之灵,凤鸣琴,万灵榜排名第二十六位。
冷海心见到这一幕,面色铁青道:“师妹你要干什么?难道你要背叛师门不成?”
方才薛素莹和木难圆的对话,冷海心都已经听到,尤其听到关于孟离的消息后,心中十分不快。
此时薛素莹要救重宗,分明就是与他作对。
薛素莹双唇紧咬,一言不发,手指却猛地按了下去。
叮……
琴声悠扬,犹如天籁。
但此刻,谁
也没有兴致来欣赏这琴音。
“薛素莹,你竟敢跟我作对!”
冷海心大喝一声,一掌便向重宗劈了过去。他要在薛素莹救好重宗之前,将其击杀。
“别忘了还有我!”
木难圆冷哼一声,抬手将冷海心的攻击接下。
看着近在咫尺的阴翳男子,木难圆冷笑道:“冷海心,你永远都赢不了孟离。”
“混蛋,住口!”
冷海心大怒,他最受不了的就是有人拿他和孟离做比较,并且认为他不如孟离。
空气中有血气弥漫,一把血色长剑,突然在冷海心背后浮现。
“给我死!”
冷海心大喝一声,血色长剑顿时化作一道血光,飞射而出。
寒潭秘境虽然会压制武者的真元,使其无法发挥出纳气境的实力,但本武之灵却不会受到这个限制。
因为不久前又观悟了一次游魂灯,冷海心的血魔剑已经基本成型,可以勉强催发出来。
血魔剑,万灵榜位列第七十七位。
此剑一出,方圆十丈之内,顿时被血气浸满,木难圆也被这股力量扫飞出去。
“竟然用本武之灵,冷海心你不讲武德!”
木难圆吃了亏,指着冷海心的鼻子破口大骂。
就算打不过,也要喷得过,这是作为学宫弟子的基本素养。
冷海心手握血剑,一步一步逼近木难圆。
“臭光头,既然你一再找死,我就成全了你。”
木难圆察觉到冷海心的杀意,面色一变,扯着脖子大叫道:“孟离你个挨千刀的,你若再不出现,我就死定了!”
“在这座秘境中,没有人能在我眼前杀了你。”
随着木难圆的一声呐喊,血色之中,一个人影走了出来。
冷海心看着走过来的人影,仿佛化身恶鬼,面色瞬间变得无比狰狞。
“孟离,你竟然还没死!”
“你死了,我都不会死。”孟离冷冷一笑,走到木难圆身边道:“你没事吧?”
木难圆如释重负道:“还好你来得及时,要不然我就真出事了。”
“先跟我说说这里是什么情况,逍遥殿的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木难圆道:“逍遥殿的人为什么会出现我不知道,不过重宗狂症发作,薛姑娘正在帮他疗伤,冷海心意图破坏。”
“莹妹也来了?”孟离眼神一变,刚才血色弥漫,他竟然没有察觉。
木难圆道:“孟离,你一定要阻止冷海心,噗……”
说完,喷出一口鲜血,跌坐在地,刚才他中了冷海心一剑,已然是身负重伤。
“你好好疗伤,这里交给我。”取出一枚疗伤的丹药,孟离再看冷海心时,面色已沉了下来。
“冷海心,咱们的账今天该算一算了。”
“孟离,休离宗覆灭都没有让你死,真是苍天无眼。也罢,今天我就替天行道,送你上路。”冷海心大喝一声,血魔剑红光一闪,猛地向孟离飞去。
“区区血剑也敢猖狂,给我散!”
震怒之下的孟离,将噬命麒麟的力量调动起来,一声巨大的嘶吼从虚空中传来,只见孟离大手一拍,漫天血雾瞬间消散无形。
血魔剑的力量竟被噬命麒麟瞬间击溃。
第四百五十三章 江湖剑客皆庸才
“怎么可能!”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冷海心大吃一惊。
他的血魔剑,可是本武之灵的力量,孟离一个炼体境,怎么可能对付得了?
还有那来自虚空的嘶吼又是什么?
“冷海心,今日我就要让你付出代价。”
孟离脚下一滑,游龙般逼近冷海心,双掌齐出,分别拍向冷海心的面门和胸口。
冷海心抬剑格挡,却见孟离招式变化,收掌踢脚,功他下路。冷海心又移剑向下,稳住下盘,谁想到孟离竟扭身反手,使出一招鞭手,攻向他的面门。
接连变换的招式使得冷海心无力抵挡,被孟离抽中面部。
孟离得理不饶,接连出手,将冷海心击倒在地。
“怎么会这样?你一个炼体境,怎么会有这样的实力?”
冷海心倒在地上,心神难以平复。
他是纳气境,就算真元无法动用,那也是妥妥的炼体巅峰,怎么连一个孟离都打不过?
孟离道:“冷海心,念在你是逍遥殿的弟子,今日我就放你一条生路,立刻从我眼前消失,否则别怪我取了你的狗头。”
冷海心怕了,色厉内荏道:“好,咱们以后再较量,我倒要看看你能否一直得意下去。”
木难圆走上前来,讥笑道:“快滚吧你!”
“哼,你们等着。”
冷海心走后,孟离看着那道绝美的身影怔怔发呆。
一年不见,她憔悴了许多。
木难圆道:“重宗现在情况危急,还不到你们缠绵的时候。”
孟离看着重宗,皱眉道:“他怎么了?”
木难圆道:“他被龙海心打伤后,强行激发体内潜能,以至于走火入魔。”
重宗体内的病根,是神木宗的邪药,正因如此,他才会经常狂性大发。
方才,他强行激发体内潜能,竟引得药力发作,再加上之前被冷海心打伤,真元不稳,这才出现这种情况。
凤鸣琴琴声激励,愈发高亢,隐约可以看见有一头彩凤欲要从琴中挣脱,腾空而起。
良久,琴音毕。
薛素莹轻吐幽兰,缓缓抬起双手。
木难圆紧张道:“他怎么样了?”
薛素莹疲惫道:“他的伤势已经稳定,不过我只为他争取了一天的时间,接下来就无能为力了。”说完目光看向孟离,幽怨道:“你终于知道来见我了。”
孟离上前一步,握着薛素萦柔软的双手,情深意切道:“这一年我无时无刻不在想你。”
薛素莹红了脸颊,低着头含羞道:“我也是。”
木难圆白眼一番,无语道:“你们能不能出去再缠绵,咱们救人要紧。”
孟离笑道:“像这种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的功德,还是交给你吧!”
“什么意思?让我自己把他背出去。”
“那就有劳你了!”
秘境外,木难圆沉着脸,将重宗平放在地面上。
“木兄,等重宗醒来,我一定告诉他你对他的的大恩大德。”
紧随木难圆走出来的孟离,为前者加油打气,调皮的样子,逗得薛素莹咯咯直笑。
木难圆瞥了孟离一眼,气愤道:“你就会说风凉话。”
孟离笑道:“你是能者多劳。”
木难圆冷哼道:“少跟我来这一套,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你。”
孟离神色一凝,将重宗身上的寒莲子摸了出来。
他
来到吴青夫妇面前,沉声说道:“吴谷主,百花大师,这是重宗在秘境中取得的莲子。”
吴青看了眼重伤昏迷的重宗,问道:“孟贤侄,重少侠这是怎么了?”
孟离道:“刚才在秘境中,重宗狂症发作,现在已危在旦夕。”
阮楠上前查探重宗的病情,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呼。
“怎会如此严重!”
孟离将莲子奉上,说道:“我知道大师你医术高超,现在能够救他的就只有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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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楠看着孟离手中的莲子,神色复杂。
“入秘境前,重少侠曾说,若他能取回莲子,便让我答应他一个请求,应该就是让我帮他治病吧!”
木难圆道:“他的确是这样想的。”
阮楠叹道:“我等学医,自当以治病救人为己任,但他的病我治不了。”
木难圆眉头一皱,他看到的未来碎片,并不是这个样子。
“大师可有什么难处?”木难圆问。
阮楠看着昏迷在地的重宗,沉声道:“他的病症非同小可,若无天材地宝一级的灵物,难以医治。”
“天材地宝?”孟离若有所思道:“怎样才能算得上是天材地宝?”
阮楠道:“至少也要十大灵草一级。”
“那你看这个可不可以?”孟离将白玉奇莲的莲子拿了出来。
拳头大的莲子,散发着洁白的光辉。
阮楠看到莲子,大吃一惊。“这是白玉奇莲的莲子,你怎么会有这个?”
孟离道:“实不相瞒,此物是我在秘境中找到。在高塔以南十里外,还有一座寒潭,潭底生长着一株一人高的白玉奇莲。”
“难道这就是天意?”阮楠接过莲子,无比郑重道:“你们放心,有了这颗莲子,我一定能将重宗治好。”
因为百花大师要救人,这场集英宴,只能提前结束。
众人离去时,吴青来到孟离面前道:“孟贤侄,我内人救治重宗,大概需要两天的时间,她希望你能暂留此处,等待结果。”
孟离看向薛素莹,后者道:“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孟离向吴青抱拳:“既然如此,我等就打扰两日吧!”
百花谷的环境非常清幽,在山谷后方,有一座开辟的庭院,暂时成为众人的住所。
与孟离等人一同留下的除了薛素莹,还有易无心。
晚上,结束了与薛素莹的温存,孟离抱着一壶酒,来到易无心的房间。
走进之后才发现,木难圆此时正在房间中侃侃而谈,再看易无心则是一副无奈的表情。
“你们在聊什么?”孟离在二人身旁坐下,好奇道。
易无心苦笑道:“木兄说,我们三人以后一定能成为十分要好的朋友。”
“他这话说得倒是没错。”孟离哈哈一笑,拿出自己准备好的酒。“今天咱们就好好喝一杯。”
木难圆表情怪异道:“孟兄,你知不知道,易兄从不喝酒。”
孟离两眼一瞪,诧异道:“还有这样的事?”
易无心点点头道:“我的确极少饮酒,不过我既然答应要与你共饮,自然不会食言。”
“那好,咱们今天就不醉不归。”孟离先为自己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他砸了咂嘴,说道:“其实我这个人也不爱喝酒,不过与易兄相遇,实在开心,不喝不足以表达我的心情。”
“说得没错!”木难圆拍案而起,道:“今天的确是一个值得喝酒的日子,
木某能够结识二位,实在是三生有幸,这杯酒我也干了。”
易无心微微一笑,也拿起一杯一饮而尽。
“可惜啊!无美食下酒。”
孟离额头一拍,懊恼道:“是我疏忽了。”
易无心笑道:“若是吃上一碗孟兄的鱼汤面,自然是最好了。”
孟离道:“你若喜欢,我现在给你做一碗就是了。”
庭院里有现成的厨房,并不麻烦。
易无心摆手道:“还是下次吧!不要打扰了喝酒的雅兴。”
木难圆调侃道:“那鱼汤面究竟是何美味,竟让吃惯了山珍海味的平安王也念念不忘。”
易无心道:“味道只是一个方面,关键是这鱼汤面,能让我相起母后的手艺。”
平安王?母后?
孟离伸出双手,连忙将二人打断。
“等一下,你们再说什么?”他侧头看向易无心,难以置信道:“你是南唐平安王,当今圣上的皇叔?”
木难圆惊讶道:“你不知道吗?”
“我怎会知道?”孟离看着易无心,心里暗骂自己愚蠢。
当初在界水城初次相见,他便已察觉到对方身份不凡,只是没想到竟会如此不凡。
易无心叹道:“我这些年行走江湖,不问国事,愧对平安王之名。”
孟离目光一闪,好奇道:“我听说平安王有白衣剑仙之名,剑道天赋天下第一。”
木难圆笑呵呵道:“秘境之中,谢天向易兄挑战,一剑败北。”
易无心独饮一杯,落寞道:“自我之后,江湖剑客皆为庸才……”
从易无心房间走出来时,孟离已经半醉。
深夜,迎着清凉的谷风,孟离向自己房间走去。
还不等进门,他便忽然定在门前。
“进来吧!”
房间内传来伏背老人的声音,紧接着房门被一股掌风推开。
此时,房间内共有两人。除了伏背老人,百花谷谷主吴青竟然也在。
孟离走进房间,先对老人一拜,然后才对吴青道:“吴谷主,深夜到访,不知所为何事?”
吴青抿嘴轻笑,没有立刻回答孟离的问题,而是看向伏背老人,恭敬道:“前辈,不知我是否能和孟离单独聊聊。”
“也罢,总不能让你白跑一趟。”伏背老人起身向门外走去,临出门前,向孟离透来一个复杂的眼神。
“知道什么债最让人头疼吗?”
“什么债?”孟离问。
老人笑而不语,指了指屋外的一株桃树,翩然而去。
孟离看着吴青,尴尬一笑道:“哈哈哈,我家这老爷子就是一个老顽童,性情顽劣,还请谷主不要介意。”
吴青笑道:“燕前辈举世无双,乃是真性情,我又怎会介意。”
孟离身躯一僵,苦笑道:“谷主都知道了!”
吴青道:“燕前辈昨日来访,我和你楠姨就已经猜到,只是没想到他是为你而来。”
“楠姨?”
吴青眉毛一挑。“我的内人姓阮名楠,你叫一声楠姨有问题?”
“没有,只是会不会唐突了些?”孟离表情怪异,白天时他就发现吴青夫妇对他态度与他人不同,本以为是错觉,如今看来并非如此。
“哈哈哈哈……”吴青忽然发出一阵大笑:“我百花谷中有一条湖,每到深夜,群星投映,景色动人,贤侄可愿陪我一游?”
“荣幸之至!”
第四百五十四章 身世之谜
百花谷,夜湖上。
吴青划着一条小船,载着孟离向湖中心缓缓开去。
今年已近五十的男子,除了练武和宠妻,划船是他仅剩不多的爱好。
吴青一边划,一边得意道:“不瞒贤侄你说,我平时最悠闲的时刻,就是在这湖上畅游,久而久之,这划船的技术也就上来了,你看我这控船的本领,简直如臂指使,江湖之中只怕无人能出其右。”
孟离嘴角抽搐。
此时此刻,他想说的只有四个字:船技真烂!
和自己的船技相比,吴青的船技就像一个蹒跚学步的娃娃。
只是一个孩子啊!
“前辈,要不我来划划。”出于善意,孟离提出建议。
但吴青显然对自己有着极高的评价,自信满满道:“算了,这个东西你学不来的。”
孟离呵呵一笑。
满天星斗映入湖中,湖水中星光点点,十分美丽。
忽然,吴青将船桨往旁边一放,回身看着孟离道:“贤侄,接下来我要说的话至关重要!”
孟离神色一凝,紧接就听吴青说道:“其实,我们很久之前就见过。”
“我们见过?”孟离惊讶道:“前辈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吴青问道:“你是不是西州人士?”
孟离点头道:“从小在西州长大。”
吴青又问道:“你的父母,是否在你幼年时,从北梁逃难而来?”
孟离疑惑道:“这你怎么会知道?”
吴青哈哈大笑道:“这就不会错了,你就是我要找的那个人!”
“前辈难道与我父母认识?”
“唉!”吴青叹息一声,感慨道:“当年,我与你楠姨逃难至西州,幸得你父亲指点,这才得保性命,我记得那时你还没有满月。对了,你现在怎么会跟燕前辈在一起,你父母还好吗?”
孟离低下头,神色黯然道:“我父母都已不在了。”
“不在了?什么意思?”吴青的声音紧张起来。
孟离道:“这些年我们在渔村生活,母亲积劳成疾,三年前不治身亡。”
“那你父亲呢?”
“父亲他……”说起自己的父亲,孟离脸色变得异常复杂,“父亲他很久之前跌入河中,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吴青闭上双目,沉痛道:“怎会这样!”
孟离一脸苦涩道:“母亲说父亲并非常人,必然不会葬身水中,临终之前仍在坚信,让我一定要将他找到。”
吴青眼中精光一闪,激动道:“没错,你父亲非常人能比,现在一定还活着。”
孟离眉头一皱,问道:“吴叔,他是什么人?为什么你们都说他不是一般人。”
母亲认为父亲非同寻常,孟离还能够理解,可吴青毕竟是塑命境啊!
连塑命境都觉得非同一般的人,那还能是正常人吗?
“你对他一点都不了解吗?”吴青表情中透着怪异。
孟离苦笑道:“他失踪时我还年幼,母亲又什么都不说。”
“唉!”吴青叹息道:“你母亲不说,那是在保护你啊!”
“保护我?”孟离不解道:“为什么什么都不说就是保护我?”
吴青心中纠结,挣扎良久后说道:“也罢,现在你长大了,有些事情应该到了知道的时
候,你跟着燕前辈行走江湖,想必听说过与八大门派同列的四大家族。”
“江湖中最顶尖的四个武道世家?”
江湖中有八大门派、四大家族之说。
四大家族,南唐、北梁各据其二。似此等家族,介于世俗与武林之间,每个家族中都有塑命老祖坐镇,超然物外。
而吴青接下来要说的这个,便是属于北梁的家族。
“在北梁浩州,有一个孟家,你的父亲曾是孟家指定的下任家主。”
“我父亲是北梁孟家的人?”
孟离无比震惊,他怎么都不会想到,自己竟是北梁孟家的人。
不过,这事倒也说得通,他的四龙锁脉之症,便是因为血脉强横所致。
孟家为当今最顶尖的家族,血脉自然不会差。
接下来,随着吴青的讲述,孟离对他父亲的了解也越来越多。
他父亲本不叫孟难归,原名应叫孟惜寒,文韬武略样样精通,是当时天下第一奇才,孟家指定的接班人。
当今天下皆知,近二十年的江湖是属于燕行观一人的江湖。
却很少有人还记得,二十年前的江湖上还有南燕北孟之说。
南是燕行观,北是孟惜寒,而在当时,孟惜寒犹胜燕行观。
后来不知因为什么,孟惜寒与孟家断绝来往,退出江湖。
须知,燕行观那共占天下八斗的气运,其中五斗便是那时从孟惜寒身上分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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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青说着突然变得不好意思。
“贤侄,有一件事你可能还不知道。”
“何事?”孟离头脑发涨,一时间无法消化。
吴青道:“当初我在西州遇到你们一家三口,见你与我家闺女情投意合,一念之下便给你们定了一个娃娃亲,如今你们都已长大成人,是到了该谈婚论嫁的时候。咦,贤侄你怎么没反应了?”
孟离愕然道:“吴叔,你让我先冷静一下。”
吴青拍着孟离肩膀哈哈大笑道:“你吴叔我也是过来人,年轻人的心情又怎会不懂,一定高兴坏了吧!”
孟离指着自己道:“您看看我这张脸,像是高兴的样子吗?”
吴青仰着头,骄傲道:“我女儿那可是天上的明珠,许配给你绰绰有余。”
“我不是这个意思!”孟离哭笑不得道:“吴叔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这男女之事强求不得,我与令媛素不相识,更何谈婚嫁?况且我已有了心上人。”
吴青神色一沉,道:“可是逍遥殿的那个姑娘?”
孟离点头。
“看来真让我给猜中了。”吴青轻叹一声道:“今天在秘境外,我看到你们二人对望的目光,就猜到你们关系非常。”
孟离和薛素莹能够走到今天,并不容易,他们两人谁都不会放弃这段感情。
“难不成真要让我放弃?”吴青心中不舍,与孟离接触虽短,但对这个年轻人却十分满意。
“也罢,就顺其自然吧!”
吴青并不是一个轻易放弃的人,孟离一天不成亲,这件事就不会有定论。
他认为,应该找个机会让两个年轻人相处一下,万一要培养出感情呢?
“各怀心思”的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相互敷衍了几句,结束了这次划船之旅。
翌日,阳光斜照入山谷。
清
晨一早,一股炊烟袅袅升起,不时之间,庭院中便传来一股浓郁的香气。
此时,一名身材修长的绝美少女,路过此处,被庭院中的香气吸引,停下了脚步。
“什么味道如此好闻?”
一旁同行的婢女催促道:“小姐,谷主还在大殿等着你呢!”
“那就再让我爹多等一会儿。”少女不耐烦地摆了摆手,而后顺着香气寻了过去。
庭院角落的厨房里,孟离正在准备鱼汤面。
昨夜与易无心对饮,后者对鱼汤面的念念不忘,让他决定今早大显身手。
可就在鱼汤面快要煮好的时候,一个少女突然走了进来。
“你是新来的厨师吧!快给本小姐盛一碗面。”
孟离看着少女,眉头一皱:“你是什么人,我凭什么给你盛?”
紧随少女身后的婢女呵斥道:“大胆,这是我们百花谷的大小姐,你竟敢无礼?”
“大小姐?”孟离目光一闪,透着些许惊讶。
这就是他莫名其妙硬多出来的未婚妻?长得倒是有几分姿色!
孟离却是不知道,此时站在他面前的少女名为吴心儿,与薛素莹一样,都是江山风月榜上的座上宾。
百花公主吴心儿,位于风月榜第四位。
吴心儿既然有公主之称,公主的毛病,自然也不会少。
这些年,在吴青夫妇的宠溺下,使得吴心儿养成了一种高傲蛮横的性格。
孟离来者是客,再加上与吴家的关系,自然不会与吴心儿斤斤计较,只是……
“抱歉,是我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了小姐。不过我这鱼汤面,你暂时还吃不到。”
他这次煮面,倒是没有多准备。
“你说什么!”吴心儿双手叉腰,两眼的目光突然锐利起来。“你知不知道得罪我是什么下场?”
“什么下场?”
“打断四肢,扔出百花谷!”
孟离眉头一皱,万万没有想到,这吴心儿竟会如此蛮横。
吴心儿得意道:“是不是害怕了?”
孟离伸手向门外一指,冷漠道:“请你离开!”
“你说什么?”吴心儿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瞬间暴怒,高声道:“来人,给我教训教训这个家伙。”
婢女走上前,对着孟离就是一巴掌。
孟离反手一抓,握住婢女的手腕,使其无法挣脱。
“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当场行凶,简直是无法无天。”
孟离两眼一瞪,吓得那婢女双腿发软。
“你,你放开我……”
吴心儿面色阴沉道:“在这百花谷,我就是天,你若敢动我的人,小心后果。”
孟离笑了。“你所谓的后果难道不是打断四肢扔出山谷?”
吴心儿冷着脸道:“动了我的人,可就没有那么简单了。”
“那我倒要试试了。”
孟离手掌一震,顿时将婢女震飞出去。
“好胆!”
吴心儿怒喝一声,抬起双掌便向孟离攻了过来。
孟离不想与她纠缠,脚尖一点,飘出厨房。
“哼,休跑!”吴心儿冷哼一声,飞身追了出去。
屋外,薛素莹恰巧经过此处,见到这一幕,脸色一沉,飞身将吴心儿拦下。
第四百五十五章 再分别
“姑娘这是何意?”
吴心儿气愤道:“你别拦着我,我要杀了他。”
“杀他,为什么?”薛素莹面色一变,她见对方长得好看,原本还有几分好感,又哪想到对方张口闭口竟然就是杀人。
吴心儿蛮横道:“我要杀便杀,关你什么事?”
薛素莹闻言发怒,霸气外漏道:“想要动我的人还要问过我!”
说完双掌发力,将吴心儿震退。
“你们卑鄙,以多欺少。”吴心儿吃了亏,更加不甘。
薛素莹冷笑道:“对付你,还用我们联手?我一个就足够!”
“本大小姐跟你拼了。”
院子里的骚乱引起了人们的注意,下一刻,一道人影飞至,来到二人中间。
“都给我住手!”
出现在二人中间的正是吴青,他大喝一声,看着吴心儿问道:“客人面前怎可如此无礼?”
吴青真是气坏了,他今天一早传见吴心儿,就是为了将自己的宝贝女儿引荐给孟离,谁想到领会发生这样的变故。
笔趣阁
吴心儿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颐指气使道:“爹,你快杀了这一对奸夫淫妇,帮女儿出这一口恶气!”
“放肆!”
吴青大喝一声,怒极之下,一掌抽在吴心儿脸上。
啪!
声音传出,惊呆了众人,也惊呆了吴心儿。
吴心儿捂着脸颊,不敢置信道:“爹你竟然打我?你从小到大都没有打过我,现在却为了他们打我?我恨你们!”
大叫一声之后,流着眼泪跑掉了!
吴青叹息一声,对孟离二人道:“唉,吴某教女无方,让你们见笑了。”
见吴青亲手打了吴心儿,孟离心也软了。
“吴叔,刚才我的态度也有问题,你别生气。”
吴青苦笑道:“贤侄,我自己的女儿我知道,经历过这件事,我算是明白了,她这性格的确是该管一管了。”
孟离道:“吴叔,我准备了一些面汤,我盛一碗给你尝尝。”
吴青惊讶道:“难怪我闻到这里香气十足,原来竟是你的手艺,不过我已经吃过早饭,面汤就不吃了。”
此时,留在百花谷做客的众人,都已来到院子里,吴青见到众人,道:“没有什么事情我就不打扰了,诸位有任何需要都可以跟我说。”
“吴谷主有心了!”
吴青走后,庭院再次平静下来。
孟离对众人道:“大家来得刚好,我已准备了面汤,咱们一起享用。”
客厅里,众人围坐在餐桌上,此时,每人身前都摆着一碗鱼汤面。
六个人六碗面,一碗也不多,一碗也不少。
孟离将最后一碗鱼汤面放在自己面前,对众人道:“大家不要客气!”
易无心捧起身前的鱼汤面,心中有些感动。
“孟兄有心了!”
“这面闻着挺香,就是不知道味道如何。”铃铛客吃了一口面,顿时惊为天人,他看着孟离惊讶道:“孟小兄弟,想不到你还有此等手艺!”
孟离微微一笑道:“所以说我是上得厅堂,下得厨房。”
众人哈哈大笑。
早饭过后,众人各自散去。
大约快到中午的时候,吴青那边突然传来消息,百花大师已经治好重宗,并邀众人前往。
众人来到百花大殿时,吴青夫妇并列而坐,重宗就坐在他们旁边,面色苍白,看上去极为虚弱。
此时的重宗,一改野人形象,不仅换了一身整洁的衣服,就连脸上的胡子也刮得干干净净。见到进入大殿的孟离等人,猛地起身,一步三晃地走到孟离身前。
啪!
当他停在孟离面前时,双手猛地合在一起,一拜到底。
“重兄,你这是什么意思?”
孟离大吃一惊,连忙将重宗扶起。
重宗嗡声道:“我醒来之后,百花大师都已经将事情告诉我了,是你付出极大代价,才救回我一命。”
白玉奇莲的莲子是十大灵草之一,自然价值连城。
孟离笑道:“我还以为是什么事,不过是举手之劳,你不必跟我客气,要说真正把你治好的还是百花大师。”
重宗道:“百花大师我已经谢过,但是你的救命之恩我一定要当面感谢,从今往后,我重宗就欠你一条命,若是有用的上我的地方,一定不要客气。”
“重兄言重了。”
孟离看着重宗,心情有些复杂。
他当初救下对方,本是心中的一丝善念,并无让对方报恩的意思,谁又能够想到,这重宗竟也是一个性情中人,竟然将他视为救命恩人。
木难圆吃味,走出来道:“重兄,当初可是我将你从寒潭秘境里背出来的,就算没有功劳,也应该有苦劳吧!”
重宗表情尴尬道:“木兄,之前在秘境中多有得罪,还请你不要介意。”
木难圆大度地摆摆手,笑道:“没事!嘿嘿!”
吴青拉着阮楠走过来道:“今夜我夫妻二人会准备一场晚宴,还请诸位不要拒绝。”
阮楠笑道:“之前重少侠采来的莲子还在,到时候我会准备一些莲子羹,供大家享用。”
众所周知,百花大师最拿手的灵食就是莲子羹,而这也是她灵食技艺的集大成之作。
重宗狂症刚好,需要时间来静养,不能长时间在这里。之后,孟离等人返回庭院,等到天黑时再次来到大殿。
当他们再次到来时,大殿里已经摆好座椅。
在吴青夫妇的陪同下,众人一一落座。紧接着,耗费百花大师一个下午才制作成功的莲子羹被百花谷的弟子端了上来。
因为莲子有限,莲子羹并不多,每个人只分到一个茶碗的量。
孟离一手捧碗,一手拿着汤勺,看着碗里半凝固的膏状物,心中无比期待。
“各位请用吧!”
随着吴青出声,众人同时开动。
孟离看了吴青夫妇一眼后,舀了一勺莲子羹放入口中。
细腻的莲子羹,透着一股浓浓的清香,入口即化。
随着这一口化开,一股温热的力量也在他体内流窜起来。
“这是……”
察觉到体内的变化,孟离神色一变。
迫不及待地将第二勺莲子羹入口,细细体味这股力量,随后,孟离脸上绽放出一抹狂喜。
眼前这一碗这莲子羹中,竟然蕴含着一股异常浓郁的灵力!
孟离服用过的灵力丹药有不少
,其中最让他印象深刻的只有两种,一种是灵气丹,一种是凝元丹。
论灵气,前者是由灵气果炼制,自然灵气充沛。
可相比这莲子羹,灵气果却又差了十万八千里。
据孟离推测,这莲子羹中的灵气足足是灵气果的数百倍,每吃一口,都等于吞了一大把灵气果。
品尝到莲子羹的效果后,众人表情各异。
阮楠笑道:“之前孟离采来白玉奇莲的莲子足有拳头大小,救治完重少侠时还剩下了一小半,所以我就一并放入莲子羹中,如今看来,效果还是不错的。”
铃铛客感慨道:“百花大师的灵食技艺实在高超,在下心生敬佩。”
“先生过奖了。”
就在众人为之惊叹的时候,孟离已经将莲子羹全部吃完。
伏背老人知道孟离急需大量灵气进补,只吃了一口,便将自己的莲子羹推到孟离面前,孟离没有客气,又将老人那碗吃干净。
两碗莲子羹下肚,孟离体内的灵气已经达到极限,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不必再为境界跌落而烦恼。
接下来,众人说到去留的问题。
因为还要寻找剩下的十武道,孟离和伏背老人需尽快上路,决定明天一早离开百花谷。
孟离希望薛素莹能跟着自己一起走,不过薛素莹放不下逍遥殿里的亲人,还是决定回逍遥殿。
薛素莹一个女子,单独上路,孟离当然不放心,于是请求木难圆和铃铛客护送。
两人也不介意多跑这一趟,欣然答应。
转日一早,众人与吴青夫妇告别后,走出山谷。
而后,薛素莹在木难圆和铃铛客的护送下,向西而去。
孟离看着剑不离手白衣胜雪的易无心,说道:“易兄,此次一别不知何时还能相见,不知接下来你有何打算?”
易无心望着山间初升的朝阳,说道:“这几年在外游历,南唐几乎已经被我走遍,我想先回中州待一段时间,然后再做打算。”
孟离抬手抱拳道:“那好,山水有相逢,咱们有缘再会!”
“有缘再会!”易无心伸手还礼,而后转身离去。
空旷无人的山谷外,孟离看着背部微驼的老人,苦笑道:“老爷子,现在又剩下我们两个人了。”
伏背老人道:“聚聚散散,经历得多了也就习惯了。”
孟离道:“那我们接下来,要往哪里去?”
伏背老人道:“巽州城吧!算算时间,你的木刀应该已经修好了。”
只见他大手一挥,引界门一闪,两人便消失在深山中。
万古铁匠铺是巽州城最有名的铁匠铺。
铺子主人是一名老铁匠,年轻的时候雄心壮志,取意万古流芳,兢兢业业发展了十数年,总算发展到今天这个规模。
可是,老铁匠却并不满意。
在南唐各大州中,巽州对铁器的需求并不高,使得此地的锻造技术最为落后。
万古铁匠铺虽然是巽州最好的铁匠铺,但若放在中州以锻造闻名的镔铁镇,充其量也就只能排个中等水准。
一直以来,老铁匠都想到镔铁镇去一次,学学那里的锻造技术。
直到一个人的出现,改变了他的想法。
第四百五十六章 万界山
一个月前一个醉醺醺的酒鬼,突然来到他的铁匠铺,要借他的铁匠铺一用,并且口出狂言要让他见识一下什么叫最顶尖的锻造技艺。
老铁匠本想将那人赶走,谁想到那人竟身怀高强武艺,迫于无奈之下只得屈从。
可谁又能想到,接下来发生的事情,险些让他惊掉眼珠。
酒鬼拿出了一把木刀,开炉修补。
这时老铁匠才知道,酒鬼不仅会锻造,而且还十分精通,很多技术他连见都没有见过。
接连一个月的时间,酒鬼都在修补木刀,老铁匠亲眼看着他将这把木刀,从快要崩溃的边缘修复完善,并将其威力从一铸巅峰提升到第三铸的地步。
似此等手艺,当真是骇人听闻了!
这段时间,老铁匠受益良多,甚至觉得自己打开了一个新的天地。
如果可以,他希望这样的日子能够一直持续下去,但这显然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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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经一个月的时间,木刀终于在今天修复完毕。
将火炉停掉,醉铁匠看着老铁匠道:“我这一个月所施展的锻造技艺,足以支付租用铺子的费用,至于学会了多少,就看你自己的运气了。”
说完,不等老铁匠回应,便向铁匠铺外走去。
与他一同离开的,还有一个身材消瘦的男子。
巽州城街道上,醉铁匠看向百巧匠道:“燕前辈他们回来了吗?”
百巧匠道:“已经入城了,现在正在客栈里。”
醉铁匠抱着木刀道:“那我们立刻过去。”
丰宁客栈,伏背老人见到醉铁匠后开门见山道:“木刀修补得怎么样了?”
醉铁匠取出木刀,自信满满地说了四个字。“幸不辱命。”
在老人的眼神示意下,孟离接过木刀,此时的木刀已经变了模样,不再是一把纯粹的木刀,刀刃已经完全由灵铜代替。
看到刀身上的三刀灵纹,孟离震惊道:“铸灵三次?”
醉铁匠道:“毕竟是一铸的底子,要想发挥出三铸的力量,还需大量时间来温养。”
兵刃一类,温器比锻造更加重要。
伏背老人道:“需要多长时间?”
醉铁匠道:“每日用桐油擦拭,接连不断,三年即可。”
“三年太长。”老人摇头。
醉铁匠眉头轻皱,说道:“取宝器之灵养刀,一年即可。”
老人继续摇头。“一年也太长。”
“这……”醉铁匠苦笑道:“以天地之气温养,最多不出三个月。”
“三个月,那倒是可以!”
所谓天地之气,必是风水宝地,而这样的地方,刚好是他们接下来要去的地方。
伏背老人不想浪费时间,对醉铁匠和百巧匠说道:“你二人接下来有何打算?”
二人道:“我等誓死追随前辈。”
伏背老人摆了摆手道:“我接下来要去的地方你们去不了,这样吧,你们二人先去兵州隐居,过几年我会让孟离去找你们。”
“我等领命。”
醉铁匠与百巧匠走后,伏背老人对孟离道:“这两人都是当世奇才,对你以后重振休离宗会有很大的帮助。”
“我明白!”孟离没有多说。老人的这份心意,就算用千言万语也无法说清。
“老爷子,我们接下来去哪?”
老人看了眼孟离手中的木刀,说道:“要想温养这把木刀,必须要去一趟北梁,不过在去北梁之前,我们先要去一趟万界山。”
万界山,是两国交界之处,以一条横列万里的山脉,将南唐的巽州和北梁的寒州分割开来。
万界山上遍布野兽,是凶兽和灵兽的大本营,所以也有万兽山的说法。
相传,在万界山深处,生存着一只兽神,统领万兽。
世人听到这个传闻,只以为是一个谣言,只有最顶尖的武道强者才知道,万界山上的传闻并非是空穴来风。
万界山深处,的确有一只兽神统领万兽。而伏背老人此行的目标,就是见一见这只兽神。
万里山脉,一望无际。
一老一少上山的过程中,老人说道:“万界山的兽神与世无争,最见不得世间秽浊之物,所以它从不见人,但有一人除外。”
“谁?”孟离好奇道。
老人笑道:“百兽师。”
百兽师段齐玲,六大魔头之一,六魔盟中仅次于伏背老人的第二人,在江湖上的凶名还要在伏背老人之上。
在八大门派看来,百兽师是比伏背老人更加棘手的魔头,因为这个女人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喜怒无常,无法控制。
伏背老人还可以沟通,百兽师则完全不行。
百兽师不与人为善,却是兽族的好友。想要见到万界山上的兽神,只能由她引荐。
群山之间,有一座世外桃源,此处便是百兽师的隐居之所。
这一日,正在喂养白貂的女子忽然面色一变,向山下看望。
与百兽师一起隐居于此的还有一个不到二十的少年,此人正是三年前被他收入门下的李其峰。
三年前在西州城,李其峰被猎武道叛臣所害,根基尽毁,而后便被百兽师带回此处,修炼一门能够重塑经脉的绝顶功法。
历经三年,李其峰已经功法大成,体内的经脉不仅尽数恢复,真气还更上一层楼,直接突破到纳气境,可谓因祸得福。
察觉到百兽师的异样,李其峰疑惑道:“前辈,出什么事了?”
“有故人前来。”
李其峰道:“那我回避一下。”
这三年,他虽跟着百兽师,学习后者的功法,却始终不认后者为师,即便百兽师以性命威胁,他也没有妥协。
在他心里,他的师门只有白剑洞。
百兽师摆了摆手,说道:“不必了,还是让我下去迎一迎吧!”
说完身形一纵,便沿着峭壁向山下飞去。
山腰上,孟离抬头看着一女子从天而降,顿时惊为天人。
“不会吧!这是直接从山上飞下来的?”
万界山高万仞,能从上面一飞而下,这身功夫可想而知,若是换成塑命境以下的武者,当场便要粉身碎骨。
伏背老人见到快速逼近的百兽师,对身旁的孟离低声提醒。
“此人就是百兽师,性格喜怒无常,等她过来之后你什么都不要说,说错了话,连我都保不住你。”
孟离心头一紧,立刻闭紧嘴巴。
“伏背老大,今天是刮了哪阵风,怎么把你给吹来了?”
伏背老人言简意赅道:“我要进万界山深处。”
百兽师面色一凝,道:“你要去群兽之地?见兽神?”
伏背老人点头道:“取十武道!”
百兽师看向老人身后的孟离,问道:“这就是你选中的传人。”
老人道:“这并非是我的选择,而是命运的选择。”
百兽师冷笑道:“虽然我不信你们逆命宗那一套,但以你我之间的交情我还是会帮你的,不过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老人哈哈一笑道:“放心!那个鬼地方,你让我去第二次,我都不会去。”
“你倒是不傻。”百兽师双手叉腰道:“对了,别忘了两个月后的六魔之约。”
老人额头一拍,苦笑道:“你要是不提醒,我还真就忘了。算了,还是先把兽玉拿出来吧!”
万界山后的群兽之地,是这世上最凶险的禁地之一,若没有兽神送给百兽师的宝玉护身,寸步难行。
女子撇了撇嘴,而后从身上摸出一块宝玉,扔给伏背老人。
“这东西你先拿着,两个月后的聚会再还我。”
老人诧异道:“我以为你会跟我一起去。”
百兽师无奈道:“我最近在带一个小子,离不开。”
“你收徒弟了?”伏背老人面露惊讶之色,什么时候开始,最讨厌麻烦的百兽师也做起了传道授业的事情?难不成真是老了?
他打量着对面的女子,和他这个糟老头子不同,即便被岁月不断侵蚀,女子美艳的面容上也还是看不出岁月的痕迹。
“什么徒弟,那小子就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吃我的用我的,就是不肯认我这个师父。”
伏背老人哈哈大笑道:“想不到这世上还有能让你百兽师无能为力的人,如果有机会,燕某倒是要见上一见。”
百兽师冷哼道:“那小子高傲得很,根本看不上我们魔盟的人。”
“那你还教?”老人哭笑不得。
百兽师眼睛一瞪,说了四个字。“老娘愿意!”
万界山后,群兽之地。
如果说,百兽师的隐居之地是一处世外桃源,那么,万界山后面的群兽之地,则是一处自然仙境。
绿树成荫间,繁花相缀,或红或黄或紫或白……
在林径深处的一座镶满夜光石的山洞中,一群异兽正站成一排恭敬而立。
异兽中有硕大的白狼,肋生双翼的黑虎,头生独角的巨蟒,目放雷光的紫豹。
黑虎看着身旁的白狼,口吐人言道:“白眉,兽神突然召集我等前来,你可知道发生了事情?”
白狼喷了一口气,撇嘴道:“你问我,我问谁?”
黑虎皱眉道:“你的领地距离此地最近,你会不知道?”
白狼冷笑道:“距离这里近就应该知道,那你为何不问问地下的蚯蚓?”
“哼,无理取闹!”
此时能进入洞中的异兽,都是兽类中的顶级存在,没有一个易于相处的家伙,再加上平时因为领地的问题摩擦不断,说起话来自然不会给对方好脸色。
就在黑虎震怒,准备要给白狼一个教训的时候,忽然一道尖锐的声音传了过来。
“兽神到!”
一只七彩斑斓的乌鸦从洞穴深处飞来,在它身后则是一只人身鹿首的威猛异兽。
异兽肌肉壮硕,一身灰色的皮毛,头顶的两根鹿角竟像是两株参天大树,散发着绿色的荧光。
第四百五十七章 见兽神
众兽见到鹿首异兽,连忙拜俯。
“拜见兽神!”
山洞中有一张紫水晶雕琢的宝座,鹿首异兽坐在宝座上对众兽挥了挥手,道:“都起来吧!咱们兽族无拘无束,不必学人类那一套。”
黑虎上前一步道:“兽神,你突然召我们过来,究竟是为了什么?”
鹿首兽神道:“方才我在洞中沉睡,突然察觉到兽玉异常,一看之下才发现,百兽师竟将兽玉借了出去。”
黑虎沉声道:“这是有人要来我群兽之地!”
白狼道:“究竟是何人,能从百兽师手中借到兽玉?”
紫豹冷哼道:“这还用猜?此人与百兽师的关系一定非同寻常。”
听到紫豹的轻视,黑虎和白狼都瞪了过去。
“老紫,你这是什么意思?是说我们傻吗?”
紫豹冷笑道:“这可是你们自己说的。”
听闻此言,黑虎和白狼顿时露出凶相。
“好了!”鹿首兽神抬手制止众人,苦笑道:“你们都几百岁的兽了,什么时候能把性子改一改,不要一见面就吵架。”
凶兽闭口不语,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想让他们学会收敛,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笔趣阁
白狼撇了撇嘴,说道:“兽神,来的人可是六大魔头之一。”
兽神点头道:“你们猜得没错,来人正是六大魔头中的伏背老人。”
“伏背老人!”
凶兽面面相觑,面容凝重了几分,人类之中能够威胁到他们的已经不多,而真正能够让他们感到忌惮的,也就只有这六大魔头之首。
黑虎沉声道:“这小子与我等素无瓜葛,今天怎么突然来了?”
兽神道:“关于这一点,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百兽师既然肯将兽玉借给他,自然不会是对我们不利的事情。”
紫豹请缨道:“兽神,我愿下山一探究竟。”
兽神笑道:“不必,我已派小白虎前去迎接。”
群兽之地外,一只体毛如雪的小白虎,百无聊赖地趴在一座石碑上打哈欠。
石碑有一人高,上面歪歪扭扭写着四个大字:群兽之地。
远远的有两个人走了过来,小白虎听到声音后抬起头,起初不以为意,可在看到孟离之后,脸上露出欣喜的表情。
突然见到小白虎,孟离也感到很惊讶,疑惑道:“你怎么在这里?”
这只小白虎,正是他在九极山上遇到的那一只。
小白虎嗷呜一声,纵身一跃,便跳进孟离怀中,而后爪子一伸,向一个方向指了过去。
孟离眉毛一挑:“你是让我们往哪里走?”
小白虎点了点头。
伏背老人道:“看来这家伙是来接我们的。”
两人在小白虎的指引下前进,不多时便来到一座散发着盈盈绿光的山洞前。
小白虎从孟离怀中跳出,当先走入洞中。
孟离与伏背老人相视一眼,跟了上去。
山洞格外开阔,镶嵌着数不清的夜光石,那盈盈的绿光便是由此而来。
随着深入,一个大殿出现在二人眼前。
还未进去大殿,孟离就感受到数股十分恐怖的气息,每一股都与他身前的老人相差无几。
“老爷子!”
孟离轻轻喊了一声。后面的
话虽然没有说,但他的意思伏背老人却明白了。
“下马威?”
老人冷冷一笑,双脚分开,稳稳站在地上,像是与脚下的山脉连为一体。
轰!
一股气流从老人体内冲出,直冲洞顶,与之而来的则是老人节节攀升的气息。
他体内的力量就像好像永无止息一般,瞬间便将大殿的气息碾压。
当今武道第一人,威势尽显!
“不愧是伏背老人,请进吧!”
一道威仪十足的声音从大殿里传了出来。
话音落下,大殿内的危险气息便尽数消失。
伏背老人见此,便也将气息收敛,走入殿中。
大殿中没有人,只有兽。
孟离跟在老人身后,刚一进入大殿,便看到数只形态各异的异兽,这些异兽注视着他们,露出虎视眈眈的目光。
若是孟离自己一个人,见到这一幕,一定会吓得落荒而逃,但现在与他同行的是大名鼎鼎的伏背老人,他自然没有什么好怕的。
进入大殿后,孟离壮着胆子打量着里面的异兽,这一看还真有所发现。
这些异兽中,竟然还有一个旧相识!
难不成是我和兽族有缘?
孟离看着那硕大的白狼,心情不知有多复杂。
如果他没有记错,这白狼应该就是当初在界水城遇到的白眉老祖。
进入这群兽之地后,先是小白虎,后是白眉老祖,这一系列的发展,就连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孟离看到白眉老祖时,白眉老祖自然也看到了他。
作为能够以嗅觉分辨功法的天赋异兽,白眉老祖自然第一眼就认出了这个少年。
目光中惊讶的神采一闪而逝,白眉老祖紧接收回目光,装作并不认识孟离的样子。
在这种情况下,孟离自然不会用自己的热脸去贴对方的冷屁股。
大殿宝座上,鹿首神兽起身走了下来。
孟离这时才发现,原来大殿中竟然还有一只异兽,且是那般诡异。
鹿首人身,角放绿光,浑身上下每一处,都透着威仪的气息。
“你就是这里的兽神?”
也不知为何,鬼使神差之下,孟离竟问出一句极为失礼的话。
兽族不拘小节,对孟离的唐突之举,兽神并不在意,盯着孟离的右眼突然闪过一道光芒,哈哈大笑道:“没错,我就是统御万兽的神灵。年轻人,我在你身上看到了不得了的未来。”
“嗯?什么?”孟离表情一僵,未来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也是能看得到的?
兽神笑了笑,看向伏背老人道:“我已猜到你的来意。”
伏背老人道:“早就听说兽神能力非常,一眼能观过去,一眼能辨未来,今日总算见到了。”
“看来百兽师没少给你说我的事。”兽神双手背后,走回了它的水晶宝座,它沉吟道:“十武道毕竟是你师父留在这里,现在交给你也算物归原主,我只是希望你不要将你们两族的恩怨牵扯到我兽族身上。”
伏背老人诚恳道:“兽族与世无争,不论以后结果如何,我等都不会来打扰兽族,这是我逆命一脉的承诺。”
“既然如此,你们便跟我来吧!”
而后,兽神将二人带到后殿的一间密室。
密室内有一幅画满墙壁的壁画。
第一眼看去,那是一幅有山有水的风景画,可在仔细看时便会发现,那壁画上的每一笔,都是用经文描摹。
密密麻麻的经文,组成了一幅绝世壁画。显然,这便是他们要找的第五篇十武道。
身负武道气运的孟离,在进入密室的一瞬间,便已感受到十武道的存在。
只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这次的十武道,竟然会是一幅壁画。
兽神道:“这就是你们想要的东西。”
伏背老人对孟离道:“开始吧,不要耽搁太长的时间!”
孟离点了点头,在老人和兽神地注视下,调动起体内的武道气运。
气运为钩!
受孟离体内的气运吸引,石壁上的经文,就像一群密密麻麻的蝌蚪,顿时游动起来,组成一篇有序的经文。
“十武道之兵刃篇!”
孟离望着经文,默念出声。
下一刻,经文脱离石壁,钻进他的体内。
武道气运,再得其一。
至此,逆命老祖当年所留十份武道气运,孟离已经独占一半。
群兽之地并非久留之地,在得到十武道后,伏背老人便带着孟离离开。
这一次,他们并没有原路返回,而是由北而下,进入北梁寒州。
北梁多苦寒,其风豪迈。
进入北梁之后,孟离明显察觉到不同的氛围。
仅是穿衣一项,便有别于南唐。
北梁人穿衣,不同南唐的繁琐长衫,多为简洁的短服,干脆利落,不拘一格。
一个月后,寒州夏风城中出现了一老一少两道身影。
步入夏风城中,伏背老人对孟离道:“这夏风城是当初逆命宗旧址所在,曾汇聚天地之气,当年逆命宗覆灭后,我便再也没有来过这里。”
“逆命宗当初究竟是怎么覆灭的?”
孟离看着老人,问出了一直以来都极为好奇的一个问题,可惜老人只是摇了摇头,并未回答。
“现在时间还早,我们先找一个地方歇息一下。”
随后,两人来到一座不起眼的小酒馆,点了一碟牛肉两壶热酒。
小酒馆里人不多,跑堂的小二无所事事,便被伏背老人招了过来。
“客官有何吩咐?”
老人掏出二两银子,说道:“我们爷孙二人首次来到这夏风城,不知道城中有什么好玩的地方,你给介绍介绍。”
小二见有银子拿,眉开眼笑道:“客官您可问对人了,我家祖上数代都生活在这,要说这夏风城,没有人比我更了解。”
“是这样吗?”老人哈哈一笑,又拿出二两银子,推到小二面前。“那就多说说。”
“得咧!”
小二拿起银子,而后滔滔不绝。
孟离在一旁听着,不禁露出苦笑,也许是银子起到了效果,这小二当真是知无不言。
不仅将夏风城的风景名胜说了个遍,就连城中的风土人情也一并告知,到最后甚至还来了一个自报家门。
这一套说辞就好像提前准备一样,顺畅至极。
人家都说跑堂的腿,但在见识过这位的滔滔不绝之后,孟离却有了不一样的看法。
要想做好这店小二,可不光是腿的问题,这嘴也不能差啊!
第四百五十八章 通天阁
经过小二介绍,孟离对这夏风城算是有了一些了解。
夏风城中有一江一亭一阁之说。此三处也是游览夏风城必去的地方。
挥手遣退小二之后,伏背老人喝了一口杯中的酒,对孟离道:“你可知道那通天阁是怎么来的?”
方才小二所讲一江一亭一阁,其中的阁便是通天阁。
其余两处则分别是沧澜江和望露亭。
孟离想了想道:“刚才小二所提通天阁,乃是九剑山庄的个人财产,想来是九剑山庄出资所建。”
“九剑山庄?哈哈哈哈……”伏背老人闻言大笑,“这九界山庄不过是鸠占鹊巢,你可知这通天阁乃是当年由我亲自督造。”
“你督建的?”孟离惊讶道:“也就是说这通天阁原本是逆命宗的财产。”
笔趣阁
老人点了点头,沉声道:“也是天地之气汇集之地。”
通天阁可通天。
当初伏背老人奉逆命老祖之命督建通天阁,目的就是引汇天地之气。
“那我们此行的目标是……”
老人目光凌厉,说出四个字。
“登通天阁!”
通天阁位于夏风城中心区域,与沧澜江和望露亭遥遥相对,共成犄角。
因为通天阁已经成为九剑山庄的私有财产,如今游客至此,只能隔栏观望,无法进入。
孟离与伏背老人来到通天阁时,楼阁外倒是有不少慕名而来的游客,除此之外,楼阁下面还站着两名彪形大汉。
只见那二人如两个门神,一左一右负手而立,裸露着上身的肌肤黝黑透亮,胸口处纹着一个九剑图形。
显然是九剑山庄的门神。
一老一少相识一眼,而后向通天阁走去。
看到迎面而来的两人,两名大汉伸出手,语气不善道:“二位请留步,通天阁乃我九剑山庄私人领地,外人不得入内。”
伏背老人像是听了一个笑话,好笑道:“通天阁什么时候成了九剑山庄的私有财产?我怎么不知道?”
两名大汉作威作福惯了,见对方竟敢出言顶撞,顿时勃然大怒。
“大胆,我九剑山庄乃夏风城第一宗门,你这老家伙竟敢出言不逊,不知死活。”
其中一名大汉瞪大双眼,抬手便向老人抓去。
但让他没想到的是老人的反应竟比他还快,不只抓了一个寂寞,反而被对方抓了去。
“你……”
大汉神情大骇,惊道:“你是什么人?是不是故意来找麻烦的?”
“想让燕某来找麻烦,你们九剑山庄还不配!”
老人随手一震,便将大汉震飞出去。而后,在另一名壮汉惊骇莫名的眼神中破门而入。
楼阁外,围观的游客见到这一幕,顿时发出阵阵惊呼。
两名大汉惊慌之下,立刻取出信鸽,将这里的情况传至不远处的九剑山庄。
沧澜江畔,九剑山庄内。
一群刚满十岁的孩子,正在一名中年剑客的监督下刻苦学武。
“学武不勤,何勘大用?今日多留些汗,以后便是我九剑山庄的栋梁。”
中年剑客着一身黑色武服,表情异常严肃。
就在这时,一只信鸽飞入院中。
中年剑客抬手,示意众人停下,信鸽径直而来
,飞入他的手中,。
“大胆,竟然有人敢擅闯通天阁!”
中年剑客看到信鸽送来的内容,勃然大怒。
众多学剑的弟子中,有一个长得眉清目秀的男孩,此人衣饰奢华,与其他弟子有些格格不入。
听到中年剑客的话,男孩眼珠滴溜一转。
“李师父,出什么事了?”
中年剑客道:“小公子,小少爷通天阁那边出了一些状况,我必须要过去看一下。”
孩童当即道:“我也跟你去!”
“这,不好吧!”中年剑客为难道:“有人擅闯通天阁,一会儿打起来,若是伤到小少爷可就不好了。”
“怕什么!”孩童不以为然道:“李师父你可是纳气巅峰的武者,夏风城中除了我爹和九剑大叔,没人是你的对手。”
中年剑客想想也对,以他的手段,擒拿两个狂徒还不是手到擒来,何必畏首畏尾?
“小公子跟我来,我们快去快回!”
通天阁,阁高七层,呈宝塔状,上窄下宽。
孟离紧随老人走进通天阁,方一入内,便察觉到这座阁楼的非常之处。
进入这里,会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他的意识就像是被无限拉高,看待事物的能力也变得清醒许多。
至于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感觉,多半是受汇聚于此的天地之气的影响。
“不要分心,跟紧我!”
老人的声音从耳边传来,孟离立刻收敛杂念,集中精力。
楼阁上静悄悄的,通过透窗而来的光线,能够看清里面的情况。
楼阁内空无一物,只有一条通往楼上的楼梯。
老人没有停留,入阁之后,立刻向上层登去。
孟离紧跟其后,转眼便来到第二层。
第二层内有一座青鼎,三脚两耳,圆肚大口,摆放在房间中央。
“咦!想不到这东西还在!”
老人看到青鼎,眼前一亮。
“你知不知道这青鼎的来历?”他走到青鼎前,抚摸着上面的花纹。
孟离苦笑道:“这我怎么能知道?”
“也对,是我糊涂了。”老人哈哈一笑道:“这个鼎的来历可不简单,我记得当时南唐刚立国,想要以鼎镇国运,也不从哪里听到我们逆命宗有一只青鼎,前来讨要。师尊不想得罪南唐皇帝,便答应借鼎一年,谁想到那皇帝老儿竟然言而无信,一年过后,仍不将鼎归还。于是师尊便亲自出马,在任何人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将这青鼎从南唐宝库中移了出来。”
“这鼎很重要吗?”孟离看着青鼎,表情有些惊讶。
此鼎看上去也没什么特别之处啊!
老人笑道:“不过是个再普通不过的青鼎,当初师尊将青鼎取回,也只是为了出一口气,之后便一直扔在这里。”
“原来是这样!”孟离哑然失笑,由此可见,那逆命老祖也是一个有趣的人。
老人手扶青鼎,正要再说些什么,忽然神色一变。
“九剑山庄的人来了,比我想象得要快一些。”
噔噔噔……
老人话音刚落,楼下便传来一阵登楼声。
只见一名穿着黑衣的中年剑客,一手提着长剑,一手抱着男孩走了上来。
上楼之后,中年剑客先
将男孩放下,然后才对二人说道:“你们两个就是擅闯通天阁的人?”
听到他这个问题,孟离笑了起来。
“你不是有眼睛吗?难道不会自己看?”
“哼!牙尖嘴利。”中年剑客冷哼道:“现在给你们一个机会,快快退出通天阁,并向九剑山庄赔礼道歉,否则我饶不了你们。”
伏背老人向前一步,笑道:“要想我们退出去也容易,打败我就可以了。”
“不知死活,我现在就让你们见识见识九剑山庄的剑法。”
中年剑客出剑,誓要一举击溃对方。
可他剑法才刚施展,手里的长剑便已被对方夺了去。
“我的剑!”
中年剑客看着空空两手,感到不可思议。刚才,他连对方是怎么出手的都没看到。
“这就是九剑山庄的剑法?还真是让人佩服!”孟离捧腹大笑。
中年剑客脸色发青,但却不敢叫嚣。对面的这个老人,能让他一个纳气巅峰束手无力,明显不是一般的人物。
对方一定是塑命境!
可是,一个塑命境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阁下究竟是哪路高人?为何要到这通天阁来?”
伏背老人将夺过来的剑扔在地上。
“我也给你一个机会,立刻从我眼前消失,否则就永远都不要走了。”
“消失!立刻消失!”
中年剑客脸色一变,拿起长剑,就要带着男孩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可还不得他离开,就听伏背老人又说道:“把这个孩子留下。”
中年剑客苦着脸道:“前辈,这是我们九剑山庄的少主。”
“你觉得我看不出来吗?”伏背老人冷冷一笑,他之所以留下孩童,就是看中了对方的身份。
“前辈……”
“滚,否则一起死!”
“既然如此,李某只能以死明志了!”中年剑客面露决绝之色,竟然没有独自逃命。
小少爷因为他才来到这里,他若弃之不顾,便是不忠不义,连他自己都看不上自己。
伏背老人笑道:“不怕死的人,我倒是杀过不少,不多你一个。”
六大魔头之首,绝非心慈手软之辈。
就在这时,男孩突然出声道:“李师父,你先走吧!”
中年剑客沉着脸道:“小少爷,我怎么能将你一人丢在这里!”
男孩明亮的眼睛看着伏背老人,平淡道:“这位前辈只是不想被打扰而已,你回去之后,告诉我爹不要再派人过来,我自然不会出事。”
伏背老人道:“你这娃娃倒也不笨。”
“前辈过奖了。”男孩来到孟离身边,问道:“这位大哥怎么称呼?”
孟离冷着脸道:“把你留下来,不是让你刨根问底的,明白吗?”
男孩脸色一白,畏惧道:“明白了。”
赶走中年剑客,伏背老人再次向楼上登去。孟离和男孩跟在后面,不出片刻,三人便来到通天阁最后一层。
七层高阁,这第七层是通天阁最小的一层,面积连第一层的一半都不到。可这一层摆放的东西,却是七层中最多的一层。
窗子正对的一面,摆着一张香火台,台上供着一块半人高的石碑,石碑上刻着四个字:天地之间!
第四百五十九章 阁上束刀
“天地之间,存天地之气。”
伏背老人走到石碑前,对孟离伸手道:“把你的刀拿过来。”
孟离不敢怠慢,立刻将木刀递了过去。
老人接过木刀,用一根红绳将木刀悬在石碑下。
男孩看到这一幕,好奇地凑了上去,问道:“这是在干什么?”
他话音刚落,老人便突然伸出手指,猛地点在石碑上。
“气海归元!”
刹那间,凝聚于此处的天地之气涌动起来,顺着红绳缓缓注入到木刀之种。
在天地之气的灌注下,木刀渐渐飘浮起来,最终将那红绳拽得笔直。
眼看着这神乎其技的一幕,男孩惊愕道:“我这是碰到神仙了?”
男孩望着伏背老人,眼睛愈发明亮,突然,他扑通跪在地上,一拜道:“老神仙在上,请收林英豪为徒!”
伏背老人好笑道:“燕某一介俗人,可不是什么老神仙。”
林英豪道:“前辈就算不是神仙,手段也与神仙无异,我愿跟随前辈左右,就算做牛做马也愿意。”
伏背老人眉头一挑,笑道:“你堂堂九剑山庄少主,竟然愿意做牛做马?”
林英豪道:“能为前辈鞍前马后,是晚辈的荣幸。”
孟离冷哼道:“小小年纪,拍马屁的功法倒是不差。”
林英豪嘟着嘴说道:“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
“哟呵!还敢顶嘴,信不信我撕烂你的嘴?”孟离两眼一瞪,摆出一副凶神恶煞的表情。
这个小家伙,现在就敢顶嘴,若真是被老爷子收入门下,以后还不得翻了天?
听到孟离的恐吓,林英豪眼珠一转,紧接挤出一副笑脸,阿谀道:“这位不知道该怎么称呼的大哥,我刚才就是跟你开个玩笑。实不相瞒,我姐姐是风月榜上排名第八的大美女,你若肯帮我跟前辈美言几句,我便将姐姐介绍给你,准保你抱得美人归!”
“小小年纪,就会卖姐求荣,你还真是一个好孩子。”孟离哈哈一笑,对伏背老人道:“老爷子,我看这孩子不错,要不您就收了?”
老人笑而不语。
男孩伸手捅了捅孟离,使以眼色。
“加油啊大哥!你现在距离抱得美人归,就只剩一步之遥了。”
孟离决定不再逗弄对方,哭笑不得道:“行了,你也别费心了,老爷子是不会收你的。”
“为什么啊?”林英豪挤出一张苦瓜脸。
孟离撇嘴道:“人家拜师至少要先把底细打听清楚,你可倒好,不闻不问,铛地一声就把头给磕了,硬来啊?”
“那你们是?”林英豪挠了挠头,表情尴尬。
孟离指着老人道:“站在你面前的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伏背老人。”
“你是六大魔头中的伏背老人?”
听到伏背老人的大名,林英豪吓得面色惨白。
他林家的九剑山庄,那是实实在在的名门正派,如果他真拜了这天下第一大魔头为师,怕是要立刻被扫地出门。
孟离笑问道:“现在还拜吗?”
林英豪苦着脸道:“不拜了!”
伏背老人笑道:“今日遇上你这小家伙也是一场缘分,索
性就送你一场造化。”说罢,抬手向林英豪眉心一点。
林英豪的眉心多了一个红点,他的脑海中似乎也多了一些东西,他摸着眉心道:“这是什么?”
伏背老人道:“我在你体内,留下了一道真元印记,里面藏着一部功法,你以后加以修炼,必然能成就大器。”
“多谢前辈!”林英豪高兴坏了。
伏背老人摆摆手道:“好了,现在你可以下去了,记住告诉九剑山庄的人,三个月内不可踏入此地一步。”
林英豪拍着胸脯道:“前辈放心,有我在谁都进不来!”
林英豪走后,伏背老人看向孟离道:“好了,我们该进行下一项了。”
孟离表情忽然一变,严肃地走到石碑前。
此次入通天阁,他们共有两个目标,一是将木刀束于阁上,以天地之气温养,二则是为了那第六份武道气运。
没错,这通天阁里还隐藏着一份十武道。
看着眼前刻有“天地之间”四字的半人石碑,孟离伸手一推,将石碑背面翻了过来。
在石碑背面,刻着一篇密密麻麻的经文,赫然是那十武道。
伏背老人看着石碑经文,冷笑道:“此经文藏于此地数十年,竟然无人发现,实在可笑。”
孟离没有听清他说的话,因为经文出现的那一刻,他便已运转体内的力量,吸引石碑内的武道气运。
五道武道气运的力量在体内爆发,瞬间将石碑内的武道气运吸了过来,再看无漏璧,已经又生出一篇十武道的经文。
十武道之身法篇。
至此,由逆命老祖和极武真人共同编撰的十武道经文,孟离已经占得其六。
六篇经文分别为御气篇、御力篇、御魂篇、拳脚篇、兵刃篇、身法篇。
此六篇经文,已经包揽武道修炼中的种种方面。
孟离十分好奇,接下来的四篇经文又会记载着何等内容。
吸收掉藏于此处的武道气运,这里便暂时没有孟离的事情,他看着老人问道:“难道我们要在这里守三个月?”
“不必。”伏背老人摆了摆手道:“等下我会借用此地的天地之气布下一道阵法,使得这三个月内外人无法进入。”
“那感情好!”
孟离笑了,不用在此浪费三个月的时间,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事情。
接下来,伏背老人在通天阁上布置下一座阵法,确认无误后,以引界门带着孟离离去。
伏背老人带着孟离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通天阁时,却不知九剑山庄已乱了套。
思路客
九剑山庄庄主林青河,得知自己的小儿子被人扣在通天阁,这就要带人杀进通天阁。
就在这时,林英豪突然一个人走了回来。
林青河见林英豪安然无恙,自然高兴,但九剑山庄的威严不能丢,闯进通天阁中的两人绝不能够放过。
可在林英豪口中得知,那两人中的一个竟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伏背老人之后,立刻吓出一身冷汗。
跟伏背老人叫嚣,无异于自取灭亡。
“伏背老人怎么会到这里来?”林青河想不明白,他虽鸠占鹊巢,却不知道那通天阁最初是由逆命宗所建。
毕竟,
当初逆命宗覆灭之后,江湖中人便将这一宗门列为禁忌,所有有关逆命宗的事情一概不提。
林英豪道:“不太清楚,我只看到他们将一把木刀绑在石碑上。哦对了,伏背老人还说,三个月之内任何人不得进入通天阁。”
林青河如释重负道:“如此看来,伏背老人并无恶意。”
林英豪道:“那这三个月?”
林青河道:“也罢,既然他要三个月的清净,我们就答应他。稍后我会亲自挑选一队人马,在通天阁外守护三个月。”
降武三年,六月初。
南北两国突然流出一则传言,震惊江湖。
近日,六大魔头纷纷现身,聚首江湖。
六魔盟纵横江湖,庇佑天下魔头,每隔数年,六大魔头都是在伏背老人的组织下进行聚会。
每一次六魔聚首,都会被武林正道认为是江湖中的一场浩劫,紧接而来的江湖波动,往往也意味着门派势力的更迭。
有些羸弱的小门派,甚至会覆灭在这场波涛中。
对此,伏背老人等人也感到无奈。
六魔聚首,不过是他们六大魔头之间的一个约定。即便聚在一起,大多也只是闲话家常,聊聊自己最近发生的事,很少涉及江湖事。
那些所谓的江湖波涛,不过是众多名门正派在自己吓唬自己。
很多覆灭的羸弱宗门,到最后都是被殃及池鱼,细数下来,这些年被六魔盟灭掉的门派,一个巴掌都数得过来。
当然,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即便六魔盟没做什么,这笔糊涂账最后还是要算在他们头上。
临关,为梁唐两国通道,此关以南为南唐兵州,以北则为北梁狼州。
因其重要性,成为两国兵家必争之地。
临关之下,一个少女正从兵州方向而来,进入狼州界内。
少女二八年华,长像甜美,除了座下一头毛驴,还有一位头发半黑半白的老者陪同。
少女似乎厌倦了,将手中藤鞭一挥,抱怨道:“师父咱们还要多长时间才能到达石界门?”
老者道:“现在已经过了临关,再有个五六天,应该就能抵达了。”
“还要走个五六天?”少女听闻之后,嘴巴嘟了起来,不高兴了。
老者哈哈大笑道:“已经很快了。”
这一老一少的师徒二人,正是绝命神医和孟柔。
这几年为了传授孟柔医术,绝命神医带着孟柔走遍了南唐各州,现如今终于因为六魔聚会走向北梁。
万界山绵延万里,向西一直延伸到兵、狼、寒三州交界处。
此时,万界山极西之处,百兽师正将捆绑着双手的李其峰拉向三州边界。
李其峰看着自己被捆绑的双手,无奈道:“前辈,你们六大魔头聚会,你带着我不合适吧!”
百兽师冷笑道:“我若不带着你,你这小兔崽子还不扭头就跑?”
李其峰苦笑道:“前辈言重了,你对我有恩,我又怎会做这等忘恩负义的事情。也罢,我跟你一起去,可你是不是要先把我放开?”
百兽师扭头看了李其峰一眼,冷笑道:“想让我给你松绑?等我高兴了再说吧!”
第四百六十章 六魔现身
六魔聚会将近,除绝命神医和百兽师在赶往石界门,其他魔头也在快马加鞭。
狼州官道上的一座茶摊上,一个黑面男子正在喝茶,在他旁边几桌,还有数人。
这些人眼神飘忽,鬼鬼祟祟,无不是一手在下,握住藏于桌下的兵刃。
“杀!”
突听一人大喝。
围坐在黑面男子身边的歹徒瞬间暴起。
然而诡异的是,他们刚刚站起,一股黑气便自他们面孔浮现,高高举起的兵刃,顿时定在空中。
黑面男子不慌不忙,喝了一口茶,轻声说道:“中了我的绝魂散,动得越猛,死得越快。”
话音刚落,这十几个化身茶客打家劫舍的歹徒,便七孔流血暴毙而亡。
以贩茶为生的茶摊老板见到这一幕,顿时吓得瘫坐在地,大声求饶道:“前辈饶命,前辈饶命。”
黑面男子看了眼茶摊老板,取出一枚半个拳头大的银锭,放在茶桌上。
“茶钱,还有收尸钱。”
黑面男子走后,茶摊老板脸上浮现出一抹贪婪之色,他飞奔到茶桌前,拿起桌子上的银锭,便要塞入怀里。
然而银锭刚入怀中,他脸上竟也有一抹黑色浮现,顷刻之间,随着那十几名歹徒倒地身亡。
北梁云州,天府之地,而作为云州中心的云州城,则是北梁京畿所在。
可是很少有人知道,这座北梁皇城其实也是六魔盟所在之地,而负责掌管这里的,便是六大魔头中的蚀心魔南山魂。
六大魔头绝顶于世,哪个不逍遥自在?唯有蚀心魔最是恋慕权势。
蚀心魔门下弟子最多,不论是穿衣还是出行都极重排场,但在今天,他却独自一人向南而行。
西州极西,一片黄沙大漠中,一位背负血色长剑的男子踏步前行。
此人仿佛拥有缩地成寸的本领,每一步都能迈出数十丈。
男子面容冷冽,犹如常年不化的寒冰,身上散发的杀气更是浓郁到令人发指,心智不定之人,即便是看上他一样,都要被吓出一身冷汗。
此人便是六大魔头之中杀人最多的血手剑焦威。
焦威,本是四大家族之一的焦家人,年幼时被焦家以极大代价送入剑阁学剑。
学剑期间因修炼禁忌剑法,被逐出剑阁,后来遇到伏背老人,被其气度折服,加入六魔盟,成为六大魔头之一。
焦家本就是以剑道闻名的武道世家,剑阁又是天下第一剑派,加入六魔盟后又被伏背老人调教了一番,可谓集百家所长。
而他的剑法的确做到了取其精华去其糟粕,专以杀人而生,与人对敌往往都是一招夺命。
此时,狂风大起,一片黄沙从焦威身后席卷而来,遮蔽了天空。
焦威猛地向身后一拍,血色剑光冲天一闪而逝,再看他的人,也跟着剑光一同消失。
北梁,寒州通往狼州的官道上,两匹快马疾驰而过。
孟离骑在一匹毛发漆黑的高头大马上,看着身前的伏背老人,露出复杂的表情。
这一个月的时间,他们由寒州而来,一路步行,临到两州边界时,这位老人家忽然突发奇想,问他想不想骑马。
还不等他反应过来,官道上便冲杀
出一队劫匪。
接下来的事情不难预料,还不等那群劫匪自报家门,马匹便被老爷子抢了去。
看着骑在马上比孩子还开心的伏背老人,孟离无语道:“真是搞不懂,明明有引界门,偏偏还要浪费时间赶路。”
伏背老人哈哈一笑道:“现在的年轻人就是急功近利,有些事情,过程比结果更重要,若没有这些经历,你又怎么能看到沿途的风景。”
孟离撇嘴道:“我不跟你争辩。”
伏背老人忽然神色一黯,感慨道:“年轻时,我因能走捷径而自傲,可当老了才发现,原来错过了很多东西,悔之晚矣!”
孟离好笑道:“你是天下武道第一人,就连皇帝都不如你逍遥,你又有什么好遗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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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回头瞪了孟离一眼,冷哼道:“你懂个屁!”
狼州烽火城,最接近石界门的城市。
两天之后的傍晚,一路骑马而来的二人由烽火城东门入城。
入城以后,孟离正要找一间客栈歇脚,不过却被伏背老人出手制止。
随后,在孟离疑惑的目光中,伏背老人将他带到一座无人居住庄园。
看守庄园的是一名六十出头的灰衣哑仆,看到伏背老人后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
孟离看到这一幕,不禁感到好奇。
“老爷子,这里是什么地方?”
伏背老人低声道:“这里是六魔盟安置的产业。”
“烽火城还有六魔盟的产业?”孟离闻言一惊。
伏背老人笑道:“六魔盟由蚀心魔南山魂打理,富可敌国,不只这里,南唐北梁的各个州城都有我们的产业,你之所以不知道,只是我没带你去过而已。”
孟离哭笑不得道:“枉我跟你吃了一年的苦!”
庄园很大,但却只有哑仆一人看守。
从伏背老人口中得知,这哑仆也是一个可怜人。
此人本是当地一个富户,却因万贯家财被马匪袭杀,家破人亡,舌头也被割断,若非运气好,遇到六魔盟的人,怕是也难逃一死。
就这样,孟离跟着伏背老人在庄园里住了下来。
那老仆虽哑,干事却很麻利,偌大的庄园全部由他一人打理,竟然井井有条。
在庄园中一连住了数日,这一日大门外突然传来敲门声。
“有人来了!”
正坐在院子里消化武道气运的孟离,听到敲门声后猛地站了起来,脸上透着紧张。
相比于他,正在打扫院子的哑仆却十分淡定,先是将手里的扫帚立在墙上,而后来到门前,打开大门。
大门外只有一名男子,此人着一身华服,手上盘着一对洁白无瑕的玉球。
玉球相撞,发出一阵清脆的声音。
男子迈着八字步,大摇大摆地走进庄园,看到院子里的孟离后脸上闪过一抹疑惑的神色。
“你是谁?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这也正是我想问的问题!
孟离心中暗道,不等出口,伏背老人便从内院走过来道:“此人便是南山魂,孟离还不拜见?”
孟离双手抱拳道:“原来前辈就是蚀心魔,晚辈孟离,久仰前辈大名。”
蚀心魔哈哈一笑道:“原来
是伏背老大新收的弟子,既然是我六魔盟的人,就不要多礼了。”
伏背老人走到近前,说道:“孟离是燕行观的徒弟,我这一年也只是将他带在身边,并传过他一招一式。”
“原来是你的小徒孙啊!”蚀心魔哈哈大笑道:“说起来,我也好久没看到燕行观那小子了,想不到他现在都有徒弟了。你这人也是,人家都是你的徒孙了,你也不将你的绝学拿出手。”说着看向孟离,笑眯眯道:“小家伙,我的威风八面断魂掌,乃是天下一等一的掌法,你愿不愿意改换门庭,跟着我学?”
伏背老人冷哼道:“别听他胡说,这家伙徒子徒孙成千上万,就没有一个成材的。”
蚀心魔眼睛一瞪道:“你自己不教,怎么还不让我教?”
伏背老人得意道:“孟离的武学已经成型,他自学可比我教他更有成就,当年燕行观不也是这么教出来分吗?”
“这小家伙能和燕行观比?”蚀心魔打量着孟离,目光中透着惊讶。
“有过之而无不及。”
伏背老人一言九鼎,从不说谎。
蚀心魔沉默,手里的玉球也停了下来。
“伏背老大,跟你打个商量,这小子让给我如何!”
伏背老人笑道:“想带徒弟了?可以啊!自己找去!”
蚀心魔撇了撇嘴,酸劲十足道:“你们这些家伙,一个个的都不知抽了什么风,姓贾的教个徒弟就算了,怎么你和段齐玲那疯婆娘也跟起了风。”
伏背老人道:“绝命神医收徒了,我这倒是头一次听说。”
蚀心魔的语气更酸了。“是个挺机灵的小丫头,我之前见过一次。”
伏背老人笑道:“我猜你一定看上了人家的徒弟。”
蚀心魔遗憾道:“可惜姓贾的没答应。”
看着两个老魔头聊得有来有回,孟离哭笑不得。
现在他算明白了,原来这蚀心魔最大的乐趣就是抢人家的徒弟。
晚上吃了一顿丰盛的晚宴,第二天一早,三人结伴同行,一起向石界门进发。
石界门全名为石界门镇,是一座早已荒废的古镇。
石界门距离烽火城不足三十里,三人快马急行,不到一个时辰便可抵达。
路上,蚀心魔发出和孟离一样的抱怨。
“你这家伙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明明有引界门可以用,却偏偏不用。”
蚀心魔这次遇上伏背老人,本以为可以省去一段赶路的辛苦,如今看来是他自己想多了。
三人出城不久,遇到一条溪流。
一路上一语不发的伏背老人突然开口道:“在这里停一下吧!”
三人刚出城门不久,马儿脚力还在,怎么就突然要休息了?
孟离虽然好奇,但见一旁的蚀心魔面色阴沉,便没有多问。
让马儿在一旁饮水,伏背老人转身看向来时的道路,沉声道:“阁下跟了一路,也该现身了吧!”
“无量天尊,贫道失礼了!”
林径之中,一个身着道袍的男子走了出来。
此人一手拿卦幡,一手持符剑。卦幡上左四右四,写着八个字:
铁卦神算,
事无不知。
第四百六十一章 重逢
铁卦神算,事无不知。
看到走出来的道士,蚀心魔眉头一皱道:“铁卦仙,竟然是你!”
没错,在他们出城之后,身后便有一人一路尾随,而这人正是猎武道四王之一的铁卦仙。
铁卦仙看向伏背老人,笑道:“贫道不久前夜观天象,察觉到这江湖上将有大乱发生,起了一卦,发现源头竟在先生身上,于是日夜兼程,特来见先生一面。”
伏背老人道:“你想说什么?”
铁卦仙道:“先生乃当今武道第一人,当今武道之兴衰也全在先生一念之间,先生若一意孤行,恐有祸事发生。”
伏背老人目光一闪道:“所以你是来阻止我的?”
铁卦仙长吸一口气,叹道:“我是来为先生指一条明路。履霜则知冰至,先生应该明白,这千秋武林能成今日局面,非一日之功,何必要做那决堤的蝼蚁,到头来也不过是螳臂当车。”
伏背老人道:“是否螳臂当车,还有试过才知道,蝼蚁既然能决堤,燕某未尝撼动不了这江湖武林。”
铁卦仙道:“顺应天时,方可得以善终,先生就不怕遭天谴?”
“天谴?真是笑话!”伏背老人哈哈大笑:“天地变化,夏长冬枯,这世上的一切看似有序,实则无序,就算时不与我,我也要逆流而上。”
铁卦仙脸色一沉道:“先生这是要以血换血了?”
“以身饲道,又有何妨?”
伏背老人一字一顿,竟喊出了浩然之气,铁卦仙被他气势所摄,顿时向后退出数步。
“哈哈哈哈……”蚀心魔冷笑道:“这样就被吓到了,猎武道也不过如此。”
“无量天尊,贫道代表不了猎武道。”
“那你能代表谁?你自己?”伏背老人脸色一冷,道:“如果你再阻拦,就休怪燕某无情了。”
“无量天尊,贫道自知不是先生的对手,这就离去。”
铁卦仙是有自知之明的人,知道自己不是伏背老人的对手,嘴上说不通,立刻拍拍屁股走人。
“伏背老大,这铁卦仙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铁卦仙走后,蚀心魔走到伏背老人面前问了一句。
他的这个问题,也是孟离关心的问题。按照铁卦仙刚才的意思,老爷子将会遇上大麻烦。
“危言耸听而已,不用听他胡说。”
老人摆了摆手,随口将这件事给糊弄过去,说道:“估计其他人都已经到了,我们尽快出发吧!”
三人继续上路,一个时辰后,一座废镇已遥遥在望。
孟离远远看到石界门,表情有些惊讶。
这座早已寥无人烟的残镇,就像一座久经风雨的遗迹,城门半毁,掩盖在黄沙中。
“那个,我可不可以问一下,这个聚会的地点是谁定的?”
这大陆之广,可以去的地方数不胜数,不一定非要把聚会的地方定在这荒芜之地。
听到他的疑问,两位魔头的表情有些尴尬,此时,蚀心魔的目光偏移,悄悄看向伏背老人。
老人苦笑道:“六魔聚首,十年一次。之前约定地点时,这里还没有荒凉成这样。”
从半残的城门走进,石界门中的风貌便呈现在三人面前
。
孟离道:“这里这么大,接下来我们该往哪走?”
话音刚落,一只灰色的仓鼠突然破土而出,对着镇子中央的方向摇起尾巴。
蚀心魔笑道:“段齐玲这疯婆娘,平时虽然疯了一些,关键时刻还是挺靠谱的。”
孟离恍然大悟,这才明白,原来这仓鼠竟是百兽师豢养的宠物。
就在三人跟着仓鼠前往聚会地点时。
石界门中央,一座临时修葺的木屋内,正有六人沉默不语。
木屋中的六人,除了两个年轻人,剩下的四人便都是参加此次聚会的魔头。
此四人分别是百兽师段齐玲,绝命神医贾仁,血手剑焦威以及毒尊廖言。
李其峰看着木屋内的四位魔头,又看了看一旁沉默不语的孟柔,脸上露出无奈的表情。
孟柔微微一笑,对绝命神医道:“师父,我能跟李大哥出去说会儿话吗?”
绝命神医看向百兽师,见后者并无异议,这才说道:“你与李其峰许久未见,想必是有很多话要说的,出去之后不要乱跑。”
“多谢师父!”
孟柔嘻嘻一笑,拉着李其峰的手跑到屋外。
不用面对四位魔头,两人的压力明显小了许多,脸上的笑容也更加自然。
“孟师妹,多谢你帮我解围。”
孟柔指着李其峰被勒出痕迹的手腕,疑惑道:“李大哥,你这手腕上的痕迹是怎么回事?”
李其峰如实相告。“不瞒你说,这两年来段前辈一直想收我为徒,但却被我拒绝。此次六魔聚首,她怕我趁机逃走,所以就把我绑了过来。”
孟柔不解道:“李大哥,你的伤势是没有好吗?”
李其峰笑道:“这点你不用担心,我的伤势已经痊愈,不仅如此,我还因祸得福,突破到了纳气境。”
“既然这样,你为什么要拒绝百兽师前辈呢?”
孟柔看着李其峰,脸上的表情更加疑惑。据她所知百兽师可是六大魔头中仅次于伏背老人的人物,八大门派对她的忌惮甚至要超过伏背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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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女辈楷模,段齐玲一直是孟柔的偶像。
李其峰苦笑道:“是我自己的问题,过不了心里这一关。”
孟柔轻叹一声,并未多言。
她很清楚,李其峰出自白剑洞,宗门对他的影响颇深,所以才会形成这种正邪有别的观念。
要想转变这种观念,还要靠他自己。
其实在孟柔看来,六大魔头虽然顶着魔头的大名,却未必真的就是坏人,尤其是跟着绝命神医行走江湖这几年,这种感觉更加深刻。
李其峰笑了笑,说道:“对了,你这些年跟随贾前辈走南闯北,有没有见过孟离。”
孟柔摇头道:“之前听说他在界水城出现过,等我赶到的时候,他已经不在了。”
自从走出孟家村,孟柔一直都有打探孟离的消息,也曾到过界水城,但只找到了武馆和面馆,并未见到孟离。
“唉!也不知什么时候能够见到他!”
另一边,正跟着小仓鼠向木屋靠近的伏背老人忽然一怔,看向孟离,露出奇怪的目光。
孟离摸了摸自己的脸颊,疑惑道:“怎么
突然这样看着我?”
伏背老人道:“你有两个朋友也来了。”
孟离好笑道:“老爷子又在拿我打趣,你们六大魔头是何等人物,怎么会有我的朋友?”
蚀心魔摸着下巴道:“我也听到了,那两个小家伙的确认识你,刚才还在讨论你呢!”
“两个小家伙?”孟离竖耳静听,除了一些风沙声,什么都没有听到。
蚀心魔道:“一男一女,不到二十,那个小丫头我见过,是神医的徒弟,至于那个男娃娃,应该就是段齐玲的弟子了。”
孟离挠了挠头,心里对这两个“好朋友”愈发好奇。
而后,随着他距离木屋越来越近,终于听到了木屋外的对话声。
“咦,这两个声音怎么有些熟悉?这难道是……”
孟离心中一惊,而后便不顾一切地跑了出去。
木屋外,当看到那两道熟悉的身影时,孟离呆住了,此时此刻,他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为什么?他们为什么会在这里?
孟离从来没有想到过,自己竟会以这种方式再次见到孟柔和李其峰。要知道,这二人对他意义非凡,一个是他的亲人,一个是他最好的朋友。
“不会吧!我是不是眼花了!”孟柔看到孟离,惊讶捂住嘴巴。
就在不久前,他们还在讨论对方!
“应该不是,我也看到了!”李其峰惊愕的声音传了过来。
突然,如梦方醒的孟柔冲了出去,扑到孟离怀里。
“孟离哥,我终于见到你了。”少女红着眼睛哽咽道。
孟离摸着孟柔的秀发,闻着她身上淡淡的药草味,心中五味杂陈。
“柔儿,你和李其峰怎么会在这里?”
“我,我们……”孟柔声音哽咽,已然说不出声。
李其峰走过来道:“还是我来说吧!”而后,他将他们二人出现在这里原因说了一遍。
听说孟柔已经成为绝命神医的弟子,孟离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
“想不到你竟有这样的天赋!”
情绪已经平稳的孟柔得意道:“哼,你想不到的事情可多了,说不定以后你还有要求我的时候。”
孟离哑然失笑道:“柔儿说得对,以后你一定能成为一代女侠。”说着神情一肃道:“不过,你能跟随绝命神医学医,那便是天大的运气,定要好生珍惜。”
“我知道了!”孟柔吐出舌头,俏皮道。
孟离看向李其峰,感慨道:“之前去万界山,百兽师前辈还曾说过你的事情,当时并未想到是你。”
李其峰感慨道:“当时我还好奇,究竟是何人到来,能让段前辈亲自迎接。如果知道是你,我一定会跟着去的。”
孟离微微一笑,正欲开口,忽然看到一旁等候的伏背老人和蚀心魔,尴尬一笑。
蚀心魔转着片刻都不离手的玉球,哈哈大笑道:“故人重逢,是不是很激动?”
孟离苦笑道:“还真让前辈说中了!”
伏背老人背着手道:“你们三人认识也好,我们六魔聚首,你们就在此叙旧吧!”说完哈哈一笑,带着蚀心魔走进木屋。
第四百六十二章 千里传音符
木屋内,四大魔头一言不发,直至伏背老人走了进来。
“哈哈哈……十年未聚,各位怎么变得如此拘谨了?”
“恩公!”血手剑焦威在见到老人之后站直身体,恭敬而立。
伏背老人对血手剑点头示意,而后看向面色发黑的毒尊,笑道:“听说你最近又练出一味新毒,名为绝魂散,此毒无色无味,能让人中毒之后也无法察觉。”
毒尊廖言自傲道:“洒家下毒,从来都不会让人察觉到,不过这绝魂散的确是我的得意之作。之前在来的路上,有一群瞎了狗眼的劫匪,假开茶摊,实则做的是打家劫舍的勾当,洒家一怒之下,便用此毒灭了去。”
蚀心魔咯咯笑道:“恐怕江湖上又会多出一个六大魔头嗜杀无度的传闻。”
绝命神医冷笑道:“这样的黑锅我们背得还少吗?”
“好了,说正事吧!”伏背老人向下压了压手,而后坐了下去。
怀抱一只白貂的百兽师对着伏背老人伸出手道:“先把我的东西还回来。”
老人苦笑,取出兽玉交了过去。
众人看到兽玉,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
蚀心魔声音一沉,道:“伏背老大,你去过群兽之地了?”
群兽之地,乃是兽神镇守之地,危机四伏,让他一个人去,他是万万不敢的。
伏背老人点头道:“去取一件十分重要的东西。”
蚀心魔好奇道:“莫非是什么天材地宝?”
伏背老人摇了摇头,叹道:“是十武道!”
蚀心魔翻了一个白眼,说道:“难怪你这一年踪迹不停,原来是在找这个东西。”
对他们而言,十武道就是烫手的山芋,只能看不能用。
伏背老人抬起头,望向靠在墙边沉思的焦威,说道:“阿威,我知道你手里有一本十武道,可否送我?”
从来都不会笑的焦威,硬是从脸上挤出一抹难看的笑意。
“那本十武道本就是您寄放在我这里的,自当物归原主。”
说罢,取出一本秘籍,放在伏背老人身前。
老人看着那已页脚发黄的秘籍,轻叹一声道:“先师遗物,如今终于到了重见天日的时候,各位,若还有此物,请一并取出,燕某感激不尽。”
蚀心魔一边大笑一边取出一本十武道。
“这是徒子徒孙孝敬给我的,本来只是想拿来跟你们炫耀一下,算是便宜你了。”
伏背老人道:“六魔盟正是因为有你,我们才能轻松逍遥。”
“这一点你倒是没说错。”蚀心魔得意大笑。
伏背老人忽然起身,看着绝命神医道:“老贾,你可愿助我一臂之力?”
之前在易天学宫,通过诸天玉盘搜索十武道的下落,伏背老人曾看到三个人的影像。
这三人便是血手剑、蚀心魔,以及绝命神医。
现在血手剑与蚀心魔的十武道已经到手,剩下的就只有绝命神医那一本。
绝命神医道:“贾某虽被称为第一神医,但这一辈子医治的人,却还比不上一个村镇里的小郎中。”
毒尊冷笑道:“若想让你救人,需以一命换一命,又有几人能付得起这个代价?”
绝命神医道:“去年我带着我那徒弟路过一个村庄,村子里瘟疫爆发,全村有七成的人感染。为他们医治的是一个已经感染的老郎中。此人行医一辈子,医术虽不怎么
样,却有一颗仁心,临死之际求我救下村民,代价就是这一本十武道。对我而言,这本书已不只是一本秘籍那么简单,而是上百条人命。”
伏背老人道:“十武道交给我,以后能改变千万人的命运。”
“若是如此,送你又何妨?”
神医取出秘籍,扔了过去。
三本秘籍罗列在一起,伏背老人将其收进怀中,感慨道:“得此三本秘籍,还未找到的十武道便只剩下一个了。”
蚀心魔道:“当年逆命老祖为创十武道,以一身气运共分之,若是集齐十武道,可否再现老祖当年的风采?”
伏背老人面露微笑。“这我就不知道了。”
蚀心魔说了一句“滑头”,又问道:“剩下的那一本在哪?”
伏背老人声音一沉,说道:“最后一本乃是十武道中最重要的一本,被师尊当年放在两涧峡尽头的剑峰上。”
“那里可是剑阁所在!”百兽师眉头一皱,问道:“可用我陪你一起去?”
剑阁,八大门派之一,天下第一剑宗。也是他们六魔盟的死对头。
血手剑手握长剑,杀气逼人道:“我也去。”
绝命神医目光锐利,毒尊也在抚摸怀里的一瓶毒药,他们虽未开口,却已将自己的态度表现出来。
六大魔头,荣辱与共,不分彼此。
蚀心魔哈哈大笑道:“咱们六大魔头可好久没有一起出手了,想想我就热血沸腾。”
但伏背老人却拒绝了他们的好意,摇头道:“不必,我一个人去。”
蚀心魔眉头一皱:“伏背老大,你不会真想以身饲道吧?”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焦威两眼一瞪,紧握手中血剑。
“你不用瞪我,这话是他自己说的。”蚀心魔白眼一翻,而后将来时遇到铁卦仙的事情说了出来。
“铁卦仙既是猎武道四王之一,又是奇人异志榜上的卦仙,他的话未必就是空穴来风。”
绝命神医看着伏背老人,神情凝重道:“燕兄,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们?”
“唉!”伏背老人重重叹息,起身对众人抱拳道:“不瞒各位,我已时日无多。”
日落西山,当六大魔头从木屋中出来时,天色已经黑了下来。
一身紫服的百兽师当先走出木屋,拉着李其峰道:“我们走!”
李其峰脸色发苦,有心反抗但却无能为力,最终硬是被百兽师提鸡崽般提了去。
“李兄,自求多福吧!”
孟离看着逐渐远去的李其峰,心里为后者默哀。
百兽师离去后,毒尊、血手剑、蚀心魔也相继离去,最后伏背老人和绝命神医一同从木屋内走出。
绝命神医向伏背老人拱手道:“燕兄,咱们就此别过!”
“贾兄保重!”老人回以一礼。六大魔头中,他最倚重的是百兽师,最敬重的却是眼前这个年龄与他相差无几的绝命神医。
年轻时他曾身患绝症,正是当时还没有什么名气的贾仁,耗费了近一个月的心血,不眠不休将他救活,对方的半白之发,便是那时劳心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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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医走到孟离面前,打量着孟离道:“你就是逆命一脉的传人?看上去也没有什么奇特之处。”
孟离苦笑道:“晚辈和大多数人一样,只长了一双眼睛一对耳朵一只鼻子一张嘴巴,让前辈失望了。”
绝命神医冷笑道:“嘴巴倒
是挺厉害。”
孟柔抱着神医的胳膊,撒娇道:“师父你别这么凶嘛!孟离哥人很好的。”
“难道我就不好吗?”绝命神医冷哼一声,这个时候的他才知道什么叫女生外向。
从怀里取出一张符纸,交给孟离。
“这张千里传音符交给你,你自己好自为之吧!”
千里传音符,与屏天符、通灵符同列为九大天符之一。
能于万里之外传音入密,以九大天符制作的难度来看,此物已经算是一个不得了的宝贝了。
绝命神医将符箓交给孟离,而后便在后者疑惑的目光中远去。
孟柔与孟离告别后,骑着她心爱的小毛驴追了上去。
孟离手捏千里传音符,莫名其妙道:“老爷子,这是什么意思?”
伏背老人笑道:“刚才在木屋里,我用以前他们欠我的恩情,求他们出手帮你一次。”
“还是你心疼我啊!”孟离将千里传音符收好,笑嘻嘻道:“其实不用这么麻烦,有你这个天下第一高手在,我还能遇到什么麻烦。”
伏背老人苦笑道:“以后你总是要靠自己的。”
不知为什么,孟离觉得今天的老人有些奇怪,刚要追问,就见对方手掌一翻,取出三本秘籍。
“这是我刚才从他们手里要来的十武道,你抓紧时间将里面的武道气运吸收。”
孟离的目光立刻被三本秘籍吸引住。
“竟然一下子得到三本!”
伏背老人没好气道:“你以为我们六大魔头是吃干饭的吗?手里有点好东西自然不奇怪。”
孟离眼睛一眨,脸上露出一抹狡黠。
“老爷子,你作为六大魔头之首,身上的好东西一定不少吧!老实讲,你那些好东西都藏哪儿了?”
伏背老人道:“既然是好东西,自然要藏在让人找不到的地方,你若想要,等我死了再说吧!”
“等你死?”孟离撇着嘴道:“那可完了,以你的本领,我这辈子都没戏了。”
闻听此言,老人哈哈大笑。
六魔聚会结束,众人都已离去,但他们两人却没有立刻离去,在伏背老人的要求下,二人在城中留宿了一晚。
入夜后,老人坐在桌前写了两封信,然后用引界门将两封信分别送出。
兵州,南唐边界处,有一座重兵把守的城池,名为边疆城。
此时在边疆城的城楼上,一名身着白衣的男子,正望着天上的明月,怔怔出神。
男子名为韩崂山,是边疆城无人不知的无敌铁将,然而他还有另一个身份,那便是逆命老祖第二真传弟子,是伏背老人的师弟。
自从进入军伍,韩崂山恪尽职守,夜夜都秉烛夜读,数十年如一日,从不懈怠。
但在今夜,他却忽生预兆,登上城楼。
“为何还不来,难道是我的预感出错?”
就在这时,一道红光突然从城头闪过,紧接着,一封书信凭空出在,向他所在的位置飘了过来。
韩崂山伸手一勾,将书信捏入手中。
信封上写着六个字:“崂山师弟亲启!”
两涧峡,淮川河的发源地,由此峡而上,便是举世闻名的剑山。
剑山闻名于世,不在于其峰之瑰丽,而是因为山峰上的宗门。
剑山高寒,峰顶常年积雪,在这冰峰之下,八大门派中的剑道魁首便屹立于此。
第四百六十三章 剑阁收信
剑阁,万剑大殿!
在一块刻着“剑道”二字的金色大匾下,正有数位头发花白的老年剑客肃穆而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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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年剑客共四人,手中各持一把两指宽的铁剑。
这些铁剑一模一样,且样式简单,除了用作兵刃杀敌,更像是身份的象征。
事实也正是如此。
他们四人手中的铁剑,乃是剑阁内的长老铁剑,只有突破到塑命境的剑阁长老才会被赐予此剑。
这时,一名侍剑童子走进大殿,高声道:“剑主到!”
四名老剑客闻言立起,动作整齐地将铁剑抱在胸前。
大殿外,一身穿黄袍的中年男子大步而入。
“四位师兄,有礼了!”
“我等见过剑主!”
中年男子微微一笑,走到大殿尽头一把巨剑形状的宝座上坐下。他对这四名长老抬起双手,向下压了压,说道:“这几日参悟剑典,忽得感悟,让诸位久等了。”
四位长老落座,其中最靠近大殿内侧的长老忽然一声长叹,痛心疾首道:“剑主,近段时间六魔聚首的事情传遍江湖,江湖之上人心惶惶,如今已是一片乱象,我等作为八大门派之一,眼见魔头要混乱江湖,如何能忍?”
旁边一名长老猛地在座位上一拍,怒喝道:“大长老说得没错,我们剑阁绝不可坐视不理。此次六魔聚首,引发的祸端着实不下,之前我听到消息,狼州境内有一茶摊,茶客连同老板十余人在内,无缘无故皆被毒尊廖言所害,竟无一活口啊!”
“这还只是我们知道的,不知道的事情更不知发生了多少!”
“没错,我这里有一份数据,对比之前,这段时间发生的惨案竟然超过了之前的一倍。这些惨案虽都不是六大魔头亲手所为,却也和他们脱不开关系。”
“就是,那个蚀心魔手下多少弟子,这些年咱们正派弟子不知有多少死在他们手里。”
“六魔盟,绝不可轻饶!”
四位长老义愤填膺,大殿内顿时吵杂起来。
“四位长老稍安毋躁。”中年男子双手下压,威仪十足道:“你们说得我都明白,那么你们是什么意思呢?”
大长老将铁剑抱在胸前,义正言辞道:“邪魔外道,人人得而诛之。刚好易天学宫的吴长老近日将恶人榜重新修补了一遍,如今正是为武林正名之时。”
中年男子伸手在巨剑宝座上猛地一拍,大声道:“好,我这就派门下弟子下山,除魔卫道。”
众人闻言,脸上露出一抹满意的微笑。
跟六大魔头硬磕?那是不可能的。
他们要的就是一个样子。
然而就在此时,一道红光突然自大殿内闪过。
“何人在此!”
中年男子猛地从宝座上站起,凌厉的双目向红光传来处看去,但那红光毕竟是一闪而逝,唯有一封书信从殿顶飘落而下。
中年男子伸手一招,书信便飞入他手中。
“伏背老人拜赠剑阁书。”
中年男子将信封上的内容一字一字地读了出来,而后眉头一皱道:“伏背老人送过来的?”
四位长老神色凝重,同时凑
到近前,对信中的内容十分关注。
大长老面色难看道:“伏背老人此时送信,是何用意?”
在四位长老凝重的目光下,中年男子将信打开,读出信上的内容。
“素闻贵派有除魔之心,两月之后,燕某将登门拜访,领教诸位高招!”
“这伏背老人究竟是什么意思?”
看到信上的内容,四位长老无不骇然,就连一直表现得极为淡定的中年男子也不再淡定。
伏背老人是什么人?那可是现今江湖第一人!早些年间一人单挑八大门派的事情可没少做,他们几个哪个没在对方手上吃过亏?
中年男子长叹道:“看来,这一次伏背老魔是要拿我们剑阁来开刀了!”
大长老不忿道:“这个姓燕的,实在太不讲理了。”
江湖中门派千千万,就算一流门派也有八个,凭什么就拿他们剑阁开刀?
“不行,我们剑阁的面子不能丢!”
中年男子叹道:“事到如今只能请出三位老祖了!”
剑阁中,在他们几人之上,还有三位老祖,乃是塑命二劫的剑道巨擘。而且三位老祖擅长一套合击剑阵,若是联手布阵,也许可以挡住伏背老人。
但是,听到剑主的决定后,大长老却面色一变,有所迟疑道:“三位老祖在镇守北地通道,如何能脱得开身?”
中年男子道:“只是将三位老祖暂时请出,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况且,我等也是塑命境,修为虽不如三位老祖,但在合力之下,也可勉强镇守。”
另一名长老道:“剑主说得没错,咱们剑阁同心协力,难道还对付不了一个伏背老人?既然他敢来,咱们就让他有来无回!”
众人同仇敌忾道:“没错,定要让他有来无回!”
在石界门住了一日,第二天一早,伏背老人便带着孟离离开了这个地方。
如今十武道已经十得其九,剩下的也就最后一本。
孟离询问他们接下来的去处,这一次伏背老人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带着他一路往西而去,走得不急不慢。
距离石界门大约五百里的地方,有一座名为富城的地方,二人每日只赶五十里路,用了十天的时间来到这座富城。
富城盛产香料,经济贸易十分繁荣,是一座连通狼州各地的重要城市,每年收上来的税收都能占到狼州一半以上,其中又有一大半,用作烽火城的军费开支。
富城的街道上充斥着非常浓郁的商业气息,住在此城中的人有八成都是移民而来,使得这座城市的文化十分驳杂。
基于这一点,城中便产生了大量的住房需求,不仅开设的客栈极多,还有大量待租的房屋。
二人刚一进城,便看到张贴在城墙下的招租告示。
伏背老人指着一张租钱每月二十两的告示说道:“这个好,坐北朝南,还有独立的小院。”
孟离本以为老人只是随便说说,直到他站在院子里,递给招租的中年妇人四十两银子时,他才接受了这个现实。
送走赶着回去给丈夫孩子做饭的中年妇人,孟离不明所以道:“咱们就这么住下了?”
伏背老人
道:“暂住两个月,这段时间先将你的境界梳理一下。”
就这样,二人在富城住了下来。
老人嘴上虽说要住两个月,实际上他们也只是住了四十天而已。
在这四十天内,十武道中的气运也终于被孟离尽数吸收。
石界门一行,伏背老人一下帮孟离要来三本十武道,在来富城的路上,孟离已经将秘籍中隐藏的武道气运吸进体内。
只是共同消化三道气运的难度较大,因此花费了较多的时间。
当然,效果也是显著的。
随着武道气运的吸收,无漏璧上也多出三篇十武道的经文,分别是养灵篇、铸体篇、改命篇。
当初在通天阁,集齐六篇十武道经文时,孟离就对接下来的经文感到好奇,没想到竟是通往更高境界的内容。
铸体篇就不用说了,讲的是如何塑造体魄的内容,不过在其中,孟离竟发现了勤奋功的内容,这时他才知道,勤奋功原名共道典,乃是逆命老祖当年创造的一门铸体神功,因为修炼异常艰难,至今未有人修炼成功。
剩下的两篇经文,养灵篇和改命篇,对应的分别是纳气境和塑命境。
孟离现在虽然只是炼体境,不过机缘巧合之下,他的本武之灵已经成型,接下来纳气境,他正愁不知该如何修炼,养灵篇的出现无疑让他如获至宝。
纳气境共有两个阶段,一为凝胎,二为化形。
顾名思义,凝胎就是孕育本武之灵,像是撒下一粒种子,浇水施肥,让其茁壮成长。
而化形,则是要将本武之灵的力量引发出来,就好比花种成熟之后,会绽放出美丽的花朵。
化形之前,本武之灵必须要稳定成型,而后就是引导,本武之灵能够发挥出几成的威力,如何引导便是重中之重。
这一篇养灵经文,有一半以上的内容就是再讲本武之灵成型之后该如何引导。
从目前来看,孟离的本武之灵已经成型,只要能够破入纳气境,接下来的修炼道路便会一往无前,水到渠成。
着重看了养灵篇上的内容,在将这一篇经文记下后,孟离开始着手解决自身的真气问题。
随着无漏经的完善,每吸收一道武道气运,孟离的真气便会精纯一分,随之而来的则是不可避免的境界倒退。
尤其这一次同时吸收三道武道气运,使他体内的真气犹如化雪一般消退。
所幸这几日伏背老人早出晚归,每次回来都帮他带来不少补充灵气的丹药,总算将他的境界稳固下来。
经过四十日的修养,孟离体内的真气已经到达巅峰。九锻之上的积累甚至超出常人六七倍。
有一日,孟离曾对老人开玩笑,说照他这个速度修炼下去,说不定能突破九锻壁垒,开辟出一个前所未有的第十锻。
伏背老人则是给了他一个白眼,回以“白日做梦”四个字。
九锻即是炼体的巅峰,这是无数前辈数百年摸索而来,即便是再深的积累,也超不过九锻壁垒。
纵然逆命老祖惊才艳艳,也无法革前人之新。唯一的区别就是进入纳气境后,修为将会一日千里,不必因破镜之后的虚弱而苦恼。
第四百六十四章 掀浪破剑阵
这一日,孟离如往常一样,起床后来到院子里修炼,就在这时,伏背老人忽然拿出那个早已弃之不用的木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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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走了?”
看到这一幕,孟离心头一震。
他很清楚,持续了四十天的悠闲日子,如今终于要结束了。
老人点点头,轻描淡写地说了句:“去收拾一下吧!”
四十天的潜心修炼,早已洗清了少年心里的虚浮。他点了点头,回到屋子收拾行装。
他的东西本就不多,只有一把铁刀,以及两套换洗的衣物。
整理好衣物,孟离将那两匹从劫匪手里抢来马牵进院子,伏背老人看见后却说道:“这两匹马就留在这里吧!”
孟离还没弄清他这话的意思,就见老人大手一挥。
红光一闪,引界门浮现院中。
看着浮现在院子中央的光门,孟离惊讶道:“今天这是怎么了?”
平日让他开个门,苦苦哀求都没有,今天怎么转性了?
对此,伏背老人只回了他四个字。
“快迟到了!”
进入引界门,一步跨过千山万水,孟离和伏背老人出现是,已经来到一座山脚下。
抬头望着眼前的巍峨山峰,又看了看不远处的澎湃江河,孟离感到有些意外。
“老爷子,这就是我们此行的目的地?”
“还差一些。”
听到老者的回答,孟离哭笑不得,既然已经开了引界门,为何不一步到位。
搞不清老人在想什么,孟离索性什么都不去想,反正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情他已不只经历过一次,早就习以为常。
伏背老人笑了笑,然后向山峰另一侧走去,走出百丈之后,孟离这才发现,在山脚下还有一个农户。
那农户是一个四十出头的汉子,手掌的皮肤异常粗糙,平日除了务农还以打猎为生。
见到伏背老人之后,农户迎了出来,哈着腰道:“老先生,您来了!”
老人双手背在身后,驼着背道:“我要的东西准备好了吗?”
农户道:“早就准备好了,您跟我来!”
而后农户将他们带到河边,正当孟离疑惑时,一艘平躺在河岸上的小船引起了他的注意。
伏背老人走上前,对小船检查一番,确定没有问题,取出一袋足有二三百两的银子送给农户。
农户忙呼“太多”,不敢接下,伏背老人却只是笑了笑,说道:“这是你应得的。”
直到这时孟离才知道,原来前段时间伏背老人早出晚归,竟是为了准备这一艘小船。
可是这小船又有什么用呢?难不成要顺流而下?
看着眼前河流,孟离眼中闪过一抹异色。
此河由山脉而下,水流湍急,若以此船顺流而下,就连他我没有十足的把握。
农户走后,孟离问出心中疑惑,可伏背老人回复给他的却是一阵大笑。
“错了,我们并不是要向下,而是要向上走。”
“向上走?”
孟离心中一惊,看向那徐徐而升的高山,不可思议。
此山坡度虽缓,但却极为绵长,想要逆流将船划上去,根本就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不试试又怎会知道?”
伏背老人伸手一拍,足有数百斤重的木船顿时飞入河中,与此同时他也拉着孟离腾空而起,跳入船上。
神奇的一幕发生了。
在孟离震惊的目光下,木船前方的水流忽然形成一道回流,自木船两侧划过,继而将木
船向上推了出去。
逆流而上!这是如何做到的?
经过接下来的观察,孟离很快发现问题,在伏背老人踩中木船的时候,一股真元透过船体,破入水中。
正是在这真元助力下,木船才能逆着水流,向上划行。
“这样也可以?”
得知缘由,孟离露出一抹苦笑,早知道塑命武者有这种能力,他还学什么船,专心学武就完了。
伏背老人道:“不过是一些借力于外的小手段,等你以后突破到塑命境,自然能领会其中的神妙。”
孟离黯然道:“等我突破塑命境,还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
伏背老人哈哈一笑道:“你身负师尊留下的气运,潜心学习,早晚能够成功。”
孟离看着脚下的溪流,眉头一皱:“对了,我们现在在什么方位?”
“这里是苍州两涧峡,上面就是剑山。你说我们在什么方位?”
“这里是淮川源头?那上面岂不是……”孟离抬头向上,神情震惊。
如果他没有记错,八大门派中的剑阁就坐落在这座山上。
“你猜得没错,我们现在要去的地方就是这座山上的一流宗门。”
随着老者话音落下,他脚下的真元猛然爆发,木船顿时以更快的速度向上爬去。
两岸风景向后飞退,绿树白墙,呈现残影。
渐渐地,孟离看到了雪峰。
雪峰下,一座开阔的平台上,耸立着一座鼎盛的宗门。
伏背老人站在船头,深吸一口气,对着宗门大喝道:“燕某如约而至,特来领教剑阁高招。”
喝声如惊雷,传至百里之外。
剑阁山门前,三个如老僧坐禅的暮年老者,像是被惊醒一般,从入定中猛然睁开双眼。
其中一个白眉一尺长的老者看着其余二人道:“两位师弟,魔头已至,还请激发剑阵,随我御敌。”
“谨遵师兄法旨!”
其余两位老者伸手一拜,而后以手作剑,向天一指。
白眉老者也伸手向天,低喝道:“万剑除魔!”
咻!咻!咻!
三道金色剑光,分别从三位老者身后飞出,在剑阁上方,形成一座巨大的剑阵。
剑阵运转,将天空染成金色,数不清的剑光紧接飞出,向着两涧峡的方向射去。
木船上,伏背老人抬头望着遮天而来的万道剑光冷冷一笑道:“万剑除魔阵?哼!堂堂剑阁就是这么对待客人的?”
孟离看着身前的伏背老人,感到有些蛋疼。
万剑除魔阵?
这名字取得可真有先见之明,要论魔头,眼前这一位驼背老者,的确是当世最大的魔头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能够被三位剑祖用来对付伏背老人,这万剑除魔阵的威力自然不弱,随便一道剑光都能灭杀他。
“老爷子,你倒是拦一下啊!一会儿我就变成刺猬了!”
“放心,区区剑阵还难不住我!”
老人面露不屑之色,双手对着河水一抓,两道粗大的水柱便被他抓了起来。
翻江倒海,以浪泼天。
伏背老人抡起双臂,将水柱向上一甩,泼天波涛上卷,整条淮川河就像被掀翻一样。
轰!!
一阵巨响传来。
本应是这天下最柔软的水流,在这一刻却变得无坚不摧,一举扫尽漫天剑光。
这就是塑命境?
孟离看着伏背老人的背影,心中的震惊久久未平,跟随这位老人这么
久,他还是第一次见对方施展出如此神鬼莫测的手段。
巨浪落下,砸在起伏不定的水面上,木船在这力量下,直接被送上雪峰下的山门。
“我说是谁在施展这万剑除魔阵,原来是你们这三个老家伙。”
白眉剑祖怒喝道:“大胆魔头,今日我师兄弟三人就灭了你,还这武林一个朗朗乾坤。”
“就凭你们三个,有这个本事吗?”
伏背老人伸手一挥,再次操控水柱,攻向对方三人。
三人怒目而瞪,各自祭出宝剑劈向水柱。
然而这水柱只不过是伏背老人的障眼法,就在三位剑祖将水柱击溃时,他已提起孟离向剑阁另一侧飞去。
“不好,他的目标是藏剑洞!”
白眉剑祖惊呼一声,立刻催动宝剑化作一道巨型剑光,带着他们三人追了过去。
剑阁后山,有一座半掩在水幕下的山洞。
此洞名为藏剑洞,是剑阁禁地,即便是剑阁剑主和四位铁剑长老都不得轻易进入。
藏剑洞至关重要,里面甚至阻隔这一位十分恐怖的存在。
正因此洞关乎剑阁兴衰,平时都由剑阁内修为最高的三位剑祖合力镇守。
此次为了应对伏背老人,三位剑祖不得已而出关,改由剑阁剑主和四名长老暂守藏剑洞。
可就在这时,两道人影飞进了藏剑洞。
这两人正是刚才甩掉三位剑祖的伏背老人和孟离。
“想不到剑阁剑主和四位铁剑长老竟藏在这里,也亏得你们是塑命境,真是太丢人了。”
剑主及四位长老见到伏背老人,顿时吓得大惊失色。
“伏背老人,你怎么会在这里?三位剑祖呢?你把他们怎么了?”
“放心,他们还没死,我只是将他们戏耍了一番。”
伏背老人冷冷一笑,说话之间突然大手一挥,只见一阵狂风席卷,顿时将五人扫出洞外。
虽然同为塑命境,但他们五人完全不是伏背老人的对手,甚至连交手的资格都没有。
孟离突然感到被人在后面推了一把,而后便听到伏背老人传入耳中的声音。
“最后一本十武道就在这里,我守住洞口,你去找出来。”
他们此行的目的,就是为了最后一本十武道,如今最后一本十武道就在眼前,孟离自然不会犹豫。
山洞有些潮湿,有些地方的积水甚至已没过脚面。
孟离早在伏背老人掀浪破万剑的时候,脚上的鞋子就已经湿透,对这种事情,自然不会在意。
踏着水花,直奔山洞深处。
山洞外,白眉剑祖三人已经追了过来。
伏背老人挡住洞口,看着对面的八名塑命境,竟只说了句“抱歉,此路不通。”
剑阁剑主来到白眉剑祖身旁,低声道:“老祖,他带来的那个年轻人还在洞里。”
白眉剑祖眉头一皱,看着伏背老人道:“燕华,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当年你师父将刻有十武道的铁壁石碑留在这里,就是为了阻隔北地仙宫的降临,如今你取出十武道,可对得起你师父的在天之灵?”
伏背老人道:“当年师尊留下铁壁石碑,只说了等待有缘人,现在有缘人已到,石碑上的东西自然要去往它该去的地方。”
白眉剑祖双目怒瞪道:“你这是一意孤行!”
伏背老人冷哼道:“哼,燕某做事,何曾需要征询你们的意见了,你们若是不满,大可以攻过来。”
“既然如此,那就别怪老朽不客气。”
第四百六十五章 十武合一
洞中,孟离一路向前,最终走进一间插满铁剑的洞室。
密密麻麻的铁剑成千上万,构成一片剑林,就在剑林的尽头,一座巨大的铁壁碑文,正吸引着孟离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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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到了!”
当孟离看到铁壁碑文的一瞬间,他便意识到这就是自己要找的东西。
走到刻满经文的铁壁前,伸出双手,轻轻放在铁壁上。
体内武道气运流转,化作一股吸力,向着铁壁渗透而去。
嗡……
感受到来自同源的力量,铁壁猛然一震,发出一阵异响。
与此同时,插在地上的诸多铁剑,也被这股力量影响,鸣颤不止。
忽然,经文大亮,投影在空中,组成一篇新的经文。
“十武道之破劫篇!”
孟离看到经文,神情激动,得到这一篇经文,他的十武道也就圆满了。
来不及观看经文上的内容,孟离伸手一抬,以体内武道气运吸引,将其吸入体内。
经文入体,顿时化作最后一丝武道气运,融入到那九道气运之中。
功德圆满,武道大成!
在这一刻,孟离感觉到自己体内发生了一种未知的变化,具体是什么变化,他却说不清。
忽然体内传来一声长啸,一道麒麟纹身,自他右手出现,寸寸蔓延,浮现全身。
麒麟活灵活现,宛如活物,墨色的身体迅速染彩,转眼之间就有一半的身躯变成血红色。
看过养灵篇之后,孟离对十武道的孕养已经有了清晰了解。
如果说将本武之灵引导成型是凝胎期所要做的事情,那么将本武之灵灌注力量,就是化形期的主要任务。
只有武灵纹身全部着色,本武之灵才能发挥出最强的力量。
不过,有一点值得强调。
本武之灵由于品级不同,在身上形成的灵印纹身也会不同,占据的面积越大,说明本武之灵的潜力越强,与之相对,纳气境修炼所需的消耗就越多。
而今,十武道集齐,武道气运融为一炉,竟然送给他一份天大的礼物。
孟离能够感受到自己体内的真气前所未有地充盈,似是要将身体撑爆一样,之前吸收武道气运所出现的境界倒退的现象,这一次竟没有出现。
“难道说我要突破了?”
孟离心中一惊,连忙控制心神,将体内暴走的真气强行压制。
此刻,伏背老人正在洞外鏖战,并不是突破的好时机。
目标达成,孟离不再久留,立刻向洞外走去。
然而他并不知道,就在他走后不久,铁壁碑文上突然闪过一抹光彩。
下一刻碑文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座美轮美奂的仙宫。
极北之地,群山之巅。
一座云雾缥缈的仙宫屹立于此。
仙宫中的一座大殿内,一名身着金衣的童子,手持刀笔,正在一张玉碟上刻满文字。
在大殿中央,立着一面铜镜,镜面上刻着十道符文,九道浅一道深。
就在这时,最深的那道符文突然变浅,连同九道浅文,最终一同消失。
金衣童子见到这一幕,脸上浮现出一抹喜色。
“
十武道的禁制消失了!我北地仙宫终于可以重见天日了!”
当年逆命老祖,用自身气运撰写十武道,除了要为天下武道留一份希望,其实还有用十武道阻隔北地仙宫的意思。
若非如此,四十年前北地仙宫就已君临于世,将这万世武道纳为己用。
正当金童惊喜之际,铜镜上一阵烟云扫过,一位衣着华贵,眉心处生着第三只眼的男子从铜镜中走出。
金童见到三眼男子,当即大拜道:“拜见宫主!”
三眼男子即为北地仙宫宫主,从某种意义上而言,他才是当之无愧的第一人。
当年若非逆命老祖以死相拼,他早就完成任务,荣归故里。
北地仙主看了金童一眼,淡淡道:“禁制被破的事情,想必你也知道了,如今逆命老祖留下的手段已经消失,当今天下再也没人能阻止我。”
金童面露寒光,恨声道:“宫主,逆命一脉困了我们四十年,我们绝不可轻饶。”
北地仙主冷哼道:“逆命老祖虽然已经死了,但他的徒弟却还活着,我已察觉到燕华正在剑山之上,此刻我便降临剑山,将他斩杀!”
“宫主竟然亲身前往?”金童闻言一惊。
北地仙主长叹道:“四十年了,我已等不及要报仇雪恨了!”
洞外剑光大亮。
当孟离走出剑洞时,伏背老人与三位剑祖正杀得难解难分。剑主及其四位长老在一旁驻足观望,有心援手,却又无能为力。
塑命境也有境界高低,共为三劫,每过一劫,修为便有长足的进步,可轻松碾压之前的境界。
伏背老人作为江湖第一人,早已是度过三劫的武者,命魂重塑三次,几乎已经触摸到武道的极致。
相比之下,和逆命老祖同一时期的三位剑祖,则要略逊一筹,都是度过两劫的存在。若非他们常年形影不离,练有一套合击的剑法,也不可能抵挡得住伏背老人的攻击。
至于剑阁剑主及四位铁剑长老,如今还只是一劫塑命,自然无法参与到他们之间的战斗。
只见白眉剑祖以真元御剑,化作一道剑光冲向伏背老人,霎时间,山峰之上剑光大作!
“燕华,给我拿命来!”
剑光数十丈,甚至引发了天上的异象,轰隆隆一声巨响,一道惊雷顿时劈落而下,送入剑光之中。
剑光携雷光,一剑惊天威,更何况,这样的攻击还是三道!
就在白眉剑祖一剑劈下的时候,另外两位剑祖也同时出剑,分别卷起雷光攻向伏背老人。
伏背老人没有去关注那三道声势惊人的剑光,而是向身后的藏剑洞看了一眼,见孟离自洞口走出,点点头道:“看来是时候结束了。”
只见他目光一闪,双手在胸前一合,一股更加强悍的气势,便自他体内出现,节节攀升。
这股力量似乎没有尽头,瞬间便将三位剑祖的声势压了下去。
“万界生门!”
一股气浪自他体内爆发,紧接出现的便是无数道红光,每一道都代表着一座引界门。
门与门相通,形成一股神秘的力量,锁定了空间。
白眉剑祖三人顿时被这力量定在空中,连同手里的剑光也无法再
往前刺出一寸。
伏背老人连出三掌,震碎了三人手里的剑光,而后大手一挥,将三人轰飞出去。
噗!
受此一击,白眉剑祖三人受伤不轻,同时喷出一口鲜血。
“老祖!”
剑主及四位长老见到这一幕,大惊失色,连忙上前将白眉剑祖三人扶起。
“老祖你没事吧!”剑阁剑主看着白眉剑祖,面无血色,如果连三位剑祖都无法阻止伏背老人,他们剑阁就真要完蛋。
白眉剑祖伸手示意剑主退下,依靠自己的力量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他看着伏背老人,神情复杂道:“逆命一脉,果然非同凡响,想不到连你也触摸到了武道的极限。”
伏背老人双手背后,面无表情道:“武道是没有极限的,和师尊相比,我还差得远了。”
“哈哈哈哈……逆命老祖仙人之姿,世间的确再也找不出第二人。”白眉剑祖仰天大笑,笑声渐渐低沉,成了惨笑、苦笑。
锻体九重天,纳气两乾坤,塑命三生死,无极一线天。
塑命之上还有无极,过往今来,只有逆命老祖一人做到。
作为和逆命老祖同一代的人,逆命老祖何等惊才艳艳,没人比白眉剑祖更清楚,作为当时剑阁的第一天才,自年轻时起,他便与对方交手,一生交手数次,却从未在对方手下走过三招。
对于逆命老祖,白眉剑祖自心中敬佩,输给对方无怨无悔,但现在连逆命老祖的徒弟也打不过,这就让他心灰意冷。
白眉老祖神情一肃,毅然决然道:“今日剑阁无人是你对手,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我李纯剑绝不皱眉一下。”
“杀你们?我可没这个兴趣。”
白眉剑祖皱眉道:“当年逆命宗毁灭,老夫也曾出力,你竟然不想报仇。”
伏背老人不屑道:“当年你也不过是刚入塑命,这样的实力也敢为自己添功?”
“哼!”白眉剑祖冷哼一声,却也不说话。
轰隆隆!
天空中忽然响起一阵惊雷,晴空骤变,形成一片阴云。
伏背老人抬头望天,目露寒光。
“冤有头债有主,你之前既然已经猜到我的来意,应该能够想到之后会发生什么事情!”
“难不成你是要……”白剑老祖看着天空中的阴云,神色忽然一变,惊骇道:“所有人立刻退回剑阁,严令所有弟子,今日不得出门。”
白眉剑祖的命令就连剑主都不敢忤逆,立刻协助受伤的三位剑祖退回宗门,同时严令各弟子,回到屋中,不得出门。
孟离见到这一幕,心里生出不好的预感。
他走到伏背老人身后,看着阴云密布的天空说道:“老爷子,这是怎么回事?”
伏背老人没有正面回答,而是问了他一个问题。
“孟小子,如果有一个人想要荼毒苍生,将这天下的一切据为己有,你说我们该怎么办?”
“杀了!”孟离没有犹豫。
伏背老人道:“若是打不过呢?”
孟离眉头一皱,迟疑道:“那就装作看不见。”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他可不是拯救苍生的大圣人,保全自己就好了。
第四百六十六章 逆命之志
“若是逃不掉呢?”老人笑了起来。
“你究竟想问什么?”孟离有些无语,搞不清对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刚刚在见识过伏背老人的手段后,他相信,这世上已经找不出连伏背老人都解决不了的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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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事无绝对,孟离并不知道,在这个世上,还隐藏着一个恐怖的存在。
而这个存在此时就要降临此地。
阴云聚拢,形成一张巨人面孔。此面孔眉心生目,竟有三只眼睛。
“伏背小儿,今日你必死于此!”
巨人张开大嘴,喷云吐雾之间,一道巨响响彻山间。
“终于来了!”
伏背老人看着那巨人面孔,神情骤然转冷。
孟离被这一幕骇到,神色大变道:“我靠,这是什么鬼东西?”
伏背老人沉声道:“这就是我跟你说的东西。”
孟离道:“那个想要荼毒苍生的恶徒?”
伏背老人道:“事到如今,有些事也该跟你说清楚了,这个人是北地仙宫之主,超越塑命境的存在。当初师尊过天门,发现北地仙宫有大阴谋……”
随后,从伏背老人的讲解中,孟离得知一切。
原来这北地仙主不属于这个世界,而是来自天门之后的世界,当初逆命老祖准备飞升上界时,途经天门时,看到另一个世界的景象,同时也察觉到隐藏在极北之地的仙宫之主。
这北地仙主隐藏此界不知多少年,一直在偷偷截取此界的武道气运,使得天下武者难有大突破。若非逆命老祖横空出世,集这天下所剩不多的武道气运为一身,也万万修炼不到这可破界飞升的无极之境。
虽然只是在天门外匆匆一瞥,但逆命老祖却发现,这天门之后的世界,有多方势力相互竞争,而这北地仙主便是来自一个名为“灵”的势力。
北地仙主外形似人,却并非人族,而是一个名为“灵”的种族,此人截取武道气运,则是为了抑制此界武道发展,将其奴役。
役人族为猪狗,这就是北地仙主来此的目的。
作为此界武道气运肩负者,察觉到这个阴谋后,逆命老祖毅然放弃飞升上界的机会。
而后带领逆命宗独自对抗北地仙宫,并将自身气运分成十分,以十武道将北地仙主禁锢。
其代价就是逆命宗灭亡,逆命老祖身死道消。
“老爷子,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得知始末,孟离脸上浮现出一抹苦涩。
连逆命老祖付出生命都未能干翻的敌人,他们又能怎样?
“还记得我刚才问你的问题吗?”
“这一辈子都忘不了了……”
“那就让我来告诉你该怎么办。”伏背老人哈哈一笑:“如果打不过、逃不掉,我们就只能想办法困住他,拖延他的时间,直至变强,足以和他抗衡。”
老人望着那巨脸,忽然发出一声冷笑。
当年对付北地仙主,他师尊是这样做的,现在他也准备这样做。
因为他们还需要时间。
为了心中的道义,为了他们的理想,纵死又如何?
只见他伸手一翻,取出一颗黑色丹药,送入口中,而后抬起双手,在身上各处大穴接连点下。
随着丹药生效,伏背老人的背脊渐渐挺
直起来,与此同时,他体内的力量竟再次暴涨,一举超越了塑命的极限。
“这就是师尊当年的境界吗?”
伏背老人深吸一口气。准备了几十年,如今终于等到这一刻了。
北地仙主察觉到伏背老人的异常,震怒道:“伏背小儿,你竟然敢自毁命脉!不要命了?”
武者命脉,乃是突破到塑命境后,由自身血脉凝结,如同第二颗,关乎生死。
命脉被毁,不只是修为尽失那么简单,就连命也都没了。
虽死无悔!
对于北地仙主的质问,伏背老人却只是大笑三声:“我就算死,也要把你拉下马!”
“就凭你!”
北地仙主一声冷笑,随着面部成型,他的身躯也凝结成型,眨眼便要降临而来。
准备了这么久,伏背老人早就算好了一切,自然不会任由北地仙主降临。
只见他双手能猛地一合,再次使出万界生门。
无数光门浮现,整座剑山都被映成红色。
天空之下,云层之上,一座巨大的红门缓缓浮现,远远望去,犹如一轮红日。
“这是什么?你的引界门怎么会有这样的力量!这是陷阱!陷阱!”
北地仙主察觉到异常,这才知道自己上了当。
然而伏背老人准备了数十年的手段,又岂容他轻易挣脱。
双手法印接连变化,这一刻老人将体内的力量催发到极致。
“开门封仙!”
轰隆隆……
随着伏背老人一声落下,天空上的巨门在一阵震荡中打开,一枚硕大的金印,从门中出现。
金印上圆下方,刻着花鸟鱼虫,山川日月,最下方则是八个篆体古字。
万物承天,迷天不知!
“这是迷天印!逆命老祖,你死了四十年竟然还要算计我!”
北地仙主大叫一声,只见得阴云翻滚,竟然要撤散而去。
“哪里逃!”
伏背老人两眼一瞪,猛然放出一道金光。
啪!
只见他双手在胸前一合,体内真元如阳春化雪一般快速消退。
迷天印得到无极真元加持,立刻恢复跟随逆命老祖时的雄风,化作遮天大印,向北地仙主砸去。
北地仙主拼命挣扎,但在万界生门的封锁下,一时之间竟然无法逃去。
“不!”
北地仙主大声嘶吼,但迷天印却已砸下。
轰!
一击,迷天印碎!
北地仙主痛呼一声,胸口的位置被砸出一个大洞,而他身上气息则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消退,顷刻之间,便跌落无极以下。
“伏背小儿,我要让你不得好死!”
北地仙主震怒无比,操控着阴云化身降下。
面对这一幕,伏背老人只是回以冷笑。
“滚回你的北地仙宫吧!”
伏背老人再次挥手,催动体内为数不多的力量,激活了天空中最大的引界门。
红色光门再次开启,这一次喷出的不再是迷天印,而是无数条红色丝线,这些丝线缠在北地仙主身上,将其一点点地拉进门中。
“逆命一脉,我还会再回来的,这个世上没有人能阻止我!没有人!”
在北地仙主不甘的呐喊
声中,引界门重重闭合在一起,随后消失不见。
天空再次恢复晴朗,一切都像是一场梦。
咳!咳!
伏背老人盘膝在地,咳出两大口鲜血。
听到老人的咳血声,孟离如梦方醒,连忙跑过去,将虚弱的老人扶住。
“老爷子你还好吧?”
伏背老人摆了摆手,推开孟离道:“我还好。”
孟离刚松一口气,就听老人又说道:“就是快要死了!”
孟离大惊失色:“老爷子,你可别吓我!”
伏背老人苦笑道:“我没事吓你干什么,为了对付北地仙主,我自毁命脉,已经无力回天了。”
“老爷子你……”
孟离心中酸涩,一时之间,竟有口难言。
这一年以来,他跟在伏背老人身边,走南闯北,虽然总是在抱怨,却早已习惯了这样的生活。
而今却要天人永隔,又让他如何能够接受?
“老爷子,你修为通天,一定有方法救自己。对了,绝命神医,他是医道圣手,你快用引界门将他找过来,他一定能救你。”
孟离抱着老人,已经慌不择言。
伏背老人摆了摆手,轻声道:“没用的,我是命脉被毁,神仙来了也难救。”
扑通一声,孟离瘫坐在地。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
“你不必伤心,以我的性命,换北仙主重伤,这笔买卖很划算。”
伏背老人拍着孟离的肩膀,脸上露出满足的笑容。
经此一役,北帝仙主重伤,十年之内境界无法恢复。换而言之,他又为这江湖争取了至少十年时间,死得其所。
摸了摸孟离的脑袋,伏背老人从身上掏出一卷兽皮地图,递了过去。
“之前你不是说想要我的宝藏吗?我一生的财富都藏在这里,现在我将它交给你。”
当初的一个玩笑,没想到竟一语成箴。如果早知这样,他宁愿不到这里来。
“你这个混蛋!”
孟离紧紧攥着地图,眼泪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不要哭,我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说。”
伏背老人自知时间不多,从身上取出一张古旧的铁券,用最后的力量将其激活。
察觉到老人愈发低迷的气息,孟离心中更加悲痛,不过在听到老人的话后,仍是擦干眼泪,强行振作。
在他不可思议的目光中,铁券燃烧,化作一股清气。
清气聚拢不散,最终幻化成一个身披铠甲的雄壮男子。
丹书铁券,身外化身。
“师兄,你终究还是做到了!”
化身而来的男子,正是无敌铁将韩崂山,之前他收到伏背老人的书信,便预料到这一日的到来。
伏背老人苦笑道:“师弟,师尊未完成的使命,你我二人总要有一人继续,师兄抢了先,你不会怪我吧?”
当初逆命宗覆灭,逆命老祖身死道消,逆命一脉便只剩下了他们两人。
偏偏这两人都是惊才艳艳之辈,决定从两条路完成师尊遗愿,拯救这天下苍生。
这两条路,一个便是武道之路,一个则是官道之路,如此才有了名动天下的伏背老人和无敌铁将。
第四百六十七章 魔陨
韩崂山看着已经油尽灯枯的伏背老人,叹道:“师兄终究是师兄,师弟我永远也比不上。”
闻听此言,伏背老人哈哈大笑道:“师弟,你跟我争了一辈子,想不到临死之前竟能从你嘴里听到这句话。但是我还有一事不放心,我的心意你可懂?”
韩崂山抬起手掌,贴在伏背老人胸口,将真元注入后者体内,他看向孟离道:“师兄放心,这孩子既然继承了师尊留下来的武道气运,我便会照顾好他。”
得到韩崂山的真元支持,伏背老人面色红润了一些,他对孟离招了招手,将后者喊到近前。
老人语重心长道:“我死之后,你就跟着你师叔祖。”
孟离点了点头。
“师叔祖”三个字不仅确定了他和韩崂山的关系,也代表他得到逆命一脉的认可,要知道,这可是伏背老人正式以师祖的身份与孟离对话,
伏背老人又忽然想起一件事,苦笑道:“险些把这件事给忘了,临死之前就让老夫再帮你一把。”
伏背老人强行坐直身体,借用韩崂山输送进体内的真元,最后一次激活引界门。
一道半尺高的狭小光门出现,伏背老人伸手一招,道一声“刀来!”
随着这一声轻喝,远在万里之遥的通天阁上,被束在石碑上的木刀突然扯断了红色,飞入出现在阁楼中央的红色光门中。
刀光一闪,经过天地之气滋养的木刀便从引界门中飞出。伏背老人伸手握住木刀,面色决然道:“将死之人,留着这残躯又有何用?索性再送你一场造化。”
在孟离震惊的目光中,老人猛地向胸口一拍,一口滚烫的鲜血便喷在木刀上。
木刀此刻从通天阁内飞出,正是天地之气充盈的时候,得此鲜血相助,依附于木刀上的天地之气瞬间锁死在刀身上,大大激发了木刀潜能。
伏背老人做完这一切,体内的力量便也消耗殆尽,双臂一垂,撒手人寰。
“老爷子!”
木刀从老人手里滑落,掉在地上。
孟离没有去管他的木刀,而是一头扑倒伏背老人身上,但此时自毁命脉所需的代价也显现出来,肉身化作点点星光,竟由头到脚一寸一寸随风飘散了去。
修为到了塑命境,生命形态早已超脱人类范畴,更何况伏背老人塑命三次的存在,命脉毁灭,自该灰飞烟灭,连转世投胎的机会都没有。
“师兄,一路走好!”
韩崂山眼见他的大师兄灰飞烟灭,心中悲痛欲绝,忍不住扭过头去,刚好看到天象平息后,前来查看情况的白眉剑祖三人。
“是你们!”
韩崂山心中的怨气正愁没有地方发泄,看到白眉剑祖三人顿时勃然大怒。
拂袖一扫,一股劲气爆发,将三人轰飞出去。
当年逆命宗被灭,这三人虽然不是主力,却也出了不少的力。
“无敌铁将韩崂山,你不是正在坐镇边疆城,怎么会在这里?”
白眉剑祖三人吃了大亏,竟然不敢反抗,面对这位无敌铁将,竟比面对伏背老人更加不如,唯唯诺诺,惶惶恐恐。
和伏背老人不同,韩崂山是南唐朝廷的大将军,在军中的地位无人能及。
即便是一流宗门,都要矮上一头,若是把他惹怒,出动千军万马,那时可真就是吃不了兜着走了。
韩崂山冷哼道:“本铁将的眷物化身,难道你没听说过?”
眷物化身,万灵榜上位列第六位。
此本武之灵能在具有灵
性的物品上留下印记,需要时可将其催动,形成身外化身。
白眉剑祖显然知道韩崂山的厉害,示弱道:“韩大将军,此次非是我们的问题,是你那兄长一意孤行,我等也是受害者。”
“滚!别让我再看见你们!”
韩崂山一声冷哼,喝退了白眉剑祖三人。
孟离看到白眉剑祖与之前截然不同的变化,不禁感到疑惑,他又哪里知道,白眉剑祖惧怕韩崂山,并非是贪生怕死,而是要保全宗门。
民不与官斗。
自从新皇继位,改年号为降武,朝廷便有意打压宗门势力,这个时候得罪南唐朝廷的无敌铁将,那不是主动送上门吗?
韩崂山看着孟离道:“师兄既然将你托付给我,那你以后就跟着我吧!”
孟离点了点头,将伏背老人的遗物收起。
虽然老爷子已尸骨无存,可至少要为他立一个衣冠冢啊!
韩崂山见孟离对自己的师兄如此敬重,点了点头,问道:“接下来你有何打算?”
孟离起身一拜,恭敬道:“禀师叔祖,暂时没有打算。”
韩崂山摆了摆手说道:“什么师叔祖,把我都喊老了,你若愿意,以后喊我一句前辈就可以。”
“是,前辈。”
韩崂山勉强笑了一下,说道:“你既然没有打算,不如随我去投军,也好方便我保护你。”
“投军?”
孟离闻言一愣。韩崂山的这个建议,倒是让他有些意外。
投军入伍,建功立业,自然是一件好事。
不过他身负武道气运,责任重大,若是甘心做个大头兵偏居一隅,反而有些可惜了。
“看你的样子,不愿意?”韩崂山见孟离迟疑,哼了一声。
孟离苦笑道:“并非是晚辈不愿意,只是想着能够多一些历练就好了。”
韩崂山哈哈大笑道:“这一点你可以放心,投军入伍之后,你有得是历练的机会,我敢保证绝对比你游历江湖要强得多。”
“这是为何?”孟离表情微变,从对方的言语中,他听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
“这属于朝廷机密,本不应该告诉你的,不过你也不是外人。”韩崂山目光忽然一闪,沉声道:“在来这里之前,我刚收到消息,北梁欲要再起战端,如今已经派出血威侯,坐镇烽火城。”
当初六魔聚首,孟离跟随伏背老人曾路过烽火城,知道这个地方有多重要。
作为进入南唐的桥头堡,这座城池自然是兵家必争之地。
而作为北梁统兵大元帅的血威侯,亲自坐镇烽火城,其中的深意自然不言而喻。
“如果两国真要开战,投身军伍的确更有意义。”
韩崂山哈哈一笑道:“既然如此,那就跟我走吧!”
从剑山到兵州的边疆城,共有两条路。
其一,从两涧峡顺流而下,走水路到西州,再由西州转道。
其二,则是由剑山而下,走陆路往东南方向,穿过中州和狼州。
两条道路,最快的方法自然是走水路,可即便这样,也要花费一个月的时间。
韩崂山不像伏背老人,没有引界门的神通,即便再着急,也只能脚踏实地一步一个脚印地往前走。
而就在这短短一个月的时间,两国的局势愈演愈烈,变得更加紧张了。
随着血威侯坐镇烽火城之后,北梁一方时常派兵骚扰边界,两国摩擦不断,火药味愈发浓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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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短一个月的
时间,南唐风气一变,肃穆之气十分浓重,尤其是临靠北梁的西、兵、巽三州,纷纷招兵买马,准备应对北梁的侵犯。
中州城,南唐皇城,京畿所在。
平安王府。
易无心正在院子里练剑,此时,一名下人由大门处一路小跑过来道:“王爷,陛下急召,请您入宫商议要事。”
易无心将长剑入鞘,拿起一张干净的手帕,将脸上的汗水擦干后问道:“陛下这个时候召我入宫,可有什么急事?”
下人苦笑道:“小的不知。”
“我明白了,备衣吧!”
而后易无心换上蟒袍,乘坐马车直入皇宫。
皇宫大殿,南唐历史上最年轻的皇帝,在见到易无心后,立刻将其迎入大殿,并命人赐坐。
易斌坐在大殿上,看着坐在殿下不知忧愁为何物的易无心,心里突然生出羡慕。
“皇叔,朕总算知道你为什么不愿意当这个皇帝了!”
易无心起身道:“臣生性懒散,只醉心于剑,对于如何掌管一个天下,根本一窍不通。陛下文韬武略,理应担此大任。”
易斌苦笑道:“皇叔,这里只有你和朕两个人,你就不必和朕如此客套了。”
易无心坐下道:“陛下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对于易无心的冷淡,易斌早就习以为常,此刻也不在意,说道:“最近一个月,北梁那边动作不断,皇叔即便醉心于剑,想来也应该察觉到了。”
易无心神情凝重地点了点头。
易斌脸色同样凝重,沉声道:“昨夜我国安排在北梁的密探突然传来密信,信中提到血威侯近日正招兵买马,欲要重肃铁风骑,再组三字营。”
“看来北梁这次是打算跟我们一决胜负了!”
易无心眉头一皱。
铁风骑是北梁劲旅,当年在两国战场上所向披靡,只有他们南唐的石鹰紫骑才能与之抗衡。而三字营,更是铁风骑中的精英。
“陛下有何打算?”易无心知道,对方这时叫他来,绝非是想在他这里寻求慰藉。
易斌双目中精光一闪,说道:“能和三字营对抗的只有王级军。一个月之前我已经下命重组王级军,如今西、兵、巽三州皆已着手部署,在皇叔进门之前,我刚刚收到西州传来的消息,那边的王级军已经组建完成,我的意思是让皇叔过去接管。”
易无心迟疑道:“微臣学剑,只会杀人,不懂带兵打仗。”
易斌微微一笑,道:“皇叔放心,我早已有了安排,你去了西州之后,只管带领王级营上阵杀敌,其他事情一概不用理会。”
易无心起身一拜,道:“臣,领命!”
龙州,南唐六州之一,位于巽州以南,中州以东,是南唐最东南方的州界。
此时,在龙州的一片荒山上,一个肩扛长枪,脸上有些一道疤痕的男子,正迎着风沙,向巽州靠近。
在他前面,是一片漆黑的树林。
“过了前面的乌木林,就能进入巽州,到时候只要投身军伍,成为一名巽州兵,护龙家族的人就拿我没办法了。”
男子踩着一双破草鞋,大步流星地向树林走去。
正当他要走进树林的时候,五道人影策马而行,从后面追了上来。
“护龙异,你跑不了!”
当先一人,身披铁鳞甲,头戴英冠,一手牵马,另一只手擎着一把枪身如血的红缨枪。
只见话音刚落,手里的长枪便扔了过去。
第四百六十八章 突破纳气境
咻!
长枪呼啸,转眼飞至男子身前。
男子肩膀猛地一抖,扛在肩上的乌黑铁枪,便划出一个圆,将飞驰而来的红缨枪压在地上。
红缨枪枪头插进地里,枪尾猛颤,发出一阵嗡鸣。
“哼,阴魂不散!”
脚踩草鞋的男子将脚重重往地上一跺,力灌腰臂,乌黑铁枪在红缨枪一点,便将红缨枪向对面挑飞过去。
这一枪飞速极快,且贴着地面飞行,临近五人骑队时突然磕在一块凸起的岩石上。
啪!
岩石在长枪的力量下碎成粉末,而后改变方向,向上弹射,将之前掷出长枪那人坐下的马匹洞穿。
那人身形一侧,抓住从马匹体内洞穿的红缨枪,在马匹跌倒之际,用力在马镫上一踏,震断马镫的同时,腾空而起。
此人身法高明,再加上马匹之前的助力,一纵便是近百丈的距离,转眼便来至草鞋男子面前。
“护龙异,你偷走家族秘法,速速跟我回去接受制裁,莫要自误。”
“制裁?”草鞋男子冷笑道:“护龙靖,那些老不死的打算怎么制裁我?”
身披鳞甲,头顶英冠,生得也是气宇轩昂的护龙靖怒喝一声道:“大胆,长老们岂是你能玷污的?宗族内的几位长老都是宅心仁厚之人,念在你是初犯,只会废掉你的武功,不会要你性命。”
“废掉武功?哈哈哈……”草鞋男子像是听到天大的笑话,狂笑三声道:“这破龙功本就是我娘当初陪嫁的嫁妆,怎么我娘过世之后,就莫名其妙成了护龙家的秘法了?”
护龙靖面色阴沉道:“胡言乱语,今天我就把你抓回去,接受宗族的惩罚。”
草鞋男子把长枪立在身前,不屑道:“就凭你们几个?”
护龙靖道:“不用,只我一人便可。别忘了,从小到大你从来没有赢过我一次。”
“那你可以试试。”
男子冷哼一声,长枪一抖,主动攻向护龙靖。
护龙靖起枪迎击,正准备向往常一般,摧枯拉朽地将男子击败,但两杆大枪触碰的时候,他的脸色却突然一变,变得非常难看。
从那乌黑铁枪上,一股异常霸道的力量突然传了过来,将他苦练十数年的护龙功尽数击溃。
“这怎么可能?”
噔噔噔……
护龙靖连退数步,以红缨枪尾抵住地面方才停下,他看着对方震惊道:“你竟然练成了破龙功!不可能,就算练成了破龙功,以你的功力也不可能胜我。”
男子不屑道:“那是我以前懒得跟你计较,现在我已经脱离护龙家,自然不必再隐藏实力。”
“好你个护龙异,竟然早有叛族之心!”护龙靖面色赤红,对身后的四名护龙族人大喝一声道:“诸位胞弟,随我一同擒下此人,为宗族清理门户。”
一声令下,四人齐动,连同护龙靖在内,五杆闪着寒光的长枪刺向男子。
男子浑然不惧,冷哼道:“就算你们五人联手,我也不怕。”
双手架枪,乌黑的枪身在他霸道无比的真元贯注下,激发出前所未有的锋芒,只见长枪一扫,一道半月形状的枪意气劲破空而出,一击便将五人扫飞。
五人躺在地上,因受伤而无法动弹。
男子并未赶尽杀绝,收回长枪,
冷冷地看着护龙。
他斩钉截铁道:“从今天开始,世上再无护龙异,记住,我叫龙不屈!”
龙,是他母亲的姓氏,不屈代表着他的决心。
从今天起,他将开始全新的人生。
边疆城属主城一级,内有百万人口,繁华非常。不过,因为边疆城独特的地理位置极其重要的战略意义,此城不在兵州管辖之内,而是由军部独管。
无敌铁将韩崂山就是边疆城的最高领袖。
历经一个月的时间,韩崂山带着孟离来到边疆城。
之前跟随伏背老人游历江湖时,不知是不是那位老人有意为之,这座边关铁城,他们竟一次也没来过。
此时见到这一座雄伟城市,孟离心里还是非常震撼的。
边疆城的城墙,专为战事而筑,要比一般的城墙更厚更高,就像是一头洪荒巨兽,站在城墙下能够让人生出一种被吞噬的压迫感。
韩崂山进入边疆城后,并没有直接将孟离带到自己居住的铁将府,而是来到城南的一座小山坡上。
山坡上有一座茅草屋,屋外是一片翠绿的竹林。
韩崂山见孟离面露疑惑之色,解释道:“这里是师兄以前居住过的地方,就让他在这里安息吧!”
而后两人合力,在竹林下为伏背老人立了一座衣冠冢。
孟离看着眼前小小一座坟丘,感慨世间无常的同时,对无敌铁将道:“韩前辈,我想在这里为师祖守墓三日,三日之后可否请您再安排我进去军队。”
韩崂山目光欣慰,点点头道:“自无不可!”
铁将府,位于边疆城城北,临近城北大门。
之所以将这座府邸建在这里,也是为了应对随时都有可能爆发的战事。
傍晚时分,韩崂山走进铁匠府,在众士兵敬畏的眼神下直奔议事大厅。
大厅内有一人正在处理公务,着一身白衣,纤尘不染。
白衣身影听到声响,抬头向外面看了过去。
此人与门外走进来的无敌铁将竟长得一模一样。赫然又是一个韩崂山!
在大厅内处理公务的韩崂山,放下刚刚收到的北梁军情,起身抱拳道:“此次剑山之行,辛苦道友了。”
带着孟离一路从剑山走回来的韩崂山,身上的铁甲片刻未曾离身。他走到白衣韩崂山面前,神情悲痛道:“师兄为这天下武道,已然陨落。”
白衣韩崂山叹息道:“之前收到师兄来信,我便已预料到今天这个局面,师兄是一个固执的人,他想做的事没人能够阻止。”
铁甲韩崂山道:“师兄临终之前,已将孟离托付给我,此子继承了师尊的武道气运,我等不能置之不理。”
“自该如此!”白衣韩崂山点点头,问道:“此子现至何处?”
铁甲韩崂山道:“现已在城南竹林住下,他要为师兄守灵三日。”
“倒也算是有情有义。”
白衣韩崂山笑道:“这一个月的时间,道友与此子朝夕相处,对他了解颇深,想必已经有了安排。”
铁甲韩崂山沉吟道:“北梁出兵已经势在必行,不久前陛下重组王级军,兵州这边的统领可以让他试一试。”
“他寸功未建,竟然要让他担任一军之长?”白衣韩崂山皱眉道:“道友也知道,王级军全部由武者组成
,这些人桀骜不驯,恐难服众。”
铁甲韩崂山哈哈一笑道:“大难将至,何拘小节?军中有规,只要能够达到纳气境,便可破格提拔,委以重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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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拘一格降人才,倒是这么一个道理。”白衣韩崂山点点头,忽又惊讶道:“此子已经突破纳气境了?”
“虽未突破,却也快了。”铁甲韩崂山的脸上露出笑意。
白衣韩崂山低头,忽然看到桌子上的一份文件,眼前一亮道:“巧了,最近我正打算重开讲武堂,培养一批年轻的才人,既然他来了,就先让他到讲武堂里去炼一炼吧!”
三日之后,孟离走出竹林茅屋,搬到一间屋舍。与此同时,一封引荐信送入他的手中。
“御兵讲武堂?这是什么地方?”
坐在韩崂山给他安排的屋舍里,看着士兵刚刚送来的引荐信,孟离陷入沉思。
投军入伍不同于江湖游走,对他而言这里是一个新的环境,在以后的时间里,他需要耗费大量精力来进行适应。
将引荐信打开,看到里面的内容之后,孟离恍然大悟,对御兵讲武堂总算也有了一些了解。
御兵讲武堂,简称讲武堂,是南唐军队内部的学堂,不仅教授弟子御兵之道,更传授上阵杀敌的本领。
讲武堂不长开课,每次开课,也只收十余人,非背景深厚者不能入内。
纵观南唐军中,近年来能堪当大任的也都是讲武堂的弟子。
因此这御兵讲武堂又被称为军中的镀金宝地,但凡想要出人头地的军士,就算挣破脑袋也要得到进入讲武堂的资格。
而孟离手里这张引荐信,乃是由韩崂山亲笔所书。
这位无敌铁将,在南唐军中享有最高权力,由他亲笔所书的引荐信,必然能够保证孟离顺利进入讲武堂,可谓价值连城。
“看来这是韩前辈在为我铺路,他既然用心良苦,我便不能辜负他的美意,只是像我这等寸功未立的白身,想要进入讲武堂学习,还需达到纳气境。”
将信收好之后,孟离心里已经有了决断,既然进入讲武堂需要先达到纳气境,那他便趁着开课之前将境界提升到纳气境。
自集齐十武道,将其中的武道气运吸收,孟离的功力已经达到锻体巅峰,这一个月以来,若非是他可以压制,早就已经突破到纳气境。
现如今,他已成功抵达边疆城,境界方面便也再无压制的必要。
而后的时间,孟离调动体内真气,全力冲击纳气境。
别人冲击纳气境,无不是小心翼翼,到了他这里却大开大合,颇有种一往无前的架势。
真气满流,如江河怒涛,一泻千里。
到了这时便要考验突破者的积累深浅,若有不慎,损伤到了经脉,不仅无法突破,以后能否修炼都是一个问题。
不过,在将武道气运全部吸收之后,孟离的无漏经已经圆满,一次次跌境回修,使得他经脉坚韧无不,任凭真气如何冲击,都无法撼动分毫。
终于,当经脉内的真气流速达到极限时,孟离按照十武道御气篇中的一道法门,将这些真气又收回气海中。
真气涌入气海,顿时引发质变,一道漩涡悄然成形,借由这股旋转之力,孟离体内的磅礴真气无限向内压缩,最终形成一股崭新的力量。
真元!
第四百六十九章 边疆之事
不同于真气的气态感,真元更像是一种黏稠的液体,流淌在孟离体内,滋养着他全身的经脉。
呼!
深吸一口气,犹如卷起一道狂风,在孟离将屋内空气几乎吸干后,方才将这股气缓缓吐出。
武者,气息悠长,并非只是说说而已。
从地上站起,感受到体内充盈的力量,孟离脸上露出一抹喜意。
以前闯荡江湖,因没有过多接触过,对武道境界一类的东西一知半解,倒是跟着伏背老人这一年,耳读目染之下,方才有了一些了解。
武者,只有在进入纳气境之后才算是真正入门,之前炼体的过程,更像是一种基础的积累,只有练好了身体,才能将真元的力量更好的发挥出来。
说白了,真元就是一把双刃剑,威力虽强,对身体的损伤却也不小,只有经历过九重锻体之后,体魄坚韧,才可承受。
而从炼体到纳气,就是一个由外而内的修炼。
修内,共有两个方面。
一个是真元的修炼,这是根本,不得马虎。另一个则是本武之灵,以此激发武者不可思议的手段。
孟离见识过的武者中,要说本武之灵最不可思议的,当属伏背老人和无敌铁将。
这两人不愧是能被逆命老祖收入门下的大才。修炼出的本武之灵,一个是万灵榜上排名第四的引界门,一个是排名第六的眷物化身。
眷化身就不用说了,可以借物显化分身,战力增倍。引界门则更加神妙,不仅能穿梭空间,还有镇压的奇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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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非有这引界门,当日在剑山一战,伏背老人也不可能重伤北地仙主,为这苍生武道赢得十年时间。
就孟离自身而言,他的本武之灵有两个,除了无漏经孕育而出的噬命麒麟,还有一个追命锁。
且不提那噬命麒麟,单是追命锁,就已经排进万灵榜前百之列。
锁链一出,追魂夺命。
从起点上他已经比其他人高出一步。
心念一动,他的意识沉入气海。
如今的气海已经变成水池模样,其中一个角落,半个身体已经变为红色的噬命麒麟正酣酣大睡。
察觉到孟离的到来,小锁链从一旁游了过来。
“还是你听话啊!”
孟离微微一笑,以意念触碰小锁链。
然而,就在两者接触的一瞬间,异变突发。
气海中刚刚形成的真元,突然分出一部分,流进小锁链体内,再看他的手臂已经缠绕上一道锁链虚影。
虚影来得快,去得也快,转眼间便消失不见。
孟离愕然。“刚才那个就是武灵化形?”
读过十武道养灵篇之后,孟离对本武之灵的修炼已经有了一定了解。
想要修炼本武之灵,首先要先将其引导出来,找到独属于自己的本武之灵,而后则是通过自身真元不断孕养,使其稳定成型。
成型的本武之灵,便已经可以发挥威力,而激发其威力的过程便被称为武灵化形。
方才在气海中,孟离无意中将追命锁外化于形,只不过因为小锁链还没有成型,这才无法凝聚。
值得一提的是,在逍遥殿观悟游魂灯时,因为有逍
遥殿的十位塑命高手无意相助,他的噬命麒麟已经成型。
不过噬命麒麟的力量十分霸道,根本不受他的操控,即便他现在已经突破到纳气境,不到万不得已,他也不会将对方放出来。
如此一来,稳定追命锁就成了他接下来的修炼方向。
将自身的情况梳理一番之后,孟离平息真元,正式结束此次突破。此刻距离他开始突破,也只不过过去半日。
闲来无事,孟离走出房门。
来到边疆城已有数日,对于这座边疆铁城,他的了解并不多。
边疆城不同于以往到过的城市,是一座军事重城,建立的初衷就是为了应对北梁的进攻。
住在这里的居民,有七成以上都是士兵家眷,民风方面深受军人风气的影响,虽说不上彪悍,倒也能落个干脆利落。
游走在这座城市里,会有一种非常肃重的感觉。
当然,这些能够让他用眼睛看到的东西,都只是最表面的东西。
围着边疆城转了一个下午,除了一些由重兵把守的军区要地暂时还无法进入,其他的地方大致都已去过。
在他看来,边疆城是一个非常枯燥的城市,这里几乎没有可以观赏风景的地方,除了军区重地就是房屋和良田,商铺也多以实用性的物品为主,如药材、粮米、铁器。
除此之外,剩下的也就只有酒楼和茶馆,像其他城镇中夜夜笙歌的青楼艺馆,在这里根本就看不到。若是有哪个不长眼的以为找到了发财的路子,保管会在开馆的第二天引来大批官兵打砸,使其血本无归。
边疆城铸军魂,禁奢靡,这是无敌铁将亲自定下的六字方针,就算天王老子来了也无法更改。
等到太阳半降,天色渐渐暗下来的时候,孟离找了一间酒楼走了进去。
想要真正了解一个地方,最快的方法就是多听多问,而酒楼则是最好的去处。
走进酒楼,一名头顶布帽,身穿粗布短袍的伙计一路小跑过来,面带微笑道:“客观要喝酒吗?”
“不喝酒,只吃点东西。”
孟离打量了伙计一眼,不动声色,他选的这家酒楼名为鱼府酒楼,几乎已经是全城最好的酒楼,这一点,从伙计待人接物的表现来看,也可侧证一二。
伙计笑了笑,将孟离带到一个环境优雅的空位上,同时说道:“客观若是只吃饭,来我们酒楼便是来对了,不过我们鱼府酒楼的百醉酿也是难得的美酒,铁将府的那位铁将大人就十分喜爱,每有喜事都会订上一批犒赏三军。”
孟离哑然失笑,道:“那便再来一瓶百醉酿。”
“得嘞!”听到孟离改变心意,伙计眼前一亮,迅速帮孟离介绍了几个当地有名的小菜,而后便兴高采烈地准备去了。
鱼府酒楼,饭菜不及酒水赚钱。
他们这些跑堂的伙计每卖出一瓶,也可得到两枚铜板的油水,积少成多,一天赚的抽水钱,往往比一天的工钱还要多。
鱼府酒楼的服务很到位,不出片刻酒菜便已端了上来。
伙计说了一句“有事您吩咐”,而后便迎接新进来的顾客去了。
孟离此时坐的这个位置是一个比较偏僻的角落,由此处可以看到酒楼全景。
进入纳气境后,身体素质再次增强,耳目大增,酒楼的声音他几乎都能听见。
边疆城因其特殊性,很少会有武者来到这里。此时出现在酒楼里的,八成以上都是本地的居民,武者占据其中三成,聊的都是边疆城内津津乐道的事情。
之前孟离游逛边疆城,了解的都是民风民情,此时从酒楼里听来的大多都跟城内的各大势力有关。
要说城内最大的势力,当属无敌铁将所率领的南唐军。
城中共驻扎军队二十万,不设城守一职,军政大事全部由韩崂山一人处理。
自从两国停战以来,韩崂山一直沿用强兵于民的政策,每过半年就会组织城民进行一次为期半个月的训练。必要时可全城皆兵。
在军部之下,则还有五个势力,分为两个宗门三个家族。
宗门为天海门和沉木门,都是名副其实的二流宗门。
说来也是有趣,这两个宗门的门主,都是军中以前退下来的老兵,虽已上了年纪,但却不甘寂寞。在韩崂山暗中支持下,竟真作出了一些成就。
董、吕、邓这三个在边疆城中举足轻重的家族势力同样也是如此,祖辈在战场上立过功,被韩崂山授以权柄,分别掌管边疆城的兵器、粮油和马匹生意。
要知道边疆城可是军事重城,对于军事物资的管理非常严格,董、吕、邓三家,能够从中分得一杯羹,足可见其实力。
无敌铁将治军严格,再加上城中居民多是军中家眷,说是一家人也不为过。
城中很少发生持强凌弱的事情。五大势力也一直是兢兢业业,各司其职。
渐渐地,众人谈话的内容从五大势力之间的杂事,转移到讲武堂。
“听说了吗?再过两天御兵讲武堂就要再次开课,这次不知进入其中的不知是哪些幸运儿?如果我也能进入讲武堂,那可就太好了。”
声音中透着浓浓的羡慕。
旁边紧接传来嗤笑声。
“别做梦了,讲武堂可不是给咱们这些没背景的人准备的,我听说此次一共招收了十四名学员,除了五大势力的子弟,其他几个无不是有着极深背景之人。”
“讲武堂这么机密的事情,你是如何知道的?”
“我有一位兄长在军中任职,这事就是他告诉我的。”那人说着,声音忽然低沉起来,神秘道:“我那兄长还告诉我,在这些学员中还有一位是铁将大人亲自点名要的神秘人。”
“竟然有人能被咱们南唐的无敌铁将钦点!这究竟是什么人?”那人惊得险些跳起来。
另一人道:“此人的身份是一个谜团,要不为什么叫神秘人呢!”
看着对话的二人,孟离脸上露出一抹苦笑,不出意外的话,这二人说的神秘人应该就是他了。
其实就连他自己都没想到,进入讲武堂竟然会带来如此大的影响。
从那二人的一言一行来看,在边疆城民众心里,这讲武堂似乎有着非同寻常的意义。
“客官里面请!”
就在这时,之前接待他的伙计突然传来一声高呼。
孟离顺着声音看去,就见一个年龄不足二十,手上拿着一把铁剑的黑衣青年从门外走来。
第四百七十章 再出刀
“怎么是他?”
孟离看到黑衣青年,眼皮跳了一下。
此人正是那日在百花谷见到过的邪天教传人,谢天。
那日集英宴,百花谷中来了不少人,孟离之所以对谢天印象深刻,还是因为对方挑战易无心的事情。
据木难圆后来说,易无心只用了一剑,便让这位自诩为剑道天才的谢天甘拜下风。
虽然谢天输给易无心,但孟离并未小看此人。其一,此人是实实在在的纳气境,一身真元雄厚无比,精纯程度远超同辈,其二,此人的的确确是一位剑道天才,若非遇到易无心这个百年难得一见的剑道妖孽,单凭剑法,怕是很难有人能胜他。
谢天进门之后,在伙计的带领下来到大厅中央的位置,只是他屁股还没坐热,大殿外便又有一人走了进来。
此人身披一件白色翎羽披风,手持一把折扇,轻轻摇曳,脸上保持着一抹极为标准的微笑,但却因过于标准而显得有些虚伪。
孟离看到披风男子,眉头一皱,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对他恨之入骨的胡玉荣。
“怎么他也来了?”
在孟离印象中,谢天和胡玉荣都是巽州人,这个时候出现在边疆城,必然不是一个巧合。
担心被胡玉荣认出,孟离低着头,静观其变。
胡玉荣显然是冲着谢天来的,见到谢天便向其走了过去。
“哈哈哈,方才匆匆一瞥,发现谢兄的身影,心中甚是惊讶,本以为是在下看花了眼,没想到竟是真的。”
谢天看到胡玉荣后,面色一沉,冷冷道:“你怎么也在这里?”
胡玉荣略显得意道:“谢兄能来,难道我就不能来吗?别忘了我大哥就在这里。”
胡玉荣对谢天虽然表面上笑脸相迎,心里怎么想的谁也不知道,他们两人在巽州时就已明争暗斗,只是没有挑明而已。
谢天冷哼一声道:“虽然你我都是一个去处,但你最好不要来烦我,否则我是不会跟你客气的。”
胡玉荣面色一沉,将手中折扇啪地一合,露出本性。“谢天,大家都是纳气境,你不要以为我真怕了你!”
谢天将铁剑往地上一杵,冷笑道:“纳气境也有高低之分,难道你想试试我手里的剑吗?”
“试试又何妨?”胡玉荣不甘示弱道:“听说你之前挑战易无心,不出两剑便被对方击败,这样的实力,还称得上是剑道天才?”
“你找死!”谢天大怒,噌的抽出铁剑,一场大战眼看就要爆发。
“咦!怎么说着说着就要打起来了?”
藏在一旁的孟离,见二人剑拔弩张不禁感到好奇,正准备看戏,从一旁经过的伙计,却被二人气势惊地跌倒,手里端着的热汤正巧向他所在的方向泼了过来。
这种情况下,孟离哪里还顾得上隐藏,立刻起身避让。
哗啦!砰!
“小的一时没有站稳,险些烫到公子,万分抱歉。”
“没事,你把这里收拾一下吧!”孟离看着手臂被烫伤的伙计,眼神中透着无奈,就是这个小插曲,让他成为全场的焦点。
“孟离!”
胡玉荣发现他后,神色一边,立刻将谢天放在一旁。
谢天皱了皱眉,最终还是
坐了下去。
这仇恨……无缝衔接啊!
见到怒目而视的胡玉荣,孟离眼皮一跳,不动声色道:“这不是胡兄吗?好久不见,可真是想死我了!”
“我也在想你死!”胡玉荣恨意滔天,当初因为寒潭秘境的限制,使得他的实力无法代替,因而败在孟离手上。
自那之后他便以此为耻,誓要除掉孟离,报仇雪恨。
这次偶遇,虽然不知道对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但他却并不打算放过对方。
孟离苦笑道:“胡兄,冤家宜解不宜结,要不让我们化干戈为玉帛,说不定还能成就一段江湖佳话。”
“少来这套,你的花言巧语已经对我不管用了。”
胡玉荣大喝一声,周身顿时浮现出一道凝实的剑光,没有了寒潭秘境的压制,他的御剑真气,威力不知提升了多少倍。
“今天,我就要让你付出代价!”
剑光飞驰,直奔孟离。
谢天目光闪动,就在他犹豫是否要帮孟离化解此难时,后者已然出手。
刀光一闪,剑光碎成两段。而后才是剑光碎裂的脆响。
“好快的刀!”
谢天猛地站起,看着孟离的目光中透着不可思议的神情。
刚才那一刀,就连他都没有看出对方是如何出手,这样的刀法,已经能与易无心的剑法相媲美。
“这个孟离,究竟是什么来头?”
那日出了寒潭秘境,谢天便一个人离开百花谷,后面发生的事情,他并不知道。
相比之下,胡玉荣的眼界就差了一些,没有察觉到孟离刀法的恐怖,不过孟离境界上的变化,他还是能够察觉到的。
“你竟然突破纳气境了!”
胡玉荣面色阴沉,当初未能除掉此人,想不到竟给了他成长的时间,如今更加棘手。
他本身就是纳气境,自然知道纳气境有多难应付。
孟离笑了笑,轻松道:“没什么好惊讶的,我也是一不小心就给突破了。”
他这话不仅胡玉荣听了吐血,就连被称为巽州第一剑道天才的谢天听了心里也不是滋味。
他们这些人突破纳气境,哪个不是小心翼翼,生怕出了半点差错。
这家伙可好,一不小心突破了,这口气简直比蛤蟆还大。
“狂妄。”
孟离这种话,胡玉荣自然是不会信的,御剑真气施展,催发出十道剑攻了过去。
酒楼里的人早已吓得落荒而逃。
伙计和掌柜看到这一幕,心里焦急,却也无能为力。
就在这时,掌柜心中忽然灵光一闪,对一旁吓呆了的伙计大喊道:“快,快去请巡防军过来!”
伙计点了点头,撒腿跑向外面。
酒楼大厅内,十道剑光横扫,引发出来的气流,将大半桌椅吹倒。
面对这十道凌厉剑光,孟离的目光也变得凌厉起来,真元在体内游荡一周,最终流向他手中紧握的木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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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朋友,终于能够与你并肩一战了。”
感受到那久违的触感,孟离心头有热血激荡。
此战,不仅是他突破纳气之后第一战,也是木刀修复之后的第一战,意义非凡。
长刀在手,
便如同断臂重续,那种血脉相连的感觉,让他心中生出万丈豪情。
双手握刀,一步向前,借着心中这口气,孟离猛然出刀。
刀光闪,若流星,一闪而逝,一往无前。
此为,追魂一刀!
砰砰砰砰……
剑光破碎的声音接连响起,一瞬间,由御剑真气形成的十道剑光便全部破碎。
这一刀只是一触即收,并为将全部威力爆发出来,可即便这样,也足以将胡玉荣击溃。
“怎么样?我这刀法还不错吧!”
一刀击溃胡玉荣,孟离脸上露出得意的表情。老实讲,如此畅快的感觉,他已经很久没有体会到了。
“这是什么刀法!”胡玉荣狠狠瞪着孟离,血红的双目中已快喷出火来。
孟离道:“你想学吗?想学的话我可以教你,但以你的天赋,这一辈子怕是都学不会了。”
他这话并非刻意嘲讽,而是实事求是。
当初为了领悟这三招合一的刀法,不知耗费了他多少精力,若非机缘巧合,现在也未必能够成功。
胡玉荣若是要学,自然难如登天。
不过说者无心,胡玉荣听着却极为刺耳,怒喝道:“混蛋,你竟敢羞辱我,这是你逼我的。”
盛怒之下,他举起长剑,将所有真元注入剑中,长剑临近护手位置上的两道灵纹,顿时放出刺眼的光芒。
就在胡玉荣调动所有手段,准备跟孟离拼命的时候,门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但却整齐的脚步声,而后便见到一队官兵冲入酒楼。
率领官兵的是一个身穿灰袍的老仆人,此人手掌奇大,就像是一对蒲扇。
“是谁在城中闹事?不想活了吗?”
仆人打扮的老者面带微笑,说出的话却让人冰寒刺骨。
“竟然是擎大人亲自过来了!”
酒楼掌柜见到灰袍老人,拍拍胸口,明显松了一口气。
“这是巡防军?”
孟离见到官兵,神情一怔。
一般而言,城镇中若有武者斗殴,最先出动的是官府捕衙,而后便是鉴镜府的官员。
可这边疆城倒好,竟然直接出动军队,有点杀鸡用牛刀的意思。
不过,从另一方面也能看出韩崂山对边疆城的管理有多严格。
见到官兵之后,孟离立刻后退一步,同时将自身真元收敛,摆出一副与我无关的样子。
姓擎的老仆人看了一眼颇有自知之明的孟离,满意地点了点头,而后看向桀骜不驯的胡玉荣,皱眉道:“你是哪里来的小娃娃,见到巡防军竟还不知收敛?”
胡玉荣怒火中烧,哪里冷静得下来,指着老仆鼻子道:“你是什么东西,本大爷的闲事也敢管?”
“大胆!你知不知道现在你面前的是谁?”一名修为达到锻体八锻的士兵勃然大怒,刚要上前就被老仆拉住。他看向胡玉荣,笑道:“你觉得我是什么东西?”
胡玉荣冷哼道:“看你这身下人打扮,难道还是大人物不成?八成是哪家官邸的下人。”
“嗯,这你话说得但是没错,我的确是铁将府的一名下人。”灰袍老仆竟然不生气。
但是听了他的话,胡玉荣却面色大变。
第四百七十一章 十倍赔偿
“什么?你是铁将府的人?”
铁将府有无敌铁将坐镇,是边疆城真正的霸主,如果这个老仆真是铁将府的人,他的态度的确是要变一变。
可就在他看到孟离脸上若有若无的讥笑时,他的脸又沉了下去。
“铁将府的仆人就能作威作福了?”胡玉荣冷哼一声。
他要让孟离这个土鳖看看什么叫背景深厚。
有他大哥在边疆城给他撑腰,他有什么好怕的?
灰袍老仆见胡玉荣愈发嚣张,脸色渐渐冷了下去。
“铁将府的仆人的确不能作威作福,但你目无法纪,就不能怪我们对你们不客气了。来人,给我把他绑起来!”
老仆一声令下,身后的官兵顿时奋勇争先,显然都看不惯胡玉荣嚣张的态度。
这边疆城是什么地方?
护卫一国之边界的重镇,是所有南唐将士心中的圣地。
就算你有再大的本领,来到这里也要老实待着,能在这里嚣张的人,至今还没有生出来。
“对,抓他!”孟离来到酒楼掌柜旁,在掌柜怪异的目光下说道:“掌柜的,他砸了你那么多桌椅,吓跑了那么多客人,你可不能放过他,让他赔钱,十倍赔偿!”
掌柜的嘴脸一抽,哭笑不得道:“公子言之有理。”
说话的功夫,众官兵就已将胡玉荣团团围住,胡玉荣怒目而视道:“反了你们,竟然还真敢抓我,你们知不知道我大哥是谁?”
“等一下!”灰袍老仆抬起手,示意众官兵稍安毋躁,他走到人群中,对着胡玉荣道:“我倒真有些好奇你大哥是谁?”
胡玉荣挺起腰杆,刚要报出他大哥的名讳震慑宵小,就听灰袍老仆冷笑道:“除非你大哥是无敌铁将,否则今天就算天王老子来了都救不了你。”说着大手一挥,对众官兵下令道:“先给我揍一顿,此人如若还手,便按照北梁奸细论处。”
“什么!”
胡玉荣两眼一瞪,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北梁奸细,那可是要杀头的。
“误会,我不是这个意思!”
胡玉荣有一个在军中当官的大哥,自然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眼见这么大一顶帽子扣下来,自然不敢硬来。
左躲右闪,不敢还手,只能使尽浑身解数,躲避官兵的攻击。好在这些官兵都只是炼体武者,一时之间还奈何不得他。
这样的状况,持续了足有一刻钟,而后,门外突然传来一声大吼。
“住手,都是自己人!”
只见一名身材纤瘦,长相与胡玉荣有六七分相像的男子走进酒楼,直奔灰袍老仆。
“大哥!”
胡玉容见到男子,神情亢奋,只觉得浑身上下涌出一股使不完的力量。
反击的时候到了!
正待胡玉荣洋洋得意,可接下来发生的一幕,却又让他泼了一盆冷水。
只见男子来到老仆面前,双手抱拳,恭敬一拜道:“擎先生,家弟年幼,尚不懂事,还请不要跟他一般见识。”
灰袍仆人看了男子一眼,忽然笑了。
“我道是谁,原来是杨将军麾下的胡参军,听说胡参军最近官路亨通,深受杨将军器重,俨然已是兵州军中的第一红人了!”
“擎先生说笑了。”胡玉明嘴巴一咧,叫苦不迭。
“我有说笑吗?”灰袍老仆突然冷哼一声,苛责道:“你知不知道,你的这位胞弟刚刚都说了什么
,不仅扯着你的虎皮作威作福,就连铁将府都不放在眼里,当真是好大的威风。”
胡玉明听到这话,两腿一软,险些跪在地上。
“擎先生,都是我的错,从小就把我这弟弟宠坏了,以至于他口无遮拦,今日还请先生放他一马,我一定严加管教。”
灰袍老仆看着在人群中左支右挡的胡玉荣,面色舒缓了几分。
“所幸你这胞弟并未还手,还不是无药可救。”
说着便挥了挥手,示意众官兵退下。
胡玉荣脱困之后,来到胡玉明面前。
“大哥我……”
刚要开口,迎来的却是胡玉明一记重重的耳光。
啪!!
“逆子,你知不知道你都做了什么,还不给擎先生道歉!”
胡玉荣面色骤变,沉默片刻后猛然低头,咬着牙道:“擎先生,对不起,是我有眼无珠。”
灰袍老仆摆了摆手道:“不用跟我道歉,你打坏了酒楼的桌椅,又赶走了酒楼的客人,这些损失要由你来承担。鱼掌柜你算一下,他要赔给你多少银子。”
鱼掌柜走到近前,对灰袍老仆一拜,笑着道:“我已算好,这位公子需要赔付两千五百两纹银。”
“两千五百两?你怎么不去抢!”
胡玉荣勃然大怒,对鱼掌柜趁火打劫的报价难以认同。
边疆城这些年经营得不错,再加上天公作美,赶上了大丰收,城内粮米充足,物价并不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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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鱼府酒楼是边疆城最好的酒楼,吃上一顿也花不出去二十两银子,方才被他惊退的客人不过十余桌,再加上那些损坏的桌椅,满打满算也用不了五十两。
这鱼掌柜可好,张嘴就是两千五百两,足足翻了十倍。
他虽然银子多,却也不能任人宰割。
灰袍老仆眉头一挑,看着鱼掌柜道:“十倍?”
“嘿嘿,您都听见了?”鱼掌柜尴尬一笑,紧接拍着胸脯道:“鄙人的酒楼,能在这边疆城一开就是十数年,讲的就是童叟无欺。自然不会胡乱要价。”
“那你这价?”灰袍老仆似笑非笑,刚才鱼掌柜与另一个滋事者交流时,他的确听到了,否则也不会出现之前的反应。
心里想着,目光便是那人寻去,却发现那人早已不见了踪影。
真是一个小滑头!
鱼掌柜不管其他人作何感想,义正言辞道:“刚刚这位公子打烂的桌椅,都是鄙人十年前花重金请来的工匠大师精雕细琢而成,每一把都价值不菲。还有那些被吓走的客人,都是本店老主顾,现在发生了这档子事情,以后怕是不会来了,这笔损失更是不可估量。”
说着突然伸手在灰袍老仆身前一晃,用手指比划了一个“十”的手势。
灰袍老仆心领神会,点点头道:“说得有理,那就先赔两千五百两吧!”
“一切听擎先生安排!”
胡玉明瞪了不甘心地胡玉荣一眼,笑着奉上了银票,而后推着胡玉荣走出酒楼。
不碍事的人走掉后,酒楼大厅里便只剩下鱼掌柜和这一对官兵。
灰袍老仆看着鱼掌柜,玩味一笑道:“鱼掌柜,你自己说的十坛百醉酿,可别忘记。”
鱼掌柜拍着怀里的银牌,笑道:“擎大人放心,稍后小的会将那十坛美酒送往铁将府。”
“哈哈哈,那就有劳了!”
酒楼远处的街道上,胡玉荣捂着脸上的掌印,
面色阴沉道:“可恶,这个仇我早晚要报。”
胡玉明忽然停下脚步,扭头看着胡玉荣,叹息道:“二弟,你知不知道你刚刚差一点就没命了。”
胡玉荣疑惑道:“大哥,刚才那个老家伙究竟是什么人,让你如此忌惮?”
胡玉明道:“他是铁将府的管家,同时也是无敌铁将的左膀右臂,在边疆城他就是无敌铁将之下的第二人。”
“连杨大人都比不上他?”胡玉荣感到有些不可思议。
他口中所说的杨大人,名为杨伯谦,是兵州军队的兵马大统领。
南唐军队中,无敌铁将的地位最高,既任大将军一职,又为朝廷钦点的兵马大元帅,号令三军,莫敢不从。
无敌铁将之下,则为大统领,此职位共有三人,分别为西、兵、巽三州,其中的兵州大统领杨伯谦就是他大哥的顶头上司。
杨家虽在兵州发家,却是出自巽州,早年间与他们胡家有些交情。
他大哥能在兵州军中站稳脚跟,杨家功不可没,包括此次他能够来到边疆城,也是杨家在背后出力。
但从他大哥此时的表现来看,即便杨伯谦手眼通天,也比不上这位灰袍老仆。
胡玉明道:“此人名为擎山客,你别看他那副样子,却是一名货真价实的塑命境!”
“此人竟是塑命境的高手?”胡荣面色苍白,想想自己刚才面对那人的态度,后怕不已。
方才那人若是想要杀他,一根手指就足以。
“所以我才说你是捡回了一条命。”胡玉明苦笑一声,而后问道:“对了,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你竟然会激怒擎山客?”
胡玉荣气愤道:“还不是因为孟离那个家伙,这次让他跑了,算他命大!”
“孟离?”
胡玉明心中默念着这个名字,却也没有多想,看了眼自家这位小弟,叮嘱道:“二弟,你此次能够进入讲武堂,乃是天大的机缘,万万不可再节外生枝。还有,到时候杨家的那位少爷也会一起进入,你一定要得到他的信任。”
“大哥我知道了。”
胡玉明想了想说道:“也罢,现在杨家那位少爷就在边疆城,我这就带你去见他。”
边疆城南,一条偏僻的小路上,孟离忽然停下脚步,转身向身后看去。
“阁下跟了我一路,现在应该可以出来了吧?”
随着他话音落下,街道尽头走出一道黑色的身影,正是怀中抱着乌黑铁剑的谢天。
“是你?为什么要跟着我?”
孟离见到谢天,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
谢天握住铁剑,开门见山道:“我想试试你的刀法。”
“我和你没仇吧!”孟离看着谢天,眉头一皱。
谢天道:“你不要误会,我不是来找你麻烦,只是想试试你的刀法。”
经过解释,孟离方才得知,原来这谢天竟也是一个武痴。
当初在百花谷输给易无心后,痛定思痛,誓要苦练剑法,可若是一味闭门造车,对剑法增长实在没有什么帮助。刚好在机缘巧合下得到一个参军入伍的机会,于是便来到这边疆城,希望接下来的战斗能够给他带来突破的契机。
当然,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见识到了孟离的刀法。
虽然方才在酒楼内只是惊鸿一瞥,但他却发现,孟离的刀法竟然不比易无心的剑法差,由此便生出了让孟离帮他磨砺剑法的想法。
第四百七十二章 讲武堂
“我明白了,你是把我当成了磨刀石!”
听到谢天的解释,孟离恍然大悟,只不过他的态度并没有友好多少,他不是闲人,更没有要帮人练剑的想法。
眼见孟离要转身离去,谢天忙将其拦住,说道:“孟兄,我知道我的要求有些过分,但我真的非常需要你的帮助。”
“你就这么想赢易无心?”孟离凝视谢天,后者重重点头道:“没错。”
孟离又道:“你应该知道,我与易无心是非常要好的朋友。”
谢天再次点头:“我知道。”
他的眼神中透着无比坚定的光芒,好像任何事情都不能打破他的决心。
看到这个眼神,孟离有了一些共鸣,鬼使神差之下,他竟点头答应了下来。
“好吧!我帮你就是了。”
“真的,你答应了?”谢天一喜,能够得到孟离的同意,连他自己都感到意外,刚才他已经在考虑是否要对孟离强行出手。
孟离应该也是看出谢天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态度,所以才鬼使神差答应下来。
当然,与谢天切磋,也不是一件坏事。
他刚刚破入纳气境,对自身的力量还未掌握,刚好可以趁着这个机会熟悉一下。
而后两人来到一片无人的荒地,激发自身的真元,进行了一场酣战。
谢天进入纳气境已经一年之久,修为已经到了凝胎中期,自身力量掌握纯熟,一身真元如臂指使,一招一式都能发挥出最大的威力。
反观孟离,则是刚刚突破,连半天时间都不到。
按理说,这两个人应该是没有可比性的。
但孟离是借由无漏经突破,身负十武道气运,一身真元毫无破绽,其雄厚程度更是超出同境数倍有余,以守待攻,竟然让谢天无从下手。
剑光闪烁,似惊雷疾电。
刀光厚重,如海中礁石。
二人刀剑相搏,你来我往,从荒地一头战至另一头,将招式和身法都施展到极致。
谢天久攻不下,却也并不着急,他此战本就是为了体悟孟离的刀法,希望能够有所收获。
因此在刚刚交手的时候,他甚至还在迎合孟离的力量。
可随着战斗继续,他却察觉出了问题。
孟离刀法不仅精妙,悟性也非常了得,就像一棵异常渴水的大树,在风雨之后,极力地吸取着土壤里的养分。
与孟离交手,越是到后面,他便越是力不从心,渐渐地竟由功转守,被孟离刀法压制。
“他不是刚突破到纳气境吗?为什么变强的速度会这么快?”
谢天心头暗惊讶,正要放手一搏,孟离已经先他发力,一手精妙的五连刀法顿时让他看傻了眼,一不留神,铁剑便脱手而出。
“这,这是什么刀法?”
谢天盯着孟离手中的木刀,眼神愈发明亮,在这一刻他似乎看到了自己前进的方向。
这一招连刀手法,只是纯粹的控刀技巧,若是加以转换,未必不能用在剑法上。
孟离显然看出了谢天的心思,将木刀收鞘之后,面带微笑道:“这是我自创的五连刀法,你想学的话,我可以教你。”
谢天连忙抱拳,感动道:“如此便多谢孟兄了。”
接下来两天,两人都约在这里进行切磋,谢天在实战中领悟五连刀法,而孟离则继续掌握纳气境的力量。
这一日,切磋完之后,谢天对孟离道:“这两日与孟兄切磋颇有感悟,剑法又提升了几分,谢某十分感激。”
孟离笑道:“谢兄哪里话,与你交手,我也收获颇丰。”
谢天遗憾道:“不过,从明天开始我要去一个地方,短时间内,怕是没有办法和你切磋了。”
“刚好我也要跟你说这个事情,明天我也有其他事情去办,暂时来不了了。
”
明天是讲武堂开课的日子,孟离需要过去报道,到时候还不知会有什么安排,本想结束今天的修炼跟谢天说上一声,没想到对方却先开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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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真是够巧的。
“那好,我们就改日再约。”
谢天伸手抱拳,在留下自己的联系方式后,率先离去。
而后孟离也回到住所,为明天的讲武堂之行做准备。
休息了一晚,第二天,孟离一早便赶往讲武堂。
讲武堂位于边疆城北,与铁将府仅有一街之隔,往北再走百米,便是南唐军驻守之地。如有人想从此路经过,前往北梁,需要经过十分严格的盘查,尤其是临战时期,几乎不再开放通行。
孟离前两日游逛边疆城,曾路过这个地方,所以没有花费多大力气便找了过来。
讲武堂是一座非常大的庄园,外面有重兵把守,寻常人想要靠近都难。
孟离走近之后,一队士兵将他拦下。
“军方重地,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这是一群已经快要退伍的老兵,裸露在铠甲之外的皮肤上有些许多伤疤,都是在十几年前的战场上留下来的。
孟离看到老兵,心生敬畏,恭敬地取出信引,递了过去。
“竟然是铁将大人的引荐信。”
为首老兵接过信引,脸上露出惊讶,而后亲自将孟离带入后院厢房。
“你且在这里等待。”
老兵说完就走,丝毫不因孟离是无敌铁将介绍的人就特殊对待。
看着空落落的院子,孟离挠了挠头,脸上露出无奈的表情。
“看来是我来早了。”
闲来无事,他便在厢房内等待。
厢房内摆着一张桌子,桌子中央放着一个香炉,炉上其烟袅袅,燃着一股幽香。
孟离闻着这气味通幽的檀香,久了竟生出一丝倦意。
也不知过多久,在这半睡半醒之间,院中忽然传来一阵声响,将他惊醒。
“有人来了?”
听到外面的声响,孟离并未立刻走出房门,而是在屋中继续观察。
据他之前了解,此届讲武堂的入学人员并不多,算上他在内一共只有十四人。
而此时来到院子里的已有近十人。
从这些人的谈话声中,他听出了一股火药味。
“韩明,你们西州军不是一项自视甚高吗?怎么这次也看上讲武堂的名额?”
“杨铁生,你用不着冷嘲热讽,讲武堂不是你家开的,我想来就来,你也管不着。”
“哈哈哈,我管你做什么,只是怕你比不过我哭鼻子,你我的父辈都是老交情,你
爹若是到我爹面前告状,岂不是害了我?”
“这一点你大可放心,你是永远没有这个机会的!”
“听你的口气还不服是吧!你要不服咱们现在就比划比划。”
“好了,都不要吵了,大家以后都是同僚,应该互相帮助才是。”第三个人的声音传了出来。
“唐元尘,你既然来自金鸣城,便应该算是我兵州军的人,你现在帮韩明说话是什么意思?”
“有理不在声高,杨铁生你这大嗓门是在吓唬谁,既然你想切磋,我韩明奉陪便是。”
“好,就让我来教训教训你!”
“你们要较量是你们自己的事,但请不要耽误我看书。”
院子里突然传来第四道声音,这声音很轻,孟离险些听不到。
可就是这轻弱无力的声音,却让那异常嚣张的杨铁生突然哑火。
“哼,既然李兄都这样说了,那我今天就放韩明一马。”
“呵呵!”院子里传来韩明的一阵冷笑。
接下来,院子变得安静下来。
从刚才传出的声音判断,这些人基本都是旧识,只不过分为两个派别。
一派是西州军,一派是兵州军。
西州军的以一个名叫韩明的年轻人为首,此人似乎是西州统领之子,因其父辈情谊,与天海门和沉木门关系极好。
兵州军一方则以那杨铁生为主,此人是兵州统领杨伯谦之子,在兵州地界拥有极强的势力,以兵器、粮米、马匹生意为主的董、吕、邓三家,因受杨家照顾极多,便都以杨铁生马首是瞻。
不过,在刚才的声音中还传来两个声音。
且不提那个能让杨铁生偃旗息鼓的声音,单是那来自金鸣城的唐元尘,就让孟离大感意外。
要知道,休离宗就是金鸣城的宗门,当初孟离在考入休离宗时,金鸣城城守之子唐元昊也在此列,后来他们两个加上王明柯,成了极为要好的朋友。
当初还在宗门的时候,有一次闲聊中得知,唐元昊并非家中独子,在他之上还有一个年长两岁的兄长,这个人就是唐元尘。
“也不知宗门出事后,唐兄有没有回家?”
当初为宗门料理后事时,孟离并没有发现唐元昊和王明柯的尸体,想来应该是平安逃走了。
想及此处,孟离推开房门,可当他看到院子里的那些人时,他心中的意外感却更加强烈。
这些人中竟有不少的熟面孔!
此时站在屋外的共有十二人,而他认识的人足足有三个。
其中一个就是昨日刚刚与他分别的谢天。
“孟离?”
见到孟离,谢天也感到惊讶,走过来道:“昨天你说有事,原来也是要进讲武堂。”
“是啊!还真是巧!”孟离苦笑,万万没有想到竟会如此之快地见到对方。想起昨日分别时说的那些话,还真是好笑。
此时在人群中央,站着一位衣饰精练目光凌厉的男子,此人正是方才气焰十足的杨铁生。
在杨铁生身后,还有一个穿着白羽披风的男子,此人面色阴沉,目光中有怒火闪动,正是对孟离恨之入骨的胡玉荣。
那日在鱼府酒楼,他被胡玉明带走后,前去见的人便是杨铁生。
第四百七十三章 再见老友
杨铁生见胡玉荣神色异样,问道:“胡老弟,这家伙是什么来头?”
胡玉荣不屑道:“此人倒是没有什么来头,只是为人有些嚣张罢了!”
“嚣张?”杨铁生愣了一下,看向胡玉荣道:“胡老弟与此人有仇?”
胡玉荣道:“此人三番四次向我挑衅,我早晚要收拾他。”
杨铁生豪迈道:“胡老弟放心,此人既然与你有仇,我便不能放过他。”
胡玉荣眼前一亮,惊喜道:“若是杨兄肯出手,真是帮我解决大麻烦了!”
杨铁生拜拜手,不以为意道:“无妨,等到讲武堂开课之后,我们在慢慢收拾他。”
就在胡玉荣和杨铁生考虑着怎么对付孟离的时候,孟离的目光已经从谢天身上移开,向他们看了过去。
之前已经说过,在这些即将进入讲武堂的学员中,有三个人都是孟离的老熟人。
那第二人自然就是胡玉荣。
和谢天不同,胡玉荣对他恨之入骨,两人在这里遇见,自然不会发生什么愉快的事情。
孟离本以为,胡玉荣见到他之后会来找他的麻烦,心中早已做好兵来将挡的准备,却没想到那胡玉荣竟然控制住了。
见到这一幕,孟离心中微微一沉。
此次讲武堂开课,一共会持续数月之久,在这段时间内,他们这些学员都将生活在一起,到时会发生什么可就不好说了。
“是受到那个人的影响?”
孟离看向胡玉荣身旁的杨铁生,眉头渐渐皱了起来,直觉告诉他,这个人可比胡玉荣危险多了。
“那人是杨铁生,兵州大统领杨伯谦的公子,性格虽然狂傲了一些,人却算不上坏,这些年倒没听说他有作奸犯科的事情。”
似是察觉到孟离心中所想,人群中一个男子走过来说道。
孟离看着男子,脸上充满复杂的表情。
“我万万没有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
孟离之前见到三位熟人,心中生出的意外情绪有九成都来自他眼前这个人。
而这个人赫然就是郭聪。
当初在界水城,孟离得到郭聪不小的帮助,事后郭聪给他留下一封信,信中提及自己是休离宗的弟子,并邀请他前去。
若非如此,之后也不会发生孟离前往休离宗拜师学艺的事情。
然而当他进入休离宗之后,却发现宗门里根本就没有郭聪这个人。
后来休离宗出了事,孟离跟随伏背老人之后,从后者口中得知,郭聪原来竟是六魔盟的人。
此时再见郭聪,孟离心中不禁生出一种物是人非的感觉。
“我很好奇,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郭聪笑道:“当初离开界水城,我便来到这里参军,通过燕前辈的关系,我现在已经是韩师的记名弟子。”
“韩师?”孟离愣了一下,而后想到了什么,惊呼道:“无敌铁将韩崂山?”
郭聪点了点头,笑容中透着一丝得意,能够被无敌铁将收入门下,足以成为他这一生最骄傲的事情。
孟离感慨道:“想不到你竟有此奇遇!”
郭聪这时忽然想起一件事,目光奇怪地打量着孟离,迟疑道:“我听讲武堂内有一位韩师钦点的名额,这个人不会就是你吧!”
作为六魔盟中伏背老人的亲信,对于孟离的底细,郭聪还是了解一些的。
孟离没有隐瞒,点头道:“你猜得没错,我手中的引荐信的确是韩前辈亲自所书。”
啪!
“你小子可以呀!”郭聪在孟离肩头猛地一拍,感叹道:“你知不知道能让韩师亲自引荐,是一件多么困难的事情。我听说自讲武堂开办以来,这份殊荣都没有超过两个人。”
郭聪的话中透着一丝醋意,他身为韩崂山的记名弟子,却也得不到韩崂山的引荐,这次进入讲武堂的名额,还是他用这几年的军功换出来的。
孟离笑了笑,说道:“老郭,你来这里时间久,对这里比较了解,你来跟我说说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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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聪目光一闪,低声道:“现在的情况说白了就是四个字,针锋相对。”
“能不能具体一点?”方才在厢房里,孟离听到院子里的对话,对于这里的情况已经有了一定了解。
沉吟片刻后,郭聪说道:“你刚来边疆城不久,对于这座城市的情况一定不是非常了解。边疆成虽然位兵州界内,但从管制上来说并不属于兵州,而是由军方独自管理。”
“这一点我好像听说过?”孟离在边疆城转了这么多天,对于这里的情况已经有了一些了解。
郭聪道:“这些年为了保持军队的水准,大约每过两年的时间,边疆城内便会组织一次讲武堂的课业,因为负责讲课的基本都是一些军方高层,讲武堂也被称为军部的登天之梯,是南唐将士镀金的好地方。每当讲武堂开课的时候,西、兵、巽三州都会派人来此,时间一久,自然也就形成了一种竞争。”
“所以呢?”孟离问。
“你别着急呀!听我慢慢跟你说。”郭聪翻了一个白眼道:“因为北梁方面的动作,这一次讲武堂开课也就变得尤为重要。巽州一方可能是觉得自己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人才,这次并没有派人过来。只留下西州和兵州进行竞争。”
他说着,伸出一根手指,分别指向杨铁生和不远处一个眉毛粗重的男子,说道:“看到那两个人了吗?杨铁生这个人我刚才已经跟你说,背景了得,这些人里能够和他抗衡的也就只有这个韩明了!”
孟离打量韩明,发现他除了眉毛粗重,身上再无其他明显的特点,不过此人能够让杨铁生如此针对,便足以说明不凡。
察觉到孟离的目光,韩明向他们所在的方向看了过来。
“韩明与我关系不错,我来帮你们引荐一下。”郭聪拉着孟离,笑着走了过去过去。
“韩兄,这是我好友孟离,以后还要你多多关照。”
韩明笑道:“既然是郭兄的朋友,那便是我的朋友,孟兄以后若是遇上麻烦,尽管来找我。”
“多谢!”
孟离不想参与到杨韩二人的派别之争中,只是道了一声谢,而后便闭口不言了。
郭聪见此,又怎会猜不到孟离的心思,笑道:“你不要拘谨,韩明是一个很好相处的
人,这次若非杨铁生咄咄逼人,他也不会大动干戈。”
“好了,你们就别说我了。”韩明脸上露出一抹苦笑,随后问道:“孟兄是哪里人?”
孟离道:“在下西州界水城人士。”
他的武册登记之地,就在界水城。
韩明眼前一亮道:“你是西州人?与我也算同乡了。”
韩明的父亲是西州大统领,驻扎在西州城,他自幼便在西州城长大,与郭聪是莫逆之交。
“孟兄,我来为你引荐两位朋友。”
而后韩明招了招手,又喊来两人。
“这是洛木和蒋天,分别来自天海门和沉木门。”
“见过二位!”孟离伸手抱拳道?
洛木与蒋天相视一笑,点了点头。
在接下来的闲聊中,孟离渐渐与众人熟识,这时他才知道,洛木和蒋天分别是天海门与沉木门的首席弟子,修为都是炼体九锻,距离纳气境不过一步之遥。
除了这二人,院子中的其他人,他也从郭聪等人口中一一了解。
代表边疆城三个家族的董非、吕沐华以及邓营。
此三人站在杨铁生和胡玉荣身后,自始至终一动未动。
然后是唐元尘,孟离特意观察了一下,这位年长唐元昊两岁的兄长,与唐元昊长得的确有几分相像。
尤为让孟离注意的是一个拿着书卷,坐在大树下细细品读的男子。
此人名叫李秉南,如果他没有猜错,之前喝止杨铁生的便是这个人。
如此一来,院子里的人他便都认齐了,但这时他却发现了一个问题。
韩明、郭聪、杨铁生、谢天、胡玉荣、唐元尘、李秉南、洛木、蒋天、董非、吕沐华、邓营,再加上他自己,院子里的人数一共就只有十三人。
孟离看向郭聪,问道:“不是说这次进入讲武堂的一共有十四人吗?怎么还少了一个?”
如今已快到报名结束的时间,此时还未出现,多半是不会来了。
郭聪道:“最后一个人好像巽州的名额,不过情况特殊,需要晚些才会到。”
“什么特殊情况?”孟离问。
郭聪苦笑道:“如果我知道就告诉你了。”
韩明道:“这个我倒是知道一些,听说巽州的这个名额是最早定下来的一个,只是此人生了一场大病,需要休养一段时间。”
正说着,之前将孟离带进来的老兵再次走进院子。
众人见到老兵,无不露出恭敬之色,就连之前桀骜不驯的杨铁生也不敢怠慢。
老兵背脊笔直,环顾众人后,铿锵有力道:“时辰已到,讲武堂现在开课,此次共放出名额十四人,一人因病未到,暂入十三人。我是李破北,既是你们第一课的讲师,也是你们的总教官。接下来你们将进行为期三个月的课程,在这段时间里你们将接受最严格的训练,成为一名合格的军人,我说的话你们都明白了吗!”
“明白了!”
众人回应,声音稀稀落落。
老兵眉头一皱,大叫道:“都没吃饭吗?给我大声点!”
“明白了!”众人大叫。
第四百七十四章 李秉南
听到这尚算洪亮的声音,老兵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才像是一个当兵的样子。”
杨铁生嘿嘿一笑,凑了上去道:“李叔,小侄万万没有想到,这次竟然会由您来担任讲武堂的总教官。”
老兵瞪了杨铁生一眼,冷着脸道:“这里没有你的李叔,只有李教官,你听明白了?”
“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杨铁生竟然吓得打了一个哆嗦,说完又补充了句。“明白了。”
孟离见到这一幕,眉毛一挑,对这老兵的身份不禁感到更加好奇。
老兵环视众人,目光扫过李秉南时,眼皮突然跳了一下,冷哼道:“我李破北从不搞那些虚头巴脑的东西。上阵杀敌凭的就是一身本领,谁的本领硬,谁就能活下命来。今天讲武堂第一课,实战。你们十二人,两人分成一组,自由组合,进行实战修炼。”
十二个人?
老兵的话让孟离感到疑惑,此时在院中的学员明明是十三个人,怎么就成了十二个?
他看向郭聪,后者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多事。
看来这里有问题。
讲武堂后院,有一座极为开阔的比武场,是人们平时用于训练的地方。
来到比武场后,杨铁生对胡玉荣道:“胡老弟,你报仇的机会来了。”
胡玉荣心领神会,举手示意后大声说道:“报告教官,我要和孟离实战。”
李破北走到胡玉荣面前,瞪着后者道:“我刚才说了,两人一组,自由组合,你没听懂吗?”
“听,听懂了。”胡玉荣被老兵气势所震,一时语结。
“那你还不自己去!”李破北大吼。
“是!”胡玉荣大叫一声,而后向孟离走了过去。
没有理会这些年轻人的私人恩怨,李破北冷哼一声走出院外。
院外,此时正站着一灰袍老仆,李破北见到人,严厉的表情顿时收了起来,扬起一张笑脸迎了上去。
“擎兄来了!”
身穿灰袍的擎山客道:“李将军,铁将大人让我来问问你,这批学员可还满意?”
“马马虎虎吧!”李破北不以为意道:“都是一群新兵蛋 子,一点规矩都不懂,需要好好操练一下。”
擎山客道:“此事事关王级军选将,还要李将军多多伤心。”
李破北道:“擎兄放心,我会打起十二分的精神,狠狠调教这些家伙。”
“好!那就有劳李将军了。”
讲武堂后院,孟离见李破北离开,再也按压不住心中的好奇,向郭聪问道:“郭兄,这个老兵究竟是什么来头?还有这十二人又是怎么回事?难道这里还有人能搞特权不成。”
“你误会了!”郭聪哈哈一笑,刚要解释,就见胡玉荣气势汹汹地走了过来。
“孟离,快来受死。”
郭聪眉头一皱道:“孟兄,你这是得罪人了?”
孟离撇嘴道:“一个气量狭窄心眼比针眼还小的家伙,不必理他。”
胡玉荣差点没被气死,怒喝道:“你这个只会逞口舌之利的家伙,这次看我怎么收拾你。”
孟离向后撤出一步,摆摆手道:“刚才李教官说了,自
由组合,你想跟我打,我还不乐意呢!”
胡玉荣指着孟离道:“无胆之辈,真是给我等武者丢脸。”
孟离道:“我吃你家大米了还是怎么的?就算我给武者丢脸,跟你又有一个铜板的关系吗?”
如此理直气壮地反驳,就连郭聪都惊呆了。
“孟兄,这两年未见,你都经历了什么?”
孟离看着惊愕的郭聪,语重心长道:“郭兄,好汉不吃眼前亏,我这也是识时务者为俊杰。”
“好一个俊杰!”郭聪苦笑一声,心中则是无比感慨,若每一个俊杰都如这般厚颜无耻……
不敢想象啊!
孟离的俊杰之言,引起了在座所有人的注意,就连一直在一旁安静看书的李秉南,都放下从不释手的书卷走了过来。
杨铁生眉头一皱道:“孟离是吧!你的这一番高谈阔论倒是引起了我的兴趣,就让我来讨教一下你这位俊杰的高招。”
话音一落,断然出手,丝毫不给孟离反驳的机会。
“纳气境?”
察觉到杨铁生身上散发出的气势,孟离眉头一皱,施展梭云步向后退去。
“阁下竟连反驳的机会都不留,说出手就出手,未免太霸道了些。”
“强者为尊,这就是军中的生存法则,你就算不甘也要忍着。”
杨铁生冷笑一声,就要再度出手,韩明却突然跃身而出,将他拦了下来。
“杨铁生你说得没错,不过你想要欺负孟兄弟,还要问我同不同意。”
杨铁生冷笑道:“韩明你可真是个大好人,刚认识没多久的人就这般袒护,不过也好,我正愁找不到机会教训你一顿,自己就送上门来,可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
“谁胜谁负还说不准呢!”韩明冷哼一声,双臂一振,拍向杨铁生,竟也是一位纳气武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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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铁生虽然被韩明拦走,但他刚才的表现,却给胡玉荣带来启发。
胡玉荣抽出佩剑,一剑劈了过去。
“孟离,受死吧!”
“孟兄莫急,我来助你”
未等胡玉荣长剑落下,一把铁剑突然横空出世,定在二人中间。
一剑震退胡玉荣,谢天挽起一道剑花,冷哼道:“胡玉荣,休得猖狂,让我来会会你。”
说罢,抬起铁剑向胡玉荣攻了过去,短短数招,便让胡玉荣疲于应对。
孟离看着围绕自身而形成的两处战场,感慨道:“哎呀!还是朋友多了好啊!”
郭聪听到这话,哭笑不得道:“孟兄,要不要我来陪你过几招,只要咱们组成一队,其他人便不敢再来找你麻烦。”
方才李破北已经说了,两人组队,多一个也不行,若是有人无视此规,便会受到极为严厉的惩罚。
孟离笑道:“这个不急,我还是想跟你探讨之前那两个问题。”
“你这人还真是执着。”郭聪苦笑道:“那好吧!既然你这么好奇,我就跟你说一说。”
孟离侧着头,洗耳恭听。
郭聪道:“咱们这位李教官可是大有来头,原本是兵州一家富商的公子,年轻时父辈死于兵马,一怒之下改名李破北,带着万贯家财投身落伍,一
路厮杀,混到了兵州大统领的位子。”
“等一下,兵州大统领不是杨铁生他爹吗?”
郭聪道:“那是后来的事情,一开始的兵州大统领就是李破北,只因每次上阵他都奋勇当先,杀敌虽多,受伤也多,有一次身受重伤,养了一年之久,为了不耽误兵州军情,便将大统领的位子让给了李伯谦。据我说知,李破北与杨伯谦是浴血奋战的袍泽,过命的交情,两家甚至还定了一纸婚约。”
听到八卦的孟离眼前一亮,恍然道:“原来李教官是杨铁生的老丈人,难怪那家伙刚才见到李教官会如此热情。”
“错了!”谁知郭聪却摇了摇头,指着一旁又回去看书的李秉南道:“那个人才是婚约的主角,另一个人是杨铁生的姐姐。”
“李秉南是李教官的儿子?”孟离惊呼一声,万万没想到其中还有这层关系。
“不过,咱们这位李教官,对他这个独子的态度却很奇怪。”郭聪神情复杂道:“你刚才不是奇怪为什么会是十二个人吗,少了的那个就是李秉南。”
孟离立刻就要问上一句为什么,但想到郭聪会给他解释,便将这句话憋了回去。
郭聪果然说道:“李破北受伤之后,韩师便不让他再披甲杀敌,于是他便将自己的这一腔热血投注在刚出生没多久的李秉南身上,谁知李秉南天生经脉异常,竟然无法练武,自然让李破北大失所望。”
孟离看向闷头读书的李秉南,叹息道:“倒也是一个可怜人。”
郭聪看着与世无争的李秉南,笑了笑道:“其实,有时我还挺羡慕他的。”
“你这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了!”孟离给了他一个白眼。生在一个武将世家,若是无法学武,那便与废物无异。
郭聪耸了耸肩,不置可否。
孟离看着李秉南,若有所思道:“我现在突然有一个想法。”
“我靠,你可别乱来,像李秉南这种人,咱们敬而远之也就是了……”郭聪两眼一瞪,话音刚落,孟离已经向里秉南走了过去。
“朋友,可否借个地方坐一坐?”孟离来到李秉南身前,伸手指了指后者身旁的位置。
李秉南自顾自地翻书,头也不抬道:“地方是大家的,你想坐就坐,不必问我。”
“好,那我就打扰了。”孟离呵呵一笑,刚坐下,却听啪地一声。
只见李秉南将书本一合,看着他问道:“你找我有事?”
李秉南说话的声音很轻,有种气血两虚的症状,这种情况,倒是让孟离生出一种熟悉感,当初被血厥之症困扰,他便是这样的症状。
这个李秉南无法修炼,难道也是血脉问题?
孟离心中一动,不动声色道:“也没什么事,只是见朋友你看书看得专注,便对你的书有些好奇。”
李秉南将书放在地上,淡漠道:“你若想看,大可拿去,但是要记得还我。”
孟离微微颔首,然后将地上的书拿了起来。
“韩注七计五事讲义,这是兵法?”
看到书上的内容,孟离有些惊讶,方才他见李秉南手不释卷,看得津津有味,还以为对方看得是有趣的小说传记,没想到竟是一本兵书。
第四百七十五章 开课第一天
一本兵书竟能看得津津有味?
唉,是我格局太小!
李秉南面无表情道:“此书由西州统领韩瞳将军所注,平时难得一见,我求了韩明三次,他才偷偷帮我带来。”
“此书既然如此珍贵,那我还是不要冒犯了。”
孟离心中一惊,忙又将兵书放下。
李秉南见此,却是摇了摇头。
孟离愕然道:“这是什么意思?”
李秉南道:“书这种东西本来就是给人看的,放着不看岂不是更大的浪费?”
孟离摸了摸鼻子,苦笑道:“其实我是觉得兵法晦涩,看不下去。”
“你这么说就更不对了。”李秉南摇头叹息道:“你既进了讲武堂,不看兵法又看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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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离心中一震,猛地从地上站起,抱拳道:“多谢李兄点醒。”
李秉南亦是起身,拍拍屁股上的尘土,不咸不淡道:“你既知道我是李秉南,就应该知道我的事情,说吧,你找我有什么事,或者你只是要来看看我的笑话?”
孟离连忙摆手。“李兄莫要误会,孟某绝无此意。”
“你姓孟?”李秉南看着孟离,波澜不惊的眼神终于有了一些变化。“听说这次加入讲武堂的学员中有一个名叫孟离的人,是由无敌铁将亲自引荐。”
“不才正是在下。”
“果然是你!”李秉南打量着孟离,挑眉道:“看上去倒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孟离苦笑道:“一个鼻子两只眼,的确和正常人没什么区别。”
李秉南指着在比武场上打得难解难分的韩杨二人,道:“他们都已经开始了,你怎么还不行动,要让李老头发现你不听话,你可就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孟离点点头道:“李兄说得在理,不如你陪我练一练。”
李秉南好笑道:“难道你不知道我的情况吗?”
“你真的一点真气都没有?”孟离有所迟疑。
李秉南坦然一笑,道:“我的经脉异常脆弱,根本无法承受真气的冲击。”
之前他也曾尝试习武,数次险死还生之后,最终还是放弃了。
孟离摸了摸下巴,犹豫之后道:“我倒是有一门功法,也许能帮你解决这个问题。”
他说的功法自然是简单偷懒功,这部由无漏经简化而来的功法,虽然只能修炼出正常功法一半的真气,但对经脉脆弱的修炼者却有奇效。
“怎么样?要不要试一试?”
孟离本以为李秉南会欣然接受,但后者接下来的反应却让他十分意外。
李秉南摇摇头道:“我不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就算是真的我也没有兴趣。”
“为什么?以你的情况应该十分渴望练武才对。”孟离不解。
李秉南哈哈一笑道:“前几年的确是这样,不过现在我早已经习惯这样的生活,平时没事的时候就多看看书,倒也挺有意思。”
李秉南的这些话倒也不算违心,随着适武的年龄越来越远,即便他现在能够修炼,也难有大的成就。反倒不如像现在这样,得过且过。
“人各有志,那我就不打扰你了。”
孟离见他态度坚决,便不再浪费时间。
来到郭聪身边时,却发现后者已经找到了实战的对手。无奈之下,只能再换一个
目标。
环顾四周,大多数人都已有了对手,只有唐元尘一人站在一旁,面色尴尬。
这位来自金鸣城的城守公子,似乎是被孤立了。
暗暗叹了一口气,孟离走了过去。
“唐兄,你一个人?”他问了一句废话,但这句废话,却让唐元尘得以解脱。
“这位兄台也是一个人吗?如若不弃,不如一起?”
孟离道:“也好,教官留下来的任务总归是要完成的。”
然后两人赤手空拳进行实战。
实战的过程中孟离发现,唐元尘的境界并不是很高,大概在炼体八锻左右。
为了不让唐元尘输得太快,孟离主动压制力量,将自身境界压制在炼体八锻。
两人交手的过程中,孟离趁着出招的空挡,向唐元尘探听唐元昊的情况。
“唐兄真是好掌法,之前在下游历西州,曾到金鸣城去过一次,听到在那里出了一位少年英豪,单枪匹马一个人便灭了当地匪患,此人名叫唐元昊,与唐兄的名字倒是颇为相似,不知你二人是什么关系?”
唐元尘出掌时说道:“不才,唐元昊正是我一奶同胞的亲兄弟。”
孟离故作惊讶道:“原来是少年英雄的兄长,失敬!失敬!”
唐元尘苦笑道:“什么少年英雄,孟兄过奖了,不过我这二弟的确要比我更有学武的天分。”
孟离道:“不知令弟现至何处?可在这边疆城内?”
唐元昊叹道:“我这二弟命不是很好,前两年拜入一家宗门,没想到刚刚过去一年,那宗门便已不复存在,如今已是生死不知。”
“之后没有见过他?”
孟离心中一沉,手中的动作顿时慢了半分,险些被唐元尘一掌拍中。
唐元尘黯然道:“这一年时间,家中调动了所有能够调动的力量,全力搜寻,可就是没有他的消息,我和父亲都怀疑他已在那场灾难中丧命了。”
孟离很清楚,唐元昊并未在那场灾难中遇害,安慰道:“令弟吉人自有天相,也许只是暂时隐藏起来。”
“是但愿如此吧!”
战斗足足持续了一个上午。
当毒辣的日头升上头顶时,李破北再次出现在众人面前。
见众人大汗淋漓,神情疲惫,李破北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才像点样子!”
啪啪!
重重拍了两下手掌,李破北大声道:“所有人,立刻过来集合。”
闻听此言,众人如释重负,就连互相看对方不顺眼的韩明和杨铁生也不禁松了一口气。
终于结束了!
众人站成一排,等待着李破北的“训诫”。
但李破北只是点了点头,说了句“开饭。”
中午的饭菜很丰盛,甚至还有灵食餐。
众学员实战一上午,体力消耗极大,自然不会客气。
就在众人吃饭的时候,李破北则在给讲解他们讲武堂的规矩。
这个时候孟离才知道,作为军方课堂,讲武堂实行军事化的管理,接下来的时间,吃住都在这里,没有特殊情况,不得离开。
吃完午饭,众人开始分配房间,孟离选择了自己之前休息过的厢房。休息了大约半个时辰,忽闻一阵哨声惊起。
听到哨声,
孟离立刻从床上弹起,来到院子里。
众人慌慌张张,几乎不分先后地来到院子里。李破北见到这一幕,点了点头道:“第一次集合,这个成绩倒也勉强及格。”
此时的李破北已经换了一身便服,身上少了几分凌厉的气息。
杨铁生问道:“咱们今天下午练什么?”
说完瞪了韩明一眼,竟已有些迫不及待了。
李破北道:“今天下午就不练实战了。讲武堂的宗旨,是要将你们培养成优秀的将领。如何带兵,将成为你们接下来要攻克的重要目标。”
接下来李破北领着众人移步侧厅。
讲武堂的侧厅,是一间改建的教室,除了最上面的讲座,下面摆着两列紧靠在一起的课桌,每列七座。刚好可以容纳十四人。
李秉南当先进入教室,在最后面的位子坐下,而后众人鱼贯而入,纷纷向前走去,自觉避开了他的位置。
韩明和杨铁生针锋相对,同时选择了第一排的位置,一左一右,暗暗较劲。
孟离排在众人身后,进入教室时只有郭聪身旁还有一个位子。郭聪挥了挥手,示意孟离来坐。
孟离正要过去,忽然看到李秉南身旁的空位,心中一动,坐了下来。
郭聪见此,脸上露出一抹无奈的表情,从课桌上拿起一张白纸,团成球扔向孟离。
“幼稚!”
孟离随手一拂,拨开纸团,纸团向前飞去,刚好砸在胡玉荣的头上。
“是谁?”
突然被一个纸团莫名其妙地砸了一下,胡玉荣勃然大怒,起身瞪着孟离道:“是不是你干的?”
这小子蒙得倒挺准。
孟离自然不会承认,双手一摊,冷笑道:“你背后又没长眼睛,怎么知道是我干的?”
“哼!这里除了你,谁还和我有仇?”
“有仇就要砸纸团,你见过这么幼稚的人吗?”
事不关己就高高挂起的郭聪端起桌子上的水,正要送入口中,听到孟离这句话险些将水喷出来。
这是含沙射影啊!
孟离嘴巴一撇,又要开始他的胡言乱语。
“其实我刚才看到了,这个纸团是从外面飞来的。”
说着他便向门外一指,恰巧此时,一名打扫院子的佣人从门外走过。
胡玉荣脸上露迟疑的表情,难道真的是从门外飞过来的?真他娘的晦气。
一场闹剧,归于平静。
方才进入课堂便不知道干什么去的李破北从后面走了过来,此时他的手中已经多了一卷手稿,以及一把黑色的铁尺。
众人看着那一把由精铁打造的纯黑戒尺,无不心头一颤。
“兵者,国之大事,不可不察。”
李破北凌厉的目光在众人身上扫过。
“各位同学,现如今北梁犯界,欲再挑两国战事,此生死存亡之际,诸君能协力共进,李某感激不尽。”
韩明与杨铁生起身垂手,齐声道:“南唐将士,大义千秋,虽死无悔。”
李破北大叫一声好,猛地将戒尺扔在地上,慷慨激昂道:“既入我南唐军,便要铸我南唐魂,今天讲武堂开课第一天,李某不教你们如何上阵杀敌,先给你们讲讲当年浴血厮杀的诸多先辈。”
接下来,便是一段段军中往事。
第四百七十六章 解决修炼问题
李破北从军三十年,正值南北战争最激烈的年代,在他当兵的这段时间,不知经历多少战斗,见过多少生离死别。
作为南唐战功最多的军人之一,李破北的英雄事迹数不胜数,可对自己的事迹,他却只字不提。
他讲的全部都是当初与他浴血奋战的无名将士。
这些故事里,有一人当关,死守国门;有十人斥候,誓死传讯;有百人结阵,血肉拦敌;有千人奇袭,不眠不休;有万人迎敌,视死如归。
这些南唐将士中,大多都是籍籍无名之人,但他们却为了南唐大义,不畏艰辛,乃至放弃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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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破北越说越激动,最终老泪纵横,情难自已。
众人沉浸在李破北的故事中,思绪穿越了时间,仿佛回到了金戈铁马的年代。
当孟离从这荡气回肠中苏醒过来时,今天下午的课程早已结束,再看李破北,早已不知去向。
一旁的李秉南双目失神,处于震惊的状态中,久久难以平复。
孟离见李秉南这个样子,不禁感到奇怪。
“李兄?”他轻唤一声。
李秉南如梦初醒,苦笑道:“在下失仪,让孟兄见笑了。”
孟离迟疑片刻,问道:“这些先辈的英勇事迹李兄以前没有听说过?”
李秉南苦笑道:“以前倒是从未听他说起过。”
“你们这爷俩可真是奇怪。”孟离摇头苦笑。
因为李秉南无法学武的缘故,李破北大失所望,使得两人的关系异常冷漠,一年都说不上几句话。
李秉南似是下了极大决心,看着孟离道:“孟兄,我改变主意了。”
“啊!什么?”
“之前你说的那部可以让我修炼的功法真的存在吗?”
“原来你说的是这个。”孟离恍然道:“虽然没有十足的把握,但却值得一试。”
“如此,便请孟兄教我吧!”
李秉南起身一拜,态度十分诚恳。在听到那些让人热血沸腾的故事之后,他忽然有些理解李破北了,对这战场也生出了一些向往。
孟离本就有心帮李秉南一把,不假思索道:“教你倒是没问题,只是需要一个安静的环境。”
李秉南道:“那便等入夜后来藏书楼找我。”
“好,不见不散。”
李秉南离开后,郭聪和韩明走了过来。韩明看着孟离,惊讶道:“孟兄认识李秉南?”
孟离道:“刚刚认识。”
韩明点头道:“李秉南不能练武,十分可怜,孟兄若是觉得与他有缘,便多陪陪他。”
孟离笑道:“韩兄对李兄也十分关心啊!”
韩明感慨道:“李老将军义气千秋,李秉南无法继承其衣钵,是我南唐军中的一大憾事。”
孟离笑了笑,对于自己要帮李秉南练武的事情,他暂时还不打算说出去。
毕竟,用偷懒功来帮助李秉南修炼真气,只是他的一个想法,能不能成功还不一定。
当夜晚来临时,孟离从房间里走了出来,此时夜深人静,院子里一个人影都看不到。
他走出院子,向另外一个院子走去,只见那院中耸立着一座高塔,塔上有灯光若隐若现。
据他所知,此塔名为藏书楼,正是李秉南约他相见的地方。
而后孟离走进高塔,在藏书楼顶层找到了正在秉烛夜读的李秉南。
“
李兄,这个时间了还在用功!”
“爱好而已!”李秉南见到孟离,起身迎了过来,迫不及待道:“孟兄,你说的功法呢?”
“放心,早就已经准备好了。”
孟离将刚才休息时默写出的简单偷懒功拿了出来,递给李秉南。
心中虽然迫切,但李秉南却没有伸手,而是看着孟离问道:“孟兄这功法必然非同小可,就这么交给我,不后悔?”
孟离笑着道:“功法这种东西,不就是让人练的吗?”
两人相视一笑,哈哈大笑。
夜深人静,正是练武的好时候,将那还残留着墨香的功法接过来后,李秉南在孟离的指点下开始修炼。
简单偷懒功,既然有简单二字,说明这功法并不深奥,再加上孟离这个过来人的指点,不出片刻,李秉南便将其掌握。
“试一下,看看行不行!”
在孟离期待的目光下,李秉南开始运转功法,刹那间,一股浅薄的真气,便在他体内成型。
“成了!”李秉南神色一喜,可紧接又皱起眉头。“嗯?不对劲啊!”
“怎么了?”孟离紧张道。
李秉南苦笑道:“我刚才凝炼出的那股真气不见了。”
“不见了?”孟离皱眉问道:“我之前送入你体内的那股真元呢?”
李秉南闭眼感受了一下,无奈道:“也不见了!”
“怎么会这样?”孟离摸着下巴,神情凝重。
想要成为一名武者,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首先便需要前辈武者以真气引导,这一阶段被称为筑基。
方才,在李秉南修炼之前,他已往对方体内注入一道真元。
须知,真元不同于真气,更加精纯,留存的时间,也将数倍于真气。
怎么可能会在如此之短的时间消失不见?
“我来看看!”孟离抓住李秉南的手腕,再次往他体内注入一道真元,进行观察。
因为修炼无漏经的缘故,孟离的真元非常精纯,即便离开身体后也不会造成丝毫流失。
可即便如此,这股真元进入李秉南体内之后,仍是被一股突如其来的力量扰乱,化作涓涓细流缓缓消散。
“哼!”
孟离冷哼一声,加大真元输入,但最终仍是一无所获。
李秉南给他的感觉,就像一个大漏斗,所有进入他体内的真元最终都会漏出去。
“怎么样?”李秉南紧张道。
“有些麻烦!”孟离沉声道:“可能是经脉长期亏损的缘故,你现在的身体就像一个大漏斗,所有进入你体内的力量都会亏损流失。”
“果然还是不行吗!”李秉南低着头,心情无比失落。
从希望到绝望,这个过程无疑会让痛苦加剧。
孟离低头沉思,沉默片刻道:“其实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我之前看过一本古籍,里面曾记录过这种情况,上面提到过解决之法。”
“孟兄,你莫不是在安慰我?”李秉南用怀疑的目光打量着孟离。
这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情?
“我骗你干什么?”孟离哭笑不得。
其实他刚才说的古籍,的确是随口一说,不过能够解决的方法却真实存在。
在十武道的铸体篇中,记录着世上迄今为止发现的体脉问题,其中就有这漏斗体脉的记录。
铸体篇中虽然没有指出形成
这种体脉的原因,但却指出了解决之法。
而这个办法,恰好也在孟离的掌控之中。
共道典,这就是铸体篇中提到的办法。
这部原本被孟离命名为勤奋功的功法,原本就是由逆命老祖所创,几乎能够决绝八成的体脉问题。
而后孟离又将共道典默写出来,交由李秉南修炼。
之前共道典被孟离称为勤奋功,顾名思义,想要修炼这门铸体功法,必须进行高强度的体能训练,以此来刺激功法运行。
孟离按着自己的修炼经验,给李秉南制定了一套训练计划。
每天慢跑二十里,深蹲一千个,卧推一千,蛙跳一千。
并且,随着身体的适应,这个训练计划的强度还会逐渐提升。
对于李秉南这个“文弱书生”而言,这样的训练堪称恐怖,但为了能够早日修炼,他还是咬牙答应下来。
随后的日子里,讲武堂里的人发现了一个奇怪现象。
平时总是要抱着一本书埋头苦读的李秉南竟然一改往日的柔弱。
除了讲武堂每天的课程,剩下的时间都会用来进行的大量的体能训练,每天将自己练得瘫倒在地才肯罢休。
对于李秉南的改变,众人各自有着不同的态度。
有些人说,他是受到了刺激,自暴自弃,也有人说,他是哗众取宠,吸引眼目。
但这些声音都有一个共同点,他们没有一个看好李秉南,都认为他坚持不了几天。
可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却让这些冷嘲热讽的人纷纷闭嘴。
连续一个月的时间,李秉南不仅没有放弃,还将训练量提升了一倍有余,就连李破北都不禁暗暗猜想自己这个儿子到底是怎么了?
这一日夜晚,李秉南完成训练后,坐在地上调息,运转简单偷懒功。
在身体的刺激以及功法的运转下,一道稀薄的真气在他体内快速形成,流进气海。
往常都会在这个过程中迅速流失的真气,这次却没有重蹈覆辙,而是在气海中落根,形成了一颗“种子。”
“成功了!”
李秉南神情一喜,激动地站了起来。
真气在气海中结出种子,这说明筑基已成,换而言之,他此时已经是一名锻体一次的武者。
啪啪啪……
一阵掌声突然响起,孟离从一旁走过来道:“坚持了一个月,你终于做到了!”
这一个月的时间,李秉南一直坚持修炼共道典,体内的经脉问题随着体魄的提升渐渐得以改善,直到今日终于解决了这个问题。
一个月的训练,李秉南的气质发生了极大变化,再无之前的羸弱感。
他看着孟离,无比感激道:“孟兄,若非有你帮我,我也不会有今天。”
孟离笑了笑,道:“如果让李教官知道,他一定会非常高兴。”
李秉南犹豫道:“其实,我暂时还不想让其他人知道,所以我希望你能帮我保密。”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孟离没有问为什么,只是点了点头,答应下来。
李秉南忽然想起一件事,说道:“我听说杨铁生和胡玉荣最近要找你麻烦,你自己小心一些。”
“消停了一个月,他们这次又想干什么?”
“我也是偶然听到的,你小心一点吧!”李秉南摇了摇头,他也只是听到一些闲言碎语,具体的事情并不清楚。
第四百七十七章 主动挑战
对于胡玉荣,孟离并不放在心上,关键还是这个杨铁生。
孟离打量着李秉南,心中忽然一动。
“李兄,听说你很杨家关系很不一般。”
李秉南眉头一皱,警惕道:“你想干什么?”
孟离笑道:“不瞒你说,我是想让你帮我走走关系,我这个人最喜欢以和为贵,有些矛盾能够化解还是提前化解得好。”
李秉南道:“恐怕要让你失望了,我和杨家虽然有一份姻缘,但杨铁生却是个桀骜不驯的人,想让他听我的话,根本不可能。”
“看来我与他终究要有一战了!”
孟离脸色发苦,倒不是因为惧怕杨铁生,关键是不想浪费时间。
韩崂山既然亲自为他安排了讲武堂,便是希望他能学以致用,而他也从未想过将时间浪费在学习之外的事情上。
李秉南道:“后日便是讲武堂的结月小考,我听说会进行一场比武,评定排名,如果我是杨铁生,一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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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谢提醒。”孟离眯着双眼,眼中似有光彩流动,既然对方要向他出手,他也没有再客气的必要。
两天后,众人聚集比武场。
身披铁甲,再度恢复成一身老兵打扮的李破北,看着气质已经发生翻天覆地变化的众人,欣慰道:“各位同学,今天是讲武堂课程第一个月的结月考核,这里的规则相信你们都已清楚,一会还请你们自行结合,进行较量。”
比武场另一侧,胡玉荣和杨铁生看着孟离,露出虎视眈眈的表情,讲武堂开课近一个月的时间,因为管理的比较严格,并未给他们解决孟离的机会。
胡玉荣咬着牙道:“杨兄,一会儿咱们按计划行事,一起出言挑衅孟离,我就不信他能无动于衷。”
忍了一个月,胡玉荣已经忍无可忍,这次说什么都不能放过孟离。
杨铁生不屑道:“他若真要做缩头乌龟,以后可就没脸见人了。”
二人话音刚落,便要向孟离发难,可还不等他们有所行动,孟离就已经走了过来。
与此同时竟然向李破北主动示意说道:“报告教官,我要挑战胡玉荣。”
孟离的话不仅惊到了杨铁生和胡玉荣,同时也让李破北感到意外。
据他所知,孟离和胡玉荣之间一直有着纠缠不清的恩怨,但这个孟离性格似乎有些软弱,每次发生矛盾都会委曲求全,丝毫不给胡玉荣报复的机会。
这次也不知抽了什么风,竟然主动发起挑战。
“你确定?”本着负责的态度,李破北问了一句。
“我只怕有些人不敢应战。”孟离瞥了胡玉荣一眼,目光中的轻蔑任谁都能看出。
其实这也他有意为之,既然对方要找他的麻烦,那他干脆就主动出击,一劳永逸。
胡玉荣勃然大怒,走上前直视孟离:“笑话!我会怕你?”
李破北是军伍出身,见他们针锋相对,不仅不生气,反而觉得异常痛快,大笑道:“那好,你们两个人就先比一场。”
朝夕相处了一个月,对于这一战的结果,其他几名学员也都十分好奇,纷纷围了过来。
“好!今日就在这众目睽睽之下,
让你丢尽脸面。”
见众人围观而来,胡玉荣气焰更盛,跳上擂台后抽出腰间的软剑,指着孟离道:“姓孟的,还不上台受死?”
“哎!还是这副急脾气,怎么就不知道改一改呢?”
孟离叹息一声,而后在众人注视下,缓缓爬上擂台。
“孟离,你若是怕了,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孟离磨磨蹭蹭的表现,顿时引来杨铁生的嘲讽,而后便是一阵哄堂大笑。
“怕?没错,我的确有些害怕,不过我是怕你们一会儿下不来台。”
“哼,不知所云!”
杨铁生扭头看向比武台上的胡玉荣,以命令般的口吻说道:“给他一点教训。”
胡玉荣点点头,不等孟离走上比武台,突然挥出一道剑光,攻向孟离。
“就这?”孟离冷哼一声,侧身避过剑光,而后身形一动,飞上台。
台上,两人四目相对。
孟离看着胡玉荣,冷笑道:“我真的很好奇,你怎么就不长记性呢?”
“废话少说,上次是我不小心着了你的道,这才我要让你好看。”
胡玉荣施展御剑真气,激发十道剑光,同时将剑身上的灵纹激活,施展出自己最巅峰的实力。
“这次我看你还能不能破掉我的剑光!”
胡玉荣大喝一声,本就已经十分殷实的剑光,瞬间变得更加明亮。
咻!咻!咻咻咻……
剑光齐射,隐隐之间竟构成一套极为巧妙的合击阵法,竟让这御剑真气的威力再次提升了三成。
如此威力,也难怪会信心满满。
“还真有点手段!”
孟离呵呵一笑,在剑光临近的一刻,突然出刀。
刀光一闪,剑光破碎。
十道剑光,破掉一道,还有九道。
胡玉荣伸手向下一压,引动剑光的同时大喝道:“孟离,你给我趴下吧!”
以纳气真元催发的剑光,每一道都不可小觑,即便有一道击中孟离,都可将其重伤。
“知道我为什么说你不长记性吗?”
孟离轻飘飘的声音传来,出手却是犹如雷霆般的九道刀光。
每一道刀光都精准地击中剑光,将其击碎。
连出九记快刀,却毫无间歇,能够做到这一点的唯有流萤闪。
这一式结合出刀见血和刀斩流萤的刀法,能够让孟离在极限状态下毫无间隙的快速出刀,只要他真元充足,便可一直出刀。
当然,这一招的弊端也很严重,随着出刀次数增长,对真元的消耗就会成倍增长,不到万不得已,孟离不会轻易动用。
其实,自从悟透三刀合一之后,孟离对自己接下来的刀法之路也有了新的定位。
那就是一刀法。
能够出一刀,绝不出第二刀。
所谓一刀法,就是追求刀法的极致威力,争取一刀灭敌。
孟离连出九刀,仍自气定神闲,平淡道:“现在的你根本就赢不了我!”
话音落,身影闪。
再看他的人,已经出现在胡玉荣身后,握着刀柄的手向后一扬,木质的刀柄砸在胡玉荣的后颈,顿时将
其击晕。
胡玉荣拼尽全力,又怎会想到,最后竟是这个结果。
啪啪啪……
人群中响起掌声,谢天越众而出,对着孟离大叫一声好,而他也是唯一预料到这一结果的人。
进入讲武堂之前,和孟离切磋修炼过一段时间的他,自然知道孟离有多厉害。
“太弱了,还有更强的吗?”
解决胡玉荣之后,孟离并未退下比武台,而是看向台下神色阴沉的杨铁生。
今天,他要一劳永逸,解决所有的麻烦。
杨铁生大怒,猛地跳上擂台:“我跟你比。”
韩明也跳上擂台,挡在杨铁生身前:“你和胡玉荣连续挑战孟离,这恐怕不合规矩,我来当你的对手。”
“韩明,咱们两个人的恩怨改天再解决,今天这事跟你没关系。”
“怎么没关系……”韩明刚要反驳,就听孟离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韩兄,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今天就让我和他了解这场恩怨吧!”说着,他又看向李破北,笑问道:“教官可同意?”
李破北脸上露出一丝笑意,点点头道:“当然可以!”
通过刚才那一战,他已经看出孟离的实力,军中以强者为尊,现在看孟离自然顺眼许多。
见李破北已经同意,韩明无奈一笑,叮嘱了一句“你自己小心”,而后走下比武台。
比武台上,杨铁生直面孟离,嚣张道:“很好现在没人能打扰我们了,看在你刚才那么识趣的份上,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让你三招。”
“让我三招?”孟离笑着摇了摇头。“三招太少,要不你让我个三百招。”
杨铁生眉头一皱,没有开口,像这种无理要求,他根本不会浪费自己的时间。
孟离道:“杨铁生,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是一个很狂妄的人,狂妄到有时候会盲目自大?今天是讲武堂内部考核,你能说出这样的话也就算了,他日如果上了战场,你是否也会对敌人这样说?”
杨铁生冷哼道:“杨某上阵杀敌,自然不会说这些废话。”
孟离哈哈大笑道:“你既然知道这些都是废话,刚才就不应该说出来。”
“废话少说,先从我手下挺过去再说吧!”
杨铁生不再与孟离争辩,施展身法,两步来到孟离身前。
他的兵刃与孟离相差无几,是一把由精铁打造的钢刀,刀锋舞动,赫赫生风。
孟离见过杨铁生与韩明交手,知道杨铁生的厉害,虽然嘴上不把对方当回事,心里却没有轻视。
梭云步施展,向一旁拉开距离,孟离一记出刀见血,反攻杨铁生。
咻!
刀光炸裂。
铁刀与木刀在空中碰撞出火花,两人擦肩而过,唯有在空中留下几根断发。
叮叮……叮叮叮……
在那寥寥数根断发落地之前,两人再次出手,交手数招。
杨铁生不愧是出自武将世家,刀法干练,杀伐果决,比胡玉荣强了不止一点,给孟离的确带来了一些压力。
孟离挥手一刀,逼退杨铁生,出言讥讽道:“现在三招已过,你可以拿出真正实力了!”
第四百七十八章 聚宝斋
杨铁生面色涨红,有苦难言。
通过刚才那几招,他对孟离的刀法已经有了一定的了解,后者刀法虽然平淡无奇,但却透着非凡的威力,比他所学杀伐之刀,竟然丝毫不差。
方才交手到最后,他甚至已经使出了自己的全部实力。
这个孟离哪里像胡玉荣说得那么不堪,分明就是一个硬茬。
孟离见杨铁生沉默不语,一脸惊讶道:“你刚才不会是已经拿出了所有实力了吧?你不是说要让我三招吗?言而无信可不是一个好习惯。”
“你的话可真多。”
孟离笑了。“以前我的话也不多,直到遇到一个喜欢吹牛皮的人,本事没多少,却喜欢说大话,真是让人讨厌。之后我再遇到这种人,都会忍不住嘲讽几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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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铁生何曾受过这样的侮辱,气急败坏之下,立刻运刀攻向孟离。
“来得好!”
孟离高呼一声,同时运刀反击。
万般皆象!
最是平淡的一刀,却有些非同寻常的韵味,似天下百兵。
“准备好,我要开始认真了。”
孟离一刀出手,体内真元暴走,顿时以更狂暴的力量在他体内游走。
恰巧此时一阵清风迎面拂来。
“迎风!”
刀意纵横,孟离在这清风之下,冲天而起。
面对迎风而来的一刀,杨铁生神色大变,可当他再想躲闪,却发现自己已经无能为力。
他的双脚就像在地面生了根,被牢牢束缚,无法动弹。
一刀斩落,杨铁生头上的发冠碎裂,他的头发顿时被卷起的狂风吹散。
“我竟然败了?”
杨铁生看着手中的钢刀,脸上露出不敢置信的神情,进入讲武堂这一个月就连韩明都未能胜他,如今竟然输在了孟离手上。
刚刚那一刀是怎么回事?是他的本武之灵吗?他已经达到化形期了?
束缚在身上的力量已经消失,杨铁生却没有动,脑海中想的全部是刚才那一刀。
直到身后传来木刀归鞘的声音……
叮!
杨铁生猛然惊醒,转身看着孟离,他复杂的神情接连变化,最后冷冰冰道:“我输了。不过,我早晚会赢回来。”
孟离微微一笑道:“随时奉陪。”
因为孟离已经连续进行了两场比斗,李破北便没有让他进行下面的比斗。
有了他亮眼的表现,后面的比试便显得有些差强人意。
一番较量之后,只留下韩明和谢天两人。
韩明和谢天,两人都是纳气境,并且都是剑手出身。
谢天的铁剑自是不必多说,举重若轻的功法已经练得炉火纯青。相比之下,韩明的三尺长剑则显得浅薄了些,时间一久,武器上的劣势便成了一个致命的弱点。
两人拼尽全力,足足交手两百余招,待到筋疲力尽时,韩明以半招之差败下阵来。
“谢兄的剑法果然厉害,在下受教了。”
韩明涵养极佳,即便输给谢天,仍是衷心祝贺。
谢天因为这次占着武器之便,对这个结果并不满意:“这次不算,下次等你换把趁手的武器再比过
。”
“好,一言为定。”
韩明跳下擂台后,去往一旁打坐调息。
此刻,还未分出胜负的便只有孟离和谢天两个人,孟离见此,正要跳上擂台,却听谢天道:“接下来的比斗我认输。”
孟离闻言一怔,苦笑道:“谢兄,你可不能让着我啊!”
谢天没好气道:“谁让你了,你没看我现在连胳膊都抬不起来了吗?”
李破北走过来道:“有时候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这次考核孟离第一。”说完看向孟离道:“能够赢过杨铁生,说明你还是有两下子的,不要辜负铁将大人对你的期望。”
“学生明白!”
李破北道:“好了,今天的考核就到这里,明天开始新的课程。”
人群中有人问道:“下午呢?”
“怎么?下午还想上课?”李破北冷哼道:“看在你们这个月的成绩都还不错,下午给你们放半天的假,想干什么自己安排。”
听到李破北的话众人无不欢呼雀跃。
吃过午饭,孟离回到房间,刚过不久,郭聪便找了过来。
“孟兄,下午有何安排?”
孟离想了想说道:“有可会出去一趟吧!到城里转一转。”
讲武堂课业繁重,这段时间,孟离一直没有放松过,此时得到这么一个机会,自然不会放过。
郭聪道:“刚好,我也想去城里转一转,不如一起?”
这个提议,孟离自然不会反对,笑道:“不如叫上韩明和谢天,人多也热闹一些。”
“他们两人可去不了?”郭聪苦笑道:“上午那场比武,他们两个消耗不小,到现在都没有恢复过来。”
“那就让他们多休息一会儿吧!”
虽然来到边疆城已有一段时间,但孟离只在初来时转过一次,对这座城市的了解并不是很深刻,相比之下,在这里生活了数年的郭聪,将会是一个非常不错的向导。
下午,两人走出讲武堂大门。
“郭聪有没有推荐的地方?”
郭聪笑道:“听说前几日城里新开了一家酒楼,烹饪的师傅极为擅长北派大菜,其中就有十大名菜中的锦绣争艳,趁着今天有空,刚好可以去试一试。”
此时午饭刚过,他们自然不会立刻过去,而是先在街上转了起来。很快,一个名叫聚宝斋的地方,引起了孟离的注意。
“这是边疆城的灵物市场?”
看到聚宝斋后,孟离眼前一亮。
身为武者,同时身兼符箓和灵食两项特长,他最喜欢做的事情自然就是在灵物市场里淘东西。
郭聪看到聚宝斋,脸上露出一丝笑意。“这聚宝斋的确是一个好地方,我曾来过两次,每一次都能满载而归。”
“那我可一定要看一看!”
孟离说罢,便向聚宝斋走了过去。
灵物生意属于“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的那种,平时接待的客人不多,但每一笔交易都能获得不菲的收入。
孟离二人进入聚宝斋时,店铺李面空无一人,只有掌柜和伙计大眼瞪着小眼,无所事事。
见到这一幕,孟离与郭聪相视一笑。
郭聪轻咳
两声,豪迈道:“掌柜的,见到客人怎么不出来迎接?”
听到有人呼喊,掌柜的这才发现来了客人,连忙迎了过来。
可在看见郭聪后,掌柜的却忽然变了面色,皮笑肉不笑道:“哎呦!原来是郭公子,这是哪阵风啊?把您给吹来了?”
郭聪眉毛一立道:“怎么,我还不能来了是吗?”
掌柜看了眼郭聪腰间的宝剑,皮笑肉不笑地说道:“郭公子这是哪里话,上次我们那柄镇店之宝的宝剑,硬是被你买了去,现在有一半的银子还没有结清,今天来了,是不是要把账结一下。”
“额,这个……”郭聪摸着鼻子尴尬道:“胡掌柜说这话就见外了,我们郭家与你们聚宝斋生意频繁,这么点银子是不会赖账的,只是我最近手头拮据,不太方便,你放心,只要家里把我的生活费送来,我第一时间还你。”
“那好吧!”胡掌柜苦笑,他们聚宝斋的生意遍布南唐,在很多城镇里都有店面,与西州城的郭家的确有生意上的往来。
郭聪指着身边的孟离,笑道:“我今来过来,主要是想带我这位朋友见识一下,他初到边疆城,听说你们聚宝斋的东西童叟无欺,特来瞻仰。”
“公子客气了!”胡掌柜连忙向孟离行礼,与刚才面对郭聪时的态度截然不同。
心里暗叹一声这聚宝斋真会做生意,孟离面带微笑道:“我只是来开开眼界,倒是打扰胡掌柜了。”
胡掌柜哈哈一笑道:“那公子可就来对地方了,咱们聚宝斋东西,虽然不说应有尽有,但有些珍品却是其他地方找不到的,不知公子想要些什么?我去命人给你取来。”
孟离想了想道:“贵店可有不错的符箓?”
“公子对符箓感兴趣?我这就命人取来。”胡掌柜对伙计招了招手,吩咐道:“去把咱们店最好的一套符箓取来。”
趁伙计去取符箓的时间,胡掌柜得意道:“公子有所不知,我们聚宝斋最得意的就是符箓,一会取来的符箓准保能让公子满意。”
话音刚落,伙计便抱着一个盒子走了回来。
胡掌柜接过盒子道:“公子请看。”
盒子打开,里面是五张符箓。
孟离看到“平躺”在盒子里的五张黄底红纹的符箓,惊讶道:“这是一套五行符!”
胡掌柜笑道:“公子好眼力,这五张符箓正是成套的五行符。”
所谓五行符,对应金木水火土,五种属性,五种符箓。
五行相生相克,此五行符秉其道而成,可单独使用,也可共同激发。
同时激发时,可提升数倍威力。
如果是在以前,孟离看到这套符箓,一定会选择入手,但现在……
“有没有其他的符箓,这个我用不上。”孟离将盒子盖上,又推回给胡掌柜。
胡掌柜眉头一皱。“连此物都看不上,看来公子眼光极高啊!”
孟离笑道:“掌柜误会了,我只是喜欢一些稀奇的符箓。”
“稀奇的符箓?”胡掌柜沉吟道:“要说稀奇的符箓,我这里还真有一个,公子稍等。”
而后,胡掌柜走进柜台,取出一张崭新的符箓。
第四百七十九章 华夫人
“公子请看!”
胡掌柜将新找来的符箓递给孟离,动作随意,不似之前取来五行符时那般慎重。
孟离接过符箓打量起来。
胡掌柜道:“此符名为定影符,可以如海市蜃楼般折射出一场光影,唯一的缺点便是无法持久。”
在胡掌柜看来,定影符的缺点颇为致命,且无法用来战斗,相比五行符,其价值要大打折扣。
孟离捏着符箓道:“这定影符倒是有点意思,不知胡掌柜是否愿意出让。”
“我聚宝斋做的便是这种生意,自无不可!”胡掌柜哈哈一笑伸出五根手指道:“公子既是郭公子的朋友,那便是聚宝斋的贵客,价格自然公道,五十两银子如何?”
孟离伸出一根手指,说道:“我给你一千两,你将这定影符的符方送给我如何?”
“这……”胡掌柜面色露迟疑之色。
“莫非贵店没有这定影符的符方?”孟离看着胡掌柜,心里却并不着急,对方肯以五十两的低价将定影符卖给自己,这说明定影符货源充足,不存在以物为稀的情况。
而要保证货源充足,自然要有符方。
果然,胡掌柜没有否认,而是为难道:“实不相瞒,在下虽是此店掌柜,但像符方之物,却无权售卖。”
郭聪皱眉道:“你是这里的掌柜,如果连你都没有权利,那谁还有这个权利?”
“自然是我们聚宝斋的东家。”胡掌柜忽然笑了起来,感慨道:“说起来,这位公子也真是好运,我们聚宝斋的东家不久前刚好来到边疆城,如今正在后院。”
孟离道:“那便有劳胡掌柜代为通传。”
“二位公子请稍等。”
胡掌柜取回孟离手中的定影符,抱拳告退。约莫半刻钟的时间,方才再次回到店铺。
与他一并前来的,还有一位穿着银衣的中年美妇。
美妇不到四十年纪,体态端庄,给人以雍容华贵之感。
胡掌柜近前,为孟离引荐道:“这位就是我们聚宝斋的东家。”
银衣美妇两手捏着一张金丝手帕,欠身道:“奴家华织,见过公子。”说着,走向郭聪道:“郭公子,咱们好久不见。”
“竟然是夫人在此!”郭聪大吃一惊,本以为胡掌柜口中的东家只是一个管事,万万没想到竟会是这位大名鼎鼎的华夫人。
这位华夫人,在南唐商界可是一个传奇人物,凭借一副柔弱之躯,斡旋于各大势力之间,一步一步将聚宝斋发展成南唐顶尖商号之一,她的手段,就连他家里那个老爹都敬佩不已。
华夫人道:“近来两国摩擦愈剧,开战已是早晚的事情,奴家自然要早些来此,未雨绸缪。”
郭聪感叹道:“夫人真是目光长远!”
华夫人微微一笑,扭头看向孟离,问道:“这位公子,不知如何称呼?”
“在下姓孟,单名一个离字。”
“孟公子,失礼了。”
“夫人客气了。”
华夫人拿出之前那张定影符,笑道:“听说公子看上了此符,想将此符的符方买走?”
孟离瞥了符箓一眼,轻描淡写道:“我见此符甚是有趣,故而想一劳永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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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夫人笑道:“公子想一劳永逸可以,只是我聚宝斋有自己的规矩,公子若想取走,还需以其他符方来交换。”
“必须是符方?”孟离暗道这聚宝斋真会做生意。
华夫人道:“等价的物品也可以,只要是奇珍,我聚宝斋一向来者不拒。”
“这样啊!”孟离摸着下巴想了想,取出一枚玉符。“你看看这个怎么样?”
这一枚自然是金刚不灭符。孟离众多符箓中,此符也是最具有交易价值的?
华夫人接过玉符,面色微微一变。
胡掌柜心生疑惑,不禁好奇地凑了过来,待他看到玉符上的灵纹后,惊呼道:“这不是……”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他已察觉到华夫人眼中的不满。
“此为护体符,我愿以此符换取定影符的符方。”孟离耍了一个心眼,给金刚不灭符改了一个名字。
华夫人道:“这护体符虽妙,单只一枚却还不足以买下定影符的符方。”
孟离心领神会,笑道:“夫人说个数就是了。”
华夫人伸出她洁如白玉般的纤纤玉指,在孟离眼前一晃,娇嗔道:“奴家也不贪心,只要一百枚也就是了!”
“一百枚?”孟离眉头一皱,心生不满。
似金刚不灭符这等有市无价的符箓,放到市场上卖个二三百两都不成问题,一百枚又是多少银子?比他之前报给胡掌柜的价格高了数十倍。
“这个价格是不是有些高了?”
华夫人笑道:“公子做得可是一劳永逸的买卖。”
“但是也不能漫天要价啊!”
“公子自然有不买的权利。”
孟离将华夫人手里的玉符取了回来,笑道:“夫人刚才也说了,战事将至,谁不希望自己能有一个保命的手段?”
华夫人眉头一皱,万万没想到这年轻人竟会如此难缠,此等心思,比他遇上的那些老狐狸也不遑多让了。
“一百枚护体符,一枚都不能少,除此之外我会按收购的价格另外付给你一批银子。”
“这不是白赚了一张符方!”
听到华夫人的决定,郭聪心中吃了一惊,这些年能从这位美妇人身上赚到便宜的人已经不多了。
“银子我就不要了,劳烦兑换成制符材料送到讲武堂。”孟离身上不缺银子,索性将这些银子换成更有价值的东西。
“你是讲武堂的学生?”华夫人神色一变,肃然起敬道:“奴家失礼了。”
能入讲武堂,未来必定飞黄腾达,华夫人深谙商道,这样的朋友自然越多越好。
孟离道:“夫人客气了,我和郭兄还有其他的事情,就不打扰了。”
“既然如此奴家便不挽留了,至于那些制符材料,奴家自会让人尽快安排。”
目送孟离离去,华夫人眼神复杂,不知在想什么。
胡掌柜不解道:“东家刚刚心软,以您的手段,对付这一个毛头小子还不是绰绰有余。”
华夫人道:“你刚才不是还觉得那枚玉符眼熟吗?怎么这么快就忘了。”
“瞧我这脑子!”胡掌柜伸手在自己额头一拍,说道:“刚才我还想问来着,这玉符与之前林先生送来的护体符箓好像有些相似。”
“不是相似,就是同一种。”
华夫人伸手在腰间一抹,又取出一枚玉符,与孟离之前拿出来的竟然一模一样。
“此次我到边疆城来,一共有两件事,第一是为战时布局,第二则是等林木枫前来,我等了他近二十年,这一次绝不会再放他离开。”
走出聚宝斋时,时间已经不早,而后两
人又转了一间布店,订了两套换洗的衣服,这才向酒楼走去。
新开的酒楼名为塞上烟雨,因名字取得奇怪,前期倒是赚了不少眼球,再加上酒菜过硬,故而在边疆城一炮而红。
塞上烟雨位于边疆城东,与他们此时所在的位置有些距离,两人一路步行,不久便来到酒楼所在的区域。
走入街道,印有“塞上烟雨”四字的牌子已经遥遥在望,就在二人准备直奔酒楼的时候,突然出现在前方的一道身影,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这不是胡玉荣吗?他怎么在这里?”郭聪看到胡玉荣,眉头一皱。他向孟离问道:“看他走的方向,似乎和我们是一个地方,我们还去不去?”
“为什么不去?”
孟离呵呵一笑,反倒不以为意,上午的考核,他刚将此人击败,若真见了面,头疼的也不会是他。
“你这家伙,莫非又想到什么馊主意?”郭聪表情怪异,以前在界水城的时候还不觉得,到了边疆城他才发现孟离竟然有些小腹黑。
虽然没什么害人的心思,但损点子一个接一个,这些日子胡玉荣和杨铁生可没少吃亏。
“奇怪,我怎么感觉胡玉荣有些鬼鬼祟祟呢?”郭聪看着胡玉荣,在发现对方与平时有些不太一样后,面色一沉道:“这家伙不是今天输给你后怀恨在心,又在想什么坏主意吧?”
孟离皱眉道:“说不定杨铁生也在酒楼里,我们跟上去看一看。”
随后二人一路尾随,跟着胡玉荣进了酒楼。
酒楼大厅里,果然有人在等胡玉荣。
让孟离意外的是,这个人并非杨铁生,而是一个与胡玉荣长得有几分相像的男子。
“原来胡玉荣是来见他!”郭聪见到此人,神色恍然。
孟离疑惑道:“此人是谁?”
那日在鱼府酒楼,孟离提前离去,并未看到后来发生的一幕,自然不会认识胡玉明。
“此人是胡玉荣的大哥,名叫胡玉明,在兵州军中任参军一职,深受杨老将军信赖。”
经过郭聪的介绍,孟离恍然大悟道:“原来此人就是胡玉荣的靠山。”
郭聪苦笑道:“也可以这么说。”
“不对啊!”孟离看着不远处交头接耳的二人,疑惑道:“即是兄弟相见,为何要这般鬼鬼祟祟?”
“谁知道呢,咱们找个地方先坐下吧!”
酒楼里的客人很多,一时间没有伙计引领,二人只能自己照顾自己。
可就在他们准备找个空位坐下来时,胡家兄弟突然起身向二楼走去。
二人相识一眼,皆察觉到其中的问题。
孟离皱眉道:“这两个人不对劲,我们也上去看看。”
继胡家兄弟之后,孟离和郭聪也走上二楼。
相比一楼,二楼的环境更加清幽,他们上楼之后亲眼看着胡家兄弟走进其中一个房间。
房门关上之前,他们往里面瞟了一眼,门内似乎还有一名女子。
这是什么情况?金屋藏娇?
两人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还继续吗?”郭聪看着孟离问。
胡家兄弟走进客房,再想偷听他们的谈话已经难如登天。
“容我想想?”
孟离心中犹豫,就在这时一名端着酒菜的伙计从一旁走来,看到伙计,他突然计上心头。
“有办法了!”
第四百八十章 无功而返
塞上烟雨二楼,二号客房内。
“小弟,我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位就是塞上烟雨的主人墨鸿铭墨姑娘。”
塞上烟雨的客房非常雅致,胡玉明步入其中,将早就在房间中等待多时的女子介绍给胡玉荣。
胡玉荣看着那容貌极美,身段婀娜的女子,眼前一亮道:“早就听闻墨姑娘歌舞双绝,是兵州赫赫有名的大家,在下早就想一睹芳容,直到今日才有缘得见。”
墨鸿铭微微颔首,谦虚道:“不过是各路朋友抬爱而已,鸿铭当不得大家二字。”
“墨姑娘谦虚了,如果今日能见识一下你的歌舞,在下便不虚此行。”胡玉荣说着,眼中邪光一闪。
“呵呵!”对胡玉荣这无礼的要求,墨鸿铭只是冷冷一笑,并未开口。
见墨鸿铭神情不喜,胡玉明不禁瞪了胡玉荣一眼,呵斥道:“无礼的东西,还不给墨姑娘道歉!”
胡玉荣见兄长动怒,吓得直冒冷汗,低着头道:“墨姑娘,是在下无礼,还请姑娘不要介意。”
墨鸿铭面色忽然转冷,冷漠道:“人贵有自知之明,更要知道自己是在干什么,你们胡家既然要帮我北梁做事,就应该小心谨慎,若是坏了主上的大事,我定要让你们生不如死。”
胡玉明眯着双眼道:“墨鸿铭你别给脸不要脸,大家都为主上做事,谁也不比谁的身份高,我胡家自有我胡家的做事风格,容不得你在这里说三道四。”
墨鸿铭猛然起身道:“胡玉明难道你要造反不成,别忘了,当初是谁给你胡家带来了荣华富贵,若是没有主上支持,你胡家现在还只是一群土匪。”
“主上的恩情,我胡家自然不会忘记,况且,若是我胡玉明想造反,今天就不会来了。”
胡玉明冷哼一声,猛地将一条画满笔墨的白娟拍在桌子上。
“这难道是……”墨鸿铭见到白娟,忍不住惊呼一声。
胡玉明冷笑道:“没错,这张就是之前你心心念念的铁矿山的布防图。”
墨鸿铭面色数变,最终收敛怒气,盈盈一笑道:“胡公子你立下大功了,刚刚是奴家态度不好,奴家这就向你赔罪。”
桌上有现成的酒菜,墨鸿铭倒了一杯酒,起身向胡玉明赔礼。
“胡公子,这杯酒我敬你。”
胡玉明无动于衷。
墨鸿铭看了眼胡玉明手下压着的布防图,强忍恨意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胡玉明道:“方才经我小弟提醒,才想起连我自己竟然也从未见识过墨姑娘的歌舞双绝,今日借此时机,就请墨姑娘舞上一曲吧!”
“你!”
“怎么?你不愿意?”
墨鸿铭气极反笑。“好,我今天就让你开开眼。”
就在墨鸿铭准备翩翩起舞之际,房门咯吱一声,被人从外面推开。
“谁!”
房门突然被打开,屋内三人顿时一惊。
胡玉明怒喝一声,从座位上站起,而墨鸿铭则趁机将白娟抢了过来,放进饱满挺拔的胸口里。
伙计慌张道:“啊!几位客官打扰了,这是你们要的
酒菜。”
“酒菜?”胡玉荣眉头一皱,指着桌子上的酒菜道:“我们要的酒菜不是已经齐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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伙计尴尬道:“也许是小的走错了房间,小的这就离开。”
说完,转身就要离开。
“等一下!”墨鸿铭拦住伙计,上下打量道:“你是什么时候进来的伙计,我怎么对你没有印象。”
伙计赔笑道:“客官说笑了,我们酒楼这么多人,您怎么可能认得清?”
此言一出,墨鸿铭和胡家兄弟顿时色变。
胡玉荣大叫道:“好啊,你这个人果然有问题,竟然连你们塞上烟雨的墨老板都不认识。”
墨鸿铭目光凌厉道:“你究竟是谁?为何要假扮我塞上烟雨的人?”
假扮成伙计的孟离暗叫一声晦气,酒菜往胡玉荣脸上一扔,便要夺门而出。
“不要让他跑了!”
胡玉荣猝不及防,顿时被泼了一身酒菜,气得他哇哇大声。
胡玉明和墨鸿铭乃是一国之死间,本着宁可杀错不可放过的原则,自然不会允许孟离离开。
两人都是纳气境的高手,一出手便是致命威胁。
因为有胡玉荣在此,孟离不敢暴露实力,眼见门口的出路被堵,只得借力从门上一蹬,改变方向向窗口破去。
梭云步在真元不计消耗的情况下催发到极致,顷刻之间便化身成一道光影,消失在窗外。
“大哥,让他跑了。”
一身酒菜邋遢无比的胡玉荣来到窗前,看着那一道消失不见的身影神色不甘。
胡玉明面色阴沉,咬着牙道:“他跑不了。”
不论南唐还是北梁,培养细作死间,都会教上一手追踪的法门,关键时刻可以起来意想不到的作用。
只见他双手合十,体内真元暴走。
“观血望气,寻影追踪!”
胡玉明吒喝一声,真元顿时注入双手,而后便将这股力量推了出去。
“现形!”
力量游走之际,他又取出一包粉末向窗外洒了出去。
此粉末为七彩壁虎晒干之后研磨而成,配合他的望气功法会有奇效。
可当粉末撒出去后,街道外却毫无反应。
那个“伙计”的气息竟然完全消失了!
“怎么可能一点反应都没有?”另一边同样追踪失败的墨鸿铭面色阴沉,露出深深的忧虑。她看着胡玉明问道:“这个人你认不认识?”
胡玉明摇了摇头,面色同样难看,他们刚才的谈话也不知被那人听到了多少,若是被那人知道他的身份,他必将处于十分危险的境地。
胡玉明看着墨鸿铭道:“地图既然已经到了你的手上,我的任务也就完成了,为了安全考虑,接下来我们最好还是不要见面。”
塞上烟雨不远处的一条胡同里,郭聪向着一身伙计打扮的孟离挥了挥手,低声喊道:“孟兄,这里!”
孟离听到郭聪的呼喊,确认胡玉明等人未曾追来,撕下胸口上贴着的敛息符和除气符,向人迹罕至的胡同里走了过去。
“打探得怎么样?”
等到孟离走近,郭聪开始询问他此行的收获。
方才在塞上烟雨,他们跟随胡家兄弟上了二楼,发现那二人进入客房后,孟离忽然心生一计,决定假扮成酒楼的伙计,进入客房打探虚实。
刚巧孟离手中有一本无面鬼赠予的易容秘籍,上面记载着一些简单的化妆手法,足以让他应付此时的情况。
得知孟离的想法,郭聪便与孟离约定了会合的地点,而后一个人来到酒楼后院,趁人不注意,打晕了一个伙计,这才有了之前发生的一幕。
孟离一边将脸上的伪装擦掉,一边苦笑道:“在客房里等着胡家兄弟的那个女的是塞上烟雨的老板,我刚进去就被识破了。”
“你不会什么都没发现吧?”郭聪哭笑不得,费了好半天的心思,想不到竟然会是这么一个结果。
孟离皱眉思索道:“的确没有发现什么有用的信息,我进门之前听到了一阵争吵声,他们似乎是在因为什么东西而争吵。哦对了!我进门之后看见那个女人慌慌张张地将一块手帕放在胸口里。”
“你的意思是说,他们双方在争夺一张手帕?”郭聪总结孟离得到的信息之后,得出了一个让他啼笑皆非的推论。
要知道当时在客房里的人,一方是酒楼老板,一方是兵州军的高层,他们竟会为了区区一张手帕争吵?难道那手帕还能是什么宝贝不成?
“貌似是这样的。”孟离苦笑一声,而后忽然想起一个险些忽略的细节,说道:“对了,我进去之后曾听胡玉荣喊那个女子为墨鸿铭,这个人你有没有听说过?”
“墨鸿铭?”郭聪摸着下巴思索道:“名字有些耳熟,似乎是在哪里听说过。”
“你好好想一想,我总觉得他们之间有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虽然刚才只是惊鸿一瞥,但孟离越想越觉得这个墨鸿铭不简单,一个开酒楼的竟然敢跟胡玉明这个兵州参军争吵,怎么想都有问题。
郭聪捧着脑袋苦笑道:“不行,我实在想不起来了。”
“想不起来就算了,等以后慢慢想吧!”孟离并不强求,既然郭聪暂时想不起来,索性就将此事放一放,以后若是有机会,问问其他人也是可以的。
出了这么一件小插曲,耽搁了不少时间,此时天色已暗,孟离不敢与郭聪久留,只好返回讲武堂。
就在他们回去的时候,边疆城的城门迎来了两位客人。
这两个人,分别是一个中年男子和一个古灵精怪的小丫头。
如果孟离在这里,一定一眼就会认出,那个小丫头,就是他在无拘城见过的林小雅。
“总算到了。”
林小雅看着边疆城内的灯火,对身旁即是父亲又是师父的林木枫说道:“爹,这就是你以前住的地方?”
林木枫感慨道:“离开了十几年,这里已经变成另一个样子。”
林小雅笑道:“这就是物是人非。”
看了眼天真无邪的小丫头,林木枫脸上露出一抹苦笑。
孩子长大了,有些事情不得不为她考虑。也不知这次回来,会是怎样一个结果?
第四百八十一章 再见林小雅
“小雅,你不好奇我为什么带你来这里吗?其实你娘亲没有死,她就在这边疆城里。”
林木枫沉默良久,决定将真相告诉林小雅,但让他意外的是,林小雅在听到他的话后竟然无动于衷。
“我知道啊!”
“你知道?”
“是啊?有一次你喝醉后说出来的,后来我又灌了你几次,你和我娘的那些事,我现在已经全部知道了。”
听到这句话,林木枫脸都绿了,难道有一段时间,最讨厌他喝酒的林小雅一改常态,总是给他买酒喝,还以为是小丫头懂事了,原来竟是因为这个。
世上最难走的路,就是女儿的套路!
林木枫苦笑道:“既然你都已经知道,想必对你娘亲的身份也已有所了解。”
林小雅点头如捣蒜道:“知道知道,我娘亲是聚宝斋的华夫人,生意做得很大,正因如此爹你才会感到自卑,这些年一直不知该怎么面对娘亲。”
“你这孩子说得都是什么话?”被自己女儿这样说,林木枫的表情顿时变得无比尴尬。
林小雅撇嘴道:“切,有时候真搞不懂你们这些大人是怎么想的,明明彼此惦念对方,却死要面子。我知道爹和娘只是因为一些误会才分开,当初你们共同创办聚宝斋,发展的理念出现矛盾,我娘想要壮大聚宝斋,而爹你只想小富为安,后来你们吵了几次架,你就一怒之下带着尚在襁褓中的我离开了这里。”
林木枫哭笑不得,他这女儿说得竟然丝毫不差。他当初之所以离开华织,归其根源,就是因为后者太过强势,再加上林小雅刚刚出生,各种意想不到的问题接踵而来,这才酿成大错。
这些年他也想过要解决问题,但却一直没有勇气面对,只能躲在无拘城,时常用酒精麻痹自己,幸得小雅懂事,他才没有自暴自弃。
“孩子,你现在已经长大,有些事情已经能够自己判断,我问你,你愿不愿意去见你的娘亲?”林木枫摸着林小雅的头,露出慈爱之色。
女儿是他现在最重要的宝贝,只要女儿开心,要他怎么都可以。
林小雅早就已经有了答案,目光坚定道:“我愿意。”
休息了一天,讲武堂再次回到之前的严肃氛围中。
“兵形似水,水之形,避高而趋下;兵之形,避实而击虚。水因地而制流,兵因敌而制胜。故兵无常势,水无常形。用兵如御神,存乎一心,不拘一格。此乃兵法虚实篇,以后你们上阵伐敌,唯有摸清虚实,因时制宜,才可从容不迫。”
讲武堂课堂上,一名教授兵法的老师正在侃侃而谈,正讲到精妙之处,李破北突然从外面走了进来。
看到李破北,众学生神情一肃,腰背也挺得笔直。
兵法老师停止授课,对李破北恭敬一拜,而后退到一旁。
“两件事!”李破北言简意赅道:“第一件事,我刚刚收到巽州的来信,第十四位学生已经出发,不日便会抵达边疆城。第二件事,讲武堂的课程接下来进入第二阶段。从今天开始你们加入巡防军,每日上午听课,下午随巡防军巡守边疆城。”
听说要加入巡防军,众人无不精神一振。
讲武堂的课程实在太过枯燥,每日不是实战修炼,就是在上课,连续坚持了一个月,他们又怎会不觉得乏味?
完成上午的课程后,众
人在李破北的带领下,来到不远处的巡防府。
府中的巡守将军是李破北的一个老下属,此人姓段,以前没少被李破北提携,见到自己这位老上司,激动得手都不知往哪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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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兵打扮的李破北倒是很干脆,直接让他拿来兵册,将众人的名字登记在上。
从巡防府回来之后,众人手中已经多了一套巡防兵服,以及一块代表身份的腰牌。
巡防小军五人一队,孟离和郭聪、韩明、谢天被分在一队,由一名叫叶寒的老兵负责带领。
说是老兵,其实这叶寒也不过三十出头,只是常年风吹日晒,显出了一些老态。
午休之后,正当一行四人准备到巡守府报到的时候,负责看守讲武堂大门的门卫,忽然大喊一声道:“孟离,外面有人找!”
“有人找我?我在这里也没认识的人啊!”少年挠了挠头,有些懵。
还是郭聪心思细腻,提醒道:“会不会是聚宝斋的人?”
“瞧我这脑子,怎么把这事给忘了!”
孟离苦笑一声,对与他同行的三人抱拳致歉。
“我还有一些私事要处理,要不你们先过去?”
郭聪和谢天看向韩明,后者笑道:“无妨,现在距离当值还有一段时间,我们等你一会儿就是了。”
“那我抓紧时间!”
一路小跑,孟离来到讲武堂大门,此时门外正站着一个身形消瘦的中年男子。
不知为何,看到男子之后,孟离生出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好像在哪里看到过这张面孔。
孟离可以保证,自己绝对没有见过这个人,故而将这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归为一种错觉。
看了眼男子手中捧着的箱子,孟离上前问道:“阁下可是聚宝斋的人?”
“你就是孟公子?久仰大名,今日总算见到你了!”
中年男子的态度让孟离大吃一惊,心道这人只是来送个东西,怎么这么客气?
孟离苦笑道:“阁下客气了。”
中年男子意识到自己失仪,忽然将箱子放到一旁,取出一枚玉符递过去道:“孟公子误会了,我是真的对你仰慕已久,准确地说是对你的制符技艺。”
孟离接过玉符一看,不禁感到疑惑。“我的玉符怎么会在你这里?”
此时从对方手里接过来的玉符,正是他亲手制作的金刚不灭符。不过他昨日离开聚宝斋时,明明已经将玉符收走,对方手里为何还会有?
真是一件怪事!
“这玉符当然是你卖给我的。”
一道清脆的声音从男子身后传来,孟离这才发现,在男子身后竟然还有一个小丫头。
“是你这个小丫头!”
孟离见到林小雅,眼中光彩一闪。
当初在无拘城第二灵物市场发生的事情,他至今仍记忆犹新。
须知,昨夜在塞上烟雨,他用到两张符箓保命,其中的除气符,便是从此人手中得到。
“见到本小姐是不是很惊讶?”
林小雅双手叉腰,得意的仰着下巴,像是一个小大人。
孟离摇头苦笑:“我只是没有想到你会出现在这里。”
林小雅道:“本小姐出人意表,当然不会让你想到。”
孟离无奈道:“还是那个伶牙俐齿的小丫头!”
林木枫闻言一笑:“这孩子从小让我惯坏了,让孟小弟见笑了。”
“阁下就是林小丫头的师父吧!”孟离肃然起敬道:“当初在无拘城未能见到阁下,在下曾十分遗憾。”
“孟小弟客气了!”林木枫哈哈一笑道:“不过你只说对了一半,我既是小雅的师父,也是小雅的父亲。”
“难怪!”孟离神色恍然,难怪刚才看到此人,他觉得此人有些眼熟,原来是因为林小雅。
这二人不愧是亲父女,眉宇之间确有几分相像。
孟离问道:“你们怎么突然到边疆城来了?还加入了聚宝斋?”
林木枫轻叹道:“此时说来话长,简而言之,华织是小雅的娘亲,此次我们便是来与她一家团聚的。”
孟离看着林小雅,惊讶道:“你这小丫头竟是华夫人的女儿?”
世间之大,无奇不有,想那华夫人何等的雍容华贵,竟然会有林小雅这么一个古灵精怪的女儿。
林小雅原地转了一圈,将昨夜华夫人连夜为其缝制的新衣完整呈现在孟离面前,得意道:“这可是我娘亲亲手为我缝制的衣服,你羡不羡慕?”
“好漂亮的衣服!”
孟离神情一暗,忍不住思念起自己的母亲。其实他身上也一直带着一套母亲亲手缝制的衣服,起初不舍地穿,现在已经穿不下。
“小女没大没小,孟小弟不要理会,此箱内是聚宝斋准备的各类制符用具,除两百枚玉石及其符液,还低等符纸两千张,中等符纸五百张,高等符纸一百张,请孟小弟清点一下。”
“不必了,聚宝斋的信誉,我还是信得过的。”
孟离接过木箱,对林木枫及华夫人表示感谢,如果他算得没错,这里的制符用具,已经远远超过两万两白银,这份情谊他不可能视而不见。
林子枫道:“既然孟小弟已经将东西收下,我父女就不打扰了,若是以后有时间,还要常来我聚宝斋做客,到时候我们一起探讨符箓之道。”
“定当如此!”
送走林家父女后,孟离将木箱放至房间,而后与韩明三人前往巡守府报到。
巡守府在边疆城军区边缘,与讲武堂、铁将府遥遥相对。
四人来到巡守府时,“老兵”叶寒已经在府外等候。
面容有些冷漠的叶寒,在见到四人后挤出一抹笑容,而后带领他们到自己负责的线路巡守。
巡视的过程中,郭聪一会儿看向叶寒,一会儿看向谢天,见他们两人皆是一副天生的冷漠神态,啧啧称奇道:“谢兄,你和叶队长上辈子是不是一家人?”
谢天疑惑道:“郭兄何出此言?”
郭聪笑嘻嘻道:“若不是一家人,为何天生都是这般冷面孔?”
谢天嘴角一抽,无语道:“郭兄说笑了。”
郭聪拾了一个没趣,反倒招来孟离的嘲笑。
“老郭啊!你是不会明白的,这天底下除了练剑,已经再也没有能够让谢兄开心的事情了。”
“那也不一定!”郭聪刚要反驳,就听谢天感同身受道:“知我者孟兄也!”
看了眼不务正业的三人,韩明快走几步来到叶寒身旁,苦笑道:“我这几位朋友顽劣,让叶队长见笑了。”
叶寒语气平淡道:“无妨,只要不耽误巡视,说会儿玩笑也是不碍事的。”
第四百八十二章 醉酒生事
此次巡守任务是讲武堂课程的第二阶段,结束的时候必然会根据他们的表现来评定成绩,而与他们朝夕相处的叶寒,将会成为评判的重要标准。
实际上这次分队,抛除李秉南之后,讲武堂的十二名学员一共分成了三个小队。
如果将这三个小队的队长凑在一起来,便会发现他们三人都是性格极为冷漠之人,之所以会有这样的安排,就是为了防止徇私舞弊的发生。
郭聪听出了叶寒的话外之音,笑嘻嘻地凑了上去。
“叶队长,咱们巡防军平时巡守,都会遇到什么样的突发状况,你给我们说一说呗。”
不喜言辞的叶寒眉头一皱,在看到四位少年满怀期待的眼神后终究没有忍下心来拒绝,无奈道:“其实也没有什么,这些年边疆城在铁将大人的管理下歌舞升平,城中很少出事,顶多就是一些喝多了的武者寻衅滋事。这种事情一个月也未必碰的上一次。”
孟离忽然想起那日在鱼府酒楼发生的事情,问道:“武者之间的斗殴,我们也要管吗?”
“当然!”叶寒点头道:“因为边疆城的特殊情况,城中不设府衙和鉴镜府,大小事务都是我们巡防军负责。”
边疆城的巡防军,说白了就是捕快和鉴镜武者的结合体,保障一城之稳定,责任重大。
两人说着,前方便有骚乱传来,叶寒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一个从身前仓皇而逃的城民。
“前面发生什么事了?”
城民被叶寒抓住,起初一惊,但在看到众人所穿巡防军服后,明显松了一口气。
“你们是巡防的大人?太好了!前面有武者喝酒闹事,有不少无辜百姓被误伤,你们快去管一管吧!”
众人面面相觑,皆看到彼此眼神中的怪异神情,不是说喝酒闹事这种事一个月才会遇上一次吗?怎么他们刚来第一天就遇上了?
“我们过去看看!”
叶寒面色有些阴沉。
一般而言,喝酒闹事不过是一个小罪,抓起来训诫几句,小惩大诫也就算了,若是砸坏了东西,照价赔偿也就是了。但如果打伤了人,那可就另当别论了。
“巡防军办案,都让让!”
郭聪拿着代表身份的巡防令牌,分开人群,向骚乱发生的地方走去。
前方是一家落魄的小酒馆,木门已被一名裸露上身的醉汉踏破。那醉汉抱着一个酒壶,坐在破旧的门框上一边喝酒一边破口大骂,再看酒馆门前,一对上了年纪的夫妇倒在地上痛苦哀嚎。
孟离见到这一幕,不禁眉头一皱。他走上去将两位老者扶起,问道:“两位老人家,你们没事吧!”
衣着朴素,带着一身酒糟味的老头子说道:“小兄弟,我们只是受了一些皮外伤,不碍事的,你快些走,不要因为我们害了性命。”
老头子老眼昏花,再加上一时仓促,并未看出孟离身上穿的兵服。
郭聪走上前来:“老人家您看,我们是巡防的官兵,您先告诉我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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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家惊慌稍定,方才发现他们的身份,热泪盈眶道:“原来是我们的青天大老爷来了,各位官爷,你们可一定要为我想做主啊!”
叶寒走上前,沉着脸道:“你有什么冤屈,慢慢说。”
接下来,经过老人家陈述,孟离等人总算得知了事情的原委。
原来这一对老夫妇便是眼前这一家酒馆的主人。
酒馆生意惨淡,老夫妇每日只能以此赚取微薄的银两,买不到好的酿酒材料,酒水的质量自然也就差强人意。
因为这个原因,酒馆平时也只是接待一些老主顾,大家知根知底,自然不会产生什么误会。
可在今天不知从哪里来了一个醉醺醺的大汉,说是慕名而来,想要尝一尝这里的酒水。
老人家心有疑惑,便与对方解说,谁知这人竟已醉得神志不清,根本听不进去。
无奈之下,老人家之好端来酒水,如此,问题也就来了。
那醉汉虽然已经喝醉,但味觉却仍旧灵敏,只喝了一口,便因酒水难以下咽而勃然大怒,不仅砸了酒馆,更将老夫妇打伤。
“岂有此理,我看这家伙就是成心来捣乱。”郭聪怒喝一声,这就要去给对方一个教训。
叶寒却伸手将他拦了下来。
“你先不要冲动,我等秉公执法,莫要忘了规矩。”
之后,叶寒主动走上前去,向醉汉问道:“可是你砸了酒馆,打伤了两位老人家?”
他们巡守府,遵守的是铁将大人定下的规矩。即便是办案抓人,也要依法行事。
首先要问清始末,查清底细和动机。
醉汉早已神志不清,还不知道自己此时面对的是何人,听到叶寒的询问,破口大骂道:“哪里来的混账东西,本大爷的事情也敢管?”
“看来只能先将你带走醒酒了。”
叶寒眉头一皱,说完便伸手去抓对方,却不想那醉汉功夫不弱,一掌将叶寒震开。
“好胆,竟然敢公然拘捕!”
叶寒面色急转直下,虽知道对方多半是因醉酒而闹事,却也生出严惩不贷的心思。
但让他万万没有想到,那醉汉身上紧接就爆发出纳气境的气势。
“竟然还是一个纳气境!”
叶寒惊呼一声,面露惧色,他虽进入巡守府多年,得到不少资源支持,奈何自己天赋平平,一直卡在炼体九锻,迟迟无法突破。
以自身九锻真气对抗纳气境,哪怕只是一个醉酒的纳气境,那也是绝无可能的事情。
韩明似乎看出了叶寒的窘态,上前一步,正气凌然道:“这等小事何须叶队出手,交给我们便是了。”
说完便只身向前,一掌拍出。
韩明出身显赫,所学功法乃是朝廷宝典,一身真元极为精纯,一个醉汉又怎会是他对手?被拍中小腹之后,哇地吐出一地污秽。
“不愧是韩将军的儿子!”
叶寒暗叹一声,正以为此事已经到此为止的时候,人群中突然又蹦出四条大汉。
“何人如此大胆,竟敢暗害我家大哥?”
四人齐声,其声震天。
郭聪见到突然蹦出来的四人,面色犹疑。“奇怪,我怎么觉得这几个人有些眼熟呢?”
孟离道:“韩兄,你问问他们是什么人?”
韩明白眼一翻,心道“你自己问不也一样吗?”正要开口,就听郭聪惊呼道:“我想起来了,他们是岷山五熊!”
“岷山五熊?”韩明看看四人,
又看看已经晕倒在地上的醉汉,皱眉道:“怎么会遇到这五个家伙?”
孟离不解道:“这岷山五熊是什么来历?”
郭聪道:“这岷山五熊说白了就是五个土匪,在岷山一带颇有威望,去年被韩师收编后,便一直留在城中。”
岷山是边疆附近的一座小山,这五个兄弟出自一家,因姓熊而以岷山五熊自称。
听郭聪这么一说,孟离就明白了。
“既然被韩前辈收编了,那就是自己人了。”
岷山五熊中的老二冷哼一声道:“既然知道我们兄弟,还不速速放人!”
韩明眼中寒光一闪,冷漠道:“就算是自己人,犯了错也要严惩不贷,这是铁将大人定下的规矩,谁也不能破坏。”
“真是给你脸了,今天我们兄弟四人一定要将大哥带走,我看你们谁敢拦。”
话音一落,四条大汉摆开架势,竟然各个都是纳气境。
“难怪如此狂妄,不过就算你们四个加起来,也未必是我的对手。”韩明冷哼一声,对孟离三人道:“你们不必出手,这四个人交给我来对付。”
孟离哈哈一笑道:“韩兄,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咱们在外面溜达了一天,好不容易碰到点乐子,你怎么能够独享?”
郭聪摇头晃脑道:“没错,咱们一人一个刚好够分。”
分?这是把岷山五熊当成货物了?
叶寒看着这几个年轻人,脸上露出不敢置信的神情。
“各位,这几个人都是纳气境,咱们万万不是对手,依我之见,还是将此事交给擎先生来处理。”
面对四位纳气境的对人,叶寒的心已经慌了,他倒不是怕自己有危险,而是担心这几个年轻人的安危。他们都是讲武堂的学员,南唐军未来的栋梁之材,若是折损在这里,他的罪过可就大了。
他看向四名年轻人中唯一冷静的谢天,急切道:“你快劝劝他们,不要让他们无谓牺牲!”
谢天点了点头。
叶寒见此,刚要松下一口气,谢天接下来的话,又让他将心提到嗓子眼。
“一定要给我留一个!”
你们都疯了!
叶寒表情一僵,忽然有些后悔当初接下这个差事。
不过他念头未熄,接下来发生的一幕,紧接又让他改变了想法。
随着孟离四人出手,修为达到纳气境的岷山兄弟,竟然毫无还手之力,不出数招,便被全部击溃。
“原来你们都是纳气境!”
叶寒震惊之余,心中则是苦涩,作为一队之长,他的实力竟然是五人之中最弱的一个。
用从酒馆里找来的绳子,将岷山五熊绑成“粽子”,郭聪嬉皮笑脸地向叶寒邀功。
“叶队,咱们这次抓到五个纳气境的贼人,功劳一定不小吧?”
叶寒苦笑道:“也不知说你们运气好还是不好,像今天这样的事情,我进入巡防军这么多年都没有遇过几次,想不到你们进入第一天就遇到了。你们放心,等回去之后,我一定会将此事如实上报,给你们记上一功。”
郭聪道:“事不宜迟,那我们就赶快返回巡守府吧!”
而后,众人将岷山五熊押送巡守府。
第四百八十三章 军功难得
路上,已经醒酒的岷山老大终于意识到自己犯下了何等过错,懊悔不已。
“各位官爷,此事都是我的不对,我这四位兄弟只是不想对我这个当大哥的见死不救,还请你们高抬贵手,放他们一马。”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对于这等事后知悔的行径,叶寒不知遇过多少次,不仅不觉得岷山老大重情义,反而深感厌恶。
如果事后认错有用,又要他们这些巡防军做什么?
郭聪敲了一下岷山老大的脑袋,冷嘲热讽道:“你这个人也真是可以,都已经喝醉了还要到人家的酒馆去滋事,这不是闲得难受吗?”
岷山老大苦笑道:“唉!我也是误信了别人的谣言。”
“什么意思?”郭聪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
岷山老大懊恼道:“之前我在塞上烟雨喝酒,听到有人说这小酒馆的酒水极佳,于是便寻了过来,谁知那酒水难喝至极,一气之下便做出这等蠢事。”
韩明听了觉得好笑,说道:“你的确够蠢的,也不想想就这么一个小酒馆,能有什么好酒。倘若真有,早就已经远近驰名,还用等到现在?”
岷山老大苦笑道:“那墨鸿铭毕竟是塞上烟雨的老板,又是兵州的歌舞大家,我怎么知道她的消息会不准?”
“你说谁?”孟离眉头一皱。
“墨鸿铭啊!难道你们没有听说过?”
孟离与郭聪相视一眼,目光闪动,欲言又止。
众人一路前行,再无遇到任何异常。
巡守府大院内,叶寒将岷山五熊交给孟离四人。
“我先去向段将军通报一声,你们在此等候。”
负责管理巡守府的将军名为段义平,也就是李破北的那位老下属,之前李破北带领他们前来报道时,给他们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
巡守府大殿内,此时正坐着两人,其中之一便是段义平。
坐在段义平对面的那人,穿着一身灰色的仆装,赫然就是铁将麾下的擎山客。
由于巡守府兼任鉴镜府的职务,需要时常镇压武者扰乱,故而请来塑命境的擎山客进行协助。
“段将军,铁将大人的意思我已经传达到,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我将暂时离开,城中的问题就只能先靠你自己了。”
段义平面色为难道:“擎兄身负重任,此次北梁之行,段某不敢阻拦,只是我巡防军中人才匮乏,怕是难当重任。”
擎山客轻叹道:“我也知你为难,可铁将大人交代的事情关系到我南唐安危,无论如何,你都要竭尽全力。”
“好吧!我一定尽力而为,不负铁将重望!”
见段义平做出承诺,擎山客点了点头,正准备离去时,叶寒突然走了进来。
“叶寒?你不是带着韩明那几个小子去巡逻了吗?怎么现在就回来了?”段义平看到叶寒,有些意外。
叶寒双手抱拳,半跪道:“卑职刚才巡逻时,遇到岷山五熊寻衅滋事,便将那些人押了回来,打扰到大人与擎先生了。”
“无妨,我正准备离去。”擎山客哈哈一笑,说完便要起身。
段义平拦住他道:“擎兄也不必急于这一时半刻,这岷山五熊都是纳气境,何不听听叶寒
是怎么将他们抓住的。”
叶寒尴尬道:“抓住岷山五熊并非是卑职的功劳,而是韩明等人出手……”
而后,叶寒将众人联手击败岷山五熊的事情说了出来。
听说那四个年轻人竟能以寥寥数招击溃岷山五熊,段义平喜出望外。
“擎兄,讲武堂的这些孩子真是年少有为啊!你觉得是否可以将铁将大人的任务交给他们来完成?”
擎山客笑道:“这是你自己的事情,我就不指手画脚了。”
“可是……”段义平紧接又露出为难的表情,苦笑道:“这些孩子归根到底还是讲武堂的人,李老将军又是我的老领导,我实在不知该如何开这个口啊!”
“我明白了,你是想让我替你开这个口。”
段义平起身抱拳道:“此举是为保南唐安危,还请擎兄多多费心!”
擎山客摇头苦笑道:“那好吧!李破北那边我去帮你说。”
巡守府大院,郭聪掰着指头数数,数着数着便露出一脸傻笑。
“呵呵,韩明你说咱们这次可以得到多少军功?能不能有一百点?”
韩明眉头一挑,道:“一共一百点?”
“我是说一人一百点!”郭聪撇了撇嘴。
四个人一百点,那怎么够分?
韩明哭笑不得道:“我说你这个家伙,是不是想军功想疯了?”
在南唐军中,上阵杀死一个纳气境,也不过才两百军功,他们现在只是抓了几个寻衅滋事的狂徒,哪来那么多的军功。
郭聪黑着脸道:“他奶奶的。咱们南唐的军功实在太难赚了!”
韩明道:“你就知足吧!咱们南唐军功,一点便可兑换一瓶恢复真气的丹药,十点可兑换一颗提升境界的丹药,一百点便可兑换一把宝器,这个价比已经非常高了。”
听到二人讨论,孟离挠了挠头,疑惑道:“你们再说什么?我为什么听不懂?”
“南唐军功啊!难道你不知道?”郭聪惊讶地看着孟离。
孟离苦笑道:“也没有人跟我说不过啊!”
孟离入军,算是半路出家,走的是韩崂山的路子,所以对军队中的事情了解的并不多。
这一个月的时间,虽然在讲武堂里恶补,但向这种常识性的东西,还是没有涉及到。
韩明解释道:“所谓军功,自然是军中立下的功劳。只要进入南唐军,便可享受军中所赋予的军功福利。”
郭聪咧着嘴道:“军功虽然是一种福利,但却极难获得,像我之前为了进入讲武堂,就耗费了这几年积攒的所有军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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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离进入讲武堂这事,孟离有点印象,当初他说付出了不小的代价,原来就是这军功。
韩明道:“军功的获得一共有两种途径,其一是阵前杀敌,按杀敌的数量和级别派发军功,另一个则是完成军中任务。像我们这次,就属于任务一类。”
郭聪用自己这些年得到的经验总结道:“赚取军功最快的方法,当然是第一种,不过这些年两国未有战事,赚取军功的途径便只剩下最后一种,僧多粥少,像那种肥差任务自然也就轮不到我们,这岷山五熊全部都是纳气境,咱们能将他们擒拿,自然是大功一件。”
这一次
也是他们运气好,若非遇到五个纳气境,即便在城内转上一个月,也未必能得到两点军功。
就在这时,大殿内突然走出一人。
正是一身仆装的擎山客。
“怎么是他?”
众人见到擎山客,表现不一,尤其是孟离,直接到谢天身后躲了起来。
郭聪嘿嘿一笑,走上前道:“擎叔,您老也在这里啊?”
擎山客板着脸道:“你小子怎么还是这个毛病,到了讲武堂还嬉皮笑脸,你看看人韩家的娃娃,比你不知强了多少。”
韩明正襟危立,双手抱拳道:“见过前辈。”
“什么前辈不前辈,我就是铁将府的一个下人。不过郭聪和你待在一起,你要多多照看他,不要让他太放纵。”
“晚辈一定尽力。”
郭聪笑道:“都说三岁看老,我这个毛病怕是改不了了。”
“罢了,你现在已经不归我管了,爱怎样就怎样吧!”
擎山客背着双手,晃晃悠悠向门外走去,路过孟离身边时忽然停住脚步。
看着这个躲躲藏藏的少年,眼皮一跳道:“我怎么看你这小家伙有些眼熟呢?”
孟离苦笑道:“前辈可能记错了吧!你我并未见过。”
“没见过?我看未必吧!”擎山客冷哼道:“你以为擎某真的老了,连一个月以前的事情都忘记了?还是说你记性不好,用不用擎某提醒你一下?”
孟离见逃不过去,忙说道:“哦,我想起来了!那日在鱼府酒楼,的确与前辈有过一面之缘。”
擎山客冷哼道:“你小子,鬼心思倒是挺多,那日一句话竟坑了胡玉荣两千多两银子。”
孟离大叫冤枉。“胡玉荣打坏了人家的东西,自然要赔付银钱,至于赔多少,就跟我没关系了。”
“那银子虽然没有到你手里,却也是受你教唆,况且一个巴掌拍不响,若是没有你,胡玉荣会打烂人家东西,你可倒好提前就溜了出去,也不怕我治你个畏罪潜逃?”
孟离苦着脸道:“前辈不是真要秋后算账吧!我和铁将大人总算有点关系,还望您能高抬贵手。”
“哼!若非看在铁将大人的面子上,擎某早就把你抓起来了。”说完,擎山客又对众人道:“给你们一个忠告,好好表现,说不定你们出人头地的机会就要来了。”
众人目送擎山客离去,正准备松一口气,就见叶寒陪着段义平走来。
“拜见大人!”
对于段义平,众人印象非常不错,如今作为巡防军的一份子,自当尊敬。
“哈哈哈,今天的事情我都已经听说了,你们四人做得不错,没有辱没我南唐军威。”
郭聪笑道:“除暴安良是我等的责任,不可不尽心。大人,我们这次的军功奖励,您看……”
段义平莞尔一笑道:“你们擒下了岷山五熊,军功自然少不了,我刚才已经传信军功处,此次会给你们每日记上三十个军功。”
“三十个?”郭聪抿了抿嘴,有些失望。
“怎么?嫌少?”段义平何等老辣,一眼就看出郭聪的小心思,他拉长声音道:“你们若是想要更多的军功,也不少没有办法,我这里有一个任务,也许适合你们。”
第四百八十四章 无孔不入
众人闻言,无不眼前一亮,就连一向沉默寡言的谢天,心中都为之一动。
“段将军,你不是在逗我们吧?”韩明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三十个军功已经不少,比这个军功更多的任务,自然不会简单。就算有也不会落在他们几个新兵身上。
段义平冷哼道:“韩贤侄,你觉得我像是喜欢开玩笑的人吗?况且,就算看在你父亲的面子上,我也不会骗你们。这个任务有些难度,就看你们愿不愿意参加了。”
孟离道:“段大人何不先将这任务说出来,我等也好量力而行。”
段义平神色微变,看了眼岷山五熊后,对叶寒说。
“你去把他们关押起来。”
谁都能看出来,他这是有意支开叶寒。
叶寒不问缘由,领命而去。
“你们跟我来吧!”段义平叹息一声,而后将四人带进大殿。
“坐吧!不必拘谨。”
众人落座。
郭聪试探道:“大人如此大费周章,看来这个任务不一般。”
“事到如今我也就不瞒你们了。”段义平苦笑一声,紧接又严肃起来,说道:“接下来我要跟你们说的任务并不是一般的任务,甚至有可能影响到南唐的安危,你们心里要有准备。”
众人见段义平一脸严肃,心情也紧张起来。
如今大战将至,南唐各方面都承受着不小的压力。
韩明起身说道:“段将军,有什么事您但说无妨,我等为了南唐安危,一定义无反顾。”
南唐将士,大义千秋,虽死无悔!
此十二字乃南唐铁训。
韩明从小在军中长大,受父亲影响颇深,国家兴亡,一直被他放在第一位。
段义平感慨道:“韩瞳兄有子如此,真叫我等羡慕。”
“段叔过奖了。”
“你既然叫我一声叔,我便不能亏待了你,此次的任务我会以最大的权限为你们提升军功奖励,如果你们能完成,每人最少能得到两百军功。”
“两百!”郭聪惊呼一声,眼神继而坚定,不论如何这个任务一定要拿下。
孟离冷静道:“段大人还是先说任务吧!”
段义平道:“刚才擎先生离开时,想必你们已经看到。我要说的这个任务,也是由他带来。据铁将所知,边疆城中混进了一批北梁的细作,这些人图谋不轨,伺机盗取我南唐军中的重要机密,我要交给你们的任务就是将这批细作找出来。”
南北两国对立多年,每年都会往敌国派遣大量细作,这些人有些随商队而来,有些会伪装成流浪的武者或是逃难的百姓,更有甚者会直接在敌国发展。尤其到了这个山雨欲来的时候,针对敌国的行动更是层出不穷。
这些年来,不仅北梁往南唐派遣了大量细作,南唐也有大批细作被偷偷送往北梁,两者之间的较量,看的就是谁的手段更加高明。
“北梁细作自然该死,只是如此重要的事情为什么要交给我们?”
韩明从小在军中长大,比一般人知道的要更多一些。
孟离道:“恕我直言,边疆城中武功比我们高的不知有多少,这件事不论怎么看都不应该轮到我们身上。”
“问题是你们现在已经是巡防军中最强的几人!”
韩明眉头一皱,听出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什么意思?这个任务一定要交给巡防军吗?”
段义平苦笑道:“细作之事,牵扯甚广,铁匠大人不希望打草惊蛇,故而将这个任务交给我们巡防军。”
孟离恍然大悟。
“巡防军每日在城中巡逻,若是要掩人耳目,的确是最好的选择。”
“所以这个任务非你们莫属。”段义平看着孟离四人,目光中透着一份期待。
“诸位,你们怎么想?这个任务接是不接?”韩明忽然起身,向三人问道。
此次任务事关重大,若是出了问题,势必会有极大的牵扯,到时候他们难辞其咎。
孟离分别与郭聪和谢天相视,而后看向韩明。
“韩兄,咱们四人同在一队,便是莫大的缘分,不论你做出什么决定,我们都会全力支持。”
“多谢诸位!”
韩明对孟离三人一一拜谢,最后对段义平说道:“这个任务,我们接了。”
众人
走出大殿时,叶寒已经将岷山五熊关押妥当,此时正从一旁走来。
“大人,岷山五熊已经押入地牢,这二百两银子是他给酒馆夫妇的赔偿。”
段义平点点头道:“这种小事就不用跟我禀报了。对了,我给韩明他们安排了一项秘密任务,这些日子你要全力辅佐,尽量满足他们的要求。”
“卑职明白!”
段义平看向韩明。“我到铁将大人那里去一趟,剩下的事情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送走段义平,院子里便只剩下五人小队。
叶寒来到韩明面前,恭敬道:“韩大人,卑职听候你的调遣。”
韩明道:“叶队不必如此,我们此次任务牵扯甚广,需要保密,你之前怎么对我们之后也还一样,切不可让其他人看出端倪。”
孟离补充了一句。“讲武堂的其他学员也不可以。”
“我明白了!”
郭聪用肩膀轻轻撞了叶寒一下,笑道:“叶队,咱们接下来要干什么?”
“接下来……”叶寒看着刚从岷山五熊手里拿过来的银子,心里已有了想法。
接下来,五人再次回到小酒馆,准备将岷山五熊赔偿的银子交给经营酒馆的老夫妇。
这一对老夫妇靠卖酒为生,条件并不是很好,这二百两银子的赔偿,来得正是时候。
说不定还能因祸得福,让以后的日子富裕起来。
但当他们来到酒馆时,却发现此处已人去楼空。
“这酒馆的人怎么不见了?”
郭聪看着空荡荡的酒馆,脸上露出一丝疑惑的表情。
“这事情的确有些蹊跷。”孟离看着那仍旧破碎的房门,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是不是碍于生计,跑到亲戚家避难去了?”谢天想了想,提出一个可能。
韩明道:“这周围商铺不少,我们打听一下就知道了。”
酒馆对面是一家贩卖水粉香料的胭脂铺,老板是一个风韵犹存的半老徐娘,穿着一身艳红的花衣裳,一眼便引起孟离等人的注意。
他们五人来到胭脂铺,向老板娘询问酒馆的情况。
老板娘之前便已见过这几人大发神威的风采,自然不敢有所怠慢,将众人走后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几位官爷有所不知,你们走后不久,那夫妻二人便说这里的生意已经做不得,要去他处投奔亲戚。”
郭聪看了谢天一眼,称赞道:“谢兄果然是神机妙算。”说完又向老板娘问道:“他们的亲戚在城中何处?之前的闹事醉汉,赔给他们二百两银子,我们还要给这夫妇二人送过去。”
“城里?”一身红衣的老板娘愣了一下,连忙摆手道:“不不不,你们误会了,这老两口在边疆城里是孤家寡人,一个亲戚都没有,只有一个侄子早些年间去了北梁,以养蚕为生。”
“你的意思是他们出城去了北梁?”孟离的表情有些意外,现在这个时候肯去北梁的人已经不多了。
老板娘道:“他们走的时候,我好奇地问了一句,看他们的样子,还有些不耐烦呢?”
郭聪哑然失笑道:“人家酒馆被砸,走投无路,心情自然不会好。”
老板娘冷哼道:“老娘和他们这么多年邻居,不知帮衬了他们多少生意,就说今天早晨,还到他们店里打了酒,临走之前竟然是这种态度,平白惹了一肚子的气。”
这时,叶寒检查完酒馆走了出来。
“怎么样?有没有什么发现?”孟离问。
“没什么特殊的情况,屋子收拾得很干净,看他们的意思是不打算回来了。”叶寒摇了摇头,露出一脸苦笑,他们手里的这二百两银子算是送不出去了。
“有些奇怪啊!”谢天低着头,发出一声沉吟。
众人听到他的声音,疑惑地看了过去。“哪里奇怪?”
谢天向老板娘问道:“你刚才说我们走后,他们就离开了,在这之间大约隔了多长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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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娘拿起一把蒲扇摇了摇,边摇边道:“一刻钟?半刻钟?反正很快!”
“这么短的时间,屋子里的东西就都收拾完了?”韩明眉毛一挑,明白了谢天所要表达的内容。
老板娘咯咯笑道:“几个小哥一看就没搬过家,收拾东西哪有这么快的时间,我早晨打酒的时候,他们就已
经开始收拾了。”说着突然把嘴一捂,惊呼道:“哎呦,他们这老两口不会早就想走了吧!”
当得不到有用的信息之后,五人小队离开了这里。
路上,韩明向众人问道:“这件事你们怎么看?”
孟离道:“这件事看似是一个巧合,实则却透着蹊跷。不论怎么看,这二人的离去都有问题。”
他之所以会做出这样的推断,关键还是岷山老大的一句话。
岷山老大去往酒馆,极有可能是墨鸿铭刻意诱导,再加上这一连串的巧合,又怎能不让人怀疑?
“现在正是敏感时期,任何蛛丝马迹我们都不能放过。”韩明点了点头,对叶寒道:“我需要你调查一下这两个老人的情况。”
“我明白了!”叶寒虽然不知道他们为何会对一对老夫妇如此上心,却没有多问。
就在此时,边疆城北方,已入暮年的酒馆夫妇,在一匹杂毛驽马的拉驮下走进树林。
树林郁郁葱葱,一幅生机盎然之景,不过,他们刚入树林没多久,树林深处便有一群土匪模样的人冲了出来。
被“土匪”围住,这一对老夫妇不仅没有慌张,反而变得无比激动。
“老头子,要东西的人来了!”
老者取出这一路走来贴身放置的白娟,激动道:“那黑姑娘果然没有骗我们,只要我们能将此物带出边疆城,便会给我们一笔银子前往北梁,看对方这架势,此物定非常重要,一会儿你不要说话,看我如何抬高价码!”
打酒打了一辈子的老妇人点点头,眼神中尽是对美好生活的向往。
昨夜,就在他们准备关上酒馆大门的时候,一个黑衣蒙面的女子突然走入酒馆。此人自称姓黑,进门之后便开门见山,取出一张白娟让他们带出边疆城。
在巨大的利益诱惑下,早已对生活感到不甘的夫妇二人顿时沦陷。
而后便是一场精心安排,在酒馆被砸之后,他们二人顺理成章地走出边疆城。
“前方可是北梁的朋友?”老人举着白娟迫不及待地喊着,然而回应的却只有一个字。
“杀!”
随着“土匪”头领的一声令下,数十人举起长刀冲杀上来,将夫妇二人剁成肉泥。
而那画有铁矿山布防结构的白娟地图,早在二人身死之前,被一名“土匪”抢来,递到那头领手中。
天黑之前,脱掉巡防军服的众人总算结束了第一天的工作。
回到讲武堂的时候天色已黑,没过多久,其他两支队伍也走了回来。
也许是第一天巡城,还有些不能适应,疲惫的众人只是相互看了一眼,便走进讲武堂的大门,就连每次见到孟离都忍不住挑衅一番的胡玉荣也没了脾气。
吃过晚饭,孟离回到房间,刚一进屋,便将门窗插好。
忙了一天,虽然不轻松,可有些事情还是要去做。
来到柜子前,孟离将之前放进去的木箱拿了出来,准备开始制符。
一百个金刚不灭符,那是要交给聚宝斋的东西,一枚都不能少,除此之外,他还有一些新的符箓需要研究。
这些新符中,除了昨日从聚宝斋买来的定影符,还有八张符箓是从无漏璧中所得。
当初在孟家村,孟离初涉武道时,曾将一本只有十页鬼画符投在无漏璧中。
正是因为这鬼画符,无漏璧才在他面前掀开神秘的面纱。
事实证明,这本鬼画符与十武道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每得一份武道气运,上面记载的符箓便会显露一个。
最开始是裂爆符和敛息符,而后便是传音符、收音符、召云布雨符、锐金符、烈火符、真水符、厚土符、强木符。
传音符和收音符是一套,一个能记录声音,一个能传出声音,后面金木水火土则是一套五行符箓,威力比昨日在聚宝斋看到的那一套要强出不少。
传音符和收音符都是辅助符箓,对符纸几乎没有什么要求,只用最低等的符纸便可完成,相比之下,五行符和召云布雨符的要求更加苛刻,需要用到高等符纸来制作,所幸聚宝斋带来的符纸多种多样,倒也能满足他的需求。
接下来,孟离便沉浸在符箓制作的过程中,一个晚上,大半的时间都在研究新符箓,到入睡前他一共制作了二十枚金刚不灭符,将聚宝斋的订单完成了两成。
第四百八十五章 道典契合
第二日,完成早课的众人继续上街巡逻。
不过,查找细作终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一天下来毫无收获。不仅如此,接下来的几天,同样没有收获。一直到第五天,段义平从铁将府带回一张名单,这样的窘况才得以缓解。
据段义平所说,这名单是擎山客从北梁带回。
名单上的人无一例外,全部都是北梁安排过来的细作,有些甚至是潜伏多年的老谍子,就等着两国开战后为北梁传递情报。
这个发现,惊呆了众人,对于名单的来历,心里也不免有了几分猜测。
能得到如此精准的细作名单,定然是隐藏在北梁的谍报组织发了力。
没有出动军队,也没有通知叶寒,孟离四人在一天之内,只凭借自己的力量便将名单上的北梁细作全部缉拿。
这一日,段义平在巡防府为孟离四人设宴,论功行赏。
酒过三巡,段义平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虽然已经抓到大批北梁细作,但众人仍是眉头紧锁,难见喜悦。
“你们这是怎么了,为何愁眉不展?”段义平放下酒杯,发出疑问。
众人将目光看向孟离,后者起身道:“不知那离城而出的老夫妇,大人是否有了线索?”
也许是出于直觉,他总觉得那对酒馆夫妇身上还有着更大的问题,以至于韩明等人也受到他的影响。
段义平叹道:“自他们离城之后,我便已派人把守临关要道,至今仍未发现他们的行踪。”
“还是没有吗!”
孟离暗叹一声,从边疆城到临关,不出百里,即便两人已经老迈,这么多天也不可能不见踪影。
莫非是失踪了不成?
孟离又问道:“他们那个在北梁靠养蚕为生的侄儿呢?有没有打听到?”
“这个……暂时也没有。”段义平的表情有些尴尬,之前为了得到那份名单,他们已经动用了暗藏在北梁的力量,实在不愿再节外生枝。
“我明白了。”虽然已经预料到这个结果,但孟离还是有些失望。
“你们也不要多想,也许只是一个巧合呢?”
老实讲,段义平并不觉得那对老夫
有什么问题,而今抓了这么多细作,更加可以证明。
“但愿如此吧!”
酒宴结束后,孟离回到讲武堂。
酒馆那边既然没有线索,他便只能先将此事放下。
这段时间,因为每晚都在坚持制符,不仅需要交给聚宝斋的金刚不灭符已经完成,就连五行符也成功制作出一套,只有召云布雨符,因为对制符的要求过高,一直没有成功。
又尝试做了几次召云布雨符,无一例外均已失败告终,因疼惜已经所剩不多的高等符箓,孟离只好暂且作罢。
随着修为突破到纳气境,附兵符和裂爆符已经正式退出舞台,而这使得他的符箓手段变得极其匮乏,与人对敌时唯一能拿得出手的,除了刚刚制作出的五行符,怕也就只有这金刚不灭符了。
而且,金刚不灭符属于护体类的符箓,无法用于进攻。
当然,护体类也有护体类的好处。
现如今,在无漏真元的加持,孟离已经能够制作出抵御凝胎巅峰一击的金刚不灭符,同境界的人想要打伤他,几乎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制作了十枚纳气级的金刚不灭符,认为已经足以应对一段时间,孟离便就此罢手。
此时天色尚早,还不到入睡的时候,看着窗外朦胧月色,想起自己已经许久没有练刀,便提起木刀向门外走去。
自从跟随伏背老人,孟离收刀养意,已经很少再练刀,而是磨砺刀意,追求更深层的刀法境界。
院子外,有锻炼的声音传来,是李秉南在修炼勤奋功。
孟离见到挥汗如雨的李秉南,脸上生出一抹笑意。
“李兄,这么刻苦啊!”
李秉南见到孟离,暂且停下,擦了把脸上的热汗道:“我起步晚,不多努力怎么追上你们。”
武者在争,李秉南有这份雄心壮志是好事情。
孟离笑问道:“你的真气现在修炼到什么程度了?”
李秉南道:“前天刚刚突破第二锻,不过这都不重要,身体变强才是最大的收获,我感觉自己的身体仿佛有什么开关被打开,有使不完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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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还有这样的事情?”
孟离眼神一变,对李秉南的变化感到惊讶。
据他所知,这种情况名为铸体生息,是共道典突破第一个瓶颈才会出现的变化。
十武道的铸体篇上提到过,共道典一共有五个瓶颈,第一个便是铸体生息。
生息,取意生生不息,做到这一步,共道典才算初具成效,不论是恢复还是养伤,都快于常人。
不过,共道典自被逆命老祖创出之后,变为称为是当世最难练的功法。
当初修炼共道典,只是这第一阶段,便耗费了孟离数月时间,与李秉南的进境相比,简直天差地别。
李秉南笑道:“不知为何,我觉得这勤奋功好像是天生为我准备,修炼起来竟有一种事半功倍的感觉,你说这会不会和我天生异常的体质有关?”
“也许就是因为你体质异常,所以才会事半功倍。”
经过李秉南的提醒,孟离似乎找到了答案。
共道典不只是被称为天下最难练的功法那么简单,迄今为止更是从来都没有被人练成过。就连创出这部功法的逆命老祖,也只是练到第四阶段,以至于这第五个阶段只存在于理论中。
但愿李秉南能够练到第五阶段!
心里发出美好的祝愿后,孟离开始练刀,直至汗流浃背,方才罢休。
边疆城以北,临关以西,有一座山名为铁矿山。
铁矿山,山如其名,内部蕴含着丰富的铁矿,因在两国边界,是两国必争之地。
上一次南北大战,南唐略胜一筹,不仅摆脱了北梁的控制,更将铁矿山的开采权限得到手中,经过十数年的开采,南唐的军备物资得以充足,军队的力量自然也提升不少。
此次,北梁欲与南唐开战,似乎是将目标便放在这铁矿山上,为此甚至出动了两个安插在南唐的重要棋子。
中午十分,太阳正烈的时候,一队马匪打扮的北梁兵马突然出现在铁矿山的边缘。
这一对兵马掌握着铁矿山的驻守情报,在南唐军驻守最薄弱的地方杀入顷刻之间便将铁矿山攻陷。
驻守在铁矿山上的上千士兵几乎全军覆灭。
第四百八十六章 第十四人
边疆城东北方向的一条小路上,一名披着黑色斗篷的男子正迎着风沙徒步前行。
男子身材高大,面容粗犷,正是之前留在百花谷治病的重宗。
野兽重宗,讲武堂第十四人。
之前集英宴,易无心跟他提过投身军伍,那时他便心动了,在百花谷治病期间,吴青夫妇得知重宗的想法,便动用手中关系,使他得以进入讲武堂。
之前他无法报道,是因为伤势还没有痊愈,如今伤势痊愈,他便立刻赶往边疆城。
就在边疆城遥遥在望之时,一名身穿南唐军服的士兵正向此处仓皇逃命,士兵身上染满鲜血,在他的身后还有一队凶神恶煞的“马匪”紧追不舍。
“壮士救我,他们是北梁军!”
士兵本已绝望,但在见到重宗后,却又焕发出新的希望。
这一路逃亡,似这样的事情已经不知发生过多少次,被士兵寻求帮助的人无一例外都被马匪杀害,但他却不得不如此,因为他身上有十分重要的情报要送到边疆城。
沙哑的声音已经到了难以分辨的地步,不过重宗还是一耳听出。
“好一群狂妄之徒,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屠杀我南唐将士。”
“哪里来的毛头小子,不知死活!”
率领人群追杀的“马匪”首领冷哼一声,一马当先向重宗冲了过去。
重宗飞身一脚,将“马匪”首领踢落马下,而后,他竟将马儿举起,撕裂成两半。
马儿一声嘶鸣,喷溅出大量鲜血,众“马匪”见到这犹如魔王临世的骇人一幕,顿时两股颤颤,不敢再上前一步。
“撤,撤退!”
人群中不知谁喊了一声,扮作马匪的北梁军顿时落荒而逃。
重宗没有追击,而且来到士兵面前,查探后者的伤势。
了解到士兵的情况后,重宗眉头一皱。
此人身上多处负伤,伤势极为严重,再加上一路逃窜,体力消耗殆尽,如今已经奄奄一息。
“你怎么样?”
士兵也自知无力回天,用最后的力气拉着重宗的手臂哀求道:“北梁进犯,铁矿山已经被攻克,上千将士无一幸免,还请壮士将这一消息送到边疆城。”
说完便咽气而亡。
这一日,众人正在讲武堂内听课时,李破北突然从门外走来,一脸严肃道:“所有人听令,立刻随我前往巡守府!”
孟离低声向身边的李秉南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李秉南摇了摇头,并未开口。
随后众人跟着李破北来到巡守府,刚一走进府院大门,便听到段义平大发雷霆的声音。
“你们这些废物,临关边界的防线是怎么巡守的?敌军闯进来了竟然都不知道!”
“好了,你就别怪他们了,北梁军突然来袭,必然是有备而来,自然不会让他们察觉。”
李破北推门而入,同时招了招手,示意段义平稍安毋躁。
段义平见到李破北,立刻单膝跪地,悲呼道:“老将军,卑鄙疏忽,以至于铁矿山上千将士丧命,实在罪该万死。”
李破北冷哼道:“我李破北一介老兵,早已不是什么将军,你跟我说这些做什么?”
段义平义愤填膺道:“北梁军杀我南唐子弟,
我段义平不报此仇誓不为人,还请老将军教我!”
“唉!”李破北叹息道:“铁矿山是两国必争之地,铁将大人命你严加防守,怕的就是北梁偷袭,而今北梁军一蹴而就,若非清楚内部兵力布守,又怎么可能做到?”
“您的意思是咱们南唐军中出了问题?”
“而且就在边疆城里。”李破北笃定道。
铁矿山的布守情况是南唐军中的高等机密,就连驻守在铁矿山的军队,也都只是按部就班,各管一摊,只有边疆城中才有详细情报。
段义平惊呼道:“这怎么可能?我们之前不是已经通过擎先生带回来的名单将城中的细作肃清了吗?”
“我们抓的那些人未必就是全部。”李破北沉声道:“血威侯的手段你应该清楚,此人做事从来都会留下后手,我不相信他在边疆城会没有其他安排。”
李破北忽然想起一事,又问道:“对了,不是说铁矿山已经全军覆没了吗?这个消息又是怎么传回来的?”
段义平道:“是一位少侠代为传递。”
“此人何在?”
“正在内院休息。”
“速速请来,我一定要好好感谢他。”
片刻之后,重宗出现在巡守府大殿。
见到一身风尘的重宗,最惊讶的莫过于孟离和谢天。
他二人相视一眼,忍耐住心中的惊讶,没有发生声音。
段义平拉着重宗的手来到李破北面前。
“老将军,这位重宗少侠,就是替我南唐士兵传递信息的少侠。”
重宗双手抱拳,遗憾道:“只可惜未能将遇见我的那名士兵救下。”
“我南唐将士,各个都是好儿郎,他们能战死沙场也算是死得其所,倒是你……”李破北打量着眼前这个长相魁梧的男子,若有所思道:“刚才段将军说你叫重宗,若是我没记错,巽州之前要派往讲武堂的人就是一个叫重宗的新兵。”
重宗再次一拜,铿锵有力道:“正是在下。”
“好好好!”李破北大笑三声道:“看来冯百祥那家伙没有敷衍我,这次的确给我派来了一个好苗子!”
冯百祥,现任巽州统领一职位,和段义平以及西州统领韩瞳,都曾是李破北的得力部属。
“重宗你既然入了我讲武堂,我便会严格要求你,绝不会因为此事向你徇私。”
“这是自然。”
“来,我先给你介绍一下你的同学。”李破北哈哈一笑,将重宗拉倒孟离等人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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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宗见到孟离,脸上严肃的表情顿时如寒冰化开,惊喜道:“孟兄,想不到你也在这里!”
孟离双手抱拳道:“重兄,好久不见。”
“哦!原来你们认识!”李破北惊讶之余,哈哈一笑道:“既然认识那就更好了,孟离你多费些心,争取让重宗早日融入进来。”
“学生知道了!”
杨铁生上前请命道:“李教官,我等愿前往铁矿山诛杀来敌。”
“上阵杀敌的事暂时还用不到你们。”李破北双手背后,环顾众人道:“今天你们过来就是先让你们了解一下目前的形势,如今北梁已经犯界,两国之战已经无法避免,你们还需勉力而行。”
“我等定当努力,报答朝廷栽培。”
因为目前严峻的形势,李破北决定加快讲武堂的课程,暂时取消了众人的巡防工作。
中午,为刚到讲武堂的重宗接风之后,孟离带着事先准备好的金刚不灭符来到聚宝斋。
现如今的聚宝斋生意比之前忙碌了不少,但气氛却有些冷清,上上下下透着一种沉寂的氛围。
孟离见到这一幕不禁感到奇怪,正当疑惑时,林木枫和华夫人突然慌慌张张地走出内院,向店铺外面走去。
“两位这是要干什么去?为何如此慌张?”兴许是在干了半个月的巡防工作,养成了一身职业病,孟离看到林华二人后,便将其拦了下来。
华夫人神色匆匆,看到孟离后致歉道:“原来是孟公子,刚才未注意到你。”
林子枫慌乱道:“孟小弟,我夫妻二人现在有非常紧急的事情,暂时不能照顾你,抱歉了。”
“二位遇到什么事情了,不知是否方便跟我说一下?”
“这个……”林子枫看了华夫人一眼,一脸苦涩道:“不瞒你说,小雅失踪了?”
“林小丫头失踪了?”孟离神色一变道:“什么时候的事情?是不是因为她刚刚来到边疆城,不认得回家的路?”
林子枫夫妻二人神色黯然,欲言又止。
孟离安慰他们道:“你们不必担心,我之前在巡守府工作,结识了不少巡防军,我这就过去让他们全城搜索。”
就在孟离转身离去的时候,林子枫一把将其拉住。
“不必了,小雅的失踪并没有那么简单,她是被人绑走的。”
孟离眉头一皱,静等下文。
林子枫掏出一张纸条交给孟离。
“方才我们去她房间,然后就发现了这个东西。”
孟离接过纸条看了一眼。
此纸条乃是歹徒所留,上面的内容不多,大致的意思是:你们的女儿我带走了,要想让她活命,就按我说的去做。
就这?
看完纸条上的内容后,孟离一脸懵。
“什么意思?按他说的去做,他的要求呢?难道还有第二张纸条?”
林子枫苦笑道:“没有了,就这一张纸条。”
“绑走林小丫头的人你们认识?”
“不认识?”
“也就是说,你们也不知道歹徒的要求是什么?”
“这也是我们疑惑的地方。”
“那你们现在要去干什么?报官?”
华夫人道:“我在边疆城还有一些江湖上的朋友,我想问问他们有什么办法。”
孟离道:“即是这样,你们就不用去了,这件事交给我来解决吧!”
他和林小雅也算有缘,不可能看着对方出事而无动于衷。
“孟小弟不是我们不相信你,我夫人的那些朋友,其中还有一位纳气境的高手……”林子枫话未说尽,但他的意思任谁都能明白。
孟离眉头一挑道:“夫人认识纳气化形的高手?”
“那倒不是,我那朋友只是凝胎期。”华夫人一脸苦涩,她这些年生意虽然做得不错,根基却不够牢固,即便是结识这一个纳气凝胎的朋友,也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孟离听完,摆了摆手,霸气道:“那就不用找了。”
第四百八十七章 救人
不用找了?什么意思?
林木枫夫妻面面相觑。“孟小弟,此事可开不得玩笑啊!”
“人命关天,我当然不会开玩笑。”孟离笑了笑道:“你们放心,凝胎期的武者,很少有人是我的对手。”
接下来,孟离就留在聚宝斋等待。
歹徒既然让夫妇二人按照他们的要求去做,自然是别有用心,相信很快就会有消息传来。
一直等到夜深人静,外面终于传来声响。
“来了!”
孟离是纳气境的武者,耳聪目明,刚有声响传来,他便冲了出去。
然而让他没有想到的是,站在店铺外面的竟是一个孩童。
“啊,妖怪!”小男孩见到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孟离,吓了一跳。
孟离皱眉道:“哪里来的小娃娃,这么晚了不回家?”
小男孩委屈道:“我迷路了,不知道怎么回家,不过刚才有个胖子说只要我将这封信送到这里,你们就会把我送回家。”
“信?快拿来给我!”
小男孩撇着嘴,将手里的信递了过去。
此时,林木枫和华夫人追了出来,问道:“怎么样?有没有抓到歹徒?”
孟离面色阴沉道:“我们被算计了,歹徒没有出现,只是让这个孩子送了一封信。”
林木枫迫切道:“信上都说了什么?”
“我正准备看!”孟离打开信,看了一眼,转交给林木枫。
“你们也看看吧!”
“黑玉铁精!他们想要的竟然是黑玉铁精!”华夫人打开信纸,将上面的内容呈现出来:
用黑玉铁精到五柳别院换人!
孟离瞄了眼信纸,感叹道:“想不到你们这里竟然还有黑玉精铁!”
黑玉精铁,天下百石之一,位居前十,可锻神兵。
华夫人自己也感到疑惑。
“这黑玉精铁是我花了好大代价才得到手的东西,从未向外透露过,为何对方会知道?”
“抓走林小丫头的人不简单呐!”
孟离目光闪动,如今看来他还是小瞧对方了。
华夫人再无往日沉稳,不安道:“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
孟离沉默片刻道:“如果你们相信我,就把黑玉精铁交给我,我一定想办法把林小丫头带回来。”
华夫人没有说话,而是看向林木枫,自从她与林木枫复合,家里的事便不再只由他一人做主。
林木枫道:“虽然我与孟小弟接触不久,但我相信他。”
华夫人深吸一口气,决然道:“孟公子请稍等片刻,我这就将黑玉精铁拿过来。”
说完便走向后院,等到回来的时候,手里已经多了一个盒子。
“拜托了。”华夫人将盒子递给孟离。
孟离接过盒子,入手的分量竟然不轻,大约有二十多斤的样子。
“夫人放心,孟离一定不负所托。”
孟离是一个很少做出承诺的人,因为他明白什么叫言出必行,但现在他却做出了承诺。
今夜,不论付出什么代价,他都要救出林小雅。
五柳别院位于边疆城北,当孟离按照地图指引,找到那座门前栽着五棵柳树的别院时,忽然发现这里与他那日去过的塞上烟雨竟然只有一街之隔。
此时距离子时还有一些时间,孟离并不打算坐以待毙,分别在身上贴了敛息符和除气符,借着夜色翻墙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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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是不是天色已晚的缘故,别院
中显得异常冷清。
“听说这五柳别院之前是一大户人家的庄园,后来家中接二连三出事,家主觉得是庄园风水不好,便从此处搬了出去,时间一长这里也就荒废了。”
五柳别院荒废已久,这样的地方,的确适合用来藏人,即便入夜后,过往的行人也会刻意回避,不会察觉异常。
别院院子没有人,只有一条大黑狗,在他五丈外的草丛里呼呼大睡。
似乎听到声响,大黑狗的耳朵猛地竖了起来。
孟离目光一闪,立刻趴在草丛下。
大黑狗起身查看,重重地吸了几口,没有嗅到陌生人的气味,这才趴回草地,继续打瞌睡。
孟离暗道好险。对方会让一条黑狗把守此处,这是他没有想到的,若非他进院前多留了一个心眼,以除气符屏蔽身上气味,现在他就已经暴露了。
屏住呼吸,将心跳降到最低,等到黑狗睡熟之后,孟离方才起身,小心翼翼地向内院探去。
“你这个死肥猪,快点把本小姐放了,否则本小姐饶不了你。”
刚一走进内院,林小雅的声音便传了过来,从她亮如洪钟的声音判断,她目前的状态很好,应该没有受到伤害。
前面的房间很多,但只有一间透着光亮,孟离向房间靠近,紧接便听到一个阴冷的声音。
“一个黄毛丫头,还真把自己当成千金大小姐了?你再敢多说一句,我立刻掐死你。”
林小雅蛮横道:“来呀!你倒是掐呀!刚好本小姐也不想活了。我倒要看看,我死之后,我娘还会不会把东西交给你们?”
这都什么跟什么?人死了之后怎么还能看得到?
听到林小雅嚣张的声音,孟离哭笑不得。这小丫头也真是一个奇葩,被人抓了竟然也不知道害怕。
不过,这个情况倒也让他松了一口气。
“哼,我就再让你再嚣张一会儿,等到你家人把东西带来,我送你们一起上西天。”
“你这个卑鄙无耻的家伙,你看我咬不咬你……”
接下来就是林小雅发泄的叫骂声,那阴冷声音则再也没有出现。
“不能再等了!”
此时距离子时还有半个多时辰,担心迟则生变,孟离决定立刻出手。
“呼……观血辨形!”
深吸一口气,使其与气海中的真元以奇特的方式相融。
只见他眼中红光一闪,眼前的景象已经发生截然不同的变化。
房间内的结构虚化,在靠墙的一个位置有两个血色的光点浮现。
纳气之后,真气质变为真元,武者也拥有了一些不可思议的手段。
比如这观血辨形,就是最基础的手段,只需将真元以独特的运劲手法进行运转,便可查探气血。
虽然没有那些专门搜索气血的功法好用,却胜在方便。
房间内共有两团血气,一强一弱。
弱的那团血气,显然就是林小雅,剩下的那股强劲血气,自然就是那个歹徒,从此人血气来看应该只是一个普通的九锻武者,不足为惧。
锁住那团强劲的血气,孟离破窗而入,与此同时一掌拍出。
对方身材肥胖,不需刻意瞄准,孟离掌锋落下,对方便应声而飞。
“小丫头,我来救你了!”
孟离掠出两步,来到林小雅身边,一刀斩断绑在她身上的绳索。
“大坏蛋,你怎么来了!”林小雅见到孟离,欣喜若狂。
大坏蛋?
孟离脸色一黑,对这小丫头的毒嘴,感到头疼
“等会儿再说这些,我先带你离开这里。”
就在他准备扶起林小雅的时候,对方却突然将他推开。
“小心!”
随着林小雅的惊呼,一道气劲突然从后方袭来。
后面有人?
这是怎么回事,刚刚那个人不是已经被他掌力击中了吗?以那个人的实力,应该已经昏死过去才对。
孟离来不及思考,身体向下一倒,在什么都看不见的情况下,仅凭感觉向后踢出一脚。
砰!
一个低沉的声音传来,孟离明显能感觉到自己踢到了一个沉重的物体。
“好大的力气!”
孟离眉头一皱,继而调动真元,将对方震开。
到了此时他才能向身后看去,只见在距离他一丈之外的地方,正立着一道黑色的身影。
黑色的身影披着一件黑色的斗篷,看不清面容,几乎与黑夜融为一体。
“纳气境的高手?”
孟离看到对方,先是一愣,继而又凝重起来。
对方不知用什么方法隐蔽了身上气血,即便此刻亲眼看到对方,也无法从对方身上察觉到一丝一毫的气血波动。
难怪刚才没有发现屋子里还有第三个人。
孟离神色一沉道:“你就是绑架林小雅的幕后黑手吧!说,你要黑玉精铁究竟有什么目的?”
黑影一言不发,唯一的回应就是再次向他发起进攻。
“找死!”
孟离冷哼一声,提刀与对方战在一起。
通过刚才那一脚,他已经判断出对方的大致修为。
此人虽然是纳气境,却还没有达到化形期,在他应对的范围之内。
不过,随着与对方交手,他又发现只另一个问题。
这个人不对劲!
对面这个人,给人的感觉有些死气沉沉,招式也很刻板,更像是一具傀儡。
莫非这家伙不是人?
孟离心里忽然生出一个十分荒谬的想法,为了验证这个猜测,他将木刀瞄准对方脸部。
咻!
一刀横挑。
这一刀看似是在攻击面部要害,实则是为了挑飞对方头上的面罩。
他倒要看看这家伙究竟是什么来历。
出其不意的一刀果然出现奇效,对方头上的面罩瞬间被他挑飞。
而当孟离看到对方面孔时,脸上却露出意外的表情。
“怎么会是你?”
眼前的男子名叫吕绩含,曾在靠水镇与孟离有过一场缘分,虽然时隔数年,样貌也发生了一些变化,但孟离还是一眼认出了对方。
“吕前辈,我是孟离,你还记不记得?”
孟离后撤一步,既然是熟人,自然也就没有大动干戈的必要。他相信凭两人当年的交情,自己能够以德服人。
然而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吕绩含却一点反应都没有,继续向他攻击。
“不对,他的情况太反常了!”
通过近处观察,孟离发现了更多的问题,此时的吕绩含两眼无神,就像是提线木偶一样,被人在背后肆意操纵。
孟离眉头一皱,以刀斩流萤虚晃一刀,将吕绩含逼向一侧同时调动真元,一掌拍在吕绩含身上。
真元一触即发,侵入吕绩含体内后又被他收了回来。
就是这一放一收,让他察觉到吕绩含体内的异常。
第四百八十八章 神秘女子
“两种真元?难道是摄魂功?”
孟离面色一变,刚才的真元收放,让他察觉到吕绩含体内的异常,除了吕绩含本身的真元,竟然还隐藏着一股更加精纯的真元。
正是第二股真元,剥夺了吕绩含的神智,操控住他。
在十武道御魂篇中,曾记载着一篇极为阴邪的功法,此功法名为摄魂功,能够剥夺人的心智,并加以控制。
吕绩含眼前的情况,恰巧与摄魂功上的描述一模一样。
想要救醒被摄魂功控制的人,并无十分有效的办法,只能将对方制伏,等待摄魂功的力量消散。
既然办法只有一个,那便没有什么好犹豫。就在孟离真元爆发,准备将吕绩含制伏,一股隐藏在他体内的力量突然躁动起来。
“饿!好饿!”
不好!
孟离心头一惊,万万没有想到,噬命麒麟的力量竟会在这个时候苏醒。
还不等他压制,半黑半红的麒麟纹身便从他身上浮现,紧接着一股恐怖的吸力涌现出来。
说起来像是过了很长时间,其实都发生在一瞬间,快得孟离连手都来不及收回。
他的手贴在吕绩含胸口,噬命麒麟的吞噬之力瞬间爆发,顷刻间便将吕绩含体内的力量吸收殆尽,包括隐藏在他体内的摄魂功。
“这样也行?”
看着被吸干力量昏睡过去的吕绩含,孟离心里生出一种啼笑皆非的感觉。
谁又能够想到噬命麒麟歪打正着,竟然帮他解决了一个难题。
林小雅笑呵呵地跑过来。“大坏蛋,想不到你这么厉害,两三下就把坏人解决了,我们快点走吧!”
“先不着急!”
将吕绩含放在地上,孟离沉着脸来到门外,在林小雅疑惑的眼神中说道:“何人在此装神弄鬼,快快给我出来。”
林小雅忙不迭地跑到门前,拉着孟离衣角紧张道:“敌人不是被你打倒了吗?”
“你先到里面躲着,我回头再跟你解释。”
孟离之所以如此笃定,是因为摄魂功有一个非常严重的限制,施展此功法的人,为了方便控制,不得离开受术者百丈距离。
并且,摄魂功还有一个缺陷,此功法一旦被破,施术者遭受非常严重的反噬。
吕绩含既然被种下摄魂功,控制他的人自然就在附近,此时这位幕后黑手因摄魂功而受伤,正是将其抓捕到大好时机。
院子里毫无动静,看上去不像有人的样子,但孟离可以确定,对方一定还留在这里。
因为他身上还有对方想要的东西。
“你不出来?那这黑玉精铁你也不想要了?”
孟离取出黑玉精铁,将其高高举起。“反正这东西对我也没有用,索性就毁了它,免得再让一些图谋不轨的人来惦记。”
话音刚落,一条纤细的身影从客房对面的屋顶上飘了下来,紧接着,一道清冷的声音从对方嘴里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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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黑玉精铁交给我,我可以放你离去。”
“还是个女的?”孟离看着对面这个用面纱遮住容貌的女子,冷笑道:“卿本佳人,只可惜做了贼,想要我手里的黑玉精铁,可以,凭你的本事来拿。”
“既然你想死,我就成全你。”
蒙面女子目光一闪,杀意逼人。只见她伸手向后腰一摸,一根银色的长鞭便已被她握入手中。
女子手握银鞭,下一刻便对孟离发起猛攻。
银鞭呼啸,犹如毒蛇,孟离举刀迎击,竟被银鞭中蕴含的强大威力震退一步。
“纳气化形?”孟离眼皮一跳,一颗心顿时沉了下去。
要知道,对方刚刚承受摄魂功的反噬,实力远不到巅峰状态,即便这样也能将他压制,实力可见一斑。
“怕了?现在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女子冷哼一声,银鞭再舞,分上中下三路,不断向孟离发起攻击。
孟离凭借精湛的刀法,竭力应对,银鞭虽然一次又一次攻击着他,但他却不退一步,紧守房间大门。
此时此刻,林小雅就在房间内,他不可能让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丫头来面对这样的风险。
“看来我轻视了你的韧性,既然这样,我就让你看一看我真正的实力!”
女子久攻不下,异常暴躁,冷喝一声,竟将自己的本武之灵激发出来。
纳气化形之后,本武之灵已经稳固,只要注入足够真元,便可将其中的威力激发出来。
女子既然已经是化形期,自然能够运用本武之灵的力量来对敌,而这也是那条阻挡在凝胎和化形之间难以逾越的鸿沟。
女子的本武之灵同她的武器一样,也是一条银色长鞭,此本武之灵名为银蛇鞭,在万灵榜上排在第三百九十五位,不算好也不算坏。
银蛇鞭在众多本武之灵中品性一般,算不上好也算不上坏,最强的能力就是对银鞭的操控性,能够使其如臂指使。
银蛇鞭,动若银蛇,不需女子控制,便能自己行动,竟真如活蛇一般。
“想要用本武之灵来对付我,如果你没受伤,我倒是会惧上三分!”
见女子祭出银蛇鞭,孟离不退反进,竟主动迎了上去,一把将银蛇鞭握住。
“竟然敢主动接下我的银蛇鞭,不知死活!”
女子眼中寒光一闪,就在他准备加大真元,要将孟离手掌抽断时,银蛇鞭上的力量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气海一角,刚刚饱餐一顿的噬命麒麟再次睁开双眼。
“吃!吃!吃!”
犹如洪钟般的声音在他脑海响起,麒麟纹身浮现,主动激发噬命麒麟的孟离宛如化身成一尊魔神。
须发皆扬,双目血红。
只听孟离一声大喝,那股无可阻挡的吸力便自他体内涌现。
吞噬之力再现,银蛇鞭上的力量便已化为无形,任凭女子如何拉扯,都无法将其收回。
“你做了什么!”
女子声音透着一抹惊骇,如此诡异的事情,她还从来没有遇到过。
“只是给你一点教训,说,你究竟是什么人!”
敢在他的噬命麒麟面前都威风,这条银蛇鞭,注定要下场悲惨。
目前,孟离只是凝胎期,无法将噬命麒麟化显成形,否则这银蛇鞭,瞬间便要被吸成“小蛇干”。
心念一动,噬命麒麟的吞噬之力再度提升,给女子施加更大的压力。
“从我这里,你休想得到任何信息。”
女子紧咬牙关,看向孟离的目光无比怨恨。
孟离冷哼一声道:“既然你不说,那我就亲自摘下你的面纱,看看你究竟是什么人。”
说完伸手便要向对方脸上摸去。
直到这时女子才真正显露出一丝恐惧。
“你休想!”只听她炸喝一声,竟然不顾本武之灵的反噬,主动断开与银蛇鞭的联系。吐着
鲜血向后飞退而去。
女子不知施展了何种秘法?飞遁的速度竟然肉眼难辨,等到孟离再想追上时,对方已经远去。
因为林小雅的存在,孟离自然不可能追上去,而是与噬命麒麟沟通,缓缓平复体内这股躁动的力量。
噬命麒麟当真是一个非常神奇的存在,能够靠吞噬力量来壮大自身,达到以战养战的效果。
刚才,孟离分别与吕绩含和蒙面女子交手,通过噬命麒麟的吞噬,依附在他体表的麒麟纹身已经更加浓艳,距离完全孕育成熟又近了一步。
要知道,本武之灵稳定之后,还需孕养,只有孕养成型才可爆发出最强的威力,而化形期就是孕养本武之灵的过程,孟离现在以凝胎期的修为孕养本武之灵,实际上已经超前一步。
当然,这也代表他不需再为化形期的境界壁垒而担心,只要真元积累足够,便可直接突破化形期。
与此同时,对噬命麒麟的吞噬能力,孟离也有了更加详细的了解。
目前发现的噬命麒麟能够吞噬的力量一共有两种,一种是武者修炼的真元、真气,另一种则是本武之灵的力量,相比之下,吸收后者的效果要远远大于前者。
得以饱餐一顿的噬命麒麟,还算容易安抚,倒是没有再跟孟离耍小脾气。
解决了女子,孟离开始呼唤林小雅。
方才见识到武灵异象的小丫头,此刻已看傻眼,躲在桌子底下怔怔发呆,再看到孟离投过来的目光时,眼中冒出崇拜光芒。
孟离将林小雅从桌子底下拉出来,见他神色异常,问道:“你没事吧?”
“没、没事。”小丫头口不择言,平时那牙尖嘴利的本事此刻已全都不见。
“没事就好,我现在就带你回去。”
没有揭开女子的身份,这让孟离感到有些遗憾,不过当务之急还是要将林小雅安全送回聚宝斋。
刚要带着林小雅出去,孟离忽然又想起吕绩含和那个被自己一掌震晕的九锻武者。
“差点把这两个人给忘了。”示意林小雅稍等片刻,孟离取了一瓢冷水,泼在那名九锻武者脸上。
那九锻武者是一个身材肥硕的胖子,被冷水刺激之后猛然惊醒,大叫着从地上跳了起来。
“哎呦呦,冷死我了,哪个缺德的玩意干的好事?”
“给我老实点!”孟离冷哼一声,一脚将胖子踹在地上。
被一脚踹倒之后,胖子如梦方醒。
“少侠饶命!少侠饶命!”
孟离冷着脸道:“告诉我谁是幕后主使,我可以饶你一命。”
胖子苦涩道:“如果我说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会不会觉得我在骗你?”
“你说呢?”孟离两眼一瞪,杀机毕露。
胖子打了一个哆嗦,啪叽一声,直接趴在地上。
林小雅冷嘲热讽道:“死胖子,别以为给我们磕头,我们就能绕过你,你刚才嚣张的劲头哪里去了?”
胖子欲哭无泪道:“姑奶奶,我那就是小人得志,您可千万别放在心上。”
孟离冷哼道:“少说废话,再不说出实情,我立刻就宰了你。”
胖子无奈道:“少侠,我真的没有说谎,这件事情的幕后主使,我真不知道,我只是拿人钱财与人消灾。”
孟离眉皱道:“把你知道的全部说出来,一个字都不许漏。”
“是是是,我说,我全都说!”
四百八十九章 棘手的任务
让一个人在恐惧中陈述,是判断一个人是否说谎的最好方法。
随着胖子的陈述,孟离的眉头渐渐皱了起来,因为他发现胖子竟然真的没有说谎。
胖子原名王大彪,是在江湖上讨生活的散游武者,靠着帮人消灾解难赚取一些收入。
王大彪原来还有两个兄弟,却因为年前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被仇家杀害。
两兄弟相继亡命,王大彪便只能来边疆城避难,正当身上银子花光走投无路的时候,一个蒙面女子突然出现在他面前,用五百两银子的价格让他将林小雅绑到这五柳别院。
“吕绩含又是怎么回事?”孟离问。
“你是说这个傀儡?”听到孟离的疑问,王大彪愣了一下道:“这我就不知道了,我来的时候他就在这里,起初不懂,还以为遇上了鬼。”
“这一点,我倒是可以作证。”林小雅笑嘻嘻道。当王大彪将他劫来此处时,吕绩含就一动不动地待在屋子里,当时,王大彪的确被吓了一跳。
孟离看着王大彪道:“在着重说一下你和那个女子接触的接过。”
王大彪不假思索道:当时我正在塞上烟雨喝酒,那女子也不知从哪里突然出现,来到我的桌子上便拍下五百两银子,我好奇之下问她何意,她说只要我答应帮她抓一个人,就将这五百两银子送给我,事成之后还有五百两。唉!我当时也是财迷心窍,否则也不会做出这等错事。”
又是塞上烟雨?
孟离心中一跳,但却不动声色,最近这段时间,发生了一些事情,似乎都和这家新开的酒楼有着若有若无的联系,也不知是巧合,还是另有深意。
“据我所知,塞上烟雨的消费可不便宜,你身上的银子既然已经不多,为何还要去?”
“这是因为……”
王大彪刚要解释,一道银针突然从外面飞射进来,洞穿王大彪的咽喉。
“谁!”
窗外,一道白衣身影闪过,孟离回头,只看到一个背影。
杀人灭口的不是之前的蒙面女子,而是另有其人,从背影上看,像是一个男子。
孟离刚要追击,突然看到神情惊骇的林小雅,迫不得已只好放任对方离去。
“你没事吧?”孟离拉着林小雅的胳膊,出声安抚。
“他死了吗?”林小雅似乎第一次看到有人在她面前死亡,面色白得吓人。
“一击毙命,没有任何痛苦。”
将林小雅带回聚宝斋时,刚过子时,华夫人见林小雅平安无事,激动地流下热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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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孟离一路安抚,林小雅的情绪已经恢复,笑嘻嘻道:“娘亲你哭什么,我不是平安回来了吗!”
华夫人道:“娘亲对不住你,如果不是因为娘亲,你也不会遇到这样的事情。”
“此次是歹人见财起意,夫人莫要因他们的过错而自责,这黑玉精铁现在完璧归赵。”
孟离取出黑玉精铁,交给华夫人。
刚才在五柳别院,他假装要毁坏黑玉精铁,逼迫蒙面女子现身。
实际上这黑玉精铁价值连城,他是万万舍不得毁掉的。
华夫人看着被孟离递到身前的黑玉精铁,神色复
杂。
“唉!”华夫人叹息一声道:“一切的起因都是因为这黑玉精铁,现如今为了我女儿的安危,这块黑玉精铁我是万万不会留下的,索性就赠予公子吧!”
“这可如何使得,此物如此贵重,孟离受之有愧。”
“孟公子客气了,就算这黑玉精铁再珍贵,也不及我宝贝女儿的一根头发重要。”华夫人看着怀里的林小雅,目光中透着慈爱的光辉。
林木枫笑道:“孟小弟你救下小雅,对我一家三口等同再造,一块小小的精铁,实在是不值一提。”
“既然这样,在下就不客气了。”
孟离见这夫妻二人心意已决,只好将黑玉精铁收下。
不过话说回来,这黑玉精铁的确是难得的宝贝,以后有用得到的地方也未可知。
林木枫哈哈一笑,看着孟离带回来的吕绩含,好奇道:“孟小弟,这人又是怎么回事?”
孟离解释道:“这人是我以前认识的一位前辈,不知为何也被牵连到此次事件中,他现在受伤不轻,体内的真元也被我不小心散了去,所以我想将他暂且留在这里休养一段时日。”
林木枫看向华夫人,后者浅笑道:“公子的朋友我等自会以礼相待。”
“那就有劳了!”
告别林木枫一家三口,孟离回到讲武堂,因为讲武堂早已关门,他只好翻墙而入,险些被守门的士兵发现。
若真被发现,到时候自然免不了一顿毒打。
“还好我够机灵!”
孟离咯咯一笑,猛地一抬头,发现一张熟悉 。
“哎呦!吓死我了!”
昏暗的夜色,配上一张突然出现的面孔,孟离险些吓晕过去。
李破北冷笑道:“什么够机灵,说出来,也让老头子我听一听。”
孟离语无伦次道:“李,李教官,你怎么会在这里?”
“哼,我在这里有问题吗?”
孟离苦笑道:“是我的错,我甘愿受罚。”
李破北道:“罚你的事情先放在后面,你跟我过来,有人等你多时了。”
“有人等我?”
“废话!否则你以为我大半夜没事干,在这里跟你守株待兔?”
院子里异常安静,孟离跟着李破北来到自己的房间,此时房间内已有灯光亮起,一道魁梧的身影映射窗前。
看到这魁梧身影,孟离表情变得无比严肃,屋子里的人是谁,他已经猜到了。
可是这位大人物为什么会突然来见自己?
“进去吧!铁将大人已经等你很久了。”
不给孟离思考的时间,下一刻,李破北已经推开大门。
房间内,一身白衣的韩崂山正透过打开的房门看向孟离。
孟离硬着头皮走进房间,道:“拜见前辈。”
白衣韩崂山笑道:“你就是孟离?不愧是我师兄培养的人,果然一表人才。”
“嗯?”孟离眼神一变,变得有些奇怪。
“前辈,您刚才是不是睡着了?”
白衣韩崂山眉毛一挑,冷哼道:“什么意思?你是说我睡糊涂了?”
孟离连忙摆手道:“不是,我只是奇
怪前辈怎么像是第一次见到我?”
白衣韩崂山哈哈一笑道:“不认识你并不奇怪,之前把你从剑山带来的是我的分身,我们虽然一体同源,记忆却不会共享,不过,关于你的事情他都已经跟我说过,所以你也不用紧张。”
“哦哦,我不紧张!”
孟离口不择言,双手紧张得不知该往哪里放。
开什么玩笑,他眼前这位可是南唐军中威名赫赫的无敌铁将。
自己让他在这里苦等半夜,之前念着两人之间的情谊,他还有持无恐,现在可好,直接给他来了一个大变活人。
若是一小不心惹怒了对方,以后还能有他的好日子过?
“前辈,其实我刚才遇到一些事情,所以才回来的晚了些。”
白衣韩崂山摆摆手道:“不必说这些,在我印象中你可是一个不拘小节的人。”
不拘小节?那也看时机好吧!
孟离尴尬道:“前辈说笑了,您这次来找我一定是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说吧?”
白衣韩崂山忽然起身,神色沉重道:“你说得没错,我这次找你,的确有一件非常棘手的任务要交给你。”
闻听此言,孟离肃然而立。
然而韩崂山却没有开门见山,而是笑了起来:“前段时间你一直跟在我师兄身边,这大江南北应该都已去过了吧?”
“一年的时间几乎都在路上。”孟离点点头道。
韩崂山道:“北梁也去过?”
孟离道:“只去了寒、狼、云三州。”
“已经足够了。”韩崂山忽然转身道:“接下来,我要你到北梁去一趟?”
“去北梁!”孟离惊呼一声,万万没有想到韩崂山竟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准确地说,是让你到狼州去一趟。”
韩崂山面色阴沉道:“之前得到铁矿山被攻破的情报,我便立刻派出一队紫鹰骑前去调查,谁想到北梁的兵马竟然全部都不见了?”
孟离眼皮一跳道:“北梁的兵马不见了?他们辛辛苦苦打下铁矿山,不就是为了将铁矿山据为己有吗?怎么可能轻易放弃?”
韩崂山看着孟离,赞赏道:“没错,这就是最奇怪的地方。北梁放弃铁矿山,必然有着更大的图谋。”
孟离疑惑道:“可这跟我去狼州有什么关系?”
韩崂山道:“还记不记得之前擎老交给你们的名单?”
“您是说记录着北梁细作的名单?”孟离神情一变,隐隐察觉出什么。
韩崂山点头道:“想必你们这些小家伙已经猜出来了。没错,在北梁中一直隐藏着我们南唐所设的谍报机构,此机构是由治文帝一手所创,名为清水谍。”
孟离若有所思道:“前辈让我去狼州,难不成就是为了这清水谍?”
“你很聪明!”韩崂山虽然没有正面回答他,但这四个字已经说明了一切。
他们若想知道北梁的目的,便只能依靠清水谍,可要将清水谍的消息带回来,便要有人前去。
孟离皱着眉道:“我不明白,为什么会是我?擎先生之前不是去过一次吗?他是塑命境的高手,由他出马必定能万无一失。”
第四百九十章 富城之行
韩崂山苦笑道:“正是因为他去过一趟,所以才没有办法再去。”
“我不明白。”
韩崂山道:“如果你坐在我这个位子,就会明白很多事情。有时候我会觉得这两国之间的争斗就像一场游戏,身在其中便不得不遵守其中的规则。之前因为名单的事,北梁那边已经加强戒备,我和血威侯虽然没有直接的交流,但他已经向我发出警告,如果我们这边再派出塑命境的武者,必然会面临他的全力反扑。”
“竟然还能这样?”孟离感觉自己今天真是大开眼界。
韩崂山笑了笑。“所谓战争,就是在既定的规矩下决胜负。”
“我接下来要去哪里?”
“你这样说就是答应了?”
“不论是为了军队还是我们身后的百姓,我想我都没有不答应的理由。”
韩崂山哈哈大笑道:“好一个孟离,我那位师兄果然没有看错你。”
笑罢,取出一块腰牌扔给孟离。
“我要你去富城找一个叫刘学兵的人,此人是清水谍的负责人,你将这块令牌拿给他看,就能得到他的信任。”
孟离接住令牌,迟疑道:“如果我遇到危险怎么办?”
韩崂山道:“身在敌营,你能够依靠的只有你自己。”
“那我的安全岂不是很没保证。”孟离哭笑不得。
韩崂山想了想,取出一枚龙眼大的玉石交给孟离。“如果你真的遇到解决不了的事情,就捏碎这块玉石,到时候我自会想办法支援你。”
“多谢前辈!”
翌日,讲武堂早课,孟离不见踪影……
昔日的烽火城,如今已经变成北梁的军区大营,随着血威侯的入驻,城中兵马不断聚集,城中到处充斥着一股肃杀之气。
烽火城首府,此时正站着一名威仪十足的中年人,此人就是现如今北梁权势最为滔天的血威侯。
在血威侯身旁还站着一神情孤傲的年轻人,此人名为齐玄兵,与血威侯乃是叔侄关系,现任三王营营主之一。
血威侯一生未娶,无儿无女,只有齐玄兵这一个子侄,故而悉心培养,无时无刻都将其带在身边。
“叔父似有心事?”
齐玄兵与血威侯朝夕相处,彼此之间十分了解,有没有心事,一眼就能看出。
血威侯看着墙壁上自己每次出征都要带着的万里山河图,沉默良久后说道:“兵儿,我想派你去一趟富城。”
“去富城?这是为何?”齐玄兵有些意外,如今大战将至,各军部署都已完成,他身为三王营营主之一,责任重大,这个时候怎好轻易离开?
血威侯道:“南唐疆土我势在必得,不过在此之前,还要先解决咱们内部的问题,之前我安排在边疆城的谍子,一夜之间全部被肃清,这必然是清水谍干的好事。清水谍不除,我心难安。”
听到清水谍三个字,齐玄兵面色骤变,这个隐藏在他们北梁的谍报组织,对他们北梁军而言,无异于附骨之疽,若不清除,的确是寝食难安。
“叔父可有清水谍的线索?”
血
威侯道:“清水谍潜伏我北梁多年,根深蒂固,这些年我动用了不少方法,小头目找到了不少,真正的大鱼却一条都没有发现。”
齐玄兵若有所思道:“据侄儿所知,清水谍一共有三大头目,分别是苍木,寒石,绿竹。此三人各率一批人马,潜伏在我北梁,这些年可没少给我们惹麻烦。”
血威侯道:“攘外必先安内。之前我收到言兴的消息,据他所说,清水谍的总头目苍木,如今就隐藏在富城里。”
“无命楼的言兴?”齐玄兵眼皮一跳。
无命楼是他叔父血威侯亲手成立的一个杀手组织,目的就是为了肃清隐藏在北梁境内的奸细。
血威侯点头道:“无命楼成立多年,只为做这一件事,我想你立刻启程前往富城,配合言兴将清水碟一网打尽。”
齐玄兵领命道:“侄儿这就出发。”
富城,位于狼州西南部,是一座富足安定的城镇。
富城城门下,人来人往,络绎不绝。
孟离站在人群中,感受着这座城镇独有的气息。
富城,作为狼州的天府之城,钱粮富足,是北梁最大的“粮仓”之一。
一旦两国开展,这里近几年增收的稻谷,便会被源源不断地运往烽火城。
随着人流走进城门,孟离不禁生出感慨。
虽然北梁已在筹备战事,但生活在这里的百姓,早已习惯的安居乐业的日子,看不出丝毫的战火气。
当初因为六魔聚首,孟离曾随伏背老人来过这里,那是的感触,并没有现在这么强烈。
“还是先找一个客栈吧!”
从边疆城出发前,韩崂山只是告诉他,让他找一个叫刘学兵的人,至于怎么找,就要看他自己的手段了。
身在敌国,孟离自然不敢贸然行事,当务之急是先摸清富城的情况。
客栈内,孟离一边啃着鸡肉,一边观察周围的情况。
此时,并未到开饭的时间,客栈里吃饭的人并不多,倒是有两个喝醉了的酒客,谈天说地,不亦乐乎。
像这样的醉鬼,最会说大话,十句话里连半句都信不得。不过让他意外的是,在这些人的对话中他竟听到了刘学兵的名字。
原以为刘学兵是清水谍的大头目,身份应该十分隐蔽,没想到竟随随便便就听到了。
看着一旁无所事事的伙计,孟离灵机一动,向对方招了招手。
“伙计!”
那伙计倒也机灵,一路小跑过来,满脸堆笑道:“客官有何吩咐?”
孟离指着一旁醉醺醺的二人,问道:“他们是什么人?”
听到孟离的问题,伙计神色一变。
“他们是客栈周边的街坊,是不是打扰到客官了?我去让他们小点声?”
孟离摆了摆手,大度道:“既然是附近的街坊,就不要打扰他们的雅兴了。”
说着拍出二两碎银,豪气道:“拿两壶好酒送过去,记我的账。”
“客官真是好人,我替他们谢谢您!”
孟离摆手道:“去吧!”
伙计收好银子
,取了两壶好酒送到醉客二人的桌子上,低着头不知说了什么,而后向孟离这边指了过来。
孟离见对面看来,双手抱拳行礼。
花花轿子人人抬。
酒客二人见孟离彬彬有礼,同时起身回礼,其中一个身穿蓝色短衫的男子向孟离发出邀请。
“这位少侠,相逢即是有缘,如若不弃,不妨过来喝一杯。”
孟离谦虚道:“这不会打扰到二位吧?”
蓝衫男子哈哈一笑道:“这有什么好打扰的,少侠就不要谦虚了。”
“如此,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暗道“目标达成”的孟离哈哈一笑,端着自己的酒菜走了过。
“方才听二位聊得开心,一时之间竟被吸引,冒昧偷听了几句,还望二人不要介意。”
蓝衫男子眼前一亮,像是遇到同道中人,抓住孟离的手道:“小兄弟也对英雄大会感兴趣?”
“英雄大会?”孟离苦笑道:“方才并未听得太清,不知这英雄大会是……”
蓝衫男子坐直身体,道:“看来小兄弟刚来富城不久,没有听说过我们富城的英雄大会。”
孟离抱拳道:“在下从云州而来,今日刚到城中。”
此次任务,孟离做了十足的准备,入城之前就已经换上云州的服饰,就连口音也进行了伪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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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所以能够做到这一点,全赖他这一年陪着伏背老人走南闯北。
云州,他也是去过嘀!
一顿酒喝下来,通过旁敲侧击,孟离不仅对富城如今的情况有了一些了解,也弄清楚了英雄大会的情况。
所谓英雄大会,是为应对即将到来的两国战事,富城名流所自发组织的一场盛会,广招英豪,为国效力。而牵头举办这次盛会的就是富城首富刘学兵。
刘学兵是富城首富,这倒是让孟离感到有些意外。
将喝得酩酊大醉的酒客二人送走,孟离佯装醉酒,在伙计的搀扶下回到客房休息。
一直到夜深人静,方才睁开双眼。
“抓紧时间吧!”
打开一路上随身携带的布包,换上里面的夜行衣,孟离翻窗来到街外。
富城实行宵禁,亥时之后便不允许在街上乱逛。
此时街道上空无一人,只有巡逻的官兵挑灯夜巡。孟离避开火光存在的地方,以轻功飞檐走壁,或是屋顶,或是街道,快速向刘学兵所住的地方掠去。
刘学兵是富城首富,他住的地方自然人尽皆知,白天在客栈中喝酒时,他便已趁机打探清楚。
将身法施展到极致,莫约两刻钟的时间,刘府便已遥遥在望。
“不愧是富城首富,这刘府庄园果然够气派,只是不知这刘学兵本性如此,还是为了掩人耳目。”
眼前的刘府庄园面积极广,是孟离这一路走来见过最大的庄园。
站在极远的地方,便能看到两株极为高耸的参天古树。
在庄园外面等了一会儿,没有发现异常后,孟离越墙而入。他这套越墙的动作一气呵成,竟像是提前演练过一样。
第四百九十一章 刘学兵
庄园内静悄悄的,大部分人都已休息,只有后院的几个房间透着灯火。
孟离寻着灯光前进,最后停在一间书房外。
“老爷,时间不早了,您还是早点歇息吧!”
书房内传来一道媚入骨髓的声音,听这声音应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女子。
“这个刘学兵,竟然还老牛吃嫩草?”
孟离眉头一挑,对书房内的男子不禁生出几分佩服。
如果他没有记错,刘学兵应该在二十年前就被派入北梁,如今也是五十多岁的人了。
老夫配少妻,不得不说对方是老当益壮啊!
孟离侧耳倾听,房间内的声音紧接又传来出来,这次是低沉的男声。
“夫人就不用管我了,等我处理完手上的工作,自然会回去休息。”
“既然如此,奴家就不打扰了。”
孟离目光一闪,连忙找了一个无人的角落隐藏起来。
刚藏好,就听咯吱一声,一个长相异常娇媚的女子从书房里走了出来。
女子一脸幽怨,似乎是在埋怨刘学兵的不解风情,哼了一声,向一旁的卧室走去。
孟离等女子走远,再次来到书房前。
微弱的灯火在窗前闪动,透过这暗淡的灯火,依稀可以看到房间里面的情况。
此时,一名面色透着疲惫的中年男子,正伏在书桌前秉烛夜读。
“这就是刘学兵?”
孟离并未见过刘学兵的样子,并不知道对方是不是自己要找的人,如果找错了人,那可就尴尬了。
“到底要不要接触?”
孟离犹豫了,不过也只犹豫了一下,下一刻他便推门而入。
咯吱!
门轴转动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夜中显得异常刺耳。
“夫人你怎么又回来了?你……”
中年男子听到声响,抬头一看,而后猛然惊起。
“你是什么人?深夜闯我府邸有何图谋?”
孟离不答反问道:“你就是刘学兵?”
中年男子冷笑道:“闯刘某的府邸,却不认识刘某,可笑!”
“可笑”二字一出口,中年男子一抬手,从他衣袖下瞬间飞出两根银针暗器。
“好毒辣的手段!”
孟离见到银针眼皮一跳,抬刀将两根银针扫飞,同时飞身一纵,向中年男子扑去。
不管这人是不是刘学兵,孟离都准备先将其制服。
从对方身上的血气来看,此人只不过是一个炼体境的武者,将之擒拿,不过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
轰!
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就在他的手掌即将碰触到对方时,对方身上竟然突然爆发出一股异常强横的力量,将他震开。
“竟然还隐藏了实力!”
突发骤变,孟离反而笑了起来。
在见过对方的反应之后,他愈发觉得此人就是他要找的刘学兵。
暗器藏身,隐藏实力。
这些不都是常年隐于暗处的人员必备的事情?
面对已经将实力提升到纳气境的中年男子,孟离放弃了将对方控制住的想法,而是直接掏出韩崂山送给他的令牌扔了过去。
“接着!”
中年男子还真为那是暗器,正欲躲闪,突然又发现这东西有些熟悉,略作犹豫后以贯注真元的右手将其接住。
“这个是!”看清手里的令牌后,中年男子神色骤变,震惊地看着孟离道:“你是老家来的?”
“老家?”孟离暗叫一声贴切,笑着点头道:“韩前辈说,你看到这个就会信任我。”
中年男子将令牌交还给孟离。“我先回答你之前的问题。没错,我就是刘学兵。”
得到刘学兵的亲口回答,孟离如释重负。“太好了刘大人,我这次找你来是为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刘学兵抬手,示意孟离先不要说话,只见他走到书架上,在其中一本书上用力一推。一道暗门随即出现。
“请跟我来。”
刘学兵扭头看了孟离一眼,当先走入暗门。
暗门内是一间开阔地密室,密室内摆放着一排排的书架,其上则是各种各样的情报资料。
“这些资料都是我这些年的心血,置身此地,便可纵览整座北梁。”
刘学兵见孟离对书架上的资料好奇,不无得意。
孟离感慨道:“刘大人这些年为南唐付出的贡献难以磨灭。”
“我还不知少侠你怎么称呼。”
“在下孟离。”
“孟少侠,请坐。”刘学兵指着密室内唯一的一张桌椅道。
“坐就不必了,我们还是说正事吧!”
“自当如此!”
孟离神情一肃道:“刘大人可听说了铁矿山的事情?”
刘学兵点头道:“两国交战在即,北梁这边的军事行动,我自然要多加留意。”
孟离道:“此事说来有些蹊跷,铁矿山乃两国必争之地,但北梁军在攻克之后,却没有将其据为己有的想法,不到一日便退了去。”
“我明白了,孟少侠此行是为了弄清北梁军的意图。”
孟离双手抱拳道:“刚才刘大人也说了,兵之大事,不可不察,在下想请大人查清原委,解我等之惑。”
刘学兵摆手道:“这件事就不用查了,北梁的目的我早已知晓。”
“已经知道了!”孟离惊喜出声。
刘学兵笑道:“其实北梁也没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他们攻打铁矿山,不过是为了其中出产的黑玉精铁。”
铁矿山矿产资源丰富,曾在矿洞中曾经开采出黑玉精铁,孟离并不知道,就连他手中那块黑玉精铁,也是从铁矿山开采而出,后被华夫人以极大代价收了过来。
“北梁这边要黑玉精铁做什么?”孟离眼中闪过一抹异色,虽然只是一闪即逝,可还是被刘学兵注意到了。
“少侠可是想起了什么?”
孟离正想让对方帮他分析,坦然道:“我在来北梁之前曾经碰到一个绑架勒索的案子,对方的目标正是黑玉精铁。”
“还有这样的事情!”刘学兵眉头一皱,面色变得难看起来。他重重叹息,自责道:“看来我送给擎先生的细作名单并不完整啊!”
“大人的意思是……”孟离神色一变。
刘学兵点头道:“没错,在背后暗中操控这一切的人一定就是北梁派出的细作。据我所知北梁军这次进攻铁矿山,并未得到黑玉精铁,这个时
候出了这么一件事,也未免太巧了吧?”
“可惜那天我并没有发现什么有用的线索。”孟离也跟着自责起来。
刘学兵道:“这跟你没关系,此人能躲过我的探查,本事自然不简单,很可能是血威侯所设血子中的重要人物。”
当初治文帝设清水谍,血威侯便创立血子与之抗衡。
想起自己身上那一块黑玉精铁,孟离疑惑道:“这黑玉精铁究竟有什么用处,值得北梁如此大费周折?”
“这黑玉精铁位列百石之一,本身就价值不菲,不过据我所知,北梁之所以如此大动干戈,不惜出动军队和血子,其实是要帮齐玄兵打造一把趁手的兵刃,以便应对接下来的战斗。”
“齐玄兵?”孟离愕然道:“此人又是谁?”
北梁治军严格,血威侯也以严酷而闻名,如今竟为了一人之私派出军队和血子,这个齐玄兵的身份自然不简单。
“这个齐玄兵可不是一般人。”刘学兵面色凝重道:“此人是一个武道奇才,前两年是被南北两国公认为最具天赋的年轻一辈,与咱们南唐的平安王并驾齐驱。不过这齐玄兵还有一个更重要的身份,北梁三军统帅血威侯便是他的叔父,基于这层关系,他现在已是三字营中苍字营的营主。这些年血威侯对齐玄兵的培养不遗余力,显然是把他当做继承人来培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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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离恍然大悟道:“原来这齐玄兵还是一个官二代,不过你说他能与易无心一较高下,倒是让我有些心痒,等到以后两军阵前,我定要试试他的厉害。”
刘学兵苦笑道:“不用等到两军阵前,现在你就有机会。”
“这话是什么意思?”孟离眉头一皱,在刘学兵的话中,他听出了一些意味深长的东西。
刘学兵叹道:“在你到来之前,我已经收到消息,齐玄兵已经从烽火城出发,正在向这里赶来。”
“他要来这里?在这种关键时刻?”孟离神色一沉。
如今的形势是干柴烈火,随便一个小火苗都有可能引发两国大战,齐玄兵是血威侯寄予厚望的年轻翘楚,此时不在烽火城厉兵秣马,到富城来干什么?
刘学兵看着孟离,目光中透着一抹复杂的情绪。
“之前我也在好奇,齐玄兵为什么会到这里来,如今看来,他是来对付你的。”
“他要对付我?”孟离愣了一下,而后笑道:“刘大人莫不是在开玩笑?”
他刚刚抵达富城,神不知鬼不觉,又怎么会引起北梁的注意?
“你觉得我会用这件事情来跟你开玩笑?”刘学兵脸上露出一抹苦笑。
孟离见此,脸色渐渐沉了下去。
“为什么会这样?北梁怎么知道我要来?”
刘学兵沉默片刻,长叹道:“唉!不瞒你说,我的身份已经暴露了。”
孟离皱眉道:“暴露了?怎么会这样?”
刘学兵可是清水谍的负责人,如果他的身份暴露,对清水谍、对南唐都是一场灾难。
然而接下来的话,却再次震惊到了孟离。
“其实,我是故意暴露的……”
这世上有一个词,叫做“舍生取义。”
经过刘学兵的解释,孟离清楚意识到,刘学兵就是这样一个人。
第四百九十二章 暗夜的行者
说起这件事,还要追溯到之前边疆城肃清北梁细作。
当初为了清除隐藏在边疆城内的细作,刘学兵通过北梁这边的运作,最终整理出一份名单。
而在整理名单的同时,他又发现了一个事关北梁军的重大情报。
为了得到情报,刘学兵安排手下叛变,以他的自身安危为代价,创造一个接近情报的机会。
“所以,你是为了得到那份记录着北梁部署的情报,才主动把自己的身份泄露出去的?”
孟离弄清原委后,对刘学兵的疯狂感到震惊。
“你这样做,难道不知道自己会面临多大的危险吗?”
刘学兵哂然一笑,道:“那份情报事关重大,是血威侯部署了十余年的心血,如果不能得到,我们南唐将会承受极大的风险,以我的一条命去换,并不亏。”
孟离沉声道:“可你有没有想过,你若死了,清水谍又该怎么办?”
刘学兵双手背后,看着书桌上的幢幢灯火道:“你可能不知道,清水谍共有三大头目,分别为苍木、寒石、绿竹,他们两个虽然以我为主,但我们对彼此的工作却从不插手。在你来之前我已经给他们传信,相信他们此时已经抵达富城,等我死后,他们会接替我的工作。”
“看来你心意已决!”
孟离看着刘学兵,肃然起敬。
他问道:“我能够为你做什么?”
刘学兵道:“我之前已经传信给铁将大人,如今看来,铁将大人派你过来,就是为了让你将情报带回去。”
“还有这样的事情吗?”
孟离有些迷茫,如果真有这样的事情,为什么韩崂山不提前告诉他呢?
难道是怕他扛不住压力,来一个先斩后奏?
刘学兵笑道:“铁将大人神机妙算,做事必有深意,你不用想那么多。”
“那好吧!”孟离苦笑一声,迟疑道:“不过你真的有把握拿下那份情报?毕竟你的身份已经暴露。”
刘学兵冷哼道:“我在北梁运作多年,也不是一点收获都没有,血威侯虽然已经知道我的身份,但却没有十足的证据,况且他还想用我榨取更大的价值,暂时还不会动我,而我已经安排了英雄大会,到时可趁乱行事。”
“原来英雄大会还有这样的深意!”孟离再次对刘学兵的手段感到惊叹。
能够在北梁平安潜伏这么多年,这位代号苍木的老谍子果然不简单。
刘学兵看着孟离,无比认真道:“我现在能够相信的人不多,你是其中一个,我需要你装扮成一个新的身份,在任何人都不会怀疑的情况下和我接触。”
孟离为难道:“我对这种事情并不是很精通,短时间内怕是做不到。”
刘学兵哈哈一笑道:“这点你不用担心,身份的事情,我早已有了准备。”
这些年刘学兵潜伏在富城,不知为自己留下多少后手,在这期间他也虚构了不少身份,其中有一个便是为此次行动特意准备。
说到这里,还是要着重提一些刘学兵。
刘学兵在北梁的身份是富城首富,这些年通过南唐的暗中帮扶,他的生意已经遍布北梁各州,和北梁各大商号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北梁寒州
是产茶胜地,之前我和寒州的茶商谈了一笔生意,可谁又知道那茶商根本就不存在,我不过是在玩一个左手换右手的戏码。”
自己和自己谈生意?这主意可真是绝了!
孟离惊叹道:“你的意思是要我扮演成那个茶商?”
刘学兵回身取出一份档案,交给孟离。
“所有的信息都在这里!”
“那我拿回去慢慢看。”孟离接过档案,正要收起来时,突然被刘学兵拦下。
刘学兵斩钉截铁道:“不,就在这里看,看完烧毁。”
“明白了!”
对于刘学兵专业的指点,孟离自然不会怠慢,快速翻看档案上的内容,确认牢记无误后交给刘学兵进行烧毁。
“还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了。”
“时间不早了,我带你出去。”
而后,刘学兵打开密室大门,带着孟离回到书房。
孟离抱拳道:“刘大人也早些休息,在下就不打扰了。”
刘学兵苦笑道:“也没有请你喝杯茶,实在是失礼。”
“无妨,等到下次见面时,你再好好请我喝一杯。”
“好,咱们一言为定!”
告别刘学兵,孟离披着夜色向外面走入。
虽然进来的时候已经了解,但此时他还是忍不住感慨一声:院子真大!
回到进来时翻越的墙院,孟离正准备翻身而去。
一阵掌声突然传来了过来。
啪啪啪……
突然听到掌声,孟离心头一颤,循声看去之后,正见一人坐在墙头上抚掌大笑道:“阁下真是好身手,深夜进入刘府竟如入无人之境。”
那人年龄不大,二十左右的样子,一张娃娃脸,给人平易近人之感。
孟离见到这个“鬼鬼祟祟”的人,却没有任何好感,沉声问道:“你是谁?”
那人大笑道:“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阁下有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孟离冷哼道:“我想要什么东西?”
“这可不好说了!”那人嘴巴一噘,像是遇到一个难题,而后伸出一根手指,绕着额前垂落的一缕黑发,边绕边说道:“谁知道你是来干什么的?不过,不论你来干什么,碰到我言兴,今天都休想活着离开这里。”
“既然如此,那我就只能领教阁下的高招了!”
孟离伸手在腰间一抹,木刀出鞘,一道刀光斩了过去。
先发制人,速战速决。
在这种情况下,他是不会给对方留机会的。
然而这毫无征兆的一刀,却失手了……
孟离一刀劈出之后,再看院墙已经空无一人。
“你在看哪?我在这里啊!”
欢快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紧接着便是一道烈风。
黑暗的夜色中,一道寒光突然闪现。
孟离虽然看不见后面的情况,但对危险的本能,却能让他感受到对方出剑的痕迹。
反手一刀,凭着感觉向身后斩去。
叮!
一声轻响,紧接是对方意外的声音。
“咦!”
言兴再次越上院墙,居高临下地打量着孟离。
“你叫什么名字,南唐那边何时出了你这么一个人物?”
“你说什么我听不懂!”孟离不与此人纠缠,施展身法向另一个方向跑去。
言兴笑道:“我想杀的人,还没有一个能跑掉!”
话音未落,一道黑影从他身上浮现,带着他追上孟离。
“本武之灵?”
看着言兴身上的黑影,孟离心头一沉,拥有将本武之灵化显成型的能力,此人必定是化形期无疑了!
言兴不置可否,喝道:“说出你的来意,我还能给你一个痛快,否则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我倒是想看看你怎么对我不客气!”
孟离冷哼一声,提刀向对方劈了过去。
既然逃不掉,那便只能反击。
“哼!不知死活!”
言兴不屑冷哼,再次以本武之灵转变方位,在这黑夜之中,他的本武之灵就是无敌的存在。
暗影行者,这就是言兴的本武之灵。
此本武之灵遇暗则强,在白天几乎没有用处,但到了黑夜却能爆发出非同寻常的威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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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相均衡,最终被排在万灵榜上第一百七十位。
虽然暗夜行者排在百名开外,但在入夜后,却能与前五十的本武之灵相抗衡,运用好了能够发出十分惊人的威力。
事实也正是如此,言兴执掌无命楼这些年,死在他手上的人不计其数,其中不乏纳气化形的武者,之所以能有如此功绩,全靠暗夜行者的力量。
黑夜就是言兴的主场,在这夜色下他就是一切的主宰。
真元游走,暗夜行者随心而动,这一刻他犹如穿梭在黑夜中的幽灵。
只见身影一闪,便已经置身到另一个方位。
“死吧!”
言兴冷哼一声,长剑无声而落,精准地向孟离后心刺了过去。
千钧一发之际,孟离身上亮起一道微弱的光芒。
只听咔得一声脆响,长剑上透发的真元便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抵消。
金刚不灭符在这一刻立下奇功。
孟离贯注真元于手中,用丢掷暗器的手法,将碎成两段的玉符掷飞出去。
言兴侧身避过碎玉,剑尖轻挑,以一招清风拂月反攻孟离。
剑锋寒,杀意逼人。
孟离退步含胸,闪过这差之毫厘的一剑,以五连刀法反攻言兴。
一刀一刀再一刀……
短短一瞬间,孟离连出五刀,刀刀逼向言兴的要害。
若是换一个人,面对孟离如此凌厉的猛攻,说不得已经露出败象,但此时站在孟离对面的毕竟是使出了暗夜行者的言兴。
暗夜行者再次发动,言兴在孟离的刀法猛攻下安然无恙。
“你很不错,但以你现在的境界还赢不了我!”
言兴看着无功而返的孟离,眼神中透着几分得意。
武者相争,境界上的差距是最主要的决定因素,此时他二人相差一个小境界,除非对方有翻天的手段,否则赢不了他!
“唉!真是麻烦死了!”
让言兴没想到的是,在这生死存亡之际,孟离竟然抱怨了起来,使得原本紧张的氛围为之一变。
第四百九十三章 麒麟显威
言兴长剑前指,冷哼道:“我想你已经看出我们之间的差距,就算你故弄玄虚,也于事无补。”
“故弄玄虚?”孟离像是听到一个笑话,好笑道:“你不要误会,我只是爱好和平,不喜欢打打杀杀,尤其是在交手的时候,最讨厌全力以赴。”
言兴哈哈大笑道:“什么意思?你是说你还没有发挥出全部的实力?”
“就是这个意思!”孟离诚恳道:“咱们今日能在这里遇见,也算有缘,不如你放我离去,若是我一不小心打伤了你,岂不是伤了你我之间的感情?”
“你以为我会信你的疯话?”
“唉,为什么我说实话时,总是有人以为我是在说疯话呢?”
“不管你是不是在说疯话,总而言之,你若想平安离开这里,就要胜过我手中的剑。”
看着言兴近在咫尺的长剑,孟离的目光渐渐变得认真起来。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用刀剑说话吧!”
他的声音在这一刻变得异常冷冽,就在言兴以为孟离会攻过来的时候,孟离却将木刀收入刀鞘。
刀鞘是鲨鱼皮缝制的蓝色刀鞘,柔软且坚韧。
孟离一手扶刀,一手拖着刀鞘,身体微微下伏,将重心贴向地面。
蓄势待发,任谁都能看出接下来必定会是雷霆一击。
跟了伏背老人一年多,这段时间孟离从没出过一次刀。唯一学会的便是这藏刀养意。
刀入刀鞘谓之藏,刀锋不见,则刀意自现。
一年养刀的效果在这一刻显现,无穷无尽的刀意仿佛源源不断,不停地向木刀汇聚。
“哼,虚张声势……”
自持境界高于孟离的言兴刚要讥讽,下一刻却神色大变!
“这威力,突破化形期了,这怎么可能?”
眼看着刀意仍在增长,言兴不敢再等下去,飞身一剑,扫向孟离。
“给我破!”
悸动苍穹,横天一剑!
璀璨的剑光自剑身浮现,在暗夜行者的加持下,犹如电光一般洞射向孟离。
这一剑开膛破肚!
“还不够!”孟离双眼微眯,强忍着出刀的冲动,以梭云步进行闪避。
他要的是一刀解决战斗,现在这把刀上的力量还不够。
言兴攻,孟离躲。
两人在院中不断交错,气浪声、爆炸声此起彼伏。
虽然两人交手引起的声势不少,但刘府中的人偏偏像是听不到一样,竟无一人出门。
短短数息间,两人便交手十数招。
孟离躲得虽然狼狈,但心里最着急的反而是言兴,随着孟离藏刀养意,孟离身上的气势已经愈发惊人。
“对付你,我只用一刀!”
孟离突然一声大吼,在将刀意提升到极致之后悍然出刀。
追魂一刀!
刀势凶猛,似追魂的恶鬼,而这还只是一个开始。
木刀上的三道符文接连亮起,与此同时一股真元冲向气海,唤醒了角落里沉睡的噬命麒麟。
吼!
麒麟嘶吼震天响。
在孟离的真元刺激下,这头寄居在他体内的雄兽瞬间苏醒。
墨黑色的纹身瞬间浮现,并
顺着孟离的手臂向上蔓延,直至木刀,
暗黄色的木刀瞬间变成墨黑色,若是仔细观察,便能发现,木刀上附着的痕迹是一条兽臂。
一刀三重威。
刀法、木刀、麒麟,三重力量合为一体,再加上之前凝聚到极致的刀意,硬是将这一刀的威力推到极致。
轰!
一刀斩出,力量爆发。
察觉到这一刀所蕴含的威力,言兴心头一颤,立刻催动暗夜使者进行躲闪,可就在他即将化为黑影飞遁出去的时候,一道漆黑的兽臂突然从木刀上探了出去。
麒麟手臂快若惊雷,一瞬间便穿透言兴的身体,将其定在原地。
“这是什么?”言兴心头一惊,正欲反抗。但噬命麒麟的吞噬之力已经爆发出来,顷刻之间,便将他与暗夜行者的联系切断。
“这不可能!”
此时此刻,言兴已来不及思考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面对孟离威力惊人的一刀,只能用自己最大的力量进行抵抗。
长剑前推,真元以最原始粗暴的方法尽数贯注,剑身上的两道符文瞬间亮起。
“啊!”
言兴大吼助威,但这对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显然没有什么帮助。
孟离锋芒极盛的一刀斩出,瞬间便摧毁了他的长剑,劈在他的胸口。
言兴被这一刀的威力击飞,暂时失去行动能力。
孟离顾虑刘学兵安危,自然不可能在刘府杀人,一刀逼退对方后看也不看,立刻越墙而去。
呼……呼……
刘府庄园内再次恢复宁静,只有粗重的呼吸声清晰可闻。
“好强的刀法!不对,此人真正恐怖的是本武之灵,他究竟是什么来历?”
言兴躺在地上,剧烈喘息。
此时他胸口的衣衫已经破裂,一道血痕在夜色下闪着妖异的光泽。
在他身体两侧,分别是两截被斩断的护心镜,若非这一块常年带在身上的护命宝具,他此刻已命丧黄泉。
“南唐人,下次再见到,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距离刘府数里之外,有一座楼高三层的楼阁。
这里便是无命楼在富城的总部。
自从得知刘学兵便是清水谍的苍木,无命楼的核心便已转移过来。
此刻,随着言兴一同来到此地的不只是数十名无命杀手,还有维持无命楼日常运转的第二把交椅。
何明熙,便是无命楼中仅在言兴之下的第二人,早年出身于狱官的他,除了案牍工作,最拿手的便是审问的手段。
正因如此,无命楼中所有的审问工作便全部交由他来处理。
包括之前被成功策反的清水谍成员。
入夜后,何明熙提着油灯来到密室。
密室空无一物,只有一个戴着手铐的男子坐在地上。
“木鱼,听说你要见我。”
微弱的火光照亮了整间密室,被手铐锁住的男子缓缓抬头,露出一张憔悴的面孔。
“我想好了,我要加入无命楼!”
男子似严重缺水,声音异常沙哑。
“你真的愿意加入无命楼?”
何明熙看着男子,脸上露出意外的表情,此刻囚禁在他面前的
男子,代号木鱼,是清水谍中苍木的左膀右臂。
之前他们抓住此人,他这个审讯高手使出浑身解数,在此人精神松懈之下,这才逼问出苍木的真实身份。
木鱼道:“作为清水谍的死对头,身为无命楼二号人物的你应该很清楚,我们这些谍子一旦被抓,第一时间便要服毒自尽。我没有服毒已经犯了清水谍的大忌,如今又将苍木的身份泄露出去,清水谍是一定不会放过我的。”
“所以你想投靠我们,寻求庇护?”
木鱼看着何明熙,露出一抹冷笑。“我知道你不会信任我,我也不会信任你,像我们这种活在阴影中的人,不过是互相利用而已,我利用你们保命,而你们则利用我瓦解清水谍。”
不得不说,听到这番话后,何明熙心动了。
自从得知刘学兵的真实身份,无命楼紧密部署,但却迟迟没有行动,之所以这样,就是为了将隐藏在北梁的清水谍全部挖出。
如果木鱼肯配合,自然事半功倍。
只是……
“你不会有什么目的吧!”何明熙凝视木鱼,双眼中透着怀疑的目光。
“哈哈哈哈哈……”木鱼放声狂笑,笑声中透着极为刺耳的讥讽语气。
何明熙面色阴沉道:“你在笑什么?”
“我在笑你们无命楼也不过是一群无胆鼠辈。”木鱼冷哼道:“我现在已经这个样子,还能有什么目的?如果你不相信,我可以给你一些情报。”
“你知道寒石和绿竹的身份?”何明熙眼前一亮。
苍木、寒石、绿竹,分别是清水谍三大头目。
如今苍木的身份已经识破,再找到寒石和绿竹,清水谍便会土崩瓦解。
木鱼摇了摇头:“苍木、寒石和绿竹,从来都是单线联系,他们之间的工作也从不交集,我虽然进入清水谍已近十年,却连他们的影子都没有见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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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还有什么用?”何明熙失望至极。
木鱼笑道:“上面的人我虽然不知道,可下面的人却逃不过我的耳目,我可以帮你将他们全部抓出来。”
“你以为我没想过这一点?”何明熙冷哼道:“一旦对下面的人动手,刘学兵便会知道我们已经察觉到他的身份,打草惊蛇。”
“已经打草惊蛇了!”
何明熙话音刚落,言兴便从外面走了进来,说道:“我刚才去刘府探查,遇到一个南唐人,我与那人大战了一场,刘府中却没有一人出来。刘学兵这个老狐狸,一定早就已经察觉到了。”
木鱼不以为然道:“刘学兵生性谨慎,我出事的那一天,想必他就已经察觉到了。这个由他牵头召开的英雄大会,未尝不是他自保的一个手段。”
何明熙情不自禁地点了点头,说道:“有道理!”
言兴摆了摆手道:“刘学兵的手段我不在乎,我真正在意的是那个南唐人,在与你们联系的这些人中,有没有一个擅使木刀的家伙?”
“木刀?”木鱼脸上露出意外的表情。“这我倒是从未听说过。”
“你确定?”言兴目光凌厉。
木鱼坦然道:“我跟在刘学兵身边这么多年,也替他接见过不少南唐的使者,从未见过以木刀作为兵刃的武者。”
第四百九十四章 新的身份
言兴看向何明熙,后者低声道:“他应该没有说谎,据我所知,南唐军中的确没有用木刀的武者,这个人有什么问题吗?”
“此人非同一般,若不除掉,我心难安。”说到这里,言兴烦躁地挥了挥手。
“也罢,此人既然为刘学兵而来,短时间内应该还会出现,到时解决掉也就是了。”
何明熙拉着言兴走到一旁,低声道:“那你看这个木鱼怎么处理?”
“和则两利的事情又有什么好犹豫的?”言兴看着木鱼道:“你既然想要投靠无命楼,那我就给你一个机会,尽快写出你知道的细作名单,确认无误之后,我就让老何放了你。”
留下纸笔,让木鱼独自默写名单,何明熙和言兴走出密室。
“小言,我怎么觉得你今天有些不对劲?”何明熙看着言兴,心里有些疑惑。
“何叔,想不到还是被你发现了!”言兴叹了一口气,而后解开衣衫,露出胸前的伤口。
“你受伤了?”
看到言兴身上的血痕,何明熙神色一变。在黑夜的言兴有多厉害,他最清楚不过,但现在言兴却被人打伤了!
“是那个南唐人?”
言兴点头,面色沉重道:“那个人非常不简单,若不除掉,早晚会成为我们北梁的心腹大患。”
“你是担心打不过他?”
言兴苦笑道:“如若是在黑夜,我自然不担心,就怕……”
暗夜行者在白天的力量,几乎等同于无。
何明熙反倒笑了起来,他看着言兴说道:“其实你也不用太担心,就在不久之前,齐玄兵齐公子已经来到此处,你们两人联手,那南唐人就算有天大的本领,也要活着离开这里。”
“齐玄兵来了?现在在何处?”言兴神色一变,有些惊讶。
齐玄兵武功不俗,又懂得统兵打仗的本领,用血威侯的话就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帅才。
这样一块宝贝疙瘩,怎么会在这种关键时刻来到这里?
何明熙笑道:“就在咱们无命楼的客房里。”
“既然如此,就让我们去见一见这位齐公子!”
夜深时,富城的客栈内仍有一间客房闪亮着微弱的火光。
回到客房的孟离,第一件事就是脱掉身上的夜行衣,放入盆中进行焚毁。
在见刘学兵之前,孟离还以为这只是一个小任务,可在了解到目前所处的环境后,他这种天真的想法已经荡然无存。
据刘学兵所说,目前血威侯正在准备一个不得了的计划,企图一举摧毁边疆城的力量。
为了避免南唐军遭受损失,刘学兵不惜自曝身份,用自身性命为代价,换取一个机会。
面对刘学兵的千秋大义,孟离自然不会无动于衷。
如果可以的话,他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保住刘学兵的性命。
“没办法,必须要搬救兵了!”
伸手在身上一抹,手中已多了一块一块玉石,这是在他出发前韩崂山送给他的传信玉石。
孟离没有犹豫,立即将其一掌拍碎。
夜深时,韩崂山仍在书桌前整理公务。
寂静的黑夜中,只有笔尖与纸张的摩擦声偶尔传出。
就在这时,一声脆响从韩崂山身上传了出来。
听到这声脆响,站在后面
的擎山客眉头一皱,轻声唤道:“大人……”
韩崂山抬手打断,从身上取出一颗已经碎裂的玉石。
“这块明觉玉本是一对,一块破碎,另一块也难以保全。孟离出发之前,我送给他一块,叫他遇到危险后捏碎……”
“算算时间,孟离今天刚好抵达富城,这个时候捏碎玉石,定然遇到了十万火急的事情。”擎山客神色一沉,当即道:“我这就连夜赶路,前往富城。”
“且慢!”韩崂山伸手制止,说道:“如今的形势已愈发严峻,自你从北梁回来后,我便与血威侯达成默契,不得再出动塑命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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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要眼睁睁看着孟离出事?”
“倒也未必。”韩崂山双肘抵在桌子上,说道:“为了不让我出手,北梁那边一定不会派出塑命境,孟离走后不久,我已让西州和巽州准备人手,准备随时增援。”
擎山客如释重负道:“原来大人早已有了准备,是我鲁莽了。”
韩崂山挥了挥手道:“你的担心也不是没有道理,西州和巽州虽然都已开始行动,可具体的情况我们并不知晓,所以咱们自己也要派遣一支援兵。”
擎山客道:“依大人之见,我们该派哪些人过去?”
韩崂山微微一笑道:“讲武堂的那帮孩子都不错,就让他们去历练一下吧!”
从边疆城到富城,走密道过境,大约需要五天的时间,换而言之,即便有援军到来,也要等到五日之后。
在这段时间,孟离需要孤军奋战,而当务之急,就是完成身份的转变。
昨日与言兴一战,已经让他意识到问题的严重,他的样貌必然已经暴露,绝对不能再以真面目示人。
打开布包,取出三张人皮手感的面具,孟离将其一一摆在桌子上。
三张面具,各具特点,有两个少年面孔和一个中年面孔,看得出无面鬼当初在制作这些面具时,花了不少心思!
孟离结合茶商的情报,挑选了一个面色较为白皙的面具,以无面鬼留下的使用方法贴在脸上。
人皮 面具的特点就是使用简单,即便孟离没有使用经验,也能轻松完成。
将面具贴好后,少年来到镜前,此时的他已经变成另一个模样。
这是一个面如冠玉的翩翩公子,相比他原本的面孔,少了一丝硬朗,多了一丝阴柔。
“怎么感觉还差了一点呢?”
摸着这张陌生的脸,孟离若有所思,待到看见布包里的一面折扇时,忽然眼前一亮。
他将折扇拿起,唰地打开,对着镜子轻轻摇了起来。
“这才对嘛!风度翩翩的世家公子,又怎么能连一把折扇都没有。”
浩州盛产茶叶,有万顷茶园之称。孟离此次所扮茶商,便是一个以贩茶为生的世家子弟。
说来也巧,他所装扮的身份也姓孟。
此人名为孟羿,所在家族据说是出自四大家族中孟家的一个分支,为了区分,又被称为小孟家。
浩州孟家,与孟离有着不小的渊源,据青鲤公子吴青所说,他的父亲便是孟家嫡血。
因为某些原因,孟离不想与孟家有太多牵扯,初次看到孟羿这个身份,心里也是排斥。不过在深入了解之后,他的想法渐渐发生改变。
孟羿这个人命途多舛,虽然是小孟家的子弟,
但却不被家族认可,只因为他是一名私生子。
正因如此,认识孟羿的人非常少,这也是刘学兵为什么会选择孟羿这个身份的原因之一。
和孟羿一样,他们都是不被家族认可的存在,虽然在本质上有些区别,但还是引起了孟离的共鸣。
“孟羿,今日借你身份一用,他日若是相逢,必有重报。”
对着镜子中的“自己”恭敬一拜,孟离留下一些碎银,而后走出客栈。
现如今身份转变,这间客栈已经不能再住了。
街道上人来人往,异常热闹,孟离刚从客栈走出,便发现前方不远的地方,有一群人簇拥在一起。
“快来看,衙门又张贴新榜单了,这次不知道是哪个倒霉鬼被全城通缉。”
“哎呦,这次的通缉犯竟然被悬赏一千两,要被是我发现,我可就发财了!”
听到人群中传来的声响,孟离心中一动,轻摇折扇走了上去。
墙上的榜单,是一张通缉犯的画像,画像上的人孟离再熟悉不过,因为那人正是他自己。
仅仅过去一夜我就被通缉了?北梁这边的动作可真快。
见到被通缉的画像,孟离暗道自己的先见之明,若非换了一副新面孔,他走出客栈的一瞬间,便会被这些“如狼似虎”的富城百姓包围。
站在孟离身边的是一名中年武者,见到孟离后哈哈一笑道:“看公子你气宇轩昂,怎么也对墙上这悬红感兴趣?”
孟离一眼看出这中年武者是一名九锻武者,不动声色道:“也不知这画像上的是什么人,竟然开出了一千两银子的悬赏,都快赶上我一车茶叶了。”
中年武者诧异道:“公子是茶商?”
孟离微微一笑,抱拳道:“在下孟羿,从浩州而来,不知兄台怎么称呼?”
“在下午子安,孟公子有礼了。”
午子安……子安……
孟离忽然想起了自己的大师兄万子安,眼底露出一抹伤感。
午子安见孟离神色异样,不解道:“公子,午某的名字可是有什么不妥?”
孟离回过神,尴尬道:“子安兄的名字与在下一位兄长有些相似,骤闻之下,勾起了一些回忆。”
午子安的性格甚是豪迈,哈哈一笑道:“即是如此,那便说明你我有缘。走,我请你去酒馆喝酒。”
说罢,便拉着孟离向外面走去。
孟离本不想节外生枝,但转念一想,用孟羿的身份构建一张关系网,未尝不是更好的隐藏,于是顺水推舟。
转眼,二人便来到一间酒馆前。
孟离看着眼前这间略微有些寒酸的小酒馆,又看了看午子安身上已经洗得有些发旧的麻衣,低声道:“子安兄,不如我们换一个地方,我请客。”
刚才走来时,他们经过了一间三层高的大酒楼,人来人往,生意不知有多火爆。
午子安哈哈一笑道:“浩州有茶田万顷,孟老弟你是浩州的茶商,身上的银子自然不愁花,不过这和喝酒却没有多大关系。”
“难不成这小酒馆中还内有乾坤?”孟离神色一变,再看这小酒馆,眼神已发生了一些不同的变化。
“哈哈哈,你随我进来就知道了!”
午子安大笑三声,而后将孟离拉进酒馆。
第四百九十五章 酒馆与武馆
酒馆外面寒酸,里面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只有四张简陋的木桌。
二人就近坐在临门的一桌,屁股还未坐热,酒馆的老板就跑了过来。
“午大侠,您来了!”
酒馆的老板是一个六十多岁的跛腿老伯,对午子安的态度异常恭敬。
“马老伯,不说废话,先给我们上两瓶好酒。”
午子安二话不说,从身上摸出二两碎银,拍在桌子上。
“哎呦,这可使不得!”
姓马的酒馆老板连忙摆手,惶恐道:“午大侠你对我们有救命之恩,些许酒水算是我的一点心意,况且就算给银子,这些也太多了。”
午子安凑到酒馆老板身前,低声道:“这里面还有前几次未结的酒钱,连同这一次的一并给你,又不是花我的银子,你紧张什么?”
说着,伸出一根手指,偷偷指了指一旁被定为“冤大头”的孟离。
“这样的话,老头我就不客气了!”酒馆老板心领神会,眉开眼笑地将银子收了起来。
目送酒馆老板离开,孟离苦笑道:“原来子安兄让我来,是要拿我当挡箭牌。”
“唉!”午子安叹息道:“兄弟你有所不知,这马老伯也是一个可怜人,前些年闹匪患,老伴和儿子都死于马匪之手,只留下一个孙女相依为命。”
孟离看着回到柜台上沽酒的老汉,在他身边,一个脸上有着一条疤痕的小丫头不停旋转,逗得他大笑不止。
很温馨,也让人有些心痛。
“那小丫头叫马伊伊,今天不过六岁,那年我救下她时,她还只是襁褓里的孩子,只可以我的刀法还是慢了一些,如果当时我的刀能再快一些,她脸上就不会留下那条伤疤了!她还只是孩子啊!最美好的年华却这样毁去了。”
午子安的双手无处安放,握住腰间的长刀之后,杂乱的心情方才渐渐平复。
孟离看着眼眶发红的午子安,叹息道:“能够将他们留下来,你已经做得很好!”
“但我明明还能做得更好!”
孟离沉默。
人力有尽,天意难违,这世上并非所有事都能称心如意。
“二位,在聊些什么?”
此时,跛脚的马老汉将酒端了过来。
孟离摇了摇手中的折扇,指着身旁空着的座位笑道:“老伯,此刻无人,不如坐下一起。”
“你们是客人,这怎么可以?”马老汉连忙摆手,目光已是看向午子安。
午子安倒了一杯酒,放在马老汉身前。
“孟兄弟是性情中人,你就不必拘礼了!”
“那老汉我就却之不恭了。”马老汉端起酒杯,将杯中酒水一饮而尽,而后在空位上坐了下来。
名叫马伊伊的小丫头似乎有些怕生,藏在老汉身后,怯生生地看着孟离。
孟离哈哈一笑,抓了一把花生米,递给小丫头。
小丫头摇了摇头,饶有兴致地看着孟离另一只手中的折扇。
“你喜欢这个?送你!”孟离合上折扇,递了过去,对这个懂事的小丫头,他倒是喜爱得很。
“伊伊,不可无礼。”马老汉轻声一喝,转头对孟离笑道:“让公子见笑了。”
“没事,这孩子我喜欢得很。”
孟离双手持扇,将其放在老汉身前。
马老汉还欲拒绝,就听午子安道:“伊伊,喜欢就拿着。”
“谢谢午叔叔。”马伊伊对午子安非常信服,听他这么说,立刻喜笑颜开。将折扇拿在手里后,她看着孟离迟疑道:“额……也谢谢这位大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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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哥?”孟离闻言一愣,而后哈哈大笑:“妙极,妙极,叫大哥哥就对了!”
午子安哑然失笑道:“孟兄弟真是孩子心性。”
“这话说得倒是没错,我毕竟也不算大。”孟离哈哈大笑。
马老汉扭头对小丫头道:“伊伊,我陪两位坐一会儿,你自己到一边去玩吧!”
马伊伊乖巧道:“好的,爷爷。”
说完,便抱着新得的扇子走了出去。
孟离看着马伊伊离开的背影,不知想到了什么,若有所思。
午子安看着孟离道:“孟兄弟在想什么?”
孟离摇了摇头,道:“没想什么。”
“那我们喝酒?”
“喝酒!”
孟离举起酒杯,学着马老汉之前的样子,将酒杯中的酒全部倒入口中。
酒水入喉,无比热辣,呛的他直翻白眼。
“我的天,这是什么酒?”
午子安哈哈大笑道:“怎么样,这里的酒不错吧!”
孟离看着空空如也的酒杯,苦笑道:“这几乎已是我喝过最辣的酒。”
午子安拿起身前的酒,一杯倒入口中,脸上露出享受的表情。
“痛快!”午子安大叫一声道:“江湖儿郎大口喝酒,就是要喝这热浪酒才够劲儿!”
“热浪酒?”孟离听到这酒的名字,心里觉得新奇。
午子安再次为自己添了一杯,道:“此酒入喉,无比热辣,犹如一股热浪扑面而来,故而被称作热浪酒!”
孟离小抿了一口,点头道:“这名字倒也贴切。”
马老汉道:“我这酒大多数人都喝不惯,公子若感不适,慢饮即可。”
孟离道:“这就是老伯你的独家秘方吗?寻常酒馆中可很难见到如此热辣的烈酒。”
“什么独家秘方,不过是军中常见的酒水,喝惯了,便自己做来卖。”马老汉摆了摆手,脸上却露出缅怀之色。
“老伯你还当过兵?”孟离有些意外。
午子安笑道:“马老伯以前是正儿巴经的北梁兵,手底下管着的人成千上万。”
“午大侠又拿我打趣。”马老汉苦笑道:“孟公子不要误会,老汉我以前当兵时,做的是北梁军的火头兵,管了几百张嘴倒是真的。说起来,我这兵当得也是窝囊,临到退伍,也没杀过一个敌人。”
孟离若有所指道:“没有在战场上杀过人,未尝不是一件幸事。”
午子安端起一杯酒,忧心忡忡道:“好不容易平静了十多年,现如今北梁和南唐又要开战,到时候又不知要死多少人?”
马老汉道:“打不打仗都是朝廷决定的事情,我们这些平头百姓只能听之任之,无能为力。”
接下来的气氛有些沉重。
酒过三巡之后,孟离开始了解午子安的情况,这时他才知道,午子安竟是当地一间武馆的馆主,在富城颇有威望。
孟
离看着午子安身上的粗旧麻衣,露出不敢相信的表情。
午子安尴尬道:“孟兄弟不要误会,我这个馆主有名无实,现如今武馆也只剩下我一个人。”
孟离有心想要问一句“为什么”,但见午子安不愿提起,便将这个问题又咽了回去。
也许他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吧!
酒喝到一半的时候,酒馆里来了客人,马老汉因为照顾客人,便不再陪着他们。
孟离和午子安两人一杯接一杯的对饮,等到将最后一杯酒喝干,孟离起身说道:“今日能够结识子安兄,三生有幸,现在时间已经不早,我还要去找一处落脚的地方,就先告辞了。”
午子安意外道:“孟兄弟还没有落脚的地方?”
孟离苦笑道:“我今日刚到富城,还未来得及找。”
午子安向外面看了一眼,愧疚道:“是我非要拉你喝酒,耽误了时间,现在天色也不早了,你若不嫌弃,不如到我那里暂住。”
“这,会不会太打扰?”
“这有什么好打扰的。”午子安大手一挥,豪迈道:“我那武馆反正也就我一个人,闲着也是闲着,你来了刚好陪我。”
“那小弟就却之不恭。”
自从离开界水城,孟离便很少与武馆打交道,听到午子安的邀请,难免有些激动。
随后,孟离跟着午子安来到武馆。
午子安的武馆,名叫安心武馆,曾是富城排名第一的武馆,不知因为什么缘故,一年之前突然解散,现在的武馆已经荒废,再无当初的辉煌。
“孟兄弟,让你见笑了!”
孟离在杂草丛生的院子里转了一圈,笑道:“老实讲,子安兄的武馆倒是让我觉得非常亲切。”
“哈哈,我先带你去收拾房间。”
安心武馆荒废已经,在长达一年的时间里,只有午子安一人居住,空闲着大量的房间。
午子安为孟离准备的房间,就在他自己房间一侧,两人只有一墙之隔。
帮孟离收拾好房间,天色已经不早。午子安揉了揉头说道:“热浪酒虽然喝得过瘾,但是后劲儿太大我先去休息一会儿,你自便吧!”
“好,那我们明日再见。”
送走午子安,孟离的心情瞬间沉重下来,窗外的夜色朦胧,正如他此时的心情。
以孟奕的身份出现后,他有很多事情需要去做。
与午子安的偶遇,算是让他找到了一个立足点,之后的行动才是重点,在刘学兵被监视的情况下与之进行接触,怎样才能不被怀疑,这将是对他最大的考验。
“唉!顺其自然吧!”
想了想,没有太好的机会,孟离还是按照最初的计划行事。
昨夜见刘学兵时,对方除了给他一个孟奕的身份,还为他安排了一个后手。
明日午时,将会有一批茶叶送入城中。
这批茶叶是以孟奕的身份从浩州调往此地,只要他在约定好的时间前去认领,便可坐实孟奕的身份,之后再与刘学兵接触,自然顺理成章。
回到书桌前,拨亮油灯,孟离从怀里取出一块玉牌。
这块玉牌自然就是无漏玉璧。
只见他握着玉璧,喃喃道:“但愿我没有记错。”
第四百九十六章 为小伊伊治伤
当初在界水城,孟离曾遇到过一个高人,名为百通道人。
此人出自玄武道,身兼符箓、灵食两脉,著有《玉符经》和《灵食谱》。
在青叶秘境中相遇之后,百通道人便将这两部秘籍作为衣钵送给孟离,希望后者能将他的心血发扬光大。
毫不夸张地说,孟离在符箓和灵食上能够有今天的成就,百通道人赠送的两本秘籍功不可没。
而就在那灵食谱中,孟离依稀记得有一则关于消除疤痕的记载。
今日见到马伊伊那小丫头,孟离触景生情,忽然将此事记了起来。
心念一动,无漏璧上的经文开始浮现。
要知道,随着孟离的成长,无漏璧上收录的经文已经不在少数。
除了十武道,还有各类秘籍功法。
若是换成纸质的书籍,这里面的内容怕是能堆满一座房间。不过,无漏玉璧神妙非凡,能够通过意念直接锁定,不知比翻阅纸质书籍快了多少倍。
转眼之间,灵食谱上的内容便已出现。
首先是“灵食谱”三个大字,然后便是一行行比米粒还小的文字。
孟离按照灵食谱上的条目快速翻阅,很快便找到了有关除疤灵食的记载。
丹名:无垢丹
功效:生肌活血,疏通经络,除疤祛痕。
所需材料:天阴果,七转本木须,五节长草,磁火晶石……
制作方法:天阴果捣碎,配以众灵草……
最终呈现在孟离眼前的是一张名为“无垢丹”的丹方。
无垢,取自躯体无垢之意。
祛除疤痕只不过是它诸多功效中极不起眼的一个,此丹药真正的功用是为了疏通经络,治愈内伤。
将丹方牢记于心后,孟离收起无漏璧,开始准备接下来的事情。
从无垢丹的制作方法上来看,想要制作出无垢丹,并没有太大的难度,关键还是制作的材料。
丹方上记载的材料,大部分都是极为罕见的灵草,并不是那么好找。
“算了,明天还是到当地的灵物市场去看看吧!”
第二天一早,孟离便起身赶往灵物市场,他的运气不错,富城的灵物市场,物资充分,没有耗费多少力气,便将制作无垢丹的材料集齐。
为了以防万一,孟离一共买了两份材料。
回到武馆时,午子安已经将早餐准备完毕,见到孟离手里提着的大小包裹,不禁感到疑惑。
“你这一大早干什么去了?”
孟离道:“去灵物市场转了一圈,买了一些无垢丹的制作材料。”
“无垢丹?”没有听说过无垢丹的午子安愣了一下,惊讶道:“你还会制作灵食丹药?”
“略通一二。”孟离谦虚一笑,紧接着笑容却僵在脸上。“不好,我忘记准备丹炉了!”
炼制丹药,丹炉是最基本的工具,没有丹炉,就算有天大的本领也无济于事。
午子安听了反而笑了起来。
“这一点你可以放心,我这里恰好有一个丹炉。”
武馆后院,一间几乎快要废弃的房间,孟离在这里看到一座半人高的丹炉。
“好大的丹炉!”
丹炉有大丹炉和小丹炉之分。
一般而言,炼制丹药,小丹炉就已经足够,不过大丹炉却可以事倍功半。
午子安得意道:“你可能不知道,武馆提升到二级之后,将会被授予交易权限。这座丹房是我为招揽一位灵食大师所准备的房间,可惜最后没有派上用场。”
孟离以前也开过武馆,又怎么会不知道武馆升级之后的权限。
不过,这件事他自然是不会说出来的,笑了笑道:“既然这里有现成的丹炉,那我就不客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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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午子安准备的早餐,孟离自己一个人来到丹房,全力炼制无垢丹。
在孟离眼里,马伊伊是一个非常可怜的孩子,如果有能力,并不介意帮她一把。
毕竟,对他来说并不算什么的无垢丹,对马伊伊而言,却是足以改变她一生的东西。
虽然已有很长时间没有炼制丹药,但他的水准却没有滑落半分,两次炼丹全部成功。
无垢丹,一炉出五颗,两炉便是十颗。
丹房内有现成的药瓶,孟离将十颗丹药放入药瓶,封好瓶塞,而后走出房间。
不知何时开始,午子安已经在门外等待,见到孟离从房间里出来,好奇道:“怎么样?”
孟离拿着药瓶晃了晃,欣慰道:“总算是没有白忙一场,有了这些无垢丹,小伊伊脸上的疤痕应该就能清除了。”
“你说什么?”午子安一把抢过孟离手中的药瓶,不敢置信道:“这东西能帮小伊伊祛除疤痕?”
孟离苦笑道:“你轻一点,这里面的弹药可别弄坏了。”
“对对对!”午子安忙将丹药交还给孟离,再次问道:“这里面的丹药真能除掉小伊伊脸上的疤痕吗?”
孟离取出一颗无垢丹,解释道:“此丹药名为无垢丹,能够生肌活血,疏通经络,祛除疤痕自然不在话下,不过这丹药是我第一次炼制,药效如何我也不太清楚。”
“不管怎么样,我们都要试一试。”马伊伊脸上的伤痕,是午子安心中永远的痛,此时听到有机会消除,自然不会放弃。
“孟兄弟,不论能否成功,我都要谢谢你。”
孟离笑道:“我之前说过,伊伊这孩子我也是很喜欢的,帮她治疗脸上的疤痕,也是我自己心甘情愿,你不用感谢我。”
“不说那么多了,我们现在就去酒馆。”
小酒馆内,当马老汉听到孟离手里有能够帮马伊伊除掉疤痕的丹药时,险些激动地哭出声。
“真的吗?这是真的吗?”马老汉看着二人,激动得语无伦次。
孟离道:“无垢丹的效果究竟如何,还要用过才知道。不过就算没有效果,也不会对小伊伊的身体造成危害。”
马老汉双手抱拳,一拜到地。
“孟公子,老汉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换取你手里的丹药。”
“老伯你误会了,我这些丹药本来就是特意为伊伊炼制的。”
“公子的意思是?”马老汉的眼神中透着不可思议的光芒。
孟离笑了笑,将丹药交到老汉手里。
“丹药你拿去,我不需要任何回报。”
“公子大义,老汉我就算是做牛做马也一定要报答你的大恩大德。”
而后,马老汉将马伊伊带了过来。
看
着围在自己面前神情透着紧张的三人,马伊伊不禁感到疑惑。
“爷爷你们这是怎么了?”
此时的小姑娘还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要面对的是多么重要的事情。
马老汉摸着小丫头的脑袋,表情严肃道:“依依你要乖,一会儿不论发生任何事情,都不要动。”
小丫头虽然疑惑,可还是点了点头。
“伊伊一定听话。”
午子安沉声道:“好了,我们抓紧时间吧!”
孟离从药瓶里取出两颗无垢丹。
“无垢丹内服外敷皆可,像伊伊这种情况,我觉得还是两种方法同时使用比较好。”
“丹药是你炼制的,就听你的。”
在孟离的指点下,马老汉取来清水和白布,又用药杵将一枚无垢丹研磨成粉,均匀地涂抹在白布上。
孟离拿着一颗无垢丹,半蹲在马伊伊面前。
看着眼前让人疼惜的小丫头,孟离柔声道:“伊伊,这颗丹药对祛除你脸上的疤痕非常有帮助,可这丹药我们以前没有用过,并不知道使用的过程中会发生什么事情,我现在问你,你害怕吗?”
马伊伊眼神坚定:“我不害怕!”
“好,是个坚强的好孩子!那你就把这颗丹药服下去吧!”
孟离将无垢丹交给马伊伊,小丫头接过之后,两眼一闭,一口将丹药吞了下去。
“你感觉怎么样?”孟离问。
小丫头苦着脸道:“味道有些苦!”
孟离哭笑不得道:“良药苦口,苦一些,正常。”
马伊伊拿起身旁的水杯,咕咚咕咚猛灌了一大口,喝完后笑道:“现在不苦了。”
马老汉见此一幕,老泪纵横。这孩子自幼便这般懂事,从来不让人为她操心。
孟离深吸一口气,拿起之前抹好药粉的白布。
“我现在要把这个蒙在你的脸上,可能会让人感到不方便,你坚持一下。”
马伊伊的伤痕在脸颊的一侧,几乎占据半张面庞,要想将这道疤痕完全裹住,必须要将她整张脸都包起来。
看着最终只露着一双眼睛在外面的马伊伊,孟离再次问道:“现在感觉怎么样?”
“凉凉的痒痒的,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脸上爬。”
马伊伊伸手要去抓脸,但在想到爷爷之前的叮嘱后,又将手放了下来。
“应该是药效发作了。”
孟离看了眼一旁大气都不敢喘的午子安和马老汉,暗暗松了一口气。
正如他之前所说,这颗丹药虽然是他炼制的,但药效如何,他却不知道。
如今看来,自己的努力总算没有白费。
“无垢丹的药效完全发挥出来,至少需要半天的时间,接下来只需耐心等待。”孟离看着二人道:“小伊伊就先交给你们照顾,我还有些事必须要出去一趟。”
马老汉道:“公子有事尽管去忙。晚上我会准备一桌酒菜,到时请公子一定赏脸。”
孟离哈哈大笑道:“我这个人最喜欢占便宜,有免费的酒菜,我是一定不会迟到的。”
走出小酒馆后,孟离直奔富城北侧。
此时,距午时还有一个时辰,他必需要在午时来临前,抵达北城大门。
第四百九十七章 绿衣
正午时分,艳阳高照。
一批由十数辆马车组成的商队,由富城北门缓缓开进。
这批商队声势浩大,似乎就怕没人注意到他们一样,商队上共插着两展大旗。
一个写着“孟”字,一个写着“茶”字。
“这就是刘学兵安排的茶队?”
孟离看着由十数辆马车组成的浩大商队,对刘学兵的财大气粗深感震撼。
本以为对方只是准备两车茶叶意思意思,没想到竟会是如此大的手笔。
做戏做全套,这话倒是不假。
单是这些茶叶,就要耗费白银十万两,更不要说这些车马和人工。
在商队前面领路的是一名容貌尚可的绿衣丫鬟,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透着几分英气。
“这个小丫头就是刘学兵给我安排的助手吧!看上去还不错。”
见到绿衣丫鬟,孟离会心一笑,摇着新买的折扇,大摇大摆地走了上去。
“你们这群家伙,怎么比预计的时间晚到了一天?知不知道这一天要耽误本少爷多少银子?”
孟离来到绿衣丫鬟面前,二话不说,劈头盖脸地质问起来。
若是一般人,遇到这种情况,少不得要慌乱一下。
但这绿衣丫鬟却不动声色,只是目光一闪,笑嘻嘻地向孟离扑了过去。
“少爷你来接我们了。”绿衣丫鬟抱着孟离的胳膊,委屈道:“少爷你不知道,外面的道路可难走了,要不是这个原因,我们早就到了。”
孟离看着几乎贴在他身上的绿衣丫鬟,无奈地挥了挥手里的扇子,说道:“罢了罢了,你们也不容易,先进城再说吧!”
商队浩浩荡荡,排成一字,涌入城中。
这等浩大声势,顿时引起不着百姓的关注。
一时之间,有浩州茶商前来的消息,在城内流传开来。
趁着车队进城的这段时间,绿衣丫鬟打量着孟离。
孟离察觉到她的目光,扭头看了过去。
见孟离看来,绿衣丫鬟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
“这些日子未见,公子有没有想小绿?”
“啊?这个,还行吧!”
孟离脸上的表情有些尴尬,毫无疑问,他和这个绿衣丫鬟是首次见面,方才之所以配合得如此流畅,是因为提前就有安排好的暗号。
这个暗号,就是他们见面时的那段对话。
可是,现在对方问他的问题,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料。
绿衣丫鬟故作奇怪道:“咦?公子你怎么害羞了,你平时不是最喜欢和人家那样的吗?”
哪样啊?
孟离欲哭无泪,万万没想到这次的“伙伴”竟然还是一个戏精,大庭广众之下,倒真是让他体会了一把什么叫如坐针毡。
绿衣丫鬟像是打了一场胜场,咯咯笑道:“原来我家公子变心了。”
孟离眉头一皱道:“就你话多,再敢放肆,小心我踢你屁股。”
“哼,不说就不说!”绿衣丫鬟噘着嘴道:“公子我们住的地方你安排好了吗?”
孟离道:“说起这事,少爷我最近记性不是很好,咱们在富城没有自己的产业吗?”
绿衣丫鬟诚恳道:“抱歉,一个都没有。”
孟离讥笑道:“嗨,还真是家大业大!”
“公子你
忘了,你在孟家只是一个私生子,富城这边的生意也是你首次开拓。”
孟离没好气道:“我还用你提醒?”
绿衣丫鬟突然把嘴一捂,震惊道:“公子不会是想让我们露宿街头吧?”
“露宿街头?那倒不至于。”
“这么说公子已经安排好了?”
“你们就跟我来吧!”孟离折扇轻摇,沿着一个方向走去,这个方向正是通往安心武馆的道路。
安心武馆外,孟离用午子安留给他的钥匙,打开了武馆大门。
咯吱。
沉重的大门向内打开,下一刻,荒凉的院子出现在众人面前。
绿衣丫鬟看着眼前杂草丛生的院子,难以置信道:“公子,这就是你找的地方?”
孟离轻摇折扇道:“你说得没错,这可是少爷我费了好大力气才找到的地方!怎么样?是不是对我的眼光敬佩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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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小绿觉得你应该换一双眼睛了。”绿衣丫鬟巧笑嫣然,嘴上却不饶人。
孟离已经习惯了绿衣丫鬟的毒舌属性,即便被他噎上两句,也不会放在心上。
“这段时间你们就先和我住在这里吧!对了,我也只是借住而已,为表诚意,你们先将这里的环境打扫干净。”
绿衣丫鬟水灵灵的大眼一瞪,惊呼道:“什么竟然还要让我们自己打扫?”
“要不然呢?”孟离冷笑。
“好吧!不过要加钱!”终于被孟离击败了一次的绿衣丫鬟垂头丧气。
“工钱的事先不着急,你跟我过来。”而后孟离将绿衣丫鬟带到一个无人的房间。
绿衣丫鬟看着四周,双手抱胸道:“公子你想干什么?”
孟离眼神一变,忽然变得凌厉起来。
“这里没有其他人,你不用再装了。”
“真没劲!”绿衣丫鬟撇了撇嘴,转身便坐在椅子上,跷着腿打量孟离。“你就是苍木找的人,看上去也不怎么样!”
孟离皱眉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通过短暂的接触,绿衣丫鬟给他的感觉并不是很好。让他不知道这个合作是否正确。
“苍木竟然没有告诉你我的身份,也难怪,这种事情他是不好越过我的,你放心,我的专业程度并不比苍木差,不会让你暴露。”
“你究竟是什么人?”孟离再次重复刚才的问题。
绿衣丫鬟反问道:“清水谍三大头目,你知道几个?”
孟离惊讶道:“你是绿竹?”
绿衣丫鬟摇头道:“我不是绿竹,不过绿竹是我的姐姐,我从小跟着姐姐长大,精通各种谍报潜伏工作。”
绿衣丫鬟的嚣张并非毫无理由,这些年绿竹的工作几乎已全部交由她来处理,尤其是潜伏这方面,清水谍中没有人比她更拿手。
“我应该怎么称呼你?”沉默良久后孟离问道,此话一出,便等于他接受了对方。
绿衣丫鬟言简意赅,只说了两个字:“绿衣。”
“绿衣?倒真是贴切。”看着女子身上的绿衣,孟离哑然失笑。“对了,外面那些人,知不知道我们的身份?”
“这一点你可以放心,外面那些人都是我雇来的,什么都不知道。”绿衣说着,突然冷哼一声,伸出手道:“哼,雇佣的钱还是我自己掏的腰包,这笔钱你可得还给我。”
孟离笑呵呵道:“这钱你应该去找刘学兵要,我顶多就是一个帮忙的。”
绿衣似乎也知道这个道理,冷哼一声不再说话。
孟离问:“现在的情况你应该清楚吧?”
绿衣冷哼道:“我知道的不比你少。”
“那我应该怎么做?”
绿衣只回给他一个字:“等!”
孟离恍然。
今日商队进城,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刘学兵得到消息后,很快就会来找他。
将收拾武馆的工作交给绿衣,孟离一个人向外面走去,刚一走出武馆,便见到一个鬼鬼祟祟的年轻人。
“什么人?”
孟离大喝一声,吓得年轻人掉头就跑。孟离见此,立刻追了上去。
年轻人有一些武功底子,但在孟离面前根本不够看,只是一个腾身,便被追上。
看着眼前气喘吁吁的年轻人,孟离质问道:“你是什么人?刚才为何鬼鬼祟祟?”
年轻人紧张道:“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听不懂?那你跑什么?”孟离冷笑,取出一把匕首。
因为要伪装身份,他的木刀早就已经藏了起来,这把匕首不过是防身的小玩意,用顺手之后感觉倒也不错。
孟离步步逼近,年轻人步步后退,慌乱之中,从墙边抄起一根木棍。
“我警告你,你不要过来!”
孟离看着对方手中的破木棍,讥讽道:“你就想用这种东西来对抗我?别怪我没提醒你,我们之间的差距可不算小。”
匕首闪烁着寒光,孟离以匕首代刀,斩出一道刀光。
咻!
刀光如电,瞬间与年轻人擦身而过。
从未遇到过这种情况的年轻人,首次感觉到死亡距离自己是如此之近,双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大侠饶命!我也是迫不得已。”
“什么迫不得已,把事情一五一十地说清楚。”
“是是是,我这就说……”
原来这年轻人名叫程烨,是安心武馆曾经的学徒。
大约在一年前,安心武馆接了一个任务,要送一批货物到烽火城。没想到半路遇到劫杀,不仅折损了大量人手,就连货物也被夺走。
出了这样的事,安心武馆近十年积累的家底都赔了进入,再加上其他武馆房排挤,午子安愈发心灰意冷。到了后来索性关了武馆,借酒消愁。
程烨是午子安一手带出来的徒弟,对午子安忠心耿耿。
一年前的那件事,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即便离开武馆,仍在暗中追查,就在几天前,终于有了收获。
“当年那个任务,我就觉得不正常,明明行事周密,怎么可能还有风声泄露出去?哼!原来是武馆里出了叛徒。”
“你说的都是真的?”孟离怀疑的目光打量着对方。
程烨气愤道:“我骗你干什么?”
“那你为什么鬼鬼祟祟?”
“我听说安心武馆来人了,就想过来看看,我也不认识你们,不知道你们是好人还是坏人。”
孟离道:“你刚才说的叛徒是怎么回事?”
程烨面色一变,咬牙切齿道:“还不是史大龙那家伙,枉费午师父以前那么照顾他,想不到他竟然是天玄武馆派来的奸细。”
第四百九十八章 礼物
以前的安心武馆是富城第一武馆,不知让多少人感到眼红,天玄武馆便是其中之一。
说起来,天玄武馆和安心武馆的恩怨由来已久。
天玄武馆的馆主陈天玄,与午子安乃是同门师兄弟,那时午子安因天赋人品俱佳,深受师门青睐。陈天玄心胸狭窄,便因此记恨在心。
到了富城之后,师兄弟二人分别开起武馆。
事实证明,在经营武馆的天赋上陈天玄也不及午子安。
一次接一次的失败,让陈天玄更加记恨午子安,甚至生出杀心,而后便有了一年前的那次任务。
换而言之,那次任务本就是陈天玄设下的圈套。
“如果真和你说的一样,陈天玄的确该死。”
“还有史大龙,我死也不会放过他。”
孟离目光一闪,向程烨问道:“天玄武馆在哪里?”
程烨皱眉道:“你想干什么?”
孟离道:“时间还早,我想给自己找点事情做。”
“你想去帮午师报仇?”程烨震惊道:“你可别乱来,陈天玄毕竟是九锻武者,连午师都未必是他的对手。”
“废话少说,只管带路就是。”孟离冷冷一笑,他像是一个害怕九锻武者的人吗?
迫于孟离的压力,程烨只好带路。
半个时辰后,二人出现在天玄武馆的大门前。
“你可想好了,这道门一旦走进去,可就没法回头了。”
程烨看着孟离,进行最后一次劝告。
孟离道:“如果你怕,我可以自己去。”
“谁说我怕了!”程烨梗着脖子道:“午师对我有养育之恩,如果连帮武师报仇都不敢,那我还算是人吗?”
“有骨气,我看好你。”
孟离哈哈一笑,谈笑间突然飞起一脚,踹向天玄武馆的大门。
轰!
一声巨响。
厚重的武馆大门顿时脱离门框,砸进院子里,吓得正在院子里练武的武馆弟子们嗷嗷大叫。
“陈天玄你这个王八蛋给我滚出来!”
孟离人未到声先至,还不等踏入武馆,便大喊一声,拉足了仇恨。
“死定了!死定了!”程烨看到这一幕,两眼一翻,差点被吓晕过去。
事情做到这一步,可真就把路给走绝了。
如果他们今天被抓,下场一定是被陈天玄碎尸万段。
“谁敢在我的地盘捣乱?”
孟离话音刚落,一声怒吼便从武馆内传了出来,而后就见人影一闪,那人便已来到院子里。
此人七尺身材,不高也不矮,举手投足间透着装腔作势的气派,看着就觉得好笑。
猫在孟离身后的程烨轻声提醒道:“小心,此人就是陈天玄,据说已经积累到九锻之上第二层次的境界。”
听到程烨的提醒,孟离轻轻点头,示意自己已经知晓。
陈天玄排开纷涌上来的弟子,来到院子中央。他看着那两扇已经破碎得不成样子的大门,怒火中烧道:“是你拆了我的大门?”
他凝视着孟离,脸色阴沉。
孟离一手背在身后,一手轻摇折扇,慢悠悠地说道:“有什么好心疼的?不就是两块破木板吗?改一改说不定还能给你做一副棺材。”
“找死!”
陈天
玄也算是有些城府的人,以前建立武馆时被人踢馆,即便受了气也能忍着应付几句。
饭团探书
可眼前这个人,明显就是找茬儿来的,说再多都是废话。
陈天玄向孟离飞扑而去,人群中有人大喊师父接刀,一把刀身宽厚的鬼头刀便被抛入空中。
陈天玄顺势接刀,一刀向孟离劈去。
“哼,不堪入目。”
孟离冷哼一声,抬起手中匕首,轻轻向对方挥了过去。
一个是长有四尺,重达数十斤的鬼头大刀,另一个则是不过手掌大小的短细匕首,两者之间的差距不可同日而语,但在相互碰撞之后,却发生了让人难以想象的结果。
手持鬼头大刀的陈天玄,竟被这小小的匕首击飞了出去。
噗!
一击,陈天玄重伤吐血,败如芥草。
“你,你究竟是什么人?”
陈天玄看着将匕首缓缓收回去的孟离,脸上露出不敢置信的表情。
方才那一击,他就像一艘面对狂风巨浪的小帆船,毫无反抗的力量。
孟离没有理会陈天玄,而是看向程烨。
“哪个是史大龙?”
此时的程烨早已目瞪口呆,听到孟离提问,方才如梦初醒,指着人群中的一个男子道:“他就是史大龙!”
史大龙见到程烨又怎会不明白发生了什么,转身就要逃走,但孟离只是伸手一勾,一道锁链虚影浮现,将他绑了回来。
“纳气境?”
陈天玄见到这一幕,心如死灰。
“你究竟是什么人,我不记得我得罪过你。”
“你是没有得罪过我,但却得罪了我的朋友。”
“是谁?”
孟离冷笑道:“看来你得罪过的人也不算少,否则也不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午子安!”陈天玄咬牙切齿。
与此同时,心里涌出一股强烈的恨意,凭什么午子安能得到纳气境的帮助?
他和午子安究竟差在哪里?
“看来你还没有笨到无药可救的地步。”孟离冷冷一笑,突然一声大喝。
“你躺着很美吗?给我站起来。”
陈天玄冷哼一声,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你想怎么样?杀了我为午子安报仇?”
“决定你生死的人并不是我,而是午子安。”
说罢,伸手如电,在陈天玄腹部一点。
他此时点的这个部位,对应人体气海,同时也是武者最重要的地方。
陈天玄还未来得及反应,便觉得小腹一痛,神色大变道:“你破了我的气海?”
孟离不屑道:“就你这点功力,我还看不上眼,只不过是暂时封住了你的气海。”
而后如法炮制,又将史大龙的气海一同封禁。
以孟离现在的实力,若非亲手帮他们解开,他们这一辈子都别想再动用真气了。
“前辈你是纳气境?真的假的,你这么年轻真是太了不起了!”程烨羡慕地看着孟离,已经语无伦次。
“只是初入纳气而已,没有你想得那么夸张。”孟离在程烨肩上拍了拍,笑道:“带上他们两个,我们去见子安兄。”
小酒馆今日不营业!
午子安一个人待在酒馆里,神情紧张,坐立不安。
对他来说,今天无疑是极
为重要的一天。
自从小伊伊受伤,他从未停过对自己的自责,这么多年过去,最大的希望就是小伊伊能够恢复如初。
他本以为这是一个奢望,没想到现在却有了梦想成真的机会。
等待结果,无疑是一件极为煎熬的事情。
在后院照顾小伊伊的马老汉,在照顾前者睡下后,回到酒馆里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吴子安见到马老汉,立刻上前问道:“情况怎么样了?”
马老汉似乎渴坏了,咕咚咕咚将杯子里的水全部喝干,长舒一口气后说道:“效果应该不错,伊伊的感觉很好,现在已经睡下了。”
“那就好!”午子安如释重负。
马老汉笑道:“先不跟你说了,我还要去准备酒菜,这次可一定要好好谢谢孟公子。”
午子安大笑道:“这次可要拿出你的看家本领来。”
马老汉去后厨准备后,感觉有些无所事事的午子安拿出酒杯,正准备喝一杯以示庆贺,孟离正巧从外面走进来。
“孟兄弟你来了,我们一起喝酒。”
见到孟离,午子安立刻拉住对方,将其按在桌子前。
孟离苦笑道:“喝酒可以,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
“为什么?”午子安感到有些疑惑。
孟离不动声色道:“我的商队已经到了。暂时没有住的地方,所以将他们安排在你的武馆里。”
午子安大手一挥道:“我还以为是什么事,这点小事你就不用跟我说了。”
孟离笑了笑,说道:“为了表示歉意,我特意为你准备了一份礼物?”
“你太客气,我……”
午子安话没说完,就看到程烨从外面走了进来,惊讶道:“程烨你怎么来了?难道你就是孟兄弟说的礼物?”
孟离看向程烨,沉声道:“让他们都进来吧!”
程烨点了点头,伸手一拽。
这时午子安才看清,在程烨手中原来还有一根绳子。
而绳子的另一端,则是两张熟面孔。
“陈天玄?史大龙?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看到被程烨拉出来的两人,午子安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
程烨迫不及待道:“午师你不知道这两人狼狈为奸,当初……”
“好了,不用再说了!”
不等程烨说完,午子安便伸手将其打断。“如果你要说的是他们两个人联手算计武馆的事情,那就不用说了,这件事我早就已经知道。”
“你知道了?既然如此,为什么无动于衷?”对于这个结果,程烨没有办法接受,他这一年的努力难道就是一个笑话吗?
午子安苦笑道:“你想让我怎么做?带着咱们的人与他杀个两败俱伤?冤冤相报何时了,武馆的意气之争并非是我想要的,我所求只愿你们平安。”
“哼,妇人之仁!”听到午子安的话,陈天玄重重冷哼一声,他看着午子安,不屑道:“午子安你果然还是这么虚伪。也对,当初你就是用这样的手段,骗得了师父的同情。”
午子安道:“我对师父的感情日月可鉴,没有耍过任何心思和手段。这些年你处处针对,是对我误会太深。”
“你是说我误会你了?”陈天玄冷笑道:“午子安我是不会向你低头的,永远不会!”
第四百九十九章 约斗
对于陈天玄来说,午子安就是他的心魔,他可以向任何人低头,唯独午子安不行,死也不行。
“子安兄,你也看到了,此人执迷不悟,留着也是一个祸害。”孟离站起身来,拿着那把短小的匕首说道:“你若下不去手,我可以帮你解决。”
“不必!”
午子安猛一抬手道:“我自己的事情自己解决。”说着看向陈天玄。
“师兄,你我出自同门,从小一起长大,你对我怎样我都不在乎。但你却为了一己之私伤害我武馆的兄弟,为了告慰他们的在天之灵,我和你之间必须只能活一个。”
“你想怎样?”陈玄天沉声发问。
午子安道:“我听说你已经报名了几日之后的英雄大会,到时候你我进行一场决斗,既分胜负也决生死。”
“好,就照你说的办!”
午子安看向孟离:“孟兄弟还请劳烦你解开他们的气海。”
孟离迟疑道:“子安兄不再考虑一下?”
在孟离看来,午子安和陈天玄的实力相差无几,两人真要上了决斗台,谁生谁死还真说不好。
午子安道:“我已经考虑得很清楚,况且今天是伊伊的好日子,我不想让这里染血。”
有些人心里总有一些执念,甚至比生命更重要。显然,午子安就是这样的人。
“那好吧!”
孟离叹息一声,大手一挥,激发出两道真元,解开了陈天玄和史大龙体内的封禁。
“午子安,今天的事我不会就这样算了,英雄大会之日,就是你丧命之时。”
陈玄天就像一条脱缰的野狗。体内的气海刚一恢复,便露出嚣张的本性。
孟离脸色阴沉,杀机毕露。
“趁我还没改变主意,立刻给我滚!”
听到孟离这句话,陈、史二人不敢久留,立刻夹着尾巴灰溜溜地逃走了。
程烨来到午子安面前,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刚才是我误会午师了,态度不好,还请午师不要介意。”
午子安将程烨扶了起来,自责道:“傻孩子,你在说什么?应该是我向你道歉才对,这一年来让你吃苦了。”
“好了,你们两个人就不要相互自责了,都过来喝杯酒吧!”
孟离倒了两杯酒,邀请二人过来坐下。
程烨谨遵长幼之礼,惶恐道:“师徒不同席,这酒我万万不能喝。”
“迂腐。”孟离冷笑道:“你觉得你的午师父是在意这些世俗的人吗?”
程烨咬牙端起酒杯。
“好,这杯酒就当是我这个晚辈敬你们二位的。”
将杯子里的酒喝掉后,程烨像是完成了一个使命,说道:“午师、孟前辈,我就先告辞了。”
午子安拦住他问道:“你这些日子都住在哪里?”
“这……我……”
程烨支支吾吾,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他本就是一个孤儿,这一年来为了调查武馆的事情,手里的银子也花得差不多了,从上个月开始他就已经露宿街头了。
午子安见此,心中一痛,叹道:“唉,这些日子难为你了,从今天开始你就搬回武馆住吧!”
饭团探书
“您肯让我回去了?”程烨惊呼一声,高兴
得热泪盈眶。
安心武馆就是他的家,现在他终于能回家了。
程烨向两人拜别,而后返回安心武馆,此时马老汉端着酒菜从厨房里走了出来。
“孟公子来了。”
马老汉见到孟离后点头示意,刚才他在厨房里面准备酒菜,外面的事情全然没有听见。
孟离问道:“伊伊怎么样了?”
马老汉笑道:“情况还不错,暂时已经睡下了。”
“那就让她多睡一会儿吧!”
酒菜很快上齐,全部都是马老汉的拿手菜。马老汉是土生土长的北梁人,又在当过几年火头军,精通北梁各系菜肴,此时这几个拿手菜倒是让极少吃北梁菜的孟离吃出了不同的风味。
酒足饭饱之后,马伊伊也悠悠转醒,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午子安看向孟离,紧张道:“孟兄弟,伊伊脸上的药膏可以取下来了吗?”
“现在时间已经到了,应该没问题了。”
孟离来到小丫头面前,柔声问道:“依依,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小丫头腼腆地点了点头,轻声道:“我的感觉非常好,大哥哥谢谢你。”
“那好,我来帮你将脸上的药膏取下来。”
孟离伸出双手,小心翼翼地将马伊伊脸上的白布摘下,待用湿布擦拭掉脸上的药渣之后,一张白皙的面庞顿时出现在众人面前。
“成功了,真的成功了!”午子安兴奋得大叫。
马老汉则是双手紧握,默默流下激动的泪水。
孟离看着眼前的小丫头,后者脸上的那道疤痕此时已经消退不少,没有之前看上去那么明显。
“我是变漂亮了吗?”马伊伊摸着自己的脸问道。
相比这三个激动的大男人,她自己反而淡定得多。
孟离笑道:“你还能变得更漂亮!”
通过这次治疗可以看出,无垢丹的效果不错。仅仅用了一次,马伊伊脸上的疤痕便消退不少。将剩下的丹药用完,应该就能痊愈。
“谢天谢地,老天保佑!如此一来,我终于对得起伊伊父母的在天之灵了。”
马老汉高兴坏了,跑到柜台后面将自己珍藏的烈酒拿了出来。
“老汉我无以为报,唯有这两坛酒还拿得出手。”
午子安将其接过,豪气道:“好,咱们今夜就不醉不归。”
清晨,天微微亮时,孟离揉着宿醉的头,从酒馆的桌子上爬了起来。
一旁鼾声如雷,是还在呼呼大睡的午子安。
看到午子安,孟离便忍不住想起昨夜二人喝得酩酊大醉的一幕。
他们二人不仅将马老汉珍藏的两倍烈酒喝完,酒馆中的库存也几乎被他们掏空。
看着午子安,孟离摇头苦笑道:“想不到这家伙这么能喝,以后还是与他少喝为妙!”
难不成叫子安的人酒量都很好?
要知道,马老汉被掏空的库存,有一大半都进了午子安的肚子。
这个酒量已经快要赶上他的大师兄了。
“子安兄!”
伸手拍了拍午子安,后者翻了个身,继续大睡。
孟离苦笑一声,听到厨房有声响传来,便走了过去。
厨房里面,马老汉正
在熬制解酒汤,看到孟离后帮他盛了一碗。
“谢谢。”
孟离接过解酒汤,喝下去之后感觉好了许多。
“昨夜喝了你不少酒,这些银子就算是酒钱吧!”
马老汉摇了摇头,没有去接孟离递过来的银子。“公子和午大侠都是性情中人,老头子我敬佩不已,这些酒就算是对你救治伊伊的谢礼吧!”
孟离也不强求,收回银子后问道:“伊伊呢?用不用我帮她把今天的药敷上?”
马老汉忙说道:“无垢丹的使用方法我已经掌握,实在不敢再劳烦公子了。”
“那我就不久留了。”
在外面醉了一夜,也是时候该返回武馆了,若是再不回去,绿衣那丫头也该担心了。
而后孟离扛起午子安,向安心武馆走去。
经过一天的修理,安心武馆已经焕然一新。
武馆大门前,绿衣看着抗着午子安走回来的孟离,面色凝重道:“你干什么去了?为什么一夜都没回来?”
她起初的语气还透着一些担忧,可在闻到孟离身上浓烈的酒气后,突然生出一抹怒色,质问道:“怎么这么大的酒味儿,你喝酒了?”
作为一名生活在敌国的谍报人员,遵守纪律、时刻保持警惕是他们最基本的素养,醉酒则是其中大忌。
孟离摆了摆手,不以为意道:“没事,只是喝了一点儿。”
“喝了一点儿会有这样的酒气?”绿衣勃然大怒,因为他又发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这个家伙不够诚实。
“你这是在担心我的安危吗?”孟离脸上露出一抹笑意。绿衣的担忧虽然有些杞人忧天。但却让他觉得非常有趣。
绿衣双手叉腰,冷着脸道:“谁担心你了,我只是怕你影响了任务。”
孟离道:“如果你真担心任务失败,最好收敛起你的脾气,别忘了你现在可是我的贴身丫鬟。”
一个敢跟主子发脾气的丫鬟,必然不是普通的丫鬟,想要不引起关注都不行。
“哼!”绿衣冷哼一声,终于不再说什么。
和绿衣斗嘴获胜后,孟离的心情舒畅了几分,哼着小曲儿,大摇大摆地走进武馆。
昨夜新搬入武馆的程烨,看到孟离后跑了过来。
“前辈你回来了,午师怎么没有跟你一起回来?”
孟离拍了拍肩膀上的午子安,笑道:“你的午师父不就在这吗?昨夜他多喝了几杯,到现在还没有清醒,你去把他送到房间里。”
“哦,好,交给我吧!”
将午子安交给程烨,孟离回到自己的房间清洗一番,洗掉一身的酒气。再出房门时,已经恢复成翩翩公子的模样。
孟离轻轻摇动折扇,摆出了世家公子的做派,颐指气使地对“守候”在门外的绿衣道:“小绿,本公子的房间乱了,你过来收拾一下。”
看到孟离小人得志的样子,绿衣气得牙根发痒,但碍于此时扮演的身份,却又不得不从。
当她走进房间后,神色一变,从乖巧的小丫鬟形象,再度变成暴躁的毒舌少女。
“你究竟想怎么样?”绿衣瞪着她极为标致的大眼睛质问孟离。
孟离没有心情跟她斗嘴,直奔主题道:“英雄大会你有没有听说过?”
第五百章 接触
“英雄大会?你突然问这个了干什么?”
绿衣愣了一下,奇怪地看着孟离。
英雄大会是刘学兵迫不得已才使出的保命手段,虽然能够帮他们拖延时间,但也会帮北梁输送不少的人才。
难不成这家伙也想过一把英雄的瘾?
孟离道:“刘学兵的意思是要用英雄大会制造抢夺北梁机密的机会。如果我能给英雄大会制造一些混乱,说不定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你还真的想参加英雄大会?”绿衣哭笑不得道:“你知不知道参加英雄大会的人有多少?凭你一个人的力量,根本于事无补。”
“谁说我只有一个人了?”孟离折扇轻摇,露出一抹神秘的微笑。
绿衣闻言一惊。“你这话什么意思?难道你还隐藏着我不知道的后手?”
孟离得意一笑,道:“当我知道刘学兵面对的情况时,我就已经将这里的消息通知无敌铁将,用不了几天,我们的援军就会抵达。”
此次孤军深入,边疆城那边一定会派出不少精英,如果有一些实力达到纳气境的武者,这件事情便有很多可以操作的余地。
“太好了,如果真是这样,苍木逃离这里的机会也会更大一些。”绿衣无比激动,再看孟离,竟觉得顺眼了许多。
孟离表情严肃。“刘学兵对南唐贡献极大,作为南唐军的一员,我绝不能坐视不理。”
绿衣沉吟道:“据我所知,英雄大会就是一场擂台战,比武当天所有人都可以参与,获胜的武者都可得到一笔奖金资助,最后的优胜者甚至可以得到万两白银的高额奖金。”
“这些银子都是由刘学兵支出?”
听着这里,孟离咋舌不已。
正如绿衣所说,英雄大会当日不知会有多少人来参加,这些人每胜一局便可得到一笔银子,再加上最后的优胜奖金,合在一起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绿衣道:“这次活动是由苍木牵头,统合富城中的三大家族。预计会动用白银二十万两,三大家族各出两万,剩下的由苍木负责,如今这笔银子已经封存在富城府衙内。”
“也就是说三大家族各出一成,刘学兵负责剩下的七成。”
据孟离这几日的了解,富城的三大家族分别是莫、黄、安三家,这些年三家跟着刘学兵吃肉喝汤,赚得也算是肚满肠肥。
绿衣冷笑道:“北梁这边也有宰猪的意思,否则不会任由苍木促成这英雄大会。”
“能够得到好处的事情当然不会有人拒绝。”孟离冷哼一声道:“刘学兵那边有消息了吗?我什么时候能够见到他?”
绿衣撇了撇嘴,冷漠道:“今天早晨,在你还没有回来的时候,他就已经派人把请帖送过来了,邀请你今天中午在富宾楼会面。”
孟离摸了摸鼻子有些尴尬,他知道绿衣之所以会出现这样的态度,是对他昨夜醉酒未归发出不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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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宾楼是富城最大的酒楼。
中午时分,孟离在绿衣的陪同下来到富宾楼。
此时的富宾楼宾客云集,能在其中窥得富城繁华的一角。
刚一进入富宾楼,孟离便发现了刘学兵的身影。
此时的刘学兵正穿着一身便装,坐在大厅中央喝茶。在他身旁,一个下人都没有,毫无富城第一首富的气派
。
当孟离踏入富宾楼时,绿衣的声音便从他耳边传来。
“小心,这里有不少眼睛。”
目光在刘学兵周围一扫,果然发现了一群不太正常的食客,这些都是北梁朝廷安排的眼线。
刘学兵被北梁监视,这是在他们来之前就已经预料到的事情,所谓火中取栗,莫过如此。
“有点意思!”
折扇轻摇,孟离脸上露出一抹笑意。
也许是天生的武者之血在“作祟”,越是在这种危险的境地,他就越兴奋。
唰!
扇子一合,孟离走上前去。
“刘先生,这里的茶应该不怎么样吧?不如尝尝我的。”
孟离来到刘学兵面前,取出一块茶砖,拍在桌子上。
在这一刻,人群中至少有五双眼睛向他看来。
孟离不动声色,假装没有察觉,折扇一抖,唰地再次打开。
刘学兵抬头,看着眼前这个已经变了模样的少年人,眼神中的讶然之色一闪而逝。
以他的目光自然能够看出孟离的伪装并不简单,孟离能有这样的手段,对他们而言,自然是一件好事。
“孟公子,我们好久不见。”
见到孟离的一瞬间,刘学兵起身抱拳,脸上露出一抹平易近人的笑容。
每一个动作都是那么自然,没有半点瑕疵,充分展现了刘学兵作为一名老谍报人员的精湛本领。
孟离暗道一声精妙,若非他身在局中,自己都要被刘学兵的表现误导,以为自己与刘学兵是许久未见的老朋友。
“刘先生不用客气,我想我们还是开门见山吧!”
“开门见山?”刘学兵面带微笑道:“这当然没有问题,孟公子远来是客,请先上座。”
孟离毫不客气,一屁股坐在主位,面对彬彬有礼的刘学兵毫不谦逊。
事实上这也是孟羿的人设。
要知道,小孟家掌握着北梁大部分茶叶生意,孟羿作为小孟家的子弟,虽然是一名不被家族认可的私生子,可对外毕竟代表着小孟家。他们千里迢迢而来,自然不会对刘学兵这个暴发户假以颜色。
刘学兵哈哈一笑道:“好,孟公子真是快人快语,既然你喜欢开门见山,那咱们就直奔主题。”他盯着孟离拍在椅子上的茶砖,声音忽然一沉,道:“你们这次运来的茶叶我已经看了,品相虽然不错,但还达不到你们定的价格。”
孟离目光一厉,不耐道:“你想怎么样?直说就是。”
刘学兵伸出三根手指,语气坚决道:“你说的价格,降低三成。”
“呵呵,你莫不是在说笑?”孟离冷笑道:“我们孟家的茶叶童叟无欺,价格也从来没变过。”
“以前不变,并不代表以后也不会变。”
啪!
孟离拍桌而起,大喝道:“刘学兵你别忘了,之前的价格也是你亲口同意的。”
刘学兵不慌不忙,端起身前已经凉透的茶水。
“你看我手里这杯茶,色泽清亮,虽然比不上你们浩州的名茶,却也是难得的好茶了。我之所以愿意以远高市场的价格来收购你手里的茶叶,便是看中了浩州名茶的质量,但你手里的这批茶叶明显达不到我的要求。”
靠,买个茶叶事还这么多
!
孟离表面沉默,心里已经对刘学兵咒骂不已。
这个老东西,莫名其妙加了这么多戏,害得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应对了。
看了眼站在一旁面无表情的绿衣,孟离灵机一动道:“小绿,你觉得呢?”
绿衣低下身子,轻声道:“公子,我们手里有货。”
孟离指着刘学兵道:“你听见了?”
刘学兵伸手在桌子上敲了两下,笑道:“你们若是放出手里的货,的确能够顺利占据富城市场,但这是两败俱伤的买卖,对你我都没有好处。”
孟离折扇向绿衣一点,言简意赅道:“说!”
绿衣在心里狂翻白眼,暗骂孟离草包的同时说道:“亏本的买卖我们自然不会做,富城除了你们刘家还有三大家族,我家公子大可以退而求其次。”
“就是,本少爷的茶叶可是抢手货,不一定非要与你刘学兵合作。”孟离感觉自己又行了,手里折扇都挥舞得轻快几分。
“莫、黄、安三家,的确是一个问题。”刘学兵声音一沉,似感受到了压力。
同在清水谍的绿衣,听出了他话中所指,不动声色地试探道:“莫家产业酒楼居多,就连这富宾楼也是他们的产业,相信他们很乐意见一见我家公子。”
刘学兵不屑道:“莫家两个月前从云州进了一批茶叶,足够他们用到明年了。”
绿衣道:“黄家主营粮油生意,应该明白什么叫奇货可居。”
刘学兵摆手道:“黄家人胆子小,就算你把赚钱的买卖摆到他们面前,他们都未必会去碰。”
绿衣目光一闪道:“那就卖给安家!”
这一次刘学兵沉默了,摸着茶杯不知在想什么。
绿衣看着刘学兵摸着茶杯的手,突然对孟离道:“公子,看样子刘先生需要好好思考一下,不如我们先离去?”
“正该如此!”孟离起身,双手一抬道:“刘先生,告辞!”
买卖不成仁义在,些许面子还是要给的,毕竟谁也不知道最后是否会兜兜转转又回到原点。
就在孟离起身离开的时候,坐在二楼栏杆旁的言兴收回目光。
“齐兄,你觉得这个孟羿是不是我们要找的人?”
坐在言兴对面的是一个二十左右的男子。
从人身材修长,面容白皙,左边眼角处长有一颗黑痣,给人一种十分妖异的感觉。
齐玄兵,血威侯之侄,三王军营主之一,当今北梁最炙手可热的年轻一代。
听到言兴的询问,齐玄兵也收回目光。
他看着言兴,说出了自己的判断。
“从他们刚才的对话来看,这个孟羿应该不是我们要找的人,但是刘学兵买茶这件事本身就透着诡异,不可不防。”
言兴点了点头,赞同道:“齐兄说得没错,刘学兵既然已经知道被我们盯上,又怎么还会有心情做买卖呢?未尝不是掩人耳目。”
齐玄兵感慨道:“这个刘学兵不愧是清水谍的负责人,简直比泥鳅还滑手,若非我们早就知道他的身份,此刻还被蒙在鼓里。”
言兴神色一沉:“刘学兵这两天见了不少人,未尝不是在掩人耳目,如此看来我手里的线人没有说错,在刘学兵手里的确掌握着非常重要的情报。”
第五百零一章 清水谍的专业素养
齐玄兵眉头一皱道:“对了,我一直都想问你,你那个线人究竟可不可靠?”
言兴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齐玄兵道:“我只是觉得有些奇怪,清水谍在我们北梁生存了这么久,从未露出过任何蛛丝马迹,怎么就突然出了一个叛徒?还把清水谍最大的头目给供了出来?”
“应该不会有问题,我们不是已经证实刘学兵就是苍木了吗?况且,根据他之前提供的几个信息,也的确捣毁了三个清水谍的据点。”言兴有些不以为意,如果他的线人有问题,这些成绩又该如何解释,总不可能是对方要自毁根基吧?
“算了,还是先派人盯着点吧!”言兴说罢,对着楼下挥了挥手,隐藏在人群中的无命楼弟子,立刻起身向外面追了出去。
齐玄兵喝了一口水,说道:“我记得你说过那个南唐人有一种很诡异的本武之灵,也许我们可以试探一下。”
言兴没有回应,只是摸着自己胸口,神色阴沉。
扇子一摇,谁也不爱。
直到走出富宾楼,孟离心里仍是有种意犹未尽的感觉,别的不说,在敌人的瞩目下演戏,这种感觉还是挺刺激的。
“小绿啊,咱们接下来该干什么去?”
孟离现在可谓是意气风发。
身着绿衣的绿衣心里翻了一个白眼,低声道:“后面有尾巴跟上来了,你注意一点。”
绿衣不愧是清水谍中最优秀的谍报人员,刚出富宾楼不久,便察觉到后面尾随的人员。
“还是我们家小绿本事大。”孟离哈哈一笑,以他纳气境的修为,当然能察觉到有人从酒楼里追了出来。
“难得出来一趟,不如咱们去转转。”孟离提出了一个意见。
刚刚在富宾楼见识过绿衣的手段之后,他对绿衣的看法已经彻底发生改变,决定在接下来的行动中多多听取对方的意见。
将专业的事情交给专业的人来做,这无疑是一个正确的决定。
绿衣凑到孟离身边低声说道:“先把尾巴甩掉,我有很重要的事要跟你说。”
“要想将那人甩掉,又有何难?”
孟离呵呵一笑,取出两张敛息符,一张贴在自己身上,一张交给绿衣。
“贴在身上,然后用真气激活。”
绿衣没有多问,照着孟离的指示做。
下一刻,他们的血气便隐藏于无形。
“这张符箓竟然能隐藏血气!”
察觉到自身的变化,绿衣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
像他们这种常年隐藏在暗处的人,时常会为了隐藏身份而苦恼,如果有了这种符箓,很多事情将变得非常简单。
“这是敛息符,我自己制作的,如果你想要,我以后可以制作一些送给你。”
饭团探书
孟离快速说道,说完不等绿衣反应,便拉着后者穿街而去。
以孟离的身法,无命楼的小喽啰想要追上他们,自然是不可能的事情。在穿越两条街道之后,那条尾巴便再也看不到他们的身影。
一条无人的巷弄里,绿衣讲述着她刚刚得到的情报。
“苍木这次告诉我们的一共有两个信息。”
“两个?”孟离惊讶,方才交谈时他全程参与,并未听到刘学兵提起过情报的事情。想来是用清水谍中的暗语完成了传递。
绿衣表情凝重道:“你还记不记得?苍木跟我们压价时摆出的手势。”
孟离伸出三根手指:“他说让我们降低三成的价格,然后伸出了这样的一个手势。”
“没错。”绿衣点了点头说道:“那就是我们清水谍中的暗语手势,同时也是机密最高的手势,只有在三大头目之间才会使用,我因为长期跟在姐姐身边,所以能够看得懂。”
孟离问道:“这个手势代表什么意思?”
绿衣道:“如果你仔细观察,就会发现,苍木在作出这几个手势的时候,身体还有几个非常轻微的动作,他的肢体幅度以及面部表情,其实都是暗语的一部分,也是通过这一连串的配合,才完成了暗语的传递。”
“竟然有这么复杂?”孟离吃了一惊,心里对清水谍的谍子更加佩服。
然而孟离不知道的事,一名优秀的清水谍子,往往需要培养数年才能娴熟地进行信息传递,这也是清水谍潜伏北梁多年却能屹立不倒的原因。
绿衣伸出一根手指,绕着耳边的一缕秀发:“苍木第一个情报告诉我们,他安排在无名楼里的卧底已经发挥作用,代价是付出了三个据点,不过这三个据点的谍子早就已经有了异心,此次刚好借无命楼将其铲除。”
“那第二个情报呢?”
绿衣双目中精光一闪。
“第二个情报是在谈话中问出来的,也就是我们要将茶叶转卖给三大家族的时候。我之前提了莫、黄两家,苍木都面露不屑,唯有提到安家时露出沉默,这说明安家中有我们需要的东西。”
“我们需要的东西?”孟离疑惑道:“什么东西?”
绿衣摇摇头道:“这个还不能确定。有可能是接下来的行动计划,也有可能是卧底送给我们的情报,不过从目前的形势来看,安家很有可能会成为我们以后要进行联系的地点。”
“那我们现在?”
“去安家!”
莫、黄、安,富城三大家族,此三家同气连枝,向来都是荣辱与共,不过若要将这三家分出个上下高低,主营矿铁生意的安家则是当之无愧的第一名。
富城中心最繁华的街区上,有一座占地极广的庄园,这里便是安家所在。
在绿衣的陪同下,孟离来到安家大门前,看着门匾上气势恢宏的“安府”二字,笑了起来。
“要说这刘学兵,手段也真是了得,雄踞富城这么多年,竟将三大家族收拾得服服帖帖,不过这安家也是贼心不死,无时无刻不想着取而代之,我们这次主动找上门来,无异于把肥肉送到他嘴里,你说他会不会一口咬下来?”
绿衣没有理会孟离,说了一声“我去敲门。”而后便走了上去。
咚咚咚……
大门敲响不久,伴随着一阵低沉的开门声,一个身高不到五尺的门童从大门里探出身来。
“你们是什么人?”
门童声音清脆,看着二人的目光透着些许嚣张。
安家的下人,自然不是一般的下人。
门童嚣张,孟离便比他更嚣张,摇着折扇冷哼道:“哼!安家怎么出了一个这么没有见识的小娃娃?连本少爷都不认识,去,告诉你家主人,就说浩州的孟羿来了,让他速速迎接。”
门童何曾见到过态度这么嚣张的人,又见孟离的气质雍容华贵,
顿时被震慑住了。
“你,你等一下,我这就去通报!”
说完,大门都顾不得关,一溜烟儿地向院子里面跑去。
“哼!”孟离冷哼一声,哪里管他通不通报,直接推门而入。
院子里的下人见到这一幕顿时惊呆了,看着大摇大摆向后院走去的孟离,手足无措。
“公子,这是私人府邸,还请自重。”
最终,一个长相清秀的小丫鬟硬着头皮跑了出来。
“你一个小丫头片子竟然敢拦本少爷的路,你知不知道本少爷是什么人?”
小丫鬟张开双手,闭着眼道:“我不管你是什么人,反正你不能乱闯。”
“好一个小丫头!”孟离冷冷一笑,正准备吓唬对方一下,突听对面传来一声大吼。
“小绿,不得无礼!”
听到这个声音,孟离和绿衣面面相觑。
“这里有你认识的人?”
“没有啊!”绿衣莫名其妙。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银丝绸缎的中年男子,从后院快步走了过来。
男子走到小丫鬟面前,苛责道:“这位孟公子是我安府的贵客,还不给他们道歉。”
小丫鬟委屈道:“小绿给公子赔礼了。”
绿衣摇了摇头,心里生出一种啼笑皆非的荒唐感,原来这小丫鬟和她是一个名字。
孟离忍俊不禁道:“你这小丫头,刚才不是挺有骨气的吗?怎么这会儿服软了?”
小丫鬟鼓着嘴不说话。
中年男子挥手斥退小丫鬟,对孟离伸手抱拳道:“家里的丫鬟不懂事,让孟公子见笑了,早就听说孟公子来到富城,本想前去拜访,万万没想到公子竟会主动登门,实在失礼!”
孟离打量着中年男子,挑眉道:“你就是安家的家主?”
中年男子道:“在下安子善,正是安家现任家主。”
孟离道:“安家主,难道你不好奇我为什么会突然过来吗?”
安子善疑惑道:“据在下所知,今日公子要与刘学兵在富宾楼商谈生意,此时突然拜访,的确让在下有些不知所措。”
孟离唰地打开折扇,哈哈一笑道:“安家主好灵通的消息,连我与刘学兵共赴富宾楼的事情都知道。”
安子善不动声色道:“孟公子过赞了,安某久居富城,对城中的情况有所了解,也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孟离笑道:“那你可知道我和刘学兵谈判失败的事情?”
安子善神色一变,惊讶道:“这我倒是不知道,公子在来富城之前,不是已经和刘学兵谈好了吗?怎么还会出岔子?”
孟离冷哼一声,指着偌大的庄园道:“安家主觉得这里是谈话的地方吗?”
“是在下失礼了!”
而后,安子善将孟离二人带到客厅,备以茶水。
安子善举杯道:“一些粗茶,比不上浩州的精品,还请公子不要介意。”
孟离喝了一口道:“已经很不错了。”
他话是这么说,脸上还是露出不屑的表情。
安子善见他这种表情,心中更加敬畏。
“孟公子此次为何而来呀?”
孟离放下茶杯,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架势。
“我来,是要送安家主一场富贵。”
第五百零二章 不拘小节谋情报
“送我一场富贵?此话怎讲?”安子善神情一振,已经隐隐猜到孟离的来意。
孟离笑道:“安家主是聪明人,你我何必兜圈子?我就问你我的茶叶你想不想要?”
“额,这个……”安子善支支吾吾,欲言又止。
“怎么?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
孟离再次喝了一口茶,老实讲他觉得这茶还是挺不错的,不过却必须装出一副难以下咽的样子。
唉!这该死的虚荣心。
安子善道:“能够得到孟公子手里的货不仅能占据富城的茶叶市场,还能打通狼州的渠道,对我以后的发展极有帮助,我是很想要,但是刘学兵那边,我实在不好得罪呀!”
孟离折扇轻摇,不慌不忙道:“生意场上无交情,在我看来这次是你们安家的一个机会,只要有了这一次合作,以后我全力支持你,超过刘学兵,成为富城第一首富,也未尝不是做不到。”
安子善明显心动了,目光闪烁不定。
绿衣道:“我家公子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机会就只有这一次,如果你不愿意,我们找其他两家就是了。”
“且慢!”安子善有些慌了。
孟离笑道:“看来安家主已经有主意了。”
安子善一咬牙道:“这批茶叶我买了!”
“不谈谈价格了?”
“不必了,孟家的茶叶童叟无欺,安某信得过。”
安子善当然知道这个价格是虚高的,但是为了以后的发展,他愿意付出这个代价。
买卖已经谈成,剩下的就是交付的问题。
此次被绿衣运进城来的茶叶一共有十五车,按照之前定好的价格,每车大概能卖出一万两银子。
十五车,就是十五万两。
一般的家族,很难一下子拿出这么多银子。
不安财大气粗,手下银钱充裕。
待所有问题谈妥之后,安子善立刻取出五张一万两的银票,放在孟离面前。
“这五万两银票就算是定钱,等到交付时,我再将剩下的十万两奉上。”
暗叹一声“原来银子竟然这么好赚”之后,孟离将银票交给绿衣保管。
“这些事情跟我的丫鬟说就可以了。”
孟离折扇一合,起身便要离去。
安子善见此,礼貌性地问了一句:“孟公子这是要走了,不如吃过午饭再回去?”
本以为自进门之后便表现得极为高傲的公子哥会看不上他的“粗茶淡饭”,万万没有想到,听到这句话,对方脸上竟然露出犹豫的表情。
“这好吗?会不会太打扰?”
绿衣微微低头,补充道:“公子出门时,老爷曾经叮嘱过,让公子注重孟家形象,不可怠慢了合作的伙伴。”
“既然这样,那就只能打扰了!”
既然你盛情相邀了,我就不能不给你这个面子!
“怎么会打扰,孟公子能够留下,我这里也是蓬荜生辉啊!请稍等!”
安子善欣喜若狂,正要吩咐下人去安排酒菜,这时孟离摸着肚子突然道:“来了这里许久,也喝了不少茶水,肚子有些不舒服,不知道贵府的茅厕在哪里?”
“肚子不舒服?不会是水土不服吧?”
孟离摆了摆手道:“没
事,尿急而已。”
安子善道:“茅厕就在后院,我找人带公子过去。”
“不必,你知道的,这种私密的事情还是一个人解决好。”
“那好吧!出了这个门一直往后走就能看见了。”
孟离道了一声谢,对绿衣道:“你在这里陪着,莫要怠慢了安家主。”
绿衣点头称是,当孟离从她身边走过,她便趁势转过身,在后者耳边轻声说道:“后院南边第二个房间,桌子下面。”
看来这丫头对自己也留了一手。
孟离莞尔一笑,下一刻便夺门而去,让看到他这副姿态的安子善忍俊不禁。
“看来孟公子真是憋坏了。”
“安家主请稍坐,我家公子去去就来。”
且不说绿衣如何稳住安子善,孟离来到后院,便直奔南边第二个房间而去。
这是用来放置杂货的房间,在房间角落里摆着一张废旧的木桌。
孟离来到木桌前,伸手向下一探,果然摸出一张纸条。
行动非常顺利,这要归功于刘学兵之前的细致安排,在他将自己身份暴露前,就已经做好一切准备,就连这安家库房,也是诸多计划中的一环。
不过就在他准备离去的时候,门外却突然传来异响。
“有人过来了?”
孟离何等境界,虽然声音很轻,还是被他听了出来。
将纸条收好,孟离看了眼房顶上的木梁,纵身一跃,做了一回梁上君子。
脚步声越来越近,果然是奔着货房而来。
咯吱……
房门打开,露出一个小脑袋。
“是她?”
孟离看到来人,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这个人正是之前进门时拦住他们的小丫鬟。
小丫鬟围着库房转了一圈,挠了挠头,奇怪道:“明明看到有人过来的?”
搜索无果,小丫鬟脸上露出疑惑的表情。
这时屋外有人喊道:“小绿你快点,老爷要招待客人,咱们要去准备酒菜了!”
“来了!来了!”
小丫鬟大叫一声,再也顾不得库房的异常,匆匆忙忙地跑了出去。
“差点儿栽在一个小丫头手上!”
等到小丫鬟走远,孟离从房梁上跳了下来,拍拍屁股,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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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安府吃完饭,已经是一个时辰后。
坐着安子善安排的马车回到安心武馆,而后,孟离带着绿衣立刻回到自己的房间。
刚一走入房间,后者便伸出一只手。
“情报呢?”
孟离从怀里将纸条摸了出来,递了过去。
绿衣接过纸条,开始查看上面的内容。
“上面都写了什么?”孟离看着绿衣,后者接连变化的表情,让他感到有些紧张。
“着什么急?给不你自己看?”绿衣瞥了孟离一眼,把纸条送了过去。
孟离赔笑道:“你看,你看。”
纸条上的内容他之前已经看过,只不过这情报是用密语所写,就像一堆鬼画符,他这个门外汉,根本看不清楚。
绿衣不再理会孟离,继续破解纸条上的情报,这是一个繁琐的工作,必须集中精力。
等到确认无误之后,方才用
油灯将纸条烧毁。
“额……”
孟离欲言又止,想问又不敢问。
绿衣好笑道:“看把你吓得。”
孟离苦笑道:“在绿衣姑娘面前,我又怎敢造次。”
绿衣摆了摆手说道:“好了,不跟你逗了。看来我们猜得没有错,这份情报的确是苍木老大的卧底送出来的。”
孟离疑惑道:“可是那个卧底为什么要把情报送到安家呢?”
绿衣沉声道:“情报放在哪里不重要,可以是安家,也可以是莫家、黄家,甚至是其他小家族,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安家中也有苍木的眼线。”
她在说最后一句时,心中发出由衷的敬佩,苍木的手段的确值得她多多学习。
“情报上都说了些什么?”孟离又问。
绿衣道:“那个卧底说他已经得到了言兴和何明熙的认可,与此同时,齐玄兵也已经抵达富城,让我们多加小心。”
“齐玄兵已经到了?”
孟离眉头一皱,那日在刘府试过言兴的手段后,他就已经感到一丝压力,现在再加上一个实力还在言兴之上的齐玄兵……
情况不妙啊!
“对了,你说的援兵什么时候到?”绿衣看着孟离,以他们现在的力量,根本无法和齐玄兵对抗。
孟离掐着手指算了算:“应该就在这两天吧!”
“你的援兵都是些什么人?据我所知,齐玄兵几乎已经是塑命境下的顶尖强者,南唐能够和他对抗的纳气境可不多。”
孟离摸了摸鼻子尴尬道:“这个我也不太清楚。”
“不清楚?”绿衣叹了一口气道:“真不明白苍木是怎么看上你的,放心把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你。”
“可能是我的人格魅力吧!”孟离嘴碎地说了一句,见绿衣目光不善,苦笑道:“如果实在没人能对付齐玄兵,那我就自己上。”
“就你?”绿衣不屑一顾道:“现在的人怎么都这样,吹牛都不照照镜子吗?”
孟离据理力争道:“你不要看我这个样子,我可是很强的。”
“哼,真以为我没见识,你一个凝胎期,能打得过齐玄兵这个化形期?”
孟离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有反驳,因为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否能挡住齐玄兵。
不过目前看来,他们只能静观其变了。
临关以北,一条隐蔽的山路上,一支由十余人组成的队伍,正在无人察觉的情况下向富城快速逼近。
这批人便是以韩明和杨铁生为首的讲武堂学员。
步履维艰的山路上,众人休整的时候,杨铁生望了一眼看不到头的山路,皱着眉头问道:“还有多长时间能够到达富城?”
众人沉默,纷纷看向韩明。
韩明打开队伍中唯一的一份地图,辨别出他们此时所在的位置后说道:“翻过这座山就能看见富城,照我们现在的速度来看,大概还需要两天的时间。”
“还要两天?不能再快一点了吗?”杨铁生的面色有些难看,两天时间足以决定一场军事行动的成败,兵贵神速正是这个道理。
韩明摇了摇头,无奈道:“这是前往富城唯一的暗路,除此之外,我们没有其他的路可以走。”
第五百零三章 齐玄兵登门
从边疆城到富城,若是骑着军中培养的快马,马不停蹄,只需三天时间便可抵达。
但若是那样的话,他们的行动也就天下皆知了。
胡玉荣看着杨铁生,低声问道:“杨兄,我们这次究竟是要去干什么?”
他们一行十数人,三天前突然接到任务,让他们秘密前往富城,至于到了富城之后该怎么做,就只有韩明和杨铁生知道。
杨铁生此时正心烦,突然听到胡玉荣的问题,眼睛立刻瞪着过去:“不该问的话就别问,等到了地方,你自然知道该做什么。”
出生在军人世家的杨铁生,骨子里是天生的军人,视军规如铁律。
此次出关之前,李破北亲自找到他,再三叮嘱,让他不要将此行真正的目的告知他人。
出城之后胡玉荣已经数次提到这个问题,前几次都被他搪塞过去,这一次他实在没有心情再应付。
胡玉荣吃了鳖,自然不敢再多嘴,但他的眼神中却透着不满。
这次任务的最终目的只告诉韩明和杨铁生,其他人包括郭聪在内一概不知,这明显是对他们不放心。
其实不只是胡玉荣不满,其他的人心中也有些不快,包括刚刚来到讲武堂的重宗。
韩明看着心思各异的众人,知道不能再任由这种情绪滋生壮大,出言宽慰道:“大家不要多想,李老将军之所以不将任务公之于众,绝对不是不相信各位,而是担心各位没有接受过专业守秘训练,无意中泄露消息,所以才行此谨慎之举。”
杨铁生沉着脸道:“此次任务毕竟事关重大,甚至关系到我南唐安危,若是因其中一人而坏了大事,休怪杨某翻脸无情。”
此言一出,此处的气氛一度沉重。
韩明无奈苦笑,摆了摆手道:“不多说了,继续赶路吧!”
富城,安心武馆。
程烨站在武馆门口,看着远去的车队发呆,今天他总算见识了什么叫大买卖。
就在刚才,成家的家主在众多下人的簇拥下来到武馆,用十张一万两的银票换走了院子里放着的十几车茶叶。
“前辈,就让他们这么把茶叶推走了?”
程烨看着一旁用十张万两银票煽风的孟离,已然语无伦次。
孟离抖了抖手里的银票,理所当然道:“要不然呢?人家可是付了钱的。”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程烨连忙摆手,紧接凑到孟离身边,嬉皮笑脸的道:“前辈手笔惊人,是做大事的人,我也想跟着前辈,弄点银子花。”
“想跟我做事?”孟离眉头一挑,“安心武馆的事情不管了?”
程烨一脸苦涩道:“不是不管,现在武馆已经停业,我和午师身上的银子都不多了,总要想些办法生存下去。”
“倒也是为难你们了。”
想起午子安那一身已经洗掉色的旧麻衣,孟离叹了一口气,从怀里摸出两张一百两的银票,递给程烨。
“这两张银票你先拿着应急,我手里的茶叶钱,并不属于我个人,没有办法给你。”
“不行,这银子我不能拿!”
程烨连忙摆手道:“我是想跟着前辈打工赚钱,不是要钱。”
孟离笑道:“我这里没有暂时适合你的工作,这些银
子就算是我们的住宿费和伙食费,你拿着给我们改善伙食也是好的。”
听孟离这么一说,程烨倒是没有拒绝的理由了,接过银票道:“那好吧,我用这些银子多给你们准备一些好吃的。”
“那就辛苦你了。”
程烨屁颠屁颠地离开后,孟离和绿衣则是回到屋中。
刚进屋子,他便将手里的十万两银票送给绿衣。
但这次绿衣不仅没有收下,反而将之前的五万两银票拿出来,交给孟离。
“你这是什么意思?”
看着绿衣,他脸上露出疑惑的表情。
那些刚刚被安家提走的茶叶,其实也是刘学兵做的一个局。
茶叶并非是从浩州拉来,而是刘学兵翻新的陈茶,低买高卖,转手价格便翻了数倍。
既然是刘学兵设局赚到的银子,自当属于清水谍。
绿衣道:“清水谍这几年发展不错,银钱富足,这些银子就算留下也起不到什么太大的作用,倒不如让你带回南唐补贴军费,也算是我们清水谍的一份心意。”
听她这么一说,孟离不再拒绝,接过银票道:“即是这样,那我替南唐将士谢谢姑娘。”
说着双手抱拳,躬身一拜。
绿衣第一次见他这般正经,突然有些不适应,撇着嘴说道:“你谢我干什么?这钱是你和苍木赚来的,跟我又没有关系。”
孟离道:“若没有绿衣姑娘的帮助,我们也不可能赚到这些银子。”
“哼,算你有自知之明。”
孟离道:“今天我想出门转转,顺便看一下英雄大会的进展。”
现在茶叶已经卖出去,与卧底的联系方式也已经得到,暂时没有什么事情可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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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衣神色复杂,再次向孟离确认道:“你真的想要参加英雄大会?”
在绿衣看来,他们的任务已经完成,现在只要静心等待就可以了。
而参加英雄大会,无疑是在给自己找麻烦,反倒会增加暴露的几率。
孟离面色凝重道:“刘学兵为了南唐安危以身犯险,我又怎忍心看着他出事,这次英雄大会,不论如何,我都一定要参加。”
参加英雄大会虽然未必能够直接帮助到刘学兵,但却替能他分担不小的压力。
绿衣叹息道:“你既然已经决定,那就放手去做吧!不过保证你自己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孟离的任务只有一个,就是将最后得到北梁军情带回南唐,她能做的就是尽可能为孟离掩护。
也许这次英雄大会真的是一个不错的机会。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敲门声。
“孟兄弟,你在屋里吗?”随之而来的是午子安的声音。
“午子安来了!”
孟离看向绿衣,后者点了点头,示意他去开门。
孟离打开房门,对着门外的午子安微微一笑。“子安兄有什么事情吗?”
“我刚才遇到程烨,才知道你竟给了他两张银票,你是我的朋友,住在我的武馆,我自当尽地主之谊,怎么能收你的银子呢?”
午子安表情严肃,从衣袖里掏出两张银票,正是孟离之前送给程烨的那两张。
再看门外,程烨噘着嘴,委屈得不成样子。
“你先走吧!我来帮你解释。”挥手让如蒙大赦的程烨离开,孟离看向一脸严肃眉头都快皱成一团的午子安,无奈道:“子安兄,你这又是何必呢?这两张银票面值不高,与我无关痛痒,更何况是我的一片心意。”
午子安义正言辞道:“你的心意我明白,但这银子我是万万不会收的。”
“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
“你再说这话我就跟你翻脸了!”
“既然你都这样说了,我尊重你便是。”
孟离摇头苦笑,暗呼没有道理。想送银子都送不出去,天底下又哪有这样的事情。
但午子安显然就是这般固执的一个人。
孟离知道他性格要强,只好作罢,将银票接了过来。
午子安脸上的眉头终于舒展,哈哈大笑道:“等我参加英雄大会赢了银子,维持武馆自然不是问题,你就放心吧!”
“说起这英雄大会……”孟离神情一动,轻摇折扇道:“不瞒子安兄!其实我也有参加英雄大会的打算。”
“什么?孟兄弟也要参加?”
午子安看着孟离,表情有些惊讶。一个养尊处优的大少爷,凑这热闹干什么?
孟离哈哈一笑道:“子安兄不要惊讶,我和你都是习武之人,对于这种盛会自然不会放过。”
过宝山又哪有空手而归的道理,午子安似乎明白了。
哒哒哒……
这时,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刚刚离去的程烨竟然去而复返,一路小跑过来。
午子安看到这一幕,眉头一皱道:“发生什么事了?慌慌张张。”
程烨喘了一口大气道:“午师,外面来了两个人,说要找孟前辈,谈一笔大生意。”
“找我谈大生意?”孟离好奇道:“可知道那两人是什么来历?”
程烨摇了摇头道:“不知道,看上去不像是一般人。哦对了,其中有一个人眼角长了一颗痣,看上去怪怪的。”
眼角长痣?
绿衣神色一变,来到孟离身旁道:“公子,我听说齐玄兵齐公子眼角就长了一颗痣。”
孟离眼中目光一闪,不动声色道:齐公子乃是咱们北梁最为炙手可热的人物,如今两国战事将近,他应该在烽火城筹备战事才对,怎么会来跟我做生意?”
绿衣咯咯笑道:“公子说得在理。”
这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表面上是一个意思,可真正说的什么,只有他们自己清楚。
至少孟离是明白了,绿衣是在提醒他齐玄兵来了。
他一个小茶商,齐玄兵则是前途不可限量的军界明星,两者自然不可同日而语。
如今齐玄兵要来跟他谈生意,这件事本身就不正常。
毫无疑问,齐玄兵此次前来必然是因昨日富宾楼的事前来试探。
午子安问道:“孟兄弟,这两个人你是见还是不见,如果你不想见,我把他们轰出去就是了。”
在午子安看来,这两个人说不定就是前来骗吃骗喝的骗子。
孟离哈哈一笑道:“我是一个生意人,哪有生意送上门来却不做的道理,见见就是了。”
绿衣目光一闪,在孟离身后轻声道:“公子,小绿陪你一起去。”
第五百零四章 言兴的试探
武馆大厅。
两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正在饮茶,其中一个便是程烨所说的眼角带有一颗痣的男子。
孟离走进大厅,当他看到那两人时,心中忽然咯噔一跳。
此时坐在客厅的这两人,除齐玄兵之外,还有一个竟然是他的“老熟人”。
这个人就是前几日在刘府与他交手的男子。
此时的孟离还不知道言兴的身份,对无命楼的了解也不是很多。
“就是二位要跟孟某做生意吗?”在齐玄兵和言兴的瞩目下,孟离再度恢复了张狂的“本性”。
齐玄兵起身拱手,道:“孟公子,冒昧打扰,在下齐玄兵,这位是无命楼的楼主言兴。”
不等孟离开口,绿衣便冷哼一声,刻薄道:“当今天下谁不知道,齐玄兵齐公子乃是北梁最为炙手可热的人物,而无命楼的言公子也是血威侯面前的红人,这样的人物怎么会来找我家公子谈生意?你们两个人冒充齐公子和言公子究竟是何目的?”
孟离目光一闪,他知道绿衣这是在提醒二人的身份。
心底赞了一声妙,孟离的脸色却沉了起来。
“不要乱说,先听听这两位公子怎么说。”
齐玄兵看了眼绿衣道:“孟公子家的这位丫鬟可不简单呀!”
孟离哈哈一笑道:“这是自然,我在家族中的情况有些特殊,很多事情都是靠小绿来处理,说实话,有时候连我也怕她。”
齐玄兵点了点头,在来之前他们已经对孟羿的情况有所了解,对于这个解释还算可以接受。
唰地一声,孟离打开折扇,边摇边向齐玄兵问道:“这位齐公子,咱们长话短说,不知你们来找孟某是要做什么生意?”
齐玄兵喝了一口桌上的茶水,笑道:“我知道公子是从浩州而来,手底下有一批价值不菲的茶叶。”
“你想买我的茶叶?”孟离眉头一挑,对这个结果感到有些意外。
齐玄兵点了点头,笑而不语。
孟离笑道:“你既然知道我手里有茶叶,就应该知道这些茶叶都是给刘学兵准备的。”
“可我听说你和刘学兵的生意并没有谈成。”
孟离神色一冷道:“阁下还真是消息灵通啊!不过我这些茶叶是不会卖给你的。”
齐玄兵不解道:“这是为什么?难不成你以为我二人真是假扮身份的骗子?”
孟离摇了摇头说道:“你们是不是骗子跟我没关系,这批茶叶我已经卖出去了,现在我手上连一斤茶叶都没有。”
“全都卖出去了?”
“没错,你们来晚了!”
齐玄兵和言兴面面相觑,昨天派人跟踪,没想到半路却走散了。
正因如此,找到这里才多花费了一些时间,想不到还是来晚了一步。
“太可惜了!”齐玄兵轻叹一声,同时给言兴使了一个眼色。
他们本就不是为此而来,买茶只是一个借口,真正的目的是要试探孟羿是不是他们要找的人。
言兴心领神会,哈哈一笑道:“看来这批茶叶和我们是无缘了,不过我想问一下孟公子,你的这批茶
卖到了谁手上?”
孟离摇着扇子道:“还能卖给谁?富城内能一口气吞下我这批茶叶的可不多呀!”
“莫家?黄家?还是安家?”言兴脸上露着笑意,可在孟离看来,他却有些咄咄逼人了。
孟离冷哼一声,不满道:“茶叶我卖给了安家,你们若想要,自己去找他们。”
话不投机,孟离屁股一抬,便要起身送客。
“孟公子且慢。”
言兴的目的还为达到,自然不会任由孟离离去,身法一动,便挡在孟离面前。
孟离神色骤冷,压着怒气道:“阁下这是什么意思?”
“在下听闻孟公子你武艺高强,想要领教一二。”
绿衣神色一变,指着言兴呵斥道:“放肆,我家公子是千金之躯,岂能和你随便动手?”
言兴眯着眼睛笑嘻嘻道:“孟公子莫非是怕了?”
齐玄兵默默起身,体内真元凝聚,以防孟离狗急跳墙。
他们当然不能确定孟离是否就是他们要找的人,不过在正式确认身份前,他们不会有任何松懈。
感受到言兴和齐玄兵的敌意,孟离便知道这一战已经无法避免。
伸手挥了挥,示意绿衣退下,孟离看着言兴道:“这里施展不开,我们到院子里去比划。”
“我正有此意。”
言兴飞身一纵,转眼来到院子。
齐玄兵看着孟离,伸手向院子一指:“孟公子请!”
“哼!”
孟离将折扇一收,背着手走到院子里。
此时,午子安察觉到此处的异样,走过来问道:“孟兄弟发生什么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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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离摆了摆手说道:“没什么,这位号称自己是言兴的言公子想要试试我的本事,闲来无事,我和他切磋两招。”
“欺人太甚!”午子安闻言大怒,噌的抽出长剑,指着言兴道:“想和我兄弟比武,先赢过我再说。”
哪来的愣头青?
言兴眉头一皱,不悦道:“一个炼体九锻也敢管纳气境的闲事?你是真不想活了。”
午子安冷哼道:“不要以为境界比我高,午某就怕你。”
孟离心中感动,拍了拍午子安的肩膀,安抚道:“子安兄不要担心,我和这位言公子只是切磋两招,不会有事的。对吗言公子?”
言兴道:“确认了你不是我想找的人,我自会离去。”
“原来你是要找人。”孟离恍然大悟,转脸却又笑了起来。“你要找的是什么人?不如跟我说说,说不定我能帮到你。”
言兴黑着脸道:“告诉你也无妨,我要找的这个人拥有一种非常诡异的本武之灵,你也是纳气境,把本武之灵放出来给我看看,若和我遇到的那人不一样,我也不会为难你。”
对于武者而言,本武之灵是保命的手段,这就好像一条遮羞裤,哪有随便给人看的道理?
“你若要看也不是不可以,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那好,就让我言兴来试试你的手段。”
昨日从富宾楼回去,言兴便让何明熙搜集孟羿的资料。随着收集的资料
越来越多,他愈发觉得这个人就是自己那日在刘府遇到的人。
无论是身高体型,还是抵达富城的时间,两者都相差无几。
正因如此,他才会如此咄咄逼人。
长剑抖出一道剑花,言兴长臂一送,便向孟离刺了过去。
直到这时午子安才发现这个名叫言兴的男人有多恐怖,对方出剑的速度竟已快到他看不清的地步。
此刻若是由他面对言兴,只这一剑,他便已经落败。
与午子安一样紧张的还有绿衣,这个极擅伪装的少女,此刻再也无法保持冷静,双拳紧握,眼神中充满担忧。
咻!
一剑飞驰。
这让炼体境难以防范的一剑,对于纳气境而言,只不过是一个试探。
孟离抬起折扇,贯注真元的折扇在这一刻变得无坚不摧,轻松挡下这一剑。
唰!
孟离手腕一抖,打开折扇,将言兴逼退。
没有暗夜行者帮助的言兴,实力与正常的纳气境相差无几,并不会给孟离带来太大的压力。
只见孟离随手一甩,挥出一道气劲,而后反客为主,竟主动向言兴攻了过去。
“好!”
午子安见到这一幕,忍不住拍手叫好,直至齐玄兵目光看来,这才安静下来。
谁知他这边刚停下,绿衣又大叫起来。
“公子加油!狠狠教训这个姓言的!”
只见她举起拳头,左一下右一下,比战场上激斗的两人更加兴奋,就算齐玄兵目光看来,也被她用力回瞪过去。
齐玄兵无奈,只能装作视若无睹。
孟离听到绿衣的欢呼声,果然受到鼓舞,打得更加卖力。
言兴冷哼一声,奋起反击。
毕竟是化形期的武者,全力出手的言兴,一举便将孟离震开,而后攻其要害。
“还不出手吗?”
大喝一声的言兴,剑身上绽放出一道光彩,在这一刻,孟离感受到极为致命的压力。
要么死,要么暴露,这就是言兴留给他的选择。但这一刻孟离选择了第三条路。
“锁链,出!”
在孟离气海深处,一条微型锁链忽然直立起来,绽放出耀眼的银光。
孟离身后的虚空,一道锁链虚影一闪即逝,而在孟离对面的言兴,则像被毒蛇咬了一口,迅速后退。
追命锁,位于万灵榜第三十一位,自然不会像一般的本武之灵那么轻易应对。
追命锁,顾名思义,有追命的能力,一旦被这条锁链锁定,便再也无法逃脱,直至天涯海角。
当追命锁一闪而逝的时候,言兴便察觉到有什么东西冥冥之中锁定了他,让他心头一颤,背冒冷汗。
看到言兴戒备的样子,孟离暗道一声可惜。
以他现在的境界,追命锁还未完全稳定,虽然能够凭借噬命麒麟的力量强行驱动,但却无法发挥真正的威力。
而完全孕育成型的追命锁,集追踪、御敌、困守于一体,不仅威力强大,还有无穷的妙用,绝非只是像现在这样,恐吓多于杀敌。
第五百零五章 顺势而为
“那条锁链就是你的本武之灵?”
看着浮现在孟离手臂上的锁链纹身,言兴眉头一皱。
为什么不一样?
孟离冷哼一声,抬手手臂道:“你不是想看我的本武之灵吗?现在你已经看到了。”
“我的确已经看到,可你的本武之灵怎么会是一条锁链?”言兴无法相信自己看到的结果。
“我的本武之灵为什么不能是一条锁链,自从我突破纳气,它就已经存在了。”孟离讥讽道:“没有得到你想要的结果,是不是让你失望了?”
本武之灵因人而异,这是绝对骗不了人的东西,言兴以此确定孟离的身份,原本没有什么问题,可他怎么也不会想到孟离竟有两个本武之灵。
须知当今世上,拥有两个本武之灵的,除了孟离就只有燕行观,而且,这还是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
换而言之,这是比姓名和样貌,更能确定身份的标签。
用姓名和样貌确定一个人也许会出问题,但用本武之灵却绝不会错。
齐玄兵走到言兴身边低声问道:“是不是他?”
言兴摇了摇头:“不是他,他和那个人的本武之灵差了十万八千里。”
“我明白了!”齐玄兵叹息一声,忽然面向孟离,抱拳一拜道:“孟兄抱歉,是我们误会你了。”
看到齐玄兵这一拜,孟离见好就收,脸上露出愕然的表情。
“你们真不是来找我麻烦的?”
言兴冷哼道:“我们吃饱了撑的,为什么要跟你过不去?”
“所以说你们真的是把我错当成了别人?”
齐玄兵苦笑道:“我们在找一个数日之前来到富城的人,此人体型与你相差无几,所以……”
“所以你们把我当成了那个人?”孟离脸上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那可真是太巧了,抱歉,我刚才的态度也有问题。”
好一个见机行事,化干戈为玉帛。
见孟离与齐言二人打成一片,绿衣心里不禁发出感慨,方才她见孟离与言兴交手,以为事情已经败露,没想到最后竟然会峰回路转。
她来到孟离身边,继续配合后者演戏。
“公子,这两位不会真是齐公子和言公子吧!”
她的声音虽小,却能被齐玄兵和言兴听到。
言兴冷哼道:“你这小丫鬟果然不相信我们。”
孟离长叹一声道:“实不相瞒,我们主仆在来的路上遇到不少骗子,再加上二位来得突然,所以才会如此谨慎。”
“原来是这样啊!”齐玄兵与言兴相视一笑。
孟离道:这次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不过我有一事不明,二位是因为什么关注上我的呢?自进城之日起,我便住在这武馆之中,平时很少走出去。”
“这个就不必说了吧!”
言兴显然还是不相信孟离,随便应付了一句,就想掩饰过去。
倒是齐玄兵,挥了挥手,不以为意道:“以孟兄的才智,想必已经猜到了吧?”
孟离折扇轻摇,微微一笑道:“自我来到富城,深居简出,不曾张扬,除了在富宾楼见了刘学兵一面,就是去了一趟安家,不过你们既然连我将茶叶卖给安家的消息都不知道,应该也不
会知道我去了哪里。”
齐玄兵坦然道:“没错,我们就是在监视刘学兵的时候发现你的。”
“你们果然在监视刘学兵!”
孟离先是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而后又摆出一副疑惑不解的模样。
“刘学兵是有什么问题吗?你们为什么要监视他?”
齐玄兵模棱两可道:“我们怀疑他通敌叛国。”
“什么?他竟然敢背叛北梁!”孟离勃然大怒,愤声道:“这个刘学兵为人奸诈言而无信,我早就看他不顺眼,想不到他竟然还会做出这等不可饶恕的事情。”
言兴见孟离与他们同仇敌忾,对后者的看法不仅大为改观。
“孟兄说得没错,这个刘学兵的确死有余辜,不过现在英雄大会在即,我们还不能动他。”
孟离双目中精光一闪,兴致勃勃道:“说起这英雄大会,我之前还有凑凑热闹的想法,如今看来倒是要大闹一场。”
言兴哈哈大笑道:“看来孟兄弟对刘学兵的怨念不小啊!”
孟离道:“这家伙让我千里迢迢而来,谁想到竟然出尔反尔,如此背信弃义之人,我自然不能轻饶他。”
他说着,看了言兴一眼,感慨道:“方才与言兄交手,倒是有些意犹未尽,不如言兄也报个名,与我一起闹上一闹。”
“你的意思是让我也参加英雄大会?”言兴眼前一亮,这件事情他之前倒是没有想过。
见言兴意动,孟离再接再厉道:“到时你我联手,大闹一场,看他如何能下得来台!”
言兴猛地一拍手掌,赞叹道:“妙啊!就按孟兄说的办!”
孟离又看向齐玄兵:“孟某听说齐兄实力非凡,几乎是塑命境下几乎无敌的存在,若是齐兄也一起,那就更有趣了。”
齐玄兵面带微笑道:“孟兄言重了,在下也是刚入化形不久,有待精进,这次英雄大会,我就不参加了。”
“唉,真是太可惜了!”孟离叹息一声,脸上露出遗憾的表情,实际上他是真的对此感到遗憾。
若是能够将言兴和齐玄兵同时困在英雄大会上,对于他们截取情报,无疑会是一件非常有利的事情。
送走言、齐二人,孟离如释重负,险些一屁股瘫在地上。
此时,他身上的衣衫几乎已经全部湿透。
要知道,言兴和齐玄兵一个是无命楼的楼主,一个是北梁军部的翘楚,这两个人一个比一个精明,在他们面前演戏,的确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午子安见到这一幕,还以为孟离受了内伤,担忧道:“孟兄弟你没事吧?我这里有治疗内伤的丹药,你且服下。”
孟离摇了摇头,苦笑道:“我没事,只是有些不舒服,休息一下也就好了。小绿,你扶我到屋里休息一下。”
绿衣点了点头,而后将孟离扶到房间,确认午子安没有跟来后,忧虑道:“你还好吧?”
孟离摇了摇头道:“方才为了骗过言兴,我强行动用本武之灵,导致现在有些虚弱。”
追命锁和噬命麒麟不同,并非孟离本身孕育出的本武之灵。既没有稳定成型,也无法像噬命麒麟那样吸取对方的力量弥补自身。所以在强行驱动之后,孟离体内的真元便会大量消耗。
而这也是大多数凝胎期所面临的窘境。
绿衣看着孟离,表情愈发怪异。
“你怎么这样看着我?”
绿衣双手叉腰,娇嗔道:“想不到我还是小瞧你了,你不仅能骗过言兴和齐玄兵,还取得了他们的信任,如今言兴被你拖进英雄大会,我们接下来的行动会方便不少。”
孟离惋惜道:“我只是利用了他们心中对刘学兵的敌意,本来也想将齐玄兵拖入英雄大会的,想不到此人竟如此谨慎。”
“齐玄兵能够被血威侯寄予厚望,自然不简单。还有言兴,你知不知道这些年死在他手上的纳气境有多少?”
无命楼是血威侯创立的一个专门为朝廷做事的暗杀组织,除了对付清水谍,还负责清除那些不满北梁朝廷的江湖武者。
这些年死在言兴手上的五者,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其中有两三成都是纳气境。
孟离折扇一摇,得意道:“之前已经跟你说过,我可是很厉害的。”
绿衣眉头一皱,不解道:“可是你究竟是怎么骗过言兴的呢?还是说你有其他的帮手?”
孟离苦笑道:“我是一个人来的富城,又怎么会有其他帮手?”
“那你是?”
“我的本武之灵有些特殊,所以他才会将我认错。”双本武之灵是他的秘密,孟离不会和任何人说。
应付过言兴和齐玄兵的试探,接下来的日子也能好过一些。
休息了一上午,中午吃饭的时候孟离向午子安提议,想要去看一看马伊伊。
对此,午子安当然不会拒绝。
下午,两人来到小酒馆。
酒馆的生意还是如以前一般冷清。
当他们走进酒馆时,马老汉正在柜台上算账,马伊伊则一个人躲在角落,拿着一根小木棍,逗弄着角落里的蚂蚁。
见到孟离和午子安,马伊伊飞奔过来。
“孟哥哥,午叔叔,你们来了。”
连续三天用药,马伊伊脸上的疤痕已经消退不少,如今只剩下淡淡的一道痕迹。
“照这个形势看来再有两天应该就差不多了!”
确认药效之后,孟离暗暗点头,原本想着如果药效不够就再炼制一炉无垢丹,现在看来倒是不用了。
马老汉放下手中的工作,走过来道:“孟公子,午大侠,你们喝酒吗?老汉去给你们拿酒。”
“马老伯且慢。”
孟离现在听到“酒”这个字就头大如斗,连忙拦住马老汉。
他捂着头说道:“之前在你这喝多了,现在还没有完全恢复,暂时就不喝了。”
马老汉哈哈一笑道:“午大侠的酒量我是领教过的,你能陪他喝到那种地步,已经很厉害了。”
午子安脸红道:“你们这样说我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你这个富城的酒神,多少人羡慕都来不及,怎么还会不好意思?”马老汉哈哈一笑,让两人暂且坐下,自己则去炒了两道小菜端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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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来之前已经吃了午饭,很难再吃下其他东西,不过马老汉盛情难却,他们也不好拒绝。
简单地吃了一点,又陪着这爷孙二人说了一会儿话,二人返回安心武馆。
第五百零六章 绿竹寒石
回到武馆,孟离见绿衣神色异常,问道:“出什么事了?”
绿衣道:“就在你跟午子安出去的时候,我收到清水谍的消息。我姐姐绿竹和寒石已经来到富城,他们想要见见你。”
“不是说绿竹和寒石的身份是重大机密吗?现在的我能见到他们?”孟离皱了皱眉,总觉得这事有些不正常。
苍木、绿竹还有寒石,此乃清水谍三大头目,共同维持清水谍的运转。
名义上虽然是刘学兵在领导整个清水谍,实际上是三人各管一摊,互不干扰。
绿衣轻叹道:“你如今是苍木钦点任务人选,肩负着南唐未来的安危,他们两人自然不敢掉以轻心。”
孟离低头沉思,他刚刚骗过齐言二人,正是该韬光养晦的时候,这个时候去见清水谍的头目,这不是节外生枝吗?
不过转念一想,绿竹和寒石都是清水谍中的重要人物,自己以后在南唐军中做事,少不得要跟他们打交道,提前见一面,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什么时候见?在哪里见?”
“天黑之后,富渠湖上!”
富城的景色优美,尤其入夜后,又是一番不同的美景。
迎着夜色中的斑斓灯火,孟离在绿衣的陪同下,来到富渠湖。
水是生命之源,不论是南唐还是北梁,都会依水建城,以保证水源充足。
富渠湖是富城内最大的湖泊,养育城内数十万人口。
夜色下的湖水波光粼粼,映射着绚丽的灯火色彩。
两人租了一条船,游湖而上,不久便来到湖水中央。
此刻正是初夏,入夜后空气宜人。
在湖上游玩的乘客不少,平如镜的湖面上足足停着七八条游船。
绿衣给了船夫二两银子,让他像一艘富丽堂皇的大型游船靠了过去。
船夫接过银子,意味深长地看了孟离一眼,而后划动船桨,向游船靠了过去。
孟离因船夫的眼神而疑惑,正想开口询问,却见绿衣神情严肃,苦笑一声,只好将心头的疑惑压了下去。
船夫常年游船于富渠湖上,船技尚可,很快便将船只平稳停靠。
刹时,游船上传来一阵莺莺燕燕的欢笑声。
只见一名打扮极为妖艳的女子,从船舷上探出头来,对着孟离挥舞着手中的绣帕。
“公子,上来呀!”
孟离看着绿衣,眼角忍不住抽动了一下。到了这个时候,他又怎会猜不到对方带他来的是什么地方呢?
难怪船夫刚才看他的眼神格外奇怪。
带着丫鬟逛花船,对方心里指不定有多羡慕。
“公子,您要去的地方到了。”
在小绿的提醒下,孟离硬着头皮走上花船。
船上船下宛如两个世界,刚一踏上花船,一股浓郁的脂粉味便扑鼻而来。
“不行,这地方我来不了。”
孟离眉头一皱,忍不住要往回走,绿衣在后面一把将他推住,笑嘻嘻道:“公子,这可是你要来的,怎么现在退缩了?”
“我何曾说过要来这种地方?”孟离看着船上那些浓妆艳抹虎视眈眈的女子,头皮发麻。
绿衣翻了一个白眼,冷嘲热讽道:“哎哟,想不到我家公子
还是一个正人君子呢!”
孟离大呼要命,哀求道:“大姐,你就饶了我吧!我可还是完璧之身呐!”
砰!
绿衣伸出一根手指,在孟离头顶上狠狠敲了一下。
“装什么装,让你过来,是来谈正事的,不是让你来寻花问柳的。”
孟离捂着脑袋,委屈地哦了一声。
虽说孟离没有寻花问柳的意思,但他的担心却不无道理,毕竟在这样的环境下,有些事情很难无法避免。
更何况他此时的身份还是一个风度翩翩的世家公子。
世家公子,年少多金,这样的人又有哪个不爱?
果不其然,刚一踏足甲板,船上蓄势待发姑娘们便围了过来,顿时将他所处的通道围了个水泄不通。
“公子是一个人吗?用不用奴家来陪你?”
“还是选我吧!小女子我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公子不要听她们的,这些毛都没长干净的小丫头,又哪里比得上小女子的风韵犹存?”
一名身材曲线夸张的女子,挤了挤胸前的丰腴,看得绿衣眼睛都快瞪了出来。
“公子,我会功夫!”
“公子,选我!”
众姑娘或是抱着孟离的胳膊,或是拽着他的衣服,卖弄风姿,吵得孟离头都大了。
“够了!都给我滚开,我家公子有约了。”
关键时刻还是绿衣站了出来,一声大吼,惊退众人。
“哼!有约就有约,有什么了不起?”
意识到这笔买卖做不成,众女子顿时散去,寻找下一个目标。
“真是太可怕了!”
空气中残余的脂粉味让孟离快要窒息,他重重叹了一口气,说道:“这种地方以后还是少来为妙。”
孟离也不是没有去过烟花之地,当初在界水城的时候,便跟着刘风流去过当地最大的花楼。
和这里的“惨烈”相比,当时他们去的地方,简直就是世外桃源。
不过像这种你争我夺的情况,有时候反而更获青睐,说不上孰优孰劣!
在绿衣的护送下,孟离一路过关斩将,最终来到花船底层的一个房间。
房间里灯光昏暗,虽然有两人坐在房间内,但却寂静无声,与外面的喧闹相比,判若两个世界。
孟离目光一闪,看向房间里的两人。
这两人分别是一男一女,女的三十多岁,男的四十出头,他们脸上的表情就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皆是一副严酷的表情。
孟离走进房间,坐在二人对面,见他们这种态度,嘴巴一撇道:“二位到了这种地方,是生怕别人看不出你们身份异常吗?不要这么严肃嘛,开心一些!”
“公子倒是好雅兴。”
说话的是那个三十多岁的女子。
此人相貌平平,正如普通的妇人,毫不出奇,若是不经意地看上一眼,很快便会将她的容貌忘记。
绿衣用手指在下面偷偷捅了孟离,提醒道:“这是我姐姐,绿竹。”
绿竹,清水谍三大头目之一,此人相貌虽然普通,身份却不普通。
孟离伸手抱拳道:“前辈不要介意,在下刚才只是开个玩笑。”
“玩笑?”四十岁的男子
冷哼一声道:“你知不知道有时一个玩笑就会葬送一队人的生命,甚至使得数年苦功化为乌有?”
“这位就是寒石前辈吧,失敬!”孟离看向男子,由衷敬佩道:“清水谍的各位身处险境,责任更是重大,在下自然不敢相提并论。”
“哼,既然你知道,那就把你身上的令牌交出来吧!”
“令牌?你们说的是这个?”孟离将自己身上唯一的令牌拿了出来,这一块儿正是他来北梁之前韩崂山交给他的令牌。
绿竹和寒石看到孟离手里的令牌,猛然起身,异口同声道:“把你手里的令牌交给我!”
不对劲!
这两个人找他来一定是另有目的!
孟离脸色一沉,立刻将令牌收了回去,与此同时,扭头看向绿衣:“这块令牌究竟有什么用处?”
绿衣神色纠结道:“这块令牌代表着清水谍的最高权力,见令牌如见帝王,如今刘学兵已无他退路可走,在南唐任命下来之前,我姐姐和寒石需要借助这块令牌掌控清水谍。”
孟离神情冷漠道:“既是如此为什么之前不告诉我?”
“对不起!”绿衣低着头,面色羞愧。
绿竹道:“此事事关重大,是我让她不要告诉你的。”
孟离冷哼道:“藏头露尾,其心不正。”
绿竹道:“此事牵扯极大,我们不得不谨慎行事。”
孟离道:“抱歉,这块令牌我给不了你们。”
寒石面色一沉,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孟离自然不会给他好脸色,冷笑道:“刘学兵才是清水谍的负责人,你们想掌控清水谍,还要问他答不答应。”
“唉!”绿竹来到孟离面前,盈盈一拜道:“孟公子的心情我等都知道,但也请公子理解我们的难处。”
“你们的难处就是用来争权夺利的吗?”
绿竹苦笑道:“苍木舍生取义,为了取得北梁军的情报不惜自爆身份,此等大义,我等无不敬佩,只是清水谍不可一日无主,本来在他手里有一枚谍主令箭,但现在这种情况,我们根本无法与他接触。”
孟离可听不得这些大道理,继续嘲讽道:“所以你们就盯上了我的令牌?”
寒石气愤道:“小子,你怎么就听不懂呢?苍木已经必死无疑,那枚令牌对你又毫无用处,将令牌交出来是皆大欢喜的事情。”
绿竹无比诚恳地道:“孟公子,我们的确是为了大家好。”
孟离看着绿竹和寒石,突然感到十分厌恶,这两个人,一个红脸一个白脸,未尝不是在跟他耍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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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我还是那句话,没有刘学兵的同意,这块令牌我谁也不给。”
“你小子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寒石脚下一踏,散发出纳气境的气势。
狗急跳墙了?
看着面露不善的寒石,孟离脸上露出一抹不屑。
“令牌就在我手上,我愿意给就给,不愿意给就不给,你们能奈我何?”
我辈武者,自该有几分傲气。
在之前一年的时间里,孟离跟在伏背老人身边,或多或少在后者身上沾染了一些魔性。
想抢他身上的东西,可以。不过要做好被他报复的准备。
第五百零七章 伤疤:男人的风情
啪啪啪……
就在房间内剑拔弩张的时候,后面突然传来一阵掌声,紧接着一道暗门便从一侧被人推开。
孟离这时才发现,房间中竟然还隐藏着一人,而这人也是他的熟人。
看着白衣如雪剑不离手的易无心,孟离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
“易兄,你怎么会在这里?你和他们是……”
易无心道:“孟兄你可不要怪我,是他们非要试探你。”
“试探我?”孟离看着绿衣,投过去一个询问的目光。
绿衣苦笑道:“你不要这样看我,我也是刚刚知道。”
绿竹道:“绿衣没有说谎,二皇子在清水谍中属于最高的机密,除了苍木、我还有寒石,再无第四人知道。”
易无心面无表情道:“现在已经没有二皇子了,只有平安王。”
绿竹欠身道:“属下明白。”
易无心看着孟离道:“我知道你有很多疑惑,现在我来为你一一解答。”
通过易无心接下来的解释,孟离这才弄清来龙去脉。
原来当初治文帝在创立清水谍的时候,将易无心也放入其中,清水谍表面上是由苍木负责,实际上真正掌握其权柄者,却是易无心。
之所以这样做,就是为了将清水谍牢牢掌握在皇族手中。
之前几年时间,易无心一直在江湖游走,就在这段时间,已经完成了清水谍的接收工作。
不过他这次到来却是恰逢其会,和清水谍此次齐聚富城并没有什么直接关系。
要知道,为了应对即将到来的战争,南唐军奉命重建王级军,其中西州军最先完成,不久之前,易无心便已入主西州,成为一军之主。
与此同时,易无心作为塑命境以下强者,在收到富城的情报后,便被西州军方派来支援。
易无心道:“我也是来到富城之后,才知道要支援的人竟然是你,恰巧此时,绿竹和寒石来到富城,他们为了试探你是否可信,便安排了这次见面。”
孟离哭笑不得道:“我都易容成这个样子了,你竟然还认得出我?”
“有些人即便样子改变,身上的气质还是不会变。我在看到你的第一眼时,就将你认出来了。”
易无心说着,对绿竹等人挥了挥手。
“我有些事要和孟离单独说,你们先出去吧!”
三人领命,逐一退至屋外。
只留下孟离和易无心后,房间内变得冷清了许多。
易无心看着孟离,语出惊人道:“我希望你能退出这次任务。”
“为什么?”孟离万万没想到,易无心要跟他说的竟是这样的话。这让他有些失落。
“难道你也不相信我?”
“我不是这个意思。”易无心摇了摇头,说道:“你应该已经听说了,咱们南唐和北梁军方有一场博弈,塑命镜以上的武者暂时不得插手,我听说这次北梁那边已经派来齐玄兵,我不希望你因清水谍的事情而受伤。”
“原来你是担心这一点。”孟离恍然大悟,忽又笑了起来。“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如果你真的了解我,就应该知道我不是轻易退缩之人。有一件事你也许还不知道,就在今天上午,齐玄兵已经找到了我,与他一同来的还有无命楼的言兴。”
易无心神色一变道:“什么!齐玄兵和言兴找到你了?”
孟离摆了摆手道:“不用担心,已经被我应付过去,不仅如此,我还将言兴诓到英雄大会。”
“言兴是北梁一方的重要战力,如果能被英雄大会牵制,对我们截取情报将会十分有利。”易无心看着孟离,感慨道:“想不到才短短几日,你竟能做到这种程度!”
孟离笑了笑道:“都是我运气好,再加上有绿衣相助,所以才能骗到言兴。”
说到这里,孟离忽然神情一肃:“易兄,有一件事情我想问你。”
易无心道:“你我之间有什么问题都可以直接问。”
孟离问道:“我想问的是,刘学兵的事情你打算怎么解决?”
易无心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是想救下刘学兵,其实这也是我的想法,刘学兵这些年为南唐立下汗马功劳,我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他牺牲”
“太好了!”孟离啪的一拍手掌,激动不已,有了易无心的支持,解救刘学兵便更有把握。
借着这个机会,孟离说出自己想要借助英雄大会大闹富城的想法。
易无心沉吟道:“你这个想法倒是有点儿意思。”
孟离想到一个关键,问道:“对了,咱们南唐这次来了多少援兵?”
易无心道:“人倒是不多,西州这边就我一个,巽州那边好像也是一个人,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
“边疆城那边应该还有援军,不过还要再等两天。”孟离相信韩崂山不会对他坐视不理,自己既然已经传讯过去,边疆称便一定会有援兵派来。
易无心道:“就是不知道边疆城那边会派多少人来,如果人多一些,对接下来的行动也会更加有力。”
此时孟离脑子里想的却是另一件事。“巽州那边派来的是什么人?进城了吗?”
西州军这边敢派易无心一个人过来,那是因为易无心实力够强,巽州那边竟然也派了一个人,自然会让人感到好奇。
易无心笑了起来。“巽州那边的人我还没有见到,如果我没有猜错,他们派出的应该是那个狂士。”
“狂士?”
易无心点头道:“龙不屈,原名护龙异,四大家族中护龙家族的弟子,此人因叛出护龙家族,现在巽州军中受其庇护。与我一样,任王级军统领一职。至于他进没进城,我就不得而知了。”
小酒馆内,马伊伊看着一个刚刚走进酒馆房客人,脸上露出好奇的表情。
这个客人身材高大,手里提着一把长枪,而最让她感兴趣的还是此人的面孔。
对方的脸上竟也有着一条疤痕,与她脸上的疤痕相差无几。
“小丫头,你看着我干什么?”
男子看了马伊伊一眼,一口饮进杯中的烈酒,大呼一声过瘾。
男子喜欢饮酒,尤其是辛辣的烈酒,最是享受烈酒入喉时那种无比刺激的感觉。
他叫龙不屈,正是巽州此次派来的援兵。
进城之后,龙不屈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打听哪里有烈酒可以喝,打听出的结果便是这个小酒馆。
而这里的酒,也的确没有让他失望。
马伊伊听到男子询问,指了指自己脸上淡化的疤痕,笑道:“大叔,你想不想跟我一样,把脸上的疤痕消除掉,我有个大哥哥会炼制丹药,可厉害了!”
“大叔?”龙不屈眉头一挑道:“小丫头,你看我很老吗?
”
马伊伊认真地点了点头,说道:“看上去要比我爷爷强一些!”
龙不屈刚送进嘴的酒差点喷了出来。
这小丫头的爷爷他刚才可是见过的,脸上的褶子都可以捏包子了,就这还只是强了一点儿?
龙不屈冷哼一声道:“你用的是什么药?拿出来给我看看。”
马伊伊向马老汉所在的位置看了一眼,见后者没有察觉,取出一枚无垢丹递了过去。
“就是这个丹药,可神奇了。”
龙不屈接过丹药一看,哈哈大笑道:“我当是什么,原来是无垢丹!”
“你知道这个丹药?”马伊伊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这个丹药的名字他曾听爷爷说起过,好像就是叫无垢丹。
龙不屈把无垢丹还给马伊伊,不屑道:“不过是最简单的灵食丹药,像这种东西,我以前想要多少就有多少。”
“那你为什么不把自己脸上的伤疤治好呢?”小丫头看着对面的男子,脸上露出疑惑的表情。
龙不屈白了马伊伊一眼,冷哼道:“你一个小丫头片子懂什么?我脸上这道疤可是男人的风情啊!”
风情?
马伊伊摸了摸自己脸上的疤痕,显然是没有听懂。
龙不屈哈哈一笑,掏出二两银子拍在桌上,一手提枪,一手拿起剩下的酒,起身而去。
富城有宵禁,他再不走可就走不了了。
孟离回到武馆时,时间已经不早。
此时,午子安因为要参加几日之后的英雄大会,正在院子里面加练,闻到孟离身上的脂粉味,他神情一变。
“孟兄弟虽然年轻,却也要懂得节制啊!”
这都什么跟什么呀?
看到午子安脸上的表情,便知道对方想岔了,孟离哭笑不得道:“我只是出去随便转转,况且小绿跟在我身边,我能做什么?”
“这么大的脂粉味,你总不能转到脂粉铺子里去了吧?”午子安摆了摆手,对还要解释的孟离说道:“好了,你不用解释了,我也是男人,理解你的心情。”
“公子,时间不早了,你操劳了一夜,快去歇息吧!”
绿衣咯咯一笑,也做起了落井下石的事情,她在说到“操劳”二字时明显停顿了一下。
操……劳了一夜?
午子安神情再变,挑起一根大拇指,表示由衷的敬佩。
“孟兄弟厉害呀!这样吧!明天一早,我去做一碗十全大补汤,来给你补一补元气。”
孟离说不过他们,只能落荒而逃。
两国之间流动性最大的是什么?
是商队吗?不对,应该是武者!
尤其是在现如今的紧张形势下,两国贸易几乎停止,武者的游动变更为明显。
据统计,富城每日进出的武者便高达上万人次。
两日之后,装扮成江湖人士的韩明等人,在经过城卫层层盘查后,走进富城城门。
一行十二人,经过五日的奔波,终于抵达了目的地。
进门之后,韩明向杨铁生使了一个眼色,而后带领众人走进路边的一座酒楼,要了一间雅致的客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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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了一桌菜,填饱饥肠辘辘的肚子之后,韩明神情一肃,道:“诸位既然已经到了富城,有些事我便不瞒大家了,我们此行的目的,其实是要接一个人回边疆城。”
第五百零八章 韩明:我想找个人
接人来的?
众人闻言一怔。
胡玉荣皱眉道:“什么人这么大的面子,竟然要让我们这么多人冒险来接?”
“这个人其实你们并不陌生。”韩明的目光在众人身上一扫而过。
“前段时间孟离突然失踪,你们不是还好奇过吗?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们,孟离的离去,其实是为了完成一项十分重要的任务,任务的地点就是这里。”
郭聪惊讶道:“孟离在这座酒楼里?”
听到这句话,韩明瞬间破功,好不容易营造出的紧张气氛,也随之烟消云散。
他看着郭聪,哭笑不得道:“我说的是富城!”
“嗨,说清楚呀!你随手一指,我怎么知道你想表达什么?”
对郭聪来说,这种小误会还是挺尴尬的,不过没关系,只要他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韩聪摇头苦笑道:“好吧!是我的问题。”
“那你知不知道孟离在富城做什么?”
提出这个问题的是胡玉荣,他虽然问的是韩明,目光却已看向杨铁生。
不论是他还是杨铁生,和孟离之间,都有着不小的恩怨。
杨铁生说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可是我们除了原本的身份,还有一个共同的身份,那就是军人,作为一名军人,任务期间不能有私人恩怨,我的意思你明白吗?”
胡玉荣见众人纷纷向他看来,只能暂且压下心中的恨意,点了点头说道:“这也是我要说的。”
啪!啪!
韩明拍了拍手说道:“既然大家已经达成共识,那么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了。老实讲,我们并不知道孟离要做的任务是什么。不过,帮助他完成任务并安全离开,却是我们要完成的任务。所以,当务之急是先找到孟离,与他进行接触。”
郭聪托着下巴沉吟道:“富城这么大,我们去哪里找他?”
他们今天刚到富城,对这里的情况一无所知,况且他们此时身在敌营,做任何事都要小心谨慎。
韩明却像是胸有成竹,笑道:“联系孟离的事你们不用担心,我自有办法解决。”
胡玉荣目光一闪,不知想到了什么,欲言又止。
郭聪伸了一个懒腰,问道:“那我们现在就去找他?”
“不行,安全起见,我们先找个地方落脚。”
杨铁生提出不同的意见。
韩明赞同道:“杨兄的这个建议好,有了落脚点之后,进可攻退可守,即便出了事情也能有个退路。”
从小出生在军人世家的杨铁生,军事素养绝对没得说,即便身处敌城,嗅觉依然敏锐。
他想了想又说道:“既然已经耗费了五天时间,便不急于这一时半刻,等找到落脚点后,我们分成两组,出去探查一下情况。”
富城中有专门负责招租的店铺,众人出了酒楼,来到登记招租的店铺,在付出一笔不菲的银钱后,租了一间足够宽敞的院子,暂时用来当做落脚点。
且不提这十二人分成两队,如何在城内打探消息,等到傍晚时分,他们回到院子,将所得的情报进行对比。
可惜,他们并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只知道两日之后,富城内将会召开一个英雄大会,为北梁军选拔一些优秀的人才。
“听说这个英雄大会是那个叫
刘学兵的富城首富搞出来的,此人一定是北梁军的死忠,依我之见,不如将其杀了,一了百了。”
寂静的院子中,忽然发出一道愤慨之声,只见胡玉荣拍案而起,义愤填膺。
这个提议在众人心中激起波澜,他们此行不远千里来到富城,自然不甘心就此离去。顺手解决了这个刘学兵,倒也不失为一件美谈。若是能因此挣下军功,更是白捡的便宜。
“杨兄你怎么看?”胡玉荣看向杨铁生,心里期待着对方能够同意他的决定。
他要杀刘学兵,当然不是为了帮南唐剪除对手,而是想以此引发骚乱,通知北梁一方提高警惕。
之前与兄长见过墨鸿铭后,他便意识到自己的使命,此次突然接到李破北的任务,便知道自己“建功立业”的机会来了。
然而他对杨铁生终究是不够了解。
杨铁生的性格虽然要强,但心中却有一把尺,出格的事情绝对不会做。
这也是一名军人该有的素养。
除掉刘学兵这个北梁拥泵,虽然是个不错的建议,但却容易打草惊蛇,引起北梁的注意,这显然不是他要的结果。
“还是不要节外生枝了。”在杨铁生心中,任务永远排在第一位。
韩明也点了点头:“没错,这种时候,任务才是第一位,刘学兵毕竟是富城名流,如果真对他出手,到时候整个富城都会动荡,说不定会影响到孟离的任务。”
胡玉荣心中的失望难以掩及,但为了不引起其他人的怀疑,只能就此作罢。
杨铁生看向韩明,遗憾道:“时间还是太短,只是一天时间,我们根本找不到有用的信息。”
“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韩明感觉自己就像一个老妈妈,不仅要带领大家行动,还要照顾众人的情绪。
郭聪叹道:“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韩明目光看向杨铁生。
“你怎么想?”
杨铁生道:“抓紧时间联系孟离,找到他也就找到答案了。”
第二天一早,韩明一个人走出大院,来到路边的一座茶摊前。
“老板,来一碗茶。”
茶摊主人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伯。此人是土生土长的富城人,在此次摆了半辈子的摊,对附近的街坊如数家珍。
“年轻人眼生得很,是新搬来的吧?”
老伯端上来一碗暗褐色的茶汤,放在韩明面前。
韩明摸出两枚铜钱,放在桌子上,坦然道:“老板好眼力,我是昨日搬过来的。”
老伯趁着擦桌子的时候收起铜钱,笑呵呵道:“不瞒公子你说,老头我摆了十几年的摊子,这里的每一张面孔,都已经被我刻在脑海里。”
韩明喝了一口茶,轻轻点头。
老伯无所事事,索性搬来一条长凳,坐在韩明身旁。
“公子,我家的茶水还行吧?”
韩明咂咂嘴道:“老实讲,茶叶的质量差了一下。”
“公子是行家啊!”老伯摇了摇头,苦笑道:“小本买卖哪里来得好茶?不过公子若想要好茶,可以去安家新开的茶庄。”
“哦,愿闻其详!”
“公子可知我北梁的浩州茗茶?”
“浩州茶园万顷,被称为北梁茶乡,我又怎会不知。”
老伯哈哈一笑道
:“前几天,咱们富城来了一个浩州的茶商,拉了十几车好茶,听说是要和刘员外做生意的,不知怎么又都卖给安家了。”
“刘员外?”
“就是咱们富城第一富商,公子不知道吗?”
韩明尴尬道:“刘学兵的大名自然听说过,只是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
这时,有客人来到,将老板叫了过去。
“不是说刘学兵和三大家族同气连枝吗?怎么也明争暗斗起来了?”
韩明新到富城,并不知道这件事的始作俑者就是孟离。
不过他今天一早出来,就是为了联系孟离。
伸出入怀,掏出一块已经碎裂的玉石,只见他用掌心一搓,便将玉石碾成粉末。
昨日他在众人面前信誓旦旦的保证,称自己有办法联系上孟离,自然不是无的放矢。
此时被他研磨成粉的玉石,便是寻找孟离的关键。
按照李破北之前的交代,韩明将石粉放入茶水中。
下一刻,神奇的事情便发生了。
只见这石粉入碗,竟像是受到一股神秘力量牵引,向着茶碗一侧飘去。
“在那边吗?”韩明看着石粉飘去的方向,微微一笑。
毫无疑问,这块被韩明碾成粉的玉石,就是当日孟离传信后碎裂的那块玉石。
此石与孟离身上的玉石本是一对儿,彼此之间存在一股遥相呼应的力量。
再次摸出两枚铜钱,算是买下茶碗的费用,而后,他便向石粉指引的方向走去。
半个时辰后,韩明在一座武馆前停下脚步,看着门匾上写着的“安心武馆”,脸上露出疑惑的表情。
“怎么会在武馆里?”
随着距离越来越近,玉石之间的吸引力量愈发强大,此时茶碗中的石粉呈现出一种十分混乱的状态。
韩明方才无法确定,索性围着武馆转了一圈,此时已然确定,孟离就在这武馆中。
走上门前,敲响武馆大门,随着一阵咚咚的敲门声,大门里面有声音传来。
不出片刻,一名少年出现在他眼前。
程烨看着眼前站在门外陌生人,神情疑惑道:“你是什么人,来我们武馆做什么?”
韩明透过门缝,看到院子里忙忙碌碌的佣人,心中一动道:“请问你们武馆接任务吗?”
“接!必须接!”
让韩明没有想到的是,刚刚还不太友好的少年,听到“任务”二字,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把将他拉进武馆。
“这位公子,你可真有眼光,我们安心武馆可是富城曾经的第一武馆,现在重新开业,进行大酬宾的活动,所有任务一律五折。”
说着举起手里写着“开业酬宾,一律五折”的牌子。
也不怪程烨如此兴奋,昨日在与午子安重新商议之后,后者决定重开武馆,今天正准备将连夜赶工做好的牌子挂出去,没想到刚一开门便有生意找上门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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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叫开门红,好运来了挡都挡不住。
“公子,我们武馆有寻物、找人以及帮人寻仇等各项业务,请问你想发布什么任务?”
韩明哭笑不得道:“就帮我找个人吧!”
“公子想找什么人?”程烨笑道:“如果不着急的话,我们不妨里面去说。”
第五百零九章 新的任务
里面去说?
此言一出,正中韩明下怀,他脸上装出犹豫不定的样子,心中却已狂喜。
他向门内观望,漫不经心道:“你们武馆刚开业,也不知道人手够不够?”
程烨拍着胸脯自夸:“瞧公子你这话说得,我们武馆人手虽然不多,可却是老字号的武馆,信誉方面绝对有保证,别说是找人,就算是两条腿的蛤蟆,我都能给你找出来。”
“这么厉害?”
“那当然了。”程烨得意道:“我们安心武馆的馆主可是炼体九锻,在富城里也是一等一的高手,关键是富城这块儿我们熟啊!”
“呵呵,那还真是不错!”两人说着已经来到后院。
程烨指着一个房间道:“那里就是我们馆主平时练武的地方。对了,公子所要找的人叫什么名字,若是富城本地人,也许都不用找呢!”
韩明在和程烨交谈的同时,其实也在观察四周的情况,然而可惜,并没有发现孟离的踪影。
手里的茶碗仍再进行属于它的使命,这说明孟离就在武馆里。
“我要找的这个人,是很久以前失散的一个朋友,他的名字我已经记不清了,可能是姓孟吧!”
“姓孟?这个姓氏的人倒不少,就说我们武馆,就有一位姓孟的前辈。”
韩明持碗的手一抖,茶汤上荡起一圈波纹,使得石粉顿时打乱。
就在这时,一位手持折扇的翩翩公子,在一名绿衣丫鬟的陪同下,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程烨指着那人道:“这就是我跟你说的孟前辈。”
韩明看了过去,脸上露出疑惑的表情。
他本以为这个人就是他要找的孟离,可从对方的样貌来看,似乎却不是这样。
唰!
折扇一摇,谁也不爱。
孟离大摇大摆地走到韩明面前,面带微笑道:“这位仁兄看上去好生面熟,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
方才见到韩明时,着实将他吓了一跳,不过在经过这些日子的磨炼后,他的性格已经沉稳不少,即便遇到再出乎意外的事情,也不会表现出来。
遇事不慌,沉稳有度。
秉承着这样的行事准则,孟离不慌不忙,便已想通问题的关键。
韩明在这个时候出现,只能说明一个问题:
边疆城的援军到了!
不过还没有其他援军,这就不得而知了。
一个人的名字可以改变,样貌可以改变,但那种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东西却不会变。
当韩明听到孟离熟悉的声音时,他便意识到这个不知为何变成另一副模样的男子,就是自己要寻找的目标。
韩明微微颔首道:“我也觉得这位兄台十分面熟,也许你我之间有着一种难以言及的缘分。”
“言之有理。”孟离点了点头,哈哈一笑道:“不知为何,我突然觉得与兄台相见恨晚,不如到我房间中喝上一杯!”
说着将折扇一合,指向自己的房间。
韩明等得就是这句话,拱手道:“既是如此,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这一系列的变化,几乎让程烨看傻了眼。
直到韩明跟着孟离快要走进房间时,才如梦方醒。
这不对呀!
“公子且慢,孟前辈且慢。”
意识到问题程烨大喊一声,立刻跑了过去,将孟离一把拉住。
“孟前辈,我很理解你们情投意合的心情,但这位是我们武馆重新开业后的第一位客人,可否先让他把任务交代清楚再去喝酒?”
孟离痛心疾首道:“你这个人呐!让我怎么说你好!”
“怎么了?”程烨一脸懵。
“格局太小。”孟离轻叹一声道:“他既然都已经进来了,任务的事又何必急于一时呢?该是你的永远也跑不了。”
说着拍了拍程烨的肩膀,给了后者一个自行领会的眼神。
“孟前辈说得多啊!”程烨眼前一亮,对孟离更加敬佩。
果然,孟前辈是有大智慧的人。
而后,亲自打开房门,将他们送了进去。
房间内,韩明看了眼孟离身后的绿衣,欲言又止。
孟离倒了一杯水,放在韩明面前,说道:“房间里的都是自己人,可以畅所欲言。”
得到孟离的保证,韩明不再有所顾忌,开门见山道:“我需要知道你现在做的事情。”
孟离叹道:“前些日子韩前辈突然找到我,让我到富城来打探北梁军进攻铁矿山的情况,我来到富城后,找到了潜伏在这里的谍报探子,通过那个人了解到北梁军进攻铁矿山的真相。”
韩明好奇道:“北梁军为什么要进攻铁矿山?”
孟离摇了摇头道:“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通过那个人我还了解到一个更重要的情况,在富城中隐藏着一份北梁筹划多年的秘密情报,如果不得到这个情报,在接下来的战斗中,南唐将会遭到无法避免的重创。”
“竟然还有这样的事情?”韩明神色一变,按目前的形势来看,两国大战必将在所难免。
如果北梁这边真有什么意想不到的行动,对南唐的危害将超乎想象。
孟离点点头道:“也正是了解到这个情况,我意识到问题的严重,向韩前辈发出救援的信号。对了,边疆城那边只有你一个人过来吗?”
韩明道:“这点你可以放心,咱们讲武堂的学员,除了李秉南,这次全都过来了。”
“杨铁生和胡玉荣也来了?”孟离眉头一挑,心情有些复杂,这两个人跟他可不对付啊?
韩明哈哈一笑道:“这点你大可放心,杨铁生的专业程度,就连我也自愧不如,在有任务的情况下,他会以任务为第一要务,绝不会针对你的。”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就放心了。”
孟离还真怕杨铁生因为他的关系而捣乱,若是因此导致任务失败,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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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胡玉荣,孟离根本没有将他放在眼里。
韩明看着绿衣,好奇道:“这位姑娘是?”
绿衣道:“小女子绿衣,清水谍的一个小谍子,阁下是西州统领韩瞳将军的公子吧?”
“姑娘好眼力。”韩瞳对绿衣伸手一拜,而后看着孟离,惊叹道:“孟兄,想不到你竟然还有清水谍的朋友。”
清水谍在南唐军方一直都有着十分超然的地位。
清水谍成立至今立下了不知多少功劳,任何一个情报,都有可能挽救大批南唐
将士的性命。
他对清水谍的人,自然是敬佩的。
孟离没有多解释,而是说起他们目前所面临的形势。
得知西州和巽州也派来援军,并且其中一人还是易无心,韩明对接下来的行动更有信心。
“那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做?”
韩明看向孟离,询问接下来的行动。
孟离摸着下巴道:“你听说过英雄大会吗?”
韩明笑道:“我们刚进城的时候就已经听说了,听说这次大会是一个叫刘学兵的富商举办,要为北梁军选拔优秀的人才,胡玉荣还提议要刺杀这个刘学兵,不过被我和杨铁生拒绝了。”
“你们竟然要杀刘学兵!”绿衣面色一沉,看着韩明的目光中透着一丝冷意。
韩明不解道:“有什么问题吗?”
孟离苦笑道:“还好你和杨铁生没有同意,不然就犯下大错了。”
“究竟是怎么回事?我怎么越听越糊涂了呢?”
孟离道:“这件事是我的问题,没有跟你说清,其实刘学兵也是我们的人,他就是清水谍三大头目之一的苍木。”
“什么?传说中的苍木就是刘学兵?可他为什么要举办英雄大会呢?”得到这个答案的韩明不仅没有解惑,反而更加糊涂了。
刘学兵既然是自己人,为什么还要帮着北梁来对付南唐呢?
“事情是这样的……”
孟离长叹一声,而后将刘学兵不惜自曝身份,设局套取情报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刘学兵大义千秋,非我辈所能及!”
韩明听完,忍不住发出一道感慨。
孟离趁势说道:“所以这一次我们不仅要取得情报,更要将刘学兵毫发无伤地送回南唐。”
“说说你的想法。”韩明见孟离这个样子,便知他已有了具体的安排。
孟离目中精光一闪,道:“我已经决定参加英雄大会,并在大会上大闹一场。昨夜我已经跟易无心打好招呼,到了时候他也会参加。”
从安心武馆回来后,韩明明显变得有些不太一样。
在落脚庄院静等消息的杨铁生察觉到韩明的异常,不明所以道:“出什么事了?没有找到孟离?”
闻听此言,院子内的十余人全部看向韩明。
见众人目光投来,韩明摇了摇头,苦笑道:“不是你们想的这样,孟离我见到了。”
杨铁生疑惑道:“既然找到了孟离,为何还愁眉不展?”
韩明叹道:“这次任务,恐怕比我们想象得都要严重。”
“什么意思?”郭聪心中一沉,忙问道:“之前不是说要将孟离接回边疆城的吗?难道孟离出事了?”
韩明没有说话,只是摇了摇头。
郭聪无奈道:“那到底是因为什么?你倒是给个准话啊!”
杨铁生终于看出韩明的难处,大手一挥道:“好了,都不要说了。”他看着韩明道:“我知道,有些事情你一定不方便解释,给我们直接安排任务吧!”
韩明看着众人,躬身一拜道:“抱歉各位,此事事关重大,我也不得不这样做。”
接下来,韩明宣布了他们到达富城之后第一个任务:参加两日之后的英雄大会。
第五百一十章 木鱼的情报
富城城南的主干道上,有一座巨大的广场。
这里曾经是富城最大的练武场,现在却成了富城最大的比武场。
半个月前,当刘学兵决定举办英雄大会时,他便已召集人手开始,对这里进行改造。
历经半个月的时间,如今这里已经变了模样,本是开阔的广场,搭起一座高台,用于接下来的比武。
所谓的英雄大会,说白了就是以武会友,为这些想要展示自己的武者提供了一个平台。
今天是英雄大会开始的日子,刘学兵与三大家族作为举办人,今天一早,便在富城百姓的簇拥下来到广场。
他们到来之后,广场下面很快便围满了人,这些人几乎都是富城的武者。
他们之中,有些是为了银子,有些则是为了出名。甚至像午子安和陈天玄这样准备借这个机会解决个人恩怨的也有不少。
站在人群中的午子安看了一眼身旁的绿衣,问道:“绿姑娘,你们公子呢?”
他之前已经和孟离说好,要一起来参加英雄大会,此时见不到孟离的踪影,心里有些不安。
绿衣笑道:“我家公子还有一些事情要办,让我提前过来,稍后他自己会过来。”
午子安叹道:“希望他不要错过我和陈天玄的战斗。”
英雄大会是富城近段时间以来最重要的日子,孟离此时不在会场,又能去哪里呢?
答案只有一个,安府。
富城三大家族之一的安府大门前,易无心看着孟离道:“就是这里?”
孟离点头道:“没错,就在这里。”
之前通过刘学兵,他们得到了一条和卧底传递的消息渠道,如今英雄大会已经到来,他们必须获取最新的信息。
要知道,刘学兵不惜自曝身份,将手下打入无命楼,其目的就是为了获取北梁军情。
这是一项艰难的工作,不过,刘学兵既然实施了这个计划,就必然有绝对的把握。
否则也不可能白白搭上自己的性命。
当然,就算打听到情报,也需要能够将消息传递出来,如此一来,安府这条线便应运而生。
易无心指着大门道:“直接进,还是……”
孟离唰地将折扇打开,轻轻摇曳道:“直接进去便可以,我刚刚和安子善做成一笔大生意,在这里还是有点面子的。”
易无心忍俊不禁道:“浑水摸鱼。”
而后孟离敲开安府的大门,仗着孟羿的身份,大摇大摆地长驱而入。
库房里,一个小丫头正在清点杂物。
她叫小绿,是安府中最小的丫鬟,平时主要负责的事情便是处理府中用不到的杂物。
就在她准备出去的时候,库房的大门突然被人打开,在她诧异的眼神中,两名男子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
小绿丫鬟看见孟离,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
“你怎么会在这里?”
“你猜?”孟离轻摇折扇,面色有些得意。
“啊!”小丫鬟神色忽然一变,双手抱在胸前,惊恐道:“我明白了,你一定是趁着我们家主不在,前来报复我的。”
“你这小丫头,想被害想疯了吧?本少爷哪有那么多时间耽搁在你身上?”
“那你到这里来干什么?”小丫鬟脸上露出疑惑的表情,而今他们家主不在,怎么想对方都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才对。
“行了,不跟你浪费时间。”
孟离将小丫鬟推到一旁,来到桌子前面,抬手将
桌子掀了过来。
砰!
桌子翻倒在地,发出一道低沉的声响。
“你在干什么?那是我的东西!”
小丫鬟两眼一红,像护食的幼崽,张牙舞爪地向孟离扑了过去。
孟离一手向后,抵着小丫鬟的脑袋,使她无法靠近,而他的目光,则被藏在桌子底下的纸条所吸引。
“别闹,干正事呢?”
孟离轻喝一声,而后在小丫鬟惊愕的眼神中,将纸条拿了起来。
到了这个时候,已经不需要再顾虑那些旁枝末节。
再次将小丫头推到一旁,孟离来到易无心身边,打开了纸条。
纸条上的内容仍是那些鬼画符,孟离虽然看不懂,但易无心却可以。
后者接过纸条,第一时间破解上面的信息。
小丫鬟凑过来,好奇道:“这是什么东西?”
孟离瞪了她一眼,恐吓道:“不该问的别问,小心掉了舌头。”
“呜呜……”小丫鬟立刻捂住嘴巴,吓得直摇头。
她还有大好的年华,不想现在变成哑巴。
“知道怕了!”孟离冷哼一声,得意道:“你今天什么都没看见,记住了吗?”
“呜呜……”小丫鬟又连忙点头。
“好了,你可以出去了!”孟离大手一挥,将小丫鬟放了出去。
转眼间,库房内便只剩下孟离和易无心两个人。
这时,易无心收起纸条,面色凝重道:“木鱼不负所托,已经打听到存放情报的地点。”
“在哪?”孟离知道,那个木鱼就是刘学兵打入无命楼的卧底,现在似乎是在一个叫何明熙的手下工作。
易无心道:“富城府衙!”
“就是暂时存放英雄大会二十万两奖银的那个府衙。”孟离有些惊讶,万万没有想到北梁军的情报竟然会在这个地方,如果今天顺利,他们最后去的地方就是这个府衙。
“这是好事呀!你的表情为什么这么难看?”孟离看着易无心,脸上露出疑惑的表情。
易无心沉声说道:“木鱼说他今天会跟何明熙前往府衙,到时候他会找到情报,并将其带出来。”
孟离皱眉道:“我记得刘学兵排给他的任务只是打听情报,并未让他获取。”
“没错,木鱼擅长伪装,身手却不怎么样,他若暴露,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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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离道:“我们不能坐以待毙,必需要有所行动。”
“可是派谁过去接应呢?”易无心低头沉思,眼中忽然精光一闪。
“有了!”
就在孟离和易无心走出安府的时候,何明熙带着无命楼的精锐走入富城府衙。
此时站在何明熙身旁的,还有一个神情冷漠的男子,正是刘学兵安排在无命楼中的卧底,代号木鱼。
经过这几天的运作,在付出极为惨痛的代价之后,木鱼如今已经获得何明熙的信任。
府衙的院子中,此时堆着一座银山,阳光照耀之下,散发着银色的光辉。
“这应该就是那些英雄们的赏银了!”
何明熙见到银山,脸上露出一抹不屑,在他看来刘学兵终究是难逃商人本性。事已至此,竟然还以为用银子就可以保命,实在可笑。”
何明熙转过身,对身后的木鱼说道:“从英雄大会上选拔的人才最终都会聚集到这里,等到人们过来,你便站出来揭露刘学兵的身份,众目睽睽之下,我看他还如何狡辩。”
木鱼脸上浮现出一抹贪婪笑意。
“何大人,让我指证刘学兵没有问题,您答应我的事情可千万别忘了!”
“你放心,事成之后我保你荣华富贵,享之不尽!”何明熙哈哈大笑,越是贪婪的人他越喜欢,因为这样的人更加容易控制。
“谢大人!”木鱼低下头,双目中的光彩一闪而逝。
英雄大会的会场上,人山人海,水泄不通,马伊伊和她爷爷赶过来时,几乎已经没有落脚点位置。
“爷爷你走得太慢了。”
马伊伊嘟着嘴,脸上透着一抹无奈,在接连五天用药之后,她脸上的疤痕已经完全消失,这次也是她第一次正式走出小酒馆。
“哎呀,怎么这么多人!”
马老汉望着熙熙攘攘的人群,发出一声苦笑。本来是要帮孟离和午子安加油的,想不到连会场都无法靠近。
“我去看看有没有别的地方可以进去。”
小丫头不甘心,向着另外一个方向跑了过去。
刚跑出去不久,便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从身前走过。
“咦,这不是前两天在我们酒馆喝酒的那个人吗?”
高大的身影肩上扛着一把长枪,从他的侧脸能够看到一道极为明显的疤痕。
马伊伊眼看着那人走进一条小巷子,好奇之下便也跟了上去。
空旷的巷弄里,不只有男子一人,还有一个白衣胜雪相貌不凡的年轻剑客。
那剑客似乎在跟男子说什么,后者点了点头,而后使出飞檐走壁的功夫,转眼间消失在巷弄中。
“伊伊,你在哪呢?”
就在这时,马老汉的呼喊声从后面传来。
“爷爷,我在这里!”马伊伊回头,对马老汉招了招手。
“唉,你这小丫头,怎么跑到这里来了?”马老汉跛着脚走了过来,看着活泼好动的小孙女,心里不知是该气还是笑。
马伊伊指着巷子道:“爷爷,我刚才看到这里有人……咦!人呢?”
回头再看,巷中已空无一人,就连那白衣身影都不见了。
英雄大会面向富城全体武者,参加的条件自然不会很难,只要修炼出了真气,即便是锻体一次的武者,也有资格参加,真正的来者不拒。
孟离从安府出来之后,便与易无心分开行动,当他来到广场上时,英雄大会已经开始。
“果然,不管是南唐还是北梁,喜欢凑热闹的人,从来都不会少。”
靠着一身武艺,孟离终于挤进人群,找到了绿衣和午子安。
“孟兄弟,你终于来了。”见到孟离,午子安心里松了一口气。
“抱歉,有些事情需要处理,耽搁了一些时间。”孟离笑了笑,看着午子安道:“你的比赛还没开始吧?”
今天午子安会和陈天玄进行生死决斗,以生死解决他二人之间的恩怨。
午子安摇头道:“还没有,不过也快了。”
孟离注视着午子安。
“子安兄,一定要如此吗?如果你愿意,我可以……”
“孟兄弟,不要再说了。”午子安不等孟离说完,便伸手打断了他。“我的事情,还是让我自己解决吧!”
身为一个男人,如果连自己的事情都无法解决,那他以后还有什么脸面活在世上?
“那好吧!”孟离见他心意已决,便不再说什么,这时绿衣从后面捅了捅他。
孟离回过头,目光疑惑。
只见后者伸出手指,向另一个方向指了过去。
第五百一十一章 大会开始
顺着绿衣手指看去,视野所及,是两道熟悉的身影。
言兴,齐玄兵。
“咦,这不是那天到武馆来找你麻烦的那两个人吗?”与此同时,午子安也发现了言兴和齐玄兵的身影。
“那天的事情只是一场误会,子安兄就不要介怀了。”
孟离笑了起来,他倒是没想到,午子安对这件事竟会如此介怀。
齐玄兵似乎察觉到孟离的目光,刚好看了过来。
孟离目光一闪,主动走了过去。
“两位,别来无恙!”
言兴哈哈一笑道:“孟兄果然也来了,这次大会准备拿个什么名次?”
孟离摇着折扇,轻描淡写道:“言兄严重了,这次英雄大会有你在此坐镇,我又怎敢放肆,只是随便玩玩罢了。”
言兴笑而不语。
要说这才英雄大会,无异于一场闹剧,他们真正的目的是要除掉刘学兵。
齐玄兵道:“孟兄,给你一个忠告,一会与人比武时,切不可掉以轻心。”
“齐兄这话是什么意思?”孟离神色一变,紧接又不以为意起来:“我刚才也转了一圈,这里也没有什么像样的高手,你可不要吓我。”
“这个……”齐玄兵欲言又止。
孟离大手一挥,重重哼了一声道:“齐兄如果觉得我是个外人,不方便说,那就不要说了。”
“其实也没什么不可以说的。”言兴见孟离生气,打起圆场道:“不久前我们收到线报,在这次英雄大会上,将会有不少南唐的武者前来闹事!”
“还有这样的事情?”孟离闻言惊呼,问道:“这个消息可靠吗?”
齐玄兵道:“既然已经说了,那我也就不瞒你了。你们浩州小孟家也是北梁的中流砥柱,想必听说过血子吧!”
“血子?听说过……”
孟离毫不犹豫道,心底默默加了两个字:才怪!
齐玄兵道:“这个消息就是由血子传来,十分可靠。”
看来这血子是一个情报组织!
孟离暗暗揣测的时候,配合着对方说道:“若真如此,这些人便不可轻易放过。”
“这是自然。”言兴说道:“我们已经在外面安排了重兵,一旦发现异常举动,便会将这里迅速控制。”
孟离道:“那好,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地方一定要告诉我,作为北梁的一份子,孟某一定不遗余力。”
齐玄兵不想节外生枝,说道:“孟兄的心意我心领了,这件事我们自己便可解决。”
“那好吧,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告别二人之后,孟离回到午子安和绿衣身旁。
绿衣见他神色有异,投来一个眼神。
孟离微微摇头,没有开口。
此时,英雄大会已正式开始,午子安一马当先,主动走上擂台,与一百名武者进行淘汰战。
因为报名的人数高达上千人,为了节省时间,举办这次大会的刘学兵便将这些人分出十组进行淘汰赛,每一组中录取十个名额,再进行接下来的比赛。
午子安走后,绿衣再无顾虑,低声问道:“出什么事了?我怎么看你脸色有些不正常。”
孟离将从齐玄兵那得来的消息说了出来。绿衣听完之后,眉头一皱。
“奇怪!要大闹英雄大会这件事,只是你临时起意,知道这件事的人并不多,
血子又怎么会知道?”
“我也觉得有些奇怪,难不成我们之中出了卧底?”
绿衣摇了摇头道:“我也想不明白,如果真有卧底,也应该是直接暴露才对,怎么只会传出这些无用的消息呢?”
孟离叹了口气说道:“算了,不想这些了。说不定真是血子神通广大,推测出我们要大闹英雄大会。”
“现在怎么办?要不要放弃?”
孟离坚定道:“木已成舟,又哪还有放弃的道理,反正之前已经做出最坏的打算,大不了一路杀出去。倒是你,就不要跟着我们冒险了,快点撤离吧!”
“你确定不再需要我的帮助?”绿衣心里有些复杂。
孟离道:“告诉绿竹和寒石,也让他们撤退吧!”
生死攸关的大事,绿衣身为清水谍中的最优秀谍子,自然不会意气用事,只是沉默了一下,便说道:“我这就去通知他们撤退,对了,城外有我们准备的马匹,虽然比不上南唐三大名马,但也是难得一遇的良驹,希望对你们有所帮助。”
“多谢。”
“保重!”
绿衣最后看了孟离一眼,与这个还未见过真面目的年轻人正式分别,此次一别她不知道他们是否还能再见。
送走绿衣后,孟离专心致志地观看比武。
开阔的广场上,一百名武者相互厮杀,场面十分震撼。
不过这些武者中,大部分都是还未入五锻的二流武者,午子安的九锻实力,已经是其中拔尖的存在,在纳气境不出手的情况下,几乎没有对手,没费什么力气,便拿到了十个名额中的一个。
午子安回来之后,察觉到绿衣已经不在,好奇地问了一句,被孟离随便找了一个借口敷衍过去,随后第二场淘汰赛来临,孟离主动登上擂台。
当擂台上凑足一百人后,第二场比武立刻开始。
站在武馆中央的孟离并不着急出手,而且轻轻摇着折扇,观察着周围的情况。
与此同时,纳气境的气势毫不保留地爆发出来。
同在一个擂台上的武者,察觉到孟离的恐怖气息后,顿时惊恐不已,纷纷避让。
有趣的是,在这个过程中,孟离发现了几张熟面孔。
韩明、唐元尘和胡玉荣,这三人竟然也参加了这场淘汰赛。
孟离正愁没有机会将传递消息,看到他们之后便向韩明走了过去。
“这位朋友,我看你身手不凡,不如过上两招?”
孟离折扇轻摇,脸上露出温和的笑意。
对于孟离突如其来的举动,韩明心中感到疑惑,正准备暂时应下,胡玉荣却突然从一旁冲了过来,一剑向孟离劈下。
笔趣阁
“韩兄,我来帮你!”
此刻孟离乔装打扮,胡玉荣自然没有将他认出,之所以这样做,无非是想仗着他们一方人多,先将孟离驱赶出去。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
孟离气得暗骂一声,合起折扇,啪地一下拍了过去。
真元贯注,小小一把折扇在这一刻变得无坚不摧,一举将胡玉荣逼退。
“还要比吗?”
孟离双手背后,将世家公子的做派演绎得淋漓尽致。
“我们人多,会怕你?”胡玉荣对韩明道:“韩兄,咱们一起出手,先将此人淘汰。”
在他看来,淘汰一名纳气境,正是一次难得的机会
,无论如何韩明都不会拒绝。
但韩明接下来的回答,却出乎他的意外。
“这,我还是不出手了。”韩明脸上透着一丝苦涩,心里对胡玉荣别提有多无奈。
这个家伙怎么就这么不开眼呢?
孟离刚才过来,明显是有话要说,结果还没找到机会,就被破坏了。
唐元尘站在一旁不知所措,他只是一名九锻武者,还参与不了这样的争斗。
胡玉荣慌了:“老韩,咱们公私分明,你可不要耍我。”
“你自己惹得麻烦你自己解决。”这个时候,韩明自然不会帮胡玉荣。
唰!
孟离打开折扇,轻轻摇曳道:“看来你的帮手并不愿意帮你,现在我可以给你一个选择,只要你给我磕头认错,我可以既往不咎,放你一马。”
这个胡玉荣,三番两次找他麻烦,这次刚好借孟羿的身份给对方一个教训。
胡玉荣气量狭窄,心眼比针眼还小,看到孟离脸上轻蔑表情,又怎么会善罢甘休?冷哼一声,便向孟离冲了过去。
同是纳气境,谁也不比谁差!
但是,纳气境也有高低之分。
孟离此刻有身份伪装,给胡玉荣造成不小的迷惑。以他对胡玉荣的了解,不等对方将自己的本领施展出来,便施展全力,以雷霆手段将胡玉荣踢下擂台。
此时,孟离的表现已经引起言兴和齐玄兵的注意,这种情况下,自然不好再向韩明传递消息。
随手又解决了几名无关轻重的小武者,等决出十人名额,便走下擂台。
比赛一场接一场,耗费了将近一个时辰的时间,总算决出一百名优胜人选。
每一场比赛,孟离都在观察。
言兴和易无心都进入第二阶段,至于讲武堂的那些同学,除了胡玉荣,其他人也都顺利胜出。
想起刚才胡玉荣被自己踢下擂台后气急败坏的样子,孟离仍然有些意犹未尽。
很快,英雄大会进入第二阶段,这一阶段是一对一的个人比武。
午子安等待已久,几乎是在刘学兵宣布开始的第一时间便跳上擂台。
“各位,在下安心武馆午子安,想借这次机会了结一桩恩怨,还请大家行个方便。”
午子安伸手抱拳,对众人一拜,会场顿时陷入沉寂之中。
作为富城曾经第一武馆的馆主,午子安也算是富城武道中极负盛名的一个人物,认识他的人自然不少。
“午馆主为人和善,怎么就出了一个仇人?”
“不知道,先看看吧!”
人群中传来议论声,就在这时,陈天玄一步跃上擂台,为众人解开疑惑。
“原来是天玄武馆的馆主,我说呢,同行是冤家啊!”
“听说他们两个还是同门师兄弟呢!”
“同门师兄弟能有这样的仇?道听途说吧?”
“谁知道呢!听说陈天玄人品不怎么好,自成立武馆以来,处处针对安心武馆。之前安心武馆出事,说不定就是他搞的鬼。”
“哎呀,人家的事,咱们聊这些干什么?还是看比赛吧!”
擂台上,午子安和陈天玄四目相对。
陈天玄面带杀机道:“午子安,今天没人能救得了你。”
午子安没有回答,只是默默抬起手中剑,他要表达的东西全部都在这三尺青锋上。
第五百一十二章 登场
“哼!”
陈天玄冷哼一声,出剑迎击,片刻之间,二人便厮杀在一起。
因为是生死之战,二人并未留情,招招都攻向对方要害,看得围观的武者胆颤心惊。
“竟然真下死手啊!”
“这是有多大仇多大怨?”
“快看,陈天玄突然加紧猛攻,午子安要抵挡不住了。”
“不对,那是午子安设下的陷阱,午子安开始变招了。化被动为主动,这招剑法叫什么,太妙了!”
人群后方,马伊伊紧握双拳,无比紧张。
“爷爷,你说午大叔会赢吗?”
马老汉点头道:“午大侠是好人,好人会有好报的。”
马伊伊喃喃道:“一定会赢的,他还没有看到我完全康复的样子。”
对年幼的马伊伊来说,午子安是她为数不多的亲人,如果可以,她希望对方能够永远平安。
有些人活着,并非只是为了单纯地活着,理想、信念、追求,等等有价值东西,往往会被置于生命之上。
对午子安来说,这次决斗已经不只是生或死的问题,通过这一战,他不仅要给自己,也要给陈天玄一个交代。
一样的剑法,一样的招式,甚至是一样的身法。
师出同门的两人,对彼此都非常熟悉。在这种情况下,支撑他们的便只有心中的觉悟。
在这一点上,陈天玄显然比不上午子安。
战斗一开始,便呈现出白热化的局面。两人对彼此十分了解,谁都奈何不了谁。到了最后几乎快要筋疲力尽的时候,午子安突然使出一招同归于尽的解法,用手里的长剑,洞穿了陈天玄的咽喉。
陈天玄咽喉中了一剑,顿时当场毙命,午子安虽然赢了却也并不好受,胸口中了一剑,几乎与陈天玄一同倒在地上。
孟离看到这种情况,第一时间冲上擂台,查看午子安的伤势。
值得庆幸的是,午子安胸口虽然中了一剑,但却并不足以致命,休息一段时间便可痊愈。
取出一颗丹药,喂进午子安嘴里,助其稳定伤势。
得到丹药的滋养,午子安缓过一口气来,孟离看着他问道:“你还好吧?”
“你不是看到了吗?”午子安露出一抹苦笑,紧接又说道:“但是我赢了。”
孟离点了点头说道:“是的,你赢了。”
此时,马老伯和小伊伊挤过人群,来到擂台前。
“孟公子,午大侠怎么样了?”
孟离道:“他受的伤不轻,我已经帮他暂时稳住,但是还需要到医馆去救治。”
马老汉惊慌道:“既然如此,请把午大侠交给我们照顾!”
“那就拜托你们了!”
孟离将午子安交给马家爷孙,午子安看到马伊伊,眼前一亮,轻声笑道:“伊伊,你真漂亮。”
马伊伊看着午子安胸前的伤口,不知该哭还是笑。
接下来,孟离将午子安交给二人,并将他们送出人群之外。
此时在他们不远处,站着一名身披白色斗篷的男子时,此人正是易无心。
孟离将午子安三人送走后,神情一肃,向身旁的易无心问道:“你那边怎么样?”
易无心道:“算算时间,那人应该已经抵达府衙了,我们开始吧!”
孟离点了点头,而后走进一
间成衣铺,等到再次现身时已经恢复了本来面目。
除了那张脸,他身上的衣服也已焕然一新,至于手中的折扇,早就不知被他扔到了哪里,取而代之的则是一把木刀。
孟离的木刀之前一直藏在安心武馆,此次为了应对即将到来的战斗,特意在英雄大会开始前将木刀带了过来。
广场上的刘学兵正在组织下一场战斗。
“接下来还有谁想上场?”
孟离哈哈一笑,大喝一声“我来”,飞身一纵,上了擂台。
见孟离卸去伪装,刘学兵的眼神明显出现不一样的变化,但却一闪而逝。
“要开始了!”他暗叹一声,悄悄退到一旁,静观其变。
一人登擂,如掀风云,孟离纳气境的气势透发,顿时引起轰动。
“这人是谁?怎么之前没见过?”
不少之前留心观察的武者,察觉到一丝异常,在那一百人中,他们竟未见到过此人。
“是他!”
言兴盯着孟离手里的木刀,面色忽然变得极其阴沉,万万没想到,这几日他们苦苦寻找的人,竟然会以这样的形式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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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玄兵面色凝重道:“言兄,这就是你之前说的那个南唐人?”
“没错,就是他!”
“你想怎么样?”
齐玄兵知道两人之间的恩怨,所以他将选择的权利交给言兴。
“我要……”
话音未落,只见又有一人登台。
此人便是之前一直披着斗篷的易无心,不过他在登上擂台的第一时间便将斗篷摘了下去。
齐玄兵看到斗篷下的那张面孔,面色顿时一变。
“易无心,他竟然也来了?”
孟离和易无心的出现,就像是一个信号,人群中接连爆发出数道纳气境的气势,这些人肆无忌惮,纷纷跳上擂台。
“南唐那边究竟来了多少人?怎么会有这么多纳气境?”
齐玄兵眉头一皱,隐隐感到一丝压力,对方人数不少,他带来的官兵未必能够应对。
他对言兴命令道:“给何明熙发消息,让他派一部分人过来。”
言兴点点头,从怀里掏出一支响箭,射上天空。
一街之外的府衙里,何明熙看到骤然升起的响箭,神色一变。
“全体听令,跟我去广场进行支援!”
木鱼眼前一亮,主动请缨道:“何大人,我觉得这里应该留下一个人进行看守。如果出了事情,也好传递信息。”
“你是怕对方会声东击西?”何明熙点点头,意味深长地看向木鱼,道:“没错,你倒是提醒我了。你觉得将谁留在这里最好?”
木鱼主动请缨,道:“在下愿担此重任!”
“既然如此,那你就留下吧!好好表现,莫要让我失望。”
何明熙似乎对木鱼非常放心,说完便率领众人走出府衙。
且不说木鱼如何探查藏在府衙里的情报,何明熙在带领众人走出府衙后突然停下脚步。
“这个木鱼果然有问题。”
何明熙冷哼一声,让众人自行前去广场协助,而他自己则悄悄返回府衙,暗中观察木鱼的一举一动。
直至木鱼将情报窃取出来,并准备逃离时,他才突然现身。
“你往哪里走?”
“何大人,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突然见到何明熙,木鱼脸上闪过一抹惊慌,可紧接便恢复正常。
何明熙冷笑道:“不用再伪装了,你刚才做的事情,我都已经看到了。我早就猜到你别有用心,没想到你的目的竟是北梁军的部署图,刘学兵的手段也真是高明,不仅打听到这里存放着部署图的副本,竟然还使了一出苦肉计。现在我总算都想明白了。”
木鱼紧握双拳,一言不发,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他已百口莫辩。
“这就放弃了?”何明熙感觉有些无趣,作为无命楼的二号人物,他最喜欢的就是狩猎的过程,突然放弃的猎物,让他提不起任何兴趣。
“既然如此,那你就死吧!”
何明熙抬起手掌,正准备一掌将木鱼击毙,就在这时,一位肩扛长枪的男子忽然走进府衙。
“竟然想在我面前杀人,你这是在不给我面子。”
男子手里拿着一根鸡腿,一边啃着鸡腿,一边向木鱼问道:“喂,你是刘学兵的卧底吗?”
“清水谍木鱼。”木鱼自报家门后问道:“阁下是什么人?”
鸡腿男子说道:“我是什么人不重要,重要的是,是谁让我来的。”
“谁让你来的?”问出这句话的人不是木鱼,而是何明熙。
男子翻了一个白眼,吐出三个字。
“易无心!”
“是殿下让你来的?”木鱼神色狂喜,在他们清水谍心中,易无心的地位不可动摇。
“易无心说你在找一件非常重要的东西,他怕你遇到危险,让我来帮你。”
木鱼拿出刚刚找到的部署图,大喊道:“没错,此物为北梁军事部署图,还请阁下代我交与殿下。”
男子撇嘴道:“你要想把这东西交给易无心,那是你自己的事情,别来麻烦我,我的任务是把你平安带走。”
“想走?”何明熙冷笑道:“今天你们一个也走不了!”
纳气境的气势从何明熙体内爆发出来,作为无命楼中的二号人物,何明熙的实力自然不差,甚至还在言兴之上。
只不过他不及言兴年轻,天赋也有所差距。
“走不了?”男子把鸡腿扔向何明熙,不屑道:“你一个纳气境,说话也未免太狂了些。”
说罢,长枪一挺,主动向何明熙攻了过去。
“滚蛋,我宰了你!”
何明熙佯装大怒,以手中长剑虚晃一招,而后向木鱼冲杀过去。
要知道,木鱼此时身负北梁军的部署情报,此情报十分重要,关系两国战争之成败,绝对不允许泄露出去。
杀木鱼取情报,这才是何明熙要做的头等大事,相比起来,男子的鸡腿之辱,便显得有些微不足道了。
“哼,就知道你会来这一招!”
不过,男子早已料到,长枪一点,便将何明熙的去路拦住。
与此同时,另一只手在枪身上猛地一拍,只见那长枪一弯,划出一道夸张的弧度,如毒蛇般刺向何明熙咽喉。
何明熙突遭变化,顿时吓得面无血色,只能强提一口气,快速抽身。
“你究竟是什么人?”站定之后,何明熙再次看向男子。
此时,他的目光已充满戒备,这个面上有一道疤痕的男子,实力绝对不在自己之下。
第五百一十三章 寒水无情功
木鱼此刻已看傻了眼,呆呆站在原地,不知该作何反应。
男子张狂一笑,轻声喝道:“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把你手里的东西送过去!”
“好,我这就去!”
木鱼慌乱地应了一声,闷着头便向门外跑去,他的目标显然是一街之外的英雄大会。
望着木鱼渐渐消失在门外的背影,何明熙的面色愈发阴沉。此时此刻,他不知多想将木鱼拦下,然而他却不能。
在木鱼走向门外时,疤面男子的长枪已牢牢将他锁定。木鱼既是人质,也是诱饵,如果他敢阻拦,对方的长枪,便会在他分心的瞬间击穿他的身体。
“现在没人能够打扰我们了。”男子看着何明熙,脸上露出一抹笑意。
在何明熙看来,这就是赤裸裸地嘲笑。
“很好笑吗?”
男子咧着嘴道:“你不是想知道我的名字吗?不如我们玩一个游戏,如果你赢了我就告诉你。”
“什么游戏?”何明熙问。
男子笑了,说出四个字:“生死游戏。”
生死游戏,非生即死。
走出府衙之后,木鱼施展出他这一生最快的速度,向一条街道外的会场跑去。
然而当他来到会场时,眼前发生的场景,却让他一生难忘。
此刻的会场已经乱成一团……
会场外围,一队手持长枪的士兵向前压进,封锁了整座会场。
而在会场中心的擂台上,数十人身手不凡的武者扭打厮杀,场面极度混乱。
“殿下在哪里?”
木鱼不敢轻举妄动,只能站在角落偷偷观察会场的情况,索性易无心的身影不难发现,很快他便将其找到。
只是,他与对方相距太远,很难将情报传递过去。
“怎么办?”
紧紧握着手中的情报,木鱼心急如焚。
就在他不知该如何是好时,刘学兵的身影引起他的注意。
“苍木老大是纳气境,也许他可以做到!”
擂台上下,完全是两个不同的世界,尤其是在齐玄兵和言兴走上擂台时,这里便成为主战场。
随着孟离现身,易无心出面,讲武堂的十二人也相继跳上擂台。
“孟离,这几天你藏到哪里去了?今天终于见到你了。”郭聪刚一跳上擂台,便忍不住抱怨了一句。
孟离哭笑不得道:“生死攸关的事情,你竟然还有心情开玩笑?”
郭聪耸耸肩,无奈道:“要不你说怎么办?”
韩明与杨铁生相识一眼,后者走到孟离面前,沉声道:“你是此次任务的主导者,对这里的情况也最了解,我们听你的安排。”
“谢谢你们的信任。”孟离看着杨铁生,郑重道:“接下来,我需要你和韩明带队冲出富城,清水谍的人,已经在城外为我们备好马匹,只要能冲出城门,你们就安全了?”
“那你呢?”杨铁生听出了孟离的话外之音,眉头皱了起来。
“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孟离望着刘学兵所在的位置,表情严肃道:“那个人就是清水谍中的苍木,他为了这次行动不惜自曝身份,我不能眼看着他去送死。”
有一件事要弄清楚,孟离之所以让众人来参加英雄大会,最初的目的就是吸引言兴和齐玄兵的注意,使他们无法及时处理刘学兵,事实证明,他的计划已经成
功,在这场突如其来的骚乱中,刘学兵已经跟随人群退到广场边缘,随时可以逃离。
当然,他暂时留下的原因不只是要保护刘学兵,还要等待府衙那边的消息。
在英雄大会开始之前,易无心已经安排龙不屈前往府衙进行支援,如果顺利,此时应该已经得到他们想要的情报。
“孟离,你是一个名英雄,我杨铁生敬重你!”
杨铁生看着孟离,见他不是在说笑,心中涌出一抹敬意,之前对孟离的恩怨也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知英雄,敬英雄。
这就是杨铁生,一个纯粹的军人。
从小到大,杨铁生只尊重两种人,一种是比他强的人,一种则是不顾个人安危为南唐生取义的人的英雄。
这两种孟离都达到了。
分配好行动之后,韩杨二人组织讲武堂众人进行突围,齐玄兵自然不会放众人轻易离去,立刻组织人手进行围攻,而他自己则来到易无心面前。
“易无心,我们又见面了。”
易无心面无表情道:“齐玄兵,你拦不住我。”
齐玄兵和易无心,两人已是老对手,作为当今天下公认的两大天才,他们也曾交手数次,只是齐玄兵始终没有胜过易无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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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齐玄兵而言,易无心就是压在他身上的一座高山,但在如今的情况下,齐玄兵却并无压力。
他冷笑道:“之前你仗着南唐气运护体,可以肆无忌惮,现在皇位旁路,南唐的气运都跑到了你那小侄子身上,你再想胜我可没有那么简单了。”
“废话少说,接招吧!”易无心倒是干脆利落,抬手便向齐玄兵攻去。
剑光似流光,易无心的随手一剑,便有惊人威力,剑光转瞬即逝,直逼齐玄兵要害。
“哼!雕虫小技!”
齐玄兵却早已习惯易无心的手段,冷哼一声,抬手将剑光震退,只见他双手虚握,一把样式古朴的大刀,便自他手中浮现。
此刀名为天绝刀,齐玄兵最引以为傲的本武之灵,在万灵榜上位列第七,是少数能够以兵刃形态排入万灵榜前十的本武之灵。
要知道,万灵榜上排名第一的迷天印,就属于兵刃的一种,天绝刀的威力由此可见一斑。
此本武之灵的能力只有一个:绝对的攻击。
此刀威力强大,号称无物不破,即便是坚硬的钢铁,在它面前也像薄纸一般脆弱。
天绝刀一出,易无心的剑光更加难以侵犯,刀锋一转,便尽数溃散。
“吃我一刀!”
齐玄兵炸喝一声,挥刀劈斩,刀势重若千钧。
这一刀似崩山。
崩山斩!
面对这势若千钧的一刀,易无心脸上的表情没有出现任何变化,下一刻,他竟直接迈出一步,正面迎了过去。
硬碰硬?
不,是以巧破力!
齐玄兵刚才说得没有错,之前二人交手,易无心无不是凭借一国之气运将其碾压,这也是齐玄兵一直不服易无心的原因。
然而齐玄兵却忘了,易无心纵然是肩负南唐气运的皇族,却也是剑道天下第一人,剑法非凡。
剑锋轻颤,透着无穷变化。
面对这样的剑法,齐玄兵只觉得十分别扭,崩山斩的威力顿时大打折扣,难以再发挥出来。
虽然齐玄兵不想承认,但在技巧上他的
确不如易无心。
“哼,你既然想以巧破力,那我就以力破巧。”
冷哼一声,体内真元顿时以更加狂猛的形式流转起来,随着真元贯注,气海中代表本武之灵的那道印记愈发透亮。
轰!
一道炸裂声突然响起,再看齐玄兵手上的天绝刀,竟然暴涨了一尺有余。
暴涨的天绝刀,代表着更加恐怖的力量。
齐玄兵沉肩发力,以双手将天绝刀挥了出去。
“给我破!”
狂风炸裂,犹如一场风暴席卷四周。
易无心的衣衫猎猎作响,垂在双肩的黑发也在狂风的力量下向后飘荡。
可即便如此,他脸上的表情仍是没有变化,好像他此时面对的都是过眼云烟。
“诸般技,千般法,我自一剑破之。”
清冷的声音从易无心口中传来,只见他剑锋一转,一道淡蓝色的流光便自剑中浮现。
在这一刻,易无心似乎与手中的长剑融为一体,使本就冷冽的他看上去更加冷冽。
寒水无情,破势!
淡蓝色的剑光暴涨,像一条流瀑激荡而去。
剑光似流水,左右激荡,不断蚕食着天绝刀上的力量。
两人招式对碰,不过是转瞬之间,可就是这一瞬间的功夫,天绝刀上激增的力量便被蚕食殆尽。
势在必得的一刀无功而返,这让齐玄兵有些难以置信。
“这是什么剑法?”
“寒水无情剑!”易无心长剑前指,轻轻透出一口气。
简单的五个字串联在一起,却让齐玄兵感到震惊。
“你竟然是水月仙宫的弟子?不可能,水月仙宫从来不收男弟子,你又怎么可能进入得了?”
江湖中有八大门派,这八家一流门派乃是常青树一般的存在,排名常有变动,但水月仙宫却一直稳居第一。
水月仙宫又被称为水月天,正如这“天”之一字,是江湖武林中的天,地位之超然,无人能够撼动。
众所周知,八大门派各有一门镇派神功。
九大神功中除无漏经,排名第二的便是水月天的寒水无情功。
而易无心刚才施展的寒水无情剑,便是寒水无情功中记载的一套绝世剑法。
此剑法配合寒水无情功施展,几乎已是当世最顶尖的剑法。
“我的事情你不需要知道!”
易无心目中寒光一闪,长剑疾送,再次以寒水无情剑攻击。
齐玄兵虽然师从陌刀门,学的也是九大神功中的归魂一刀,但与易无心施展出的寒水无情剑相比,还是有些差强人意。
等到易无心剑法施展开来,只是寥寥数招之后便被逼入下风。
齐玄兵被易无心牵制的同时,孟离也已开始行动,在这种局面下,他的任务就只有一个,将刘学兵活着带出去。
在之前的观察中,孟离已经摸清刘学兵的位置,开始行动之后,便立刻向刘学兵所在的方向突围。
然而,不等他跑出多远,一道身影突然阻挡在他身前。
第五百一十四章 苍木牺牲
“言兴。”
看着挡住自己去路的男子,孟离的面色瞬间沉了下来,这个家伙还真是阴魂不散。
“南唐人,你终于出现了。我说过再次见到你时,绝不会放过你。”
“就凭你?”孟离冷笑:“那天夜里你都没能留住我,今天更不可能做到。”
暗夜行者,言兴的本武之灵,这个本武之灵优劣明显,在黑夜能够发挥出超强的力量,但到了白天却会出现极大限制,几乎发挥不出威力。
然而言兴却早有准备,掏出一张符箓,将其激活。
“遮云符?”
孟离看到言兴激活的符箓,脸上露出一抹异色。
“想不到你还有些见识。”言兴冷笑道:“这可是我为了对付你特意准备的符箓。”
两人说话的时候,遮云符的效果已经开始显现。
天空中,一团乌云缓缓成型,将阳光完全阻隔。
这一刻,整座富城都暗淡下来。
“真他娘的倒霉!”孟离暗骂一声,心里大叫晦气。
说起来,他之所以认得遮云符,还是因为招云布雨符。
孟离当初集齐十武道,在无漏璧中多余数道符箓,其中之一便是招云布雨符。
招云布雨符几乎是他现阶段接触的符箓中最高等的一种,属于地级符箓。
为了成功制作出招云布雨符,他研究了不少相似的符箓,遮云符就是其中之一。
遮云符,正如此时这张符箓所表现出的能力一样,能够凝聚乌云,遮蔽阳光。
也算是一种极为稀少的高等符箓。
像遮云符这样的符箓,存世的几乎很少,言兴能够弄来,一定付出不小的代价。
乌云蔽日,言兴的力量暂时恢复到巅峰,只见他身上黑影流动,下一刻便出现在孟离面前。
“给我死!”
在暗夜行者的力量下,他手中的长剑也被一层黑影浸染,像是潜藏在阴影中的毒蛇,突然亮出锋利的獠牙。
可就是如此毒辣的一击,还是落空了。
当他借助暗夜行者靠近孟离时,后者竟好像未卜先知,提前向后退了一步。
就是这突如其来的一步,逆转了二人之间的局势,孟离将插在刀鞘里的木刀抽出一尺,向下一压,便让言兴难以寸进。
“那日你赢不了我,现在也休想。”
孟离冷哼一声,未曾出鞘的两尺木刀骤然拔出,向近在咫尺的言兴斩了过去。
出刀见血!
一刀寒光闪,这一招能够在任何情况下出刀的刀法,在这一刻斩出了耀眼的光芒。
言兴万万没有想到,孟离竟然在这种情况下仍能对自己出刀,立刻丢剑保命,化作黑影闪向一旁。
然而,孟离并不打算放他离去,运转刀意,再次斩出一刀。
刀意长鸣!
澎湃的刀意与真元结合,形成恐怖的冲击。
只见刀光一闪,言兴所化黑影便被斩成两段。
黑影闪动,若流水合于一处,言兴的身影在黑影中显现,面色阴沉地凝视着孟离。
有一件事他想不明白。
距离他二人上次交手,不过短短数日,孟离带给他的压力竟然与之前发生了截然不同的变化。
“奇怪,他的实力并无变化,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言兴心头不解,从实力上来看,他的实力还要在孟离之上。
为什么能够压制言兴,这件事恐怕只有
孟离自己才知道。
之前化身为“孟羿”时,孟离曾与言兴交手过一次,那次虽然是言兴在试探他,但他也不是毫无收获。
在两人交手的最后关头,孟离强行催动追命锁,误导言兴的同时,也在后者体内打下一个印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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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这道印记,追命锁就能发挥锁敌的奇效,而这也是他能判断言兴行动的根源。
感受到压力之后,言兴不敢再贸然进攻。
孟离则趁着这个机会向刘学兵靠近。
会场边缘,木鱼已经和刘学兵会合,并将从府衙得到的情报转交到后者手中。
恰巧此时,孟离也来到刘学兵面前。
“孟公子,你怎么过来了?”
刘学兵见到孟离,脸上露出意外的表情,可紧接着,他那意外之情便被惊喜所取代。
孟离主动过来,倒是省去了他将情报传出去的麻烦。
“别说这么多了,先跟我走。”
孟离二话不说,拉着刘学兵就要往外突围,但却被后者制止。
“且慢!”
在孟离疑惑的目光下,刘学兵将木鱼得到的情报拿了出来。
他看着孟离,郑重道:“这份情报记载了北梁军方近十年的布局,你一定要将它送到边疆城。”
孟离接过刘学兵手里的情报,惊讶道:“这东西你是怎么得来的?”
刘学兵指着一旁的木鱼,自豪道:“是木鱼拼死取来的,我已经确认过,不会有问题。”
“你就是木鱼?”孟离看向木鱼,问道:“那你有没有见过龙不屈?”
“龙不屈?”木鱼目光一闪道:“如果你说的是那个脸上有一道疤的男人,没错,正是因为有他牵制何明熙,我才能够将情报带到这里。”
“好了,先不说这些,我们赶快走吧!”
刘学兵皱眉道:“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想带着我们两个一起离开?”
孟离斩钉截铁道:“你们是南唐的英雄,孟某定要保住你们的性命。”
看了一眼此处混乱的局面,刘学兵深吸一口气道:“木鱼,你跟孟公子走。”
“苍木老大你!”木鱼看着刘学兵,神情震惊。
要知道,现在这种情况,留下来的人绝无生存的可能。
刘学兵道:“这里的敌人太多了你们要想安全撤离,必须有人来断后。”
木鱼毫不犹豫道:“那就让我来断后。”
“不行!”刘学兵摇头道:“你的实力太弱,争取不了多少时间。”
“好了,不要争了,不论怎么样,今天我都必须要带你们离开这里。”
孟离大喝一声,打断二人的争吵。
虽然比最初的计划多了一个木鱼,但也不是全然没有希望。
“那好……”
刘学兵被孟离坚定的态度所打动,点了点头正要答应下来,刚说了两个字,忽然神情一变。
“小心!”
在孟离身后,一道持剑黑影快速逼近,眼看就要刺中孟离。刘学兵见到这一幕,大吼一声,一把将孟离推了出去。
噗!
锋利的长剑齐根没入刘学兵的体内,刘学兵吃痛,发出一声惨烈的嘶吼,但他的双手却将那持剑人的双臂牢牢抓住。
“可恶,竟敢坏我好事!”
被刘学兵抓住双手的言兴勃然大怒,用脚狠狠踢打刘学兵的身体。
鲜血从刘学兵体内渗出,染红了他身上的衣裳,他的手就像生了根,
纹丝不动。
“不!”
孟离见到这一幕,顿时红了双目,盛怒之下抬手便向言兴斩去。
一道恐怖的刀光横空而至。
在愤怒的情绪引导下,孟离施展出惊魂一刀,这招由三式刀法合一而成的强悍刀法刚一出现,便展现出其独有的强悍威力。
只见一条断臂飞向空中。
受到这一刀的言兴竟连抵抗的能力都没有,瞬间断掉一条臂膀,跌倒一旁生死不知。
没有去管重伤昏迷的言兴,孟离来到刘学兵身前,将满身鲜血的后者扶起。
“你还好吧!”
“我恐怕不行了!”刘学兵苦笑一声,口中瞬间溢出大量鲜血。
方才他被言兴一剑刺中,剑中的庞大真元已经将他体内的经脉尽数搅断,如今他已必死无疑。
孟离显然也察觉到这一情况,一脸苦涩道:“你这又是何苦呢!”
刘学兵虚弱道:“我死了不要紧,但你却不能出事。记住,一定要将东西带到边疆城。”
“你放心,我一定做到!”
“那就,拜托你了……”
刘学兵脸上露出一抹笑意,说罢便咽下最后一口气。
“呼!”
重重吸了一口气,孟离平复心中躁动的情绪
刘学兵的身死,不只是清水谍折损了一员大将,更让他的苦心化作流水。
“想不到最后还是没能救下你。”
此时易无心逼退齐玄兵,突破层层阻碍来到孟离面前。
“发生什么事了?”
他看到已经咽气身亡的刘学兵,面无表情的脸上,突然生出一抹杀机。
孟离痛心道:“是我的错,没能保护好他。”
木鱼道强忍悲痛道:“苍木老大是为救孟公子而死,死得其所。”
孟离将刘学兵刚才交给他的情报递给易无心。
“这是苍木刚才交给我的情报。”
“既然是他教给你的东西,那你就亲手送到边疆城!”
易无心担心孟离做傻事,并没有接过记载着北梁部署的情报。
“我明白了!”
想起刘学兵的寄托,孟离心里又充满了力量。
“南门外面原本有清水谍准备的马匹,不过我已经让韩明他们提前过去,现在我们恐怕要想其他的办法了。”
木鱼道:“府衙里有现成的马匹,我们可以把那里的马匹抢过来。”
“好,去府衙!”
而后,孟离与易无心合力,向府衙冲杀过去。
这个过程中,富城的官兵和无命楼的杀手,给他们造成了一些麻烦,所幸他们二人实力不俗,联手之后,没有人能将他们拦住。
一路拼杀,他们三人转眼便来到一街之外的府衙。
刚到府衙大门口,恰巧碰到从府衙里走出来的龙不屈,此时他手里提着一个血淋淋的东西,仔细一看,竟是何明熙的人头。
方才他与何明熙交手,二人在拿出全部实力的情况下,何明熙因功法不及他的破龙功,被他抓住机会,一枪击杀。
要知道,何明熙可是无命楼的二号人物,杀了他是大功一件,这个人头便是他准备回到南唐以后邀功用的。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正当他走出大门,想要逃之夭夭的时候,易无心和孟离迎面而来。在
看到他们后面成群的官兵,手里准备用来邀功的人头顿时扔了出去。
第五百一十五章 三人成阵
“我操!”
龙不屈大叫一声,手里的人头下意识地扔了出去。
而这也的确起到了效果。
何明熙的人头就像一颗威力十足的炸弹,暂时击退了追击而来的官兵。
孟离三人顺势冲入府衙。
“你怎么把敌人引来了?”龙不屈看向易无心,忍不住抱怨道。
易无心道:“来不及跟你说那么多,快把府衙里的马找过来,那是我们唯一的出路。”
龙不屈沉声道:“你的意思是我们要一路冲杀出去。”
“没错。”
武者凭借轻身功法,爆发出的速度,虽然能在短时间内超过马匹,但却无法长久。即便他们能逃出城去,也会被后面的追兵赶上。
“听起来倒是很有趣。”龙不屈哈哈一笑,道:“你们跟我来,马匹就在后院,而且那里还有一道小门,刚好可以掩护我们离开。”
“这可真是太好了!”
而后四人来到后院,一人挑了一匹马,从后院的小门偷偷溜了出去。
齐玄兵带人冲入府衙时,孟离等人已经不在,直到看见洞开的后门,方才明白发生了什么。
此时,言兴已经被救醒,失去一条臂膀并大量失血的他看上去尤为虚弱。
“怎么不追了?”
见齐玄兵驻足不前,言兴无比急躁。断臂之仇,他要用孟离的生命来偿还。
齐玄兵冷静道:“他们已经骑马离开了,再追下去也没有希望,只是徒增伤亡而已。”
易无心有多厉害,齐玄兵最是清楚,在不派出塑命境的情况下,几乎无人能够留下他。
“可恶,难道要眼睁睁看着他们逃走?”
“你觉得我会甘心吗?他们从这里拿走的可是咱们北梁的部署图啊!”
齐玄兵的脸色更加难看,北梁军方多年的部署,极有可能会因为这次事件功亏一篑。
“不能让他们活着回到南唐。”
城外,费了好大力气才从富城杀出去的韩明等人,按照孟离的提示,在不远处的树林里找到了隐藏的马匹。
这里的马一共有十五匹,显然是为此次行动的所有人而准备,但现在他们却只来了十二个人。
杨铁生迟疑道:“我们要不要再等一等。”
韩明想了想,摇头道:“留给我们的时间已经不多,我们必须要在北梁军组织好兵力前快速撤退,如果齐玄兵调动烽火城的兵力进行封锁,我们很可能永远都被留在这里。”
“事已至此,难道我们还只顾着自己的安危吗?”杨铁生不满道:“不要忘了,我们此行的任务是要将孟离救出来……”
韩明大声道:“早在我们突围的时候,这个任务就已经改变,现在我们的任务是相信他。”
他的目光在众人脸上扫过。“时间紧迫,在北梁军抵达前我们进入山道。”
“我相信!”谢天突然出声。
众人看着他,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自从走出边疆城,谢天说过的话屈指可数。
看着众人的目光,谢天再次说道:“我相信他们能够平安走出来。”
“你的信心从何而来?”郭聪问。
“因为易无心。”
与易无心交过手的谢天,对易无心的实力非常清楚,这个人的强大深不见底。
事实也正是如此,正是因为易无心
的存在,齐玄兵才不敢贸然行事,以至于孟离等人从层层包围下逃了出去。
通往南城大门的街道上,四匹快马破街而行。
“木鱼,距离南门还有多远?”
一匹棕红色的大马上,易无心向前面带路的木鱼问道。
在城中生活了近十年,木鱼对这座城市了若指掌。
只见他一手拉住缰绳,一手指着前面的街头,说道:“拐过前面那个弯,再走两里就到了。”
两里,以他们现在的脚力,转瞬即逝。
眼见逃生有望,孟离不禁松了一口气。
“后面没人追来,看来齐玄兵已经放弃了。”
易无心道:“不要掉以轻心,我们现在拿走的可是北梁耗费数年心血准备一锤定音的军事部署图,齐玄兵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单手持枪的龙不屈大笑,战意十足道:“我倒是希望他追过来,让他试试我手里的枪。”
孟离看了眼龙不屈,忍俊不禁,通过短暂的接触,他发现这个龙不屈,不是一般的飘啊!
察觉到孟离的目光,龙不屈立刻回瞪过去。“你叫孟离是吧!这样看我干什么?对我的话有意见?”
孟离哭笑不得道:“龙兄,咱们现在同舟共济,我又怎会对你有意见,况且你还除掉了何明熙,为咱们立下大功一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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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话我倒是爱听。”龙不屈得意道:“不瞒你说,我杀何明熙时连五成力都没施展出来,实在有些无趣。”
这话要是让何明熙知道,即便是死了也要气得跳起来。
孟离想了想,竟无话可说,最后只能挑起一根大拇指,说了句:“龙兄威武。”
“哪里,哪里,孟兄过誉了。”
街道上再次传来龙不屈得意的笑声。
忽然,易无心轻喝一声道:“注意,我们要冲城门了。”
因为韩明等人之前也是从这里离开,此处已经有了防备,城门下面调来了大量的士兵。
龙不屈大喊一声“杀”,一马当先冲了过去,手中长枪犹如入海的蛟龙,左右翻飞,顿时将那些士兵杀得人仰马翻。
镇守此地的都是一些护城兵,连之前的韩明等人都拦不住,更何况是孟离等人。
在孟离与易无心发威后,城门下的防线顿时被撕开一道口子。
可是,就在他们准备扬长而去的时候,又有一支装备精良的百人骑兵,从城内另一侧冲杀而来。
这只骑兵和普通士兵有所不同,除了胯下马,各个都身披铁甲,配以铁枪和弯刀。
“杀!杀!杀!”
百人齐喝,杀声震天。
骑队甫一现身,便向孟离等人冲了过去。
“这支骑队不简单。”
孟离见到阵型整齐的骑队,立刻面色一变,再也不敢往城门外踏出一步。
在这样的骑队追击下,视野开阔的城外,反而会成为他们的死地。
易无心眯着双眼,指着骑队中央一面写有“苍”字的大旗,凝重道:“是北梁的三字营!”
龙不屈舔着嘴唇,狞笑道:“苍字营吗?这应该就是齐玄兵率领的三字营了。”
三字营分别是苍字营、云字营、古字营,是北梁最精锐的军队,最低的进入标准就是要成为武者,每一个都身经百战。
自北梁准备与南唐开战以来,北梁军便在血威侯的命
名下重整三字营。
齐玄兵作为血威侯的侄子,最先统领的苍字营,也是三字营中最精锐的一支。
这支百人骑队的实力更恐怖,每一个都是一流武者,相当于齐玄兵亲卫一样的存在,是他此行最重要的底牌。
三名纳气境,对抗一百名炼体境的一流武者,看似没有什么问题,但若将这一百名武者换成训练有素的士兵,这件事情可就没有那么简单了。
“准备拼命吧!”
易无心神情严肃,作为王级军的统领,他自然知道与王级军齐名的三字营有多厉害。
“也好,老子正好想见识一下北梁的三字营。”
龙不屈冷笑一声,一枪捅向城门,以一招威力惊人的枪法将城门炸出一个洞。
他看着木鱼,冷漠道:“你走!”
“啊?”木鱼没有反应过来。
“不明白?”龙不屈瞪着木鱼,大骂道:“你是不是傻?就你这实力,留在这里不是白送吗?”
“我……”木鱼急得快哭了。龙不屈的话虽然难听了些,但是话糙理不糙啊!
孟离点点头道:“你还是先走吧!齐玄兵的目标是我们三个人,应该不会追捕你。”
“可是我又怎能弃你们而去?”木鱼不愿就此离去,他很清楚留在这里的代价将会何等严重。
易无心倒是干脆利落,只说了五个字。
“走,这是命令!”
清水谍的人,可以不在乎生死,但却不能违背命令。
木鱼纵有千般不愿,听到易无心的命令,也只能领命离去。
城门下三人并立。
面对着迎面而来的百人骑队,龙不屈兴奋地哈哈大笑。
“要不要比一比谁杀的敌人多?”
易无心道:“现在不是逞个人英雄的时候,这里是战场,用战场上的方式会让我们更有利。”
“什么意思?”龙不屈眉头一皱,感觉自己的好事被打扰了。
“三人战阵你们学过吧!”易无心看向孟离,这句话主要问的也是孟离。
毕竟,他和龙不屈分别作为王级军的统领,对于这种南唐军中推行的基础战阵,早就已经烂熟于心。
“学过一段时间。”孟离点了点头,在讲武堂里,有一门课程就是专门用来讲解各种战阵。
三人战阵,说白了就是由三人结合形成的一种战阵,进可攻退可守,在战友的掩护下,能够免除后顾之忧,使得杀敌的效率大大提升。
据孟离所知,三人战阵也是战场上使用最多的战阵,很多复杂的战阵都是在此基础上演变而成。
易无心摆出阵势,作为阵前冲锋的一角,蓄势待发。
“真没劲!”龙不屈看向孟离,撇着嘴道:“等一会儿杀起来,你可别拖我后腿。”
三人战阵,一人为主,其余两人从旁掩护,起的是相辅相成的作用。
孟离冷笑道:“还是多担心你自己吧!”
“有点意思!”龙不屈狂笑道:“那就比比谁杀的人多!”
“随我冲!”
就在此时,易无心一声大喝,动了起来。
孟离和龙不屈也瞬间行动,三人形成一体,向苍字营的骑队冲了过去。
一刀、一剑、一枪。
形成一个组合,绽放出不一样的色彩,那是血的色彩。
第五百一十六章 谨慎的齐玄兵
半个时辰后,斩杀掉百人骑队的三人坐在地上大口喘息。
龙不屈看着坐在自己身旁的孟离,伸手在后者肩膀一拍。
“你这家伙看上去瘦瘦的,想不到还有两下子,我杀敌二十一人,你杀了多少?”
孟离笑道:“不巧,我也是二十一人。”
“竟然跟我一样?”龙不屈表情突然僵住,紧接又变了脸色。“不可能,你怎么会跟我一样,你一定是在说谎。”
“我为什么要说谎?”孟离无语。
这个龙不屈,真不知道说他什么好,有时说话都不经大脑?
“他的确杀了二十一人。”就在这时,易无心突然开口。
龙不屈愣道:“你怎么知道?”
易无心淡淡说道:“因为我一共杀了五十八人。”
二十一加二十一,剩下的可不就是五十八吗?
龙不屈翻了一个白眼,嘟囔道:“显摆你杀的人多是吗?下次我一定赢你。”
“那你可要努力了。”易无心微微一笑,忽然神情一变,对着城里的方向大声喊道:“齐玄兵,事到如今,你还不现身吗?”
齐玄兵背着双手,面色阴沉地从街道尽头走了过来。
“杀了我一百铁骑,你们三人竟然还能毫发无损,我承认我的确有些小看你们了。但你们今天还是不能活着离开这里。”
龙不屈不屑道:“某些人也不怕风大闪着舌头。”
孟离与龙不屈一唱一和道:“也许是某些人脑子不好,不识数呢?”
龙不屈道:“齐玄兵你听见了吗?我们这边有三个人,可你们北梁呢?能够拿得出手的战力,除了你还有第二个吗?”
齐玄兵坦然道:“你说得没错,战斗到了这一步,富城这边只有我一个人还保有实力。可你们三个又怎样?还不是强弩之末?”
龙不屈面色难看。
的确,经历过刚才那一战,他体内的力量几乎已经耗尽,现在就连动动手指都觉得费力。
在他看来,孟离和易无心的情况也不比他轻松多少。
“真的是这样吗?”易无心忽然抬头,锐利的目光凝视齐玄兵:“你就没有想过这是一个陷阱吗?”
“陷阱?”齐玄兵像是听到一个天大的笑话,先是不可思议地愣了一下,然后哈哈大笑道:“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易无心站起身来,握着长剑道:“不信,你可以试一下!”
难道他真的还有一战之力?
齐玄兵皱起眉头,从他观察的结果来看,易无心不像是在虚张声势。
不对!
看到仍旧瘫坐在地的孟离和龙不屈,齐玄兵心头一跳。
“哼,险些上了你的当!如果你们真的还有一战之力,还会在这里坐以待毙?”
易无心叹道:“看来你是一定要试一试了!”
“我赌你连我一招都接不住。”
齐玄兵冷笑一声,施展归魂一刀,激发出大片的刀光,横扫过去,他这一刀竟然想将三人一起解决。
“完了!”
龙不屈看着这威力不俗的刀光,心中哀嚎一声,本以为易无心虚张声势,能给
他们争夺一线生机,可这齐玄兵也不傻,竟然识破了他们的计划。
想我卿卿性命,大好的年华,今日竟然葬送在这个破地方,实在是不甘心呐!
就在龙不屈胡思乱想的时候,坐在他旁边的孟离突然起身拔刀,一刀将齐玄兵劈来的刀光斩碎。
“迎风一刀!”
风从对面吹来,孟离迎风而起,瞬间劈出第二刀。澎湃的刀意化作一道道狂风,顿时将齐玄兵束缚在原地。
面对突然暴起的孟离,齐玄兵骇然失色。
之所以让素来以沉稳著称的他出现如此之大的情绪波动,一是孟离的举动实在超出他的意外,二是让他联想到刚才易无心说的话。
哔嘀阁
这是一个陷阱。
没错,这一定是一个陷阱!
看了眼面无表情,手中已握住长剑的易无心,齐玄兵心头猛跳。
一个孟离他尚且可以应付,但再加上一个易无心……
不敢掉以轻心,齐玄兵立刻催动天绝刀,震断束缚在身上的刀意,施展身法,向城内飞遁而去。
齐玄兵何等的修为,况且师从陌刀门,身法也不简单,孟离一刀落空,再看齐玄兵时,后者已经消失不见。
“这就跑了?”孟离两眼一瞪,对齐玄兵的表现感到无奈。
这齐玄兵胆子也未免太小了吧!
易无心将已经出鞘半尺的长剑送回鞘中,遗憾道:“可惜,齐玄兵做事过于谨慎,最终还是让他给跑了。”
龙不屈费劲得从地上站了起来,看着半点影响都没有的二人,震惊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刚才大战了一场,你们两个人为什么一点事情都没有?”
易无心道:“我进入纳气境之后,修炼的本武之灵乃是万灵榜上排名第二的神剑体,此本武之灵除了能够通晓天下所有剑术,还能将平时用不到的剑意储存起来,补充战斗时的消耗。”
“那你怎么也没事?”
易无心的本武之灵是神剑体,此时仍有余力,还算情有可原,可孟离为什么也能爆发出全盛时期的力量?
“也许是我身体比较强壮吧!”
龙不屈眉头一挑,拍了拍身上远比孟离要粗壮得多的腱子肉,冷哼道:“你的意思是我的身体比较虚喽?”
“也许吧!”孟离摸着鼻子苦笑。
他此时仍有余力,当然不是像他说得那么简单。
说到底,其实有两个原因。
其一是他所修无漏经,根基扎实,真元悠长,能够快速弥补消耗。
其二则是他长期修炼勤奋功,使得体魄坚韧,体力深不见底。
有这两个方面支撑,孟离的力量可谓源源不绝,再加上灵食丹药辅助补充,自然不会轻易失去战斗力。
方才在歼灭百人骑队之后,他与易无心便在暗中达成协议,想要借着这个机会将齐玄兵趁机消灭,这才有了方才假装虚脱的一幕。
不过可惜,齐玄兵过于谨慎,最终还是未能成功。
龙不屈张了张口,欲语无言,在这一刻,他竟然不知该怎么反驳。
“好了!”易无心摆摆手道:“齐玄兵在我们手上吃了亏,一定不会善罢甘休,北梁军
的主力现在都在烽火城,为了避免他狗急跳墙,我们还应尽快离去。”
富城与烽火城是狼州境内最近的城市,两者相距不过一二百里,若是从烽火城内派遣兵力前来拦截,他们将插翅难逃。
好在两座城市之间有一座崎岖难行的隐蔽山道,可让他们躲过追兵搜索。
换而言之,他们必须在烽火城追兵到来前抵达山道。
事不宜迟,三人立刻行动。
之前斩杀了百人骑队,留下了不少训练有素的战马,他们三人各自挑选了两匹,开始逃命。
孟离三人出城后不久,齐玄兵果然没有让他们失望,将城中发生的事情传到烽火城。
不过传递消息毕竟需要一些时间,等到烽火城派出追兵,这个时间就更久了。
所以,齐玄兵对将孟离等人拦截在南唐之外这件事,并没有抱太大的希望。
此时,言兴也率领残部返回无命楼,他看到齐玄兵,脸上露出无奈的神情。
此次无命楼损失惨重,不仅他自己断了一条胳膊,何明熙和大半手下都在这场战斗中牺牲。
无命楼的力量因此一落千丈,几乎处在覆灭的边缘。
“你的胳膊还好吧?”齐玄兵看着言兴。
言兴道:“我的伤不重要,关键是易无心他们怎么样了?”
“让他们给逃了,易无心的剑法实在太厉害了,我耗费重资培养的百人骑队都没能伤他们分毫。”齐玄兵叹了一口气,脸色难看。
“部署图呢?”言兴再问。
要知道部署图事关北梁多年心血,事关重大,若不能留下易无心,也要将此物夺回来呀!
然而……
齐玄兵还是叹了一口气,这次他没有说话,只是摇了摇头。
言兴用仅剩的右手狠狠怼向墙壁,愤声道:“此仇不报,我言兴誓不为人。”
齐玄兵道:“无命楼基本已经完了,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我不知道。”言兴看着自己断掉的臂膀,神情中透着迷茫。
齐玄兵轻声说道:“跟我去烽火城吧!我的苍字营还需要一个副将。”
“上战场?”言兴有些意外,他是一名杀手,战场上的事情从来没有想过。
齐玄兵点头道:“没错,只要到了战场上,你早晚会碰到他们,那时候就是我们报仇的机会。”
言兴目光中透着精光,显然被齐玄兵的提议打动了。
“怎么样?做我苍字营的副将,可比在你这无命楼待着强多了。”
“好,我跟你走。”
富城一役,可谓一石激起千层浪。
随着齐玄兵的消息传回烽火城,得知丢掉部署图的血威侯大为震怒,立刻派出上万精锐,在北梁境内向全面搜索,大有掘地三尺也要将人找到的架势。
与此同时,血威侯也在加紧调动边界处的兵马,准备正式向南唐开战。
就在局势愈发不可收拾的时候,孟离等人已经穿入山路,追上了先行一步的韩明等人。
五日之后,众人平安回到边疆城,刚一进入城门,便遇到得到消息而来的李破北,而后在李破北地带领下,前往铁将府。
第五百一十七章 新的目标
铁将府外,一身白衣的韩崂山笔直地站在门前,凝望着前方的街道。
街道转口,李破北的身影最先出现,而后是易无心、孟离、龙不屈,以及讲武堂的十二人。
看到众人,韩崂山严肃的面孔露出一抹笑意。
“拜见铁将大人!”
众人见到韩崂山亲自迎接,受宠若惊,连忙弯腰去拜,就连易无心也不例外。
韩崂山来到易无心面前,扶起对方道:“王爷不必如此。”
易无心严肃道:“易某既已入军,便不再是南唐平安王,而是军中一名小卒,还请将军一视同仁。”
“臣明白了!”
韩崂山对易无心一拜后起身对众人说道:“诸君今日凯旋而归,韩某已准备好接风的宴席,请随我来。”
还有接风宴?
众人面面相觑,想了想后也就明白了,这接风宴多半是为易无心准备的。
宴会上,韩崂山坐在主位,李破北在一旁作陪。
吃到一半的时候,李破北在韩崂山的授意下问道:“孟离,此次富城之行,你都打探到了什么?”
孟离叹了一口气,放下手中的碗筷。
此次富城之行,远比之前想象得更复杂。
在离开边疆城之前,他接到的命令是探查北梁军进攻铁矿山的原因。谁又能够想到,到了富城之后,恰逢其会,卷入到北梁军部署图的争斗中。
将自己抵达富城之后的经历简明扼要地陈述了一遍,而后,孟离将部署图交了出去。
听说得来了北梁筹备多年的军事部署,韩崂山和李破北面面相觑。
不只是他们两人感到不可思议,讲武堂一众也都感到震惊,在此之前,他们这十二人中只有韩明一人了解真相。
“想不到还有这样的事情,这次真是辛苦你们了。”韩崂山接过部署图,表情复杂道:“这本应是属于我的重担,想不到却落到你们这些年轻人的肩膀上,所幸此次没有出现不可挽回的结果,否则我又于心何安?”
众人起身抱拳,齐声道:“南唐将士,虽死无悔!”
李破北见到这一幕,感动得老泪纵横。
后辈如此,南唐无忧矣!
从宴会回来,天色已黑,因为时间太晚,易无心和龙不屈只能暂且住下。
但让孟离无奈的是,这两人竟然放弃韩崂山安排给他们的宿舍,非要和他挤在一个房间里。
讲武堂的厢房里,孟离看着二人,哭笑不得道:“我这里只有一张床,你们说说怎么分。”
龙不屈冷哼一声,神情倨傲道:“你这里只有一张床,而我们却有三个人,当然是三个人挤一张床。”
听到这句话,孟离刚刚送下口的白水差点吐了出来。
他看龙不屈那嚣张的样子,还以为他要一人独占呢!
可是这床……
孟离苦涩道:“挤一挤我倒是无所谓,但我怕这床躺不开我们三个人。”
“那就睡地。”易无心面无表情道。
龙不屈眉头一挑,问道:“谁睡地?”
“一起睡!”
这一夜,三人卧地而眠。
翌日,从睡梦中清醒的三人相视一笑,同时起身。
人与人之间的缘分,有时就是这么奇
妙。
经过富城一战,他们三人之间已经结下极深的羁绊,这种可以相互依托性命的人,大概就是所谓的战友吧!
易无心起床之后,开始整理行装。
“我就要返回西州,临走之前,我有件事要跟你说。”他好像忽然想起了什么,看向孟离,表情有些严肃。
孟离正襟危坐,问道:“什么事?”
易无心道:“富城一战,我相信你应该已经意识到三字营的威力。”
孟离点了点头,回想起那日的战斗,仍然心有余悸,仅仅一百名炼体境的武者,并将他们三个纳气境逼得险象环生,三字营的威力由此可见。
易无心道:“三字营是北梁军团中小规模的军团,人数最高时也不会超过一万人,正因如此也集中了北梁所有精锐。能和三字营对抗的只有三王军,如今我和龙不屈都已分别成为西州、巽州的三王军统领。兵州这边目前尘埃未定,我希望你能够在接下来的军中大比中夺得此位。”
龙不屈也难得严肃起来,看着孟离郑重其事道:“没错,我期待着能够和你在战场上再次并肩作战。”
哔嘀阁
在龙不屈看来,能和孟离一起战斗是一件非常过瘾的事情,再加上易无心,他们三人并肩携手,说不定能创造出一个崭新的时代。
孟离自己也知道,在接下来的战斗中若想出头,王级军是他唯一的希望。
如果能够做到这一点,他不仅能够与易无心和龙不屈并肩作战,还能与齐玄兵一较高低,想想都觉得过瘾。
只不过他目前在南唐军中根基全无,想要统领三王军,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当然,如果不试一下的话,他也是不会甘心的。
“你刚才说的军中大比是什么?”
易无心与龙不屈相视一笑,前者道:“军中大比就是专为王级军选拔统领所举办的比赛,巽州军之前举办了一次,我们身边的这位便是由此脱颖而出。”
孟离看向龙不屈,就见后者得意一笑道:“想当初我刚入巽州军,在军中毫无根基,便是凭借过人的本领在大比中一路拼杀,硬是杀出了一条血路啊!”
易无心笑道:“龙不屈的话虽然夸张了些,大体还是没错的,只要你能把握这次机会,便可一飞冲天。据我所知,再过半个月,就是兵州的军中大比了,你要抓紧时间准备啊!”
“我知道了!”
吃完早饭,易无心和龙不屈相继离去。
昨夜宴席结束时,李破北念及众人奔波,又立下一个大功,决定将讲武堂的课程暂停两日,让众人好好休息一下。
因为不用上课,孟离将易无心和龙不屈送走之后,并未返回讲武堂,而且来到聚宝斋。
聚宝斋的老掌柜见到孟离,立刻跑到门外,亲自将孟离接进大厅,并备以上好的茶水。
林木枫夫妇接到通传,从后面走了过来,见到孟离后,脸上露出一抹苦涩。
“孟兄弟,你可算来了。”
孟离愣了一下,疑惑道:“怎么了这是?”
“唉!你跟我来就知道了。”林木枫一言难尽,苦笑一声后将孟离带到后院。
刚一走进后院,便听到一阵吵闹声。
只见客厅里,吕绩含正趴在一张桌子上狼吞虎咽,在他对面的则是不遑多让
的林小雅。
而那争吵声,便是二人争夺食物所致。
“这是什么情况?”
看着一大一小争食犹如嬉戏,并乐此不疲的二人,孟离目瞪口呆。
华夫人哀求道:“孟公子我求求你,快把这个人带走吧!再这样下去,我家小雅就毁了。”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在华夫人看来,这吕绩含就是一粗鄙之人,自从清醒之后,便赖在聚宝斋混吃混喝。
若只是混吃混喝也就罢了,他们聚宝斋家大业大,倒也经得起糟蹋。
偏偏他们家的宝贝女儿与此人意气相投,这几日吃喝玩闹,都快要闹翻天了。
林木枫苦笑道:“孟兄弟,情况你也看到了,我与内人原本是想将这位吕前辈请到外面居住,但他却说见不到你死也不走,还请你想想办法吧!”
得知原委,孟离哑然失笑。
这个吕绩含,自从离开无痕宗后便在江湖中摸爬滚打,有时也仗着无痕宗的本领干些偷鸡摸狗的事情,身上自然有不少陋习。
“你们放心,这件事我会解决的。”
安抚住林木枫夫妇,孟离板着脸走进客厅。
“好一桌山珍海味啊!”
正在和林小雅比赛啃鸡腿的吕绩含见到孟离,突然从位子上站了起来,惊呼道:“孟离,真的是你!”
吕绩含上下打量着孟离,感慨道:“这才几年不见,你的变化竟如此之大,若非是你腰间的那把木刀,我险些都认不出你来了。”
孟离叹了一口气,无奈道:“吕前辈你知不知道,你已经给林小雅的父母造成相当大的困扰。”
“你这话是什么?”吕绩含愣了一下,看着手里的鸡腿,不可思议道:“心疼食物了?”
“你觉得呢?”孟离气地反问。
吕绩含此时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根源,委屈道:不是吧!我可是病人,吃点好的不应该吗?”
林小雅点头如捣蒜。“对对对,生病了就该吃点好东西补一补。”
孟离哭笑不得道:“这里没你的事,一边儿待着去。”
林小雅小嘴一噘,看着吕绩含委屈道:“师父他凶我!”
“师父?”孟离嘴角一抽,无语道:“你收她为徒了?”
“没错。”吕绩含放下鸡腿,警惕地看着孟离。“难不成你想跟我抢?”
说完意犹未尽地舔了舔手上的油脂。
“我跟你抢个屁!”孟离气得不行,笑骂道:“人家一个小姑娘,我怕你给带坏了。”
吕绩含气愤道:“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学的可是无痕宗的正宗功法,能够做我的徒弟,简直就是天大的便宜。”
孟离撇嘴道:“可我看你功夫也不怎么样。”
吕绩含想起自己被控制之后的事情,叹息道:“唉!跟你这个变态没法比,不愧是燕行观教出来的徒弟。”
说起这件事,吕绩含不得不感慨。
想当初在靠水镇时,孟离还只是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家伙,只要他认真,一根手指就能轻松碾压,时至今日,不过短短数年时间,竟然已经将他超越,单说这天赋就已经够恐怖了。
对了,当初自己一时大意,还着了这小家伙的道……
第五百一十八章 谈个生意
孟离可不会跟吕绩含追忆往昔,神情忽然一肃,将小丫头赶出客厅。
他看向吕绩含。
“先不说这些了,这些年一直没有你的消息,如今怎么到了边疆城,还被人用摄魂功给控制住了?”
吕绩含无奈道:“唉,别提了,说起这件事我也有些莫名其妙。”
“什么意思?”
通过吕绩含接下来的叙述,孟离对他的情况有了一些了解。
自从离开靠水镇,这些年吕绩含一直靠接一些私人任务为生。
不久前他接到消息,说是边疆城内有大量任务可以接取,再加上两国开战在即,便想着到边疆城来大展拳脚,谁曾想刚到这里,就被人给控制了。
“知不知道控制你的是什么人?”孟离问出了他最关心的问题。
据他所知,控制吕绩含的人是为了得到黑玉精铁,而这恰巧与北梁军的攻打铁矿山的目的不谋而合。
孟离不相信这是一个巧合。
由此推断,边疆城内一定还有北梁的谍报探子,有可能就是齐玄兵口中的血子。
然而,吕绩含地回答却让孟离感到失望。
“我不知道。”
“不知道?”孟离皱眉道:“难道你连一点线索都没有?”
吕绩含挤出一张苦瓜脸,羞愤道:“不瞒你说,我到边疆城之后,还什么都没开始,就被人灌了迷药。”
“在哪里被迷晕的?”孟离没有问他是被谁迷晕的,因为这显然是一个无法回答的问题。
吕绩含摸着下巴思索道:“好像是边疆城新开的一个酒楼,叫什么来着?塞上烟雨?”
“又是塞上烟雨!”孟离听到酒楼的名字,表情忽然怔住。
“有什么问题吗?”吕绩含神情一肃,他在清醒之后曾经去过塞上烟雨,并没有发现什么问题。
“我也不知道!”孟离摇了摇头,表情愈发凝重。
从岷山五熊到死在外面的酒馆夫妇,再到吕绩含的遭遇,这中间仿佛有一条看不见的线将其串联在一起,而这条线就是塞上烟雨。
虽然现在还没有明确的证据指向,但可以肯定的是,这家酒楼一定不像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
念头至此,孟离忽然笑了起来。
“吕前辈,你在塞上烟雨出了事,就没想过找他们索要赔偿?啊不对!是讨个公道。”
吕绩含双目冒出一道精光,转瞬却又暗淡。
“不瞒你说,我倒还真想过这一点,但像这种丢面子的事情,终究不好说出口。”
孟离点了点头,深表赞同。
他看着对方,贴心道:“你要是不好开口,干脆我陪你去一趟。”
“这样啊!会不会给你添麻烦?”吕绩含搓着手,脸上露出一抹贪婪的神采,心里想必早已跃跃欲试。
孟离大笑一声道:“这有什么好麻烦?刚好我这两天休息,晚上就可以去。”
“那就这么说定了。”吕绩含大手一拍,只觉得心里痛快无比。
这几天他在聚宝斋混吃混喝,难不成真是看上了林小丫头的“绝顶天赋”?
还不是因为兜里没银子……
孟离看出了他的心思,顺势说道:“那林小丫头拜师这件事?”
吕绩含打了个哈哈,说道:“孟老弟放心
,那只不过是我的一个玩笑话,拜师这种大事,不只要告慰天地,还需征得父母同意,又怎么能随随便便呢?”
孟离哭笑不得道:“你能这么想,小丫头的父母想必是很欣慰的。当然,如果你能尽快从这里搬出去,他们一定会更高兴。”
啪!
吕绩含突然拍案而起,大义凛然道:“放心,如果能从塞上烟雨讨回公道,我定会立刻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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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与吕绩含商议了一些具体细节,孟离走出客厅。
客厅外面,林木枫夫妇早已翘首以盼,见到孟离后,连忙迎上去。
“孟公子,里面那位怎么说?”华夫人紧紧捏住手里的香帕,神情紧张。
孟离道:“已经说好了,如无意外,两天之后他应该就会离开这里。”
呼!
听到这句话,林木枫和华夫人同时松了一口气。
“谢天谢地,真是太好了!”
孟离笑道:“其实你们不必紧张,吕前辈为人虽然轻挑了一些,但本性还算不错。我刚才听他说想要收林小雅为徒,他出自八大门派中的无痕宗,身负绝顶功法,如果林小雅能够拜他为师,未尝不是一次机缘。当然这是你们自己的事情,我只是提个建议,具体怎么办,还要你们自己做决定。”
华夫人看了眼林木枫,手捏着衣角微微欠身道:“多谢孟公子提醒,我夫妻二人会慎重考虑的。”
此次来到聚宝斋的目的已经达成,孟离对林木枫夫妇拱手道:“如果没有其他的事情,在下就先告辞了!”
“孟公子且慢。”
然而,华夫人竟然真的还有其他事情要谈,出声将孟离拦下。
“夫人有何吩咐?”
“妾身有一桩买卖想和你谈!”
“谈买卖?”华夫人的话,不禁让他大感意外,看着这位雍容华贵的美妇人,神情疑惑。
“我非生意人,夫人怎么会想要和我做买卖?”
所谓买卖,也就是生意,必然要有所图。
可他孤家寡人一个,相比这聚宝斋的万贯家财,他实在想不通对方会图他什么。
“额,这个……”
华夫人欲言又止,似是不知该如何开口,最终看向林木枫,求助道:“夫君,还是你来说吧!”
“唉!”林木枫重重叹息一声,略有愧色地看了孟离一眼,心中数次鼓足勇气,方才硬着头皮说道:“其实还是你那护体符的事情。”
闻听此言,孟离猛地一拍大腿,恍然大悟道:“我明白了,原来你们是想要护体符。这只是一件小事,你们不必不好意思。”
“其实我……”华夫人刚要开口,便被抬手林木枫打断。
看着自家夫人脸上的愕然之色,林木枫摇了摇头,对孟离再次说道:“因为战事将至,你制作的那些护体符非常抢手,就连军方也想要订购一批。原本我夫人是想将你手里的符箓方子买过来,从而一劳永逸,但我是制符师,知道方子对我们来说有多重要,所以临时改变了决定,只向你购买符箓。”
“多谢理解。”
林木枫说得没错,只有制符师才能彼此理解。
而且孟离也的确有一些苦衷。
目前身为南唐军的一份子,大战将至,就算让他贡献一张符方也没有什么问题。
可他手里的却是玄武道失传已久的金刚不灭符,一旦泄露出去,将会引来极大的灾祸。
华夫人遗憾道:“既然符方不可能,那我们就买你手里的护体符,不过这价格还是要给我们优惠一些。”
在商言商,虽然孟离救了林小雅,对他们夫妻二人有恩,但华夫人还是没有手软。
孟离也知道之前卖护体符的价格有些虚高,笑道:“优惠没问题,我可以将价格降到一百两,不过材料还是要由你们自己准备。”
一百两一枚护体符,这可比之前的价格足足降了一倍,他们聚宝斋的利润空间也将大大提升。
“一言为定!”
华夫人听到孟离给出的价格,脸上露出一抹喜色。
之前她之所以想将符方买来,就是因为利润空间不够,如今价格降了下来,自然不会存在之前的问题。
华夫人雷厉风行,与孟离谈好交易的事情,立刻命人准备了一车玉符送往讲武堂。
当孟离回到讲武堂时,那车玉符也刚好送到。
让聚宝斋的伙计帮自己将玉符抬到房间,关上房间,孟离准备用闲暇的时间先制作一些金刚不灭符。
现如今,他若是全力施展,已经可以制作出抵御凝胎武者全力一击的金刚不灭符,不过考虑到其他因素,孟离将玉符的威力定在初入九锻的界限,如此也可大大提升他制作符箓的时间。
不过,就在他准备开始制作时,一位客人突然登门。
“你怎么突然过来了?”
看着不请自来的郭聪,孟离有些无奈。
郭聪挠了挠头,一屁股坐在孟离旁边的位子上,胳膊顶着桌子说道:“这不休息了吗,闲着也是无聊,过来找你玩一会儿。”
“有这个时间,你应该用在修炼上。”孟离白眼一翻,说道:“我听说军中大比快要开始了,你不准备一下?”
“那是韩明和杨铁生的事情,我可没有机会!”郭聪摆了摆手,表情忽然怔住。
“你不会也想参加吧?”
孟离点了点头道:“我听说过一句话,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
郭聪无语道:“你知不知道军中大比都比什么,你竟然敢参加?”
孟离反问道:“难道不是比武吗?”
“是要比武没错,可那只是大比的一部分。”郭聪苦笑道:“军中大比为挑选王级军而准备,考核的主要是带兵的能力,韩明和杨铁生从小在军中长大,论练兵论指挥,咱们这些人没人比得上他们。”
“那不是完蛋了?”孟离暗暗叫苦,怎么和易无心之前说得有些不太一样呢?
郭聪靠在椅子上,跷着二郎腿道:“现在你还想参加军中大比吗?”
“为什么不参加?总要试试才行!”孟离有些固执地说道。
当初韩崂山将他带到边疆城,目的就是用战争来磨砺他,成为王级军的统领,这是一次难得的机会,他不想放过。
郭聪无语道:“那我祝你好运……”
这时,孟离忽然想起一件事,他看着郭聪笑了起来。
郭聪被他笑得发毛,不安道:“你要干什么?”
孟离突然起身,在郭聪紧张的心情下帮他倒了一杯水,笑道:“上次带我去的那个酒楼,你还记不记得?”
第五百一十九章 再探酒楼
“原来你是问这个!”
意识到孟离不是在打自己的鬼主意,郭聪的腰板又挺了起来。
“别打岔,你对那间酒楼究竟了解多少?”
郭聪道:“我上次不是跟你说了吗,塞上烟雨只是一家非常普通的酒楼,唯一不普通的地方就是酒楼的老板墨鸿铭,此人乃是兵州极有名的歌舞大家,不少高官贵族的千金小姐都争着请她当歌舞老师。”
“所以,深闺之中更能悄无声息地打探情报……”
“你说什么?”孟离的声音很轻,郭聪没有听清。
“啊,没什么。”孟离抬起头道:“我准备晚上去一趟塞上烟雨,你要不要也一起去?”
“你请客?”郭聪眼前一亮,吃喝玩乐,他向来是极有兴趣的。
孟离微微一笑道:“有人请客。”
天黑之后,当孟离走出房间时,忽然愣在了原地。
院子里,郭聪、韩明、谢天、重宗、李秉南,五人站立一排,看着从门里走出来的孟离,似笑非笑。
突然见到院子里的五人,孟离心头猛地一跳,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
“你们都在这里干什么?”
他目光看向郭聪,但这家伙却把头扭向一边,装作什么都看不见。
韩明来到孟离面前,微笑道:“听到孟兄要带我们去塞上烟雨小酌一番,实在是破费了。”
“这个……可能有什么误会吧!”
捧着书本站在一旁的李秉南淡淡说道:“所以他只打算邀请郭聪,并不准备邀请我们。”
“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孟离瞪了郭聪一眼,暗骂这家伙嘴巴真大。
郭聪自知理亏,不敢与他争辩。
其实这事也不是他故意宣扬出去的,只是在韩明面前一时得意,说漏了嘴。
韩明意识到问题所在,问道:“孟兄是不是有什么难处?如果有的话我们就不去了。”
“倒也不是。”孟离苦笑一声,而后将吕绩含的事情说了出来。
“所以你想借这个机会探一探塞上烟雨的虚实?”
了解到这个情况,韩明神情更加凝重,如果塞上烟雨真有血子潜伏,那对边疆城乃至南唐的危害都将极其严重。
李秉南收起书本,走过来道:“说说你的想法。”
“我觉得问题很可能出在塞上烟雨的老板身上。”孟离犹豫了一下,说出了内心的真实想法。
“你是说墨鸿铭?”李秉南皱眉道:“墨鸿铭怎么说也是一个知名人物,若是在毫无证据的情况下怀疑她,很可能会惹来不小的麻烦。”
“我最怕的还是打草惊蛇。”孟离说出了他最大的担忧。
李秉南道:“如果你这样想,那就大错特错了,不管墨鸿铭是否有问题,以她现如今的身份地位,都不可能给你试探的机会,退一步来讲,就算她真的有问题,你试探她的时候难道就不会打草惊蛇了吗?”
孟离沉默不语,正如李秉南所说,不论他怎么做,最后的结果都不会理想。
韩明声音低沉道:“李秉南说得没错,我们几个跟着你,反而会让她投鼠忌器,说不定能够露出更多的破绽。”
李秉南言简意赅道:“我的意见是一起去。”
重宗走了过来,哈哈大笑道:“自从我进入边疆城,你还没有为我接风洗尘,我看这就是一个不错的机会。”
孟离哑然失笑。
“看来今天这顿饭你们是吃定了。”
郭聪从后面钻了出来道:“反正又不用你掏银子,你怕什么?”
“那好吧!”
得到孟离的同意,众人便一起向门外走去,刚走出大门,便碰到从外面走回来的杨铁生。
“你们干什么去?”杨铁生见他们结伴而行,不禁感到好奇。
孟离有心逗逗杨铁生,拍着胸脯道:“喝酒去,要不要一起?我请客!”
然而让他没有想到的是,杨铁生竟然一口答应了下来。
“好啊!刚好没吃饭。”
“你说什么?你真要跟我们一起去?”孟离愣住,不敢相信地看着杨铁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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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还是他认识的杨铁生吗?
杨铁生道:“有什么问题?”
“没,没有。一定是我还没有睡醒。”
孟离在自己胳膊上偷偷捏了一下,很疼。
不应该啊!
杨铁生不是对他敌意很大吗?现在怎么转性了?
有句话叫不打不相识。
有时候,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就是这么奇妙,自从经历过富城的事情,杨铁生对孟离的看法已经完全改变,进而生出结识之心。
毕竟,他们以后要并肩作战,提前团结有益无害。
既然杨铁生已经答应,孟离自然不能“出尔反尔”,索性趁此机会化解两人恩怨。
原本计划的两人就这样变成了七人。
当七人浩浩荡荡来到塞上烟雨时,提前来到酒楼等候的吕绩含被这一幕看傻了眼。
“孟离,你这是什么意思?”吕绩含将孟离拉倒一旁,看着一同前来的韩明等人,脸上露着紧张的表情。
孟离眉头一挑,大惊小怪道:“吕前辈,咱们这次是来讨公道的,不多找些人又怎么镇得住场?你就放心吧,这些都是我兄弟,靠谱得很!”
吕绩含紧紧握着孟离的双手,无比感动道:“孟老弟,你的这份心意真是让我太感动了,以后有什么吩咐尽管开口。”
孟离尴了一个大尬,摸着鼻子道:“不说这些了,我们快进去吧!”
此时正是用餐高峰,酒楼内生意火爆,他们若再不进入,怕是连坐的地方都没有。
吕绩含笑道:“不怕,在你们来之前,我已经订了包间。”
“订包间了?”孟离对吕绩含的做法感到意外。
要知道,他们现在可是来讨公道的,众目睽睽之下且不是效果更好?
吕绩含红着脸尴尬道:“我堂堂一个纳气境,竟然被人用迷药迷晕,这件事实在太丢脸了,我不想让太多人知道。”
“死要面子活受罪!”
孟离恨铁不成钢,但既然吕绩含作出了选择,他也不好说什么,只能点头同意。
塞上烟雨虽然是新开的酒楼,同时也是边疆城规模最大服务最好的酒楼。
众人踏进酒楼大门,便有负责接客的姑娘亲自迎接。
墨鸿铭歌舞双绝,开了酒楼自然不会忘本,这些迎客的姑娘都是她一手培养,个个都身怀舞艺,身材与气质都是极佳。
迎接孟离等人的姑娘是一位身穿黄色短纱的妙龄少女。
紧身的纱裙包在身上,将她玲珑有致的身姿完全凸显,雪白的大腿在灯火映照下让人感到有些晃眼。
“几位公子,可有预约?”
少女声音清脆悦耳,如山林间的百灵。
吕绩含报出预约的房间,而后,众人在黄衣少女的带领下来到二楼包间,点了一桌酒菜。
塞上烟雨的服务的确不错,酒菜上得也非常快,不出片刻便已摆满桌子。
孟离怕大家拘束,第一个拿起筷子。
“咱们先吃饭,也好攒些力气干正事。”
众人被他逗笑,纷纷拿起碗筷,享受着桌子上的美食。
就在他们大快朵颐时,刚刚送完菜的黄衣少女转身走进对面的包厢。
包厢里,一身彩衣的墨鸿铭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听到房门打开的声音,墨鸿铭抬起头,露出她那张精致的面容。
“菜送去了?”
黄衣少女来到墨鸿铭身前,恭敬而立。
“回主人,已经送过去了。”
此时的黄衣少女,双目失焦,竟与之前的灵动发生了截然不同的变化。竟好像变成一具行尸走肉,声音也变得异常僵硬。
其实,这是摄魂功的另一种用法。
前期在体内种下“种子”,再通过潜移默化的影响,从而使被控制的人能够保持一定的意识。
墨鸿铭再问道:“我给你的香也点上了?”
“已经按照主人的吩咐点上了。”
“那好,你可以睡一会儿了!”
墨鸿铭伸手一挥,黄衣少女应声而倒,数息之后,鼻腔里发出微弱的鼾声。
竟然真的睡着了!
对于一名血子来说,隐藏自己的身份不过是最基本的能力。
墨鸿铭自从成为血子,便一直潜伏在南唐,此次两国大战在即,更是临危受命,来到边疆城。
此举之危险,自是不必多说。
可也正是身处腹地,每日过着危机四伏的日子,才让她培养出更加敏锐的嗅觉。
当孟离进门的第一时间,习惯了在楼上默默观察一切的墨鸿铭便已将他认出,再加上那个曾经被自己控制的吕绩含,她便意识到大事不妙。
为了防止暴露的风险,墨鸿铭决定先下手为强,而后便有了让黄衣少女给几人下毒的事情。
她命令黄衣少女点燃的香中,混杂了无色无味的奇毒,不会要人性命,却能让人浑身无力,使不出真气。
将少女放在房间的床榻上,待算计好毒发时间后,墨鸿铭走出门外,向对面的包厢径直走去。
“你们这是几天没吃饭了?”
吕绩含举着筷子,震惊地看着孟离等人,首次认识到什么叫风卷残云。
这一桌酒菜,他只不过吃了几口,就已被众人扫荡干净。
一直以来,吕绩含觉得自己在饭桌上抢夺食物的本领已经出神入化,谁想到今日竟碰到高手了,而且还是七个。
只是人外有人啊!
韩明放下筷子,擦了擦嘴角的菜渍,微微一笑道:“让兄台见笑了。”
军伍之中,大多都是这个样子,除了节省效率,有时更是一种比试的游戏。
谁吃得快吃得多,就好像谁更厉害一样,也不管对身体的伤害大不大。
当然,他们这些武者是不用在乎这个的。
“既然已经吃完,那就抓紧时间干正事!”
杨铁生准备起身,但就在他双腿用力时,诡异的一幕出现了,他的双腿竟然无力了!
第五百二十章 墨鸿铭的末路
咣当!
杨铁生身体一歪,下一刻便跌倒在地。
“你怎么了?”坐在杨铁生身边的郭聪伸手去扶,下一刻竟也摔倒在地。“这是怎么回事,我为什么使不上力气了?”
接下来,房间里传出众人相继跌倒的声音。
到了这个时候,他们都已经意识到问题的严重。
韩明看着桌子上的酒菜,面色难看道:“我们中毒了,一定有人在酒菜里动了手脚!”
“不可能!”吕绩含斩钉截铁道:“我吃的酒菜很少,为什么中毒的效果跟你们一样?”
吕绩含吃的酒菜最少,如果酒菜有毒,中毒的效果应该是最浅的一个。
但从目前毒发的效果来看,他们的中毒程度应该是一样的。
“是檀香!”
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孟离站了起来,走到了散发着袅袅余香的香炉前。
之前那黄衣少女离开时,曾点了一块檀香,本以为是塞上烟雨中特有的服务,现在看来并非如此。
大意了!
孟离此时的心情说不出的复杂。
他们这次来到塞上烟雨,其目的就是试探墨鸿铭的虚实,谁又能够想到他们还为行动,对方就已抢先下手。
若非他练成了无漏经,周身上下无漏缺,百毒也不能侵犯,后果将难以想象。
“你怎么没事?”
众人见孟离安然无恙,心里的震惊可想而知,同时又感到庆幸。
总算不是全军覆没,一点反抗的能力都没有。
“我练的功法有些特殊,能够隔绝百毒。”孟离简单地解释一下,向吕绩含问道:“你上回中的也是这个迷药?”
吕绩含面色难看:“那个迷药药效更猛,我中招之后当场就晕了过去。”
无色无味的毒药,自然不是那么好配置的。
毕竟,很少有人能像毒尊廖言,配置出绝魂散那样的霸道毒药。
“还是先把檀香熄灭吧!”
就在孟离想要用茶水将檀香浇灭时,包厢大门外突然有声响传来。
有人来了!
听到门外的声响,众人面色一变。
而孟离则将计就计,趴在地上,伪装成中毒的模样。
房门打开,一道倩影走了进来。
“韩明、杨铁生、谢天、郭聪、重宗、李秉南、孟离、吕绩含。”
倩影身着一件彩衣,第一眼看给人一种超凡脱俗的感觉,正是墨鸿铭。
墨鸿铭进入房间,目光从众人身上扫过,每扫过一个人,便说出一个的名字,竟分毫不差。
“诸位,我特意为你们准备的礼物,你们可还满意?”
听到这句话,众人神情悲愤。事到如今,他们自然能看出墨鸿铭身上存在问题,而且还是大问题。
“墨鸿铭,你究竟想怎样?”
韩明用手撑着地面,似乎是想要坐起来,但他拼尽全力也无法做到。
“我想怎么样?”墨鸿铭冷笑道:“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你们才对,你们今天的目的是什么,别以为我不知道。”
孟离沉着脸道:“这么说你是承认了?”
墨鸿铭对自己的迷药非常自信,胜券在握的她已经不再需要伪装。
她坐在椅子上,居高临下地
看着孟离,冷笑道:“那日在五柳别院与你交手,我便预感到这一日的到来,只是没想你会给我送来一份大礼。西州和兵州两位大统领的公子,杀了你们应该会给南唐军方造成不小的麻烦。”
“等一下!”孟离突然大喊,声嘶力竭的声音,代表着他内心的绝望。
“怎么?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墨鸿铭看着已经处在绝望边缘的孟离,心里格外畅快,正是因为这个家伙,自己的身份才会暴露,她必须让对方付出惨重的代价。
孟离道:“事到如今,我已无话可说,只有一件事情不明白。”
“说来听听。”墨鸿铭笑得花枝乱颤。
她在享受猫吃老鼠前戏耍的快感。
孟离神色一沉道:“当日在五柳别院,还有一个人掩护你离开,我若能知道那个人的身份,就算死也瞑目了。”
众人闻言,心中一震,尤其是韩明和杨铁生,相视一眼后,看出了彼此目光中的忧虑。在此之前他们都不知道边疆城里还有第二个血子。
“想死得瞑目?”墨鸿铭哈哈大笑道:“你放心,我是不会让你得偿所愿的。”
唉!失败了。
孟离暗暗叹息,果然,能够成为血子中的一员,墨鸿铭并不愚蠢,即便胜券在握,也没有让她得意忘形。
“好了,现在你们可以死了。”
小小地将孟离戏耍一番,出了心中那一口恶气,墨鸿铭不再浪费时间,如今她的身份已不再隐秘,需要尽快撤离边疆城。
银色的长鞭显现,墨鸿铭一出手就拿出全部实力,目标正是趴在她脚下的孟离,但让她万万没有想到,在银蛇鞭挥出的同时,孟离却从地上跳了起来,将银蛇鞭一把握住。
吼!
一声兽吼穿透虚空。
噬命麒麟的力量激发,握住银蛇鞭的孟离不仅没有被银蛇鞭伤到,反而源源不断地吞噬鞭子上的力量。
“你怎么会没有中毒?”
突如其来的变化,让墨鸿铭神色大变,她竭尽全力,想要挣脱噬命麒麟的力量,但这股吞噬之力就像一个漩涡,他挣扎得越厉害,力量被吞噬得就越快。
趴在地上的众人见到这一幕,无不大叫一声好。
孟离如威严十足的神兵,大声喝厉道:“墨鸿铭你投敌叛国,以血子身份摄取我南唐情报,今日我便将你就地正法。”
韩明大声道:“孟兄,不要伤他性命。”
墨鸿铭是北梁血子,身上藏着不知多少秘密,活着比死去更有价值。
孟离没有说话,但却加大了噬命麒麟的吞噬之力。
自从突破到纳气境,无漏经的积累终于有所成效,他的进境速度可谓一日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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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加上富城之行又经历了几场大战,相比上次遇到墨鸿铭,实力不知提升了多少。
墨鸿铭原本就不是孟离的对手,此时被压制几乎没有任何希望。
之前有多得意,现在就有多讽刺。
墨鸿铭万万没想到,就算她先发制人,最终还是栽在孟离手上,而这直接决定了她接下来的命运。
“想要我投降?休想!”
北梁国,从来没有投降的血子。
墨鸿铭话音一落,便咬破了嘴里的毒囊,见血封喉的毒药顷刻间侵入她的体内。
黑色的鲜血从她嘴角溢出。
韩明大吼道:“快点阻止他!”
孟离第一时间出手卸掉了对方的下巴。
然而时间已经来不及了,毒药见血,瞬间流走至全身各处,以至于她体内的器官衰竭坏死。
“从我这里,你们什么都别想得到。”墨鸿铭狰狞狂笑,在笑声中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一代歌舞大家,就此香消玉殒!
“哼,死不足惜!”
孟离冷哼一声,将墨鸿铭的尸体扔在一旁。
这一系列行动,就像是在宣泄他心中的怒火。
事实也正是如此,遇上这么一个视死如归的顽固份子,他的心情能好才怪。
这次到塞上烟雨,他的本意是要通过试探,以此来确定墨鸿铭的身份。
谁想到,他还什么都没干,对方就直接自曝,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吕绩含苦笑道:“孟兄弟现在不是生气的时候,墨鸿铭身上一定藏着解药,你快点帮我们找出来。”
而后,孟离翻遍墨鸿铭的身体,从后者身上找出一瓶解药。
在这个过程中,他还从墨鸿铭身上,发现一封密信。
这是一封近日从烽火城送来的密信,写信的人正是齐玄兵。
心中不仅提到黑玉精铁的事情,还提到富城最近发生的事情。
最后,齐玄兵勒令墨鸿铭和一个叫千山的人寻找机会除掉他。
“齐玄兵盯上我了?”
看到这封密信,孟离感到有些意外,在富城他并没有与齐玄兵直接交手,只有在最后关头砍出两刀。
“也许是觉得你好欺负吧!”
首先恢复的韩明走了过来,看到信上的内容哑然失笑。
在突破富城时,孟离、易无心以及龙不屈,三人合力斩杀了苍字营的一支百人骑队。
那骑队可是齐玄兵的亲卫,为了培养出这么一支精锐,不知花了多少银子。
如今被孟离等人杀了个干干净净,他又怎会善罢甘休?
易无心和龙不屈毕竟是西、巽两州的王级军的统领,身边有大量军队,不好对付。
相比较之下,孟离就成了最好的选择。
此时,众人已相继恢复,韩明将密信交给众人传阅。
杨铁生看到信上的内容,神色凝重道:“这个千山就是另一个血子?”
“也许吧!”孟离并不确定,他只知道边疆城里除了墨鸿铭还有第二个血子,至于这人是谁,就不得而知了。
说罢,又看向吕绩含。
“前辈,看来你这次没有办法捞好处了。这里发生的事情,我们必须上报给铁将大人。”
吕绩含没有啰嗦,只说了三个字。
“我明白。”
孟离看向郭聪,将那封密信递了过去,“郭兄,麻烦你跑一趟吧!”
“交给我吧!”
郭聪接过密信,转身离去,他是韩崂山的记名弟子,由他去通知,的确是最合适的人选。
由于孟离及时控制住墨鸿铭,包厢里的情况,并没有被外人察觉。
这给他们接下来的工作带来了极大的便利。
很快,郭聪再次返回,与他一同到来的还有一身仆装的擎山客。
第五百二十一章 火爆的护体符
“封喉散!”
查探过墨鸿铭的情况之后,擎山客面色一变,变得极其阴沉。
“你们猜得没错,此人的确是一名血子。”擎山客看着众人道:“你们是怎么发现她的?”
用最快的速度一连跑了十几里路的郭聪,气喘吁吁道:“是孟离,是他发现的。”
“不错,你立了一件大功。”擎山客看着孟离,目光中露出一丝欣慰。若是严格来说,他也属于逆命一脉,孟离现在的表现,并没有辜负燕前辈对他的栽培。
孟离不敢邀功,谦虚道:“在下也是机缘巧合之下,才察觉到墨鸿铭的异常,只可惜未能查出她的同党。”
“不必对自己太过苛刻。”擎山客抬手道:“血子是北梁等级最高的间谍机构,每一个都经受过血威侯地亲自调教,隐秘身份的功夫非常了得,这些年我也只抓到一个,你现在这个成绩已经不比我差多少。”
杨铁生面色凝重道:“擎先生,血子对我南唐危害极大,如今边疆城内还有一名血子隐藏,我们不能置之不理啊!”
擎山客道:“这里的事你们先不要传出去,我要等着鱼儿来上钩。”
“我们明白。”
而后擎山客调来人手,神不知鬼不觉地控制住塞上烟雨,不过可惜,那条漏网之鱼并没有主动送上门来。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不必多说。
在将塞上烟雨的事情交给擎山客后,众人返回讲武堂。
走到半路,孟离忽然想起吕绩含现在的处境,问道:“前辈,你现在有什么打算。”
吕绩含苦笑道:“本来想着先从塞上烟雨捞一笔,谁想到竟碰到了这样的事情,我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重宗想起了自己,慷慨激昂道:“不如从军,跟我们一样报效国家。”
吕绩含连忙摆手。“从军就算了,我毕竟都快四十岁了,经不起折腾。”
孟离叹道:“要不我跟林家说一声,让你再暂住一段时间?”
“还是算了,我这个讨人嫌的家伙,还是不要给人家添麻烦了。”吕绩含很清楚林木枫夫妇对自己的态度,林家虽然是一个不错的地方,但他的脸面却不能不要。
“算了,算了。还是让我继续浪迹天涯吧!”
孟离看着吕绩含眉宇间的苦涩,忽然心中一动,说道:“前辈若是想浪迹天涯,不妨帮我一个小忙,为表心意,我可以资助你一些银两。”
“什么忙?”听到有银子可以赚,吕绩含眼前一亮。
“前辈可听说过休离宗?”
“这倒是我孤陋寡闻了?”
“休离宗是兵州金鸣城附近的一座宗门,也曾是我修炼的地方……”
随后孟离将休离宗破灭的事情简单地说了一下,最后提出让他代为寻找失散弟子的请求。
“当初休离宗破灭,大部分师兄弟都流落在外,我们虽然定下五年之约,但我实在不放心。”
“所以你就想让我帮你寻找他们的下落?”
孟离取出了身上所有的银票,诚恳道:我这里有大约不到十万两的银票,全部送与前辈,只希望前辈在江湖上行走时帮我多留意一些。”
“好一个有情有义!”吕绩含被孟离的执着打动,从后者众多的银票中取出两张一万两的银票,
说道:“你的全部身家就不必了,有这两张银票,三年内我一定帮你打听到。”
“多谢前辈!”
接下来的时间,孟离的生活终于归于平静,每天除了上课,完成李破北布置的任务,剩下的就是制作玉符。
且不说讲武堂的课程如何,单是玉符的制作,也是一个不小的工作量。
短短十日,他便制作了两千枚能够抵御九锻武者一击的金刚不灭符,平均每天完成两百枚。
若非他是一个早已习惯枯燥的人,如此巨量的工作,绝不可能坚持下来。
这一日,孟离准备了一个木箱,将这段时间制作的玉符全部打包,驾着一辆从李破北那里借来的马车,开往聚宝斋。
现如今,华夫人是情场商场双得意,随着林木枫的到来,聚宝斋的生意也越来越好,每时每刻店铺中都有大量顾客。
正在店铺中坐镇的林木枫见到孟离,放下手中的工作,向孟离迎了过去。
“孟兄弟,这些日子我都想死你了。”
孟离拍了拍车上的箱子,忍俊不禁道:“我看你想的是这个东西。”
林木枫看着木箱,仿佛能透过木箱看到里面的东西,他激动道:“孟兄弟,这些莫非就是……”
“没错,这些就是我这半个月制作的护体符,一共两千枚,你来过个数吧!”
“不用数了。”林木枫摆了摆手,笑道:“你的话,我还是信得过的。”
而后,林木枫让伙计将箱子搬进去,自己则去准备购买玉符的银两。
根据之前谈好的价格,一枚玉符一百两,两千枚就是二十万两。
这可是一笔不小的银子,除了华夫人,也只有林木枫能够动用。
不过,这二十万两银子花出去,转眼就能翻一番,还是物超所值的。
金刚不灭符的抢手程度自是不必多说,孟离在店铺内等待的这段时间,就有数波人前来询问,看样子都是一些熟客。
“掌柜的,之前的护体符还有没有了?”
“是啊!那护体符可是一个好东西,我之前来过几次,可惜一直没货。”
胡掌柜哈哈一笑道:“几位客官来得可真是时候,本店新到了一批护体符,每枚三百两,数量有限,卖完为止。”
“三百两?你这价格可比之前高出不少。”
一名武者听到玉符的价格后,脸上露出不满。
之前买的时候,连两百五都不到,怎么现在涨了这么多,这不是坐地起价吗?
他们都是实力不怎么样的小武者,身上的银子并不富裕。
“掌柜的还能不能再便宜一些?我想多买几个护身。”
“这个,我无能为力啊!”
胡掌柜面露为难之色,但语气之坚决,让人不敢再抱有幻想。
护体符价格是之前就已经商量好的,童叟无欺,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那好吧!给我来十枚。”
武者一脸肉疼地掏出三张一千两的银票,银子固然重要,但与生命相比,就显得有些无足轻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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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第一个做榜样,其他人也纷纷掏钱,转眼的功夫就卖出去两百枚。
这可是玉符总量的十分之一啊!
就在这时,一名穿着巡防服的士兵跑进店铺。
“老板,听说你们聚宝斋又有护体符卖了?”
巡防士兵名叫李欢民,是负责在聚宝斋附近巡防的士兵。
聚宝斋首次售卖护体符时,他因为好奇买了一枚,谁想到正是因为这次好奇,在接下来的行动中保住了他一条性命。
这件事就连他们巡防军的段将军都极为关注,亲自召见了他,再三叮嘱,让他时刻关注聚宝斋。一旦再次发现护体符,立刻上报。
方才,李欢民在此巡逻,察觉有人在附近议论,所以才过来确认。
得到胡掌柜肯定地回答,李欢民大喊一声“一定要给我留着”,而后便向门外跑去。
孟离感到好奇,等到李欢民走后,来到柜台前问道:“胡掌柜,那人是怎么回事?”
“我记得那人好像买过一次护体符,想来是用过之后,了解到这玉符的妙处。”
胡掌柜呵呵一笑,竟有些猥琐。
就在这时,又有一名身着军服的男子冲进店铺,火急火燎道:“掌柜的,上次的护体符你们这里还有吗?”
胡掌柜眯着眼睛笑道:“官爷来得真是时候,小店刚进了一批护体符,如今还有一千八百枚。”
“一千八百枚!够用了!”男子闻言狂喜,拍着桌子激动道:“这些护体符我都要了,快快给我拿过来。”
大生意上门,胡掌柜却无动于衷。
男子催促道:“还愣着干什么?快点拿来呀!”
胡掌柜扒拉着算盘道:“一千八百枚玉符,每枚纹银三百两,一共是五十四万两。”
“你是怕我赖账?”男子眉头一皱。
胡掌柜道:“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官爷不要为难小的才是。”
男子表情有些难看,谁没事出来会带这么多银子?况且他也没有这么多银子啊!
他买下这些护体符,不过是为了军中充备物资,以便应对接下来的任务。
“能不能通容一下,让我将玉符拿走,稍后我便将银子送过来。”
胡掌柜道:“非是我信不过官爷,而是小的实在过于为难,刚才巡防军的官爷也来了,让我将这些玉符留下,现在已经回去取银子了。”
闻听此言,男子神情大变。“什么?巡防军的人也来了?”
胡掌柜面带微笑道:“官爷若是立刻回去,说不定还能赶上。”
“已经赶不上了!”
忽听门在传来一声大笑,下一刻段义平便从门外走了进来。
他看着身着军服的男子,哈哈大笑道:“蒋老弟,这次你可比我慢了一步啊!”
“段义平?你竟然亲自来了?”
男子看到段义平,心头一震,万万没有想到,巡防军竟会对这护体符如此重视,且不说到来的快慢,单是段义平亲自现身就足以说明问题。
“不瞒老弟你说,这护体符可是一个好东西,关键时刻能够保住一条性命啊!”
段义平高兴坏了,他们巡防军中一个萝卜一个坑,兵力本就不多,每次出现伤亡都会让他心疼很长一段时间。
现在好了,有了护体符,他的士兵也可多一份保障。
“蒋老弟,我就不跟你客气了。”段义平取出准备好的银票,正要递给掌柜,岂料那姓蒋的男子突然出手,竟一把将其抢了过去。
第五百二十二章 意外的订单
“蒋玉,你这是什么意思?”
段义平猝不及防,顿时勃然大怒。
军部之中,相互争夺资源的事情并不少见,他们城防府虽然一直比不上对方的队伍,却也没有被这样欺负过。
如此明目张胆,也未免太不将他放在眼里了。
正当段义平准备发怒时,蒋玉却露出一脸苦笑,哀求道:“段老哥,这事算我求你,你就将这些护体符让给我吧!”
蒋玉的态度,让段义平吃了一惊。
要知道,蒋玉所在的部队是南唐军中最精锐的部队,属于铁将大人的亲卫军。
蒋玉作为一军之将,自然也是铁骨铮铮的汉子,何曾这样低过头?
“我问你,你们石鹰紫骑是否遇到了麻烦?”
蒋玉苦笑道:“北梁那边最近不知发生了何种变故,血威侯命麾下四将全线压境,一夜之间,在临关以北筑起四座军寨。”
“有这样的事情?”段义平心中一沉,大有同仇敌忾之感。
蒋玉道:“昨日,铁将大人已经下令,命我等为先锋军前去打探消息。此行凶多吉少,若是有玉符守护,还可少些伤亡。”
段义平面露为难之色。
“你的情况我很同情,但我也需要这批玉符,据我们城防府统计的数据,近两个月,城内械斗次数明显增多,仅上个月便造成三死六十二伤,如果他们每人都有一枚护体符,这些伤亡完全是可以规避的。”
蒋玉绝望道:“难道就没有其他办法吗?”
段义平看向掌柜,问道:“下一批玉符什么时候能到?”
胡掌柜迟疑道:“这个小的就说不好了。”偷偷看了孟离一眼,又道:“以后还有没有,我也是说不准。”
段义平突然注意到孟离,轻咦一声道:“咦,你这小子我怎么看着有些眼熟呢?”
少年郎秉持事不关己之心,本是想装作看不见,没想到段义平还是认出了自己,硬着头皮道:“在下孟离,见过段大人。”
“你叫孟离?我想起来了,你是讲武堂的学生。”
“大人好记性。”
段义平有些尴尬,他记性要是好的话,就不可能现在才想起来。
轻轻咳了两声,段义平拿捏着腔调说道:“你不在讲武堂上课,怎么到这里来了。哦,我明白了,你也看上这护体符了,不过可惜,这些玉符已经被我包圆了。”
孟离苦笑一声,经验告诉他,这种情况下,还是闭嘴为好。
然而不巧的是,林木枫此时拿着二十万两的银票走了出来。
“孟兄弟,这是你的银票,一共二十万两。”
他一边走,一边哈哈大笑,好像他才是收到银子的那个人。
财不露白啊!
孟离大呼不妙,这就要拿钱走人,下一秒却被蒋玉拦了下来。
“这位小兄弟,请留步!”
“阁下有什么指教?”孟离暗自苦笑,他最害怕的事情,果然还是发生了。
刚才他见对方将段义平手里的银票抢过去,便意识到此人对金刚不灭符的渴望。
自己虽然与他并不认识,但见到自己手里银票,此人也未必会无动于衷
。
蒋玉摆了摆手,脸上的表情有些尴尬。
“指教不敢当,在下铁将大人麾下,先羽营营主蒋玉,想请小兄弟帮我一个忙。”
“你想要我手里的银票?”
“是借。”蒋玉强调道:“等我买下护体符,一定会第一时间将银票取来,还给你。”
孟离看了眼突然变得十分紧张的段义平,苦笑道:“阁下是为国效力的大将军,我这些银子借给你倒也没什么问题,只是段将军这边我实在不敢得罪呀!”
“这……”
蒋玉一时语穷,竟不知该如何反驳。
刚从后院出来的林木枫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疑惑道:“诸位是遇到什么困难了吗?不妨跟我说说,我是聚宝斋的东家。”
“你是这里的东家?”蒋玉眼前一亮道:“那你能不能多弄些护体符来。”
林木枫看了一眼胡掌柜,后者心领神会,将刚刚发生的事情说了出来。
林木枫听后,捧腹大笑。
“两位官爷,你们完全是多虑了,其实解决你们问题的方法就在眼前。”
“难道你们这里还有一批护体符?”段义平和蒋玉都激动起来。
林木枫摇头道:“抱歉,这些护体符的确是我们这里仅存的玉符了。”
段义平眉头一皱,有些不满道:“那你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林木枫没有立刻回答段义平的问题,而是看向孟离问道:“孟兄弟你不介意我说出来吧!”
“你随意,我无所谓。”孟离露出一抹苦笑,他知道林木枫想要说的是什么,可事到如今他还有什么好介意的呢?
段义平和蒋玉面面相觑,搞不懂这两个人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林木枫并没有让二人久等,指着孟离笑道:“我这里虽然没有更多的护体符,但制作护体符的人却有一个。”
“孟离,这护体符真是你制作的?”段义平看着孟离,目光中透着难以相信的光彩。
在他的印象中,孟离只是讲武堂的一个学生,实力虽然不错,却没有其他出彩的地方。
怎么就成了一名制符高手了?况且他也太年轻了!
孟离摸着手里的银票苦笑道:“这些玉符的确是我制作的,这些银票就是证据。”
闻听此言,蒋玉再也按捺不住,他来到孟离身前,拉着后者的手说道:“孟兄弟,你可一定要帮帮我们啊!”
孟离叹道:“蒋将军刚才说的那些话我都已经听到,对于你们所要面临的任务我深表遗憾,这样好了,我再制作一千个护体符,以成本价出售给你。”
从刚才蒋玉与段义平的交流中,孟离得知了一件事情。
血威侯派遣麾下四将,驻扎在临关以北,之所以会发生这样的情况,很可能与他从富城取回的部署图有关。
至于他所说的成本价,其实就是卖给聚宝斋的价格,一百两银子一枚护体符,这是底线,不能再让了。
深表遗憾?
蒋玉虽然有些疑惑,却也没有深究,此时他的心思已全都放在玉符上。
“这批护体符你什么时候能够制作好?”
孟离想起这几日的制符
进程,估摸道:“大概需要五天时间,不知道你能不能等得及?”
“不行,时间太长了,我最晚后天就要出发。”
蒋玉看向段义平,叹道:“段老哥,不知你……”
还不等他将话说完,段义平便抬手打断他,说道:“你不用说了,我先匀出一千枚玉符让你去完成接下来的任务,等到孟离制作好玉符,让他交给我就是了。”
“多谢成全。”
从聚宝斋离开的时候,孟离的心情多少是有些复杂的。
没想到一次送货之行,竟然又让他多谈了一笔生意,而这与他的初衷其实是相违背的。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孟离本不打算再浪费时间,这只因为军中大比再过不久就要开始了。
以他目前的情况,若不全力备战,还是非常危险的。
不过在家国大义面前,他还是选择了退让,蒋玉要进行的毕竟是一次十分重要的探查任务,这对接下来随时都有可能发生的两国大战,将会产生十分重要的影响。
好在,段义平做出了让步,暂时将自己手里的玉符借给蒋玉,让他的时间又宽裕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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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好景不长,刚回到讲武堂不久,李破北便急匆匆地来到他的房间,异常严肃地告诉他,让他不必再进行讲武堂接下来的课程,并严令他不得乱跑,全力制作护体符。
原来段义平在回到城防府不久,便派人传信给李破北,将聚宝斋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写了出来。
李破北得知这件事,立刻意识到护体符的重要性,在让孟离全力准备的同时,还以讲武堂的名义追加了一份一千枚玉符的订单。
唯一值得高兴的是,这份订单将会以军功的形式支付,使得孟离的军旅履历上又多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必须要强调,南唐军中的军功极难获得,且性价比极高。仅是一点军功,便能换得一瓶不错补气丹药。
而在经历过几次任务后,孟离积累的军功已经不算少数,仅是富城一行便让他赚得锅满盆满,如果再加上李破北订购玉符的军功,他的军功将会达到十分恐怖的地步。
让对军功极为饥渴的郭聪,不知有多羡慕。
由于有李破北这个顶头上司监督,孟离无法偷懒,只能将自己关在房间里,全力制作金刚不灭符。
五日之后,在军中大比来临之前,硬是将两千枚金刚不灭符做了出来。
这一日,在将两千枚玉符交给李破北,换取了十万两白银和大量军功之后,孟离借机向李破北打听起军中大比的事情。
李破北虽然很早就从前线退了下来,但这位几乎称得上南唐从军时间最长的老兵,却一直未曾清闲过,这些年隐于军部后方,一直在竭尽全力地为南唐培养优秀的人才。
军中大比的宗旨,便是发掘最优秀的人才,李破北作为讲武堂总教官,恰巧就是此次大比的主办人之一,甚至大比的规则都是由他制定。
不过李破北的铁面无私早已名声在外,并不因为孟离对南唐军有极大贡献,便帮他开小灶。他告诉孟离的大比情报,与军方最近公布的内容几乎相差无几,让铩羽而归的孟离欲哭无泪。
第五百二十三章 老友
这一次的军中大比只在讲武堂中选拔,为综合考量大家的能力,共进行两项比试。
其一为个人武斗。
其二则是统兵校验。
个人武斗,顾名思义比拼的就是个人实力。
对于这一点孟离并不担心,真正让他头疼的其实还是第二项比试,统兵校验。
所谓统兵校验,关键在“统”和“验”两个字上。
比试也分为两个阶段。
第一个阶段,参赛者需在军中各挑选一百名士兵进行为期两日的训练,然后双方之间进行战阵较量,检验这两日的训练成果。
最终通过交战的结果选出王级军的统领人选。
作为南唐最精锐的军队,王级军的首领自然需要文武兼备。
不仅要有勇猛的个人实力,统兵的能力更是重中之重。因此第二项比试的成绩要比第一项更加重要,占到总成绩的七成以上。
换而言之,统兵校验才是取胜的关键。
擂台上比武,孟离不怕,可要说到统兵,相比出生在军人世家的韩明和杨铁生,他可就要差得远了。
不过有些事情只有试过之后才知道,即便此次军中大比即便困难重重,他也不会放弃。
铁将府,韩崂山正在迎接一位贵客。
杨伯谦,南唐军方除韩崂山这位伐北大将军之外,地位最高的三位上将军之一,任兵州兵马大统领。
如今的杨伯谦已经年过半百,却仍是老当益壮,手下有十万雄兵,常年雄踞在兵州腹地。
此次北梁四将犯境,韩崂山命杨伯谦即刻北上,商讨应对方案。
抵达边疆城的第一时间,杨伯谦便来到铁将府面见韩崂山。
对于这位从上次大战开始,便跟随自己上阵杀敌的老将,韩崂山表现出足够的敬意,安排了一顿晚宴进行接待。
这是一场规模极小的内部宴会,参加的人不多,除了韩崂山和杨伯谦,便只有以韩崂山管家身份长留军中的擎山客,以及刚刚从两国边境返回的先羽营先锋将蒋玉。
按照蒋玉的职位,他本不应该坐在这里,不过之前他带着两百人进入北梁,在毫无伤亡的情况下查探到北梁的军队动向,可谓功劳不小。
宴会期间,蒋玉将自己进入北梁之后的情况说了出来,对于北梁四将的情况更是着重强调。
“北梁四将各率本部十万兵马,统一南下,于烽火城五十里之外驻扎营寨,大有要与我军决战之势。”
“开战既用全力,这是兵家大忌,血威侯怎敢如此?”
听到消息的杨伯谦感到异常震惊。
所谓北梁四将,乃是血威侯手下最得力的四位大将军,亦南唐三将的老对手。
“白羽军的丘落羽,洪涛军的刘杏林,疾风军的左凡诚,苍岩军的荀久韬。此四人各领兵马十万,当真是来势汹汹啊!”韩崂山哈哈一笑,看向擎山客道:“看来富城一役,已经让血威侯恼羞成怒。”
富城一役?
杨伯谦疑惑道:“富城怎么了?”
擎山客笑道:“杨将军有所不知,之前我们派人去富城打探军情,谁想竟弄巧成拙,将北梁军的部署情报带了回来。”
“竟然还有这样的事情!”
杨伯谦惊立而起,下一刻便拍手叫好。
一军之部署,何等重要,他自然是知道的。
韩崂山道:“那部署图我看过了,计划的确精密,可以说得上是血威侯近十年最大的心血,如今成了一张废纸,你说他能不生气吗?”
“难怪北梁四将会全军压境!”
蒋玉心头暗震,在入北梁之前,便觉得北梁军的行动有些奇怪,想不到竟是因为这个。
杨伯谦担忧道:“大将军,血威侯素以治军狠辣著称,我担心他真的会破釜沉舟,我们还是要早做打算!”
韩崂山点了点头道:“从兵力方面来看,北梁军的确强于我们,血威侯又喜欢出奇制胜。我虽然觉得他一战定乾坤的可能性不大,却也不可不防。”
自二十年前南北交战开始,北梁的兵力就一直强于南唐,之所以能从北梁嘴里啃下一块肉来,除了南唐将士上下一心,还因为韩崂山的存在。
正是因为有这个能以一人之力足以镇压一军的无敌战神,南唐军才能屡战屡胜。
笔趣阁
杨伯谦感叹道:“没错,西州和巽州王级军的组建工作已经完成,咱们兵州也该抓紧时间了。”
“这才是你现在最想做的事情吧!”韩崂山看着杨伯谦,似笑非笑。
须知在讲武堂中还有一个杨铁生,而且军中大比,杨铁生获胜的希望非常高。
杨伯谦猛地起身,义正言辞道:“铁将大人明鉴!老臣绝无其他想法。”
“不要激动,我只是开个玩笑。”一身白衣的韩崂山挥了挥手,示意杨伯谦坐下。
“军中大比的事情我已交给李破北全权负责,你是他的老朋友,等一会儿他来了你自己问他。”
“李破北那老家伙也要来?”听说李破北要来,杨伯谦无比激动。
如果说杨伯谦在南唐军中只能有一个朋友,那这个人一定就是李破背。
他们两人之间的情谊,已经不是简单的“朋友”二字能够形容。
当初上阵杀敌,他们将后背交给彼此,做到了真正的以命相托,对于对方的信任,甚至要超过自己。
是真正意义上的生死之交!
杨伯谦话音刚落,便听门外传来一阵叫骂声。
“一个老家伙背着另一个老家伙骂老家伙,你这个老家伙还真是闲的蛋疼。”
犹如说绕口令一般的李破北,大摇大摆地从门外走入,看着杨伯谦道:“姓杨的,这么久没见,你怎么还没死?”
杨伯谦哈哈大笑,起身来到李破北面前,给了后者一个大大的拥抱:“你这老家伙不死,我又怎么可以先死呢?”
杨伯谦和李破北的感情让蒋玉觉得羡慕。
作为南唐军中的后起之秀,他上阵杀敌的次数并不多,如今坐到石鹰紫骑先锋将的位置,身边的朋友已经寥寥无几,更别说像杨李二人这样能够以性命相托的朋友了。
韩崂山哑然失笑:“两位将军请先入座,一会儿有时间让你们单独叙旧。”
二人落座,一左一右坐在韩崂山身侧。
韩崂山看着二人,感慨道:“两位老将军便如我左膀右臂,有两位在我心无忧矣。”
李破北起身拱手,道:“我有一物要献给大人。”
韩崂山笑问道:“何物啊?”
李破北拍了拍手,就见一名士兵抱着一口小箱子走了进来,李破北接过箱子,从里面取出一物,双手递向韩崂山。
蒋玉看到李破北手里的东西,惊呼道:“护体符!”
没错,此时李破北献给韩崂山的正是他刚刚从孟离手里收上来的玉符。
“你认识这个?”
韩崂山接过李破北手里的玉符,向惊呼失声的蒋玉看去。
蒋玉起身道:“末将之前率二百骑进入北梁,之所以能安然无损,就是因为此物。”
前几日,他受韩崂山之命过临关,探查北梁四将的动向,其间与北梁军数次厮杀,靠着这玉符之威,不仅未折损一人,还将他们遇到的北梁军杀破了胆,大大宣扬了南唐军威。
要知道,一枚玉符的能量能够抵御九锻武者一击之力,而在军中的武者很少有超过一流的存在,一枚玉符往往能承受数次攻击。
李破北忽然笑了起来。
“大将军你猜一猜,这护体符是出自何人手笔?”
“李将军这是想考我啊!”韩崂山接过玉符,待看到玉符上的灵纹后,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
“这个是……”
韩崂山神色一变,手指微微用力将玉符激发,待感受到玉符中的力量,他笑了起来。
“没错,我一定不会认错,想不到这张符会出现在这里!”
大将军这是怎么了?
众人面面相觑,感到不可思议,要知道,他们这位大将军平时可是很少激动的。
一枚玉符而已,至于高兴成这样?
就连李破北自己都没想到会出现这种情况,疑惑道:“大将军这是怎么了?”
韩崂山手指轻轻一勾,木箱中飞出一枚玉符,落入他的掌中。
“你们刚才说这是什么?”他捏着玉符,面带微笑地看向众人。
“护体符啊!”
众人中最没有城府的蒋玉想都没想就说了出来。
韩崂山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他将玉符对着李破北,问道:“你也这么觉得?”
李破北苦笑道:“我原本是这么觉得的。”
韩崂山将手往后一勾,对立于身后的擎山客道:“你来看看。”
擎山客接过玉符看了一眼,皱眉道:“老奴对符箓研究不深,但枚玉符的非凡之处还是能够看出,似乎是用了构建法。”
“能够看出构建法,已经很不错了。”韩崂山哈哈一笑道:“你们听说过构建法吗?”
众人面面相觑,纷纷摇头。
蒋玉疑惑道:“大人,什么是构建法?”
韩崂山道:“所谓构建法,是一种绘制符箓的特殊手法,只要将其掌握,便可将符箓的威力不断提升。”
李破北震惊道:“您的意思是这种玉符的威力还能提升?”
“继续提升!岂不是能挡住纳气武者的攻击?”蒋玉感到不可思议,这些玉符的威力,他可是亲身体会过,效果非常出色。
然而,韩崂山接下来的话,却让他更加震惊。
“如果我没有记错,这玉符根本不叫护体符,而是玄武道遗失多年的金刚不灭符。”
第五百二十四章 军中大比
“什么?竟然是金刚不灭符?”
听到金刚不灭符这五个字,在场之人无不面色一变。
当年南北大战,北梁一方为了应付已经无法阻挡的败势,从玄武道中求来不少金刚不灭符,给当时正准备一鼓作气的南唐军造成了不小的麻烦。
最后还是韩崂山亲自出马,在玄武道中大闹一场,才让玄武道不再插手。
不久之后,玄武道中便传来金刚不灭符遗失的消息。为此,南唐将士一度以为是他们的无敌铁将出手,暗中销毁了金刚不灭符的制符方法,为南唐军出了一口气。
“现在你们知道这玉符有多重要了吧!”韩崂山看着李破北,说道:“可以告诉我这些金刚不灭符是从哪里得来的了吧!”
事关重大,李破北自然不可能再卖关子,苦笑道:“这玉符其实是我从孟离手里得来的,为此我还自掏腰包,补贴给他两千点军功。”
当初,北梁动用金刚不灭符时已经是战争后期,他因重伤从战场上退了下来。
“两千点军功换一千枚金刚不灭符,这买卖可不吃亏,不过这笔军功不能让你来花。”韩崂山回头看了擎山客一眼,说道:“你回头找一下军功处的老施,让他补两千军功给李将军。”
擎山客点头道:“我知道了。”
韩崂山继续道:“不过我不太明白,孟离为什么会有这么多金刚不灭符?”
李破北道:“其实,这些金刚不灭符都是孟离自己制作的。”
韩崂山哭笑不得道:“这小子运气可真好,就连失传已久的金刚不灭符都能被他得到。”
杨伯谦好奇道:“这个孟离是什么人?听你们的意思也是咱们南唐军的人?”
李破北哈哈大笑道:“孟离可不简单呐!他是铁将大人亲自推荐进入讲武堂的学生,不久前去了一趟富城,没想到竟带回了一份北梁筹备多年的部署图,我猜他一定把血威侯的鼻子都气歪了。”
“原来这部署图是他带回来的!”闻听此言,杨伯谦对这个未曾一见的少年不禁生出好奇,不只是因为金刚不灭符和北梁部署图,更是因为此人得到了铁将大人的推荐。
在杨伯谦的印象中,他们这位铁将大人的推荐可不多啊!在此之前唯一的一个,便是不到三十就当上了西州统帅的“韩异瞳”。
李破北又道:“对了,他也是杨小子此次大比中最大的竞争对手。”
提到军中大比,杨伯谦的表情严肃起来。
“老李,你跟我说句实话,咱们兵州王级军的选将工作你准备得怎么样了?”
“放心,一切尽在我掌控之中!”
第二天,一觉醒来的孟离突然发现,讲武堂的课堂大门竟然被人锁上了。
“咦,有人敢锁课堂大门,这是活腻了?”
与他一同到来的郭聪见到一幕,说了一句玩笑话。
孟离的直觉发挥奇效,若有所思道:“课堂大门被锁上了,这是不是意味着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不出片刻,其他人也来到门前,无一例外全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韩明道:“我昨晚起夜,见李老将军到过这边,当时没有在意,现在想来这门应该就是他亲自锁上的。”
“他锁门干什么?
这课总不会是不上了吧?”
重宗有些郁闷,他刚来讲武堂不久,还没有上过几节课,该学的东西一样也没学到。
“应该不会吧!”韩明摇头道:“刚入讲武堂的时候,李老将军曾经说过,讲武堂的课程一共有三个月,咱们现在连两个月都没有上完,应该不会就这样结束才对。”
“可我听说军中大比就快要开始了。”就在这时,孟离忽然说出惊人之语。
众人在这一刻同时向他看来,目光中透着震惊。
“你怎么知道?”杨铁生看着孟离,低沉声音让人感到压抑。
“你们都不知道吗?”
孟离既惊讶又尴尬,他倒是忘了,他的这个消息是从易无心那里听来,边疆城这边虽然也有军中大比的消息传出,但却没有透露具体的时间。
其他人都还以为,要等到讲武堂的课程全部结束,大比才会开始。
韩明表情严肃道:“孟兄,此事事关重要,你可不能开玩笑!”
“我……”
孟离嘴角一抽,正要解释,忽听李破北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他说得没有错。”
众人回过头去,只见李破北从人群后方走了过来,他看着众人,笑道:“恭喜你们,从今天开始,你们讲武堂的课程,正式告一段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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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话一出,顿时惊起一阵哗然。
重宗苦着脸道:“我还什么都没学呢!怎么就突然毕业了?”
韩明看着李破北,神情凝重道:“老将军,难道真的是因为军中大比快要来了。”
李破北点了点头,说道:“已经定下日子了,后天卯时,在军中的比武场先进行第一项比试。”
“后天就开始!这么赶?”
“是啊!这两天你们就抓紧时间准备吧!”
时间之紧迫,其实就连李破北都有些无奈。
作为讲武堂的负责人,未能如期完成三个月的课程,他心中难免有所遗憾,好在课业的基本内容都已交给众人,即便没有时间巩固,靠他们自己领悟也是没有问题的。
大喊一声解散,众人最后一次向李破北集体行礼,而后在李破北复杂的眼神中离去。
回到房间,孟离取出木刀进行保养,浸沾桐油的棉布在刀身上轻轻擦拭。
一只手握住木刀的孟离,仿佛与刀身融为一体,每一次擦拭都是心灵的洗礼。
看着刀身上的三道灵纹,孟离不禁心生感慨。
小小一柄木刀,从一铸到三铸,能够成长到今天,却也是历经磨难。
现如今这把刀中,不仅寄托着他对母亲的思念,还有伏背老人对他的期许。
刀净了,心也净了。
良久,孟离收刀起身,准备去屋外走走,就在这时,郭聪忽然将他挡在门前。
“你怎么来了?”看到郭聪,孟离翻了一个白眼儿,没给好气。
郭聪冷哼道:“刚才了解到大家对大比的想法,第一时间就来告诉你,想不到你竟是这种态度。算了,你要是不想听我走就是了。”
“唉,误会了!”听到郭聪的话,孟离脸色瞬间转变,一把拉住郭聪,赔笑道:“你郭大公子人见人爱,我欢迎还来不及。”
“这就对了,
态度不错,继续保持。”
郭聪甩开孟离的手,拍了拍袖子上的尘土,洋洋得意地走进屋子里。
“怎么连杯茶都没有,这一路走来,都快渴死了。”
“茶叶?等着,这就来。”而后孟离沏了一杯,放在郭聪面前。“郭大公子请用茶。”
郭聪看了一眼身前的茶杯,面露不屑之色。
“切,泡的什么茶,水这么热,让我怎么喝?”
过分了啊!
听到这无理取闹的理由,孟离目光一凝,面色急转直下。
“找茬是吧!你到底说不说?不过给老子滚蛋。”
“呀!怎么还生气了?我就是跟你开个玩笑!”郭聪哈哈一笑,立刻抱起茶杯喝了一口,喝完咂咂嘴说道:“嗯,味道还不错!”
孟离瞥了郭聪一眼,什么都没说。
自作自受啊!
郭聪苦笑一声说道:“好了,不跟你闹了,咱们言归正传。”
孟离坐直身体,直视郭聪道:“你都打听到什么了?”
要知道,这次军中大比只对讲武堂开放,可也并非所有人都会参加,孟离需要知道他之后要面临的对手。
郭聪神情一肃道:“我刚才已经问过,除了韩明和杨铁生,其他人都不会参加这次大比。”
“只有他们两个?你和谢天呢?也不参加吗?”这样的结果,倒是让孟离感到有些意外。
李秉南和唐元尘实力不够,重宗刚来不久,统兵的知识一点也没学到,洛木、蒋天、董非、吕沐华、邓营、胡玉荣又分别以韩明和杨铁生马首是瞻。这些人不参加比赛,孟离都不意外,唯独郭聪和谢天这两个人,都是有实力争一争的。
郭聪笑道:“我和谢天都有自知之明,论武功我们比不上你,论排兵布阵我们比不上韩明和杨铁生,干脆给你们让路,这也算是成人之美了吧!”
“也就是说这场大比最后将变成我、韩明还有杨铁生之间的较量。”孟离低头沉思,隐隐感到一些压力,没有其他人来搅局,对他来说反而更加不利。
郭聪喝了一口茶水,轻声道:“你知道我是希望你赢的,但这次的确非常困难。韩明和杨铁生的实力你应该知道,这次能不能成,就看你的造化了。”
“我尽力而为吧!”
孟离现在能做的只有尽人事听天命。毕竟,统兵校验才是这次军中大比的关键,这方面的能力,他也的确不及韩明和杨铁生。
难不成要作弊?
两日之后,众人在讲武堂门前集合,由李破北带领前往驻守在边疆城内的军营。
边疆城有城区和军区之分。
城区就是他们现在居住的区域,军区则是边疆城内的禁区,有重兵把守,闲杂人员难以进入。
孟离初到边疆城时在城里转了一个遍,唯独军区寸步未进。
讲武堂就在军区边缘,众人跟着李破北,很快便来到军营之中。
方一进入军营,众人便察觉到不一样的氛围,一股庄重肃穆的气息瞬间扑面而来。
军营内早已接到命令,严阵以待的士兵排成一排,一个个纹丝不动,就像石刻的雕塑。
而在军营的中央,则是一座开阔的演武场。
第五百二十五章 画风突变的对骂
大战之前,能够振奋人心的,往往就是一场惊心动魄的战斗。
这座演武场,是军中士兵相互竞技的地方,此次军中大比用这里来当作比赛场地,未尝没有借机宣扬的意思。
当李破北将孟离等人带来时,一切都已经准备就绪。
比武场不远处的看台上,韩崂山坐在位子中央,在他身边的分别是兵州老将杨伯谦,以及边疆城内的各个将领们,其中自然也包括蒋玉和段义平。
见众人已经到齐,段义平看了眼身旁的蒋玉,笑问道:“蒋老弟,你觉得这次大比谁能获得最后的优胜?”
前两天被两位老将军联手上了一课的蒋玉也学会了什么叫以逸待劳,不动声色地反问道:“段老哥这样问,莫非是有什么想法?”
段义平笑道:“想法算不上,只是有些好奇。”
蒋玉笑道:“不如说来听听,也让兄弟长长见识。”
段义平看了蒋玉一眼,心中有些疑惑。不知为何,今天的蒋玉给他的感觉和以往有些不同。
没有多想,段义平就事论事道:“我在来之前已经打听过了,论单打独斗应该是孟离的武功略胜一筹。”
“也就是说,你觉得孟离获胜的概率更大?”
“恰恰相反。”段义平摇头道:“从大比的规则来看,第二项比试才是关键,韩明和杨铁生分别是韩大统领和杨老将军的儿子,他们从小就在军营长大,耳濡目染,排兵布阵的能力自然不是孟离这个半吊子能够相提并论。”
想起那日宴会上韩崂山提起孟离的态度,蒋玉心中一动,笑道:“我倒是觉得不一定。”
段义平惊讶道:“蒋老弟觉得孟离能够胜过韩明和杨铁生?为什么?”
蒋玉耸耸肩,笑道:“直觉而已。”
有些事情很难说清楚为什么。
将众人带到比武场之后,李破北将接下来的事情转交给负责主持的擎山客,而他自己则是走向看台,与杨伯谦对称坐在韩崂山的另一边。
“大将军,可以开始了!”
李破北凑到韩崂山身前,低声说了一句。
韩崂山点了点头,大手一挥道:“军中大比正式开始!”
“开始!开始!开始……”
随着他这一句,军中的气氛顿时高涨起来,在擂台下准备围观的将士无不齐声震喝。
听到这从四面八方犹如山洪海啸般迎面而来的震喝,孟离心头一起紧,被深深震撼到了。
如此军威,不只让人敬佩,更让人热血沸腾。
擎山客看着讲武堂一十四人,问道:“你们谁要参加接下来的比武?上前一步。”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最后只有孟离、韩明和杨铁生走了出来。
“很好。”
擎山客看着三人,满意地点了点头,在之前的讨论中他们一致认为,这三人才是最有可能获胜的人选。其他人主动放弃,未尝不是一种明智的选择。
“上擂台吧!”
在擎山客的提示下,三人走上擂台。
“我想你们之前已经了解过,此次大比共分两场,现在要进行的是第一场,个人比武。现在我来宣布比武规则。”
三人神情肃穆。
擎山客继续说道:“要说这个人比武其实也没什么规则,你们三个人同时站在擂台上,谁能站到最后,谁就是这场比赛的胜者。好了,比赛开始吧!”
说完不等三人反应,便主动跳下了擂台。
什么意思?三人混战?
三人面面相觑,神色愕然。
在此之前,他们万万没想到遇到的竟会是这样一种情况。
三人同处一个战场,到那时必是一场乱战,又如何判断出彼此的武功高下?
这不公平啊!
就在他们疑惑之时,擂台下再次传来擎山客的声音。
“怎么?你们都觉得很惊讶吗?等你们到了战场,可没有人会给你们单打独斗的机会。十息之后,若还是不行动,你们的资格统统作废。”
一个连殊死一战的决心都没有的军人,不配当一军之将领,更不配当王级军的将领。
意识到这一战的良苦用心,三位年轻人立刻收起心中的不快。
孟离呵呵一笑,对平日里关系不错的韩明说道:“韩兄,不如你我联手,先将杨铁生淘汰。”
他自认为这是一个不错的提议,然而韩明脸上却露出一抹歉意。
“抱歉,我和杨铁生之前已经商量过,如果有可能,我们两个会先联手淘汰你。”
孟离一口老血险些喷出来,他看着二人,不可思议道:“没搞错吧!你们两个不是死对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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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印象中,自讲武堂开课第一天,这两个人就针锋相对,怎么到了现在反而联起手来了呢?
这不是坑人吗?
杨铁生挺立起胸膛,表情严肃道:“对不起了孟离,我们两个人代表了南唐军人的荣耀,万万不能输给你。”
“我明白了!”孟离叹息一声。
韩明和杨铁生代表着南唐军中最传统的那一批,他们继承了上一代的军人意志,从不在乎个人得失。
右手握刀,孟离的气息在这一刻翻天覆地,变得十分猛烈。
“既然如此,那我就只能放手一搏了。”
“孟离,我敬佩你,但这场比试,我们不能输!”
杨铁生大喝一声,主动向孟离发起攻击,与此同时韩明也从一侧靠近,攻其必救之处。
这两人一个用刀一个用剑,施展的都是军中技法,干净利落,招招都直取要害。
“这两个家伙可真是毫不留情啊!”
台下观战的人群中,郭聪脸上露出一抹笑意,就像是瞧见了一出好戏。
这三个人里,虽然他与孟离关系最为亲近,但其他两人也不差,谁胜谁负都是他喜闻乐见的事情。
孟离也没有想到,自己竟会在开战的一瞬间,就遇到最为艰难的考验。
同为纳气凝胎,仗着无漏经和噬命麒麟的优势,他有信心在一对一的情况下胜过对方。
但若要以少胜多,却是有些过于勉强了。
就目前二人施展的手段来看,他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获胜。
韩明,杨铁生。
这两个从小就在军队长大的人,熟悉军中的一切,也精通军中的合击御敌之法,此刻二位一体,竟然十分流畅地施展了出来。
一左一右,一刀一剑,此刻的孟离仿佛再次回到富城城门之下,面对百名铁骑。
以一己之身,面对数十倍的敌人,那是孟离第一次感受到战争的残酷,也是第一次体会到战场上的压力有多恐怖。
不过那次是他与易无心、龙不屈三位一体,战场上的压力由三人一起分担。
现在,孟离虽只面对韩杨二人,却也有一种面临千军万马的感觉,双拳难敌四手。
“不行,这场比赛我必须赢。”
想起与易无心和龙不屈并肩作战的约定,孟离胸腔中忽然生出一股热血。
拼了!
孟离强提真元,由无漏经形成的强横真元,顷刻间便在他体内游走数周,使他的力量提升到极高的程度。
腰身前倾,重心下沉,双脚稳稳踩在地上,犹如在地上生了根。
刀出。
同样的是最平淡的刀法,但却又非同寻常。
似枪似戟又似剑,一刀之中蕴藏万般妙法。
此为万般诸象。
一刀接一刀,不论刀来还是剑来,全部都无功而返。
以基础刀法对抗军中技法,以一人之力对抗刀剑合击,孟离做到了。
“这小子,竟然真的挡住了!”
李破北见到擂台上的战斗,老目中光彩连连。无独有偶,一旁的杨伯谦自然也被这一幕深深震撼。
“这是什么刀法?乍看简单却又有着数不清的变化!”
两位老将的目光同时看向韩崂山,想要从后者口中寻求答案,韩崂山哈哈一笑道:“你们看我干什么,还是看比赛吧!”
两老将相识一眼,彼此无奈。
孟离的刀法虽称不上世间最精妙的刀法,却已入刀法大家之行列,少有人及。
之所以能以二十岁不到的年纪做到这一点,除了他与生俱来的刀感,还离不开他的辛勤付出。
自学武起,每日雷打不动的上万次出刀,使得他早已与手中的木刀融为一体。
从初时学刀手臂快要累断的艰辛,到现如今的游刃有余,也就在遇到伏背老人改养刀意之后,他练刀的次数才渐渐变少。
扎实的刀法,在这一刻起到奇效,不论韩明和杨铁生施展出何种攻击,他都一刀破之。
“不要放弃!”
但是,韩杨二人带给他的压力却不会因他的刀法而减少,反而会随着二人愈发顽强的进攻而越来越大。
孟离每出一刀,便在心里对自己默念一句,他之所以能坚持到现在,完全是凭借着坚强的意念。
战斗发展到这一步,决定这场战斗胜负的关键,竟变成了谁先支撑不住。
当然,韩明和杨铁生的压力并不比孟离小。
堂堂七尺男儿,以二对一竟然还久攻不下,简直丢人丢到家了。
“老韩,这样下去不是办法!”终于,杨铁生坚持不住了。
韩明道:“坚持住,现在谁放弃谁就输。”
“可恶!”杨铁心愤恨道。
听到二人的对话,孟离心中一动,狂笑道:“怎么,这就坚持不住了?我还能再大战一百回合,不对,是一千回合。”
杨铁生脑门上的青筋蹦蹦直跳,破口大骂道:“我呸,就你这豆芽菜一样的身板还想大战一千回合,老子现在就灭了你。”
“灭了我?”孟离冷笑道:“呵呵,你倒是来啊!实话告诉你,我最拿手的刀法可还没有施展出来,要是让我施展出来,信不信我分分钟灭了你们。”
杨铁生道:“你就吹吧!能灭了我们,你还能等到现在?”
孟离瞪着眼道:“你不信?你不信就试试。”
“试就试,谁怕谁啊!”杨铁生反瞪过去。
孟离举刀道:“那你站着别动,让我砍一刀!”
杨铁生冷笑道:“凭什么不动?你真当我傻?”
孟离道:“你若是动了,又怎么能体会我刀法中的威力?”
“那你还不如让我放弃抵抗。”杨铁生讥讽道。
孟离大笑道:“行啊!你愿意的话,我也不介意。”
第五百二十六章 力挫强敌
孟离和杨铁生两人你一言我一句,让场外围观的众人看呆了眼。
像这样战斗的,他们还真是首次见到。
偏偏两人对骂并不妨碍他们交手,每骂一句,至少要出手两三次。
“哼!真是丢人现眼。”
看台上的杨伯谦见到这一幕,面色发青,难看得像是吃了一根苦瓜。
这里是什么地方?军营重地。
可杨铁生那小子现在在干什么?
他竟然在三军面前,当着全体将士的面像一个泼妇一样跟对手骂街,把他的老脸都快丢尽了。
作为老损友的李破北自然不会放过这个难得的挖苦机会,捧腹大笑道:“杨老头,我看你儿子平时一板一眼,没想到竟也有如此有趣的一面。倒有几分你年轻时的风采。”
“哼!李老头,你再敢多嘴,信不信我撕烂了你的嘴?”
“瞧瞧,刚说你一句你就生气了,心眼比针眼还小,要我看杨小子可比你这老小子强多了。”
“你说什么?”
“就说你了!”
韩崂山看着一左一右斗嘴的二位老将,哭笑不得道:“两位老将军,你们就不要再争吵了,专心看比赛才是。”说完又轻轻补了一句。“毕竟很快就要出结果了。”
“够了,你们两个都给我闭嘴。”
夹在孟离和杨铁生中间的韩明,再也受不了二人喋喋不休地争吵,气得大吼一声。
剑光若惊鸿。
一道快剑瞬间刺出,横在二人中间,让两人无法再对骂。
孟离万万没想到,最先忍不住的竟会是韩明,立刻施展梭云步,以身带刀,向韩明侧身攻去。
“就知道你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韩明冷哼一声,将剑招一变,攻向孟离。
他竟然早就预料到这一幕,或者说,他这一剑本就是设计好的一剑,就等着孟离自投罗网。
笔趣阁
与此同时,杨铁生的攻击再次袭来,形成一次精妙的配合。
没有人能在这样精妙的配合下全身而退,韩明自信。
但他这次遇到的人却是孟离。
有一句话叫落子无悔,同理,被完全施展开的招式,也没有后悔的余地。
为了一刀击溃韩明,孟离在施展梭云步的情况下出刀,这一刀他的的确确是全力以赴,无法更改。
但是不要忘记,他手里还掌握着一招能够在任何情况下出刀的刀法。
出刀见血!
手腕轻轻一抖,手肘以一个极为诡异的角度将木刀顶了出去。
本来已经使尽的刀法瞬间变招,再次焕发出新的力量。
叮!
木刀划过,挑飞韩明的长剑,同时挡住了杨铁生的长刀。
“胜利是属于我的!”
在所有人都未想到的情况下,孟离突然一声大吼。
而这就像吹了反攻的号角。
咻咻咻咻咻……
一连五刀闪过,孟离以最快的速度激发体内真元,施展出他极为拿手的五连刀法。
纳气真元施展出的五连刀威力非凡,每一刀都像重炮,杨铁生顿时被他的攻击打懵,恍恍惚惚之间,只见一道黑影袭来,下一刻便人事不知了。
一脚踢晕杨铁生,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了。
孟离平复气息,对着韩明举起木
刀。
“就你一个人了,还继续吗?”
韩明看着数步之外的孟离,表情严肃道:“想不到以一敌二你竟能做到这种地步,我承认论武功,我和杨铁生不是你的对手,但你刚才所消耗的力量却远远在我们之上,施展了那招五刀齐出的刀法,你又能剩下多少真元。”
“原来你是这样想的。”孟离收回木刀,将其平举在身前。“我只能说,你对我的刀法一无所知。”
真元、刀意熔为一炉。
刹那间,一股无比恐怖的力量从刀身上传递而出,形成了孟离迄今为止最为强大的一刀。
追魂一刀。
一刀未出魂已惊。
面对这突如其来压力,韩明的魂都快被惊飞,从那把刀上他感受到了极大的威胁。
不行,我一定要把这一刀挡下来。
韩明双目中光彩一闪,以最精纯了真元撬动气海内的印记。
“血刺甲!”
只听他大喝一声,一副鲜红的铠甲从他身上浮现,将他的身体完全笼罩。
血刺甲,万灵榜位列第七十八位。
此血甲威力不凡,不仅能抵御攻击,还能将攻击反震回去,攻击者往往会被自己的力量震伤。
韩明现在不过是凝胎期,身上的血刺甲也是刚刚引导,还没有稳定成型,之所以能凝聚而出,其实是他在危急时刻激发出的潜能。
身披血刺甲,韩明信心高涨,就在他准备将孟离一举淘汰时,一道以前从未听过的兽吼,突然传入他的耳中。
这兽吼好像从虚空而来,穿越了时间和空间。
突然,韩明发现自己已经失去行动能力,他的血刺甲就好像被什么东西截断了力量,以更快的速度从他身上消失。
咻!
木刀划至,落在他的肩头,方才还凝聚在刀身上的恐怖力量已经消失,但那种刀锋触及肌肤随时都有可能身首异处的感觉,却让他更加心悸。
韩明双手无力下垂,手里的长剑落在地上,发出一声轻响。
“我输了!”
比武场下鸦雀无声,紧接便是一阵哗然。
输了?
韩明和杨铁生两人联手竟然输给了对方?
那个叫孟离的究竟是什么人?年纪轻轻怎会有这样的实力?
无数将士在心中发出疑问,但在这一刻没有人能给他们答案。
此时擎山客再次走上擂台,宣布孟离获胜的结果。
与此同时,杨铁生被军医救醒。
清醒之后,他捂着脸上的脚印羞愧难当,恨不得找个地缝立刻钻进去。
擎山客看着三人,欣慰道:“从你们目前的年龄来看,你们的表现都已非常不错,尤其是杨铁生,顺势而为与孟离对骂,成功给韩明找到了机会。”
杨铁生表情一僵,心里别提多尴尬,他很想为自己解释一句,告诉对方他那时候真的是和孟离骂急眼了,不过想想还是算了。
如果他真说了,必然会成为军中的笑柄,他家的老爷子不将他屁股抽开花才怪。
孟离问道:“擎先生,第二项比试什么时候开始?”
“你小子这么快就惦记上下一项了?”擎山客看着孟离,哈哈一笑道:“我提醒你不要太得意,下一场的统兵之比,你可未必能赢。”
孟离不卑不亢道:“尽力而
为就是了。”
“说得好啊!我辈武者就该有这样的气度。”擎山客满意点头,神情一肃道:“下一项比试将在五天后举行,具体的比试方式到时候我会再公布。”
孟离试探着说道:“您的意思是我们现在就可以离开了?”
擎山客冷笑道:“如果你五天后想孤军奋战以一当百,我并不介意你现在就离开。”
“什么意思?”
擎山客目光扫向三人,说道:“你们应该知道第二项比试的是你们统兵的能力,此时在你们后面的便是南唐军营,接下来你们将进入那里,每人挑选一百名新兵。”
韩明沉声说道:“我知道了,之后的五天就是留给我们练兵的时间。”
擎山客笑了笑,指着后面的军营说道:“三位,请吧!”
顺着擎山客手指的方向,人群让出一条通道。
只见在人群后方,驻扎一座又一座的营房,这些营房的样式以及相隔的距离几乎相差无几,连成一片,形成一座十分壮观的场景。
三人不敢让此地的将士久等,一同跳下擂台,向军营走去。
前进的过程中,孟离见韩杨二人神情压抑,开起了玩笑:“韩兄,杨兄,你们两人可不要欺负我。”
韩明闻言一愣,看着孟离,不解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杨铁生也露出疑惑的表情。
孟离苦笑道:“你们两人常年在军中,自然知道该怎么挑选精良的士兵。这比试还未开始,我就已经落入下风了。”
“原来你是这个意思。”韩明恍然大悟。
孟离苦恼道:“这士兵要是让我自己选,我是一定会吃亏的,不如等一会儿挑选的时候,两位多多费心,帮我一并挑选出来。”
“你就不怕我们坑你,给你挑一些歪瓜裂枣?”杨铁生冷哼一声,不给孟离好脸色。
之前那一脚,正中他的面门,直到现在他脸上的印记还没有消下去。
他都快丢死人了!
孟离哈哈一笑,义正言辞道:“你们若是愿意坑,坑我也就是了,不过我相信二位都是正人君子,应该不会做这样的事情。”
他这话说得慷慨激昂,倒的确让人无法拒绝。
韩明叹息道:“既然你都这样说了。那好吧!为了比试的公平,我们一会儿挑选一些实力相差无几的士兵也就是了。”
竟然真的答应了?
孟离眼皮一跳,心里透着惊讶,他刚才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真能成功!
这个意外收获,让他有些猝不及防。
事实证明孟离想多了。能够加入南唐军的士兵,提前都会经过筛选,几乎不会有太大的差别。
军营内,士兵们早已接到通知,一个个站在营房前的空地上,等待孟离三人的挑选。
首先走入营房的孟离向后退出一步,伸手向前一引,笑道:“两位请吧!”
片刻之后三人带着各自的士兵走出营房。
擎山客步至三人面前,低声道:“为了让你们接下来的训练不受打扰,铁将大人亲自下令为你们开辟了新的营地,接下来几天你们就留在这里吧!”
“明白了!”
三人异口同声,他们很清楚,留给他们的时间已经不多,想要将这些新兵训练好,将会是一项十分艰难的工作。
第五百二十七章 五色练军法
接下来,擎山客命人将他们带入各自营地。
因为要保证各自的训练情况不泄露,他们三人的营地,都在相距十分遥远的地方,中间还用篱笆隔开。
孟离分到的营地,在军区的边缘位置,营地中央的空地上摆放着已经准备好的装备。
一套布甲,一把长矛,一把大刀。
不多不少,刚好一百套。
长矛大刀就不必说了,都是最普通的兵器,没有什么出奇的地方,倒是那套布甲,让他不禁多看了几眼。
布甲呈暗红色,是用南唐独有的韧麻布缝制,上面固定着一指厚的竹板,这些竹板都是生长于江州的硬木竹,风干之后硬度极高,能够有效地抵挡敌人的攻击。
将装备分给众人,孟离开始着手训练。
讲武堂的课程中有专门练兵的课程,当初学习时倒是用了一番心力,做下大量笔记,此刻正好用到。
不过,真当他开始上手时,忽然发现事情并没有他想象的那么简单,一个接一个想象不到的状况接踵而来。
“课堂上学习的东西终究只是纸上谈兵啊!”
被现实给以沉重一击的孟离,内心忍不住发出一声呐喊。
士兵不是物品,而是活着的人,有情感有思想,也有人所具备的恶习。
尤其是此次训练的士兵,都是刚刚挑选入军队的新兵,不懂什么叫令行禁止,给孟离造成了很大的困扰。
对军队而言,训诫新兵其实是一件难度不小的事情,唯有用经验丰富的老兵潜移默化,以老带新,才是最好的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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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现在时间紧迫,这个方法自然是行不通的。
“我似乎有些明白李教官的想法了?”
意识到问题所在的孟离,忽然察觉到李破北的良苦用心,后者之所以会想出这样的考题,多半也是为此吧!
以新兵中存在的种种问题来考验他们,从而挑选出最适合统帅王级军的人,这就是李破北的用意。
“果然,这项比试对我是很不利的。”
相比韩明和杨铁生,他没有应对这种情况的经验,再加上五天的时间实在太短,自然会落入下风。
人生的第一次并非都是那些让人感到美好的回忆,至少这次练兵,给他的感觉就很不好。
就在孟离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时候,一个让他意想不到的客人突然来访。
“李兄,你怎么来了?”
看到李秉南,孟离感到有些惊讶,同时也生出一丝好奇,这个时候对方显然不是找他叙旧来的。
难道是出了什么事情?
对于孟离的胡思乱想,李秉南只是报以一笑,他看着一旁仍旧懒散的士兵,无奈道:“我猜你现在一定遇上了很大的麻烦。”
孟离苦笑道:“训练士兵远比我想象中的更加困难。”
李秉南摇头道:“练军,就是要让士兵们精诚团结,你的这些士兵军心涣散,想要发挥出应有的战斗力是很困难的?”
孟离眼前一亮道:“李兄你是来帮我的吗?”
李秉南道:“你帮我解决了练武的问题,我想是到了该偿还这个恩情的时候了。”
“那我应该怎么做?”
李秉南不假思索道:“首先你要做的是树立你在他们心中的威信,只有让他们信服你,他们才能
听你的话,后面的事情自然也就简单了。”
“信服我?”
孟离看着众人腰间的长刀,心中忽然一动,有了想法。
“我好像知道该怎么做了?”
再次来到众人面前,孟离一改之前的颓势,像是变了一个人。
如果带兵是他的劣势的话,那他只能扬长避短了。
“各位将士,请拔出你们手中的刀。”
众人疑惑不解,却纷纷照做。
孟离看着众人,说道:“我知道你们很快就要上阵杀敌,但既然上了战场,就难免会产生伤亡。今日作为你们的统帅,不得不为你们考虑,我这里有一套刀法,你们学会之后,可保性命无忧。”
生死是大事,听到与自己性命息息相关的事情,眼前这些士兵纷纷提起精神,但孟离知道这还不够。
“你们可能觉得我是在说大话,但我要告诉你们,我此刻说的话全部都是认真的。你们看好……”
孟离说着突然抛出一张符箓,符箓在空中焚烧殆尽,下一刻,一股清风从众人身后徐徐送来。
就在众人感到不解的时候,孟离刀身向前一推,迎着这被符箓招来的清风斩出一刀。
一刀出,狂风起。
磅礴的刀意化作丝线,将众士兵拉扯在原地。
“怎么回事?我怎么动不了了?”
很快,便有人察觉到异样,惊骇的情绪瞬间传遍全军,众人再看孟离时,敬畏犹如鬼神。
能以一刀定住百人身,这需要怎样的刀法才能做到?
见到这一幕,孟离暗暗点头,与此同时,收回木刀道:“你们不用这样看着我,因为我很快便会将我的刀法传授给你们,如果你们天赋足够,未必不能施展出刚才那一刀。现在告诉我你们想学吗?”
最后一声是被孟离喊出来的,而这也引起了全场的共鸣,只见这一百名新兵神情亢奋,纷纷挥着手大喊道:“我们想学!”
“很好!”孟离满意地点了点头,大喝道:“不过再学刀之前先给我把队站好。”
“是!”
李秉南听到这齐天震吼,脸上露出一抹笑意。
军威已成,可堪大用!
就在孟离用刀法震慑住士兵的时候,另外两处营地里,韩明和杨铁生也开始了他们的练兵工作。
就如李秉南所说,想要真正掌控一支军队就必须先在军中树立自己的威信。
只是和孟离不同,他们选择的是军中练兵的老法子。
你不是不服气吗?你不是性格散漫吗?
没事,先拉出来狠狠操练一番再说,等到你精疲力尽了,看你还听不听话。
若是再有消极怠工者,那便拉出来狠狠揍上一顿,打怕了,自然也就没有什么问题了。
营房内,李秉南正在帮孟离讲解操练的事宜。
当孟离在军中树立起足够的威信时,他就是军队里的绝对领导者,如此一来,李秉南要做的事情也就简单了。
他只需要一步一步地告诉孟离该如何去做就可以。
“军队厮杀是方阵的较量,一个方阵为一个单位,士兵作为最势单力薄的个体,绝不可脱离队伍,否则必死无疑。我们现在需要做的就是统一步调,让所有人都熟悉方阵的存在。当然,方阵只是第一步,熟悉之后还要练习
战阵,如此才可以以逸待劳。”
“原来是这样。”
孟离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这些知识他都从课堂上听到过,此时从李秉南口中说出,却又更加深刻。
“那该如何让大家尽快熟悉方阵呢?”
“熟悉方阵没有捷径,只有通过不断地练习。不过……”说到这里,李秉南忽然笑了起来,只见他取出一个布袋,从里面取出一把两尺长的布条。
这些布条共有五种颜色,分别是红黄白绿黑。
“你这是要干什么?”孟离看到布条不禁感到好奇。
李秉南道:“前几日我钻研古籍,在一部兵书上看到了一个练军之法,倒是适合你目前的情况。”
“快说来听听!”孟离眼前一亮,静等下文。
用五彩斑斓的布条来练兵,这种事情他还是头一次听说。
李秉南解释道:“要知道,一百人的方阵是最基本的方阵,也是军队的基础,此方阵十排十列,以排为单位,由一名什长管理,与此同时,在士兵身上悬系布条,以红黄白绿黑五色标记,每种颜色为一派,五色为一组,第一组系左臂,第二组系右臂。”
“我好像明白了。”
孟离若有所思道:“以标识指挥军队,不仅能使士兵迅速为自己定位,还够使指挥的命令更加简明扼要。”
“没错。”李秉南道:“比如我想要第一排和第六排士兵前进,只需说出左红、右红进,收到命令的士兵便可对应自己的标识向前推进。”
“早知道这个办法我之前就不用头疼了。”
孟离腰板一挺,感觉自己又行了。
李秉南笑了笑,将自己之前准备好的布条交给孟离。
“既然明白了,那就去准备吧!”
“什么意思?让我自己去?”孟离表情一僵,心里又打起了鼓。
“不然呢?你才是一军之统帅。”李秉南白了孟离一眼,哑然失笑。
在军队里权力必须集中,最忌讳有不同的声音,否则,主将之威将荡然无存,士兵也无法做到令行禁止。
孟离心里虽然打怵,却也知道这是他必须要跨过的一个坎。
好在五色练兵法并不复杂,依照李秉南的教给的他的方法,很快便窥入门径。
一连三日,孟离都在校场练兵,只见他手挥令旗,不时便发出一道命令,每一道命令都能被士兵很好地执行。
通过三日的训练,当初跟随孟离来到营地的一百名新兵如今已经有了一番新的面貌。
虽然还达不到老兵的素养,但已经能称得上是一名真正的士兵。
这时,刚刚修炼完勤奋功的李秉南从营房里走了出来。
孟离看到李秉南,放下手里的令旗,走了过去。
“李兄,你看我这方阵如何?”
李秉南点了点头,说道:“是时候进入下一阶段了。”
“终于要演练战阵了吗?”孟离神情激动。
在练兵之前,李秉南便已经为他筹备完善。
此次练兵共分为两个阶段,首先是方阵演练,让众士兵各司其职,熟悉战场上的感觉。
方阵之后便是战阵。
众所周知,战阵才是战场杀敌的利器,通过众士兵的配合,发挥出远超自身数倍的力量。
第五百二十八章 蒋玉登场
对于战阵,孟离一直十分期待。
据他所知,军中战阵颇多,每一种都有不同的变化,以此应对不同的情况下。
如最基础的三人战阵、四方战阵,五角战阵等。
说起三人战阵,则要加以笔墨。
当初在富城,孟离便亲身体会过三人战阵的威力,所以格外期待。
“是不是要教他们三人战阵?”
三人战阵是基础中的基础,也是最简单易学的战阵。如今距比试只剩下两日时间,此战阵当为首选。
可李秉南似乎有不同的意见。
只见他轻轻摇头,道:“三人战阵虽然不错,却不是最好的选择。我猜为了应对接下来的比试,韩明和杨铁生一定也会选择三人战阵,这种情况下我们应该选择一个能够克制他们的战阵。”
“克制他们的战阵?”孟离挠了挠头:“我不记得基础战阵中有能克制三人战阵的阵法啊!”
“当然不是基础战阵的阵法。”李秉南微微一笑:“是我闲来无事自己研究的一个战阵?”
“自己研究的?那你试过吗?”孟离心里忽然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
果然!
李秉南道:“这不正准备试了吗?”
孟离哭笑不得道:“原来你是把我当成了小白鼠。”
“放心,我对这个战阵很有信心,只要你按照我教的方法训练,一定能帮你取得胜利。”
“那就这样吧!”反正已经没有其他的办法,无奈之下,孟离只好答应。
李秉南准备的这个战阵名为五方磨盘阵,由于比较复杂,只能由他亲自上手。
五方磨盘阵,一组为五人,恰好与五色对应。
李秉南之前授予孟离五色练兵法,未尝不是在为此时的五方磨盘阵做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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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阵并非是一个简单的基础阵法,组与组之间,也能相互配合,一旦将阵势形成,便如同一座直插军中的磨盘,威力惊人。
当然,要想将阵法的威力完全发挥出来,还要看指挥者的本领。
用李秉南的话来说,一百人的方阵并不足以将五方磨盘阵的威力全部发挥出来。
组成五方磨盘阵最好的方阵是一百二十五人的方阵。
五人为一小组,五小组为一中组,五中组为一大组。
一大组刚好为一百二十五人。
现在他们只有一百人,李秉南只能事急从简,将五方磨盘阵进行简化。
简化后的五方磨盘阵,虽然在威力上会有所不及,但要应对接下来的战斗,仍是游刃有余。
接下来,李秉南开始在军中教授战阵之法。
之前所要担心的军威问题,经过三日的操练,已经不是问题,此时的孟离已经在军中树立起绝对的威信,李秉南以教官的身份辅佐训练,反而相得益彰。
军队交由李秉南接手之后,孟离突然无事可做。
不过他并没有让自己闲下来,而是用自身所学的符箓知识,做起了二手准备。
在军中大比开始之前孟离就已经分析过这次比试,当时得出一个只能依靠作弊获胜的结论。
因为要顾及脸面,孟离已经放弃这个想法,不过李秉南的出现,却让他改变了注意,既然已经找了外援,他又何必惺惺作态?
更何况,之前个人比武时,韩明和杨铁生还联手对付他,接下来是个什么情况,谁又说得清呢!
万一那位擎先生再来一句战场之上没人会给你公平较量的机会,他岂不是又要被坑?
转眼间,又是两日过去。
这一日,顶着明媚的朝阳,孟离率领着一百名士兵,大摇大摆地走出营地。
比试的场地换了一处更加开阔的校场,今天一早,校场上便围满了人。郭聪、谢天以及重宗,一早便来到此处,为孟离加油打气。
重宗看着周围神情激动的南唐士兵们,感到有些惊讶:“我怎么觉得这些人比上一场比试时还要激动呢?”
“激动是当然的。”郭聪笑了笑道:“要知道这次选拔的可是王级军的将领,事关一军之荣誉啊!”
在军队中,一名将领最高的价值并不是个人武力,而是在沙场统兵的能力,任何一个决策,都有可能关系到成千上万的生命。
谢天问道:“你们觉得孟离能赢吗?”
“我不知道。”重宗摇了摇头说道:“不过,不论孟离能否获胜我都会支持他。”
重宗能够活到现在,离不开孟离的帮助,在他心里孟离就是他的救命恩人。
谢天看向郭聪。
后者苦笑道:“我觉得孟离的机会不大。”
就在这时,韩明和杨铁生带着自己的队伍走了过来。
只见他们身后的百人方阵,步法统一,令行禁止,双目中无不透着坚毅的神采。
郭聪道:“你们看韩明和杨铁生身后的方队,法度分明,哪里像是仅仅五天就能训练出的军队。”
谢天皱眉道:“不怕,看看孟离的军队再说。”
话音落下,孟离和他的士兵随之出现。
只见他们说说笑笑,随意地走进比武场,给人的感觉不像是来比试,反倒像是在赶大集。
“完了!”郭聪看到这一幕,一把将脸捂住。
这样的队伍,怎么跟人家比?
观看台上,韩崂山等人如约而至,擎山客见孟离三人都已走上比武场,便向他们走了过去。
孟离看到擎山客,意气风发道:“擎先生,比赛什么时候开始?”
擎山客看了眼孟离及其身后的百人方阵,眉头一皱道:“着什么急,赶着投降吗?”
“投降?我为什么要投降?”
擎山客冷哼一声,没有理会孟离。
韩明向灰衣老仆一拜道:“擎先生,如果没有什么问题就请开始比试吧!也免得浪费大家的时间。”
“既然你们都想快点开始,那我也就不啰嗦了。”擎山客拍了拍手,向场外大声说道:“蒋玉,带着你的人过来吧!”
什么意思?怎么还喊人了?
孟离三人面面相觑,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化皆是一头雾水。
咔嚓……咔嚓……
一阵铁甲声缓缓响起。
只见人群之外,一身戎装的蒋玉,在一百名紫甲士兵的簇拥下,气势汹汹地走上校场。
杨铁生皱眉道:“这是什么意思?怎么连先羽营也出动了?”
先羽营隶属于石鹰紫骑,是南唐军中的精锐,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明显是有备而来。
看到三人惊
讶的表情,擎山客脸上露出一抹笑意。
“这次我们换个方式。”
你们以为这场比试还会像上次一样让你们直接进行较量吗?
错了!
统兵比试因为是两场比试中最重要的一场,为了做到绝对的公平,引入了第四方进行衡量。
接下来,孟离三人将分别率领自己的方阵与对方较量,根据战斗的表现,由观看台上的将军们进行评定,从而选出王级军的统领。
将比赛的规则解释之后,擎山客取出三根木签递了过去。
“来选一个吧!”
木签背面分别写着“一二三”三个数字,抽签的结果将以此决定三人的出场顺序。
孟离抽了一根,也不知道他运气是好还是坏,抽到了三号字的木签,最后一个出场。
抽到一号签的是韩明,第一个出场。
对于这个结果,韩明是非常满意的,第一个上场不会存在压力,他可以将自己的实力全部发挥出来。
双方列阵,闲杂人等退至一旁。
韩明看着对面的蒋玉,神情肃穆地大喊一声。
“布阵!”
一声令下,他身后的士兵瞬间举起武器,展现出这五日的训练结果。
三三为一,赫然是那三人战阵。
近距离观察的蒋玉感受最为直观,看着韩明结成的战阵,忍不住点了点头。
“五日就能训练成这样,已经难能可贵。”说着话音一转道:“不过,仅仅这样还不够,兄弟们,让他们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三人战阵!”
话音刚落,身披紫甲的士兵们气质为之一变,一个个都犹如择人而噬的猛兽,释放出无穷的杀意。
一道齐声震吼从他们嘴里发出,只听铁甲尖鸣,这支由石鹰紫骑组成的方阵顿时行动,以更干脆利落的方式结成战阵。
石鹰紫骑,不愧是南唐精锐。
见到这一幕,众人无不叹服,与此同时,韩明也感受到莫大压力。
南唐的精锐,只有正面面对时,才能体会当他们的恐怖。
面对这支百人劲旅,他麾下的士兵顿时生出一丝恐慌,此时若在真正的战场,这些仅仅训练了五日的新兵,只怕已经落荒而逃。
“杀!”
蒋玉大手一挥,命令自己的士兵发起进攻。
依令而行,动若风雷。
面对蒋玉的指令,紫甲士兵没有任何迟疑,立刻以最快的速度向对方冲去。
韩明看到这一幕,神情骇然,连忙大喊道:“迎敌!”
话音刚落,双方便已冲撞在一起,远远看去,韩明麾下的方阵脆弱得就像纸一样,瞬间被撕碎。
只是一个冲锋,新兵方阵便损失惨重,再看蒋玉一方,几乎没有伤亡。
坐在观看台上的杨伯谦看到这一幕,脸上露出一抹苦笑。
“一段时间不见,蒋玉这小子的本事倒是涨了不少。”
李破北和杨伯谦的态度难得一致,冷哼道:“这个混账东西,就会欺负年轻人,也不知道放放水。”
他这话倒是有些冤枉蒋玉了,就连蒋玉自己也没想到,这场战斗竟会是一边倒的结果,不过事已至此,显然不可能再放水,只好将错就错,迅速解决战斗。
第五百二十九章 五方磨盘阵
校场上,看着前方已经开始溃败的队伍,韩明面色苍白。
自己的士兵连对方一个冲锋都抵挡不住,这样的结果显然打击到他。
不过他此时面临的毕竟是南唐军的精锐,出现这样的结果也是可以预料到的事情。
他很清楚,越是这种时候就越考验他,立刻收拢残存的力量,进行最后的抵抗。
命令一道接一道地发出,在他的指挥下,已经被打散的队伍重新组合,在战场一角竭力抵抗,直至被全部消灭。
至韩明全军覆灭,用时不到一刻钟,而蒋玉所率领的紫甲军,竟无一人伤亡!
这样的结果让接下来要进行比试的二人都感受到了压力。
面对蒋玉所率领的紫甲军时,谁都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打扫完战场,在向蒋玉询问是否要休息而被拒绝之后,第二场比试紧接开始。
由于吸取了韩明之前的教训,杨铁生上场后并不与蒋玉正面冲突,而是采用迂回的方法,尽量减少损失。
这样的战斗无异于慢性自杀,是饮鸩止渴的笨办法,但却是杨铁生唯一能想到的办法。如果到了真正的战场,面对石鹰紫骑这样的军队,他们唯一的选择只有逃跑。
笔趣阁
杨铁生边打边逃,蒋玉则边打边追。
紫色的身影在校场上逐渐扩散,直到杨铁生最后一人被“消灭”,一共耗时两刻钟。
“哼,总算没有太丢脸!”
杨伯谦看着这一幕,虽然不是很满意,勉强还是接受了这个结果。
毕竟,实力不如对方的情况下,这几乎已经是最佳的选择。
久经沙场的杨伯谦很清楚,战场形势瞬息万变,有些时候为了给另一支部队争取时间,不得不做出牺牲,即便面临敌方的强势兵力,也必须迎难而上,以此拖延时间。
细数两国以前的战斗,说得上名来的阻击战比比皆是。
最著名的便是寒仓阻击战,当时正处两国交战初期,北梁占据明显优势。血威侯亲率十万大军,想要一举歼灭南唐军。
为了扫清颓势,韩崂山决定出奇兵偷袭烽火城,为了阻断对方的军队,最终决定牺牲一小部分人马。
当时李破北临危受命,率兵两万布守寒仓,经过两天的浴血厮杀,硬是挡下了敌人七次猛攻,让血威侯的十万大军进退不得,为韩崂山争取到足够的时间。
正是那一战,扭转了南北战场的格局,也是那一战让李破北身受重伤,卸下了兵州兵马统领一职。
诸如此类的战斗还有很多,就连韩崂山也不禁为之感慨。
“杨铁生表现不错,以后可堪大用。”
杨铁生性格好强,但到了关键时刻却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这样的人难道不是军队里需要的人才吗?
得到韩崂山的赞赏,众将军无不眼前一亮。
段义平看向杨伯谦,恭贺道:“杨老将军,这王级军统领一职令公子是坐定了,你们杨家一门两统领,也算是一段佳话了。”
虽然杨伯谦也是这样想,但还是谦虚道:“比试还未结束,现在就说这样的话,言之过早了。”
众人听出了他的意思,相视一笑。
只有韩崂山,似笑非笑。
边疆城,距离军区不远的
民宅里,有一座挂着“李府”牌子的庄园。
这里是韩崂山赐给李破北的府邸,换而言之,这里是李秉南的家。
自从讲武堂停课,李秉南便从讲武堂搬回这里,不过他与李破北素来无话可说,在府邸内占了一座独院,深居简出。
此时李秉南坐在自己的小院里看书,在他身边端坐着一位温婉女子。
女子面相文静,性格也文文静静,此时正以纤纤玉指将一粒粒剥去皮衣的葡萄放入小碗中。
女子顾不得自己擦手,将小碗放在李秉南面前,羞涩道:“秉南哥,吃葡萄吧!”
李秉南放下书卷,看了看小碗里宛如水晶的葡萄粒,又看了看女子沾满汁水的纤纤玉指,叹息一声。
“昭雪妹妹,你不用这么辛苦的。”
他说着,从怀里取出一张绣帕,将女子手指擦净。
十指纤柔,柔若无骨。
杨昭雪的脸顿时红透了,她如若蚊鸣般轻声说道:“这张绣帕你还留着……”
“这是你给我的绣帕,我又怎么舍得扔掉?”
李秉南将绣帕轻轻打开,露出了绣在上面的两个鸳鸯。
扭扭歪歪,像是孩子的涂鸦。
“我,我以后还是再给你重新绣一个吧!”看到绣帕上的两只“丑小鸭”,杨昭雪更加羞涩,忍不住伸手去抓。
李秉南却将绣帕拿开,搂住侧身过来的杨昭雪。
两人四目相对,气氛旖旎。
杨昭雪就是杨伯谦的长女,李秉南的未婚妻。
此次杨伯谦赶赴边疆城,杨昭雪也一同随行,这几日便都住在李府。
“好了,我们还是吃葡萄吧!”
李秉南松开身体已僵软的杨昭雪,捏了一粒葡萄放入口中,脸上露出惬意的表情。
“不愧是昭雪妹妹剥的葡萄,很甜啊!”
“哼,油嘴滑舌!”
杨昭雪冷哼一声,又气又羞,继而问道:“今天是军中大比结束的日子,大家都去看比赛了,你怎么不去?”
李秉南笑道:“我在这里陪你不好吗?”
他们两人从小青梅竹马,感情亲密无间,李秉南倒也不介意跟她开玩笑。
“哼!我才不信呢!”杨昭雪再次一声冷哼,知道这是李秉南在逗自己开心。
李秉南苦笑摇头,又把书拿了起来,轻描淡写道:“已经预料到结果的比赛,又有什么好关注的呢?”
“预料到结果了?”杨昭雪好奇道:“那你觉得谁会赢?是不是铁生?”
“杨铁生?他还赢不了!”
比武校场上,随着孟离上前,第三场比试已经开始。
当看到他那一支“懒散”的队伍时,场外顿时引起一阵哄堂大笑。
“喂,你们是来赶集的吗?拿出点军人的气质。”
有士兵不服,想要与其争辩,却被孟离拦了下来。
“别管他们,做好我们该做的事情就行了。”
五天时间,孟离在众人心中的威信早已根深蒂固,此话一出,士兵躁动的心立刻便安抚下来。
两军对立,蒋玉看着孟离道:“用不用我再给你一些时间?”
因为上次的玉符,他对孟离心里存有一丝感激,并不希望
后者输得太难看。
然而,孟离却大手一挥,豪气道:“不用再等了,我的士兵们早已等不及了。”
“你确定?”蒋玉哭笑不得,之前怎么不觉得这个孟离有些憨呢?
“快点开始吧,别耽误大家回去吃饭。”
孟离走到队伍后面,取出一张符箓,放在嘴巴前。
“五色军,扎布,列阵!”
很轻的声音,此时却通过另一种形式传递到众人耳中。
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下,孟离身前的士兵纷纷拿出一根布条,系在手臂上。
这些布条共分为红黄白绿黑五种颜色,一半系在左臂,一半系在右臂。
布条系上之后,五色军的军容顿时为之一变,一改之前懒散,军纪严明,不动如峰。
“好一支军队!”
坐在看台上的李破北,看到这一幕后,忍不住发出惊呼。
张弛有度,备战只在一瞬间,这是一支打出了信心的老兵劲旅才能培养出的素养。
此刻出现在这支仅仅训练了五日的新兵身上,又怎能不让人感到惊讶。
可紧接着,李破北脸上就露出疑惑的表情。
“他们这布条又是什么意思?”
从军二十多年,他不是没看到用布条练兵的情况,但像这样五彩斑斓的布条,还是首次见到。
毫无征兆之下,孟离所统领的队伍动了起来。
先是形成十排十列的方阵,而后向蒋玉的紫甲军冲了过去。
蒋玉看到这一幕,笑了。
“倒是勇气可嘉,不过你的方法弄错了!”
仅凭一只训练了五天的军队,就想和他的石鹰紫骑正面抗衡?对于孟离的自大,蒋玉已经无话可说。
但凡懂一些兵法的人,在见识过之前两场战斗的情况后,都不会做出这样的选择。显然,孟离的军事素养并不足以胜任王级军的首领。
“既然如此,那就尽快结束这场闹剧吧!”
只见他大手一挥,发出全军出击的命令。
三人战阵迅速集结,向看上去极为滑稽的五色军冲了过去。
结束了!
围观的人群,无不在此时为孟离感到默哀。
但在下一刻,惊人的一幕出现了。
只见臂上系着彩条的五色军在毫无指令的情况下突然变阵,以红黄白绿黑五人一组迅速结阵,形成一座从未见过的战阵。
五人为一组,组与组之间遥遥相望,以相同的色角为基点,再次形成一个二十五的组合。
一百人的方队瞬间成阵,形成四个遥相呼应的阵势,猛地插入紫甲军。
“给我杀!”
蒋玉不以为意,立刻发出歼敌的命令。
但是,五色军的战阵并非他想象得那么简单,插进之后就像四座启动的磨盘,瞬间给他的军队造成大量伤亡。
“怎么会?”
紫甲军的伤亡让蒋玉心头一颤,要知道,他率领的可是南唐军中的精锐,此时这一百人更是精挑细选,全部都具备武道底蕴。
之前韩明和杨铁生拼尽全力,都未能伤到他们一根寒毛。
可现在,仅仅一个交锋,就出现了不小的伤亡。
第五百三十章 职位安排
意识到问题的蒋玉立刻改变阵势,向孟离发起更为猛烈的进攻。可这时,五色军身上纷纷亮起一道光彩,任凭他们如何攻击都无动于衷。
“护体符?”蒋玉看到这一幕,立刻发出一声怒吼。“孟离,你这是在作弊。”
孟离掏了掏耳朵,一脸无辜道:“我哪里作弊了?这玉符都是我自己制作,发给我手下的士兵保命,这也有问题?”
这就好比长矛大刀,我用我自己的东西提升士兵的战斗力,难道还有错吗?
蒋玉无话可说,只能自认倒霉。
当初,他因这玉符而洋洋自得,想不到短短数日便尝到了苦果。
因为之前用过,蒋玉知道应对的方法。想要攻破这护体符,没有其他的办法,只能以武力强行攻破,等积累的攻击到达九锻武者的力量,玉符便会彻底失去效力。
当然,影响这场战斗的成败并不是护体符,而是孟离使出的战阵,这个战阵他之前竟然没见过。
此阵法层层相扣,牵一发而动全身,绝非是寻常的阵法。
不过,再好的阵法也有破绽,蒋玉从军多年,行军布阵的经验何等丰富,自信能从孟离发出的指令中找到破绽。
但让他感到奇怪的是,自双方交战起,孟离都没有发出过一条指令。
奇怪!
没有指令这战阵又是如何运转的?
蒋玉双眼微眯,聚精会神地观察着孟离的一举一动,很快便察觉到问题所在。
磨盘战阵的每一次变化,孟离的嘴唇都会发出轻微的颤抖,这显然不是巧合。
“难道他能将指令神不知鬼不觉地传递出去?”
这一发现,让蒋玉感到震惊。
他是如何做到的?
突然,他的目光被孟离放在嘴边的符箓吸引住!
“莫非是那张符箓?”
蒋玉猜得没有错,孟离之所以能不动声色地将指令传达出去,的确是因为他手里的那张符箓。
此符名为传信符,与之配套的还有收音符,为了这次比试他一共制作了一百张收音符,做到了真正的人手一张。
正是因为有传音符与收音符的配合,孟离才能不动声色地传达指令,迷惑对手的同时,以不变应万变。
不仅蒋玉察觉到孟离的异常,就连观看台的众将领也都有所察觉。
很多之前没有见过孟离的将领,对这个少年不得不重新做出审视,其中也包括杨伯谦。
“不行,先羽营的面子不能丢!”
察觉到自己此时所面临的窘境,蒋玉心里冒出一团火。
“先羽营听令,此战只许胜,不许败!”
随着他一声令下,紫甲军就像打了鸡血,攻势顿时为之一变,竟然比之前还猛烈无数倍。
在紫甲军的猛攻下,护体符的能量渐渐耗尽,五色军开始有士兵倒下。
战斗愈发激烈,双方不断有士兵倒下,最终,在紫甲军在仅剩三十余人时,战败了五色军。
这是一场惨胜!
虽然最后捍卫住了胜利,但蒋玉却高兴不起来,他感觉自己成了绿叶,那朵被他衬托的鲜花就是孟离。
在这次比试中,孟离很多方面都表现得极为耀眼,使得南唐
军中不少将领记住了他。
比试结束,当蒋玉带着紫甲军离开战场后,气氛忽然凝重起来。
韩崂山带着诸将走下擂台。
在此围观的众多士兵立刻站直了身体,神情庄重。
“参见大将军!”
众军齐声震喝,声音高亢,响彻天际。
韩崂山微微一笑,来到三人面前。
“你们的表现刚刚我们都看到了,总的来说都很不错。尤其是你……”韩崂山看向孟离,说道:“给了我不少惊喜。当然,如果能在不依靠符箓的情况下做到这种程度,我会更欣慰。”
孟离尴尬道:“晚辈下次注意。”
“你还想有下次?”李破北两眼一瞪。
韩崂山摆摆手,看向众将。
“好了,多余的话我就不说了。刚才的比赛你们都已看到,王级军统领的人选就由你们来决定吧!”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如何是好。
此次比赛的结果已经毋庸置疑,但是不要忘记,在这三人之中还有一个杨铁生,而王级军统领的顶头上司,恰巧就是兵州兵马大统领杨伯谦。
他们这些人,不得不考虑杨伯谦和杨铁生的关系啊!
韩崂山见众人沉默,面色一沉。“怎么都不说话?李破北,这两个都是你讲武堂的学生,你先说。”
李破北看了杨伯谦一眼,说道:“微臣只是一介老兵,人微言轻,还是最后再说吧!”
“都不用说了。”杨伯谦忽然开口道:“从这两次的比试来看,不论哪个方面,孟离都超过其他二人,是接任王级军最合适的人选。”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尤其是李破北,心中更是五味杂陈。
他很清楚自己这位老友心里有多么望子成龙,之前为了帮杨铁生争取胜利不知费了多少心思,现在让他亲口说出另一个人的名字,心里又怎会舒服?
不过,这就是他所认识的杨伯谦,大公无私,即便心里难受,只要是正确的事情还是会认同。
从这一方面来看,杨铁生还真是像极了他的父亲。
“诸位,对杨将军的决定可有异议?”韩崂山问。
众人异口同声道:“我等并无异议。”
“既无异议,那便照办吧!”韩崂山说完,转身离去,兵州王级军说到底还是兵州自己的事情,暂时还轮不到他操心。
杨伯谦来到孟离面前,取出一枚拳头大小的虎头印信交与孟离。
“从今以后你就是王级军的统领了,此乃王级军统领之印信,至关重要,一定要好生保管。”
“在下定不辱使命。”孟离单膝跪地,接过杨伯谦递来的印信。
“你有此决心我便放心了。”杨伯谦点头,想了想又道:“以后便让杨铁生当你的副手吧!他从小在军中长大,熟悉军中事务,应该能够帮到你。”
说完,他又看向杨铁生,目光凌厉道:“我安排你辅佐孟离,你可有不满?”
杨铁生大声道:“我技不如人,没有任何不满。”
“你能这样想,我很欣慰!”
孟离能感受到杨家父子的忠烈之心,不由得心生敬佩。双手抱拳,对杨铁生一拜道:“杨兄,以后就要委屈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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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铁生道:“没有什么委屈不委屈,这是你应得的。”
孟离笑道:“那就并肩作战吧!”
三天之后,兵州王级军的一万士兵将抵达边疆城,到那时孟离和杨铁生将会走马上任。
韩明羡慕道:“杨伯伯,能不能帮我也安排一下?”
“不行。”杨伯谦毫不犹豫地将这个提议否决,就在韩明神色暗淡之际,又说道:“你有其他的事情要去做。”
“什么事情?”
杨伯谦取出一封信:“在我来此之前,你父亲写了一封亲笔信给我,让我将你调回西州,去做西州王级军的副手。”
“什么?我父亲竟然要把我调回去?”韩明心中不舍,他恳求道:“杨伯伯我求你,能不能跟我父亲说说,让我留在这里?”
杨伯谦眉头一皱道:“你这孩子怎么也学会任性了?军中无小事,你父亲将你调回兵州,自然有所深意,你就不要再添乱了。”
“我明白了。”
其实,韩明也明白他父亲的想法,作为西州王级军统领的易无心虽然有极高的武艺,但在练兵一项,尚有欠缺。
之前就曾传信提点他,让准备他回去填补空缺,只是没想到会来得这么快。
有人欢喜有人愁。
得到调令的韩明必须立刻启程。
晚上,郭聪组织了一场宴会,帮韩明践行。
宴会结束,孟离准备回去的时候,忽然被蒋玉拦住。
看着突然拦住自己去路的蒋玉,孟离心生警惕。
这家伙不是来报复自己的吧?
校场一战,他将紫甲军逼至绝境,让蒋玉丢尽了面子。
这种情况下对方难免不会怀恨在心。
“蒋将军,这么巧啊!”
让孟离没有想到的是,蒋玉不仅不是来找麻烦,反而对他露出讨好的表情。
“孟兄弟,我等你很久了。”
这莫非就是传说中的笑里藏刀?我可要小心一些。
孟离心头一紧,严肃道:“蒋将军找我有什么事?莫非是为了符箓的事?”
他这话本是抛砖引玉,未曾想正中下怀。
蒋玉笑呵呵道:“孟兄弟真是料事如神啊!我今天来正是为了符箓的事情。”
竟然直接承认了?看来对方所图甚大。不行,我要快溜!
因为先入为主,孟离更加怀疑对方的图谋不轨,忙说道:“蒋将军,我突然想起一件事,先告辞了。”
“孟兄弟且慢!”
蒋玉性格好强,从不求人,来此之前下了好大的决心,自然不会让孟离轻易离去。
孟离沉着脸道:“蒋将军,你不要太过分。”
“我知道我的要求有些过分,但你那可以传递指令的符箓的确太重要了。”蒋玉脸色发苦。
孟离神情一变,疑惑道:“什么意思?你是为传音符而来?”
“你今天在校场上用的符箓是叫传音符吗?倒是极为贴切。”蒋玉感叹一声,又道:“你这么问是什么意思,难道你以为我是为其他事情而来?”
“没有,没有,咱们回去说。”孟离尴尬一笑,而后将蒋玉拉到自己的住处。
第五百三十一章 丢脸的事
因为讲武堂的课程已经结束,孟离又回到了原来住的地方。
没有请蒋玉进屋,两人在院子里坐下。
孟离一边烧着热水,一边和蒋玉聊起传音符的事情。
经过孟离的讲解,蒋玉才知道,原来这传音符并不能单独使用,而是一套符箓,与之配套的还有收音符。
一张传音符可对应一张收音符,也可对应多张。具体情况要看制作时的手段。
像孟离之前为试炼准备的传音符和收音符,就是一对一百的比例。
不过传音符和收音符最大的问题,还是接收的范围限制。
正常的接受极限是五里,超过这个距离,符箓便无法传递。
当然,这也不是不能解决的问题。
通过孟离多次测验,符箓之间的距离限制是能够解决的问题,如果换上更优质的符纸,优化更高等的灵纹,也许可以将传讯范围进一步扩大。
目前他正着手解决这个问题。
可不论有着怎样的限制,传音符的作用都是难以取代的。
蒋玉激动之下,向孟离定了十套传音符,每套配有一百张收音符,代价则是一千点南唐军功。
“这样下去可不是办法!”
送走蒋玉之后,孟离陷入沉思。
三日之后他将入主王级军,到时候便要以练兵为主,很难再有制符的时间。
“看来要找个人帮帮我了!”
第二天一早,孟离来到聚宝斋。
“哎呦,这不是孟公子吗?快快请进!”
胡掌柜见到孟离,立刻露出一张笑脸。
经过上一次的事情,他已经意识孟离的重要性,两千枚玉符,不到半天时间便为聚宝斋赚了四十万两银子,简直是日进斗金!
“孟公子,今天有什么吩咐?”胡掌柜为孟离沏上最好的茶水,恭恭敬敬站在一旁。
虽然之前胡掌柜对自己的态度就已非常恭敬,但这次孟离还是察觉出明显的变化,微微一笑道:“胡掌柜不必如此客气,我找林老哥有一些要紧的事情,麻烦你代为通传一下。”
“好的,我这就去。”
此时聚宝斋的人不多,留下一名伙计足以应付,胡掌柜一路跑到后院,转眼之间林木枫便走了过来。
“孟兄弟,听说你找我有事?”
两人都是老相识,彼此之间不需客套,林木枫看到孟离,便直接询问来意。
孟离也不想浪费时间,开门见山道:“我这里有一种符箓想要请你们聚宝斋代为制作。”
林木枫眼前一亮:“可是护体符?”
对护体符,他可是渴望已久了。
孟离摇了摇头,哭笑不得道:“是另一种符箓,名收音符。”
“收音符?这是什么符箓?制作难度怎么样?”林木枫虽然失望,却很快调整过来,想想也是,护体符如此精妙的符箓,即便再稀缺也是不可能放出来的。
“不难,一般的低等符箓,但我需要的量比较大。”孟离将之前准备好的符方拿了出来,正是收音符的符箓方子。
在来之前他就已经想好,传音符和收音符两种,符箓方子才是一套,单独的收音符不会起到任何作用,即便泄露出去也无伤大雅。
从蒋玉对“传收符箓”的需求上,孟离发现了一个赚取军功的商机。
既然
连先羽营这样的王牌军都需要传收符箓,其他军队的需求自然也不会少。
如今大战将起,他现在多准备一些,早晚能用上。
而且,一套传收符箓中,真正需要耗费大量时间去制作的只有收音符。
如果将收音符分包给聚宝斋,他自己只需要制作一些传音符,便可换取大量军功。
林木枫也是制符的行家,拿过收音符的方子看了一眼,笑道:“这个简单,我们聚宝斋有自己的制符队伍,像这样的符箓,全力制作,每天少说也能制作个上千张。”
“那可真是太好了!对了,价格怎么算?”
林木枫道:“就给你个成本价吧!一张符箓十两银子。”
孟离之前没少制作收音符,对制作一张收音符的费用了若指掌,十两银子,真的赚不到什么。
“行,这个人情我记下来了。”
孟离将这个人情记在心里,同时在心里快速算了一笔账。
他现在兜里揣着将近四十万的银票,如果都换成收音符,那就是四万张收音符。
按照传音符和收音符一比一百的比例,他只需要再做四百张传音符,便可从南唐各将领手里换取四万军功。
四万军功,这几乎已经是一个天文数字了。
当然,放在数十万的南唐大军中,这些符箓只不过是九牛一毛。
战争,是最烧银子的事情,到时候对传收符箓的需求必将源源不断。
而且,就算银子真的不够了,大不了再制作一批金刚不灭符卖给聚宝斋。
只要战争不停,他手里的资源就能源源不断。
先取了二十万两银票,押在聚宝斋,随后又买了一些制符用品,这才与林木枫告别。
回去之后孟离将自己关在屋子里,用了两天的时间,制作了四百张传音符以及两百枚金刚不灭符,以备不时之需。
这一日,城外浩浩荡荡,有军队开拔而来。
不少居民一大早便跑到城门,围观这一盛景。
这一天边疆城内所有人都知道,杨伯谦的兵州军,抵达边疆城了!
就在兵州军抵达边疆城的时候,孟离正在进行今天的晨练。
一天之际在于晨,此时是修炼的最佳时间,正当孟离吐故纳新,以真元反哺追命锁,使其尽快稳定的时候,杨铁生突然来到他的小院。
“你怎么还在这里修炼,快快随我去军营!”
杨铁生见到孟离后,拉起后者火急火燎地向外走去。
孟离被杨铁生的表现惊呆,错愕道:“出什么事了?北梁军打过来?”
杨铁生气愤道:“什么北梁军打过来了,不过我看你离挨打也不远了。”
“这话是怎么说的?”孟离摸了摸头。他不记得有招惹对方啊?
杨铁生瞪了孟离一眼,无奈道:“你是不是把今天的日子给忘了?”
“今天是……”孟离说着,神情猛地一变,懊恼道:“今天是咱们王级军抵达边疆城的日子,我怎么把这事给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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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离伸手在自己脑袋上一拍,暗道自己猪脑子。
“哼!”杨铁生冷笑道:“何止是王级军,还有兵州的十万兵马也一同过来了,如今都聚集在校场上,等待铁将大人阅兵呢!”
孟离大吼道:“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我怎么不知道?”
校场阅兵,武将皆至,他身为王级军统领,如今已是一名先锋小将,自然不能缺席。
“你这几日足不出户,能知道才怪!”
杨铁生再次埋怨一句,而后拉着孟离赶往军营校场。
所幸,孟离的小院就在军区附近,不需要耗费太长的时间就能到达。
一路快跑,总算在阅兵仪式开始前赶到军营。
如今的军营,因为兵州军的到来,已经扩充了一倍,周边都是新盖的营房。
而且,营房的新建工作仍在继续。
孟离知道,这是在为即将到来的西州兵和巽州兵做准备。
军营中央就是校场,此时全军将士已经集结,韩崂山正在台子上面训话。
“晚了,还是迟到了!”
杨铁生看到这一幕,心中一凉,他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怎么办?如果被铁将大人发现我们迟到了,那就死定了。”
无敌铁将韩崂山,治军严明,正因如此才会有无敌的南唐军。
他们两人如今已不是普通的南唐将士,一个是王级军的统领,一个是副统领,若是被发现,还不重打五十大板以儆效尤?
不行,这个脸可不能丢!
望着这密密麻麻的军队,孟离把心一横道:“事到如今只能随机应变了!”
“什么意思?”
“从队伍里面钻进去吧!”
“这,不好吧?”杨铁生的表情有些为难。
如此丢脸的事情,他连想都不敢想。
孟离两眼一瞪道:“难道你想挨板子?”
在全军面前挨板子,更丢脸。
杨铁生打了一个激灵,拼命摇头道:“我不想!”
“不想就钻吧!”
经验告诉孟离,想要神不知鬼不觉的插入队伍,选择的位置至关重要。
至于他这经验是哪来的,他也不知道。
最后,在二人多次勘察下,选择了一支人数相比较少的队伍。
“抱歉兄弟,借个道儿!”
“借过!借过!”
就这样,两人低头弯腰,半趴着身子,在士兵疑惑的目光中悄然爬行。
爬行的过程中,孟离发现了一个问题。
他们此时穿插的队伍,衣甲的颜色要更加深邃,与平时常见的南唐兵甲略微存在一些细微的差别。
“这支队伍好像不简单啊!”
孟离停了一下,低声对趴在身后的杨铁生说。
杨铁生也在疑惑,轻声回道:“这支队伍我没有印象,应该是刚刚过来的兵州军吧!”
“兵州军?”孟离愣了一下说道:“你们兵州的兵马都这么厉害吗?每个人都是武者?”
在爬行之前孟离就已经发现了,这支队伍的气血浓郁度,要远远超过其他队伍。
不过,那时他还不觉得队伍中的士兵全部都是武者。
要知道,武道虽然已普及多年,却也不是人人都有机会成为武者,能够参军的人,大多数都是难以生存的普通百姓,平时连学武的机会都没有。
纵观这数十万计的南唐将士,身负武艺之人,超过九成都是在从军之后才有机会接触武道。
可以想象,组建一支全部由武者组成的队伍,将会何等困难。
但这支队伍……
第五百三十二章 臭不要脸
经孟离这么一提醒,杨铁生终于也意识到异常。
的确,他们遇到的每一名士兵都气血充盈,身负武道修为。
“该不会是那支队伍吧?”
杨铁生看看孟离,露出十分复杂的表情,不会这么巧吧!
南唐的军队中,能够达到全部武者的编制就只有一个,这个队伍叫王级军。
“要不问问?”孟离怂恿道。
杨铁生莽了起来:“问就问!”
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反正现在已经这样,他还有什么好怕的?
鼓足勇气的杨铁生猛地抬头,与由上而下投来的一道目光四目相对。
不过,那目光的主人不是士兵,而且一只鹰,紫色的鹰。
紫羽石鹰,南唐的国宝,同时也是南唐军的图腾。
见到紫羽石鹰的那一刻,纵是心高气傲如杨铁生也瞬间呆愣当场。
此刻他手脚冰冷,全身的血液倒流,一直流回心里。
心脏猛地一缩,杨铁生仿佛做了一场噩梦,身上冒出大量汗水。
孟离察觉到杨铁生的异常,担心之余,在后面戳了戳他的屁股。
“杨铁生,你怎么了?”
“别喊我的名字?”杨铁生猛然回头,压抑着声音喝道。
“究竟是怎么了?”
“妈的,这次丢人丢大发了!”
孟离闻言一惊,紧接露出一脸苦涩:“不会真让我们碰上了吧?”
杨铁生嘴角一抽,有口难言。
这可真是丢脸他妈给丢脸开门,丢脸到家了。
如果说全武者的编制还有可能是一个巧合,那在看到紫羽石鹰后,则再无其他可能。
南唐军中能够配备紫羽石鹰的军队,除了无敌铁将亲率的石鹰紫骑,就只有西、兵、巽三部所属的王级军。
“兄弟,你们是兵州的王级军?”孟离硬着头皮向身旁的一人问道。
那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士兵,剃着精神的短发,身材极为精壮。
从他身上散发的气质来看,应该是一个超过一流界限的五锻武者。
年轻士兵点点头,双目中精光一闪。“你们两个是迟到了吗?”
“咳咳!”杨铁生险些被自己的唾沫呛死,尴尬地咳了两声。
“误会,这是一个误会。”孟离斩钉截铁道:“我们两个人久仰王级军的大名,这次听说你们过来,偷偷来看一眼。”
“真的?”那人显然不信,露出怀疑的目光。
“当然!”孟离伸出两根大拇指,说道:“谁不知道你们王级军是咱们南唐最精锐的士兵,等到和北梁打仗时,就等着看你们大发神威了。”
年轻士兵受得了铁枪冷箭,却受不了孟离的糖衣炮弹,呵呵一笑道:“你这话说得倒是没错,俺们自己也是这样想的。”
“兄弟,听你这口音是巽州人吧!我到巽州去过,他们说话就是你这个口音。”
“瞎说,俺跟俺娘从小就在兵州长大,巽州那边俺连去都没过。”
“这样啊!可能是我记错了!”孟离哈哈一笑,竟也不尴尬,脸皮之厚,让一旁的杨铁生目瞪口呆。
“唉!”不知为何,年轻士兵突然轻叹一声。
孟离好奇道:“兄弟何故叹气?”
年轻士兵道:“俺从小跟母亲相依为命,前年母亲得了重病,临死之前让俺报效祖国,这次应征王级军,俺就想着能多杀
几个敌人,多立几份战功,光宗耀祖。”
孟离道:“你有这样的志向不是挺好吗?”
年轻士兵苦笑道:“但俺知道,就算再有抱负也要跟着一个好领导才行,之前边疆城进行军中大比,谁曾想杨将军那智勇双全的儿子竟然落败了。”
智勇双全?
孟离看着杨铁生,在后者无比尴尬的表情下说道:“你说得没错,杨老将军的儿子的确智勇双全。”
年轻士兵担忧道:“也不知这新统领是什么人,能不能把军队统领好。”他说着好像想起了什么,向孟离问道:“对了,你也是边疆城的兵,那你有没有见过我们的新统领?”
“这个,有数面之缘吧……”
“那他人怎么样?”
“人好,非常好!”孟离挑起一根大拇指,毫不知羞地说道:“你们这个统领,简直是我见识过最完美的人,人长得帅,武功还高,学富五车,满腹经纶,简直是这世上一等一的伟男子啊!”
“这么优秀!”听到孟离的赞赏,年轻士兵惊呆了。
孟离拍了拍对方的腿肚子,语重心长道:“那当然,等你以后见到就知道了。”
而后看向直翻白眼的杨铁生,潇洒甩头道:“咱们接着走。”
两人继续前爬的过程中,杨铁生冷笑道:“我今天才知道你竟是如此厚颜无耻之人,刚才那些自夸的话你怎么好意思说出口?”
“难道你不觉得赞美是这世上最美好的品质吗?”孟离看着杨铁生,仿佛化身正义的使者,义正言辞道:“赞美使我快乐啊!”
杨铁生沉默,最终只说出四个字:“臭不要脸!”
历经“千辛万苦”,耗费半个时辰之后,两人终于穿过队伍,来到将领们集结的地方。
孟离的正前方,正是蒋玉所在的位置,后者看着突然出现的孟离,脸上精彩的表情。
为了避免尴尬,孟离主动打起招呼。
“蒋将军,这么巧啊!”
蒋玉挑眉道:“你们两个迟到了?”
“唉,一言难尽啊!”孟离叹息一声,突然说道:“对了,你之前要的符箓都已经制作好了,你可以随时到我那里去取。”
蒋玉眼前一亮,激动道:“那好,等阅兵仪式结束我就过去。”
孟离问道:“这仪式还要多长时间?”
“马上就要结束了。”蒋玉说道:“铁将大人是一个非常务实的人,不太喜欢这些形式主义。”
孟离点了点头,又问道:“这次兵州军过来,我们是不是要跟北梁那面开战了?”
如今两国摩擦愈剧,开战已经在所难免,什么时候开战,不只是孟离,而是所有人都在关心的一个问题。
“还没那么快。”蒋玉摇了摇头说道:“战争不是小事,但凡开战之前都会有充足的准备,北梁那边在准备,我们南唐也是如此。”
“我明白了!”孟离点了点头,一副了然的样子。
他以前想的是兵贵神速,以为兵州军到来后,便可先发制人,一鼓作气,殊不知还有运筹帷幄这一说。
南唐共有三部兵马,除了兵州还有西州和巽州。
如今兵州兵马虽然已经到位,西州和巽州的兵马却还未动,自然不是开战的最佳时机。
要知道,兵马调动并不只是简单的行军而已,与之相辅相成的事情方方面面,比如粮草补给等等问题。
兵州的兵马之所以能在第一
时间调遣过去,那是因为边疆城本就在兵州边界,距离他们最近。
就在孟离与蒋玉闲聊的时候,韩崂山已经讲完了话,结束了此次的阅兵仪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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阅兵仪式既是战前动员,意味着各部兵马将会进入备战状态,而隶属于孟离的王级军,也会与各方军队一样,在休息一日进入极为紧张的训练当中。
阅兵仪式结束后,众人各自散去,蒋玉跟着孟离回到后者的住所。
十张传音符,一千张张收音符,留下来的则是一千点军功。
南唐军队成立多年,军功体系明确,自有一套交易军功的办法。
将士立功之后,军功处会根据其战功以及任务完成情况记录军功,军功每达到一千点便可兑换一块军功石。
此石乃是南唐军中独有,又以独特的手法防伪,没有以假当真的顾虑。
之前李破北换取金刚不灭符,交易给孟离的便是两块军功石。
现在孟离身上还背着八千点军功未曾兑换,只要他到军功处去一趟便可将这八千点军功兑换成军功石。
只是他现在还没有使用军功的需求,并不急于兑换。
蒋玉想要以军功交易孟离手里的传收符箓,最便捷的交易方式自然也是军功石。
将装在盒子里的十套传收符箓抱在怀里,蒋玉取出一块军功石,交给孟离。
“多谢了孟兄弟,以后如果需要的话我还会来找你的。”
他似乎急于实验传收符箓的效果,说完之后便急不可耐的离去。
孟离拦住他说道:“蒋将军且慢,这传音符和收音符都是极为低等的符箓,使用一次便会永久失效,期间需要你不断注入真气,你若想测试这符箓的威力,还要慎重。”
“我倒是把这一点给忘了。”
蒋玉刚刚拿到手里的传收符箓,并非可以无限使用,而是一次性的奢侈品,他花了大量军功购买,自然不会白白浪费。
孟离笑了笑,说道:“这样吧,你若想试验传收符箓的威力,我送你一些便是。”
然后他又取出一张传音符十张收音符送给蒋玉。
“看来我又要欠你一个人情了!”蒋玉哑然失笑,心中却十分感动。
孟离似乎早有准备,笑言道:“也许这份人情你现在就能还。”
“什么意思?”蒋玉眉头一挑,拍着胸脯道:“你想让我帮你干什么,直接说。”
孟离哈哈一笑:“蒋大哥既然这样说,那我可就不客气了。其实我也没有别的意思,就想让你在军中帮我宣传一下传收符箓。”
“你这是要把生意做到军队里呀!”蒋玉看着孟离,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你老实跟我说,你手里现在还有多少套传收符箓。”
“按照一比一百的份额,应该是有将近四百套吧!”
“四百套!”
蒋玉大吃一惊,忍不住惊呼道:“你小子这是要发达了!”
按照刚才的价格来算,一套就是一百点军功。四百套就是四万军功。
这可是一个天文数字啊!他从军近十年,也没见到这么多的军功。
孟离苦笑道:“这是我现在的全部身家了。”
蒋玉没有犹豫,快速说道:“没问题,你这个忙我帮定了。不过我还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蒋玉神情一肃。“我想再从你手里买一些护体符。”说完又补充了一句。“用银子。”
第五百三十三章 一头扎进军功堆
之前得到韩崂山的指点,蒋玉已经知道孟离手里的护体符就是传说中失传已久的金刚不灭符,不过按照铁将大人的意思,这件事情不能外传,所以对外宣称还是护体符。
“护体符的话,我手里倒是有一些,可以暂时分出一百枚给你。”
“行,那就先来一百枚。”
接下来,孟离又取出一百枚玉符。
蒋玉接过玉符,笑呵呵道:“今日阅兵,身上并无携带银票,稍后我会命人送来。”
“这个不急,顺路即可。”孟离摆了摆手,不以为意。
一百枚玉符满打满算不过一万两银子,还无法引起他的重视。
孟离道:“我这里还有威力更强的护体符,不知你有没有兴趣?”
“威力更强?难道是能够抵御纳气攻击的护体符?”
蒋玉闻言一惊。
他可是记得铁将大人说过,金刚不灭符的威力能够不断提升,抵御纳气境的攻击,自然不是没有可能。
如果给先羽营的军官将领配备上纳气境的玉符,使其带兵时能够安心厮杀,他们先羽营所能爆发出的战斗力,将会成倍增长。
“你先拿来看看。”
孟离微微一笑,取出一枚自己全力制作的金刚不灭符。
蒋玉接过玉符,看着上面的灵纹若有所思。
“从灵纹上来看,这枚护体符的确更加复杂,它能抵挡多大的威力?”
孟离道:“抵御凝胎武者全力一击还是没有问题的,对了,目前我只制作出这么一枚。”
蒋玉当机立断道:“这枚玉符我买了,多少银子?”
孟离脸上露出一抹笑意。“纳气境的护体符,银子可买不了。”
“我明白了!”蒋玉苦笑一声道:“你是想要军功对吧?那你说说,需要多少军功才能兑换一枚?”
孟离伸出一根手指。“军功一百点。”
“一百点……”蒋玉面露沉吟之色。
一百点军功,这个价格说不上便宜也说不上贵,如果他手里拿着的这枚护体符真能抵御凝胎期全力一击,一百点军功的价格倒也不过分。
要知道,获得军功的两大途径。
除了军队任务就只有上阵杀敌。
在战场上,每杀掉一位敌方士兵,便可荣获一点军功,若是有幸摘得敌方将领的人头,还有单独的奖励,不仅有军功奖励,还会升职加饷。
就拿他之前的北梁之行来说,使用九锻威力的护体符后,他手下的人马不仅安然无恙,每个人还都有斩敌收获,最少赚到了十点军功。
十点军功,那可比一百两银子划算多了。
而他手里这枚护体符,更是能够抵挡纳气境的攻击,若是放在武艺精湛的士兵手上,未必不能以此换得对方将领的性命。
到那时候可就赚大了!
想到这里,蒋玉又取出一块军功石。
“这样吧!我先给你一千军功,你再帮我准备九枚这样的玉符。”
“明智的选择。”
收下第二块军功石后,孟离以要制作玉符为由,将蒋玉送出房间,送客之前,再次叮嘱后者不要忘记帮他宣传。
蒋玉言而有信,回到军中,便将传收符箓的事情宣传下去。
不少军中将领在听到这一消息后络绎而来,无不想要一窥究竟。
知兵
之人,都清楚信息传递的重要性,有些时候,甚至能挽救一军之生命。
在众同僚将领的请求下,蒋玉取出孟离送给他的传音符和十张收音符当场试验,结果自然不用多说。
短短半日,传收符箓之名便传遍全军。
下午,帮蒋玉制作完金刚不灭符后,孟离准备去聚宝斋取一趟收音符,刚打开大门,却与迎面而来的李破北撞了一个满怀。
“李教官,您怎么来了?”
李破北的突然出现,让孟离感到惊讶。
“孟离我问你一件事,你手里是不是有一套能够传递讯息的符箓?”李破北气喘吁吁,语气急切。
“这事连您都知道了?”孟离嘿嘿一笑,不无得意。
“何止是我,现在全军区的人都知道。”李破北抱怨道:“你知不知道,现在全军区的将领都要过来找你,如果不是我拦着,你这里现在已经被围起来了。”
“不用这么夸张吧!”孟离目瞪口呆,他也不知道这件事会引起这么大的骚乱。
“哼!”李破北冷哼道:“现在这件事就连大将军都已经知道,你说你怎么解决吧!”
听到这句话,孟离笑了起来。
“李教官,韩前辈是什么意思?”
李破北嘴巴一撇:“大将军的意思,是让你将传信符箓的制作方法交出来,平息事端。”
“交出来?这可不行!”孟离梗着脖子道:“收音符和传音符是我的独家传承,我是绝对不会交出去的,若是有人想要,让他们用军功来买?”
开玩笑,若是将传音符和收音符交出去,岂不是要断掉他目前最大的一条财路?
“你这小滑头。”李破北却是笑了起来,说道:“大将军说得没错,你果然不会轻易把符箓交出来。”
孟离摸着头,尴尬道:“还请教官理解。”
李破北摆了摆手道:“人之常情,我又怎会不理解。这样吧,就跟你之前卖给蒋玉的价格一样,以后你的符箓全部拿到军功处兑换,再由军功处统一分配。”
孟离看着李破北,不敢置信道:“老教官,您不是在说笑吧?”
从李教官到老教官,一字之差,却诠释了孟离此时的心情变化。
和军功处直接接洽,就等于他一头扎进军功堆里,只要他愿意,军功就能源源不断地流进他口袋里。
亲儿子的待遇也不过如此啊!
李破北白了孟离一眼,冷哼道:“你以为我有时间和你开玩笑吗?不过你这小子的确占到了天大的便宜,就连老头我都羡慕不已啊!”
在李破北来比之前,韩崂山曾召集军方高层就传收符箓一事进行商讨。
最后就是这么一个结果。
之所以会做出这样的决定,并非是为了优待孟离,而且为了全军着想。
从传收符箓测试的情况来看,配备上这套符箓的队伍,指挥队伍的效率至少能提升三成!
这是一个什么概念?
只要你稍微懂一点行军布阵的知识,猪都能成神。
就好比孟离,讲武堂里学了一个多月,军中大比一战,凭借李秉南布下的五方磨盘阵,以弱克强,硬是拼掉了蒋玉一半以上的兵力。
看起来,五方磨盘阵好像才是关键,但若没有传音符和收音符如臂指使,五方磨盘阵的威力又如何能够发挥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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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李破北后,孟离第一时间来到聚宝斋,询问林木枫是否可以将收音符的产量再度提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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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目前的形势来看,每日一千张收音符的产量,根本无法满足军中的庞大需求。
所以他必须要想办法提升产量,争取时间。
听到孟离的要求,林木枫却发起了愁。
“孟兄弟,不是我不想帮你,实在是我们聚宝斋能力有限。现在我们自己培养的制符团队已经全部投入到制作收音符的工作当中,已经没有人了。”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孟离神色黯然道:“抱歉,是我太唐突了!”
其实,孟离自己也清楚,聚宝斋能帮他到这一步已经非常不容易。
要知道,收音符的订单可是没有利润的,现在聚宝斋全部的制符师傅都在帮他制作,单是这份人情就已经不小了。
正在这时,华夫人从后院来到店铺,看到孟离后轻咦一声。
“咦,孟公子来了!”
“见过夫人。”孟离双手一拱,彬彬有礼道。
华夫人笑道:“昨天小雅还说好久没有见你,我这就让她过来。”
孟离苦笑道:“下次吧!我马上就要回去了?”
“这么快就要走,你们的事情谈完了吗?”华夫人看向林木枫,后者露出一脸苦涩。
“孟兄弟希望我们能帮他提升收音符的产量,但是……”
“这样啊!”华夫人柳眉微蹙,沉吟道:“我们在兵州城还有一支制符团队,近日我便将其调来,一同制作收音符。”
“这样做会不会给你们造成困扰?”
孟离欣喜之余,心里也有一些担忧。
聚宝斋业务繁忙,在南唐各大城镇都有自己独立的业务,他担心贸然抽调兵州城的制符团队,会对聚宝斋造成影响。
华夫人嫣然一笑,道:“不必担心,这几个月我聚宝斋的生意重心一直再向边疆城转移,抽调一支制符团队是早已决定的事情,借着今天这个机会刚好提上日程。”
“若是这样,那就太好了。”
华夫人的话,让孟离如释重负,虽然抽调一支制符团队需要一些时间,但总算是帮他解决了一个难题。
这几年随着他的成长,接触的层次越来越高,愈发认识到自己一个人的力量终究有限。
想要在这个世上更好的生存,更多时候离不开朋友的帮助,就像这一次,他虽然掌握着符箓配方,但却无法在短时间内制作出大量符箓。
孟离低头沉思片刻,忽然抱拳一拜道:“林大哥,华夫人,你们夫妻二人对我情深义重,你们的情谊我永远都不会忘。”
林木枫连忙扶起孟离,感慨道:“孟兄弟你这是干什么,你帮我们救回林小雅,这份恩情我们一辈都无法偿还。”
华夫人道:“夫君之言,正是妾身所想,孟公子之恩,我二人没齿难忘,不论何时,只要你需要帮助,我聚宝斋都会竭尽全力。”
孟离感动之余,心里做出一个决心。
“林大哥,嫂夫人,既然你夫妻二人对我如此信任,不如我们再将合作更进一步。”
“你的意思是?”林木枫和华夫人面面相觑。
“我准备将护体符的符方也交给你们。”
孟离当真是语出惊人,此言一出顿时惊呆了夫妻二人。
第五百三十四章 合作升级
“孟兄弟,你不是开玩笑吧!”
林木枫神情震惊,拉着孟离的手忍不住颤抖。
护体符的价值有多高,他自然是清楚的,他这一生所学加在一起,也未必能与之相比。
作为一名制符师,没有人比林木枫更清楚符方对制符师有多么重要。设身处地的想一想,他手里若是捏着护体符这样的符方,未必能够交出来。
孟离义无反顾道:“我已经想好了,就像收音符一样,由你们代制,然后再贩卖给军队。”
“我明白你的意思。”华夫人神情激动道:“现在正是两国即将开战的紧要关头,军方对护体符的需求一定不小,如果能够凭借此符与军方合作,不论对你还是对我们聚宝斋都有极大的好处。”
不得不说,孟离的提议正中华夫人下怀,在她看来,只要抓住这次机会,聚宝斋甚至能够再进一步,成为南唐最顶尖的商号。
林木枫苦笑道:“孟兄弟,你真是给了我们一个无法拒绝的选择,但我还是那句话,护体符的方子你真的愿意让出来吗?”
他这是怕孟离以后后悔,作为一个过来人,他有必要再提醒孟离一次。
孟离神色一沉道:“林大哥,可否借一步说话。”
林木枫点点头,带着孟离来到后面一个房间。
“这是聚宝斋专门接待贵客的房间,隔音效果极好,有什么事情你可以放心说。”
孟离取出一枚玉符,放在桌子上。
“有一件事我要说一声抱歉,这玉符根本不叫什么护体符,因为情况特殊,我就随便取了一个名字。”
林木枫哑然失笑:“我还以为你要说什么,名字的事情根本就不重要,你既然要这样做,必定有你自己的道理。”
“没错。”孟离表情忽然郑重起来,他拿起玉符道:“其实它的名字叫金刚不灭符!”
“金刚不灭符?我怎么觉得这个名字有些熟悉呢?”林木枫挠了挠头,一时间还未反应过来,但紧接他就想到了什么。
他凝视着孟离,不敢置信道:“你说的该不会是十几年前玄武道遗失的金刚不灭符吧?”
“就是这个。”孟离面色复杂道:“金刚不灭符代表着什么不用我说你也知道,正因如此,原本我是打算将这个秘密永远守在心里,但现在大战在即,我不得不做出选择。”
“我明白。”林木枫本身就是制符师,自然明白孟离的意思,这金刚不灭符虽好,却也是一块烫手的山芋,若是消息泄露,很有可能会引来杀身之祸。
孟离看着林木枫,郑重道:“所以林大哥,我必须要跟你确认一下,这金刚不灭符你还要不要?”
看着眼前这一枚小小的玉符,林木枫神情纠结。
他很清楚,一旦接下这枚玉符,便同时接下金刚不灭符背后的风险,如此一来是福是祸,可就说不清了。
但这对他而言又何尝不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金刚不灭符,几乎已是当世最为杰出的符箓之一,若能窥得其中门道,对他的符箓之学必将起到极大的帮助。
“如果你不接受,我也能理解。”
见林木枫迟迟没有反应,孟离暗叹一声,便准备将玉符收回。
但就在这时,林木枫忽然一把将他
抓住。
“富贵险中求,这金刚不灭符我今天就接下了。”
随后,林木枫又将华夫人喊入屋内,与孟离一起商议合作的细节。
同收音符一样,金刚不灭符也由聚宝斋的团队代为制作,孟离则负责将其输送到军队内部,换取大量资源。
至于金刚不灭符的收益,最后商定的是四六分,孟离分四成,聚宝斋分六成。
原本林木枫夫妻要以五五分成,不过孟离觉得他们付出更多,退让了一步,坚持四六分成。
由于多了一个金刚不灭符,聚宝斋的制符团队更加捉襟见肘,即便从兵州城抽调人手,也未必能弥补现在的需求。
只好再从当地召集一批制符师。
如此一来,如何保护符箓不被泄露将成为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
林木枫提议,从本地召集的制符师先进行收音符的制作,与此同时进行忠诚考核,通过考核之后再考虑是否传授金刚不灭符的符方。
当然,即便如此,传授的符方,也是阉割之后的符方。
想要掌握金刚不灭符,首先要弄清符箓本身的构建方式。
而构建方式成千上万,没有符方无法做到。
孟离的意思是让金刚不灭符的符方只掌握在林木枫自己手里,其他制符师,即便要参与金刚不灭符的制作,也只需要照猫画虎,只制作纳气以下的玉符。
大致的方针已经形成,剩下的琐碎细节,则留给聚宝斋自己解决。
华夫人是做生意的行家里手,处理这样的事情手到擒来。
留下金刚不灭符的符方,孟离告别夫妻二人,返回自己的住所。
第二天,不等天色亮起,他家的大门便被杨铁生用力敲响。
看着门外的杨铁生,孟离脸上露出无奈的表情。
“不就是要去军营集训吗?你至于一大早就来敲我的门吗?”
杨铁生斩钉截铁道:“今天我们正式接管王级军,绝对不能再迟到。”
“你高兴就好!”
随后两人摸着黑,一路前往王级军驻扎的位置。
在军营中,不同番号的部队之间都有篱道相隔,相互之间不得接触。
王级军身为南唐精锐,相比其他部队,待遇更加优厚,营地所占面积几乎是其他部队的两倍。
营地入口的位置,有负责值守的士兵,见到孟杨二人,抬手将其拦下。
“站住,你们是什么人!”
杨铁生明白先声夺人的道理,大喝一声道:“大胆,现在站在你们面前的这位就是王级军的统领,还不快快让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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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统领!”
守卫们闻言大惊,面面相觑之后却没有立刻让路,直到孟离取出代表他统领身份的印信。
拳头大小的虎头印信,乃是由纯金铸造,散发着金色的光芒。
众守卫见此印信不疑有假,立刻拜伏在地。
“我等参加统领!”
孟离双手背后,威严十足道:“号令全军,校场集合。”
低沉的号角声响彻全军,整座营地都变得忙碌起来。
孟离双手背后,站在校场正前方,凝视着一个个从营房里跑出来的士兵。
这些士兵神情中透着迷茫,大部分
人连衣甲都未穿戴,显然还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
莫约过了一刻钟的时间,一个中年士兵走过来道:“禀报统领,王级军已集结完毕。”
孟离看着对方,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在军中任何职位?”
中年士兵道:“卑职李司,在统领未到之前,暂时负责管理本部。”
杨铁生道:“这位李将军十分勇武,我年轻时就听说过他的事迹,是家父极为看重的将领,想不到竟也编入王级军。”
李司道:“杨小将军言重了,为国效力乃是我辈职责,此次编入王级军,也是我主动请缨,只愿不要跟错了人。”
这是话里有话啊!
听到李司的话,孟离笑了。
“杨老将军一生戎马,杀敌无数,在下自然不敢与之相提并论。不过,为国报效的决心,也未必就比李将军差。”
毛都没有长齐的小子,竟敢口出狂言?
李司脸上闪过一抹怒意,但碍于彼此之间的身份,未敢表现出来。
“李将军似有不服啊!”
李司敢怒不敢言,但孟离可没有这些顾虑。
军人傲骨,李司从军多年,是靠着自己努力一步一步爬到现在的地位,孟离这个毫无战功之人从天而降,如今骑在他脖子上,又怎能让他服气?
李司冷哼一声,铿锵有力道:“末将从军十余年,上一次的南北之战就已经在战场厮杀,这份决心可不是一些刚入军队的毛头小子能够相提并论。”
“李将军说得在理啊!”孟离哈哈一笑,向身旁的杨铁生问道:“你觉得这些士兵表现得怎么样?”
杨铁生明白孟离的意思,说出了四个字。
“差强人意!”
这话,他可不是在偏袒孟离,而是实事求是。
从刚才全军集合的表现来看,这支军队的确需要好好练一练。
毕竟,他们可是南唐军精锐的精锐啊!
李司看着孟离:“你的意思是军队交到你手上就会焕然一新?”
“整肃军貌,非一日之功,也非一人之功,需要的是大家共同的努力。”孟离打量着李司,忽然笑道:“我观李将军气息沉稳,已是纳气境的武者,不如这样,你我就在这全军见证下比斗一场,你若能胜,我以后以你马首是瞻,也不是不可以。”
肃军立威,这是管理一支军队最快的办法,更何况王级军全部由武者组成,好勇斗狠,对个人的武力极为崇尚。
为了以后更好的管理军队,孟离需要找一个立威的机会,在他看来,这个李司就是极好的突破口。
“你不是在跟我开玩笑?”听见孟离的提议,李司心动了。
当初兵州组建王级军,他之所以义无反顾第一个加入,为的就是有机会能统领这支精锐兵马,建功立业。
原本在听说王级军要由杨老将军的公子统领时,他已经放弃这个奢望,谁想到最后竟然换成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辈,心里的小火苗自然又烧了起来。
孟离伸出一根小拇指,笑道:“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李司大手一挥,气势十足道:“来人,点火把!”
一支小队闻讯而动,很快将周围的火把点亮,照亮了比武场。
第五百三十五章 李秉南的加入
李司迫不及待,当先跳入场中。
“统领大人,请吧!”
孟离笑呵呵道:“李将军,比武之前咱们可要把话说清楚,你赢了,我让你指挥军队,可你要是输了呢?”
“我会输?”李司不屑道:“我若输了以后对你唯命是从,上刀山下油锅,眉头都不皱一下。”
“军人就要有军人的气节,说的话可要算数。”
“你放心,从军多年谁不知道,我李某人从来都是一个唾沫一个钉。”
“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孟离哈哈一笑,身形一闪,已跳入场中。
“李将军小心了。”
话音落,刀已出。
刀往下路走,简简单单的一刀,便让李司退了出去。
“就这点伎俩?”李司冷哼一声,取出了他的鬼头大刀,有样学样竟也用孟离的刀法来了一式下路刀法。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他这是有意在羞辱孟离。
只是和孟离相比,他的刀法相差甚远,孟离随意一脚,便将其踢开。
嗡!
就是这随意一脚,让李司如被雷击,手里的鬼头大刀险些把握不住。
围在四周观看的士兵见到这一幕,不禁感到震惊。
在王级军中,身负纳气境的李司已经是公认的第一高手,但在那个年轻人手里,似乎却有些不够看。
人群中,一个肩上驮着石鹰的男子,看着比武场上的孟离,脸上露出疑惑的表情。
“奇怪,我怎么觉得新统领有些面熟呢?”
听到男子的话,旁边一个面带憨样的大头兵说道:“是啊!俺也觉得这个人好像在哪见过,咦!这不是昨天跟俺搭话的那个人吗?”
这个大头兵,正是昨天被孟离搭话的士兵。
什么长得帅,武功高,学富五车,满腹经纶,感情说的是他自己吗?
大头兵感觉自己的思想受到了冲击。
比武场上,孟离看着李司,脸上透着一抹笑意。
“李将军,我这一脚怎么样?”
李司面色铁青道:“别以为占了便宜就能赢,鹿死谁手还尚未可知。”
“看来李将军对自己很有信心!”
“我对自己一直都有信心。”
“那你知不知道,信心有时是一个错误的信号。”
“哪来那么多废话,接招吧!”
李司大喝一声,抡起鬼头刀,劈头盖脸地向孟离砍去。
这一招是他自创的一门刀法,名为砍头刀,专门对着敌人脑袋砍,先不说威力如何,至少能起到先声夺人的效果。
但落在孟离眼里,这一招却拙劣不堪,比他的基础刀法还要差劲无数倍。
平平淡淡的一刀,在这一刀之下,李司的砍头刀法不攻自破。
鬼头刀偏向一旁,孟离手腕一拧,顺势劈出第二刀。
寒光一闪,再看李司手里的鬼头刀,已经被挑飞出去。
木刀在对方肩头一点即收,收回木刀的孟离看着李司,面带微笑道:“还打吗?我可连一半的实力都没有发挥出来。”
李司极其不甘道:“可恶,不应该是这样。”
孟离道:“刚才已经跟你说了,有信心是好事,但信心并不等于
能力,显然,目前你还没有统领王级军的能力。”
“哼,士可杀不可辱,你想干什么直说就是,不用说那么多废话。”
“愿赌服输,看来你倒是有些军人的骨气。”孟离笑了笑,赞赏道:“我的要求也不复杂,以后配合我管好军队就行。”
“什么意思?”李司眉头一皱道:“你竟然还敢用我?”
孟离大笑道:“这有什么不敢?我既然能用你,就能降得住。不信咱们就打个赌。”
“什么赌?”
孟离道:“只要你能全心全意帮我管理军队,我可以随时接受你的挑战,只要你能赢,我就将统领的位子让给你。”
“此话当真?”李司眼皮一跳,突然发现自己有些看不懂对方了。
孟离笑道:“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李司沉吟片刻,豪气十足道:“那好,我就跟你赌这一回。”
经过与李司一战,孟离在军中的威严与日俱增,很多之前态度散漫的士兵,再也不敢掉以轻心,全身心地投入到接下来的训练当中。
冬至时节,天气严寒,河水渐渐结冰,这一日,狂风呼啸,乌云密布的天空忽然下起鹅毛大雪。
这是今年入冬以来下的第一场大雪,但让人没有想到的是,这场雪下得极大,竟一直下了三天三夜。
大雪覆盖了整座军营,士兵们暂时无法训练。
三天后的清晨,大雪停息,在众人打扫积雪的时候,孟离却一个人偷偷走出军营。此刻他要去见一个人,一个能够让王级军变得更加强大的人。
李府,李秉南见到突然登门的孟离,感到有些意外。
“你怎么来了?”
孟离道:“我听说在阅兵仪式之后,你被分去整理文书的工作?”
李秉南苦笑道:“老头觉得我难当大任,给我找了个尸位素餐的工作。”
孟离看着李秉南,神情中透着复杂,经过军中大比,他对李秉南有了进一步的了解。
而后他便意识到,这个从来都不争的男人,才是他们这一批学员中最出色的一个。
深吸一口气,孟离无比郑重道:“既然这样,那我就开门见山了,李兄,我想请你帮加入王级军。”
“加入王级军?”李秉南摆了摆手,干脆利落道:“我不去。”
孟离没想到对方竟会拒绝得如此干脆,意外道:“为什么?难道你不想证明自己?”
李秉南捧起一本书,优哉游哉道:“为什么要证明自己,我每天看看书,写写字,不必考虑士兵们的生死问题,这难道不好吗?”
孟离大步上前,一把将李秉南手里的书夺了过来,提着他的衣领质问道:“你真是这样想的?”
四目相对,李秉南沉默了。
孟离道:“讲武堂上你忘记我们说过什么了吗?南唐将士,大义千秋,虽死无悔,如果你甘心做一名文书,当初为什么又要学武?”
“啊!”
院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惊呼,刚巧由此处路过的杨昭雪在见到这一幕后,扔掉手里的水果跑了过来。
“你,你在干什么?快点放开他!”
孟离无动于衷,继续提着李秉南的衣领质问道:“告诉我,你甘心吗?”
“我不甘心又能怎样?”李秉南大
吼一声,体内突然爆发出一股力量,推开孟离。
“从小到大,所有人都觉得我是一个废物,没人相信我能有所作为。”
阅兵仪式结束后,李秉南也曾踌躇满志,他拿着最近几个月撰写的兵书,找到他家的老头子,想要用后者的关系自领一军,但对方却看都没看,就将兵书扔在一旁,还说他狂妄无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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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刻李秉南彻底失望了!
对他来说也许做一名文书吏才是最好的选择。
“你错了。”孟离凌厉的目光看向李秉南。“你是不是废物不是由别人决定,而是你自己,如果连你自己都自暴自弃,那就真的与废物无异了。”
“我又能怎么办?”李秉南苦笑。
孟离拿出王级军的虎头印信,说道:“那就证明自己,王级军的训练我可以交给你全权负责,来不来就看你自己了。”
李秉南双拳紧握,目光闪烁不定。
就在他挣扎之际,一双冰凉柔软的小手握住了他。
“昭雪妹妹。”
看着近在眼前的杨昭雪,李秉南的身体渐渐松弛下来。
杨昭雪轻声道:“秉南哥,听从你内心的决定吧!”
李秉南看着孟离,脸上露出一抹苦笑。
“好不容易找了一个闲活儿,你非要给我找麻烦,你要知道,我这个人最怕麻烦了。”
孟离哈哈大笑道:“大丈夫有何惧哉?”
李秉南叹道:“也罢,就当是我舍命陪君子吧!”
回到兵营时,孟离已经不是只身一人。
当正在铲雪的杨铁生看到跟随孟离一同而来的李秉南时,脸上露出震惊的表情。
“孟离,你跟我来一下。”
将铁锨插在厚厚的积雪上,杨铁生挥了挥手,将孟离喊到一边。
孟离疑惑道:“有什么事还要偷偷摸摸地说?”
杨铁生面色难看道:“你还好意思问我,我问你,你怎么把李秉南给带来了?”
“这有什么问题吗?”孟离面色一变,直勾勾地看着杨铁生道:“你不会也是因为李秉南的身体问题而看不起他吧?”
“我怎么可能是这样的人?”杨铁生冷哼一声,叹道:“你知道他跟我的关系,你把他带来我会尴尬的。”
“就因为这个?”孟离啼笑皆非道:“大丈夫不拘小节,你杨铁生堂堂七尺男儿,怎么也学会扭扭捏捏了?”
杨铁生脸色一沉,低声道:“王级军是南唐军中的精锐,执行的都是战场上最危险的任务,以李秉南的情况,即便你给他安排一个文职,也会让他承担极大的风险。他和我姐姐有婚约在身,我可不想我那傻姐姐年纪轻轻就守了活寡。”
杨铁生的姐姐,孟离刚刚已经见过,正是最后将李秉南安抚下来的温婉女子。
此女子的豁达与贤良,就连孟离都心生敬佩。
而在将李秉南带来此处之前,他也曾向杨昭雪再三保证,会将李秉南完完整整地带回来。
退一步来讲,李秉南真的就没有自保之力吗?
要知道在学习共道典之后,李秉南已经可以修炼真气,现如今已经是锻体两次的武者。
照这个速度进步,很快就可以成长起来。
“放心吧!不会有事的!”
第五百三十六章 进入正轨
有了李秉南的加入,王级军的训练很快便进入正规。
五色练军法以及五方磨盘阵,作为李秉南最拿手的绝技,自然成了训练士兵的最好选择。
其实在李秉南来此之前,孟离就已经用过五色练军法,只是与李秉南相比,他的练军手法还差些火候,并不足以发挥出五色练军法的真正威力。
相比之下,作为五色练军法的完善者,李秉南对这套练军法的运用已经炉火纯青。
即便是一万人的军队,也能如臂指使。
当然,练军也讲方式方法,像此等大规模的练军,之前的方法便不再完全适用。
尤其是布条佩戴的地方,也要换一换,不能只佩戴在左臂和右臂这两个地方。
以他们王级军为例,一万人的方阵即便一百人为一排,一共也要一百排。
五色为一组,光是佩戴标识的地方便要有二十处,这显然是不可能的事情。
为了解决这一情况,李秉南在五色练军法的基础上又加以翎羽,作为标记。
所有士兵,在佩戴五色布条的基础上,头戴五色翎羽。
如此一来,一万人的队伍便被分成五大组。
在保持每排一百人的情况下,每组的排数便缩减到二十。
如此一来,佩戴五色布条的位置便只需要四处。
为头、颈、胸、腰。
编排方阵是练兵的基础,当方阵组建完成之后,军队便可开始训练。
这个时候就要用到指挥军队的器物。
指挥大规模的军队作战,与小队作战自然有所不同,如何保证指令准确无误地传达出去,才是重中之重。
在南唐军中,传达指令的器物分为四种。
鼓,钲,旗,铃。
兵法有云,击鼓则进,鸣金则退。
各器物的使用以及使用方式的不同,都会产生不同的指令。
如击鼓前进,击鼓的次数及快慢的变化,决定了前进的距离和速度。
鼓响则进,鼓停则停。
与鼓恰恰相反,钲则为退之物,所谓鸣金收兵,说的便是此物。
除此之外,旗指方向,铃为传令所用。
在战场上,只有各种器物相互协作,才能发出完整的指令,要想士兵适应各种指令并快速作出行动,便需要大量时间来进行训练。
值得一提的是,正是因为传达指令的复杂,孟离的传收符箓才会大行其道。
对于自己的军队,孟离自然不会吝啬,立刻拿出大量符箓用于训练,得到传音符和收音符的李秉南如虎添翼,训练速度突飞猛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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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连半个多月,在李秉南的训练下,王级军军威愈盛。
眼看着训练效果逐渐提升,就连素来桀骜不驯的李司都为之震惊,不禁对李秉南心生敬佩。
这段时间,李司作为李秉南的助手协助训练军队,后者的治军手段当真让他大开眼界,让他这个参军十多年的老兵耳目一新。
如果说,孟离是从个人武力上将李司压倒,那么,李秉南就是凭借自身的治军才干使其折服,是真正的五体投地。
这一日,李秉南将操练的工作交给李司后,来到孟离的营房。
比普通营房要大出一倍的主将营内,孟离正坐在桌前制作符箓。
在将练军的工作交给李秉南全权负责后,他的日子总算清闲下来,利用这段时间,倒是制作了不少符箓。
即是补充练军的消耗,也要应对接下来的战斗。
如今两国都未完全
准备妥当,大战还未开始,可谁又说得好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变化?
有备无患总不会错。
看到李秉南,孟离将刚刚完成的传音符放在一旁,指着这一屋的狼藉道:“我这里有些乱,你请自便!”
李秉南在孟离对面坐下,苦笑道:“你这个甩手掌柜,倒是会享清闲。”
孟离摆手苦笑道:“你这个说法我可不认同,咱们两个以后明确分工,你负责操练军队,我负责上阵杀敌。我现在清闲只是因为战争未开。”
李秉南撇嘴道:“寒冬时节,两国交战的可能有多大?”
孟离哈哈一笑道:“这么说,我还能再多清闲几个月了?”
“你觉得我会让你如愿以偿吗?”李秉南嘴角上扬,露出一抹阴冷的笑意,看得孟离心里发毛。
“你想干什么?”少年郎身体向后,背部紧紧贴在椅子上。
“行了,没这个时间跟你逗。”李秉南神情一肃道:“通过这段时间的训练,我深知王级军的潜力有多强,最近几天我一直在思考如何将军队实力全部发挥出来,如今终于有了一个想法。”
听说是军队的事情,孟离的神情立刻严肃起来,正襟危坐道:“咱们这里你才是练兵的行家,我洗耳恭听。”
李秉南脸上露出一抹笑意,在孟离这里,他总是能得以慰藉,找到属于自己最大的价值。
只见他伸手一拂,将桌子上的东西全部清空。
“唉唉唉……”
孟离双手停在半空,看着自己被拂得东倒西歪的制符用品,心里疼得不行。
李秉南不予理会,自顾自地取出四个小瓶子放在桌子上。
“这就是我们现在的军队,整整一万人的编制,你有没有看出什么?”
看着桌子上的四个小瓶子,孟离一脸懵。
开玩笑,这能看出个球啊!
李秉南显然只是客气一下,紧接说道:“我们的队伍不是普通的士兵,全部由武者组成,武者的机动性能更高,单兵作战能力更强,大规模的军团作战,无法发挥出他们全部的实力。”
“所以呢?”孟离情不自禁地站了起来,从李秉南的话中,他听出了一些不得了的东西。
李秉南抬起手,将四个摆放在一起的瓶子分开。
“所以为了解决目前这个情况,我们的军队要拆分成四个部分,即为一小三大。”
小队伍为一千人,大队伍为三千人,共计一万人。
李秉南指着四个瓶子中稍小的一个说道:“我已经核算过咱们这一万兵马,其中超过一流水准的武者刚好有一千人,我打算把这一千人打造成王级军的精锐之士,由你直接统帅。其余三支分别有我、杨铁生、李司负责指挥。”
“你这个想法倒是不错。”孟离沉吟之后,认同了这个想法。
所谓知人善用,李秉南、杨铁生还有李司,全部都是军方培养的将才,由他们一人负责一支人马,的确能将他们的实力更大限度地发挥出来。
相比之下,他虽为一军之将,却是半路出家,并无沙场统兵的经验,率领一支千人部队,反而相得益彰。
对于分兵的提议,两人一拍即合,接下来又商议了一些细节,便由李秉南负责实施去了。
李秉南走后,孟离看着屋子里的一片狼藉,忽然想起一件事。
“现在已经过去半个月,聚宝斋那边应该已经将第一批符箓完成了吧!”
和聚宝斋的合作,可是他赚取军功的重要途径,马虎不得,如今半个月已经过
去,是时候去看一看了。
说来也巧,孟离刚刚生出这个念头,杨铁生便从外面走了进来,说道:“刚才门卫来报,说外面有一个叫林木枫的人找你。”
“林木枫?”
杨铁生道:“你认识吗?用不用帮你赶走?”
孟离苦笑道:“不要赶走,这是我的一位朋友。”
“那我把他带进来。”杨铁生倒是干脆利落,说完便走了出去,不多久便带着杨铁生走了进来。
趁着这个时候,孟离已经将营房收拾干净,再次来到房间里的杨铁生,看到这里的变化愣了一下。
“统领大人,人已经带到来。”
外人在前,杨铁生一改之前随意,以极其标准的军中礼仪面见孟离,而后在孟离摆手示意下走出房间。
孟离将林木枫迎上座位,问道:“林大哥,你怎么来了,是出什么事了吗?”
林木枫笑道:“你不用担心,聚宝斋的一切都很正常,这次过来是因为第一批的符箓已经完成,我知道你不方便出来,特意给你送过来。”
说话之间,便将一个盒子取了出来。
盒子里面放着两万张收音符以及三百枚金刚不灭符。
其中有一百枚金刚不灭符是由林木枫亲手制作,能够抵御纳气武者一己之力。
孟离看着这一盒子符箓,如获至宝。
“林大哥,你可真帮我大忙了!”
“孟兄弟这是哪里话。”林木枫笑道:“你之前不是在我们店里留下二十万两吗,我和我家那口子已经商量过了,那些银子就算这批符箓的货款。”
“这可使不得!”孟离忙将盒子推了过去,说道:“单是这盒子里的符箓就已经远超二十万两,我又收了你不少收音符,你太吃亏了。”
林木枫道:“这是我夫妻二人的一些心意,你就收下吧!”
“这,好吧!”孟离见林木枫态度强硬,无奈之下只好将符箓收了下来。
为林木枫沏了一杯茶,随后两人聊起聚宝斋最近的情况。
现如今,聚宝斋各方面的人员已经就位。
不仅调来了兵州城的制符队伍,其他城镇也有一部分人手调了过来,在当地招收的符箓师傅也已经安排妥当,现在由林木枫全权负责。
就目前而言,聚宝斋每天能够完成收音符三千张,金刚不灭符一百枚。
这些金刚不灭符都是由林木枫一人制作,随着对制符队伍的考察,金刚不灭符的产量会逐步提升。
林木枫因孟离公务繁忙,不敢久留,约定每半个月交接一批后,起身告辞。
林木枫走后,孟离找来杨铁生,问道:“你知不知道军功处在哪?”
杨铁生道:“你问这个干什么?”
“自然是为了军功的事。”
杨铁生道:“刚好我想将身上的军功兑换成军功石,就陪你去一趟吧!”
“那好!”孟离抱起木盒,示意杨铁生带路。
杨铁生见到孟离手里的盒子,好奇道:“这是什么?”
“符箓!”孟离言简意赅道:“我准备把这些东西换成军功。”
“这些东西能换军功?别开玩笑了!”杨铁生嗤之以鼻,他这些日子一直待在营房里,并不知道孟离的传收符箓早已成为军中炙手可热的好东西。前些日子,李破北还亲自过来了一趟,催促他尽快准备。
以至于面对杨铁生的质疑,孟离忍不住发出一声感慨。
“你们啊!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第五百三十七章 兑换军功
军功处就在军区内部,最西侧,从他们的军营到达军功处,需要横穿整片军区。
沿着营道一路向西,不多时两人便来到目的地。
军功处是一座巨大的宫殿,在一堆平矮营房的簇拥下,显得有些鹤立鸡群。
此时军功处大门前人流不息,热闹非常。
杨铁生面对着悬挂“军功处”三字牌匾的朱红大门,神情敬畏道:“军功处是咱们南唐军最忙碌的地方,军中数十万人的军功全部由有此处管理,军中任何人员,无论高低贵贱,随时都可以在这里接受到最优待的服务,所以这里也被咱们南唐将士称为最亲民的部门。”
孟离看着来来往往的人流,很快便发现一个现象,但凡由此处经过者,脸上无不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我已经迫不及待要进去看一看了。”
“那就进入吧!”
杨铁生哈哈一笑,当先迈步大门,孟离紧随其后,下一刻也走了进去。
门里门外,仿佛两个世界,给他一种截然不同的感觉。
此时呈现在他眼前的是一幅热火朝天的忙碌景象。
军功处不愧是南唐军中公认最为忙碌的部门,仅是接待士兵的公位便有上百个,其中大部分都已被占满。
不过,当杨铁生走进军功处时,神情却变得紧张起来,正当孟离感到好奇时,一名装扮清淡的侍女走了过来。
“两位,请问需要办些什么?”
杨铁生取出自己的兵证,轻车熟路道:“我想兑换军功石。”
侍女看到证件上“王级军副统领”的字样,眼前一亮:“大人请跟我来!”
说着便将二人引到一处士兵较少的区域。
南唐军中军功难得,这是军中公认的事情,在整座军区,能够像杨铁生这样凑够上千军功将其兑换成军功石的人更不多。
大部分士兵,即便是赚到了一些军功,也会立刻将其兑换成各种资源用以修炼,根本留不住。
就拿大殿内此时的数十名士兵来说,九成都是在资源区兑换丹药。一般而言,那里也是军功处最忙的区域。
相比之下,军功石的兑换区域,则显得尤为清闲。
负责办理这项业务的是一名身材挺拔的年轻少女,着一身淡绿旗袍,气质极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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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看到杨铁生后脸上露出一抹笑意。
“杨大哥,你来了!”
少女主动与杨铁生打招呼,这让孟离感到有些惊讶,但更惊讶的事情还在后面。
杨铁生看到少女竟然变得不好意思,低着头害羞道:“施柳妹妹,好,好久不见……”
闻听此言,被杨铁生称为施柳的女子扑哧一笑,捂着嘴轻声道:“什么好久不见,我们前两天不是才刚见过吗?你这次又要办什么业务?”
“啊,对对!”杨铁生挠了挠头,尴尬道:“这两天我回去之后想了想,决定还是把剩下的军功都兑换成军功石。”
施柳伸出雪白的手臂,笑道:“那你把兵证拿来,我给你登记。”
“哦,哦,给你!”匆忙之间,杨铁生将兵证递了过去。
唉,英雄难过美人关!
看到这一幕,孟离有怎么不明白?
难怪进入军功处之后杨铁生就变得紧张兮兮,原来是因为这位施柳姑娘。
想
这杨铁生也是一个堂堂七尺男儿,平日何等高傲?竟也会有如此扭捏的一面,实在难得。
当然!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男欢女爱是人之常情,孟离并不因为杨铁生畏惧一个弱女子就嘲笑他。
恰恰相反,能在心爱的女子面前如此,反而让人觉得可爱。
只是不知道这位施柳姑娘是否也有这个意思。
若是襄王有心神女无梦,杨铁生可就悲催了。
“施姑娘是哪里人啊!”
闲来无事,孟离走了过去,搭起话来。
只是,还不等施柳回答,杨铁生就先警惕起来,像是护食的小崽子。
“咳咳……”
“你紧张什么?”孟离瞪了杨铁生一眼,暗骂朽木不可雕。
杨铁生刚要回瞪,就听施柳彬彬有礼道:“小女子施柳,边疆城人士,这位公子是杨大哥的朋友吧?”
听到“公子”二字,孟离暗叹对方心思细腻,笑道:“在下孟离,与杨兄同在一军,两人是过命的交情。”
杨铁生冷哼道:“施柳妹妹不要理他,这家伙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你至于吗?”孟离看着杨铁生紧张兮兮的样子,哭笑不得。
杨铁生双手抱胸道:“你不是说有事吗?想办什么业务赶紧去办,别在这里给我添乱。”
孟离哈哈一笑,举起手道:“巧了,我也要兑换军功石。”说完,瞥了杨铁生一眼道:“这军功处里没有哪一条规定不让我兑换军功石吧?”
“孟公子说笑了。”
杨铁生红着眼道:“那你上后面排队去。”
“我愿意在这站着,你管得着吗?”
恰巧此时,施柳取出两块军功石,交给杨铁生。
“杨大哥,军功石已经兑换完成。现在你身上还有一百二十三点军功。”
“施,施柳妹妹,谢谢你。”杨铁生口吃道。
“完事儿了?那就换我来吧!”
总归是要做扫人雅兴的坏人。
孟离哈哈一笑,硬是将依依不舍的杨铁生挤到一旁,对施柳挑了一下眉毛,打趣道:“施姑娘长得真俊,难怪某些人会魂牵梦萦。”
施柳俏脸一红,羞涩道:“孟公子谬赞了。”
杨铁生在后面梗着脖子道:“喂喂喂,你啰嗦什么?到底还办不办了?”
“哟!某些人着急了。”孟离大笑一声,而后拿出自己的兵证递了过去。
这个兵证是孟离刚进讲武堂时李破北交给他的,上面有他的个人信息以及参军时间。
南唐军成立多年,早已形成完整的军籍体制。
参军的士兵,在登记军籍时,除了会发出一张兵证,还会在军功处留下一份档案。之后的军功变化,都会登记在这一本册子上。
施柳之所以索要兵证,就是要根据此证上的信息,找到那一份军功档案。
施柳寻找档案的时候,杨铁生看着孟离冷嘲热讽道:“你刚入军多久,身上能有多少军功?我看你还是算了吧!免得一会儿丢人。”
孟离好奇道:“你身上有多少军功?”
杨铁生摇晃着五根手指,得意道:“自我从军到现在,所获军功已经超过五千点。”
孟离呵呵笑道:“五千一百二十三点呗!”
杨铁生道:“你管我具体有多少军功,我就问你,你的军功能有我多吗?”
他说这话时,情不自禁地拉高声音,并向施柳那边看去,希望能够引起后者的注意。
孟离懒得跟醋坛子打翻了的杨铁生计较,冷哼道:“我不跟你啰嗦,等施姑娘把我的档案找出来,你就知道我有多少军功了。”
“死鸭子嘴硬。”
杨铁生趾高气扬,等待着孟离被现实打脸。
“找到了。”
不出片刻,施柳的声音从里面传来,只见她手里拿着一份档案,封页上面写的正是“孟离”二字。
杨铁生立刻冲到柜台前,竟比孟离还要迫不及待。
“施柳妹妹,你快看看这家伙身上有多少军功,是不是连一块军功石都换不到。”
杨铁生等着孟离出丑,但当施柳看到档案上记载的数字时,脸上却露出一抹苦笑。
“杨大哥要不你先出去等一会儿?”
杨铁生指着孟离道:“你是不是怕他丢脸,没事,这家伙脸皮厚着呢!”
我是怕你丢脸!
施柳苦笑一声,无奈道:“这位孟公子身上,一共有八千六百四十二点军功,可以兑换八块军功石。”
“多少?八千多军功?没看错吧!”杨铁生身体前倾,几乎都快要趴在桌子上,此时他瞳孔扩大,透着不敢相信的神情。
“不可能啊!你入军才三个多月,怎么会有这么多军功?”
同样感到不可思议的还有施柳,所以她刚才在获取档案的时候,特意看了一眼军功明细,结果让她震惊。
“杨大哥,孟公子的军功没有问题,而且他大部分的居功来源,是一个和你相同的任务。”
看着失魂落魄的杨铁生,施柳于心不忍,轻声提醒了一句。
“对啊!我怎么把这个给忘了!”
杨铁生双手悟头,懊恼不已。
他之前兑换军功石的军功,有一大半是因为驰援富城的任务,而他们要驰援的对象可不就是孟离吗?
作为救援的他都破天荒的得到两千多军功,可想而知,最后带回北梁军情部署的孟离能够得到多少功勋。
至少要比他多一倍吧?
太丢脸了!
想起施柳刚才对自己的委婉提醒,杨铁生面颊发烫。
原本,杨铁生就觉得自己够丢脸了,而在听到孟离接下来的话时,恨不得立刻找个地缝钻进去。
“哦,原来我有这么多军功吗?那我是不是没有必要将这些军功都换出来?施姑娘你懂得多,给我一个建议吧!”
施柳哭笑不得道:“孟公子既然和杨大哥是朋友,就不要再气他了。如果你真的需要建议,那我给你的建议是用多少取多少。”
孟离哈哈一笑道:“看来施姑娘对杨铁生这小子还是很关心的?”
施柳虽然什么都没说,脸却红了起来。
“什么意思?”杨铁生看了眼哈哈大笑的孟离,又看了眼面色羞红的施柳,露出不解的神情。
刚才孟离在耍他吗?他怎么没有发现。
施柳白了一眼这个榆木脑袋,而后看向孟离,问道:“孟公子,你的军功还换不换?”
孟离想了想道:“那就劳烦施姑娘帮我兑换六块军功石吧!”
第五百三十八章 好兄弟,带你扬眉吐气
先后与李破北、蒋玉进行交易,他现在手上已经有了四块军功石,再取出六块,便能够凑足一万军功。
据孟离了解,南唐军中的军功奖励十分优渥,其中有一项更是能使武者提升修炼的进度,只是消耗巨大,需要足足一万点军功。
现在,他想试一下。
“请稍等。”
听到孟离一下子要取出这么多军功,施柳有些惊讶。
“孟公子想好了?兑换的军功石属于个人财产,若是不小心丢了……”
后面的话虽然没有说出来,话里的意思却已十分明白。
丢了就只能自认倒霉了呗!
孟离笑道:“我明白。”
“那我就记上。”确定无误之后,施柳在孟离的军功档案上记录一笔,而后拿出六块军功石交给孟离。
将军功石收好,孟离开始进入主题,将之前带来的盒子放在施柳面前。
“施姑娘,我这里有一些符箓,请你看一下。”
“符箓?”
施柳闻言一愣,苦笑道:“孟公子可能误会了,小女子所学有限,对符箓一窍不通。”
孟离道:“不懂也没关系,先看看。”
施柳盛情难却,无奈道:“那我就看一眼吧!”
盒子打开,露出里面叠好的符箓。
施柳一眼看去,惊讶道:“这么多?”
“你带这么多符箓干什么?”看到这些符箓,杨铁生也有些意外。
孟离瞪了杨铁生一眼。“我卖,不行吗?”
施柳咯咯笑道:“孟公子说笑了,我们军功处向来不收符箓,更何况你这里大部分都是低等符箓。”
闻听此言,杨铁生眼前一亮,这一刻他忽然觉得自己又行了。
“一些低等符箓就拿出来显摆,我真不知说你什么好了?”
孟离笑了。“低等符箓怎么了?你知不知道低等符箓有时也能起到大作用。”
杨铁生也笑了。“听你的意思,你这符箓还是了不得的东西了?”
因为练兵的事情已经交由李秉南全权负责,杨铁生并不知道,最近炙手可热的传收符箓就是出自孟离之手。
孟离懒得搭理这个憨货,对施柳说道:“施姑娘,既然你不懂符箓,那我便不为难你,劳烦你去帮我找个懂符箓的人来吧!”
“这……”施柳面色迟疑,最后还是看在杨铁生的面子上,才勉强答应下来。
“好吧!但我能不能拿一张过去?”
“自然可以。”而后,孟离在木箱里分别取出传音符、收音符以及两种威力不同的金刚不灭符交给施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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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柳去得快,回得也快。
再次出现时,看向孟离的眼神已经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孟公子,我父亲请你进去一叙。”
“你父亲?”孟离愣了一下,问道:“令尊是?”
施柳笑道:“家父施冒,现负责军功处的管理工作。”
“原来如此。”孟离恍然大悟,紧接便哈哈大笑道:“原来这军功处竟是姑娘的地盘,之前多有得罪,还请姑娘不要介意。”
施柳浅笑道:“公子请随我来吧!”
随后,孟杨二人在施柳的带领下走进一间内室。
“二位请稍等,我去喊父亲过来。”
空旷的房间里,杨铁生显得格外局促,他看着孟离,低声问道:“你那个符箓究竟是怎么回事?怎么还把施老头给弄出来了?”
孟离笑道:“你不是瞧不起我的符箓吗?现在怎么好奇了?”
杨铁生紧张道:“兄弟你别搞我啊,想必你也看出来我与施柳妹妹的关系,在他爹面前我可不能有半点差池。”
孟离摆摆手道:“明白,你的人生大事,我是不会拿来开玩笑的。”
“好兄弟,算我没看错你。”杨铁生激动地在孟离肩头一拍,大气道:“这次算我欠你一个人情。”
孟离眯着眼道:“如果我有办法能让施将军对你另眼相看呢?”
“真的假的?”杨铁生立刻变得激动起来。
孟离勾了勾手指,轻声问道:“你有没有听说过传收符箓?”
“这怎么没有听过,要知道这传收符箓可是现在军中最炙手可热的东西,一套便价值一百军功,而且还是有价无市!”杨铁生看着盒子里的符箓,忽然神色一变道:“你不会是想告诉我,盒子里装的就是传收符箓吧?”
“这里放的正是传音符和收音符。”孟离面带微笑。
“有多少?”杨铁生眼皮一跳。
孟离伸出两根手指,轻描淡写道:“不多,只有两百套。”
“两百套!这么多!”杨铁生瞠目结舌。
据他所知,一套传收符箓就是一百点军功,两百套那便是两万点。
发财了!
不对,这好东西要自己留着,怎么能卖呢?
“咱们快走!”杨铁生拉着孟离便要起身离去,孟离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搞懵了,莫名其妙道:“走什么?”
杨铁生道:“你知不知道这传收符箓现在有多抢手?这种宝贝我们留着还来不及,怎么能卖呢?”
败家啊!
孟离哭笑不得道:“你先别激动,传音符和收音符咱们的军队早就已经用上了。”
“用上了?”杨铁生惊讶道:“我怎么不知道?”
孟离无语道:“这些日子都是李秉南在管理军队,你要不信回去之后可以去问他。还有一件事我要告诉你,我手里有些大量获取传收符箓的渠道,所以你也不用担心咱们没有符箓可用,等一会儿施姑娘的父亲来了,我就说这些符箓是咱们一起弄来的,如此一来施姑娘的父亲自然会对你刮目相看。”
“这不好吧!”杨铁生呵呵一笑,显然已经接受了这个提议。
接下来,两人静坐等待,不出片刻,门外便传来脚步声。
出于尊敬,孟离和杨铁生从座位上站来。
咯吱!
房门打开,一个微微有些驼背的中年男子从门外走了进来。
此人两鬓霜白,身形有些干瘦。
中年人正是军功处的负责人施冒,而他进门后的第一句话就是“你们的符箓我全都要了!”
十分霸气!
从军功处出来,杨铁生仿佛吃了人生果,浑身舒畅,志得意满。
孟离给他总结的话是:被未来老丈人器重的感觉真好。
“孟兄,大恩不言谢,这次的人情我记下了。”
杨铁生
对孟离拱了拱手,再次发出感激。
刚才在屋子里,孟离果然如之前所说,将符箓的所有者说成是他们两人,使得施冒对他的态度瞬间上升。
“客气了。”
孟离苦笑一声,其实他自己也没有想到,施冒对他这次带来的符箓竟会如此重视。
有一件事孟离不知道,之前李破北找到他,提议让他将传收符箓拿到军功处直接兑换军功,无形之中这就将压力压在施冒身上。
近半个月过去,因为这件事来找施冒的同僚不胜凡举,几乎快将军功处的门槛踏破。
此刻孟离拿来的这两百套传收符箓,无异于救命稻草,施冒不牢牢抓住才怪。
杨铁生道:“我还有事要回兵营,你给我一起吗?”
孟离拍了拍腰包道:“刚赚了这么多军功,总要给我一些时间去消费吧!”
他刚才带来的符箓不少,不仅有传收符箓,还有两种级别的金刚不灭符。
两百套传收符箓就不用说了,只是这一项便帮孟离赚到了两万军功。
至于那金刚不灭符,被施冒定价后,分别以十点军功和五十点军功的价格收取。虽然与自己之前预想的价格不同,却也为他赚来七千军功。
孟离现在所有军功加在一起,一共有三万九千多的军功,这是大多数士兵一辈子都达不到的数字。
杨铁生受不了孟离财大气粗的模样,拍拍屁股直接走人,而孟离则再次回到军功处。
施柳看到去而复返的孟离,疑惑道:“孟公子,你还有什么事吗?”
孟离直言道:“施姑娘,我想问一下咱们军功处与提升修炼速度有关的服务。”
施柳道:“我们军功处有蕴含灵力的丹药,可以辅助修炼。不过孟公子现在身怀巨款,恐怕是看不上的,如果我猜得没错,你应该是想去玉露峰。”
“施姑娘慧若兰心,在下佩服。”
没错,孟离想要问的就是玉露峰。
这片大地神秘莫测,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在各个地方生成了不同的秘境。
其中多为小秘境,空间及资源有限。
不过在众多小秘境之上,还有三大秘境。
这三大秘境分别是藏龙谷、玉露峰以及月朝台。
前两座秘境分别由北梁南唐掌握,后一个则在八大门派排名第一的水月仙宫手中。
与小秘境不同,三大秘境的灵气极为充沛,几乎到了取之不竭的程度,对武者修炼大有裨益。
玉露峰是南唐掌握的大秘境,如今就在边疆城内,只对军方开放。
只是进入的资格非常严苛,需要消耗一万军功。
对于普通士兵来说,一万军功是一个天文数字,但对孟离而言却只是一个数字。
如今大战将起,他必须尽快提升实力,之前取出六块军功石,为的就是进一趟玉露峰。
施柳清楚孟离的富有,微微一笑道:“想进玉露峰并不能,不过要先经过一个人的同意。”
“谁?”
“铁将大人。”随后,施柳将玉露峰的位置和盘托出。
孟离这时才知道,原来玉露峰不归军功处管理,而且由韩崂山直接负责,而玉露峰所在的位置就是铁将府。
第五百三十九章 玉露峰
回到军营后,孟离将杨铁生、李秉南、李司三人召集到一起,让他们全权负责王级军的训练。
原本,训练王级军的事情就用不到他,再加上李秉南正在进行分军的事情,训练也将暂停一段时间,众人自然不会介意。
与众人告别,孟离直奔铁将府。
铁将府大门洞开,门外一名护卫都没有,熟悉这里的人都知道,这并不是护卫失职,而是这里原本就不需要守护。
若真有敌人攻入其中,这洞开的大门便是让他们死无葬身之地的深渊。
整理衣衫,正在迈步而入时,一身灰衣仆装的擎山客突然从门里走了出来。
擎山客看到孟离,意外道:“你怎么在这里?”
“见过前辈。”
孟离取出事先准备好的十块军功石,交给擎山客:“不瞒前辈,晚辈想进一趟玉露峰。”
铁将府内,当韩崂山听到擎山客的禀报时,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
“这小子这么快就凑够一万军功了?”
擎山客拿出孟离刚才交给他的十块军功石,苦笑道:“这小子参军的时间虽然短,任务却没少做,再加上他前段时间卖给李破北和蒋玉的符箓,早就凑够了一万军功。”
“既然军功足够,那便让他去吧!”
“可那里有……”
韩崂山大手一挥道:“不碍事,若真让他们碰上,那也是缘分一场。”
而后擎山客走回门外,对站在门前静候的孟离说道:“跟我来吧!铁将大人已经同意你的请求。”
孟离一语不发,从后面跟了上去。
两人由外而内,在擎山客的带领下,最终走进一间密室。
密室内,一座庞大的光门正在闪耀着光彩。
“这就是玉露峰的光门?”
孟离看到眼前的光门,目光激动。
作为三大秘境之一,玉露峰与他见过的小秘境显然不太一样,只是这秘境光门,就大了不少。
“进入玉露峰中立刻找一个灵气充足的地方进行修炼,切记你只有五天时间,五天之后需立刻回到秘境入口。”
面对玉露峰的光门,擎山客的表情忽然变得严肃起来,只见他双手向前一推,一股浑厚的塑命真元便进入光门之内。
众所周知,即便开启一座小秘境,也需要耗费不小的代价,更何况是一座大秘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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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要开启大秘境的光门,必须要有塑命真元,换而言之,只有塑命镜才能打开大秘境。
随着擎山客注入真元,秘境光门渐渐有了变化,只见在光门中央,一道垂直的线条出现,而后便如掀开水帘,向两侧分卷而去。
但这样的情况,似乎并不能持续多久,随着“水帘”扩大,擎山客的消耗也随之加剧,顷刻间便大汗淋漓,再看那“水帘”也已是摇摇欲坠。
“此时不进,更待何时。”
自觉已经坚持不住的擎山客大喝一声。
在他的提醒下,孟离不敢耽搁,在光门即将关闭之际纵身跃入。
见孟离成功进入,擎山客猛然收手。此刻他就像失去全身的力量,瘫坐在地上。
呼……呼……
他大口喘息,贪婪
地吸取着空气。
虽然打开秘境的时间非常短暂,但他身上的力量却几乎耗尽。
要知道,他可是渡劫一次的塑命境,体内蕴藏的真元堪称海量。
可即便如此,还是耗尽了真元。
由此也可看出,想要打开一座大秘境,需要的消耗何等庞大。
“亏大了!”
坐直身体的擎山客,废了好大力气将孟离刚刚交给他的军功石拿了出去。
只见他从中取出一块,放入手掌中间,以所剩不多的真元引动其中的力量。
转眼间,那黝黑的军功石便化为丝丝烟气。
就在擎山客以军功石内的力量恢复消耗时,孟离已经来到秘境之中。
作为仅有的三大秘境之一,玉露峰内灵气之充盈,让人叹为观止。
刚一进入,他便已有所察觉,相比以往去过的秘境,这里的灵气要浓郁数十倍。
“不愧是三大秘境之一,在这里修炼,的确要事半功倍,可惜我只有五天的时间。”
玉露峰内地域广袤,其中又以山川居多,尤其是秘境中央,耸立着一座庞大的山峰。
此峰本无名,但因山顶上有一块洁白平整的石壁,刻着“玉露”二字,这才得以“玉露”二字为名。
甚至就连此座秘境,都被唤作玉露峰
此时孟离所处的位置,是一片绿油油的广袤平原,惠风和畅,风景宜人。
如此风景,若不畅玩一番,着实可惜,但因时间紧迫,孟离此刻却生不出半点游山玩水的心思。
须知,进入此界共耗费了他一万点军功,分为五日,每日便是两千点。
每一分每一秒,都是莫大的消耗。
为了弥补损失,他必须充分利用这五日时间。
之前进入秘境时,擎山客也曾提醒他,让他尽快找一个灵力充沛的地方进行修炼。
秘境之中,灵气有浓有稀,这是无可厚非的事情。
而据孟离了解,玉露峰中的灵气共分三个等级。
第一级,便是他此时所处的环境,此级共占秘境面积九成以上,灵气最为稀薄。
当然,即便是玉露峰中灵气最稀薄的区域,相比秘境外面的区域,灵气浓度也极为恐怖。
更何况成十倍增长的第二级和第三级。
第二级的灵气浓度是第一级的十倍之多,第三级又是第二级的十倍。
换而言之,秘境中灵气最浓郁的区域,其灵力浓度要比他此时所在的地方浓郁百倍以上。
正是基于这种情况,进入玉露峰才需要一万军功。
不过第三级的灵气浓度,在整座秘境就是只有一处,也就是秘境中心的玉露峰。
深山大泽,多有奇珍。
作为此座秘境的中心,玉露峰上不仅有浓郁的灵气,定然还有数不尽的奇珍。
无论如何,他都必须去一趟。
举目远眺,一座座大山连绵起伏,在群山之中,一支孤高的山峰巍峨耸立。
孟离隐约察觉到,那座孤峰就是他此行的目标。
群山之间,群峰之巅,一座刻有“玉露”二字的光洁玉璧下,一名身着棕色裘皮的中年男子缓缓睁开双眼
。
男子的两鬓早已霜白,但他的眼神却闪烁有神,双目睁开之时,一道锐利的光彩从他眼底一闪而过。
如果孟离在这里,便会发现这中年男子面容熟悉,赫然又是一个韩崂山。
韩崂山的眷物化身,能够长久维持的分身一共有两个。除了丹书铁券形成铁甲韩崂山,还有一个就是这由万年魔虎皮化身而成的裘皮韩崂山。
裘皮韩崂山受万年魔虎皮影响,与铁甲和白袍不同,性格十分暴躁,如若放任不管,经常会出现难以控制的局面。
正因如此,裘皮韩崂山经常会将自己关在玉露峰这个了无人烟的地方。
长久居于此,让韩崂山对秘境内的一切早已了如指掌。
当孟离进入秘境时,他便心生感应,察觉到千里之外的情况
“有人进来了,是一个年轻人!”
裘皮韩崂山眉头紧皱,紧接着,脸上升出一抹怒意。
“白袍那家伙是怎么搞的,不知道我最近心情不好吗?怎么这个时候还放人进来?”
裘皮韩崂山从玉璧下站起,来到崖边向孟离所在的方向远眺。
“咦?竟然在向这里靠近,这是要到玉露峰来?哼,简直狂妄!”
裘皮韩崂山神色一沉,暴怒的情绪顿时爆发出来,但很快他又将心中的愤怒压了下去。
以他对白袍的了解,对方不会无视他的存在。
“难道这个年轻人有什么非同寻常的地方?”
裘皮韩崂山越想越觉得可能,火暴脾气的他同时也是一个雷厉风行的性格。
当心里的念头产生后,便再也控制不住心中好奇,直接踏破虚空,寻了过去。
半日之后,望着远方几乎没有拉近距离的山峰,孟离的心渐渐沉了下去。
“这样下去不行。”
所谓望山跑死马,他此刻虽然看得见远方的高山,却不知距离那山有多远。
照这样下去,怕是这五日都要白白浪费在路上。
在玉露峰上修炼,虽然一日可抵百日。
但是不要忘记,他这次进入秘境一共只有五天的时间,时间一到,必须回到进入秘境的地点。
这一来一去,等于增加了一倍的路程,用于修炼的时间就更少了。
就在孟离准备放弃的时候,一头由此经过的大黄牛引起了他的注意。
那黄牛并非一般野兽,而是一只开了灵智的高等灵兽,由此处经过时,目光总是忍不住向他这边看来,疑惑之中又透着几分新奇。
“牛兄且慢!”
孟离心中一动,大喊一声后,走了过去。
不过这黄牛灵兽十分胆小,见他过来,竟被吓得仓惶后退。
“牛兄莫怕,在下并无恶意。”
孟离从身上摸出两颗刚刚从树上摘下来的青色野果,向大黄牛扔了过去,并举起双手示意自己没有恶意。
哞!
这大黄牛也是一个馋嘴货,看到两颗野果后心动不已,缓缓凑了上来。
闻了闻地上的野果,察觉没有异常,大黄牛咔嚓两口,便将野果吞了下去。
吃完舔了舔舌头,渴望的目光再度看向孟离。
第五百四十章 浓郁的灵气
“还想吃?”
孟离苦笑一声,取出身上仅剩的野果扔了过去,同时说道:“这可是最后一颗了。”
但他的话显然没有什么用,将最后一颗野果吃完的大黄牛,再次以渴望的目光看向他。
孟离摊开双手道:“真没有了,不信你自己看。”
大黄牛露出怀疑的目光,刚想上前,可在看到孟离腰间的刀鞘后又将脚步停了下来。
“你怕这个?”孟离哈哈一笑,将腰间的木刀拔出鞘。“这只是一把玩具刀,你看,木头做的。”
他这话骗鬼都不行,但却偏到了大黄牛。
看到刀鞘中的木刀后,大黄牛的表情明显放松了下来,开始尝试着向孟离靠近。
眼看着自己的计划即将成功,孟离更加不敢掉以轻心,伸开的双手一动不动。
黄牛夹着尾巴走到他面前,在嗅过他身上的气味后,一张牛脸露出失望的表情。
孟离突然压低声音,神秘兮兮道:“我知道一个地方,长满了这样的野果,甚至还有更好吃的野果,你想不想去?”
哞!
黄牛发出一声高亢的鸣叫声。
再看那铜铃一般的牛眼,已经散发出炙热的光芒。
孟离笑问道:“用不用我领你过去?”
大黄牛喘息粗重,疯狂点头。
机不可失,孟离立刻翻身骑上牛,指着玉露峰所在的方向说道:“看到这个方向了吗?向着这边一直走,然后就能找到你想要的野果了。”
孟离的目的很简单。
无非是借助大黄牛的力量前往玉露峰,只要有了这个代步的灵兽,他便可以腾出时间来修炼。
他的想法很好,进行得也很顺利,但计划赶不上变化,就在他骑着大黄牛准备前进时,意外发生了。
“这么肥的大黄牛切成片儿,用来涮锅子,一定非常可口!”
静谧无人的树林里,一道棕色的身影,电光般闪现而出。
那人影定在黄牛身后,在后者肥美的屁股上摸了一下,吓得大黄牛哞的一声窜了出去。
坐在牛背上的孟离猝不及防,顿时被摔了个狗啃泥!
“你个胆小如鼠的畜生!还有你这家伙,为什么要吓跑……”
孟离挨了摔,顿时气得破口大骂,正当他跳起来,要给那棕色身影一个教训时,看清对方面容的他却忽然愣住。
“韩,韩前辈!”
站在他面前的赫然就是韩崂山。
裘皮韩崂山眉头一皱,语气不善道:“你认识我?”
他这句话倒是把孟离问懵了,孟离眨了眨眼,愕然道:“我不应该认识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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裘皮韩崂山性烈如火,最讨厌别人和他兜弯子,只见他伸手如电,一把抓住孟离的衣领,将后者提了起来。
“你算个什么东西,竟然还敢跟我打马虎眼!不想活了是不是?”
就算孟离再傻,也察觉到这里的问题了,同为逆命一脉,正常情况下,韩崂山绝不会这样对他?
再怎么说对方也是自己的师叔祖啊!
被对方抓住衣领,孟离心里先是一慌,紧接便想到了问题的关键。
“您不是师叔祖的本尊吧?”
韩崂山的本武之灵是万灵榜上位列第六的眷物化身。
此时站在他面前这一位,一定是他另一个分身。
裘皮韩崂山眉头一皱,问道:“你是什么人?为什么喊我师叔祖?”
孟离连忙解释道:“在下孟离,家师燕行观,伏背老人是我师祖。”
“你是师兄的徒孙!”裘皮韩崂山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他打量着孟离,疑惑道:“你这小家伙看上去也没什么不得了的地方,燕行观那小子如此挑剔,能够看得上你?”
孟离道:“事关生死,晚辈不敢撒谎。”
“哼,你说没撒谎就是真的了?”
孟离无奈道:“晚辈有逆命先祖所留十武道气运护体,还请师叔祖明鉴。”
“你说什么?”
闻听此言,韩崂山面色骤变,一股真元顿时顺着他的手掌流进孟离体内,游走一周之后又返回到他手中。
感受到这股真元变化,裘皮韩崂山神色狂喜。
“哈哈哈,竟然真是无漏经。你这小娃娃果然是我逆命一脉的传人。”
被激动的韩崂山捏得直翻白眼的孟离拍了拍对方的胳膊,声音沙哑道:“师叔祖,您能不能先把我放下来?我脖子都快被你捏断了!”
“哈哈,一时激动,抱歉抱歉!”
裘皮韩崂山开怀大笑,松开孟离后,关心道:“乖侄孙,你没事吧!”
孟离哭笑不得道:“师叔祖刚才拿捏得恰到好处,晚辈没有大碍。”
“你这小娃娃可真会说话,我喜欢。”裘皮韩崂山哈哈一笑,拍了拍孟离的肩膀,欣慰道:“难怪白袍那家伙会将你送进来,既然来了,就在这里陪着我吧!”
孟离道:“不瞒师叔祖,晚辈这次兑换了军功石,只能在这里停留五日。”
“原来是这样。”
裘皮韩崂山点了点头。
他虽不像白袍和铁甲,对军中事务了若指掌,但一些基本事务,还是知道的。
“五日就五日吧!说实话,韩某已经好久没有见过我那师兄了,也不知他现在怎么样了?”
孟离神色黯然道:“数月之前,师祖他已经亡故。”
“你说什么?”韩崂山面色瞬变,不敢相信道:“我师兄乃是当今武道第一人,这世上又有谁能伤得了他?”
“是北地仙主!”孟离叹息一声,而后将剑山上伏背老人设计引下北地仙主,以一命换得对方重伤的事情说了出来。
韩崂山听罢,唏嘘不已。
“师兄以自身性命,为这天下武道换得十年未来,也算死得其所了。”他忽然抬起头,目光牢牢盯着孟离,说道:“既然你继承了师尊和师兄的遗志,便是我逆命一脉的希望,我韩崂山不能坐视不理。”
孟离笑道:“之前铁甲前辈建议我投身军伍,倒是了给我不少机会。”
“这还不够!”韩崂山摆摆手道:“我看你刚才似乎是想去玉露峰?可是以你自己的力量是无法到达玉露峰的。”
孟离苦笑道:“晚辈也意识到这一点,所以才想用那大黄牛赶路。”
“哼,区区一头黄
牛,又如何能将你带到玉露峰。若不是我来了,恐怕你又要白忙一场。”
“师叔祖,那我……”
韩崂山抬手打断孟离,霸气十足道:“我带你去。”
话音一落,韩崂山便将孟离提了起来,犹如提着鸡崽儿般腾空而起。
半日之后,在临近天黑的时候,孟离终于抵达玉露峰。
玉露峰是一座十分高耸的山峰,岩壁陡峭,以至于上山的道路极为凶险,甚至可以这样说,这座山脉根本没有上山的路。
不过韩崂山神功盖世,即便上山也不费力,只见他在一座峭壁上借力飞纵,每踏出一步,便可拔升数百丈,转眼之间便跃入山顶。
刻着“玉露”二字的光洁石壁下,韩崂山将整个人都已凌乱的孟离放下,负手而立道:“此处便是秘境中灵气最为浓郁的地方,这几日你就安心在此修炼!”
感受到四周犹如实质的浓郁灵气,孟离心中无比亢奋。
此处的灵气浓度,比他刚进来的地方高出百倍都不止!
在这样的地方修炼,一日便可抵外面一年之功。
时间紧迫,孟离不敢耽搁,立刻盘膝而坐,运转无漏经,吸纳此地的灵气。
刹那间,无比磅礴的灵气从四美八方奔涌而来,从他眼耳口鼻以及周身无数毛孔,钻进他的体内。
“啊!”
全身被灵气包围,由外而内的洗涤,让他生出一种无比舒畅的感觉。
无漏经以疯狂的速度开始运转,与此同时,沉睡在孟离体内的噬命麒麟突然睁开双眼,发出兴奋的吼叫。
“吃……吃……”
一阵穿透虚空的低沉兽吼从孟离体内传出,紧接着无比恐怖的吸力便从他体内爆发出来,贪婪地掠夺着周围的灵气。
原本极为充沛的灵气,在一瞬间变得稀薄,可紧接就被四周蜂拥而来的灵气补充,以源源不断的形式进入到孟离的体内。
韩崂山察觉到这一幕,双目中放出一道精光。
“竟然是噬命麒麟,看来这家伙和师尊走上了一条截然不同的道路。也罢,就让我这个师叔祖再帮你一把!”
韩崂山双手连掐数道印诀,大喝一声“来!”
只见得山岳震荡,群峰哀鸣,刻录在石壁上的“玉露”二字,顿时发出耀眼的光芒。
一股更加磅礴的真气,从四面八方奔涌而来,使得此地的灵气浓度再度提升一倍之多。
吼!!
噬命麒麟的嘶吼声变得更加欢愉!
此时的孟离已经完全沉浸在汲取灵气的过程中,并由此进入到内视状态。
在他的观察下,吞噬了大量灵气的噬命麒麟并没有将这些灵气全部据为己有,而是在将灵气过滤之后,又吞吐出一部分,分别输送到无漏功和追命锁当中。
得到精纯灵气汲养的无漏功,顿时以更快的速度运转起来,由此形成一种良性循环。
而追命锁,则跃跃欲试,恨不得缠在噬命麒麟身上,若非噬命麒麟用眼睛狠狠瞪了它一下,它此刻便要付诸行动了。
当然,为了安抚小锁链,噬命麒麟从体内调动了更多的灵气进行反哺。
第五百四十一章 四寨三关
看到这一幕的孟离深感欣慰。
要知道,他体内能形成两个本武之灵,纯属一场意外。
当初追命锁之所以愿意跟随他,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看上噬命麒麟的能力,想要借助后者的力量进化到更高层次。
如今,总算是苦尽甘来了。
在孟离体内相处了这么久,两者早已接受彼此,再加上小锁链每天像伺候祖宗一样伺候噬命麒麟,投桃送李,如今在灵气充裕的情况下,噬命麒麟倒也乐得援手。
只见在那灵气哺育下,追命锁以极快的速度稳定成型,并在噬命麒麟潜移默化的影响下,向着更高的形态进行蜕变。
三天四夜,孟离没有停歇一刻,当第五日来临的时候,追命锁终于稳定成型,而他的无漏经,也彻底达到凝胎巅峰的境界。
此时,孟离能够清晰察觉到自身所产生的变化,他很清楚自己距离化形期也不过一步之遥,而这一步还是随时都能迈出的一步。
但是,为了打好根基,更好地向塑命境发起冲锋,他并没有立刻突破,而是在寻求一个更好的时机。
嘎!嘎!
活动着已经僵硬的身体,孟离从地面上站了起来。
一身裘皮的韩崂山从后面走过来道:“时间还有一些,不再多修炼一会儿了?”
“不用了。”孟离摇了摇头,对韩崂山一拜道:“此次能够获得如此巨大的收获,还要多谢师叔祖。”
此次修炼,他已经做到现今所能达到的极限,就连号称无物不吞的噬命麒麟也吞不动了。
在不突破化形期的情况下,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孟离都不用在为修炼苦恼。
韩崂山摆摆手道:“我只是将你带过来,能够得到怎样的收获,还要看你自己的努力。既然已经不用修炼,我就送你回去吧!”
孟离再次拜谢道:“有劳师叔祖了!”
铁将府密室,擎山客静静坐在秘境光门前,准备将孟离从秘境中接回。
不过,此刻距离五天整还有小半日,介于秘境中的时间异常宝贵,他并不觉得孟离会从秘境中提前出来。
所以他现在并不是很着急。
就在他百无聊赖的时候,眼前的光门忽然一颤,紧接发出一道耀眼的光彩。
“有人在秘境里面强行激活光门!”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擎山客大吃一惊,就在他准备一探究竟时,光门一闪,孟离从里面走了出来。
看到孟离,擎山客脸上的表情更加惊讶。
“你怎么出来的?”
“是韩前辈送我出来的。”孟离停顿一下,补充道:“穿裘皮的韩前辈。”
小书亭
“你见到那个人了?”擎山客震惊之余围着孟离转了一圈,感叹道:“你竟然能安然无恙,真是太让我意外了?”
他这话不禁让孟离毛骨悚然。
“擎先生,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裘皮韩崂山的暴躁他是知道的,难不成还有比这更危险的情况?
“没什么意思,你也不要多想。”擎山客语重心长地在孟离肩膀上拍了拍。
孟离哭笑不得道:“你这么一说,我想得更多了!”
擎山客哈哈一笑道:“好了,不多说了,铁将大人正在书房等你。”
擎山客所说的韩崂山自然是韩崂山的
本体。
书房里,一袭白袍的韩崂山正趴在书桌前,目不转睛地看着桌子上的一张地图。
地图上标标点点,画着各种各样的符号作以标记。
孟离被擎山客带来之后,韩崂山招了招手,对孟离道:“孟小子,你也过来看看。”
孟离好奇之下走了过去,走到书桌前才发现,原来这书桌上铺着的竟是一幅两国交界的地图。
“这是我们和北梁的边界图?”
“眼力倒还可以,那你再来看看这几个地方。”韩崂山从旁边拿出四个小蓝旗,放在地图中央偏北的位置。
“这四个位置是……”
孟离神色一变,韩崂山此时所指这四处,位于烽火城以南,与两国交界的临关,几乎只有一步之遥。
韩崂山目光一闪,沉声道:“你也看出这四个位置的重要性了?”
孟离迟疑着说道:“这四个虽然是在平原地带,但却遥遥相望,牵一发而动全身,若是被北梁占据,一定会给我军带来极大压力。”
韩崂山欣慰道:“你的分析虽然浅显了一些,总体而言却没有错。北梁地势辽阔,守住国门的只有一座烽火城,这对他们而言是一件极为不利的事情,只有占据这四个位置,才可变被动为主动。”
孟离疑惑道:“既然此地如此重要,为何不领兵进发,将其占据?”
“已经晚了。”韩崂山叹道:“不久前血威侯派他麾下四将南下,便是在这四处位置安营扎寨,现在北梁的版图上已经多了四座固若金汤的营寨。”
擎山客走了过来,拿着一支笔,在地图上一边标注一边说道:“丘落羽,刘杏林,左凡诚,荀久韬,这四位被血威侯称为四杰上将,其本部白羽军,洪涛军,疾风军,苍岩军都有十万兵马,他们搭建的营寨固若金汤不说,还会阻隔我们进攻烽火城的道路,也是我们接下来要面临的最大问题。”
韩崂山面色凝重道:“据我们这些日子了解的情况,这四座营寨如今都已完成,并且他们都不约而同地派出兵力,骚扰我方边界。”
擎山客冷哼一声,说出北梁军此举的真实意图。
“这是对方在向我们挑衅!”
要来任务了?
孟离心中一动,敏锐把握到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不等韩崂山开口,他便主动请缨道:“北梁军如此猖狂,我等岂能坐视不理?晚辈不才,愿领一队兵马,肃清边界。”
韩崂山哈哈一笑道:“你手下的王级军可是咱们南唐精锐,做这种打苍蝇的事,且不是大材小用了?”
“就当是练兵吧!”孟离嘿嘿一笑,紧接又神色一变,急问道:“前辈这么说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有更重要的任务交给我?”
擎山客说道:“为了针对北梁的游兵,我们南唐也派出数支兵力,效果原本还不错,但在昨日,北梁那边竟出动了三字营,使得我方损失惨重。”
孟离恍然道:“所以我的目标是三字营?”
韩崂山双手背后,叹道:“上次你们弄来部署图,血威侯心里就已憋着气,这次派出三字营就是要给我们一个下马威。”
孟离好奇道:“他们这次派出的是哪个字号?”
三字营共有三个字号,分别是苍、云、古。
这三支军队和王级军一样,都是一万人的编制。
不过这次清肃边关,为确保其机动性,一定会派出精锐的骑兵,人数应该不会太多。
“你来说吧!”韩崂山看了眼擎山客,然后便扭过头看地图去了。
擎山客道:“既然是下马威,北梁那边自然不会敷衍了事,此次他们是三军齐动。”
“竟然全部出动了?”孟离心中一沉,生出莫大压力。
“你小子不会是想以一敌三吧!”擎山客哈哈一笑道:“不要忘记,咱们南唐可不只有你一支王级军!”
孟离惊讶道:“西州和巽州的王级军也来了?什么时候的事情?”
“就在你进入玉露峰的时候。”韩崂山转过身说道:“不只是西周和巽州的王级军,这两州的本部兵马也已经到齐,如今正与杨伯谦亲率的兵州兵马向三关压进。”
韩崂山口中的三关,便是两国分界的关口,除了众所周知的临关,还有旬关和齐关。
在南唐长期的战略布局中,三关一直是极为重要的存在,甚至在上一次大战中,还发生过众将争先勇夺三关的佳话。
因正是因为成功占领三关,北梁才偃旗息鼓,甘心与南唐和平共处。
现如今大战在即,守住三关,便如握住北梁咽喉,不容有失。
几日前,当韩崂山收到关外有北梁游兵袭扰的消息时,便命令刚刚赶到边疆城的西、巽两州兵马,分别开往旬关和齐关,与此同时,责令杨伯谦整军北上,坐镇最重要的临关。
三关犹如天险,以这三支兵马镇压,断然不会出现问题。
其实这也引发出另一个问题。
北梁为什么会在不利的情况下强行开战?
毫无疑问,这与血威侯多年的谋划有关。
之前孟离等人从富城带回的部署图,是血威侯耗费近十年心血所作出的部署,最终的目的便是攻克三关。
那副部署图韩崂山已仔细看过,兵出如神,暗藏乾坤,若是在毫无所觉的情况下,的确有可能被攻克三关。
部署图的丢失让血威侯骑虎难下。
但好在北梁多年的准备没有白白浪费,积攒的兵力和物资足以支撑他们发动接下来战争。
三字营的袭扰,只是北梁立威的第一步,等到四杰上将腾出手了,更多的麻烦便会接踵而至。
作为南唐军的主帅,韩崂山绝不会让对方为所欲为!
至于能否将三字营打回去,就要看王级军的表现了。
现如今西州和巽州的王级军已经分别抵达,只有临关还无人驻守,此次交给孟离的任务,就是让孟离带着他的王级军立刻前往临关。
兵贵神速,接到行动的命令后,孟离不敢耽搁,立刻回到营区。
王级军军营,已经得到消息的李秉南,正在命令众人收拾行装。
看到这一幕,孟离深感欣慰。
在统兵方面,李秉南是少有的大才,有此人在身旁运筹帷幄,孟离安心不少。
看到孟离现身,李秉南面色凝重地走了上去。
“你终于回来了,军中发生大事了!”
李秉南叹息一声,现在的形势不容乐观,他们王级军必须要立刻北上。
之前猜测在严寒来临之际,北梁不会有大的动作,现在看来,他还是小看了北梁的决心了。
第五百四十二章 抵达临关
孟离抬手道:“不用说了,现在的情况我都已经知道。”
李秉南看着孟离道:“你才是王级军的统领,接下来该怎么做,还需要你来拿主意。”
“我明白。”孟离点点头,表情严肃道:“刚才我去了一趟铁将府,铁将大人已经下令,命令我们即刻北上,支援临关。”
“果然要出发了!”李秉南神情一震。
孟离指着正在收拾行装的士兵们说道:“看来你已经料到这一幕。”
李秉南理所当然道:“作为南唐的精锐部队,我们北上是必然的结果,如今三字营霍乱边关,正是我们王级军出力的时候。”
孟离沉吟片刻,忽然问道:“你之前说要改变军队编制,现在进行得怎么样了?”
“已经完成了!”李秉南脸上露出一抹笑意。
孟离惊讶道:“这么快?没有问题吧!”
李秉南自信满满道:“放心吧!这次改变由我全权负责,半点问题都不会出现。”
“我对你自然是放心的。”
孟离微微一笑,他若不担心,当初便不会将对方带到这里,为了这事李破北差点打上门来,最后还是韩崂山出面才摆平了这件事。
“对了,还有一件事忘记跟你说了。”李秉南忽然说道:“你走的这几天,咱们军队配备的物资都已到齐,除了兵刃战甲,还有两千匹兵州大马。”
“两千匹!”孟离心头一震,惊呼道:“看来这次朝廷是下血本了!”
南唐有三大马场,养育着最顶尖的三种战马。
分别是兵州的红鬃大马,巽州的疾风快马以及西州的铁蹄战马。
兵州大马就是那所谓的红鬃大马,每一匹都价值千金,异常珍贵。
王级军创立的初衷,便是要发展成一支精良的骑兵,万人过境,无人能敌。
成为王级军的统领之后,孟离便得到会被调拨兵州大马的消息,没想到这一来就是两千匹。
李秉南笑道:“如今大战将至,这两千匹战马来得正是时候。我之前已经和大伙商量过,先抽调一千匹大马装备长刀营,剩下的暂且留着,以备不时之需。”
“长刀营?”孟离疑惑。
李秉南道:“就是你的那支千人小队,我自作主张,帮你取了一个名字,希望你不要介意。”
“这个名字刚刚好。”孟离哈哈一笑,当机立断道:“现在时间紧迫,既然长刀营已经组建完成,又装备了兵州大马,我想带领他们先一步前往临关,你们随后跟上,准备策应。”
“好主意!”李秉南眼前一亮,迫不及待道:“我现在就将这个消息通知下去,顺便将李司和杨铁生找过来。”
孟离现在虽然是一军之主,能够决定本部的任何行动,但对杨铁生和李司这两位副将,该有的尊重还是不会少。
要说杨铁生和李司,两人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他们身为王级军副统领,整个军中除了孟离,就数他们官职最大。可在孟离做起甩手掌柜之后,偏偏又来了一个治军有方的李秉南,愣是让这二人找不到半点用武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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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次北梁犯境,两人磨刀霍霍,正准备大干一场,却突然得到要让他们在后方待命的消息。
这个命令李司倒还可以接受,但杨铁生却完
全不能接受。须知,他参军的目的就是要上阵杀敌,如今让他坐在后方看着孟离一个人纵横沙场,又怎么能让他甘心。
“我不同意!”
主将大营内,听到行动方案的杨铁生拍案而起,他看着孟离,无比坚决道:“我也要一起走。”
李秉南皱眉道:“军人要以服从命令也天职,别忘了你是王级军的副统领,军队里还有三万人需要你来率领。”
“我……”杨铁生欲语无言,作为军人,他的确需要为更多人负责。
孟离拍了拍杨铁生的肩膀,安抚道:“李秉南说得没错,后方的队伍的确更需要你,至于上阵杀敌……等以后正是开战了,还怕没有机会吗?还有,我留下你其实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要交给你。”
杨铁生目光一闪道:“什么事情?”
孟离将杨铁生拉到一旁,低声道:“李秉南的情况你是知道的,这是咱们第一战,我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无论如何你都要保护好他。”
“我明白了。”杨铁生面色一沉,李秉南不只是他的同僚,还是他姐姐未来的丈夫,于公于私他都不会让李秉南出事。
说服杨铁生之后,孟离准备立刻上路,此时,李秉南取出一套战甲,说道:“身为王级军的将领,又怎能没有战甲?这副战甲是同马匹一同送来的,你换上吧!”
战场凶险,往往要面对四面八方的敌人,有一副好铠甲能够大大提高生存的几率。
人靠衣装,换上铠甲的孟离气质为之一变,英气勃发,倒真有了几分将军的样子。
手扶长刀,孟离来到校场上,此时长刀营已经集结完毕,一千人的方阵整整齐齐,每个人的身边都立着一只体态矫健的兵州大马。
孟离看着眼前千人的方阵,不禁被他们身上散发出的肃杀之气所影响,振奋道:“诸位乃我军中精锐,今日出征直指临关,定要杀得北梁军抱头鼠窜。”
“抱头鼠窜,抱头鼠窜……”
上千人齐声震喝,声浪惊天。
孟离伸手一握,千人之声瞬间消失,再看众人,一个个蓄势待发,战意惊人。
军心可用!
孟离看着众人,振臂高呼道:“上马!出发!”
临关,有千年古关之称,是贯通两国最重要的门户。
若无此关阻隔,北梁发兵,不出五日便可打到边疆城下。
临关驻地,杨伯谦在了解到目前的形势之后,脸上露出凝重的表情。
在他身后是一干谋臣将领,其中胡家兄弟也在此列。
胡玉明看了胡玉荣一眼,而后走出人群,沉声说道:“老将军,半个时辰前,我军骑兵遭遇齐玄兵部属,再次折损数百人。”
杨伯谦大怒道:“可恶,难道我们只能任由齐玄兵欺凌吗?”
胡玉明道:“老将军息怒,齐玄兵所率苍字营,乃北梁最精锐军队,兵强马快,来去如风,我方的军队实在没有办法和他们抗衡。”
“那就给我多派士兵,用人堆也要堆死他们。”
众将领道:“老将军三思啊!”
“唉!”杨伯谦轻叹道:“我又何尝不知道,这是一个错误的决定。苍字营机动能力强,即便我们派遣大量士兵也很难将其围困,但目前的形势你们已经看
到,北梁气势愈盛,而我军愈发低靡,长此以往,等到北梁四将抽出人手,我们可就危险了。”
两兵交战,攻心为上,众人从军多年,如此浅显的道理,自然不会不懂。
就在众人左右为难的时候,一名士兵匆匆忙忙跑出大厅,报道:“禀告大统领,城南有一支骑兵抵达,看规模约有一千人。”
“边疆城的骑兵?”杨伯谦眼前一亮,莫非是铁将大人了解到他的难处派来了援兵?
忙问道:“可知是哪一支兵马?”
士兵道:“暂时还未查清,不过对方装备精良,队伍中有一面孟字大旗。”
“孟字旗?”杨伯谦眉头一皱,看向众人道:“诸位可知道边疆城中有哪一位是姓孟的将领?”
“姓孟的将领?”众人面面相觑,一时之间竟都想不起来。
胡玉明见他二弟欲言又止,问道:“你知道吗?”
胡玉荣神色复杂道:“新任王级军统领便是姓孟。”
“是那个叫孟离的小家伙!”经胡玉荣提醒,杨伯谦也想了起来,当初在军中大比,此人将蒋玉逼入绝境,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现在他的儿子和他未来的姑爷,都在对方手下任职,和他也算是一家人了。
杨伯谦哈哈一笑道:“王级军为我方精锐,孟将军此次带兵前来,定会解我之忧,众将士随我出去迎接!”
望着眼前的城关,孟离不禁感慨物是人非。
如今并不是他第一次来到临关,可是再临此关,这天下第一关却带给他一种截然不同的感觉。
前方便是浩浩荡荡的军营,一股肃杀之气由此而生,将眼前这座城关渲染得更加庄肃。
就见此时,军营大门开启,一支十数人的队伍,突然由门内走出。
“杨老将军!”
孟离见到为首一人,神色一变,忙迎了上去。
来到近前时,他突然从马背上一跃而下,拜道:“末将孟离,率领王级军前来支援,我部现到一千精锐,其余九千士兵随后就到。”
“来得好!”
看着孟离身后装备精良,一个个精神抖擞的士兵,杨伯谦大叫一声好。
“有孟将军援手,临关无忧矣!”
孟离开门见山道:“杨老将军不必客气,末将此次前来,便是奉铁将之命诛灭三字营,不知现在横行在关外的是哪个字号?有多少人马?”
杨伯谦道:“北梁派三字营分别袭扰三关,如今游荡在临关之外的是齐玄兵亲自带领的苍字营,兵马刚好和你一样,也是一千人。”
“我这就去会会他!”孟离已迫不及待。
杨伯谦虽然也想立刻挫一挫齐玄兵的威风,但也知道欲速则不达的道理,他拉着孟离道:“先不要着急,你们赶了一天路,人困马乏,现在出去并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现在掌握在孟离手里的是一条条鲜活的生命,他做出的每一个决定都将决定士兵们的命运,在这种情况下,他自然不会大意。
“我听老将军安排!”
“这就对了!”杨伯谦哈哈一笑道:“先随我进去饱餐一顿,等到恢复了体力再去上阵杀敌。”
而后孟离及其麾下一千人全部进入兵营,饱餐战饭,就地休息。
第五百四十三章 相逢
本以为下午的时候杨伯谦就会派自己出去对抗齐玄兵,但孟离显然低估了杨伯谦的耐心,一直到深夜,都没有发出任何命令。
天色黑下来的时候,突然有人登门。
“孟将军在吗?邓荣有要事求见。”
正在营房内闭目养神的孟离睁开双眼,看着门外灯火映照下的身影,心生疑惑。
“是邓将军,这么晚了他来干什么?”
据孟离所知,这位邓荣将军是杨伯谦麾下右路军的先锋将,同时也是边疆城邓家的长子,邓营的亲大哥。
他和邓营毕竟是同学一场,对方的大哥半夜求见,自然不会怠慢。
起身来到门前,打开大门。
此时,门外站着一名身材高大的男子,脸色有些焦躁。
孟离将邓荣请进屋内,好奇道:“邓将军深夜拜访,不知有何吩咐?”
“唉!”邓荣叹息一声,苦着脸道:“吩咐不敢当,只是有一件事,想请孟将军帮忙。”
听邓荣这么一说,孟离心里不禁更加疑惑,算上白天,他与邓荣一共也只见过两面,两人也没有任何交情,如今对方竟然直接向自己开口求助,必然已是无奈之举。
孟离坐直身体,神色郑重地道:“邓将军想让在下怎么帮忙,但说无妨。”
邓荣长叹道:“唉,这事说来也是为了我那个弟弟!”
“邓营?”孟离眉头一挑。
“没错!”邓荣点点头道:“我这弟弟自从讲武堂毕业之后,便加入兵州军,当了一名侦查手,之前北梁派兵骚扰,他便带了一支人马出关,而后便与我们断了音讯,现在仍然没有消息。”
“我明白了,你是想让我将他带回来。”
邓荣苦笑道:“若他还活着,能够平安回来自然是最好的事情,若他不幸……”
“好了,邓营与我同学一场,若是见到他,我自然会尽力将他救回!”孟离于心不忍,抬手打断邓荣接下来要说的话。
得到孟离的同意,邓荣如释重负,现如今孟离已经成为救援邓营唯一的希望。
送走邓荣,孟离拿出地图,考虑接下来的行动方案。
如今看来,临关外面不只是邓营,还有更多与主军失去联系的散兵,如何将这些散兵平安带回临关,是他与齐玄兵交手之外另一个任务。
这个任务无疑会为他接下来的行动造成不小的麻烦,但他却甘之如饴,无怨无悔。
此时遗留在关外的散兵,每一个都是曾经发誓要保家卫国的南唐将士,孟离绝不会坐视他们身陷重围。
从地图上来看,临关外面是一片开阔的地带,其中又有大量的丛林,给齐玄兵隐蔽骑队带来了极为便利的条件。
同样的道理,如果他们这边有士兵存活,一定也会隐蔽在丛林里。
“看来我的目标就是这片丛林了。”
孟离指着最大,同时也是最便于藏身的一片丛林,若有所思。
“有没有什么好办法能够让这些士兵主动来找我呢?”
太好的办法是没有的,在如今局势并不明朗的情况,他能做的也就只有碰碰运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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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愿邓营能够坚持住!”
清晨,丛林中传来清脆的鸟鸣,虽然已是寒冬,但在
这里,还是有一些不畏严寒的鸟类留了下来。
这些鸟,就像他们这些士兵,十分孤独。
依靠在一棵枯松上的邓营收回目光,看着远处已经烧成一堆灰烬的火堆,感到一丝悲怆。
“也不知能否活过今天。”
火堆虽然已经熄灭,却仍旧发出木材烧裂的啪啪声。
揉了揉酸痛的肩膀,用脚尖挑了一捧土,将火堆掩埋,而后邓莹喊起了周围沉睡的十几名士兵。
之前他们出关,一共有五百兵马,但在遇到齐玄兵后,就只剩下现在这十几位。
这些人身上几乎都带着伤,少则一处,多则五六处,其中最惨的是一个身材肥胖的士兵,断了一条腿。
目光在众人身上环视而过,邓营沉声道:“我们身上的干粮已经吃光了,如若再不突围,就真的没希望了。”
肥士兵抱着自己断腿苦笑道:“队长你们不要再管我了,我这次无论如何都走不了了。”
邓营道:“不许你这样说,我就算抬也要把你抬回去。”
另一名脑袋上抱着布袋的光头士兵说道:“胖子说的没错,队长你是纳气境,你一个人突围,一定能成功回去。”
“我的腿已经瘸了,之前已经有兄弟因为我而死,我不能再连累你们了。”胖士兵大吼一声,抽出腰里的佩刀就向自己脖子砍去。
竟然要以自己的性命来坚定邓营的决心。
邓营眼疾手快,一把夺过胖子手里的钢刀,怒喝道:“胖子你在干什么?如果你现在死了,之前帮你的那些弟兄岂不是白白浪费了性命?”
胖士兵绝望道:“可是我现在又能怎样呢?我活着对你们来说就是一个拖累。”
“一定还有机会。”邓营语气坚定道:“我之前观察过,苍字营每次行动都只会准备三天的粮食,今天是第三天,他们一定会去补给,只要他们一走,我们的机会就来了。”
“队长你说怎么做吧,我们都听你的。”
“对对对,都听队长的!”
众人精神为之一振。
“兄弟们稍安毋躁!”邓营抬起双手,将众人的声音压了下去,他说道:“现在天已经亮了,对方那边很快就会发起行动。只要我们听到声响,就立刻向临关的方向前进,幸运的话,一个时辰便可抵达安全区域。”
接下来众人等了大概半个时辰,丛林的另一侧渐渐传来声响。
“对方已经走了,我们也抓紧时间。”
邓营低喝一声,带着众人向临关跑去。
胖士兵腿脚不便,他们行动的速度非常缓慢。
不久之后,苍字营的斥候发现了他们的踪迹,将这件事情报告给齐玄兵。
听到后面还有敌人活动的迹象,齐玄兵自然不会放过赶尽杀绝的机会,立刻调转马头,向邓营等人所在的方向围了过去。
马蹄踏地的声响由远及近,听到声音的邓营心头一凉。
还是失败了!
片刻之后,北梁骑兵踏着烟尘追了上来,为首的一骑神情倨傲,正是这些时日在临关外横行无忌的齐玄兵。
看到追上来的骑兵,众人面色大变,头部受伤的士兵惊慌道:“队长我们该怎么办?”
邓营紧握手中兵刃,大
声喝道:“事到如今,只能拼死一搏了。兄弟们,咱们杀一个够本,谁都别给我怂!”
“南唐将士,虽死无悔!”
众人齐喝,明知必死,却也无所畏惧。不过就在他们准备与对方拼死一战时,另一个方向又有一支兵马冲了过来。
那是一支千人部队,队伍中央有一杆孟字大旗。
见到千人骑队中的孟字大旗,邓营神情一振:“是边疆城的援军,我们还没有到山穷水尽的时候。”
“南唐万岁!边疆城万岁!兵州军万岁!”
众人振臂高呼,顿时以更加快的速度向孟字大旗冲去。
看到迎面而来的邓营,不久前刚从临关驰骋而来的孟离不禁喜出望外,万万没想到与邓营的相见竟会如此顺利。
不过,现在邓营身后还有敌军追赶,形势不容乐观。
看到对面由齐玄兵率领的苍字营,孟离面色一沉,手一抬,发出一刀指令。
“众将听令,随我冲锋!”
骑兵间的对决简单粗暴,不讲究那所谓的阵法,唯有冲锋。
谁的实力强,谁的装备精良,谁就有资格活下去。
此刻孟离所率长刀营,乃是王级军中精锐,武道最弱的都是炼体五锻的一流武者,配以军中耗费重资打造的重甲,是这座战场上实力最强的部队。
齐玄兵显然也深谙此道,苍字营麾下各个都是精锐。
见到千人部队时大手一挥,立刻调转目标,转而向长刀营冲了过去。
邓营见到这一幕,暗暗松了一口气,带领十数名残兵,向安全的地方跑去。
两支千人骑兵,犹如两股洪流,难以阻挡。
须知,骑兵交锋比拼的就是速度和力量,百步之遥便是决胜的关键。
双方距离五百步的时候,死死盯着对面的齐玄兵终于看清了对方将领的样貌,但这个结果却让他震惊。
“是他!”
认出孟离的齐玄兵无比震惊。
当初在富城城门下,此人与易无心还有龙不屈联手破百骑的场景,他至今仍历历在目。
也好,今日既然遇到便顺手解决了他。
齐玄兵发出一声冷笑,随后率领苍字营以更快的速度冲了上去,而他自己则直扑孟离。
苍字营坐下,皆是北梁万里挑一的龙象马,统领着这样一支部队,齐玄兵有信心横扫任何对手。
“南唐贼,受死!”
四百步……三百步……
距离正在逼近,转眼便来到百步开外。
就在双方相距百步之遥时,孟离眼中精光一闪,猛然大喝道:“杀!”
双腿在马腹轻轻一踢,坐下大马发出一声高亢的嘶鸣,下一刻便如离弦之箭冲飞出去。
身后的上千骑兵同时行动,将兵州大马的力量全部激发,刹那之间,骑队的速度又提升一节。
马蹄飞踏,地动山摇。
孟离一手握缰绳,一手持刀,身体紧贴在马背上,仿佛要与坐下大马融为一体。
感受到马匹传来的律动,孟离的身体犹如呼吸般微微起伏,但自始至终他的双眼都盯着齐玄兵,一刻都不曾放松。
“齐玄兵,今天就让我来会一会你这个北梁第一天才!”
第五百四十四章 长刀营之威
百步之遥,转瞬即逝。
电光火石之间两人出刀,刀光对刀光,他们只来得及出一刀,便在坐下马匹的速度下擦身而过。
两人交锋而过后,两支骑队瞬间交错在一起,形成一座炼狱。
然而,这炼狱却只属于齐玄兵的苍字营……
让齐玄兵没有想到的是,仅仅一个交锋,他们一方便有一百余人永远留在这里。
仅仅一个交锋便折损了一成多的兵力,再看对方,不过只折损了十余人。
“为什么会这样?”
两只骑兵交错而过时,齐玄兵被眼前的结果震惊,要知道,对方方才折损的那些兵力全部都是因为他。换而言之,他手下的骑兵,竟然连对方一人都没能除掉。
“这不可能,结果不应该是这样!”
齐玄兵忽然想起,方才他斩杀敌军时,对方身上都亮起一道淡淡的光芒,使他的斩杀极为艰辛。
“难道是那道白光保护了他们?”
心思电转时,孟离的长刀营已经调转马头再度向他冲来,齐玄兵立刻收起杂念,指挥兵马进行迎击。
又一次交锋而过,齐玄兵再度折损兵马百余人。
这种情况可吓坏了苍字营的士兵。须知,他们这支骑兵是苍字营中的精锐,组建至今所向披靡,战无不胜。
这样的队伍,最会打顺风仗,取得优势之后,便会爆发出惊人的威力。
但由此而来的弊端却也致命。
正是因为他们只打胜仗,处于劣势时,反而缺少应对的能力。
尤其是在损失两成同僚之后,内心恐慌,不由得方寸大乱。
“军心已乱!”
看到两者相差极大的伤亡比例,就连齐玄兵也有些心灰意冷,当即下令,向烽火城方向撤退。
一战功成!
这样的结果,自然让长刀营气势大涨,就当杀红了眼的众人想要乘胜追击时,孟离却忽然下令停止追击。
军人,令行禁止。
众人虽然疑惑,却还是停下追击的步伐。
兵法有云:穷寇莫追。
齐玄兵此时所率骑兵乃北梁最精锐之军。此军虽然撤退,但却退中有序,他若真赶尽杀绝,对方必定奋起反击,到时候说不定会给他带来重大伤亡。
长刀营前两次冲锋,之所以能安然无恙,都是金刚不灭符的功劳。
早在出关的时候,他便将之前准备的玉符发了下去,刚才两次冲锋,已经将玉符的力量损耗殆尽,若是再交锋,结果可就说不准了。
长刀营成立第一战,能够取得这样的成绩已经足以,完全没有锦上添花的必要,除非他们能捉到齐玄兵。
可齐玄兵又是什么修为?若一心想要离去,他们又如何阻拦?
命令众人打扫战场,孟离向一旁仍自震惊的邓营走去。
“邓兄,好久不见。”
邓营神色恍惚,继而兴奋道:“孟兄,想不到你率领的王级军竟如此厉害,仅仅交锋两个回合,便杀得齐玄兵落荒而逃。”
这些日子,邓营率领着他的残兵与齐玄兵周旋,后者的兵马有多厉害,自然没人比他更清楚。
可即便如此,也抵挡不住孟离的两次冲锋,王级军之威,可见一斑。
长刀营的强大,那是显而易见的事情,孟离不想以此炫耀,便用“运气”二字敷衍过去。
邓营突然双手抱拳,一拜到地。
“孟兄,此次救命之恩,邓某没齿难忘,以前若有什么对不住的地方,还请不要放在心上,从今往后若是有用得上邓某的地方,尽管吩咐。”
以前在讲武堂学习时,因为杨铁生和胡玉荣的关系,他对孟离也有一些敌视,似冷嘲热讽这样的事情可没少做。
孟离将邓营扶起,宽慰道:“你太客气了,这次出来,邓将军特意找到我,让我帮忙寻找你的下落,我既然答应,自然竭尽全力,况且你我同学一场,以前的一些小误会,就让它随风去吧!”
“谢谢!”邓营无比感动。
孟离道:“现在关外还有咱们多少士兵?”
邓营思索道:“之前咱们这边一共派来三支队伍,一共一千五百人,被齐玄兵几次冲杀后,大半都回不去了,如今散落在外的应该连百人都没有。”
孟离眉头一皱道:“死伤竟如此惨重?”
一千五百人,最后竟只剩下不足一百人,而这还只是临关方面的损失,旬关和齐关又不知情况如何。
“战斗还未正式打响,便已有这么多人死在战场上,以后又不知会死多少人。”
邓营叹道:“战争是残酷的,我们能做的就只有尽力活下去。”
“不,我们能做得更多。”
邓营看着孟离,惊讶道:“什么意思?”
“不知道邓兄有没有兴趣加入我的长刀营?”孟离向邓营抛出橄榄枝。
“长刀营?”邓营闻言一愣,他只听说过王级军,这长刀营又是怎么回事?
孟离道:“长刀营是在王级军的基础上组建而来,目前只有一千人,接下来,我会全力打造长刀营,使其成为有史以来最强大的队伍。”
有多大能力,就要履行多大责任,在未来的战争中,孟离希望自己的长刀营能够成为决定战场胜负的一支奇兵。
孟离的语气虽然平淡,但邓营却听出一种热血沸腾的感觉。
组建有史以来最强的军队,对一名士兵来说,这个诱惑没人能够拒绝。
“此事事关重大,还请我考虑一下。”
邓营想了想,决定先将此事放下。此刻,他的兄长就在临关,他必须要与兄长商议一下。
“当然,你可以回去之后再给我答复。”
孟离不准备勉强,加强长刀营的建制是一项需要很长的时间来完善的计划,并不急于一时。
此时手下人已将战场打扫完毕,一名长相憨厚的士兵来到孟离面前,陈述此战收获。
此人名叫陈旺,正是阅兵仪式上孟离遇到那人,在经过层层选拔后已经进入长刀营,孟离念其与自己有缘,便将此人任命为自己的亲兵。
据他陈述,此战最大的收获,便是苍字营遗留在此的龙象马,此马血统之高不在南唐三大马种之下,每一匹都价值连城。
将龙象马分出数匹,帮助邓营等人返回临关,之后孟离带人继续在关外游荡,收拢幸存的散兵。
夜晚来临前,孟离带着长刀营收拢的五十余名散兵返回临关,刚到关下,临关内便响彻欢呼声。
南唐上将,兵州大统领杨伯谦亲自出关,将孟离这一支出关即凯旋的人马迎入关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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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受到这样的待遇,孟离有些不知所措,杨伯谦哈哈一笑道:“孟将军不要惊讶,之前邓营回来,将你率兵大破齐玄兵的壮举告诉众人,现在我军士气大振,都是你的功劳啊!此事我已传书大将军,为你请功。
”
“杨老将军客气了,身为南唐军的一份子,上阵杀敌本就是我的分内事,末将不敢贪功。”
杨伯谦哈哈大笑道:“说得好啊!若我军中能多一些你这样的人,何愁北梁不灭?”
邓荣走过来,先是投以感激的眼神,而后说道:“孟兄弟,你此次大胜,老将军已为你准备了庆功宴。”
“多谢老将军,只是这庆功宴就不必了吧!”孟离苦笑一声道:“此次虽然赶跑了齐玄兵,杀敌却不是很多,满打满算不过两百余人,实在当不得老将军厚爱。”
“此言差矣!”邓荣板着脸,义正言辞道:“此次出战,大挫北梁军嚣张气焰,对于接下来的战斗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于我军可谓意义非凡。”
杨伯谦笑道:“是啊,大战将起之际,此战的战略意义远超以往,你这一胜稳住了我方军心啊!”
“原来如此!”孟离恍然大悟,拱手领谢道:“如此便多谢老将军的厚爱了!”
本以为接下来迎接他的会是一场欢愉的宴席,当庆功宴开始的时候,孟离才意识到,所谓的庆功宴不过是一个幌子,真正的目的是商讨接下来的行动。
就在宴会进行到一半的时候,杨伯谦忽然高呼一声,命侍卫取来地图。
起初孟离还以为是杨伯谦喝多了在开玩笑,直到四名士兵抬着一座一丈见方的木刻地图出现,他才接受这个现实。
再看其他将士,似乎早就习以为常。
杨伯谦指着距离临关最近的一座营寨说道:“诸位请看,这里就是洪涛军主将刘杏林所驻守的山寨,也是阻挡我军最主要的屏障,目前洪涛军的营寨已经完成,接下来他会抽调更多的兵力向我军压境,你们认为该如何应对?”
众将闻言,面色无不凝重。
杨伯谦鼓励道:“诸位都是我的老部下,知道我的习惯,还请各抒己见,不要拘谨。”
邓荣起身道:“兵之事,料敌于先,攻其不觉,在下以为,当在刘杏林未能抽手之前先发制人,攻其不备。”
“说得好啊!”杨伯谦压了压手,示意邓荣坐下,环顾众人道:“邓将军之言正合我意,现如今局势不明,北梁那边究竟会如何行动,我等一概不知,倒不如抢先出手,将他们带入我们的节奏。”
“老将军是准备要强攻洪涛军?”
孟离有些惊讶。
北梁一方共有四军,分别是白羽,洪涛,疾风,苍岩。
之前四军出动,在烽火城南连扎四寨,其中白羽和苍岩两寨分别牵制旬、齐两关,洪涛和疾风则共同应对三关中最难攻克的临关。
其中洪涛军的营寨正对着临关,南唐这边如若出兵,洪涛军首当其冲。
杨伯谦哈哈一笑,摇头道:“兵者诡道,像正面强攻这种事,我向来是不屑去做的。”
“老将军是想到什么妙计了吗?”孟离期待道。
杨伯谦哑然失笑道:“我是在问你们,怎么反倒成了你问我?”
“啊,这个……”孟离挠了挠头,表情尴尬。
众人见此一幕,脸上不禁露出一抹笑意,此时坐在这里的年轻一辈将领就只有孟离一人,即便有些不严谨的地方,也会多加担待。
也算是他们这些老一辈对新人的扶持。
杨伯谦神色一正道:“既然孟小将军提问了,那我便来一个抛砖引玉,我的意思是……断粮。”
第五百四十五 无所不精刘杏林
“断粮!”众人闻言一惊,纷纷向地图看去,在洪涛军营寨后方,有一条同往烽火城的小路,毫无疑问,那条小路必将成为营寨的粮道。
在兵州军中任行军参谋一职的胡玉明点了点头,赞叹道:“自古以来,军队出征,粮草都是重中之重,如果真能将洪涛军的粮草断掉,洪涛军的营寨必然溃败。”
又一名将士指着地图道:“洪涛军出事之后,必然会引得左凡诚的疾风军来救,到时候我们设下埋伏,定然又是一场大胜。”
邓荣惊叹一声,伸出两根手指道:“这可是一箭双雕的妙计啊!”
随着气氛的活跃,大殿内的议论声越来越激烈。
“好了!”杨伯谦伸出双手,示意众人稍安勿躁。“断粮之说,目前还只是一个想法,具体该如何实施,还要大家说出一个想法。”
南唐三路兵马,任三州大统领。
在这三位大统领中,靠顶替李破北当上兵州大统领的杨伯谦,毫无疑问,也是三州大统领中才干最平庸的一个。
论大局,他不及西州的军神韩瞳,论计谋,他不及巽州的智将冯百祥,唯一的优势就是日久弥坚所换来的德高望重。
不过杨伯谦有一个优点,那就是他知人善用,凡大战小战都会集思广益,以求尽善尽美。
当初军中大比,他能毫不犹豫地选定孟离,并且不生半点芥蒂,便是基于此点。
在众人心中,已经年迈的杨伯谦就是他们的精神领袖,只要有这位老将支撑在他们后方,他们就能所向披靡。
随着众人集思广益,很快一套完整的方案出现了。
这个断粮的方案,由邓荣抽调手下一万轻骑负责实施,不过在此之前,需要先将洪涛军周边的情况摸清,包括打探出粮食运送的时间。
而这个工作,则交给了最为精锐的长刀营。
如若必要,长刀营也可加入轻骑军,与邓荣一同实施断粮行动。
一切行动都要建立在情报明朗的基础上,如此一来,孟离的工作便显得尤为重要。
不过杨伯谦也知道这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只是命他尽快完成探查,没有给他时间限制。
幽暗夜色下,临关正北百里之外,一座庞大的营寨在幢幢灯火下若隐若现。
营寨外一支不足千人的骑兵从夜色中急行而来,最终停在重兵把守的营寨大门下。
营寨上的士兵抱着冰冷的长枪半睡半醒,见到这一支骑兵,忽然惊醒过来。
“是齐将军率领他的苍字营回来了,快点开门。”
士兵大喊一声,营寨大门应声开启。
当大门完全开启之后,齐玄兵率领苍字营走进营寨,不久,接到消息的刘杏林从营帐内迎了出来。
察觉到苍字营中弥漫着的沉重情绪,刘杏林心生不安。
“玄兵啊,你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对了,今天刚好是第三天,是之前准备的干粮吃光了吗?”
虽然意识到不妙,但刘杏林心里还是抱有一丝希望。
齐玄兵沉默片刻,面色阴沉道:“刘叔,我败了。”
一个“败”字,犹如山岳,说出这个字,似乎用尽齐玄兵全部的力量。
刘杏林闻言,心中一沉,他不敢置信道:“怎么可能会失败?你的苍字营可是咱们最精锐的部队,再加上你的指挥,南唐那边应该没人能拦住你才对。”
“一开始我也
觉得是这样,但当那个人出现后,结果就不一样了。”
“那个人?”刘杏林眼皮一跳,道:“南唐那边出动塑命境了?”
“没有。”齐玄兵摇了摇头说道:“我说的那个人是一个叫孟离的年轻人,化形期都还没到。”
“一个化形期都没到的年轻人竟能将你逼成这样?”刘杏林低头沉吟,猛地又问道:“他有多少兵马?”
“一千,看装备应该是兵州方面的王级军。”
“不应该呀!兵力相等的情况下,即便是王级军,也不可能轻易将你击败。”
齐玄兵道:“对方的军队有些诡异,我们冲锋了两次,竟然无法对他们造成伤害,好像有什么东西在保护着他们。”
“无法完成伤害?难不成是……”刘杏林面色一变,好像想到了什么。
齐玄兵忙问道:“刘叔可知道什么?”
白天的交锋,对他打击极大,若不弄清事情的始末,他又如何安心?
刘杏林回忆着一些不好的经历,面色凝重道:“你刚来不久,有些事情还不知道。之前建立营地的时候,南唐方面派出一支石鹰紫骑前来侦查,这支队伍虽然只有一百人,实力却不容小觑,更重要的是他们身上有一股神奇的力量保护,刀枪不入,无论如何攻击都伤不到他们。”
齐玄兵惊呼道:“这和我遇到的情况一模一样!”
刘杏林苦笑道:“那只骑兵因在我军中横行无忌,便被称为幽灵军队。不过据我推测,他们应该是使用了一种护体类的符箓,这才能做到毫发无损。”
“符箓?”齐玄兵神色一变,刘杏林的话像是帮他打开一道大门。“没错,他们每当受到攻击时,身上都会冒出一道微弱的白光,如今想来的确是符箓作祟。”
作为独立于武道之外的三大体系,符箓的力量非同寻常,用于大规模的战争并不是没有先例的事情。
“若是我们也装备护体类的符箓,那岂不是……”齐玄兵忽然兴奋起来,但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刘杏林打断。
“关键是我们这边没有这样的符箓。”刘杏林苦笑道:“准确地说是现在没有了。”
“什么意思?”齐玄兵没听懂。
刘杏林叹道:“这已经是二十年前的事情了,当初南唐发展迅速,我军压力倍增,便向玄武道发出求援,从他们那里得到了金刚不灭符的支援。这金刚不灭符是天底下最顶尖的护体类符箓,帮助我们取得了不小的胜利,可也因此激怒了韩崂山。此人不愧无敌铁将之名,一怒之下直接杀上玄武道,硬是搅得玄武道不敢再相助。事后金刚不灭符的传承不翼而飞,韩崂山也成为最大的嫌疑目标。”
齐玄兵神色一变道:“南唐那边使用的符箓会不会是金刚不灭符?如果当年的符箓传承真的是被韩崂山偷走,这件事情就没什么好奇怪了。”
“不会的。”刘杏林摆了摆手道:“玄武道声称自己的金刚不灭符消失,不过是对外放出的迷雾,据我们所知,金刚不灭符的传承根本没有失传,之所以放出这样的消息,不过是想置身事外。”
作为天下排名第二的宗门,如果金刚不灭符的传承真的丢失,他们又怎会无动于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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掩耳盗铃罢了!
“难道没有其他办法吗?”齐玄兵面如阴云。
“没有太好的办法。”刘杏林叹了一口气,话音一转道:“护体符箓制作不易,南唐那边无法大批装
备,再加上他们的符箓威力有限,承受不了几次冲锋,无法影响根本的战局。”
齐玄兵道:“我明白了,正因为对方护体类符箓不多,所以只会装备最精锐的士兵,我们只需避实击虚,便可从容应对。”
刘杏林补充道:“说不定还能利用他们的轻视之心给予重创。”
两人说着,不知不觉间已经来到刘杏林的主将营帐。
营帐内摆着一座巨大的沙盘,其上插着各色各样的标旗,给人一种眼花缭乱的感觉。
齐玄兵看着刘杏林精心布置的沙盘,激动道:“刘叔是否已经想到败敌的妙计?”
刘杏林哈哈一笑,指着洪涛寨后方唯一通往烽火城的小路说道:“贤侄可听说过请君入瓮?”
齐玄兵看着那条对洪涛军十分重要的小路,若有所思道:“您是想在粮道上大做文章?”
刘杏林点点头道:“杨伯谦这个人,二十年前我就已经和他打交道,此人韬略有限,且不喜欢与人正面冲突,所以总会用一些小手段。”
刘杏林行军多年所养出的韬略自然不是齐玄兵能够比拟,可即便如此,齐玄兵仍是觉得不可思议。
“您确信他会断取粮道?”
刘杏林道:“本来还不确信,不过你在败给他们之后,我的把握便提升至九成,杨伯谦为了防止我方出兵,一定会先发制人,而对他最好的选择就是断粮。”
齐玄兵当机立断道:“那我这就去派人布防,防止对方阴谋得逞。”
“错了!”刘杏林苦笑一声,伸手拦住齐玄兵。
“错了吗?”齐玄兵露出不解的眼神,不应该啊!
对方断粮,他们护粮,这没问题呀!
刘杏林道:“我刚才已经说过,请君入瓮,他们既然想断粮,我们就放他们进来,然后将其吃掉。”
“对啊!我怎么没有想到!”齐玄兵猛地一拍手掌,再看刘杏林,目光敬佩不已。
他的叔父血威侯曾私下跟他说过,北梁上将四杰各有所长,其中丘落羽善谋,左凡诚善断,荀久韬长于治军,而刘杏林则无所不精,也是上将四杰之首。
刘杏林能谋善断,治军有法威,用兵无迹寻,与南唐军神韩瞳并为南北双雄,这几乎是两国军中人尽皆知的事情。
血威侯让刘杏林牵制临关,也是对他委以重任。
相比刘杏林,齐玄兵的火候终究是差了一些,经其点播之后,虽然理解了对方的用意,但不知具体的部署方法。
“刘叔以为该如何布置?”
想起从烽火城出发前,叔父格外叮嘱让他虚心好学的一幕,齐玄兵向刘杏林虚心请教。
刘杏林的办法很简单,无非就是四个字:静观其变。
他不仅没让齐玄兵派出巡查,反而将正在巡查的士兵撤了回来。
这一决定让齐玄兵十分疑惑。
此刻游荡在外面的巡查士兵,就如同是他们的眼睛,若是眼睛瞎了,他们对周围的变化将会一无所知。
“此事是否会有不妥?”齐玄兵忍不住问道。
刘杏林道:“我们若不将眼睛撤回来,杨伯谦又怎会心甘情愿往我们圈套里钻?至于对方的行动,我们可以直接从对方手里获取。”
“怎么获取?”齐玄兵不解。
刘杏林神秘一笑道:“大元帅不是在兵州军中安插了一个血子吗?如今也到了此人效力的时候。”
第五百四十六章 我来要人啦!
临关是一道关口,不是城镇。
所以,这里能住的地方,只有军队来到这里之后搭建的营帐。
坐在自己的营房内,孟离思考着今天发生的事情。
今天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上战场,意义非凡。
尤其是面对齐玄兵时,一战功成,让他对长刀营更有信心,在以后的战斗中,他坚信长刀营的作用将会更加难以忽视。
李秉南曾经跟他说过,要将长刀营打造成一支高精尖的部队,成为一把直插敌人心脏的匕首。
从目前的形势看来,长刀营还需更长远的进步。
今日一战,能击败齐玄兵,大部分的功劳,还要归功于金刚不灭符。
不过,经历过白天的一战,他手里的玉符几乎已经消耗干净,再遇上敌人可就没有那么轻松了。
当然,这些都不是他现在需要考虑的事情,有聚宝斋全力支持,符箓的问题暂时会得到缓解。
刚才宴会结束后,得到新任务的孟离便立刻飞鸽传书,让还在边疆城的李秉南原地待命,等过几日聚宝斋完成下一批符箓,一起带过来。
当然,长刀营目前需要完成的只是侦查任务,不必与敌人正面接触,暂时用不到金刚不灭符。
第二天一早,孟离去操场查看了长刀营的情况。
经过昨日一战,长刀营信心大涨,已经发生了脱胎换骨的变化,开始像一支王者之师蜕变。
围着操场转了一圈,命令众人严阵以待后,孟离向邓荣的营地走去。
“孟兄弟,快快请进!”
坐在大帐内处理军务的邓荣听到孟离在外求见,立刻将其请了进来。
孟离开门见山道:“邓大哥,我这次过来是想跟你探讨一下接下来的行动,老将军将断取粮道的任务交给你我,我们的配合至关重要。”
“你说的没错!”邓荣指着杂乱的桌子苦笑道:“今天一早我就在思考接下来的行动,不怕你笑话,一点头绪都没有。”
孟离道:“此次行动至关重要,自该谨慎,不过我们现在对洪涛军的情况并不了解,就算制订计划也可能会徒劳无功,不如这样,你且在这里安心等待,等我摸清对面的情况,咱们再来商讨。”
“事到如今,也只能这样了。”邓荣忽然想起一件事,问道:“听说你想将邓营招入长刀营?”
孟离道:“我是有这个想法,之前邓营说回来之后再考虑,也不知道他考虑得怎么样了?”
邓荣苦笑道:“邓营回来之后就跟我说了,他本身是很想加入长刀营的,只是碍于我的存在,这才迟迟不敢决定。”
“邓大哥是什么意思?”孟离期待道。
邓荣哈哈一笑道:“我又有什么拒绝的理由呢?他的命都是你救回来的,跟着你又有什么问题?稍后我就让他过去。”
“那就这样说定了。”
有了邓营这个纳气境的加入,长刀营的实力将会增加不少,而在孟离的规划中,这还只是一个开始。
从邓荣的营地走出之后,孟离直奔杨伯谦的主帐。
杨伯谦接见孟离之后,问道:“准备什么时候行动?”
侦查的任务至关重要,越早开始,他们成功的把握就越大。
孟离道:“马上就出发,不过出发之前还有一件事想要麻烦老将军。”
正端起一杯水往嘴里送的杨伯谦停下手中的动作,疑惑道:“什么事?”
有备而来的孟离从怀里摸出一张纸条递了过去。
“属下想劳烦您将这张纸条上的人调入长刀营。”
“原来你是跟我来要人的。”杨伯谦闻言一笑,但在看到纸条上的内容时,却再也笑不出来。
纸条上的名字不多,一共只有三个,但这三个每一个都是杨伯谦的心头肉。
“谢天,郭聪,重宗。”杨伯谦将纸条拍在桌子上,笑骂道:“你这哪是要人,分明是要挖我的心头肉。”
须知,孟离在纸条上写下的这三人,不仅是他最好的朋友,也是他同期的讲武堂学生,都是可堪大用的栋梁之才。
孟离赔笑道:“老将军,他们都是我的老朋友,我们之间配合默契,放在一起能够发挥出更强的力量。”
杨伯谦瞪着孟离道:“我听说你小子野心不小,想要创建有史以来最强兵团,是不是真的?”
孟离挠了挠头,羞涩道:“的确是有这个想法。”
“唉,也罢!”杨伯谦长叹一声道:“既然你有这样的雄心壮志,那我就帮你一把,郭聪和重宗现在就可以交给你。”
“多谢老将军。”孟离拜谢后笑道:“要不你把谢天也一并交给我?”
“晚了!”杨伯谦苦笑道:“在你到来的前一天,谢天就已经走了。”
“走了?走去哪里?”
杨伯谦没好气道:“西州王级军缺一个副统领,韩瞳亲自写信要人,我能不放吗?”
其实不只是韩瞳在要人,巽州那边也在要人,只不过要的是本就属于巽州的重宗,但是杨伯谦顶住了压力。
“谢天去给易无心做副手去了?”
这个结果让孟离感到有些意外,可对谢天来说,却是一件好事,与易无心相处在一起,对他的剑法应该会有不小的帮助。
没能将谢天收入长刀营,虽然让孟离有些遗憾,但能得到郭聪和重宗这两员大将,已经足够让他高兴。
杨伯谦说到做到,当孟离回到长刀营时,郭聪和重宗已经到来,和他们站在一起的,还有从邓荣军中走出的邓营。
老同学相见,再加上郭聪这个碎嘴子,自然有说不完的话。
孟离道:“多余的话我就不说了,从今往后你们就是长刀营的一员,咱们几个人携手,一起打造一支最强兵团。”
“最强兵团?这个想法真是太霸道了!”郭聪得知长刀营的构思,眼前一亮。
重宗看着孟离道:“不论你想做什么,我都会全力支持你。”
“多谢。”孟离拱了拱手,笑道:“想要建成一支有史以来最强的军队,并非是一蹴而就的事情,长刀营的未来还需要大家一起努力。”
邓营有感而发道:“孟兄,能够与你并肩作战,是我的荣幸!”
孟离畅快大笑道:“既然如此,孟某也就不跟你们客气了,陈旺!”
听到孟离的大喊,作为孟离亲兵的陈旺连忙跑过来道:“统领大人请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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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令下去,全军出发!”
千骑出关,犹如鱼入大海,在孟离授意之下,长刀营悄无声息,没有惊动任何人。
不过,孟离不知道的是,即便他再低调,仍有一双眼睛在暗中关注着他,直至他离开临关。
兵州军参军大帐内,完成一日安排的胡玉明起身,与诸位参军同僚告别后,回到自己的营帐。
不算大的营帐内,此时正坐着一人,正是如今以助手身份留在他身边的胡玉荣。
见到自家这位兄弟,胡玉明面色一沉道:“他们已经走了?”
“今日天还未亮,我就已在暗中观察孟离和长刀营的情况,就在不久前,我亲眼看到他们走出临关大门。”
在军中磨砺了一些日子,胡玉荣的性格沉稳了不少,即便提到让他无比痛恨的孟离,语气也没有什么变化。
胡玉明看着胡玉荣,微微一笑道:“你一定很好奇,我为什么会让你盯着他们。”
胡玉荣不解道:“大哥,那孟离当了王级军的统领,又打赢了齐玄兵的苍字营,早晚要成为北梁那边的心腹大患。”
“所以我们要尽快将其铲除。”
“大哥的意思是我们要对他出手了?”胡玉荣惊喜莫名。
“不是我们,是北梁那边。”胡玉明更正道:“昨日深夜,北梁那便突然用唤血秘法与我取得联系,洪涛军统帅刘杏林准备以请君入瓮之计,将南唐兵马截断在营寨后面的粮道上,让我们想办法将这边的动向传过去。”
胡玉荣惊讶道:“北梁那边怎么知道杨伯谦想要断粮?是大哥将消息传过去的?”
胡玉明摇头道:“是刘杏林自己猜到的。”
“这也能猜到?”胡玉荣神色震惊。两军对垒,任何一个因素都有可能决定局势的走向,刘杏林能从成千上万的未知选项中找到最准确的那一个,实在有些不可思议。
“刘杏林料敌如神,能够猜到杨伯谦的想法,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刘杏林有多厉害,胡玉明非常清楚,对方能够猜到杨伯谦的计策,他反而觉得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胡玉荣兴奋道:“既然刘杏林如此厉害,孟离这次一定插翅难逃。大哥,我们现在就将孟离出城的消息传过去。”
“先等等!”
让胡玉荣意外的是,他的大哥犹豫了起来。
在胡玉荣疑惑的目光下,胡玉明说道:“孟离的队伍只是一支斥候,即便除掉也不会对战局引起太大影响,如果能将邓荣的部队歼灭,效果将大大不同。”
长刀营再强,终究也只有一千人,这么点人放在战场上,便如汪洋一粟,引不起太大的浪花。
“如此一来,岂不是又便宜了孟离那小子?”胡玉荣双拳紧握,神色不甘。
他很清楚,此刻是解决掉孟离的最佳时机,若是放过,以后能否找到这样的机会,可就说不准了。
胡玉明瞪了胡玉荣一眼,冷冷道:“我知道你与孟离之间仇怨极深,但我们不能被情绪所左右,你要知道,我们的存在是为了获取更大的价值。”
“我知道了!”胡玉荣低下了脑袋。
胡玉明见此,大手一挥道:“好了,你出去吧!剩下的事情你就不用管了。”
第五百四十七章 新兵和老兵
回到营房,胡玉荣越想越气。
“不对,大哥说得不对!”
胡玉荣突然站起来道:“孟离的长刀营才组建了多长时间,如今就已经能够打败齐玄兵亲自率领的苍字营,如果再给他成长的时间,不知他能发展到何种地步,这个威胁要远远超过邓荣。”
胡玉荣走出营房,看着兄长的大帐喃喃道:“对不起大哥,我这次必须要任性一回。”
洪涛寨北五十里,一片枝叶霜白的树林里,两名北梁士兵正在生火取暖。
这两人一老一幼,老的那个四五十岁,右手食指缺了一节手指,是上一次战争留下的印记。
老兵用他断了一节手指的手去挑身前的篝火。
手臂长的小树枝在火底拨弄,原本微弱的火苗,顿时蹿了起来。
老兵紧了紧灌风的衣领,对一旁冻得瑟瑟发抖的年轻士兵说道:“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出来时让你多穿一些你不听,现在知道冷了吧!”
年轻士兵名叫窦颐,今年不到二十,本是北梁狼州的一家富户,两年前父母先后去世,家里的财产便被那些所谓的至爱亲朋们抢劫一空,迫于生计,只能从了军。
今年是他当兵的第一年,也是最苦的一年,更要命的是,刚挺过繁重的训练,就遇到十几年不曾兴起的大战,大好的年华却过起了将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日子。
窦颐苦笑道:“老王叔你说我们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老兵将树枝一扔,幸灾乐祸道:“怎么?才当兵就受不了了。”
窦颐轻叹一声,没有说话。
他当初当兵是为了一条活路,而今活路已然变成死路。
见窦颐这个样子,作为过来人的老兵又怎会不明白,叹息一声道:“你的心思我明白,可既然走了这一步,便没有后悔的机会,想到年我也迷茫过,也曾畏惧过,可你看我现在不也过得挺好……”
咻!
话音未落,一道利箭飞驰而来,将他的左眼洞穿。
方才还侃侃而谈的老兵,瞬间变成一具僵硬的尸体,直挺挺地躺在地上。
一条鲜活的生命就这样结束了?
窦颐看着老兵的尸体,完全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大脑空白之际,只能用尖叫来发泄心中的恐惧。
“啊!杀了人!杀了人!”
树林外,一队人马冲了进来,将窦颐团团围住。
孟离看着绝望尖叫的窦颐,心中不禁为后者默哀。
这就是战争的残酷。
重宗眉头一皱,厌恶道:“怎么偏偏杀了那个老兵,留下这么一个窝囊废?真他娘的晦气!”
一旁骑马背箭的郭聪,低头看了眼手里的长弓,撇了撇嘴。
孟离无奈道:“好了,先把这个士兵抓起来,问问他对面的情况。”
此话一出,后面的队伍中立刻扑出两名犹如猛虎般的高大士兵,这二人在窦颐的尖叫声中,一左一右,分别拧着窦颐的胳膊,将其提了起来。
“不要杀我!求求你们不要杀我!”
窦颐就像一个即将受到侵犯的少女,双脚乱踢,用全身的力量挣扎。
“太吵了,我来让他安静一下!”
面色阴沉的重宗跳下大马,抡圆了巴掌,狠狠给了窦颐一下。
奋力挣扎的窦颐顿时被这一掌打蒙,像条死鱼,放弃了所有的抵抗。
重宗拉着窦颐的衣领,冷漠道:“如果想活命,就给我老实点,我说的话你都听明白了吗?”
“明,明白了!”窦颐点了点头,面色惊恐。
看到重宗犹如野兽一般的眼神,他清楚意识到自己此时所面临的处境,若是再放任自己的情绪,他最后的结局就只有死路一条。
随后的一番盘问,让已经吓破胆的窦颐知无不言,在窦颐的回答下,孟离等人对洪涛军的情况终于有了一些了解。
刘杏林的洪涛军,号称有十万之众,实际上人数早已超过十万。
这些年来,北梁厉兵秣马,一直在加强兵力,像窦颐这样的新人,今年便招了三万人。
当然,这些都不是孟离关心的事情,他真正关心的是洪涛军周边的布防情况,尤其是营寨后面的情况。
“你们洪涛军的粮食多长时间运一次,有没有人在粮道上驻守?”
“你们想打粮食的主意?”
已经恢复镇定的窦颐,在察觉到南唐军的意图后,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孟离眉头一皱道:“你的问题有些多。记住,你现在是一名俘虏,没有提问的权利。”
窦颐哭丧脸道:“大人,不是我不想说,是我真的不知道。”
“那就捡你知道地说。”
“可是我知道的都已经说完了。”
“既然这样,那就杀了吧!”重宗不耐烦地拔出长刀。
窦颐连忙大叫:“你们别杀我啊!我真的什么都告诉你们了。”
郭聪将孟离拉倒一旁,低声道:“看来是问不出什么了。”
孟离道:“留着他,让他帮我们去找更多的‘眼睛’。”
“明白!”
郭聪转身看向窦颐,神情冷漠道:“现在给你一个活命的机会,立刻带我们去找你的上级,否则我现在就宰了你。”
窦颐一脸苦涩地道:“哪有什么上级,我们就是最后的侦查队了!”
“你们?”看了眼被自己一箭射杀的老兵,又看了看一脸苦涩的窦颐,郭聪无语道:“就你们两个人?”
“就我们两个。”
孟离走过来问道:“最后的侦察队是什么意思?”
重宗冷哼道:“要我看这家伙就是在胡言乱语,北梁的侦查队伍以十人为一组,怎么可能会出现两人的队伍,八成是逃兵!”
“我们不是逃兵!”
让众人没有想到的是,听到“逃兵”二字的窦颐竟然一反常态,从地上蹦了起来。
“哼,恼羞成怒了!”重宗一把将窦颐压在地上,冷笑道:“怎么,说你是逃兵,你还不愿意了,忘了你刚才那副德行了?”
窦颐面色狰狞地大喊道:“你说我是逃兵可以,说老王叔不行,他当了十多年的兵,从来就没孬过。”
“竟然还敢顶嘴!”重宗眼中闪过一抹怒意,正要给窦颐一个教训,就听孟离道:“行了,放开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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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子,算你命大。”
重宗冷哼一声
,松开了压着窦颐的大手。
孟离看着窦颐,叹息道:“你说得没错,我们虽然敌对,但这却不是贬低彼此的理由,如果这名老兵真如你所说,那他的确值得敬佩。”
窦颐情绪几次起伏,在听到孟离这一番肺腑之言后终于崩溃,蹲在地上抱头痛哭。
这怎么还哭了?
众人见此,不禁面面相觑。
“现在怎么办?”重宗看着孟离,有些手足无措。他刚才喊打喊杀,不过是要吓唬对方。
对于俘虏,他还是有底线的。
孟离哭笑不得道:“让他哭一哭吧!”
哭了一会儿,窦颐的情绪渐渐平复下来?
“哭完了!”孟离递过一个水囊,说道:“现在你可以回答我刚才的问题了。”
“什么问题?”
“最后的侦察队是什么意思?”孟离将他刚才的问题重复一遍,同时向郭聪和重宗瞪了过去,刚才如果不是这两个家伙添乱,他早就已经得到答案了。
“原来你是要问这个。”哭过一次的窦颐,情绪稳定了不少,低着头说道:“昨天军部突然传来消息,让我们立刻撤退,从今天早晨开始,出来巡查的士兵已经全部退回营寨,我和老王叔因为一些个人问题,未能及时退回。”
说到个人问题时,窦颐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他昨夜不知吃了什么吃坏了肚子,一晚上几乎没有闲下来,直到今日清晨方才有些好转。
老王叔因为要照顾他,在撤退时没有和大家一起走,没想到却因此受了害。
在窦颐看来,害死老王叔的不是射出那一箭的郭聪,而是他自己。
“洪涛军突然让你们撤回去?”孟离觉得有些不对劲,皱着眉头问道:“知不知道为什么让你们撤回去?”
窦颐摇头道:“我们只是听令行事,具体的原因就不清楚了。”
孟离走到邓营身旁问道:“咱们这里你和北梁军打的交道最多,我想听听你对这件事的看法?”
“对方将眼线都招了回去,这件事的确透着诡异。”邓营不假思索道。
孟离沉吟道:“你的意思是北梁那边又要有新动作了?”
邓营道:“事出反常必有妖,我不相信洪涛军会无缘无故将他们的眼线招回去,除非他们的将领是个傻子。”
郭聪冷笑道:“可是我听说刘杏林是四杰上将之首。”
“所以他绝不可能犯这种错误。”
重宗若有所思道:“会不会是北梁那边要发动进攻了?”
“不是没有这个可能。”孟离看向众人,神色凝重道:“我们必须要抓紧时间了。”
洪涛军营寨。
此时,齐玄兵手里捏写一封信,神色匆匆地直奔刘杏林的主帅大帐。
“来消息了!刘叔,临关那边来消息了!”
几乎已伏在桌案上的刘杏林,听到齐玄兵的声音后,激动地坐直身体,期待道:“可是血子传来的消息?”
昨日,他在推断出杨伯谦要用断粮之计后,将计就计,连夜便用血威侯传下来的秘术联系上兵州军中的血子,让其打探临关的动向,想不到这么快就有消息传来。
第五百四十八章 危机袭来
齐玄兵苦笑道:“并不全是。”
“什么意思?”刘杏林眉头一皱。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什么叫并不全是?
齐玄兵道:“给我们传信的并不是兵州军中的血子,而且那名血子新发展的暗子。”
“一个暗子竟然也敢主动联系我们?”刘杏林感觉有些不可思议。
经过血威侯多年运作,北梁的谍报系统分工明确,在血子之下又设暗子机构。
暗子直接向血子负责,若非重大事件,绝不可越级联系。
齐玄兵道:“这名暗子身份特殊,和那名血子是血肉至亲,况且我刚才已经看过对方传来的消息,里面的内容十分重要,越级联系我们也无不可。”
刘杏林摆摆手,说道:“也罢,既然你都这样说了,我也就不多管闲事了,还是说说你收到的消息吧!”
“这次接到的消息总结下来,一共有两个方面。首先是南唐那边,没有出乎您的意料,杨伯谦在与众人商议之后,果然选用了断粮的方案。”
刘杏林哈哈一笑道:“我说得怎么样,杨伯谦那个老匹夫,一定会打粮道的主意。”
齐玄兵由衷敬佩道:“刘叔您真是料事如神,与您相比,杨伯谦相差甚远。”
刘杏林看着齐玄兵,语重心长道:“不必羡慕我,多学几年,你也能做到这一点。”
齐玄兵点点头道:“那我继续往下说?”
“说吧!”
齐玄兵道:“第二个方面是执行断粮行动的人员,南唐那边商议之后,由邓营执行断粮行动,孟离及其长刀营负责前期侦查。”
说到这里齐玄兵停顿了一下,迟疑道:“还有一件事要告诉您,在面对邓营和孟离的问题上,血子和暗子分别给出了不同的意见,血子认为消灭邓营是关键,暗子则认为孟离的长刀营潜力惊人,应首先予以消灭。刘叔,您认为该怎么办?”
刘杏林沉默良久,反问齐玄兵道:“你觉得呢?”
齐玄兵笑道:“我认为最好的办法就是两者一起消灭。孟离和邓营一个在前一个在后,我们只需在邓营行动时给予压力,孟离必然会前来支援,到时我们便可将其一网打尽。”
“你的想法虽好,却未必能够奏效。”刘杏林沉吟道:“兵贵神速,如果我们不能在第一时间消灭对方,南唐那边必然会作出反应,到时候不只临关会有所行动,其他两座关口也会派兵救援。”
“所以,在邓营和孟离之间,我们只能做出一个选择!”
刘杏林点头道:“这才是最稳妥的选择。”
想要消灭孟离,需在对方侦查时抢先出手,若是将目标放在邓营身上,则要再忍一忍。
将目标放在谁的身上,决定了他们接下来该如何行动。
齐玄兵想了想说道:“我的意见是消灭孟离。”
“说说你的理由。”
齐玄兵沉声道:“我和孟离交手过,此人虽然看上去其貌不扬,但却不容小视,假以时日,必将成为我们的心腹大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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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你心意已决,那就按你说的办吧!”
刘杏林想了想,便同意了齐玄兵的决定。
从目前来看,除掉孟离和除掉邓营不会产生太大的差别,他们需要的只是一场胜利,如果齐玄兵对孟离心存执念,他也不妨送一个顺水人情。
从临关到洪
涛寨,多是一些平坦的小路,长刀营快马疾行,很快便来到营寨附近。
窦颐指着前面一条小路道:“从这里绕过去,就能抵达洪涛军的后方,不过你们要有心理准备,从这里过去后,你们和临关的道路将会被切断,一旦被发现便会面临极大的风险。”
孟离面无表情道:“这个不用你来操心,带路吧!”
想要施行断粮计划,就必须要深入敌军腹地,所需承受的风险,他又怎会不清楚。
就在此时,重宗忽然将孟离拉到一旁,神色凝重道:“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什么意思?”孟离愣了一下,而后笑了。
他见重宗神色凝重,还以为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跟他说,没想到竟然会从对方嘴里听到这种话。
一个猛男,竟然也迷信起来,这实在太好笑了。
“我的直觉向来很准!”重宗不仅没有笑,反而变得更加严肃。“如果我们继续向前,一定会面临巨大风险。”
“你确定不是在跟我开玩笑?”孟离摸了摸头,怎么还有鼻子有眼呢?
重宗道:“当年神木宗将我抓住,逼我吃下了他们的禁药,我运气好,不仅没有死,反而获得了一些神奇的能力,对于危险的感知,也变得尤为敏锐。”
孟离道:“深入敌军腹地,是会面临一些风险。”
“这不一样。”重宗斩钉截铁道:“我预感的危险可没有这么简单,是真正的生死危机。集英宴那一次你还记不记得,在到百花谷之前,我就已经预感到危机,不过我的直觉告诉我,当时若不进入百花谷,我将必死无疑。”
“真有这么准?”孟离开始动摇。
“千真万确。”
“如果我们进入洪涛军后方……”
“将全军覆没!”
看到重宗坚定的眼神,孟离的心像是被狠狠揪了一下。
难不成前面真是危险在等着他?
“开个会吧!”
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的他只能学起杨伯谦的方法,集思广益。
而后,孟离将郭聪和邓营喊了过来,将重宗的担忧尽数告知。
听说重宗有预知危险的敏锐直觉,郭聪用看稀有物种的眼神打量着重宗。
“想不到啊,你这家伙还有这种能力!”
孟离拍拍手道:“重宗的话我还是相信的,说说你们的看法吧!”
“我的看法和重宗一样。”郭聪神色忽然一变,看了眼远处被众兵看守的窦颐,不苟言笑道:“之前洪涛军召回所有侦查,使得我们的北上之路畅行无阻,未必没有诱敌深入的想法。”
邓营提出了不同的意见。
“对方若想诱敌深入,也是在得知我们会深入的情况下,可从对方接到命令的时间来看,对方下达撤军命令的时间比我方定下断粮计划的时间还要早,对方总不可能有未卜先知的能力吧!”
郭聪耸耸肩:“也许是对方猜到了我们的计划。”
邓营冷笑道:“料敌于先,若对方真有这样的本领,那我们是退是进又有什么意义?”
郭聪火气上来了,瞪着邓营道:“你的意思是我们是在自己吓自己了?”
邓营回瞪过去,反问道:“你觉得呢?”
看着针锋相对的两人,孟离哭笑不得。
“气氛不错,但是请你们收敛一些。注
意,我们现在不是在课堂上争论对错,这里是战场,接下来的任何一个决定,都会决定上千人的性命。”
郭聪和邓营相视一眼,各自沉默。
见到这一幕,孟离知道到了该他拍板的时候了,沉吟道:“自始至终,摆在我们面前的路就只有一条。”
正所谓君命难为。
行兵打仗不是儿戏,他们此行既然是带着目的前来,自然不能因为一些莫须有的原因无功而返。
否则回去之后又如何交代?
难道要告诉大家,他们预感到此行会遇到危险,于是就知难而退了吗?
实在是一个笑话。
前进是必须的,问题是怎么前进?
孟离想了想,对三人道:“这样吧!我们分成两队,我率领一百人继续前进,你们在这里待命。”
郭聪迟疑道:“你一个人去会不会太危险?”
孟离道:“我当然知道其中的风险,但这是最好的选择。我们不能因为一点困难就放弃。”
郭聪道:“你说得没错,不过深入的任务交给我,长刀营还需要你来指挥。”
“不行!”孟离大手一挥,果断道:“这里面就我实力最高,若是遇到危险还可以强行突围。”
重宗连忙说道:“让我跟你一起去,反正我留下来也没什么用,而且我对危险的直觉对你会有很大的帮助。”
“那好吧!”重宗的理由让孟离无法拒绝。
而后,两人挑选了一百士兵,随他们一起前往。
孟离和重宗领着百余骑走后,郭聪和邓营则带着剩下的九百骑原地待命。
郭聪和邓营方才虽然据理力争,此刻却相互配合,观察洪涛军的动向,他们在心里祈祷,希望此次行动顺利,但是事与愿违,就在夜晚即将来临的时候,他们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一支上万人的敌军,趁着夜色悄悄走出营寨,向北而去。
察觉到这一情况后,郭聪和邓营神色大变。
不管敌人为什么向北而去,对孟离等人而言,都是一件不利的事情。
意识到孟离即将面临的险境,郭邓二人不敢犹豫,立刻传信临关,在陈述利害之后请求支援,同时尾随敌军而去,以备不时之需。
营寨后面的小路上,孟离正在将此处的地形绘制成图,此刻的他还不知道自己已成为他人的笼中鸟。
当天色暗下来时,地图的绘制已经接近尾声。
拿着新鲜出炉的地图的孟离如释重负,正准备尽快离去时,地面突然传来微微震荡。
震感循序渐进,越来越大。
孟离神色一变:“有人来了,而且数量还不少!”
“是敌军!”重宗神色凝重,他那该死的危机感又出现了。
“敌人这个时候出现,看来是有备而来。”
孟离看向紧跟在他身后的百余骑,决心要保护大家的安全。
“我们向刚才路过的山上撤!”
方才探查时,他们发现一座孤山。山不算高,但上去的路只有一条,是固守的绝佳位置。
固守……没错,这就是他们此刻唯一的生机。
深入腹地,孟离已无路可走,唯有固守,等待救援。
众人策马奔行,转眼来到孤山,而后跳下马背,沿着那条唯一的山路,鱼贯入山。
第五百四十九章 坚守
轻微的震颤仍在继续,对方似乎有着明确的目标,夜空中一只鹰隼划过。
是敌军的眼睛!
孟离面色阴沉道:“给我打下来!”
重宗为难道:“太高了,根本够不到。”
话音刚落,高亢的长鸣划破夜空,紫色光影一闪,再看那鹰隼已经从天空落下。
百人骑队中一名面色冷漠的士兵伸出右臂,唤回大发神威紫羽石鹰。
“干得漂亮!不愧是我们南唐的神鹰!”
重宗神情激动。
紫羽石鹰不仅是南唐军的图腾,更是南唐国兽。
当面南唐军能在战场上所向披靡,此兽功不可没。
负责养鹰的士兵走到孟离面前,问道:“统领,用不用传信给郭大人?”
紫羽石鹰飞行如电,二三十里的路程,转眼便可飞抵。
孟离摇头道:“不用,直接传信给临关,请求支援。”
从脚下的震动判断,对方的人马不在少数,他不想让郭聪等人也身陷险境。
说罢,又看向重宗,“重兄,你我的考验要来了。”
重宗抽出长刀,无惧道:“那就战吧!”
孤山的道路非常狭窄,且只有一条,他们只需在狭窄的路口扼守,便可将敌人阻挡在山下。
接下来,孟离与重宗分成两组,分别带领五十人,准备轮流替守即将发生的战斗。
“诸位,此次对我们而言,将会是一场重大的考验,不过你们是长刀营中的精英,只要大家同心协力,便可战胜此次危机。”
“长刀之威,战无不胜……”
人群中,陈旺振臂一呼,众人效仿,声势惊人。
孟离注视众人,深感欣慰。
对于长刀营而言,最艰难的挑战,不是能否抵挡住敌人的进攻,而是匮乏的物资。
如果临关的士兵不能及时抵达,身陷囹圄的他们,即便不被对方杀死,也会活活饿死。
不行,这样下去可不是办法。
孟离沉着脸对重宗说:“你先在这里搭建工事,我带人去上面,看看能不能找些吃的东西。”
重宗沉默点头。
此刻,他们与时间赛跑,坚持越久,生存的希望就越大。
小半个时辰后,孟离带着队伍无功而返。与此同时,敌方的军队已经兵临山下。
“情况怎么样?”
孟离俯视着山下犹如长龙般的灯火,向刚刚搭建好防御工事的重宗问道。
重宗道:“敌人刚到不久,看规模不少于一万人。”
“一万人?”孟离冷笑道:“这已经是我们的百倍兵力了,看来敌人真的是有备而来。”
“你是说我们断粮的计划被对方知道了?”
“虽然不清楚对方是怎么知道的,但现在已经没有其他解释。”
孟离苦笑一声。
对方行动之明确,洞若观火一般,若非他对长刀营有信心,还以为是他自己的队伍出了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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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有人从山下喊话,让他们放弃抵抗,乖乖投降。
性格暴躁的重宗二话不说,直接搬起一块石头砸了下去。
片刻后,山下传来咆哮般的咒骂声。
重宗自然不甘示弱,大手一挥,霸气道:“给我骂回去。”
于是,有趣的一幕出现了……
一群人在山上,一群人在山下,相互对骂。
长刀营人数虽少,气势却不弱,借着由上而下的山风,竟
然与对方嘶骂得旗鼓相当。
站在山脚下的齐玄兵脸色铁青,虽然知道中了对方的缓兵之计,但若骂不过,这心里终究是不痛快。
此时,一名将领走到他面前,提醒他时间不早。
齐玄兵点了点头,极不情愿地说了句“进攻吧!”
军令如山。
轻飘飘的三个字,换来的却是万钧雷霆。
一万人的方阵向前压进,颇有地动山摇之势。
“杀!”
摇旗指挥的将领大喊一声,紧接着便是万人齐喝,震耳发聩的叫杀声。
远远跟在洪涛军身后的郭聪等人听到前方传来的叫杀声,心头一紧。
“开始了吗?”邓营看着远方,面色凝重。
“我们怎么办?”郭聪的声音,又干又紧,透着些许紧张。
邓营扭头看过去,有些意外。
“你在问我?”
“不然呢?这里还有其他人吗?”
虽然郭聪不想承认,但在某些方面,邓营的确强过他。
可是,邓营沉默了。
郭聪绷不住了,重重在地上一踏,撸起袖子道:“不管了,冲上去跟他们拼了。”
“等一下!”邓营忙拉住郭聪,无奈道:“不要冲动,就算要和他们同归于尽也不应该是现在。”
“我……”郭聪刚要挣扎,却见邓营双目中有光彩闪动。
“相信我!”邓营如是说,目光坚定,让人无法拒绝。
战争,是残酷的。
流血和牺牲则是必然。
齐玄兵望着山路上不断倒下的士兵,脸色变得更加难看。
还是想得简单了!
孤山地势不佳,只有一条同样上面的山路,想要歼灭山上的人,便只能走这一条路。
偏偏这条路还非常狭窄,最多只能容纳七八人。
这次为了尽快困住孟离,齐玄兵没有来得及调遣苍字营,派出的都是洪涛军中的普通士兵。
这些士兵大多数都是普通人,和长刀营的武者根本没法比。
更何况是在这狭窄的山路上,几乎是来多少死多少。
齐玄兵觉得不是办法,只能放缓攻势,改以消耗为主,企图将这百余人困死在山上。
距离孤山数百里外的临关,有两只紫羽石鹰先后划破夜空,飞入关中。
紫羽石鹰是南唐国兽,在南唐军中具有非同寻常的意义。
平时一只都难见的石鹰,今天却突然出现两只,这绝不是一件正常的事情。
守关的士兵见到这两只石鹰,顿时变色,立刻将这件事向上通报。
很快,杨伯谦带着全军将领匆匆而来。
当这位早已年迈的老将军看到石鹰传来的消息后,面色急转直下。
“刘杏林察觉到我军断粮的意图,派重兵将孟离围在营寨后面的一座孤山上。”杨伯谦双手背后,干脆利落道:“孟离及其所属长刀营是我军的一把利刃,绝不能够出事。”
邓荣上前请缨道:“末将愿领一军,解孟将军之危。”
杨伯谦道:“断粮的任务,本就交给你和孟离来完成,现在孟离出事,的确不该让你袖手旁观。不过,只靠你一个的力量是不够的。”
之后,杨伯谦又手书两封,让刚刚飞过来的两只石鹰分别将信送往旬齐二关,请对方派遣王级军进行支援。
几乎是半个时辰之后,远在百里之外的韩瞳和冯百祥接到来信。
当战争来临时
,西兵巽三州不再独立,他们是一家,也只有一个名字,叫南唐军,而王级军则是南唐不可获取的力量,不容有失。
了解到杨伯谦现在的困境,韩瞳和冯百祥没有任何犹豫,立刻派出各自的王级军前往救援。
视线回到山上的战场。
这是孟离第一次经历战场的惨烈,战斗足足持续了一整夜,当第二天来临时,齐玄兵重整兵马,再次发起猛攻。
为了减少己方伤亡,孟离将自己压箱底的金刚不灭符拿了出来。
这些金刚不灭符都是他全力制作的精品,可以抵御纳气武者一击之力。
他的玉符也不多,仅有百余枚,但就是靠着这些玉符,他将清晨的猛攻再次抵挡下来。
不过,众人毕竟战斗了一夜,早已疲惫。
看了眼堵满山路的敌人,孟离的面色渐渐沉了下去。
局势的发展比他预想得更加严重,还能坚持多久,他自己也不清楚。
走到几乎奋战了一夜重宗身边,孟离沉声道:“你先休息一下吧,这里让我来盯会儿!”
重宗摇了摇头,声音沙哑道:“我还能再坚持。”
“不要勉强自己!”孟离表情严肃。
“那好吧!”重宗苦笑一声,而后吞了一颗丹药,去到一旁调息。
此时站在孟离身旁的是一名锻体六次的士兵,经过一夜奋战,他身上的衣甲已经被血水染红,满脸的污垢,让人难以辨别。
孟离抽空向对方问了句“有没有受伤?”
对方干脆利落地回道:“没有。”
孟离又问道:“还能不能坚持?”
对方大笑说了句“没问题。”
看着对方脸上放肆的笑容,孟离的沉重的心顿时放松下来。
身后有这帮不屈不挠的南唐精锐,他又何愁眼前的困局。
有一件事,孟离没跟任何人说。
自从这场战争开始,他就在默默计算时间。
从这里到临关,一共不到三百里的路程。
以石鹰的速度,大概一个时辰就能抵达,等到杨伯谦作出反应,援兵全力奔赴至此,大概又需要五个时辰的时间。
换而言之,如果临关那边派援兵过来,他们只需镇守六个时辰就足以。
而从他们被困到现在,时间已经快到了。
当然这一切都要放在杨伯谦会出兵的可能上。
而孟离坚信,杨伯谦是不会放弃他的。
“快到了,再忍一忍。”
他喃喃着说,像是为旁边的士兵打气,也像是在坚定自己的信心。
时间是关键,明白这一点的并非只有孟离一个人。
洪涛军大营中,刘杏林坐立不安。
“怎么回事?为何一夜还没有攻下?”
刚刚从前线回来的士兵禀报。
“回将军,敌军据山而守,占尽地利,齐将军见我军死伤惨重,便放缓攻势。”
“胡闹!”
刘杏林气得大吼一声,“之前我再三强调,此战必须要争分夺秒,他怎么就不听呢?”
士兵道:“齐将军也是心疼士兵……”
刘杏林抬手打断,沉声道:“立刻命令齐玄兵发起猛攻,同时再派一军支援,务必要在对方援兵抵达前将其消灭。”
“明白!”
士兵领命而去,很快一只信鸟飞入天空。
又过了不久,一支万人军阵走出营寨大门,奔赴战场。
第五百五十章 援军抵达
当齐玄兵接到刘杏林的命令时,他便知道自己不能再拖延下去。
本想多留存一些兵力,用较为温和的手段对付孟离,想不到还是败给了时间。
也罢!既然刘杏林已经下令,且又给他增加了一个军的兵力,他还有什么好顾虑的呢?
然而让齐玄兵万万没有想到,己方随后便能抵达的援军,在之后很长一段时间,迟迟未见踪影。
这是一个不应该出现的意外,而造成这个意外的根源就是郭聪和邓营率领的九百长刀营。
当齐玄兵对孟离发动总攻时,郭邓二人就知道考验他们的时刻到来了。
不过就在他们准备支援孟离时,又有一支敌军从营寨现身。
察觉到新出现的敌军,邓营当机立断,决定放弃之前的计划,改为阻拦新出现的敌军。
否则,一旦让这支队伍加入战场,孟离等人将再无生还可能。
抱着必死的决心,当敌军从他们埋伏的地点通过时,邓营和郭聪毅然决然,向人数十倍于他们的敌人发起进攻。
因为敌人没有防备,他们顺利在敌人侧位拦腰贯穿,以十数条生命为代价,成功将敌军撕裂成两个部分。
被长刀营贯穿的北梁军乱作一团,一时之间很难进行有效的组织。
在这种情况下,邓营再次改变策略,由强袭变为骚扰,成功拦住了对方的北上之路。
事实证明,他的判断是正确的。
拖延住支援齐玄兵的敌军,不仅为孟离赢得了喘息的时间,同时也为临关方面的救援提供了便利的条件。
半个时辰后,赶了一夜路的邓荣终于带队赶到。
当他手下的一万轻骑进入战场时,战斗立刻形成一边倒的局势。
两个冲锋之后,敌军便溃败不堪,各自逃去。
“大哥,你终于来了!”
邓营看到邓荣,激动得热泪盈眶。
邓荣表情严肃道:“让你们久等了,现在情况怎么样?孟离呢?怎么没有见到他?”
邓营指着前面的孤山道:“孟离和重宗已经在山上奋战一夜,咱们快点去救他。”
“放心,有我在定能将他们救出来!”
一鼓作气。
一路奔行了数百里的邓荣即便早已人困马乏,也不敢停歇片刻。
当即率队向孤山赶去。
正在指挥军队进攻的齐玄兵,见己方援军迟迟未到,心中忽然生出不安。
“来人,去看看援军为什么还没到?”
他的目光看向战场,不曾离开片刻。
这场战斗的损耗让他无法接受,在孟离和重宗的顽强抵挡下,短短半个时辰,他便损失了上千人,加上之前的损耗,他此次带来的万人方阵已经阵亡三分之一。
伤亡大也就不说了,关键是对方人不多,死的也没几个,这可就让他头疼了。
这样的结果,即便取得了胜利,也会让他在军中的威望大大降低。
他现在只能希望援军能尽快抵达,结束这场战斗。
“齐将军,大事不妙了!”
负责打探消息的士兵转眼便跑了回来,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
“发生什么事了?”
齐玄兵心中的不安更加强烈。
士兵道:“前面发现大批
南唐军,咱们的援军已经被对方击溃了!”
“什么?”齐玄兵如闻惊雷,一把将士兵拉了过来,大喝道:“为什么南唐的军队会出现在我们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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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不知道!”
“现在该怎么办?付出了那么大的代价,难道要让我放弃?”齐玄兵不甘,他看着铺满山坡的尸体,心在滴血。
同行的将领神色凝重,从怀里取出一封信,默默递向齐玄兵。
“这是什么?”齐玄兵问。
将领无奈道:“刘将军准备的信。”
北梁军中有一物,让人又爱又恨。
这一物,便是刘杏林的信。
许是刘杏林料敌如神,每次行动之前都会书信一封,陈述战场利弊以及有可能遇到的各种问题。
此信,不见败局不会出现,一旦出现便是力挽狂澜的唯一希望。
没有人喜欢败仗,齐玄兵也是如此,但局势已经发展至此,他又有什么办法?
接过这封在北梁军内部被冠以“败将”二字的书信,齐玄兵以极为复杂的心情进行翻阅。
“妙啊!”
然而刚刚还面若愁云的齐玄兵,在看到信上所书内容后,却一扫之前的阴霾,精神大振。
信上陈述有可能出现的败因只有一个,就是南唐一方的援军,而解决这个问题的方法非常简单。
以退为进。
在信中,刘杏林这样提到:南唐若有援军来驰,不可恋战,当行以退为进之策。
所谓的以退为进,便是他主动撤出包围点,放南唐援军与孟离回合,而后刘杏林会亲自领兵杀出,将来犯之敌彻底歼灭。
齐玄兵紧握书信,感慨道:“难怪人人都说刘将军料事如神,若按此计实施,不仅孟离必死无疑,就连南唐的援军也要跟着一起陪葬。”
刚才还被齐玄兵吓得半死的士兵噌地从地上跳起,激动道:“齐将军,是不是有破敌之法了?”
“这是自然!”
心情瞬间好转的齐玄兵大手一挥,在士兵错愕的眼神中发出命令。
“命令全军,立刻撤退。”
“重兄你看,敌人是不是退军了?”
正在浴血厮杀,以一己之力挡住三个身位的孟离,在感受到前方骤减的压力后,看向身旁同样挡住三个身位的重宗。
之前为了守住山路,重宗一共做了三道防御工事。
他们此时所处的位置,是最后一道工事,也是山路最狭窄的地方,一共只有六个人的身位。
鏖战一夜之后,他们的人数减员至六十人,为了保护所剩不多的兵力,他们且战且退。在退至第三道工事之后,齐玄兵的总攻也已到来,面对骤增的压力,孟离与重宗共同联手,以高超的个人武力,挡住了对方一次接一次的冲锋。
直至对方攻势减弱。
“还真退兵了!”
看到远方渐渐退去的人潮,重宗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与齐玄兵较量一天,他们虽然没有正面交手,但从对方用兵的手段来看,对方应是一个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人。
就像赌徒,在付出巨大的代价后,又怎会轻易放弃?
“他们怎么会轻易退兵?会不会有诈?”
“也有可能是我们的援军来了!”难得松了一口
气的孟离并不杞人忧天,从他推算的时间来看,临关的援军也差不多抵达了。
“要不我们下去?”他看着重宗,征询后者的意见。
重宗沉默片刻,点点头道:“可以,没有太强烈的危机感。”
一番大战之后,能够预感危机的重宗俨然已经成为这支队伍里的吉祥物,在得到他的肯定后,孟离心里最后一丝顾虑也放了下来。
简单地打扫战场,在将牺牲士兵的尸身火化后,孟离组织剩下的六十人下山。
此次大战,他们这支部队表现惊人,硬是以区区一百人阻挡住了敌人百倍兵力。
鏖战一夜,最后竟只折损了四十人,这简直就是一个奇迹。
一眼望去,尸体铺满了山路。
血水汇成溪流,顺着山坡缓缓流淌。
众人踩着湿答答的山道而下,来到山脚时,恰巧碰到赶来的邓荣等人。
“孟离,你们还好吧?”
邓荣看到孟离,立刻带人跑了过来。
“我们还好,就是有些累。”孟离拉着邓荣的手,如释重负道:“看到邓荣大哥,我就放心了。”
邓荣道:“昨夜临关那边收到你的传信,我便向老将军主动请缨,心想无论如何都要将你平安带回去。”
“多谢!”
邓荣拍了拍孟离肩膀,沉声道:“不说这个了,这里毕竟是北梁的地盘,我们先离开再说。”
孟离点点头道:“对,先离开!”
就在这时,邓营面色凝重地走了过来。
“我们现在走不了了!”
“什么意思?”孟离闻言一愣,看向队伍里的吉祥物。
重宗无奈道:“是有危险,但不致命。”
“不致命?那就好!”孟离如释重负,如今他对重宗的直觉,已经五体投地。
“刘杏林亲自带队,已经将我们的去路断掉,现在我们应该是无路可逃了!”
邓营露出一抹苦笑。
刘杏林是什么人?
上将四杰之首,由他亲自领兵,他们必然是在劫难逃,可重宗……
唉!他现在也不知道自己的判断准不准确了。
“邓荣大哥,你有什么想法?”孟离看向邓荣,征询后者的意见。
邓荣哈哈一笑道:“怕什么?咱们杀出去,大不了和他们同归于尽。”
以邓营对自己兄长的了解,后者在危急关头绝不可能说出这样的话,听上去反而像是在调侃。
邓营激动道:“大哥你是不是还准备了什么后招?”
邓荣微微一笑道:“事到如今我也就不瞒你们了,早在杨老将军派兵增援的时候,就已经想到这种情况,于是书信韩、冯两位将军,请他们派遣王级军支援,如今应该快要到了。”
“原来还有援军!”
听到这句话,众人压力骤降。
邓荣趁势大喊一声。“各位,随我冲杀出去。”
众人齐声震喝,而后便在邓荣的带领下,向敌军所在的方向冲了过去。
“他们竟然还敢冲过来?”
南唐军对面,一身铁甲手扶长剑的刘杏林看到这一幕,发出一声冷哼。
手一抬,对身后身后三万精兵道:“众将听令,诛杀敌贼。”
第五百五十一章 大义灭亲
“杀!”
一时之间杀声震天,声传近十里。
孟离将长刀营重新编组,跟在邓荣侧翼,一同向对面发起冲锋。
一万对三万,再加上对面是以逸待劳的北梁名将,怎么看这都是一场不可获胜的战斗,但由邓荣率领的南唐军却毫无畏惧。
冲锋!
毫不犹豫地冲锋!
孟离跟随队伍,感受到众人一往无前的决定,心中突然涌起一股热流。
“杀!”
真元爆发,孟离一马当先,冲向敌军。
长刀营紧随其后,兵州大马发力,一举便超过邓荣的人万名轻骑,成为一把撕裂敌人防线的锋利匕首。
全部由一流武者组成的队伍,又一次展现出可怕的实力。
在邓荣军的协助下,仅仅一次冲锋,便将敌人的防线撕裂。
“这支队伍是怎么回事?”
本以为胜券在握的刘杏林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到,立刻指挥队伍进行反击。
刘杏林何等老练,经他指挥不仅瞬间稳定住阵型,还趁机咬住邓荣军团的尾巴,一举吞噬数百人。
“不愧是刘杏林,果然厉害!”
感受到压力的邓荣面色铁青,同时对刘杏林的手段敬佩不已,能在如此短的时间作出应对,此人的手段可见一斑。
“不能跟他们硬碰!”
在刘杏林带来的压力下,邓荣毫不犹豫地选择妥协,并指挥队伍向南突围。
“哼!来到我的地盘,还想活着出去?”
刘杏林手中令旗一挥,紧接发出两个命令,变阵、追击。
强攻的战阵瞬间变化,形成利于追击的战阵,在这阵法变化之间,邓荣又折损了数百人马。
“不行,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
邓荣迫不得已,只能放弃南撤的想法,与对方正面对抗。
但这正中敌人下怀,擅长战阵的刘杏林早就等着这一刻,又一次改变队形,将邓荣等人团团围住。
在刘杏林手中,三万人的方阵变化行云流水,堪称艺术。
“今天你们谁都别想离开这里,全军听令,绞杀……”
刘杏林看着已成为瓮中之鳖的南唐军,脸上露出不屑的神情,就在他抬手准备以他最引以为傲的绞杀阵结束这场战斗时。
远处的大地上,两支万人骑队突然现身,并以极快的速度奔驰而来。
“南唐那边又有援军过来了?”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刘杏林神色一变,但还是下达了绞杀的命令,与此同时,派出一支队伍去阻挡对方的进攻,防止腹背受敌的危险。
可当自己的队伍与对方相遇时,对方却势如破竹,瞬间突破他的阻拦。
在对方的铁蹄下,他的队伍脆弱得就像一张薄薄的纸。
“对方是什么军队?”
察觉到这一幕的刘杏林神色大变,立刻派兵前去侦查。
侦查的士兵很快送来情报。
“报告将军是西州和巽州的王级军!”
“什么?”刘杏林闻言大怒。“这两支军队不应该在旬关和齐关吗?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丘落羽和荀久韬是干什么吃的?为什么不拦着?”
风驰电掣之间,由易无心与龙不屈率领的王级军,已经突破层层重围,与战场最中央的军队会合。
孟离看到领
队而来的易无心和龙不屈,脸上露出激动的表情。
“易兄,龙兄,我们又见面了!”
龙不屈哈哈大笑道:“咱们三人终于又能并肩作战了,这次我们再比一比,看看谁杀的敌人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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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罢,长枪一舞挑飞来犯的敌军。
易无心周身剑气萦绕,每一剑都带走对方十几人,他轻描淡写地看了龙不屈一眼,淡漠的眼神仿佛再说:这还用比?
“易无心,你那是什么眼神?”
被易无心的眼神刺激,龙不屈身边的敌人顿时遭了殃。
孟离扶额苦笑道:“你们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幼稚了?”
与此同时,韩明和谢天冲过人群,向孟离所在的地方奔驰过来。
韩明看着孟离,哭笑不得道:“想不到我走之后,接到的第一个任务就是来支援你。”
孟离哈哈一笑道:“西州那边的日子还习惯吗?有没有回来的想法?”
“你这是在拉拢我?”韩明瞄了眼易无心,打趣道:“小心我领导不高兴。”
孟离不以为意道:“不怕,以我和易兄的关系,他是不会小气的。”
话音刚落,就听易无心冷漠的声音传来。
“我不愿意!”
众人面面相觑,紧接畅快大笑。
本是肃重的战场,顿时为之一轻。
在前方指挥作战邓荣露出一抹苦笑,紧接发出全军突围的命令。
得到命令的众人神情一肃,立刻组织各自人马向前冲锋。
易无心本部,龙不屈本部以及孟离的长刀营,三者凝成一股,化作一道洪流瞬间冲破了刘杏林的封锁,邓荣部顺势冲杀,几乎在没有压力的情况下冲出重围。
看着被南唐军轻易撕裂的防线,刘杏林神情黯然。
南唐的王级军毕竟是最精锐的部队,比他手下的士兵高出两个等级,即便他用兵如神,也挡不住对方以力破巧的冲锋。
“快追,不要放他们离去。”
煮熟的鸭子跑了,这让齐玄兵焦躁不已。
然而刘杏林并没有下令追击,只是叹息一声道:“大势已去!”
面对南唐最精锐的部队,这位已经不算年轻的老将纵是不甘,也不得不及时止损。
半日后,先后送别了回返旬齐二关的易无心和龙不屈,孟离终于回到临关。
临关军营。
胡玉明一脸阴沉地回到营帐,坐在营帐内的胡玉荣猛地起身,紧张问道:“大哥,情况怎么样了?”
胡玉明摇头道:“失败了,易无心和龙不屈带兵及时赶到,孟离的长刀营只阵亡了两百名士兵。”
“功亏一篑啊!”
听到这个消息,胡玉荣一屁股瘫坐在地。
想他费尽心思,到头来竟然还是一场空。
“大哥,现在该怎么办?”
“先不说这个。”胡玉明摆摆手道:“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要告诉你。”
“嗯?”
胡玉明脸上的表情忽然严肃起来,他直视胡玉荣,质问道:“你是不是给齐玄兵传信了?”
“我,我没有。”胡玉荣虽然神色慌张,但却依然嘴硬。
“还说没有!”胡玉明大喝一声,恨铁不成钢道:“你知不知道你传信的事情被人看到了,现在这件事已经传到杨伯谦耳中。”
“啊!这可
如何是好?”胡玉荣拉着胡玉明,哀求道:“大哥,你可一定要救救我啊!”
胡玉明看着这个从小就总是惹事的小弟,冷冽的眼神渐渐变得复杂起来。
“唉!”他忽然叹息一声,无奈道:“现在已经没人能够救你,趁着杨伯谦的人没有过来,赶快逃走吧!”
“对!逃走,我这就走!”
惊慌失措的胡玉荣,顾不得收拾自己的东西,连忙向帐外走去,可还不等他走出营帐,一把长剑便贯穿了他的身体。
“这是……为什么?”
胡玉荣低头,看着从自己胸膛穿透过来的锐利长剑。
这剑虽已染血,但他却再熟悉不过。
这是大哥的配剑!
疼痛袭来,抽空了他体内的力量,这一剑不仅夺去他的生命,还洞穿了他的气海,使他毫无反抗之力。
“为,为什么?”
胡玉荣回过头,不可思议地看着曾经爱护他、保护他的好大哥。
他不懂。
为什么最后杀死他的会是最疼爱他的大哥?
“二弟,对不住,大哥也是没有办法。”
长剑拔出,鲜血喷洒,胡玉荣瞬间毙命。
临死之前,他带着疑问和悔恨,死不瞑目。
孟离回到临关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写信让李秉南带着人马前来汇合,与此同时,他又弄来大批玉石,制作金刚不灭符。
孤山一战,先后折损了二百兵马。近两成的伤亡,让他心痛不已,如果有充足的金刚不灭符进行支援,断不会有如此大的伤亡。
夜晚来临的时候,一个消息重磅袭来。
胡玉荣暗通敌国,被他的兄长胡玉明发现后就地正法。
“什么情况?大义灭亲?”
孟离听到这个消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将这个消息传过来的郭聪,脸上也透着不可思议,他低声道:“不瞒你说,我刚刚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也惊呆了,胡玉明平时对他这个兄弟十分宠溺,谁会想到关键时刻竟然能下如此狠手!滋滋,大义灭亲啊!胡玉荣死的时候一定闭不上眼。”
“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问题?”孟离问出了心中疑问。
“能有什么问题?”郭聪甩了甩手,不以为意道:“胡玉荣一直恨你不死,将你的消息泄露给北梁,也不是稀奇的事情,至于胡玉明,无非是想保住自己的乌纱帽。”
孟离点点头道:“胡家兄弟,血脉至亲,一个出了问题,另一个自然难辞其咎。”
郭聪靠在椅子上,打了一个响指,笑呵呵道:“如今胡玉明玩了这一手大义灭亲,不仅不会被牵连,还得到了杨老将军的大力表扬,你说咱们能不佩服吗?”
孟离冷笑道:“这等让人佩服的事情,我可做不到。”
郭聪看着孟离桌面上的玉符,说道:“我说你回来之后就把自己关在屋子里,难道就是为了这些东西?”
孟离给了他一个白眼,“什么叫这些东西,如果不是玉符,我和重宗未必能坚持到援兵抵达。”
他说着,叹了一口气。
“如果我之前准备的玉符再多一些,也许就不会牺牲那么多人了。”
郭聪目光一暗,叹道:“是啊!战争是会死人的。不过,你做得已经很好了。”
“不,我原本能做得更好……”
第五百五十二章 孟离:我的手速提升了!
孤山上交手一夜,孟离折兵四十,看上去不多,但这些人每一个都是实力不俗的一流武者,培养一个不知要耗费多少资源和精力。
每一个都是他的心头肉!
如果当时他能拥有足够的金刚不灭符,这些人也许一个都不会死。
就目前而言,孟离可以做的事情寥寥无几。
倒不如将时间放在制符上,为接下来的战斗做准备。
现在,孟离的制作水平已经达到高等制符师的水准,距离制符大师也仅有一步之遥。
制作金刚不灭符的速度,自然又提升不少。
如果他全力制作,一天可以制作三百枚九锻级的玉符。
当然,制作九锻级的金刚不灭符,相对会容易一些,如果改成纳气级,最多只能制作一百枚。
经历过孤山一战,让孟离明白了战争的残酷,本来用得顺手的九锻级玉符,已经有些瞧不上。
接下来的目标,是让长刀营全员配备上纳气级的玉符。
金刚不灭,长刀不灭。
纵是以后遇到更为艰难的战斗,他的长刀营也可所向披靡。
将管理长刀营的重任交给郭聪,孟离开始专心制作金刚不灭符。
即便目前的制符速度已有提升,还是无法满足现在的需求,所以提高制符的速度,将会成为当务之急。
众所周知,制符大致分为两个阶段。
简而言之就是绘灵和注灵。
符箓是一种具备灵性的东西,想要将符箓制好,“灵”之一字十分关键。
同样的一个字,却代表着两种不同的含义。
第一个灵是灵纹,第二个灵则是一种灵性,更像是一种感觉,心神与所制符箓融为一体,如此才可使符箓具备灵性。
在经过白霜残酷训练后,孟离已经将入灵的技巧熟练掌握。
现在唯一能够着手的便是绘灵的速度。
绘灵,即为灵纹的绘制,讲究一稳一准。
稳,真气输入要稳。
准,灵纹落点要准。
就好像绘制一幅精美的画卷,两者相互配合,容不得丝毫偏差。
制符,绝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
而孟离现在要做的,就是在把握精准的同时,尽可能的提升速度。
孟离的目标是将速度提升一倍。
虽然只是一倍,但其中相差的难度,十倍都不止。
换作一般人,自然无法做到,不过他却有着得天独厚的条件。
那就是无漏真元!
无漏经作为九大神功之首,由此修炼出的真元自然非同凡响。
连绵悠长,是无漏经的特点之一,作为号称最完美的功法,无漏真元自然也继承了这一特点。
用无漏真元制作符箓,自可让他游刃有余。
拿来一枚玉石,孟离开始尝试。
落笔如刻刀。
唰唰唰几刀,他便完成一枚玉符的制作。
这是正常的制符手法,没有任何提取,制作的也是最普通九锻玉符。
毫无疑问,这枚玉符是用来热身的。
提升制符速度,只是他现在的一个尝试,并非一蹴而就,要循序渐进地来。
入手的符箓自然也要从更为简单九锻级开始。
再次拿出一枚玉符,孟离开始正式尝试。
落笔,绘灵,动作一气呵成。
制作了这么多次,孟离对金刚不灭符的灵纹早已烂熟于心,灵纹完成一半的时候,体内真元突
然提速,以更猛烈的方式向玉符内灌注。
随着真元强度的增加,他的笔法渐渐发生变化,以一种更快的速度绘制灵纹。
每一笔,每一个拐点,玉石都会给他反馈。
抱元守一,万物有灵。
入灵状态下,孟离好像和他手中的玉石融为一体。
一切都是那么自然!
随着最后一笔收尾,玉符成功完成,速度比之前提升了三分之一。
这本该是一件高兴的事情,但他脸上却没有任何喜悦。
“不对,这样不行!”
他皱着眉,面色凝重地喃喃自语。
好像是要验证自己的猜测,他立刻拿起第三块玉石进行制作。
这一次,他制作的是纳气级的玉符,而在绘制到一半时,玉石上突然传来一阵咔咔声,破裂成数块。
“果然不行!”
孟离紧紧捏着手里的玉石碎片,心情极其复杂。
方才在制作第二枚玉符时,他虽然成功将其完成,但却力有不逮,有种再继续就会前功尽弃的感觉。
为了验证这个想法,他制作了第三枚玉符,结果显而易见。
“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军队中没有更好的制符大师,现在出了问题,孟离只能依靠自己,好在这是他早已预料的事情。
既然问题已经出现,着手解决也就是了。
孟离闭上双眼,仔细回忆制符的过程,每一个细节都不放过。
忽然,他睁开双眼,目光中闪过一抹激动的神采。
“也许我可以……”
他想到一个方法。
纳气级的玉符之所以不能像九锻级那样一次成功,问题应该出现在真元上。
随着制符时间的延长,能否将真元稳定且持久的供应下去,这是绘灵过程中最难解决的一个问题。
孟离不是神,输送真元时无法做到输送平稳,更无法做到一丝波动都不出现
这意味着时间越长,失误也就越大。
可如果他将时间缩短呢?会不会减少失误率?
孟离想要试一试。
不过,想要提升制符的时间,必然要再次加大真元的输入,他现在已经是竭尽所能,又该如何提升?
好在也不是全无办法。
孟离当初还未进入纳气境的时候,手里便掌握着一门绝活,名为真气流转之法。
虽然随着无漏经的完善,他已经用不到真气流转之法,但这门技巧,他却没有忘记。
若是调动体内真元流转,是不是也能提升真元的输出速度呢?
为了验证心中的猜测,孟离决定再试一次。
这一次,他先调动真元,以流转之法将真元强度提升,而后再进行玉石绘灵的工作。
真元倾泻,疾笔勾横。
全神贯注之下,孟离一气呵成,终于将纳气级的金刚不灭符制作成功。
“果然,我的想法是对的!”
看着手里这枚刚刚完成的崭新玉符,孟离神情激动,相比之前的正常制符法,新的制符方法,连之前一半的时间都用不到。
唯一的缺点就是真元损耗得更多了。
不过,无漏真元连绵悠长,恢复极快,再加上一些丹药辅助,根本不成问题。
接下来数日,孟离将自己关在营帐里,全力制作纳气级的金刚不灭符。
直到这一日,李秉南带着九千王级军抵达临关。
得知李秉南到来,孟离停止制符,
走出营帐。
军营门口,李秉南正在指挥部队进入,杨铁生等人在一旁配合工作。
看到孟离走过来,李秉南放下手里的工作,迎了上去。
“听说你这边出了一些问题。”
孟离苦涩道:“被洪涛军摆了一道,差点没能活着回来。”
李秉南笑道:“洪涛军的主帅是刘杏林,此人作为北梁的四杰上将之首,手段自然不俗。不过……”
他说着,伸手在孟离肩上一拍,表情轻松道:“不过我来了,也就没什么好怕的了。”
孟离看到李秉南脸上轻松自信的表情,一时有些失神。
“对了,这些东西是你聚宝斋的朋友让我给你带来的。”
就在孟离失神的时候,李秉南拿出一个包裹。
包裹打开,里面是大量符箓。
有传收符箓,也有金刚不灭符。
“这是林木枫送来的?”
看到包裹里的符箓,他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李秉南道:“聚宝斋的消息很灵通,听说你在这里险些出事,就找到我,说是先让你用着。”
孟离点了点头。
这里的符箓虽然不多,却也解了他燃眉之急。
李秉南点头道:“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听说你们在这里吃了亏,铁将大人勃然大怒,决定数日之后挥军北上。”
孟离吓得一哆嗦。“不会是来找我兴师问罪的吧?”
李秉南哭笑不得道:“你想多了,咱们这位铁将大人是要找对面的麻烦。”
“那就好!那就好!”孟离拍了拍胸口,心神稍定。
李秉南道:“这次你的长刀营牺牲了不少人,我会尽快组织人数进行补充。”
“那就拜托你了。”
李秉南的动作很快,第二天就帮孟离补充了长刀营的人马。
开阔的校场上,看着崭新的千人方阵,孟离陷入沉思。
之前的战斗,让他发现了一个问题。
虽然大家的个人实力不差,但因对战手段不同,很难形成有效配合。
想了几天,他觉得最好的办法,就是传授大家一套容易配合的刀法。
长刀营不应该只是一个名字,而今也要实至名归。
说到刀法,孟离是真正的刀法大师,随便拿一套刀法出来都是顶流。
但为了应对战场的特殊性,他还是为长刀营量身定制了一套刀法。
由他新创的刀法共有九式。
三式用于冲锋,三式用于强攻,还有三式用于防守。
这九式刀法被他命名为长刀刀法,招式虽然简单,威力却不简单,勤加练习之后,妙用无穷。
接下来,孟离亲自上阵,将长刀刀法演练了一遍。
见识过长刀刀法的威力后,众人激动不已。
他们虽然都是一流武者,却多是军队系统培养出来的武者,像这种高品级的武技,很难有接触的机会。
随后的时间,长刀营进入到紧张的训练中,孟离以当初自己学刀时的标准严格要求,让长刀营体会了一次什么叫痛并快乐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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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仅是长刀营,在得知孟离创造出一套十分适合战场杀敌的刀法后,李秉南也在第一时间前来索要,希望能够将这套刀法推广到王级军中。
考虑到都是自己的兵,孟离自然不会吝啬,立刻挑出一百名已经学会刀法的士兵,到王级军中进行传授。
轰轰烈烈的学刀训练,由此展开。
第五百五十三章 石界门的往事
仅仅五日时间,这支号称南唐精锐的部队,便已完成脱胎换骨的变化,而这种变化还在持续进行。
趁着这五天时间,孟离再次制作出一批纳气级的金刚不灭符,硬是凑够了两千枚。
当初军功处给孟离定价,纳气级的金刚不灭符被定为五十军功一枚的高价。
两千枚金刚不灭符,一共就是十万军功,对于任何一名南唐将士,这都是一个极具诱惑的数字。但孟离却没有将这批玉符揣进自己的裤兜里,而是将其分发下去,每名长刀营的士兵都收到了两枚玉符,相当于每人平白得到一百点军功。
孟离这一大手笔,不是因为他视钱财而粪土,而是为接下来的战斗做准备。
如今边疆城的大军已经开拔,等韩崂山抵达临关,两国之间必然会有更大的战事发生,那时便是他们长刀营大发神威的时候。
孤山一战,险死还生,这个仇他一定要报回来。
下午,当孟离检验长刀营的刀法训练时,郭聪突然跑过来道:“孟离,大将军已经先一步抵达临关,如今正在杨老将军的营帐里召集众将,你赶快过去。”
“韩前辈已经到了!”
孟离神情一振,激动道:“我立刻过去。”
在南唐军中,韩崂山就是神一般的存在,是他们心中的定海神针。
只要有韩崂山在,南唐军就能所向披靡。
南唐军人崇敬韩崂山,尊其为无敌铁将,可不只是因为他治军有方,更是对他个人实力的一种推崇。
当年两国战场上,他以一人抵一军的事情可没少干,以至于有戏言称,就算战场上的百万亡魂见了他,都要闻风丧胆。
当孟离赶赴杨伯谦的主将大营时,众人已经聚齐,韩崂山替代杨伯谦坐在主位上侃侃而谈,见到孟离后脸上露出一丝笑意。
“听说你这次出关,险些就回不来了,我当初跟你说军中历练颇多,没有骗你吧!”
看到韩崂山身上那具熟悉的铁甲,孟离不禁感到唏嘘。
“让前辈见笑了。”
韩崂山摆摆手,不以为意道:“这事怪不得你,刘杏林料事如神,再加上咱们内部出现叛徒,你能坚持到援军抵达,已经非常不错。”
胡玉明闻言立刻惶恐出列,跪在地上道:“属下教弟无方,罪该万死。”
韩崂山两眼一眯,看向胡玉明。
“冤有头债有主,你弟弟犯了错,已经为此付出了代价,你不必担心我会因此牵连你,不过,若是被我发现你也有不忠之举,我定然不会放过你。”
“属,属下明白。”
被韩崂山锐利的目光看了一眼,胡玉明顿时冒出一身冷汗,话都说不利索了。
韩崂山拍拍手道:“好了,人已经到齐,咱们接下来就言归正传吧!”
众人正襟危坐,一丝不苟地看了过去。
韩崂山道:“我这次过来,想必你们心里都清楚,咱们和北梁之间的战斗马上就要正式开始,在来之前我接到血威侯传来的消息,他约我三日后在石界门见面。”
杨伯谦冷哼道:“他这是要跟我们宣战吗?”
孟离想起自己上次的遭遇,迟疑道:“会不会有诈?”
韩崂山微微一笑,霸气十足道:“这点不用担
心,血威侯还不敢跟我耍心思。”
想起韩崂山万将之中取上将首级的本领,孟离自嘲一笑。
杨伯谦严肃道:“我领一军,随大将军一起去。”
韩崂山摇头道:“不用这么麻烦,让孟离陪我去就可以。”
众人顿时将目光投在孟离身上。
有羡慕,有惊讶。
“让我去?”孟离自己也感到惊讶,他刚入军不久,还以为这种事情轮不到自己。
韩崂山道:“血威侯给我的信中提到,他会带着三字营的领军人物到场,希望跟我们这边的年轻人会一会,所以不只你要去,易无心和龙不屈也会一起去。”
“看来我是责任重大了!”
领会到三日之约的真正意义,孟离神情一肃。
血威侯此举,无非是要让他们比斗,以此增长军队士气。
不过,他们确定能打得过易无心?
三日之后,易无心和龙不屈双双来到临关,在韩崂山的带领下,与孟离一起奔赴石界门。
石界门,一座破灭的古镇。
孟离当初随伏背老人参加六魔盛会,事后还曾在此住过一日。
如今再临此地,早已物是人非。
策马前行,一行四人从残破的城门而进,孟离看着身前的韩崂山,问道:“大将军,这石界门如此之大,对方约我们在何处见面?”
此时的韩崂山已经换上一身白衣,显然不再是他三日前见到的那位铁甲将军。
至于对方为什么突然换了“人”,他自然是不敢多问的。
韩崂山回头看了孟离一眼,脸上露出一抹笑意。
“血威侯这次将见面的地点定在石界门,也算是煞费苦心了,你们知不知道这石界门当初是如何破灭的?”
孟离挠了挠头,苦笑道:“这一点我还真不知道。”
易无心面色凝重地吐出两个字:“血煞。”
韩崂山目光一凝:“没错,正是血煞。”
孟离好奇道:“这个血煞究竟是什么东西?”
韩崂山道:“所谓血煞,便是血之怨气,是由血气凝结而成,提取之后将其凝炼成血珀,可极大提升战阵威力。”
血煞能提升战阵?
孟离若有所思,紧接又生出疑惑。“但这与石界门又有什么关系?”
韩崂山看着眼前破败的城镇,感慨道:“当初这石界门也是繁华之镇,人口十数万。我还记得那时齐威那家伙以此镇为桥头堡,抵御我大军北进,当时我准备全力攻城,临战之际,城内忽然冲出一道直通天际的巨大血光,血光持续了一天一夜,待到消散时,城内已空无一人。”
话说当初,历历目目犹如近在眼前。
孟离看着脚下的黄土废墟,震惊道:“这里的人难道都……”
韩崂山叹息道:“你猜得没错,他们都已被那血光吞噬,化为血煞。”
“一夜泯灭十数万人,那血光究竟为何物?”孟离心有余悸,仅是韩崂山描述的画面,便已让他毛骨悚然。
韩崂山神情凝重道:“你知道秘境吗?”
“秘境怎么了?”
“那血光就是秘境形成前所产生的异象。”
自古以来,秘境的数量并非一成不变。
凡有秘境诞生,都要伴随着血的代价,唯一的区别就是代价的大小。
孟离再次看着脚下的土地,不可思议道:“你的意思是这里有秘境?”
“本来是有的!”韩崂山叹了一声,突然就多愁善感起来。
孟离看着对方,不禁感到好奇。这时,龙不屈策马过来,与孟离并驾齐驱。
孟离看着龙不屈微微翘起的嘴角,莞尔一笑道:“龙兄有什么话要说?”
龙不屈得意道:“不巧,石界门的事情我也听过一些。”
孟离撇了撇嘴,说道:“我突然不想听了。”
龙不屈嘴角一抽,欲言又止,最后从嘴里蹦出两个字来:
“没劲!”
“还是我来说吧!”易无心来到孟离另一侧,说道:“秘境成型,必有血光,石界门一夜消亡的十数万条人命,就是此地秘境形成的最佳养分,但由血煞凝炼而成的血珀,对战阵威力的提升具有极大帮助,所以,血光消散的第二天,此地异常浓郁的血煞便被正在交战的南北两国尽数掠走,当初带领南唐掠夺血煞的正是咱们眼前这位铁将大人。”
韩崂山笑道:“虽然牺牲了一座秘境,但却赢得了胜利,还是值得的。”
血煞出现的时候,南北之战已经进入后期,那时的南唐已经占据一定优势,再借助血珀的力量,一战定乾坤。
韩崂山说到这里,忽然闭上嘴巴,目光不准痕迹地向北方扫了一眼。
与此同时,他从衣袖里取出一件黑色物体扔在地上。
“前辈,你的东西掉了!”
孟离察觉到这一幕,出声提醒。
“有吗?”韩崂山轻描淡写地反问道。
“这不……咦?怎么不见了?”
孟离指着那黑色物体掉落的方向,方才只是惊鸿一瞥,并未看清那是何物。可当他目光看过去时,却发现那里空无一物。
“应该是你眼花了吧!”
韩崂山随口敷衍了一句,便带着三人继续前进。
就在他们走后不久,一快两个巴掌大的丹书铁券,从地里钻了就来,化成一个身披铁甲的男子。
“这个臭小子,眼睛倒是挺尖。”
铁甲男子赫然是韩崂山的铁甲分身,他向着孟离离去的方向笑骂一声,而后化作一道黑影,向北边快速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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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一路向前,最终在一座宫殿前停了下来。
“到了。”韩崂山指着前面的宫殿,轻轻说了一句。
话音刚落,宫殿内便有声音传来。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韩兄别来无恙!”
只听咯吱一声,沉重的大门便被人由内推开,一名披着红色斗篷的中年男子,出现在众人面前。
此人有着一头淡棕色的短发,剑眉如锋,目光有神,威仪十足。
“这是?”
孟离见到此人,心头一跳,暗暗有了猜测。
“他就是血威侯!”易无心的声音传来,验证了孟离心中的猜测。
血威侯齐威,北梁最具权势的人物之一,同时也是一名塑命武者。
韩崂山看着血威侯,冷哼道:“咱们两个可算不上什么朋友,你有什么事直说就是,不必拐弯抹角。”
第五百五十四章 血威侯的阴谋
“好!不愧是当今天下威名赫赫的无敌铁将,果然快人快语。”
血威侯哈哈一笑,看到白衣如雪的易无心,眼中精光一闪。
“好凌厉的剑气,如果我没有猜错,阁下应该就是南唐的平安王吧!身为南唐皇族,甘愿为一先锋将,身先士卒,你比我们北梁那些只知道吃喝玩乐的皇亲国戚可要强多了。”
他这话说得,竟然有些羡慕。
易无心目光凌厉,直视血威侯道:“十七年前我兄长在寒仓遇害,此事是否跟你们北梁有关?”
那一年,两国停战不久,正在巡视临关的易无生突然得到北梁来犯的消息,年仅二十一岁的大皇子,为了南唐安危,立刻带着一队士兵前去打探情报,没想到半路遇伏,尸骨无存。
易无生是易无心最崇敬的兄长,易无生的死,一直都是易无心的一个心病。
回应给易无心的是血威侯的一声冷笑。“我们北梁敢做敢当,做过的事情是不会否认的。”
易无心眉头一皱道:“你的意思是这件事跟你们没关系?”
“没做过的事情我们为什么要承认?”血威侯冷笑道:“我劝你还是从你们内部找找原因吧!比如你们老皇帝很久之前就想除掉的那位左相。”
易无心握剑的手突然发力,“不论是谁害死我的兄长,我都不会放过他。”
韩崂山拍了拍易无心,示意后者放松,同时对血威侯讽刺道:“十几年过去了,祸乱人心的手段倒是不减分毫。”
“哈哈哈,韩兄见笑了,论实力在下拍马也及不上你这位逆命高徒,自然只能在这些旁枝末节上动心思。”
韩崂山冷哼道:“叫你的人出来吧!不要耽误彼此的时间。”
“还是老样子。”血威侯拍了拍手,对着大殿说道:“既然韩大将军想要见见你们,那你们就出来吧!”
话音落下,大殿内再次走出三人,为首一人,面色阴冷,正是孟离等人的“老朋友”齐玄兵。
在齐玄兵身后,还有两个年轻人,一个身材高挑,一个身材高壮。
高挑男子风度翩翩,嘴角挂着一抹浅浅笑意,双手背后,有意无意地将腰间的一把银剑露了出来。
易无心见到男子,面色忽然一变,如临大敌。
察觉到易无心的变化,孟离不禁感到疑惑。
“易兄,那个瘦高个是什么人?”
他用手肘顶了顶易无心,小声地问。
易无心道:“他叫沈溪白,是云字营的营主,之前三字营侵犯三关,我在旬关外和他斗过几次,此人实力不容小觑。”
能够让易无心在意的人,实力自然不会简单,可这正是孟离疑惑的根源。
要知道,号称万载剑道归一人的易无心,可是当世第一翘楚,年轻一代中公认的第一人。
塑命之下几近无敌的实力,真不知道有什么人能让他上心,就连齐玄兵也相差甚远。
然而奇怪的是,这个沈溪白他并没有听说过。
易天学宫评点天下武道,编制各大榜单,除了各州武者排名,有时还会将天下俊杰熔为一炉,放在世人眼前比一比。
齐玄兵和易无心在纳气之前都曾入榜,且分别占据当时第一的位子。
如果这个沈溪白是一个连易无心都要
在意的人物,那为什么没听过呢?
真是怪事!
孟离看向龙不屈,想从后者嘴里寻找一些答案,但他发现对方比他还激动。
顺着龙不屈目光看去,孟离发现,前者的目光一直锁定在高壮男子的身上。
这又是怎么回事?
孟离推了推龙不屈,问道:“你又怎么了?”
龙不屈指着高壮男子道:“你看这个人。”
“这人怎么了?”
龙不屈跃跃欲试道:“如果一会儿要打架,这个人一定要交给我。”
有故事!
孟离深深看了龙不屈一眼,既然后者不想多说,他也不好多问。
不过有一件事可以肯定,能够成为三字营的营长,这三个人都不是易于之辈。
闲谈之间,齐玄兵三人便已走到血威侯身后。
血威侯看着韩崂山,得意道:“你觉得他们怎么样?”
“很不错!”韩崂山实事求是地说了一句,紧接又道:“但跟我的人比还是差了一些。”
“你倒是很自信。”
“事实胜于雄辩,不信你可以试一试。”
“我的确要试一试,但却不是现在。”血威侯神情一冷,沉声道:“我把地点约在这里,我想你应该不会猜不到我的用意吧?”
韩崂山微微眯眼道:“原本还在奇怪,不过在走进这里后,我就已经察觉到,这里的血煞已经恢复了,我想这也是你此刻发起战争的主要原因。”
啪啪……
血威侯鼓掌道:“不愧是无敌铁将,什么事情都瞒不住你。没错,当年被我们掠夺一空的血煞,如今又死灰复燃了!”
韩崂山眉头一皱道:“所以你是来跟我谈分配的?你怕我知道后会直接动手开抢?”
血威侯道:“那是自然,你的实力我还是要顾及一下的。”
韩崂山作为逆命一脉的传人,修为自然不用多说,自从伏背老人死后,除了北地仙宫,他便是当今武道第一人,一人可镇北梁。
在北梁军中有一条不成文的规定,叫做无敌铁将的屁股摸不得。
总而言之,招惹谁都可以,就是不能招惹韩崂山。
毕竟是战场之上如入无人之境的人物。
若非韩崂山有着自己的底线,从不以武服人,他们北梁是万万不敢开战的。
和韩崂山对阵,分寸一定要拿捏到位,作为老对手的血威侯,自然知道该在何时退让。
由血煞凝炼而成的血珀,对战事发展极为重要,甚至足以左右战局。
这样的东西,韩崂山自然不会让他们独享。
如果他们敢悄无声息地将血煞据为己有,一定会迎来韩崂山的“报复”,反而得不偿失。
倒不如像现在这样,让小字辈公平竞争。
当然,血威侯也不是轻易就会吃亏的人,他看了眼韩崂山,轻笑道:“当初我们争夺此地血煞,我本以为此地秘境已经荡然无存,谁想到竟然还留下一道火种,并在十几年后发展壮大。”
韩崂山不耐烦地挥挥手。
“你想说什么直说就是,何必拐弯抹角。”
“韩兄是个痛快人。”血威侯哈哈一笑道:“血煞残存的力量,虽然未能将秘境孕育成功,但却形成了一
个残破之界,那些血煞如今正隐藏在残界之中,我们所要做的就是打开残界大门,将这几个孩子放进去。”
“我们?”韩崂山两眼一眯。
血威侯道:“当然,打开残界需要莫大的力量,即便我这个塑命一劫也力有不逮啊!”
韩崂山冷冷道:“那是你的问题。”
血威侯道:“石界门毕竟是我北梁地界,韩兄总不会坐享其成吧!”
韩崂山眉头一皱。他与血威侯做了十几年的对手,对彼此都很了解,知道对方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性格。
“哼!”
他重重哼了一声,什么都没说,也算是默认了。
残界的入口就在宫殿里,紧贴地面,像是一座深井。
血威侯将众人带到“深井”前,说道:“这里就是残界入口,一会儿你们进去,能够得到多少血煞就看你们自己的本领了。”
此话一出,六名年轻人跃跃欲试,他们都是年少轻狂的年纪,谁也不服谁。
血威侯脸上露出一抹笑意,看向韩崂山道:“韩兄,你可以出手了!”
“什么意思?让我一个人出力?”
“能者多劳嘛!”
“哼!”韩崂山冷哼,伸出双手对准洞口,将体内真元注入其中。
得到韩崂山磅礴的真元,漆黑的洞口顿时爆发出一道血光,紧接着一道深邃的大门缓缓打开。
血威侯向齐玄兵三人使了一个眼色,像是早就商量好一样,三人立刻动身,跳入洞口。
龙不屈大喝一声道:“我们也走!”
然而为时已晚,就在齐玄兵三人进入残界后,血红的洞口突然发出强烈的反噬,以异常恐怖的速度吞噬着韩崂山体内的真元。
刚刚打开的洞口,再次出现闭合的迹象。
韩崂山迫不得已,只好调动更多的力量,以极大代价稳定入口。
“前辈?”
孟离三人察觉异常,但韩崂山只说了一个字。
“走!”
三人不敢怠慢,以最快的速度进入残界。
眼见孟离三人消失,韩崂山立刻掐断真元,面色不善地看着血威侯。
“这就是你想要的?”
这里的残界必然被对方做了手脚,否则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仅是短短片刻,他体内真元便被吞噬了七七八八。
“明人不说暗话,为了对付你,我的确是耍了一些手段。”
血威侯哈哈大笑,脸上不无得意。
这次约战,是他早就预谋好的一个计划,看似是让年轻一辈争夺血煞,其实是在针对韩崂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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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北梁来说,韩崂山就是一个无解的存在,若不将其击溃,接下来的战斗便无法顺利进行。
韩崂山冷笑道:“为了对付我,你也算煞费苦心了。不过,就算以我现在的状态,你也未必会是我的对手,要不要出手,你可要想清楚。”
“我知道。”血威侯却早已胸有成竹,笑着说道:“所以我并没有打算一个人来对付你。”
“是吗?”韩崂山惊讶道:“那你的帮手呢?我怎么没看到?”
“放心,你马上就会看到的。”
话音刚落,一道血光便冲破宫殿,升上天空。
第五百五十五章 学狗叫
石界门北面的一座石亭里,此刻有两人正在交谈。
“金鳞道友,你觉得血威侯的计划能不能成功?”
出声询问的是一个面容清冷的中年男子,此人两鬓斑白,着一身七彩霞衣。
在他脚边,一只白羽仙鹤正百无聊赖地打着哈欠。
如果孟离在这里,一眼便会认出,此人就是当年他在无界小秘境外遇到的神秘高手。
事实上此人名为陈同宇,江湖名号为铜鹤仙人,尊为猎武道四王之一。
而他口中的金鳞道友,则是一名身穿金衣的圆脸童子。
此人看上去人畜无害,实则手段惊人,为猎武道四王之首,江湖人称金鳞童子。
听到铜鹤仙人的担忧,金鳞童子微微一笑道:“齐威道友此次准备充分,必然会万无一失,你我只需等待他的信号便可。”
在金鳞童子看来,残界的反噬之力,足以将韩崂山的真元耗尽。
没有了真元,韩崂山便等同没了爪牙的老虎,不足为虑。
相比之下,他反而更担心沈溪白,不知他能否抗住易无心的压力。
沈溪白作为能够与易无心抗衡的年轻武者,他的出现绝非偶然,而是猎武道的一次精心安排。
沈溪白师承猎武道道主,学的是一套名为破剑诀的功法。此功法为天下剑道克星,对克制神剑体颇有奇效。
就在这时,一道血光突然从宫殿方向传来。
“来信号了,血威侯成功了!”
看到那冲天而起的血光,铜鹤仙人十分激动。
金鳞童子哈哈一笑道:“我说什么来着,齐威道友是不会让我们失望的。”
说着便冲出石亭,“走吧!让我们去会一会那位无敌铁将。”
铜鹤仙人微微一笑,正要带着自己那只仙鹤跟上去时,突然发现他的仙鹤有些不对劲。
只见那仙鹤一动不动,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有危险?
铜鹤仙人瞬间色变,还不等来得及出言提醒金鳞童子,便听一人道:“两位想要会一会韩某又何须如此麻烦,韩某亲自过来便是。”
话音落下,一道黑色身影突然出现,正是身披铁甲的韩崂山。
只见他右手一抬,电光般抓向金鳞童子的咽喉。
金鳞童子只觉得眼前一花,还未反应过来,便已被韩崂山提了起来。
他瞪大双眼,神色惊恐道:“你,你不是和血威侯在一起吗?怎么会在这里?”
“你们莫非忘了韩某的能力?”韩崂山冷哼一声,右手猛地发力,便要以真元震断金鳞童子的咽喉。
金鳞童子凝视韩崂山身后的一节朽木,眼中金光一闪,下一刻,竟然与那朽木换了位置。
乾坤易位,万灵榜排名第十九位。
啪!
替代了金鳞童子的朽木,在韩崂山的铁掌之下爆裂,变成无数碎屑。
呼呼……
另一旁,金鳞童子剧烈喘息,他望着韩崂山宽厚的背影,脸上露出心有余悸的表情。
就在刚刚,他竟嗅到了死亡的气息。
不愧是逆命传人!
作为一名度过两次命劫的塑命武者,即便在塑命境中,金鳞童子也是少有的强者,可在面对韩崂山时,仍旧不堪一击。
这个逆命宗,当初究竟是怎样的存在,怎么培养出来的传人一个比一个恐怖?
之前
血威侯在谈起韩崂山时畏之如虎的表现,原本还有些不以为意,现在看来,是他孤陋寡闻了。
韩崂山分别向二人看了一眼,冷漠道:“不要浪费时间,一起吧!”
金鳞童子大脑快速运转,思考着如何应对韩崂山,他从各个方面权衡利弊,最后得出的结果无一例外。
即便与铜鹤仙人联手,他们也不可能是韩崂山的对手。
这就是塑命三劫的强大。
“铜鹤道友,我们似乎遇到了一些麻烦。”他隔着韩崂山,对另一边的铜鹤仙人喊道。
好不容易将仙鹤安抚下来的铜鹤仙人,回以一声苦笑道:“我已经看到了。”
“唉,事到如今只能……”金鳞童子叹息一声,神色忽然变得异常坚决。
就在韩崂山以为他要拼命的时候,金鳞童子却突然后退。扭头就走。
“竟然直接跑了?”
韩崂山愣了一下,没有追赶,再看铜鹤仙人,也已跳上仙鹤,快速逃遁。
宫殿内,神情得意的血威侯,脸色渐渐僵硬下来。
“怎么回事,他们为什么还没来?”
等了好一会儿,迟迟不见金铜二人的身影,血威侯心中愈发不安。
韩崂山冷冷一笑道:“你的人恐怕来不了了。”
“什么意思?”
“你真以为我是一个人来的吗?这些年没见,我的能力难道你已经忘了?”
眷物化身,以物化形。
算上分身,韩崂山一共是三个人啊!
不管血威侯如何惊恐,韩崂山自顾自道:“我倒是很好奇,埋伏在北面的那两个人究竟是谁?他们隐藏的虽然不错,但想逃过我的查探还是差了一些。”
血威侯面色发青道:“现在你想怎样?”
“我想怎样?不应该是你想怎样才对吗?”韩崂山好笑道:“你刚才不是还想借机除掉我吗?怎么现在就放弃了?”
血威侯哑口无言。
这世上最尴尬的事情,莫过于此了。
韩崂山摸着下巴沉吟道:“让我想想这是第几次了?第三次还是第四次,你怎么就是不长记性呢?”
“哼,别以为你已经稳操胜券,我想走,你也未必留得住我?”感觉自己已经丢尽老脸的血威侯只能嘴硬。
韩崂山笑道:“里面的人你不管了?你要是走了他们一个都别想活。”
“你……”血威侯欲语无言,挣扎良久后终于认命,他低着头,无力道:“这次是我输了,说吧,你要怎样才罢休?”
韩崂山面无表情道:“和一前一样,学狗叫。”
“你说什么!”
血威侯拔着脖子,声音陡然高了八度。
士可杀不可辱,更何况他堂堂一国之侯爷!
“不愿意?那你就死吧!”韩崂山瞥了血威侯一眼,缓缓抬起手掌,刹那之间风起云动。
原来在他们说话的时间,他的真元已经恢复大半。
血威侯眼皮一跳,猛然大喊道:“等一下!”
“改变主意了?”韩崂山手掌停了下来,似笑非笑。
血威侯嘴角抽搐道:“我想了想觉得可以考虑?”
相比活着,些许尊严又算得了什么。
“所以呢?”韩崂山目光锐利。
与血威侯交手十几年,他们之间早已形成一种默契,不到万不得已,不会将其打破。
“汪……”
血威侯很勉强地叫了一声。
所幸,此处再无第三人,若是被人看到,一定会惊掉下巴。
“这回你满意了?”血威侯面色铁青,恨不得掐死韩崂山,这些年碍于双方的实力,他没少被对方羞辱。
“自取其辱。”韩崂山不再理会血威侯,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而后便向“深井”看去。
对于残界内即将发生的事情,他反而更加好奇。
血红的天空,漆黑的土地,苍白的岩石。
这就是残界内能够看到的景象。
入目皆是红黑灰,空气中充斥着血气与硝烟混合的气味,让人感到压抑。
“这里就是血煞残界?”
站在又黑又硬的土地上,孟离面色凝重,陌生而诡异的环境,让他心里生出一丝不安。
再看四周,除了这满目的悲怆,便只有一片荒芜,而本应跟他一同进入这里的易无心和龙不屈,早已不见身影。
有些秘境进入,将会出现在不同的位置。
对此,孟离已习以为常,可问题的关键是他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该干什么。
来石界门之前,只是说要来会一会齐玄兵等人,可在见到血威侯后,却又变成了血煞争夺。
要知道,他现在连血煞是什么样子都不知道!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既来之,则安之。
情况已经如此,他便只能随遇而安。
好在,此处是残破之界,空间不会太大,应该很快就会与其他人相遇。
至于遇上自己人还是敌人,那就要看运气了。
“等一下,我怎么把这个给忘了!”
孟离伸手扶额,暗道自己粗心,手往怀里一抹,一块巴掌大的玉牌便被他摸了出来。
碧玉无暇,无漏玉璧。
孟离此时拿出来的正是世间少有的奇物,无漏璧。
无漏璧号称补天之石,是天衍四十九道之外漏网的一道,上面不仅记载着当世第一神功无漏经,还有一些十分神奇的能力。
完善功法和生成地图,便是其中最重要的能力。
经过孟离多年研究,他发现无漏璧在两种情况下会生成地图。
其一是在迷宫中,其二是在秘境中。
血煞残界虽然不是秘境,但在本质上却与秘境并无区别,成功的可能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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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元流转,注入玉璧中。
与此同时,早已隐藏在他体内的武道气运,也被他尽数调转。
在这里要提一下,自从集齐十份武道气运,无漏经完成蜕变,孟离对无漏玉璧的使用方法也已基本了解。
想要激发无漏璧的能力,一共有两种办法,一种是使用无漏璧本身的能量,此为下下之选。
第二种便是以武道气运激活,这也是无漏璧真正的使用方法。
随着真元和武道气运的激发,无漏璧焕发出耀眼的光芒。
“地图,现!”
突然,孟离一声低喝,再看无漏璧,果然有一幅地图浮现出来。
成了!
孟离面露喜色,连忙将玉璧拿到眼前。
从地图来看,血煞残界的地形非常有限,像一只展开的手掌,只是这手掌上长了六根相同长度的手指。
而他此时就在第五根手指上。
第五百五十六章 极烈
“一共有六条岔路?”
孟离看着等长的六根“手指”,若有所思。
此次进入残界的共有六人,而这里的岔路也是六条,是巧合还是有意为之?
想起北梁一方之前的异常,他心头一沉。
残界的地图很干净,除了这六根“手指”,最值得关注的则是“掌心”的位置。
在临近中央的位置,有一个圆形的建筑微微闪着亮光。
从形状来看,像是一个祭坛。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那是唯一一个可以认定的目标,直觉告诉孟离,他要找的东西就在那里。
确定祭坛所在的方位,孟离开始全力赶路。
大约半个时辰之后,他抵达到指根的位置。
与此同时,一座灰色遗迹挡在他的面前。
“这是什么?”
看到遗迹的孟离心生不安,直觉告诉他,遗迹中隐藏着不可预知的危险。
没有人喜欢用自己的安全开玩笑。
在明知危险存在的情况下,自然不会有人一意孤行。
如果有其他的路可以走,他会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去。
但这遗迹却是连接“手指”和“手掌”的唯一通道,想要抵达掌心,必须从这里通过。
“算了,也许是我自己想多了。”
孟离撇了撇嘴,迈开双腿,向遗迹走了过去。
遗迹内空无一物,只有一些残破的建筑,像是一座古老的战场。
少年沿着战场边缘前进,很快便来到遗迹中心,就在这时,一具骸骨引起了他的注意。
骸骨并非只有一具,很快他便发现更多的骸骨。有的穿着皮衣,有的穿着铁甲。
“这里有人生存?”
看到骸骨的瞬间,孟离心头一惊。据他所知,这里只是一座残界,连小秘境都算不上,根本没有孕育生命的可能。
“难道是当初被血光卷到这里的人?”
孟离心头一动,忽然想到一个可能。
当初石界门天降异象,整座城镇都被血光笼罩,血光消退之后,城中十数万人一夜之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孟离猜测,那些人中有一部分被血光泯灭,变成血煞,另一部分也被卷到这里,经历了一场异常残酷的竞争。
果然,有人的地方就有争斗。
可悲的是,血煞残界并不是一个适宜生存的地方。这么多年过去,即便是战争的胜者,也早已化为枯骨。
小心地避过这些尸骸,孟离向遗迹深处前进,两侧是一望无际的高山,不断向内收缩,最后形成一座洞口。
“穿越洞口应该就能进入手掌区域了。”
看着前面一人多高的深邃洞口,孟离神情凝重,之前进入的遗迹时感受到的危险气息,多半是由此而来。
一边提醒自己小心,另一边,孟离已抬起双脚踏入洞口。
灰色的石壁,含有丰富的矿物,散发着淡淡的荧光。
孟离借着荧光前进,转眼来到一间石室。
这是一座宛如宫殿的石室,进入石室之后豁然开朗,眼前的视野不禁亮了几分。
在石室的洞顶镶着一颗巨大的夜明珠,闪闪发光,照亮了整间石室。
孟离不去管那价值连城的夜明珠,而是将目光放在石室中央的一座雕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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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名手持长刀的男子,大马金刀地坐在一张金色的座椅上。
好一个气势十足的男子,孟离看过去的第一眼,便被深深吸引住。
石像气势威猛,一人犹如千军万马。
“好像是一个征战沙场的将军。”
孟离缓缓靠近,近距离观察石像的细节,大部分时间,目光都放在那把横放在双膝上的长刀上。
那长刀并非雕塑,而是一把真刀。
锈迹斑斑,经受了岁月的洗礼。
孟离练刀,更是爱刀之人,见此刀被岁月封尘,便忍不住摸了一把。
可就是这一摸,异变出现了。
“血色疆域,无人可以逃脱!”
洪钟之声从虚空而来,孟离听到这声音,连忙向石像看向,只见其双目间,一道红光突然闪现,射入他的眉心。
被红光射中的孟离,身体忽然变僵,而他的意识早已进入一片未知的空间。
一片血色世界中,孟离犹如孤魂野鬼般荡游在天空中。
在他脚下,正在进行着一场惨烈的厮杀。
这是一场战争,双方近万人,在各自首领的带领下前赴后继,浴血奋战。
在战场上,孟离看到了石像男子的身影。
此人是一方势力的首领,也是战场上实力最强的一个,一把长刀使得虎虎生风,靠近他的敌人无不被一刀斩成两段。
为了阻止男子,另一名首领迎了上来,两人展开一场极为激烈的战斗。
最终,男子以一招异常猛烈的刀法险胜。
见识到男子的刀法,孟离陷入沉思。
自从他刀法大成之后,便在追求一刀法。
所谓一刀法,就是追求极致的一刀。
一旦破敌,不需再出第二刀。
这样的刀法,无疑是极为强悍的刀法,像伏背老人所创的追魂一刀,便是一刀法的范畴。
然而,想要创出一刀法,并非是一件简单的事情,除了对刀法的领悟,还需莫大机缘。
不过,在见识到男子击败敌方首领的刀法后,他似乎得到了一丝灵感。
“可惜,如果战斗持续的时间再久一些,我说不定能借此机会创出一刀法的第一招!”
正在孟离扼腕痛惜的时候,场景突然一变。
下一刻,他已出现在一座角斗场内。
而站在他对面的正是那石像男子。
此时的男子已经换了一身装扮,之前的铁甲变成了一身鲜红的皮甲,扛着长刀冷笑道:“竟敢挑战本大爷,看来你是不想活了,也罢,就让本大爷费点力气,送你归西。”
孟离向左右看了看,角斗场上除了他们两个再无第三人。
少年眉头一皱,指着自己问道:“你是在跟我说话?”
男子冷哼道:装什么装,这里除了你还有第二个人吗?”
孟离苦笑。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
“我以为你看不我。”少年嘟囔着说。
之前在战场,明明是幽魂状态,看不见的。
“你是故意耍我吗!”听到孟离的话,男子勃然大怒,抬刀便砍了出去。
真当他眼瞎?
“这么暴躁!”少年惊呼一声,忙向后面退去,边退边道:“等一下,你误会了!”
天地良心,他真没有戏耍对方的意思……
男子眉头一皱,停了下来。
“什么意思,你要认输?”
“我……”孟离刚要开口拒绝,突然想起之前的遗憾,话音一转道:“认输个屁,有本事你就攻过来,用你最强的刀法。”
“混蛋,这是你自己找死!”
男子怒极,对孟离的“戏耍”感到无比羞愤。
他发誓,此次绝不会放过对方。
原本,孟离还想再多挑衅两句,逼对方将刀法拿出,但从对方的反应来看,显然已经没有必要。
刀光劈面而来,孟离目中闪过一道精光,心里更是大喊一句:来得好!
唰!
木刀出鞘,迎着刀光挑了上去。
刀意长鸣!
澎湃的刀意奔涌而出,与真元融合,化作一道璀璨的刀光。
轰!
刀光对刀光,气浪爆发,顿时将整座角斗场全部淹没。
噔!噔!噔!噔!
孟离一连退出四步,最后一脚直接钉在地面里。
咔嚓一声。
地面解开一道口子。
呼……
孟离深呼吸,将一口气紧紧压在胸腔内,而后缓缓吐出。
“好刀法!”
不得不说,男子的刀法的确厉害,论其猛烈,远远超过孟离的三式刀法。
看来仅凭三式刀法并不足以击败对方。
双方只是碰了一刀,孟离就已将对手的情况摸了一个大概。
毫无疑问,身负如此猛烈的刀法,对方在刀法上的领悟并不弱于他。
“能够接下我这一刀,你也不错!”男子放声一笑,手腕一拧,再次劈出第二刀。
孟离抬手接刀,半分不让。
单论刀法,他还从来没有怕过谁。
一刀接一刀,双方僵持不下,这一次两人真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
也不知拼了多少刀,孟离突然抽身后退,问道:“你这是什么刀法?”
与孟离拼了这么多刀后,男子轻蔑的态度终于收敛起来,不敢再轻视孟离。
他抬起长刀,刀尖对着孟离,肃穆道:“我之刀,名为极烈!”
“好一刀极烈,那我就以极烈对极烈!”
孟离长刀前递,首次进行主攻,刀锋一转一拧,用的竟然是男子之前用的极烈刀法。
“什么!”
男子见此,心神一震,立刻以极烈刀法进行反攻。
相同的姿势,相同的刀法,甚至就连体内真元的运转都一样。孟离说到做到,果然是以极烈对极烈。
原来经过之前的交手,他已经将这一刀学了过去。
当然,偷学极烈刀法并不是他的初衷,他真正的目的是要通过极烈刀带给他的灵感,悟出属于他的一刀法。
老实讲,这一招极烈刀法威力虽然不弱,但与一刀法相比,还是有些差强人意。
这一招还不够猛,不够烈!
向男子发动进攻的同时,孟离也在寻求新的变化。
这些年对刀法的领悟全部迸发,每斩出一刀,极烈刀的刀法就会发生一次变化,向着更完美的刀法进行蜕变。
不断完善的刀法,带给男子越来越大的压力,男子心神惊骇的同时,已经越发没有反抗之力,然而孟离对此并不满意。
他需要的是一刀法,能够一刀战胜对手的刀法,这种循序渐进地压制,与他的目标显然还有所差距。
爆发!
没错,他的刀法,还需要更强的爆发!
“啊!”
孟离一声大吼,沉睡在他体内的噬命麒麟,突然在这一刻苏醒过来,与他一起嘶吼。
吼!
霸道的嘶吼声由虚空而来,瞬间,孟离体表的肌肤被一只黑红参半的麒麟覆盖。
第五百五十七章 各自为战
本武之灵,噬命麒麟。
位于手臂位置的麒麟双目睁开,发出一道锐利的光芒。
“吸!”
麒麟大嘴翕动,恐怖的吞噬之力瞬间爆发,将男子攻击过来的力量吸收得一干二净。
就在孟离以为噬命麒麟会如往常一样,将吸收过来的力量全部吞噬时,那股力量突然又被它吐了出来,融入到他的刀法中。
经过噬命麒麟过滤的力量,变得异常纯粹,在与孟离本身的力量融合后,顿时将刀法的力量推到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
“极烈一刀!”
孟离暗喝一声,握刀的手突然由单手改为双手,大腿猛地向下一踏,腰腿同时发力,将这一刀带了出去。
轰!
刀如重雷,不是斩,而且狠狠砸向男子。
面对这无与伦比的猛烈一刀,男子无力阻挡,瞬间被木刀的力量泯灭,与之一同泯灭的还有周围的场景。
“啊!”
一声惊呼,孟离猛然睁眼,从幻境中苏醒过来。
看着静躺在刀鞘中的木刀,他脸上露出无比激动的神情。
“终于成功了!”
就在孟离长舒一口气的时候,一阵碎裂的咔咔声,从他身前传来。
孟离猛然抬头,向身前高大的石像看去。
原本完好的石像已经布满裂痕,并在下一刻轰然坍塌。
孟离眼疾手快,一把将锈迹斑斑的长刀抓住,使其免于被尘埃掩埋的命运。
锈迹斑斑的刀身上赫然刻着“极烈”二字。
“极烈刀。”孟离低头看着锈刀,轻叹道:“既然你我有缘,从今以后,你就跟着我吧!”
“他娘的,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这么多沙子,老子吃都快吃饱了。”
一片被黄沙笼罩的荒漠中,龙不屈迎着风沙骂骂咧咧地向前行走着。
荒漠中的风沙很大,让人睁不开眼。
为了应对这风沙,他不得不从身上撕下一块衣角,蒙住口鼻。
若非如此,仅仅抱怨这一句,嘴里便要灌进不少沙子。
走了不知多久,风沙终于变小,与此同时,一座山洞出现在他面前。
龙不屈没有犹豫,立刻向遗迹走去。
山洞不高,但却很好地遮挡住风沙。
这也使得龙不屈得以呼吸到一口尚算新鲜的空气。
砰!砰!
摘掉脸上的布条,龙不屈拍了拍身上的沙土,在扫去这一身倦意的同时向山洞深处探查。
他本以为这只是一个小小的山洞,却未曾想这山洞极深,走到至深处又豁然开朗,出现一座极为开阔的广场。
广场中央,一座石像耸立,而在石像身前,还站着一名身材高壮的男子。
男子身旁立着一根长棍,正是北梁除齐玄兵和沈溪白之外的第三人。
“胡莽!”
龙不屈看到高壮男子,面色顿时为之一变,如临大敌。
高壮男子名为胡莽,是由北梁朝廷精心培养的武道高手,武功以刚猛著称,精通兵法,任古字营营主一职。
值得一提的是,胡莽的父亲就是古字营上一任的营主,如今由他担任古字营营主,也算是子承父业了。
在接过古字营的大旗后,胡莽的第一个任务就是
抵达齐关进行骚扰,即是为了打击南唐士气,也是要为己方四大军团建立营寨争取时间。
正是在这种情况下,他遇到了自己的一生之敌龙不屈。
两人的武功走的都是刚猛霸道的路子,率领的队伍又是各国的王牌军团,可谓是将遇良才棋逢敌手,其间斗了不知多少回合,竟然不分高下,连个胜负都没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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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古以来都是文无第一武无第二,两人又都是火爆脾气,不分出胜负又怎会甘心?
之前在外面见到,他们对彼此的敌意便是由此而来。
胡莽看着龙不屈,双目绽放出炽烈的战意。
“龙不屈,我已在这里等你多时。”
“等我多时?”龙不屈眉头一皱道:“你早就知道我会出现在这里?”
胡莽没有过多解释,提起立在地面上的长棍,决然道:“出招吧!”
多说无益。
龙不屈自然不会与对方啰嗦,架起长枪便刺了出去。
破龙功运转,枪身上浮现出一抹锐利的气劲,刹那间,一股无比霸道的气息扑面而来。
霸道无双破龙功,即便是放在四大家族之首的护龙家,也是犹如禁忌一般的存在。
其威力已经与九大神功相差无几。
轰!嗖……嗖……
一枪击出,龙不屈紧接变化招式,以便给对方更大的压力。
枪出如影。
龙不屈精湛的枪法在这一刻显现得淋漓尽致。
每一枪都堪称大家风范。
然而胡莽也并非易于之辈,长棍起舞,鹅子儿粗的铁棍在他手中如若无物,挡下了龙不屈猛烈地进攻。
他们两人一个枪一个棍,都是长兵器,用劲收劲极其精妙,再加上身法配合,呈现出一场十分精彩的战斗。
两人紧咬牙关,谁都不想认输。突然,胡莽身躯一震,双臂的肌肉猛然粗了一倍,爆发出更强的力量。
棍如重峰!
感受到这非同寻常的压力,龙不屈神色一变,连忙向后退去。而这也是他与胡莽交手以来第一次主动撤退。
“你这是什么力量?本武之灵?”
胡莽冷冽地凝视着龙不屈,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不过在他身后,一只黑色的猿猴身影,悄无声息地浮现出来。
铁臂长猿,万灵榜位列第六十一位。
“原来是只猴子!”
龙不屈看到胡莽背后的虚影,脸上露出一抹冷笑。
“你竟敢说它是猴子,那你就来试试这只猴子的威力!”
胡莽冷哼一声,在本武之灵的加持下,手臂肌肉的维度再次暴涨。
胳膊比大腿粗,说的就是他现在的情况。
铁臂长猿本就是灵兽的一种,以臂力惊人而著称,得到此本武之灵的加持,胡莽犹如脱胎换骨,双臂间好似有使不尽的力气。
两人再次交锋,这一次龙不屈不敌胡莽,被后者一棍击退。
胡莽自然不会放过乘胜追击的机会,棍出如飞,不断向龙不屈发起进攻。
难以估量的惊人臂力下,每一棍都是势大力沉的一击,龙不屈虽然能够挡住,但铁棍的冲击却无法尽数化解,积少成多之下,很快便产生内伤。
终于,龙不屈难以承受,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胡
莽目光闪动,兴奋道:“我说过,你是赢不了我的!”
“老子还没有输!”龙不屈大喝一声,怒骂道:“不败血阳,给老子出来!”
随着他双脚用力一踏,一抹血色骄阳突然自他背后升起。
如果孟离见到这一幕,一定会感到无比惊讶,因为龙不屈此时所发动的本武之灵,竟然是燕行观双本武之灵中的不败血阳。
当年燕行观破人劫,与雁北双雄生死搏杀。在那一战中,燕行观先后动用了两个本武之灵。
一个是百战刀王,另一个就是被他当做杀手锏的不败血阳。
而不败血阳在万灵榜的排名,恰好是第十位。
须知,能够进入前十的本武之灵,每一个都无比强大。
其中,不败血阳又以恢复惊人而著称。
能够培育出不败血阳,足以说明龙不屈天赋之强。
此刻血阳运转,化作生命源泉不断注入龙不屈体内,使得他的伤势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快速恢复。
眨眼之间,龙不屈的强势便已恢复如初。
“呼,痛快!”
活了活筋骨,只觉得体内充满活力的龙不屈畅快一笑,对胡莽勾了勾手指道:“再来!”
“哼!”
胡莽阴沉着脸,默不作声地冲了上去。
他的想法很简单,对方不是能恢复吗,那他就打得对方恢复不及。
想法是好的,可真当实施起来,却又是困难重重。
不败血阳不愧是能排入万灵榜前十的本武之灵,恢复能力惊人不说,还拥有越战越勇的特性,他的铁臂长猿在对方面前,竟然难以形成优势。
不知使出多少棍法的胡莽,在察觉到真元后继不足时,心底暗暗震惊。
“不行,再这样下去,我会被他耗死。”
对万灵榜有了解的人都知道。
不败血阳,又被称为不死之身,培养到极致之后,不论受到多么严重的伤势,只要不是瞬间身死都能恢复如初。
龙不屈在不败血阳的加持下越战越勇,不惜以伤换伤,这样的战斗实在称不上“公平”。
然而,胡莽也足够果决,在预感到自己即将失败的命运后,立刻虚晃一棍,向着山洞另一侧逃离而去。
“胡莽,你我的战斗还没有结束。”
看着胡莽仓皇离去的背影,龙不屈没有任何犹豫,第一时间追了上去。
另一条手指通道,小雨淅淅沥沥得下着。
在一片被雨水沁润的竹林中,易无心也迎上了自己的老对手。
比龙不屈那边还要干脆,易无心在与沈溪白相遇的一瞬间便交锋在一起。他们两个倒是默契惊人,自始至终,一个字都没有说。
两个人,两把剑。
当这年轻一代中最具影响力的两把剑交织在一起时,立刻呈现出一场十分精彩的战斗。
易无心的剑,一往无前,干净利落,每一招每一式都给人以浩然之势。
坦坦荡荡,堂堂正正。
相比之下,沈溪白的剑法同样不弱。
他的佩剑是一柄两指宽的银色软剑,剑招精巧诡异,往往能出人意料。
尤其是以剑破剑的破剑诀施展出来,立刻给易无心造成了不小的麻烦。
第五百五十八章 异变
以往与人交手,易无心往往五六剑便可结束战斗,最多时也不过十剑,但对上沈溪白,他却有种无力下手的感觉。
不论自己什么剑法施展出来,对方都能将其破解。
“不愧是破剑诀!”
遇到这样的情况,易无心并不急躁,不仅如此,心里反而有些期待。
自从修炼神剑体,易无心在剑法上便如同打开了任督二脉,再无桎梏。
剑道之上再无敌手的他,甚至还放出过“自我之后天下剑客皆为庸才”的豪言壮语。
但是无对手可寻的遗憾,又有谁能够体会呢?
如今以破剑诀来检验他的剑法,他又怎会不高兴?
各种各样的剑法,在他手中施展出来,犹如天马行空。
剑法被破,他便借助神剑体的剑道感悟继续完善,如此循环,孜孜不倦。
学剑是一个快乐的过程。
在这一刻,易无心仿佛回到了幼年,抱着长剑满院乱跑的时期。
忍不住露出一抹笑意。
见到易无心脸上的笑意,沈溪白悚然一惊。
“难道他在用我磨砺剑招?”
想到这一点后,沈溪白心中酸涩,自认为亏到了姥姥家。
“想占我的便宜,没那么简单!”
剑招一变,沈溪白主动发起进攻,不给易无心查漏补缺的机会。
见对方拿出了看家本领,易无心暗道一声可惜,随后招式一变,用出了自己威力最强的寒水无情功。
寒水无情,一剑惊心。
易无心与沈溪白且战且走,渐渐向竹林深处厮杀而去。
目光回到最初的地方,空旷的石室内,孟离看着崩塌了的石像,眼中流露出一丝伤感。
他看了眼手中的极烈刀,叹息道:“我们该走了!”
话音刚落,忽听一人道:“不,你已经走不了了。”
听到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孟离目光一闪,向石室入口看去。
他看着从入口处走来的男子,疑惑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男子不是别人,正是齐玄兵。
齐玄兵冷笑道:“我出现在这里难道很奇怪吗?”
孟离眉头一皱,没有说话。
在他印象中,这座残界一共有六条通往手掌的通道。
此次进入残界的共有六人,他还以为是一人一条,如今看来是他想当然了。
“不说话?这就怕了?”
“怕?”孟离撇嘴道:“你怕是忘了在临关外被我杀得人仰马翻的场景。”
“你……”齐玄兵气急,瞪着孟离恨不得将其活剥。
与后者在战场上交锋两次,均以失败告终,这对他而言就是奇耻大辱。
今天,他一定要一雪前耻。
孟离看着杀意毕露的齐玄兵,冷冷一笑道:“看来你已经迫不及待,可你觉得你能打过我吗?”
“狂妄!”齐玄兵大喝道:“区区一个凝胎期,也敢大言不惭,今日就让你尝尝我的厉害。”
“谁怂谁是狗!”
孟离拔出木刀,主动向齐玄兵冲了过去,借着这个机会,刚好试试他新学的极烈刀法。
木刀斜向上挑,孟离身法一动,已经靠近齐玄兵,在这种情况下,后者只能提刀迎击。
两人交错,齐玄兵神色骤变,看着孟离手中的木刀,脸色无比阴沉,那把木刀带给他的压力,竟然更强了!
带给他压力的不是刀,而是提刀的人。
一直以来,齐玄兵对孟离的印象都停留在富城的时候。
两国正式开战之后,他虽与孟离斗过两次,但那都是兵团交锋,没有看出彼此的真正实力,如今正面交手,顿时察觉到一丝异常。
齐玄兵凝视孟离道:“不得不说,你的实力的确增长得很快,但要解决你还是易如反掌。”
齐玄兵毕竟是化形期的高手,又是在炼体境入过新手总榜的武者,自然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
当他的真元毫无保留地激发出来时,顿时给孟离带来不小的麻烦。
刀与刀之间的对决,简单既粗暴。
孟离一刀接一刀,以刚刚学会的极烈刀法向齐玄兵发起进攻,当他将刀法施展到极致之后,噬命麒麟突然从沉睡中苏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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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烈一刀。
被噬命麒麟吸收的力量成为刀法的燃料,使得随后而来的一刀爆发出无比恐怖的威力。
要知道,孟离的实力本就可以与化形期相媲美,如今有了这超高爆发的一刀,虽说还达不到化形巅峰,却已经可以赶超齐玄兵。
齐玄兵久攻不下,心里本就暴躁,被极烈一刀逼退后顿时勃然大怒。
“孟离,我宰了你!”
只见他怒吼一声,一伸手将天绝刀召唤出来。
刀光冷冽,天绝刀在齐玄兵的操控下瞬间逼近孟离,企图将后者斩为两段。
孟离的脖颈发出一阵轻微的刺痛感,战斗经验丰富的他瞬间明悟,这是受对方刀意刺激后产生的本能反应。
好一记断头刀!
作为万灵榜上排名第七的本武之灵,天绝刀的威力自然不俗,这一刀若是不能挡下,说不定还真有断头之危。
千钧一发之际,孟离不退反进。
与此同时,一条黑色的锁链从他背后浮现出来。
这黑色锁链正是他第二个本武之灵,追命锁。
之前进入玉露峰修炼时,在噬命麒麟的帮助下,追命锁不仅完全稳定,还发生蜕变,变得更加强悍。
黑色锁链方一出现,便向着天绝刀洞射而去,将其牢牢缠住。
不过,孟离毕竟不是化形期,追命锁的力量还无法完全发挥出来,只能将天绝刀的势头阻挡片刻。
可就是这片刻阻挡,为他赢得了重要的时机。
木刀斜扛在肩上,与天绝刀擦身而过。
刀与刀击撞,爆发出炙热的火花,孟离以身体为盾,顶住压力,与此同时以噬命麒麟吸收天绝刀上的力量。
唰!
伴随着双刀摩擦的声音,两人交身而过,吸收到足够力量的孟离双手握刀,再次激发出极烈一刀。
“又是这一招?”
齐玄兵冷哼一声,也不知他施展了何种手段,天绝刀突然绽放出一抹金光,自行飞到他后方进行抵挡。
刀意纵横,人刀合一。
无尽刀意喷涌,化作引导的丝线。
天绝刀就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操控,不仅挡住了孟离的极烈一刀,还借机向他发起反攻。
“以意御刀,这是隔空御剑一般的本领!”
孟离见到这一幕
,眼中光彩流动,早就听说八派之一的陌刀门中有一手极为精妙的御刀手法,如今总算见到了。
刀意为线,恐怕这就是以意御刀的关键吧!
如果我能将这招学会……
生死之间,孟离不敢胡思乱想,立刻施展以不变应万变的平淡刀法应对天绝刀的反攻。
三刀!
仅仅接了三刀,孟离便已退出十步之外。
“不愧是天绝刀!”
孟离暗自叹息一声,此时此刻,他不禁羡慕起对方的本武之灵。
兵器类的本武之灵,虽然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但却胜在够干脆,对于力量的提升也最直接。
须知,天绝刀位列万灵榜前十,是当之无愧的第一刀类武灵,但凡用刀的武者,没有一个不动心。
“孟离,你的境界终究是弱了一些。”
齐玄兵收回天绝刀,轻蔑地看向孟离。
“这一点你倒是没有说错。”孟离点了点头,自己也承认了这个事实。
相比齐玄兵,他的境界的确差了一些。
当然,他以前不是没有面对过化形期的武者,但凭借噬命麒麟的能力,这些人都很难对他构成威胁。
唯有天绝刀,让噬命麒麟有些无处下嘴。
“你这是认输了?”齐玄兵精神一振,心中说不出的畅快。
这是终于要大仇得报的感觉。
“认输?”孟离撇了撇嘴,用只有他自己能听到的声音轻声道:“如果把境界提上去呢?”
因为数次机遇,孟离的境界已经达到凝胎巅峰,并且没有瓶颈。
换而言之,如果他愿意,随时可以突破化形,使本武之灵具备更强的威力。
之前为了打好根基,孟离并不急于突破,但现在遇到了无法解决的对手,情况就有些不太一样了。
凭借噬命麒麟的强悍,孟离相信,只要他突破到化形期,便能克服天绝刀带给他的压力,压制齐玄兵。
然而,就在他一鼓作气准备突破时,石室内忽然传来异常剧烈的震荡。
“怎么突然地震了?”
孟离本能地低下身体,没有握刀的手,稳稳按在地面上。
地面的震动非常大,并且有愈演愈烈之势。
直觉告诉孟离,事情没有他想象得那么简单。
他向齐玄兵看去,果然在后者脸上发现一丝异常。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震动,齐玄兵竟好像早就有所预料,不仅没有惊讶,反而还有种期待已久的感觉。
见到这一幕,孟离立刻意识到这是北梁早有预谋的手段。
只是还不等他追问,便听齐玄兵大笑道:“终于开始了。”
话音刚落,地面突然坍塌出一个洞口,紧接着一股恐怖的吸力从洞内爆发出来。
齐玄兵看着孟离道:“哼,这次算你命大,等之后我再收拾你。”
说完,不再理会孟离,竟主动向洞口跳了进去。
看着地上无比深邃的洞口,孟离神色纠结,不知该不该跳。
不跳,他已无路可走;跳,不知道是不是对方的陷阱。
情报太少了!
然而,现实并没有给他纠结机会,洞口的吸力越来越大,还不等他想好如何应对,便已被洞口吸了进去。
第五百五十九章 阴差阳错
深邃的洞口永无止境,连接的是另一个空间。当孟离睁开双眼时,他已经来到一个全新的环境。
“这里是……”
清醒后的第一件事便是打量四周的孟离,在看清周围的环境时,神色忽然一变。
他此时所处的环境,竟然一点都不陌生。
熟悉的黑土地,熟悉的灰色岩体,以及熟悉的角斗场。
这里正是他被石像带去的幻境。
“我怎么会在这里?难道……”
一个疯狂的猜测出现在他脑海,为了验证这个猜测,他将怀里的无漏璧取了出来。
光洁的玉面上,残界地图缓缓浮现,而他此时所处的位置正是掌心处的圆形建筑。
果然如此!
孟离暗叹一声,继续向四周打量,很快便发现其他人的身影。
偌大的角斗场上,除他之外,其余五人也都在此!
“这是巧合吗?还是北梁一方刻意设下的陷阱?”
看了眼并不算远的易无心和龙不屈,孟离觉得这个问题并不该由他一个人来考虑。
可正当他准备向两人走过去的时候,突然发现自己竟然无法动弹了。
“这又是怎么回事?”
孟离此时的脸色比苦瓜还要难看,为什么今天会遇到这么多稀奇古怪的事情?
是因为出门没看黄历吗?
“你们谁能帮我解释下?”
孟离指着自己脚下。
漆黑的土壤里,不知何时伸出一条血色触 手,将他牢牢困住。
龙不屈耸了耸肩,伸出一根手指,向易无心点了点,他虽没有开口,但孟离却好像听到了三个字。
“你问他。”
孟离看向易无心:“你们是什么时候过来的?”
易无心道:“与你相差无几。”说完,想了想补充道:“我是被一个黑洞吸过来的。”
龙不屈摸了摸脑袋,哈哈大笑道:“不巧,我也是。”
“那你还笑得出来?”孟离无语。
“要不然呢?”
孟离想了想,觉得龙不屈说得也有道理,反正他们也别无选择。
突然,龙不屈向胡莽大喊道:“姓胡的我知道这是你们耍的手段,有本事放爷爷出来,爷爷跟你大战三百回合。”
回应他的是一阵沉默。
龙不屈冷笑道:“我算是明白了,原来北梁都是一些只会用下三滥的无胆之辈,算是龙某看错了人,之前竟然还把你当成了生平对手,我呸!”
“你闭嘴!”
胡莽怒喝一声,便忍不住要冲上去给龙不屈一个教训,只是还不等他行动,齐玄兵便将其拦住。
“不要忘了我们的任务,你的冲动很有可能会让我们功亏一篑。”
到了这个时候,齐玄兵反而像是变了一个人,格外地冷静。
为了此次行动,他们北梁付出了不少代价,这才事先布好了血煞残界这盘大棋。
在不知道残界外的结果如何时,残界内的行动不容有失。
此次,为了顺利得到血煞,他们几人不仅提前进了一次残界,摸清了里面的情况,更是在角斗场里提前布置好陷阱,这才有了孟离三人进入之后便被控制的局面。
有一点值得一提。
经过齐玄兵等人调查,他们发现这座角斗场就是这座
残界的核心,而角斗场真正的意义其实就是类似祭台的存在。
进入这里的决斗者,会进行生死对决,失败的一方,会被血煞吞噬,成为胜者变强的养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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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控制住孟离三人的血色触 手,就是由血煞催生而来。
上一次齐玄兵等人在进入这里时便发现,经过多年壮大,隐藏在此地的血煞已经完成蜕变,形成一种具备灵智的魔物。
这种魔物被他们称为血魔,靠吞噬活物变强。
当年石界门一夜空城,并非所有人全部被血光泯灭,有不少人最终进入到残界之中。
实力高强的武者在这里生存了下来,他们为了生存,分成不同的派系相互争斗,但最终还是沦为血魔的食物。
想要获取血煞,血魔是重中之重,只有将其击败,才可将此地的血煞全部收复。
不过,引出血魔需要以活人为祭品,而孟离三人就是齐玄兵等人为血魔准备的祭品。
血色的触 手向上蔓延,很快便越过三人的腰肢。
角斗场边缘的一扇石门打开,一个诡异的怪物,在门内若隐若现。
易无心看到这一幕,似乎明白了过来,无奈道:“看来我们是被当成祭品了。”
“你的意思是我们会被这恶心的东西吃掉?”龙不屈面色难看。
孟离低着头,一言不发。
沉默的他并非已经绝望,恰恰相反,此时他已经找到了挣脱束缚的方法。
脑海中有怒吼声不断传来,那是噬命麒麟在呐喊。
吞噬之力爆发,通过血色触 手贪婪地吸取血煞的力量,很快一颗龙眼大小的血晶便在孟离掌心浮现。
这是血煞高度凝结的晶体!
孟离看到手中艳红的血晶,眼前为之一亮。
毫无疑问,他找到了一个能够轻松采集血煞的方法。
不过,这个方法并不能持久,作为祭品,他们很快便会成为血魔的盘中餐。
“如果齐玄兵他们能帮我们抵挡一下就好了。”
孟离发自内心的感慨,引来了易龙二人的白眼。
龙不屈更是无语道:“你是不是傻?他们……”
谁知他话音未落,齐玄兵三人便向石门内冲了进去,伴随着轰隆一声巨响,石门再次被封闭。
“他们竟然真的去了!”
龙不屈目瞪口呆,惊得差点咬到舌头。
对方主动帮他们,这件事实在太不可思议了。
其实是龙不屈想错了,齐玄兵三人并不是在帮他们,而是在帮自己。
血魔在这里隐藏了这么多年,早已没有血肉可以吞噬,现在正处于极度虚弱的情况,正是除掉的大好时机。
相反,如果让血魔吞噬掉孟离三人,实力必然大涨,到时候就会变得极为棘手,他们也未必能够应付。
孟离见到这一幕,也是感到有些意外,不过意外归意外,并不影响他实施自己的计划。
给我吸!
得到孟离的全力支持,噬命麒麟嘶吼得更加欢快,吞噬的力量顿时以更加恐怖的形势爆发出来。
顷刻之间,坚韧无比的血色触 手就变得软塌塌。
怎么这么不坚挺?
孟离暗暗抱怨了一句,同时伸手如电,猛地抓住即将逃离的触 手,不让其离开。
触 手发出剧烈的颤
抖,但却于事无补,而后,孟离在易无心和龙不屈震惊的眼神中拖着触 手走了过去。
“需要帮助吗?”
“你怎么挣脱的?”龙不屈看着孟离,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他刚才试过了,这血色触 手极为坚韧,即便他用尽全身的力量也无法挣脱。
他不相信孟离的力气比他的还大。
孟离呵呵一笑道:“你猜。”
“我猜个毛,快点帮本大爷松开。”龙不屈的脾气十分暴躁。
“就你着急!”孟离瞥了他一眼,然而伸手向他身上的触 手抓了过去。
那触 手还不知自己遇到了什么,竟然主动迎了上。极具侵略。
“小东西,还敢跟我炸毛?给我变软!”
只听孟离一声冷哼,抓过去的手猛然发力,那由血煞形成的血色触 手果然变得瘫软下来。
被血色触 手束缚住的龙不屈感受最为明显,摆脱束缚之后,不可思议地看着孟离,就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我有些怀疑你还是不是我认识的那个孟离。”
孟离耸耸肩膀,提着两根软趴趴的触 手,向不远处的易无心走了过去。
“易兄,我来帮你挣脱。”
“有劳了!”易无心点了点头,相比龙不屈,他表现得更加平静。
“稍等!”
随后,孟离如法炮制,又将最后一根触 手“降服”。
将三根血红色的触 手提在手中,孟离心里有种如沐春风的舒畅感。
要知道,被噬命麒麟吸收之后的血煞,并不会全部转化为血晶,经过提纯还有一小部分会进入他的体内,用以完善噬命麒麟和追命锁的力量。
易无心看着孟离,又看了看后者手里的血煞触 手,若有所思。
龙不屈奇怪地看着孟离。
“你还提着这恶心的东西干什么,还不快把它们扔了!”
三人之中龙不屈的性格最是暴躁,正因如此心思反而也是最简单的一个。
他此刻的心思,大半也都放在石门后面。
孟离和易无心向彼此看了一眼,相视一笑。
孟离道:“再多给我一些时间。”
“咋了?你受伤了?”龙不屈向孟离打量过去,见后者毫发未损,不屑道:“你这不挺好的吗?要我说你这人就是太矫情。”
“我矫情?”
孟离哭笑不得。
“那可不!”龙不屈扯着嗓子说道:“北梁这三个人显然是蓄谋已久,要我看石门里的血怪就是咱们这次的最终目标,可不能被他们独占了去。”
易无心向孟离征询意见:“孟兄你怎么看?”
孟离握住触 手的手掌一紧,感受到源源不断的血煞能量,底气十足道:“我觉得我们可以不进去。”
“不进去?你当我们是来游玩吗?”
对孟离不思上进的表现,龙不屈嗤之以鼻。
然而让他惊讶的是,易无心竟然同意了孟离的提议。
“既然如此,那就再歇一会儿吧!”
易无心微微一笑,竟盘腿坐了下来。
“你们两个是怎么回事?”龙不屈急得脸都红了。“难不成真想放弃?”
孟离微微一笑,伸过一只手去。
“你看这是什么?”
第五百六十章 各自争夺
手掌摊开,一颗血红色的晶体出现在众人面前。
“这是什么东西?”
易无心道:“如果我没有猜错,这应该是血煞凝结的晶体。”
“易兄好眼光。”孟离微微一笑,紧接将更多的晶体取了出来。
随着噬命麒麟发力,他生成血晶的速度越来越快。
“原来这就是血煞?”龙不屈拿起血晶,不可思议地打量起来。
“不对啊!”忽然,他好像意识到了什么,疑惑地看向孟离,“这东西你是怎么得来的?”
孟离微微一笑道:“我的本武之灵有些特殊,能够吸取血煞的力量。”
易无心暗道果然,方才孟离恢复行动时,他便有了这样的猜测。
龙不屈像是一个好奇宝宝,问起各种问题。
“你的本武之灵还真是神奇!什么都能吸吗?吸收的速度有多快?”
孟离哭笑不得道:“头一次知道你这么喜欢问问题。先捡重要的说,这三根触手连同血煞核心,通过刚才吸收的情况来看,在他们将血怪击溃前,我应该能吸收到一半的血煞。”
“只能吸收一半?”龙不屈眉头一皱,感到有些失望。
易无心哭笑不得道:“这样已经很不错了,难不成你真想让北梁那边颗粒无收?”
龙不屈反问道:“难道这样不好吗?”
“的确是一个诱人的想法。”易无心点了点头,而后向孟离看了过去。
他的意思已经不言而喻。
孟离苦笑道:“我尽力一试吧!”
这世上哪有什么尽善尽美的事情,若想做到十全十美,往往要付出极大的代价。
血煞决定着南北两国的战争走向,拥有血煞越多,战阵爆发出的威力便越强。
能够多得一些,自然要极力争取。
而后,孟离沉心静气,将意识潜入气海,主动与噬命麒麟沟通起来。
蔚蓝犹如汪洋的世界中,噬命麒麟威风凛凛地站在一片真元潮汐上,在它身后是毕恭毕敬的追命锁,一副卑躬屈膝的小弟姿态,狗腿至极。
孟离看到这一幕,脸上不禁露出一抹苦笑。
老实讲,在面对噬命麒麟这个刺头时,他还是有些紧张的。
毕竟,这个家伙在与他第一次见面时,就给了他一个下马威,让他永生难忘。
“那个,忙不?”
噬命麒麟听到声音,昂起脑袋瞥了孟离一眼,对这个主人,它实在有些看不上。
“嘿嘿,看出来了,忙!”孟离赶紧赔笑。
噗!
噬命麒麟打了一个喷嚏。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孟离觉得挺神奇的,虽然对方没有开口,他却明白了对方想要表达的意思。
“别着急,我马上说!”孟离苦着脸道:“是这样的,能不能请你再增加一些吞噬的力量,争取多吞噬一些血煞过来。”
噬命麒麟狠狠瞪了他一眼,嘴巴一咧。
“什么?你已经快吃饱了?不行不行,你怎么能吃饱呢!我现在很需要你啊!”
噬命麒麟打了一个哈欠,然后趴在地上,孟离甚至能够明显感觉到他手中吞噬之力愈发无力。
孟离的灵魂都在颤栗。
“别呀!大哥你给个面子,兄弟真是遇上困难了。”
见到孟离卑微的样
子,同病相怜的小锁链飘了过,搭在他的大腿上以示安慰。
“唉!还是你对我好!”
少年见此情景,忍不住发出一声感叹,谁想到小锁链竟吓得屁滚尿流,连忙跑到噬命麒麟面前表衷心。
看得孟离目瞪口呆。
我靠,你这也太没骨气了吧!
不过,看到噬命麒麟受用的样子,他自己也有些沦陷了。
要不我也试试做一个光荣而卑微的狗奴才?
毕竟,把这家伙的脾气捋顺了,以后也好办事啊!
孟离心中纠结,最后还是放弃了这个诱人的选择。
做自己本武之灵的奴才,这要是让人知道,还不笑掉大牙?
“麒麟老大,咱们打个商量怎么样?如果你这次肯帮我一把,以后你想出来的时候,我一定全力配合。”
噬命麒麟眼神一亮,立刻从地上站了起来。
“吼!”
“你答应了!”孟离惊喜莫名,虽然签订了一个丧权辱国的条约,但对方总算愿意配合了。
这就是一个很好的开始啊!
角斗场上,孟离突然睁开双眼,从地上站了起来。
“成了!”
激动的话音刚落,一只黑红相间的麒麟虚影从他背后缓缓浮现,使得他吞噬血煞的速度成倍提升。
“这就是他的本武之灵?麒麟?”
易无心和龙不屈见到麒麟虚影,脸上同时露出疑惑的表情。
据他们所知,万灵榜上并没有与麒麟有关的本武之灵。
血煞之气源源不断地被吸了过来,形成一颗颗血红色的晶体。
相比之前,他的速度几乎快了一倍。
由此引发的结果,就连在石门内与齐玄兵三人战斗的血魔都被影响。
这就好比釜底抽薪。
血魔力量的源泉,就是残界内的血煞核心,如今核心出了问题,十成力量顿时去了五六成。
与之交战的齐玄兵三人感受最是深刻,原本需要三人合力才能勉强应对的对手,几乎一瞬间便失去了威胁。
“这是怎么回事?”
一开始齐玄兵还以为这是对方示敌以弱的计策,小心应对了片刻,这才发现问题没有那么简单。
沈溪白道:“血魔本身似乎出了问题,它的攻击非常急躁。”
齐玄兵闻言,面色变得非常难看,血魔本身便是血煞核心,一旦出现问题,后果不堪设想。
“加紧攻势,尽快将其解决。”
随着齐玄兵一声令下,三人加紧攻势,拿出各自的看家本领与血魔激斗,顷刻间便将处于虚弱状态的血魔击伤。
受伤之后,血魔化作一千血光逃走。
沈溪白眼疾手快,以一招连绵若雨的剑法将其拦住,而后齐玄兵身上取出一张用银丝编织的轻薄渔网,将血魔罩了起来。
此头发还细的银丝,注入真元后,散发着耀眼的光辉,竟比钢铁还要坚硬,任凭血魔如何挣扎,都无法逃脱。
“终于抓住了!”
齐玄兵如释重负,而后控制渔网向内收缩,银丝编织的网口犹如锋利的刀子,将其分割成无数血块。
血块蒸发成血色的雾气,恢复成血煞本来的面目。
齐玄兵取出一只绿瓶,将瓶口对准血煞,一时间浓郁的雾气便被吸入瓶中。
“咦
?”
角斗场上,察觉到异常的孟离轻咦了一声。
“情况有些不对。”
易无心问:“出什么事了?”
“血煞的反抗变小了,而且以更快的速度在流失。”孟离的面色渐渐凝重起来,通过噬命麒麟的回馈,他可以判断,此刻正有人在与他争夺血煞。
“他们已经把那个血怪解决了?”龙不屈看向石门,目光锐利。
“应该是这样。”孟离点了点头,心里难免有些失望,如果再多给他一些时间,他就能将此地的血煞全部收取,让对方连喝汤的机会都没有。
抛开杂念,孟离尽最后的努力,全力掠夺煞气,与对方形成抗衡。
地面上,由血煞凝结而成的红色晶体越来越多。
易无心和龙不屈一人一个布袋,将这些血晶尽数收敛,直到最后一颗被收入囊中,两人方才停手。
两个装满血晶的袋子堆在一起,足有一个人的高度。
着看这些血晶,准备偷偷“发财”的三人范起了难。
龙不屈道:“这么多血晶,一会儿北梁的人出来,还不一眼就发现了?”
孟离感叹道:“是啊!如果能有办法将这些血晶藏起来就好了。”
易无心苦笑道:“我听说猎武道中银鼎法王的纳元鼎自成空间,能够纳物藏人。”
孟离惊讶道:“竟然还有如此神奇的本武之灵?真让人羡慕啊!”
话音刚落,一声冷哼从背后传来,孟离扭头看去,就见噬命麒麟正不屑地看着他。
你这是什么眼神?
还不等孟离表示抗议,让人震惊的一幕出现了。
只见噬命麒麟大嘴一张,便将那两袋血晶吞了下去。
“吃,吃了!”
龙不屈看到这一幕,心疼到不行,他们好不容易搜集来的血晶,竟然就这样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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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吃,是收走了!”
孟离兴奋地大叫,他也是刚刚才知道,噬命麒麟体内竟然孕育着一片空间,刚才那两袋血晶就是被它收到血晶空间里。
“放!”
“收!”
接下来,孟离在噬命麒麟鄙夷的眼神中检验了一把空间移物的能力。
当血晶反复出现消失后,龙不屈露出羡慕的目光。
“你这本武之灵真是太方便了,搞得我都想弄一个了!”
孟离得意道:“你也就只能在梦里想想。”
易无心微微一笑道:“孟兄的本武之灵的确不简单。”
他这话并不是随口一说,而是有根有据。
就在刚才,麒麟虚影出现时,他的神剑体忽然传来一阵悸动。
要知道,他的神剑体在万灵榜上排名第二。能够让神剑体感到畏惧,简直有些匪夷所思。
察觉到噬命麒麟愈发烦躁的情绪,孟离知道不能再聊下去,连忙转移话题道:“咱们还是准备一下吧!北梁的人要出来了。”
石门内,随着对血煞的吸取,齐玄兵的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
“不对啊!这里的血煞怎么就只有这些?”
齐玄兵手中的绿瓶,名为集气瓶子,与银丝网一样,都是极为难得的灵物。
此时通过对血煞之气的收取,绿油油的瓶身已经变成了淡红色。不过从颜色上判断,似乎连瓶子的十分之一都没有装满。
第五百六十一章 杨铁生的请求
“会不会是这里的血煞本来就只有这么多?”
沈溪白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十几年前的战争,南北两国已经将这里收割了一波,虽然血煞已经死灰复燃,但却未恢复到当初的程度。
“只有这个解释了!”
齐玄兵略感遗憾。
只有这么一点儿血煞,对接下来的战争很难有所作为,好在他们北梁在上一次大战中还留有一些血珀,倒也勉强够用了。
胡莽道:“这里血煞全部被我们得到,南唐那边怕是要欲哭无泪了。”
齐玄兵哈哈大笑道:“胡兄说得对,易无心等人就在外面,我们现在就出去,气一气他们。”
血煞消失之后,外面的三人必然已经摆脱触手的束缚,想要借机除掉他们三人,显然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倒不如先出一口恶气。
当然,如果血威侯的计划能够成功,到了外面他们也要给韩崂山陪葬。
随后,三人打开石门,走了出去。
角斗场上,六人面面相对,呈剑拔弩张之势。
龙不屈瞪着胡莽,突然大喊一声道:“姓胡的,有胆来跟我一决胜负!”
胡莽也是火爆脾气,屡次受其挑衅,如何能忍,抬起铁棍便要冲杀出去。
齐玄兵挥了挥手,制止了胡莽的冲动之举。
“跳梁小丑而已,用不着跟他们置气。”
“你说谁是跳梁小丑?你个二货东西!”
龙不屈气得跳脚大骂。
齐玄兵心情不错,听到龙不屈的谩骂竟然一点都不恼,取出刚刚完成使命的集气瓶,得意道:“你们看这是什么?”
龙不屈看傻子的眼神看像齐玄兵,嘟囔道:“一个破瓶子,有什么好得意的!”
“破瓶子?”齐玄兵冷笑道:“一群无知的东西,睁大你们的眼睛好好看一看,我这瓶子里装的可是这座残界里所有的血煞之气。”
所有的血煞之气?
孟离和龙不屈面面相觑,紧接捧腹大笑。
“你们都笑什么?”
齐玄兵怒气上涌,气得满面通红。
孟离摆摆手道:“没事儿,我们就是随便笑笑,你别介意。”
随便笑笑?这也能随便?
“哼!”齐玄兵冷哼一声,不屑道:“我知道你们嫉妒,但就算再嫉妒也无济于事,这次是我们北梁赢了!”
“我们嫉妒?”
二人面面相觑,再次捧腹大笑。
龙不屈看着孟离道:“你说咱们究竟要不要告诉他呢?”
孟离摇摇头道:“还是不要了,有时候不把别人的美梦叫醒,也是一种美德。”
易无心看着快乐至极的二人,哑然失笑。
要论血煞之气,他们才是残界之行的最大获利者,比只喝了一点汤的北梁多出好几倍。
当然,这种可以作为军事机密的事情,他们是不会主动说出去的。
齐玄兵得意,那就让他得意好了,早晚有让他哭的一天。
就在这时,残界内的变化已经引起外面的注意,光门启动,将众人从残界内吸了出来。
飞出残界的六人各自站稳,然后分别回到各自的阵营。
韩崂山安然无恙,这既在齐玄兵的意料之内,又在意料之外。
如果韩崂山那么好对付,也不会被冠以“无敌”之名。
挑衅般看了眼回到韩崂山身旁的
孟离三人,齐玄兵取出集气瓶,献宝般递到血威侯面前。
“叔父,幸不辱命,所有的血煞之气都让我们取了过来。”
总算听到一个好消息的血威侯如释重负,将齐玄兵手里的集气瓶拿了过来。
但在集气瓶入手的那一刻,他却面色一变。
“怎么只有这么点?”
“应该是血煞还没有完全恢复,我们斩杀血魔时,他们一直被困在外面。”齐玄兵将之前的情况说了出来。
“看来是不会错了。”血威侯点了点头,接受了这个结果,残界中的陷阱也有他一份功劳,他自信不会出错。
晃了晃手里的集气瓶,血威侯对韩崂山说道:“韩兄向来是一言九鼎,这些血煞我就不客气了。”
“滚!”
韩崂山冷哼一声,目光变得极为冷冽。
对于血威侯的挑战,他只说了一个字,这个字可抵千军万马。
因为之前的事情,血威侯不敢再触韩崂山的眉头,见好就收之后立刻带着齐玄兵三人,向烽火城的方向返回。
“说说你们是怎么回事吧!”
血威侯走后,韩崂山看向孟离三人。
这三人刚从残界出来时,便极为默契地以眼神向他示意,若非如此,他也未必肯心甘情愿地放血威侯离去。
“前辈你看这是什么!”
孟离微微一笑,将之前装进麒麟体内的布袋取了出来。
满满两大袋血晶堆在地上,散发着妖艳的红光。
“这是血煞结晶!”韩崂山见到血晶,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
不是说残界里的血煞都被对方夺去了吗?这又是怎么回事?
从血晶的数量来看,已经比他十几年前得到的血煞还要多。
“你们是怎么做到的?”韩崂山看着孟离,三人目光既惊讶又欣慰。
孟离道:“这次行动北梁早有预谋,当我们进入残界中心后便被血煞触手困住,不过这些触手连通血煞核心,于是我便借用噬命麒麟的力量将残界里面的血煞吞噬。”
“所以就有了这些结晶?”
作为最正统的逆命一脉,噬命麒麟这个本武之灵,韩崂山还是知道的。
无漏经作为当世第一神功,由此功法形成的本武之灵一共有两个,一个是他师尊当初的迷天印,另一个就是噬命麒麟。
与号称威力之最的迷天印不同,噬命麒麟虽没有绝强的威力,但却被称为最全面的本武之灵,能够让拥有者快速成长。
而噬命麒麟的核心能力,就是那无物不吞的吞噬之力。
孟离拥有噬命麒麟,韩崂山是知道的,但他万万没有想到,血威侯会因此偷鸡不成蚀把米。
也许这就是天意吧!
韩崂山将血晶收起来,对三人赞扬道:“这件事,我会给你们记一件大功,每人至少两千点军功。”
“发财了!”
龙不屈振臂高呼,激动得情难自已。高兴之余看着面无表情的孟易二人,不禁感到疑惑。
“你们怎么不激动?”
要知道两千点军功可不是一个小数目,他进入南唐军这么久,一共都没攒到两千点。
更重要的是他之前在军功处看上了一套精铁打造的铠甲,标价三千军功,原本是差上不少的,现在有了这两千军功,已经不在话下。
“两千军功而已,有什么可激动的?”孟离嘴巴一撇,不以为
意。
“你小子很嚣张啊!”
孟离漫不经心的样子,刺激到龙不屈。
“你以为你是易无心,军队里的资源都是他家的,想用就用?”
平白被殃及池鱼的易无心苦笑道:“军队里的资源,我也是要用军功来换的。”
孟离不想刺激龙不屈,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看向韩崂山,问道:“前辈,我们是不是该走了?”
血煞已经得到,再留下已经没有意义,而后韩崂山带着三人返回,用了不到一天的时间,回到临关。
因为要用一段时间来炼制血珀,韩崂山令全军休整,同时命令韩瞳和冯百祥在两天之内赶来,进行接下来的战斗部署。
由于西巽两州的主将即将到来,易无心和龙不屈也就暂时留在临关,住在长刀营的隔壁。
安顿好易无心和龙不屈,已经是深夜时分,孟离此时无比疲惫,匆匆回到自己的营房,踢飞鞋子后倒头便睡。
这一觉一直睡到第二天中午,直到杨铁生破门而入,将他从床上拉起,他才悠悠转醒。
“大清早的扰人清梦,你没事吧?”
“大清早?”杨铁生指着外面的日头,无语道:“你自己去看看,都快日上三竿了好不好?”
孟离揉了揉发沉的头,尴尬道:“有些睡过了。”
“唉!”杨铁生叹了一口气,帮孟离倒了一盆热水,然后将毛巾扔在后者脸上。
孟离苦笑起身,毛巾搭在肩膀上,一边洗漱一边向杨铁生询问:“我走这两天,这里还正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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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李秉南管着,自然不会出问题。”
杨铁生话里的语气有些酸。
孟离听出了他的话外之音,问道:“怎么了?有情绪?”
杨铁生苦笑道:“不是有情绪,只是有个想法要跟你商量一下。”
“你说,我听。”孟离言简意赅,用毛巾抹掉脸上的水渍后,看向杨铁生。
在他印象中,杨铁生并不是一个扭捏的人,但他此刻的表现,着实有些反常。
“我想加入长刀营!”
沉默良久,杨铁生终于说出他的想法。
孟离被他的想法吓了一跳,惊讶道:“你怎么会冒出这样的想法?你那三千王级军不要了?”
杨铁生斩钉截铁道:“军队可以交给邓营来管,他的军事能力并不比我弱多少,单论沉稳甚至还要在我之上,相比管理军队,我更喜欢上阵杀敌。”
自从进入王级军,杨铁生还没上过一次战场,尤其是随着长刀营的崛起,他成为战场主力的希望就更加渺茫,这对他而言实在是一件无法接受的事情。
“你想好了?”孟离见对方态度坚决,便知他心意已决。
杨铁生道:“你不是想建立一支最强的军队吗?我想你需要我的力量。”
“那好,就按你说的办!”
随后孟离找来邓营,将杨铁生要与他对调职务的事情告诉他。
听到这个消息,邓营顿时呆愣在场,一脸的不可思议。
从长刀营中的一名士兵到统兵三千的将领,两者之间的差距可谓天差地别。
此刻他的感觉就是,天上突然掉下一个馅儿饼,而且还砸中了他。
但是,这个馅儿饼他不是很喜欢啊!
和杨铁生一样,他也更希望在长刀营中驰骋沙场……
第五百六十二章 向易无心学习
“孟统领,杨副统领,你们确定不是在跟我开玩笑?”
邓营看着二人,难以相信。
杨铁生道:“我现在非常认真,以后你就是王级二军的领导了。”
自从王级军改编之后,李秉南便将除长刀营之外的三支军队编为一军,二军,三军。
杨铁生所率领的军队便是王级二军。
邓营苦笑道:“不行,我寸功未立,难当大任。”
杨铁生两眼一瞪道:“是男人就别说自己不行!”
邓营委屈地看着孟离,希望后者能够给予帮助,但孟离接下来的话却让他感到绝望。
“这件事情就这么定了,你去找李秉南,让他帮你安排一下,现在除了我之外,李秉南在王级军中的威望最高,有他帮助,你会顺利许多。”
“我明白了。”
最终,邓营垂头丧气地离开了营房。
看着邓营没落的背影,杨铁生冷哼一声。
“邓营这小子,得了便宜还卖乖,以后就偷着乐吧!”
看着表面上一脸不屑,实则欣喜若狂的杨铁生,孟离暗暗摇头。
要不说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呢!军队人多了,各种心思都有,也不好管啊!
好在有李秉南撑着,不用他来操心。
围着军营转了一圈,路过易无心的营房时,远远便听到练剑的声音。
感受到那股惊人剑意,孟离走了过去。
“易兄,在练剑呐!”
他这明显是一句废话。
易无心收起长剑,问道:“有事?”
他醉心于剑,这是尽人皆知的事情,尤其在练剑的时候,极不喜欢被人打扰,不过孟离与他关系莫逆,自然另当别论。
孟离尴尬道:“刚才见你练剑,剑意惊人,让在下十分佩服……”
“说正事!”易无心冷冷道。
“我想向你请教剑意控剑之法。”孟离言简意赅道。
之前与齐玄兵一战,在见识过对方的以意御刀之法后,孟离心里生出了一些想法。
以意御刀是一门超高技巧的控刀法门,与剑意控剑有异曲同工之妙,从易无心这里,也许能有所收获。
“剑意控剑的技巧,我倒是略通一些,不过这招对剑意消耗颇大,没什么用处。”
对你没用,对我有啊!
孟离苦笑道:“你有神剑体,天下剑道尽得之,自然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易无心道:“那好吧!既然你想学,我教你就是了。”
“想学什么?”龙不屈突然从一旁走来,好奇道。
易无心道:“是孟兄,他想向我讨教剑意控剑的技巧。”
龙不屈眼前一亮道:“巧了,我也正尝试枪意控枪,刚好跟着学一学。”
大哥你是来搞笑的吧!
孟离苦笑道:“龙兄,你就不要开玩笑了!”
龙不屈眼睛一瞪。“谁跟你开玩笑?”
教一个是教,教两个也是教,易无心倒是无所谓,当即为二人讲起剑意控剑的技巧。
刀意、剑意殊途同归,枪意虽然有些差别,但也相差无几。
易无心剑意通透,几乎已达臻境,一番讲解下来,顿时让两人受益匪浅。
所谓剑意控剑,便是以剑意为引,隔空操控剑器的方法。
这个方法属于以意御器的一类,用好之后的确能发挥出非同寻常的威力,唯一的弱点正是易无心刚才所说,消耗严重,难以长久。
相比之下,学习此法的难度就有些不足为提了。
“总而言之,就是以意念引导兵器,不论是剑是刀还是枪,只要你的意念充足,就能成功。”
易无心侃侃而谈后,看向二人道:“你们都听明白了?”
“啊?什么?”
龙不屈摸了摸头,神色迷茫。
他刚刚都听到了什么,怎么有点懵呢?
手肘向孟离捅了捅,龙不屈低声道:“你听懂了吧!”
“还行,挺简单的。”
孟离的回答让他的心脏有些难受……
“龙兄,你这是怎么了?别躺下啊!”
龙不屈抬起一只手道:“你别说话,让我静静。”
孟离道:“那你自己躺会儿,有事再喊我。”
龙不屈挥了挥手,不想说话。
为了不使龙不屈再受刺激,孟离拉着易无心走到一旁,请教起更为深入的细节问题。
易无心有问必答,很快便将孟离残存的疑惑尽数解开。
学习以意御刀的方法一共有两种,一种是催生刀芒,进行控制,另一种则是将意念寄托在刀器上进行实物操控。
这两个方式,各有利弊。
催生刀芒,上手容易,可控性强,就是消耗太大,用不了几次便会头痛欲裂。
相比之下,操纵实物的消耗会大大降低,只是控制的难度会提升不少,对刀感更有极高要求,有些人就算练一辈子都无法入门。
权衡利弊之后,孟离毫不犹豫地选择了第二种方法,这个选择虽然对刀意有着颇高要求,但他对自己很有信心。
事实也正是如此。
接下来的两天,孟离全力修炼以意御刀,终于在韩瞳和冯百祥抵达临关之前将其掌握。
这一日,孟离正在操场上以意御刀,刀意奔涌之间,一把生了锈的铁刀在空中左劈右斩,声势极其威猛。
这把铁刀就是几日前从血煞残界得到的极烈刀。
别看这把刀貌不惊人,却是一把实实在在的三铸宝器。
之前从易无心那了解到,想要操控实物,必需要将刀意融入刀器之中,以此形成稳定的联系。
这也就意味着,在某段时间内,他能够操控的刀器就只有一把。
在刀器的选择上,孟离犹豫了很久,最后还是选择将自己的意念融入到极烈刀中。
如此,即便施展以意御刀的手段,也不会耽误木刀的使用,可谓是一举两得。
咻!
只见刀光一闪,极烈刀飞出一圈后,再次回到他的手中。
将极烈刀背在身上,正当孟离考虑着是否要给这把刀配一个刀鞘时,营地外面突然传来一阵骚乱。
“何事如此喧哗?”
孟离眉头一皱,示意一个士兵前去查看。
还不等那士兵行动,郭聪便从外面跑了进来。
“孟离你猜我看到谁了?”
“看到谁了?”
“韩明!还有谢天!”郭聪的声音有些激动。
在讲武堂求学时,他们四人是最好的朋友,还曾分到一组进行巡守任务。
孟离眼前一亮道:“他们是跟韩
瞳将军一起来的?”
郭聪点点头,补充了一句道:“冯百祥将军也到了。”
“一块来的?”
“应该是吧,听说是在路上遇到的。”
“那也真是一种缘分。”
孟离摇了摇头,莞尔一笑。
韩瞳和冯百祥的到来,意味着这场战争即将进入一个新的阶段。
可以预料的是,他们到来后要商议的第一件事,就是血珀的分配。
提炼血珀,是一件非常繁琐的工作,大概需要两个月的时间。
而两个月恰好可以避开最寒冷的季节,从这一点来看,北梁之前发动战争,也是有意为之。
之前孟离还在奇怪,想不通北梁为何如此着急,现在总算明白了。
正说着,李秉南和杨铁生从外面一起走来。
看到他们两个,孟离的表情忽然严肃起来。
因为杨李两家的特殊关系,杨铁生在面对李秉南这位未来姐夫时,心里总是觉得十分别扭,如果不是发生非常重要的事情,杨铁生是不会和李秉南待在一起的。
“发生什么事了?”
杨铁生看向李秉南,后者道:“刚才铁将大人已经将韩冯两位统领接进营房,与之陪同的还有杨统领。”
孟离微微一笑道:“三位大统领齐聚一堂,再加上无敌铁将坐镇,你猜他们会说什么?”
“自然是为了这个!”李秉南手掌一摊,将掌心的一枚红色玉牌露了出来。
“这个是……”
看到这极为眼熟的血玉,孟离神色猛地一变。
“没错,这就是刚刚凝练而成的血珀。”李秉南将血珀放到孟离手上,说道:“相比你们之前带回来的血煞,这块血珀只能算是九牛一毛,大概可以支撑一个千人战阵,刚才杨统领让人将此物送来,让我们校验一下此物的威力。”
“怎么校验?”孟离问到了重点。
虽说血珀能提升战阵威力,但具体如何使用,他却一点头绪都没有。
李秉南双手向后一背,得意洋洋道:“这个不用你来操心,交给我就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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毫无疑问,他这次过来只是要通知一声。
孟离苦笑道:“拜托,我好歹也是王级军的主帅,你总不能让我连知情权都没有吧!”
李秉南看了孟离一眼,见后者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终于大发慈悲。
“你可听说过四兽阵?”
“四兽阵?”孟离一愣,摇头道:“这是什么战阵?”
讲武堂时,他倒是学了不少阵法,唯独这四兽阵,听都没听过。
李秉南不以为意道:“你没听过也正常,四兽阵属于机密,如果没人告诉你,你是不会知道的。”
孟离向郭聪和杨铁生看了去。
前者摇了摇头,后者则是一脸苦笑道:“四兽阵是为激发血珀力量专门研究的一种调和阵法,分为威龙,蛮熊,苍鹰,伏蛇。”
“既然四兽阵如此重要,为何还要列为机密?”
孟离感到有些不解,战阵这东西讲究一个熟练度,只有多练才能发挥出威力。
李秉南解释道:“万变不离其宗,四兽阵就算再精妙,也还是从基础阵法中演变而来,相比之下,对将领的指挥能力反而有着更高的要求,并不是所有人都有资格学习。”
第五百六十三章 四兽阵
指挥能力?
听到李秉南所言,孟离脸色发黑,他总算知道对方之前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了。
“你是在怀疑我的指挥能力吗?”
“你的指挥能力还是可以的。”
孟离挺胸抬头,刚要得意就听李秉南又说道:“但与我相比还是差了一些。”
孟离犹如泄气的皮球,脸色顿时耷拉下去。
“快去试验血珀吧!”孟离无力地挥了挥手,此刻的他只想快点结束,然后一个人躲到角落静一静。
不带这么打击人的。
随后众人来到校场,长刀营之前就已收到李秉南的命令,一千人的方阵早已列阵以待。
李秉南表情严肃,与之前判若两人,他看了孟离一眼,得到后者的默认后,开始进行检验。
将血珀放在掌心,取出一只玉瓶,往上面倒了一滴黑色的液体。
也不知那黑色液体是什么,得到液体的刺激,血珀的力量被激发,立刻挥发出阵阵血雾。
“这是?”
见到这奇异的一幕,孟离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
通过他的观察,这血雾与血煞类似,却更加纯粹洁净。
血珀挥发得很快,校场上转眼便被红雾所笼罩。
“所有人准备!”
李秉南大喝一声,与此同时将一堆五颜六色的令旗拿了出来。
令旗挥舞,一道道复杂的指令传达下去,校场上的千人方阵顿时如流水般行动起来。
见到这一幕,孟离脸上露出一抹苦笑。
果然,同时操纵这些令旗,只有李秉南能做到如此顺畅。
“这是龙威。”
李秉南的声音忽然传来,孟离知道这是他在提醒自己。
“好快的结阵速度!”杨铁生叹为观止,发出一声感慨。
就在这时,雾气涌动,一条威武的血龙凝结而出。
随着血龙的出现,一千名士兵的气息再无彼此之分,形成了统一的整体。
“这是怎么做到的?”孟离被这一幕惊到。
如此超常的一幕,难免会让人匪夷所思。
“同调。”
站在一旁的杨铁生,嘴里轻轻吐出两个字。
孟离听到这两个字,神情骤变。
“这就是同调?”
同调之后,所有人形成一体,能够激发出将士们的所有潜能。
孟离在讲舞堂上课的时候,听李破北提起过同调,虽然是一带而过,但还是意识到战阵同调之后所能爆发出的威力。
如今看来血珀的力量,就是激发同调的关键。
杨铁生道:“四兽阵能够与血珀完美契合,强制方阵进入同调状态,这条血龙就是威龙阵同调之后的异象,除此之外蛮熊阵、苍鹰阵、伏蛇阵,都有不同的异象,这也使得四兽阵的能力不尽相同。”
威龙阵主攻,蛮熊阵主守,苍鹰阵擅长追击,伏蛇阵擅长伏击。
这些都是孟离以后需要慢慢了解的事情。
闲谈之间,战阵已经开始变化。
在李秉南一连串的旗语下,由长刀营组成的千人战阵接连变化,龙熊鹰蛇不断替换。
将四兽阵全部演练一遍,血珀的力量也几乎消耗殆尽。
李秉南散去战阵,将变成豆粒儿大小的血珀收了起来。
他走到孟离面前道:“看到了,这就是四兽阵,四兽阵各具威力变化无穷,以你的情况而言,需要不少时间来掌握。”
“什么意思?”从
李秉南的话中,孟离听出了弦外之音。“你要教我四兽阵?”
“身为王级军的统帅,难道不应该掌握四兽阵吗?”
李秉南反问一句,而后掏出一本书,递给孟离。
孟离接过来打开,上面详细记载了四兽阵的训练方法,崭新的墨迹未曾干透,显然是出自李秉南的手笔。
“特意给我写的?”
翻着书籍的孟离有些感动,可紧接着,脸上就浮现一抹苦涩。
“但这四兽阵也太复杂了吧?”
从书上记载的内容来看,四兽阵属于极为高等的战阵,这对只是掌握一些基础战阵的孟离而言,着实有些望尘莫及。
“不行,不行,这个我学不来!”
孟离将书推还给李秉南,打起了退堂鼓。
他并不是一个轻易放弃的人,但这阵法实在太过复杂,不是一般人能掌握的。
事实也正是如此。
现如今,细数南北两国,真正掌握四兽阵的人也不过十余人。
除了北梁的四杰上将和南唐的三大统领,剩下的人,即便掌握,也无法做到精通。
当然,李秉南是个意外。
见孟离毫无自信,李秉南叹了一口气:“想要你短时间内掌握四兽阵,的确有些为难你了,不过我们剩下的时间还有不少,两个月内应该能让你初步掌握。”
“这也太拼了吧!”
孟离苦笑不已。
要知道,炼制血珀的时间大概也就两个月的时间。
这是要跟四兽阵杠上了。
他拍了拍杨铁生,对李秉南说道:“要不这样吧,杨铁生也加入了长刀迎,以后指挥四兽阵的事情就,交给他来负责,而我只负责上阵杀敌。”
杨铁生面色一变,看向孟离的眼神透着哀怨。
“你别坑我呀!”
孟离嘿嘿一笑道:“没有,没有,能者多劳嘛!”
不是孟离不愿意学,而是他真的没有时间,趁着停战这段日子,他打算多准备一些金刚不灭符。
况且以杨铁生的出身,身上一定有着四兽阵的底子,反而能省去不少的麻烦。
他看着李秉南“诚恳”道:“其实我学了也没有太大的用处,现如今大部分王级军都由你们来负责,而我只负责一千人的长刀营,并不能将四兽阵的威力全部发挥出来。”
李秉南想了想,点头道:“你说的倒也不是没有道理。”
就这样,在杨铁生抗议无效的情况下,孟离和李秉南愉快地达成了统一。
“对于血珀的分配你们三人觉得如何?”
主帅大帐内,韩崂山凝重的声音传了出来。
在他对面坐着的三人,正是兵、西、巽三州兵马的最高统领:
杨伯谦,韩瞳,冯百祥。
韩崂山此时的目光着重放在杨伯谦身上,因为他刚才提出的分配提议,对杨伯谦最是苛刻。
此次孟离等人带回不少血煞,凝练成血珀后,按照比例分配,将其分为二四四,只有杨伯谦得到的最少。
不等韩冯二位将军开口,杨伯谦便主动表态。
“我没有意见。”
杨伯谦笑了笑说道:“相比冯将军和韩将军,我的能力有所不及,将血珀交给他们,的确能发挥出更大的价值。”
“杨老哥你……”
杨伯谦的话,让两人感动不已。
军队之中的争斗犹如家常便饭,即便有韩崂山坐镇,有些事情也在所难免。
只有这位
杨老哥,坐镇兵州二十年,不争不怨。
杨伯谦摆了摆手,说道:“我自己的能力我自己心里清楚。况且,这次得到的血煞要远远超过上一次,即便是分给我两成,也比上一次要多出不少,足够用了。”
韩崂山拍了拍手道:“既然没有异议,那我们来讨论下一件事情。”
三人正襟危坐。
韩崂山的表情却忽然放松下来,笑着说道:“不用紧张,我只是想要告诉你们墨髓有些不够用了。”
听他这么一说,三人松了一口气,紧接也跟着笑了起来。
杨伯谦哈哈大笑道:“看来我们这次的收获真的是非同寻常,竟然连事先准备好的墨髓都不够用了。”
墨髓是激发血珀的灵物,只有相互融合,才能将血珀中的力量完全激发。
韩崂山道:“这是我的疏忽,没有预料到这种情况,咱们南唐现在留存的墨髓几乎都在中州城,我的意思是派个人取过来。”
坐在杨伯谦左侧的韩瞳睁开微眯的双眼,他的眼睛与常人不同,每个眸子里都有两个瞳孔。
“墨髓是激活血珀的关键,事关重要,这次行动一定要派一个可靠的人选。”韩瞳异眸一闪,问道:“不知大将军可有人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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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崂山哑然失笑道:“这正是我想问你们的问题,你们怎么反倒问起我来了?”
身材有些肥胖的冯百祥笑眯眯道:“我对临关这里的情况不是很了解,人选方面还要劳烦大人和两位将军。”
韩瞳瞪了眼冯百祥,嘟囔了一句“滑头”后,扭头看向杨伯谦。
“杨老哥可有人选?”
杨伯谦苦笑一声,起身对韩崂山拱手。
“大将军,末将有一事不明。”
韩崂山压了压手道:“老将军,直言即可,不必站起来。”
杨伯谦道:“擎先生武功高强,何不派他过去?”
韩崂山道:“擎山客因为一些个人原因,不便去中州城,况且取个墨髓就要让塑命境出马,咱们南唐的将士又是干什么吃的?”
大材小用,这不是韩崂山会做的事情。
杨伯谦三人低头不语。
韩崂山喝了一口水,无奈道:“没有训斥你们的意思,大家各抒己见。”
韩瞳犹豫片刻,问道:“大将军,我听说孟大哥的孩子……”
韩崂山恍然道:“我倒是忘了,你和孟惜寒还有一段不错的交情。”
“让大将军见笑了。”
韩崂山不以为意道:“这有什么好笑的,孟离不仅是孟惜寒的儿子,同时也是燕行观的弟子,我知道你与孟惜寒和燕行观的关系,所以也理解你的心情。”
孟惜寒?这是谁?
还有,怎么连燕行观都冒出来了?
听闻韩崂山所说,杨伯谦和冯百祥脸上露出疑惑的表情。
不过,他们虽然没听过孟惜寒,燕行观的名字却还是知道的。
毕竟是十几年前将南北江湖搅得天翻地覆的人,说是如雷贯耳也不为过。
韩瞳沉默不语,但韩崂山却已看出他的意思,笑问道:“所以你是想将这个任务交给孟离来做?”
韩瞳有所期待道:“大将军以为如何?”
韩崂山微微点头,“倒是一个合适的人选。”说罢又看向杨冯二人。
“你们觉得呢?”
杨冯二人异口同声道:“我等并无异议!”
韩崂山点了点头。“既然没有意义,那就这么决定了!”
第五百六十四章 父辈故人
散会之后,韩瞳因为一些私事留了下来。
冯百祥陪着杨伯谦走出大帐,向后者问道:“老将军,这个孟离究竟是什么人?”
“冯将军也对孟离感兴趣了?”杨伯谦微微一笑,竟有些得意。
“没有办法不好奇。”冯百祥说了一句实话。
杨伯谦哑然失笑,感慨道:“要说这个孟离,还真是有点儿意思,从军短短不到半年就做了不少惊人的事情,之前从北梁带回来的部署图,他的功劳占了一大半。”
冯百祥眼前一亮,道:“北梁的部署图我也看了,若真让血威侯按此计划实施,我南唐军损失惨重。从这方面来看,这个孟离的确是立下了汗马功劳。”
“还没完呢!”
看到冯百祥惊讶的表情,杨伯谦心中十分得意。
“传收符箓听说过没有?”
“你是说军功处推出来的传音符和收音符?”冯百祥神情再变。
要知道,这传收符箓最近可是风靡全军,自军功处推出之后,便遭到各军将领的疯抢,恨不得人手一套。
而且这符箓出现的时间并不久!
冯百祥心中生出一个无比震惊的猜测。
“难道这传收符箓……”
不等他话说完,便见杨伯谦哈哈一笑道:“没错,带来这套符箓的就是孟离。”
“还真是他!”
冯百祥内心震撼,对于这个孟离,他是越来越有兴趣了。
回到营房后的孟离靠在椅子上,看着手里记载着四兽阵的书,脸上露出无奈的表情。
“到最后,还是没能逃过学习四兽阵的命运!”
之前李秉南想要让他学习四兽阵,孟离百般推脱,将这个任务交给杨铁生。
西红柿小说
本来都是已经定下来的事情,谁想到快要分开时,李秉南突然变卦,要求他必须掌握四兽阵。
没有办法,他最后只能将这本书拿回来。
说来也是自作自受,李秉南最后之所以改变心意,是突然想起了传收符箓。
有了这套符箓,操控四兽阵的难度将会大大减小。
如此一来也就给了他修炼的时间……
“算了,反正艺多不压身。”
自我安慰一番,孟离打开阵法书,进行详细地翻阅。
四兽阵,共有四种变化。
龙,熊,鹰,蛇。
四种变化,威妙不同,想要将其完全掌握,几乎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一般而言,都只是精通一种,但就是这一种已经让他们用无穷,成为最顶尖的统帅。
如杨伯谦,韩瞳,冯百祥。他们都是四兽阵的受益者。
以孟离目前的情况,当然也只能学习一种。
至于选择哪一种……
孟离看着书上的内容,表情渐渐变得纠结起来。
“威龙阵强攻,蛮熊阵主守,苍鹰追击,伏蛇偷袭,四兽阵效果不同,每一种阵法都有各自用处,都不想放弃啊!”
虽然舍不得,但孟离还是要做出选择,权衡利弊之后,最终选定威龙阵作为自己的主修战阵。
毕竟,威龙阵是四兽阵中最实用的一个,重于强攻的特点也最适合发挥出长刀营的尖刀威力。
就在孟离准备集合长刀营,熟练威龙阵的时候,杨伯谦来到了他的营地。
与杨伯谦一同到
来的还有一个身材微胖的中年男子,此人面带微笑,给人平易近人之感。
得知杨伯谦到来,孟离前来迎接,看到一旁的胖子后,脸上露出疑惑的表情。
杨伯谦不等孟离询问,便大手一挥,帮他介绍道:“这位是冯百祥,巽州军大统领。”
听到冯百祥的名字,孟离神色骤变,抱拳一拜道:“末将孟离,参见冯将军。”
“你就是孟离,果然是一表人才啊!”冯百祥面带微笑道。
孟离一丝不苟道:“冯将军过奖了。”
接下来,冯百祥围着梦里转了一圈,目光上上下下地不断打量,一边打量,嘴里还默念着。
“嗯,不错!是个好坯子!”
“冯将军这是?”孟离看着冯百祥,脸上露出疑惑的表情。
“啊,没事没事,你放松就好了!”冯百祥呵呵一笑道:“我就是想来看看你。”
看我?我有什么好看的?
孟离心里犯起了嘀咕,再看对方,眼神不禁变得怪异起来。
怎么看都不觉得对方像是一个统领十几万兵马的大统领。
就在孟离感到奇怪的时候,让他更加哭笑不得的一幕出现了。
只见冯百祥伸出宽厚的大手,在他肩膀上拍了拍,语重心长道!“加油,我看好你!”
说完,不等孟离回应,便转身走掉了。
“啊?什么意思?”
孟离只觉得匪夷所思,迷茫的眼神看向杨伯谦。
杨伯谦则更是干脆,指着脑袋低声道:“别理他,他这个人这里有问题。”
送走杨伯谦后,孟离本以为可以正式开始训练,没想到又迎来了一批客人。
这一次的客人有三个,其中有两个都是他的老相识。
当孟离看到韩明和谢天时,脸上的表情别提有多激动。
“刚才就听郭聪说你们两个来了,还想着找个时间去看看你们,没想到你们竟然主动找了过来。”
韩明走了过来,拉着孟离的手笑道:“我和谢天自然也是想你的,不过这次想见你的却另有其人。”
孟离闻言一愣。“有人想见我?是谁?”
“是我!”
一个低沉的声音从二人身后传了过来。
只见他二人身后,一名气势十足的中年男子走了出来。
此男子瞳生异状,每只眼眸中都有两个瞳孔。
西州大统领,韩瞳。
孟离看到韩瞳的一瞬间,便从后者极为明显的双瞳中将其认出。
整个南唐军中,生有这双异瞳的,除此之外,再也没有第二人。
“拜见韩将军。”
见到韩瞳,孟离不敢怠慢,同时在心里暗暗嘀咕:
今天是怎么回事?怎么这些大人物一个接一个地过来?
先是巽州统领冯百祥,再是眼前这位西州统领,难不成他真要前途无量了?
“我知道你一定很奇怪,为什么我会来见你?”韩瞳性格爽朗,接到命令后直接开门见山。
孟离道:“请将军指教。”
韩瞳道:“我这次过来,是要交给你一个任务。”
“任务?”听他这么一说,孟离更加奇怪。
他的王级军隶属兵州军,直系领导乃是杨伯谦,如果真有任务,刚才杨伯谦过来时,为什么不直接对他说?
韩瞳面带微笑道:“这个任务是由我和铁将大人商议决定,况且我实在想见你一面,所以就主动请缨过来了。”
“您想见我?”孟离受宠若惊。万万没想到自己在韩瞳心目中竟会被如此重视。
“没错。”韩瞳点了点头,忽然发出一声感慨:“老实讲,我也没有想到你会加入南唐军,而且会和韩明成为同学,也许这就是我们的缘分吧!”
从韩瞳的话中,孟离听出了一些让他感到震惊的弦外之音。
“韩将军以前认识我?”孟离问出了一个连他自己都觉得有些匪夷所思的问题。
韩明深沉道:“不是认识你,而是认识你的父亲。”
“您认识我父亲?”孟离双拳紧握,脸上的表情无比复杂。
“是啊!说起来还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韩瞳叹息道:“我和你父亲还有燕行观曾经相处过一段时间,在那段时间里,我受他们照顾颇深,尤其是你父亲,我能有今天的成就,大部分要依赖于他的帮助。”
孟离失望道:“所以你并不知道他现在的下落?”
韩瞳点了点头,神色并不是很好。
孟离再次问道:“你我素未谋面,我的身世您是怎么知道的?”
“这件事是我粗心,没有跟你说清楚。”韩瞳苦笑道:“燕行观找到你之后,曾给我书信一封,将你的情况告诉了我,前段时间你从北梁带回部署图,我便关注到你,详细了解之后,才将你的身世确定下来。”
孟离看向韩明,后者微微颔首。
“我回到西州之后,父亲第一时间就向我打听你的消息,那时候我还觉得奇怪。”
孟离目光看向韩瞳,问道:“对于我父亲的事情,您了解多少?”
韩瞳摇了摇头,轻声说道:“你父亲的事情很复杂,而且也不方便说,现在还不到你该知道的时候,我只能告诉你,他是一个了不得的人,值得你去崇敬。”
“哼!”
孟离冷哼一声,表达自己的不满,对于他的父亲,他心里还是存有怨恨。
韩瞳还以为孟离是在对他表达不满,苦笑道:“我知道,我的回答让你有些失望,但我也是为了你好。等你再成长一些,有些事情即便你不去刻意追求,也会知道答案。”
孟离轻叹道:“那我母亲呢?我听人说她是北梁的世家千金。”
韩瞳诧异道:“这你是听谁说的?”
“一个姓黄的铁匠,说是我娘的亲戚。”
“姓黄的铁匠?”韩瞳眉头一皱,沉吟道:“难道是黄衍?”
“他具体叫什么我就不太清楚了,平时大家都称他为黄铁匠。”
“应该不会错了。”韩瞳脸上露出一抹笑意,问道:“你是在哪里遇到他的?”
“西州,界水城。”
“界水城吗?”韩瞳没有想到,对方竟然会在自己的地盘上,目光一闪道:“看来我要到界水城去一趟了!”
“去找黄铁匠?”孟离有些惊讶。
韩瞳点了点头,说道:“黄铁匠的锻造技术非常惊人,是一个难得的人才。”
孟离才不在乎这些,再次问道:“所以他说的都是真的?”
深深看了孟离一眼,韩瞳点头道:“是真的。你的母亲的确是北梁贵族,不过黄铁匠与你母亲是否同属于一个家族,这我就不太清楚了。”
第五百六十五章 新的任务:目标中州城
“我明白了。”
让韩瞳感到诧异的是,孟离竟然没有在继续追问。
短暂的沉默,使得气氛有些沉重。
“算了,不说这个。”韩瞳摆了摆手,言归正传道:“咱们还是先说说任务的事吧!”
孟离洗耳恭听。
韩瞳双手背后,神情肃穆道:“刚才开会的时候,大将军命人送来一块血珀,我想你应该已经见识过血珀的力量。”
“是的。”孟离点头。
李秉南操控四兽阵的情景,他到现在仍然历历在目。
韩瞳道:“接下来两个月,你们带回来的血煞会全部被凝练成血珀,成为我们与北梁决战的重要力量,但有一件事情你要知道,想要将血珀的力量完全激发,必须以墨髓进行调和,但现在我们的墨髓有些不够用了。”
“我的任务和墨髓有关?”孟离闻弦歌,知雅意。
“聪明!”韩瞳欣慰道:“墨髓产量稀缺,一直被把控在朝廷手中,现如今只有中州城的国库中存有一些,我和铁将大人交给你的任务,就是让你前往中州城,将那里的墨髓取来。”
说完取出一枚令牌,交给孟离。
“这块令牌象征着铁将大人的身份,可以让你在中州城内畅通无阻。”
“畅通无阻?难道连咱们的皇帝陛下都能见到?”孟离本来只是想开个玩笑,却听韩瞳轻描淡写道:“拿着这块令牌,皇帝陛下也会对你礼遇三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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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心头一震,接过这块重若千钧的令牌。
“我这就启程,尽早将墨髓带回来。”
“不用这么着急。”韩瞳摆了摆手,笑道:“我们和北梁都会进行两个月的备战,在这段时间内不会发生大的战事。”
韩瞳的意思非常明显,他只需要孟离在两个月之内将墨髓取回便可,早一天晚一天,这都是无所谓的事情。
孟离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已经明白。
随后韩瞳表示出对孟离的关心,问他这次任务有没有困难,并表示可以让韩明和谢天陪他一起行动。
不过孟离知道,韩明和谢天另有任务在身,此次陪着韩瞳来到临关,也是为了保护后者,于是便谢绝了对方的好意。
送走韩瞳之后,孟离找到李秉南,将任务的事情告知对方。
听到孟离要前往中州,李秉南脸上顿时露出无奈的表情。
如果不是对孟离的人品足够信任,他都要怀疑对方是不是故意为之。
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情,刚让对方学习四兽阵,任务就找上门了?
见李秉南有所迟疑,孟离立刻保证,即便是在任务期间,也不会松懈对四兽阵的学习,这才让李秉南不再追究。
安抚好李秉南,便等于将王级军安排妥当,后面的两个月便再也没有后顾之忧。
接下来,孟离收拾行装,准备早去早回。
就在他牵着自己的马匹,准备上路的时候,易无心突然出现在他面前。
后者坐在一匹雪白的战马上,竟也做好了出行的准备。
“易兄,你这是?”
易无心的出现,让孟离有些惊讶。
易无心开门见山道:“我听说你要去中州城,准备和你一起去。”
孟离沉默了片刻,突然问道:“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想家了?”
易无心认真地想了想,说道:“回去看看也可以。”
“好吧!算我输给你了!”
孟离在额头上一拍,露出一抹苦笑,他本来只想和易无心开个玩笑,没想到
对方竟然当真了。
不过有易无心陪同,的确是一件不错的事情,毕竟后者对中州城的了解要远在自己之上。
能够帮他节省不少时间。
默许之后,两人结伴同行,刚走出临关不久,突然有一骑快马从后面奔驰而来。
“喂!孟离,易无心,你们等等我!”
听到这粗犷的声音,两人便猜到来者的身份。
易无心神色一变,对孟离说了句“我们快走”,脚跟在马腹轻轻一磕,伴随着马匹的嘶鸣声冲了出去。
孟离苦笑一声,只能跟了出去。
他们此时的举动已再明显不过,分明不想与那人同行。
但那人实属固执,前面二人跑得越快,他便追得越紧。
一番追逐后,最终还是追上了二人。
“你们两个是什么意思?见到我为什么还要跑?”
由后面一路追赶上来的龙不屈脸色发黑,神情极其不悦。
我们为什么跑,你心里没点数吗?
孟离在心里苦笑一声,脸上却露出笑意。
“我们听说你骑术惊人,所以想借机试探一下。我说得没错吧,易兄……”
易无心撇了撇嘴,极为勉强地嗯了一声。
“真的?”龙不屈将信将疑。
孟离伸出手指,做出向天启誓的样子,斩钉截铁道:“千真万确。”
孟离“诚恳”的态度,打消了龙不屈最后的疑虑。
只见他啪啪拍了两下胸脯,得意道:“算你们有眼光,要论骑术,你们两个还真不是我的对手,要不然怎么能被我追上,哈哈哈哈……”
护龙家族,就是生长在马背上的家族。
看着龙不屈哈哈大笑,孟离和易无心就像吃了一口变质的酸黄瓜,心里别提有多难受。
其实这也是他们想要逃避龙不屈主要原因。
这个家伙,太吵。
不过,谁让他们两个不争气呢!
现如今龙不屈已经追上,再想甩掉自然是不可能的事情。
就这样,原本的两人之行变成了三人。
中州城,位于中州腹地。
想要从临关到达这座南唐皇城,必需要穿越整个兵州,往返一趟,大概要数千里。
不过,他们各自所骑,都是三大名马中最精锐的良驹。
如无意外,一个月便可回归。
奔行了一上午,三人在一棵大树下停歇。
孟离取出一块大饼,自顾自地放入口中咀嚼。
无独有偶,易无心也从包裹中取出一块干粮。
咕噜……
龙不屈摸着干瘪的肚皮,可怜巴巴地看着二人。
“额,那个……”
“你自己没准备干粮?”
孟离看着龙不屈,感到有些好笑。
龙不屈撇了撇嘴,抱怨道:“还不是为了追你们,匆匆忙忙就出来了。”
“真拿你没办法!”
将手里的干饼掰成两半,一半递给龙不屈。
龙不屈真是饿坏了,接过干饼便塞进嘴里。
嚼了两口,脸就变了颜色。
“呸呸呸,你这是什么东西,怎么这么多沙子?”
孟离咬了一口,瞥了眼龙不屈,不慌不忙道:“你那一半刚刚掉到土里了。”
龙不屈把干饼扔给孟离,气哼哼道:“你就不知道拿块好的?”
好的?好的谁给你!
孟离笑了。
龙不屈道:“算了,反正这东
西也不好吃,我去打点儿野味,打打牙祭。”
孟离和易无心眼前一亮,极有默契地将手里的干粮收了起来。
孟离举起手道:“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易无心点点头,说了两个字。
“没错。”
龙不屈脸有点黑。“你们耍我是吧?”
孟离和易无心同时摇头,异口同声道:“没有。”
“你们……”
龙不屈指着二人,嘴角抽搐,他现在已经后悔追出来了。
孟离连忙送上一记马屁,恭维道:“能者多劳,你是我们三个人里最有本事的,食物的事,就靠你解决了。”
龙不屈这人有个弱点,最受不了别人夸他。
听孟离这么一说,心肠立刻软了下来。
“你们在这儿等着吧!”
他们休息的地方是一片树林,不远处就有一条溪流。
龙不屈将长枪扛在肩上,大摇大摆地向溪流走去。
时间流逝,转眼便过了半个时辰。
孟离看向溪流所在的方向,眉头一皱道:“这个龙不屈,怎么这么长时间还不回来?”
话音刚落,龙不屈就提着两只野鸡,闷闷不乐地走了回来。
孟离见他神色异常,好奇道:“怎么不高兴了?”
“别提了?”
龙不屈将野鸡丢到一旁,气愤道:“本来打了三只野鸡,谁曾想遇到一个小毛贼,竟然从我眼皮子底下偷走一只。真他娘的晦气。”
“从你眼皮子底下偷走的?”
不只孟离,易无心也凑了过来,问道:“什么样的小毛贼?”
要知道,龙不屈可是纳气境的武者,虽然身法不是强项,但也不应该马失前蹄。
难不成还是一个高手?
然而龙不屈接下来的回答,却否定了他们的猜测。
龙不屈抓了抓头,无语道:“那倒不是,只是那个人这里不太正常!”
他说着指了指自己的头。
孟离和易无心面面相觑。
“要不我们过去看看。”孟离指着龙不屈身后的方向,问道:“那个人还在哪里?”
龙不屈咧着嘴道:“我回来的时候他还没走。”
孟离看向易无心,问道:“去不去?”
易无心回答的一贯简单。
“随便。”
孟离拍了拍手,对龙不屈说道:“他同意了。”
龙不屈无语道:“他哪里同意了?”
“对他来说,随便就是同意!不要在意这些细节了!”孟离挥了挥手,而后向溪流走了过去。
溪流边,一道瘦弱的身影正在摆弄刚刚到手的野味。
这是一个孩子?
远远看到那道身影,孟离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
难怪龙不屈之前会说对方是一个“小”毛贼。
不过,孟离很快便发现自己判断错了。
那瘦弱的身影哪里是个孩子,分明是与他差不多年龄的少年,只是长得苦瘦如柴,远远看上去会给人造成错误的判断。
听到声响,枯瘦少年看了过来,待看到他们三人后,顿时神色一变。
“别过来!别过来!”
少年像是遇到了可怕的噩梦,神色惊慌,下一刻便,跑到一棵大树后面便躲了起来。
龙不屈无奈道:“没骗你们吧,这个家伙脑子的确有些问题。”
“你别紧张,我们对你没有恶意。”孟离向对方挥了挥手,试图与对方沟通。
第五百六十六章 失忆的少年
赶了半天的路,突然遇到这样一个人,难免会引起他的好奇。
少年从大树后面探出头,紧张地望着他们。
“你饿了吧!我这里有食物。”
孟离拿出之前的干饼,放在距离他一块大石头上,然后带着二人向后退。
看到食物,少年的眼睛顿时直了。
他盯着三人,见他们没有恶意,这才缓缓地从大树后面走了出来。
他就像一只面对猎人时的机警野兽,一步一顿,来到放着干粮的石头前。
“给,给我的?”
他指着石头上的干饼问,声音惊慌且干涩。
孟离点了点头。
少年拿起干饼,而后撒腿就跑,再次跑到大树后面。
他躲在树后打量着对面,确定孟离三人没有追来,才将手里的干饼塞进嘴里。
他真的饿坏了,吃的狼吞虎咽。
孟离见状,连忙解开腰间的一个水囊扔了过去。
少年的警惕松懈了不少,接到水囊之后,拼命往嘴里灌。
孟离哭笑不得道:“慢点吃,一会儿还有别的食物。”
听他这么一说,龙不屈面色骤沉。
“什么意思?咱们怎么还管上饭了?”
孟离叹息道:“帮人帮到底,你不觉得他挺可怜吗?”
龙不屈可不管这一套,冷哼道:“要做你自己做,反正老子不伺候。”
“好吧!今天就让你尝尝我的手艺。”
孟离莞尔一笑,用龙不屈之前捕来的野鸡,准备接下来的食物。
在他的灵食谱中记载了一道以野鸡为主料的灵食,很补。
不过这里并没有用作配料的灵草,只能煲一锅普通的鸡汤。
生火做饭,一切都是那么流畅,很快,一锅鸡汤熬了出来。
淡淡的香气散发出去,飘到大树后面。
少年闻到这鲜美的鸡汤,难抵诱惑,从大树后面走了出来。
他走到近前,直勾勾地盯着刚刚出锅的鸡汤,眼中露出渴望的神情。
孟离帮他盛了一碗鸡汤,示意他不要客气。
这一次少年犹豫了很久,直到鸡汤的温度快要冷却,才将鸡汤端了起来。
咕咚咕咚……
鸡汤的味道十分鲜美,少年枯黄的面色得到滋养,焕发出了一点光泽。
整整一碗鸡汤,让他的精神状态缓解不少。
“你是哪里的人?为什么会在这里?”
孟离趁机打听少年的情况。
少年面色迷茫,对自己的情况一无所知。
龙不屈撇嘴道:“都跟你们说了,他脑子有问题。”
易无心道:“看他的样子应该是受到惊吓,失去了记忆。”
“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孟离伸手去摸对方。
少年惶恐,本能地避开了他的手。
算了!
遇见这种情况,孟离也不好强求,而后他们不再理会少年,开始解决剩下的鸡汤。
将鸡汤全部解决,三人继续上路。
走出不多远,发现后面有声响跟随。
三人停下脚步,不一会儿一个枯瘦身影出现在他们面前,
是那个少年,他竟主动跟了上来!
龙不屈皱眉道:“你这家伙跟着我们干什么?”
“我……走……”少年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
以然。
孟离问道:“你想跟我们一起走?”
“一起走,走!”少年重重点头,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孟离,透着渴望。
通过刚刚的接触,他已经对孟离产生了依赖。
“这……”
孟离为难了,他看向易龙二人,问道:“你们是怎么想的?”
“不行,绝对不行!”龙不屈斩钉截铁,接下来的路程还有数千里,他可不想带着一个拖油瓶。
易无心虽然没有说话,但冷漠的神情已经透露出他心中的想法,他和龙不屈意见一致,都不想带着这个拖油瓶。
孟离无奈,在留下一些干粮后继续上路,但让他没有想到的是,这少年竟然有一身不错的轻功,一个下午都跟在他们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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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的时候,他们来到一座村庄。
“今晚我们就住在这里吧!”
三人走进村庄,找了一家农户借宿,第二天离开时,留下一块价值十两的银锭,让原本只是想做一件好事的农户痛哭流涕。
接下来的几天,少年一直跟在他们身后。
性格暴躁的龙不屈终于忍无可忍。
“我受不了了!我要去把他赶走。”
孟离制止了他,指着前面说道:“前面不远有一座城镇,到时候我们在那把他甩开。”
龙不屈听从了孟离的意见,不再针对少年,对后者冷冷哼了一声,一马当先地向前面的城镇奔去。
孟离和易无心摇头苦笑,立刻跟上。
华新镇,属于无拘城管制下的一座城镇,规模不算大,常住人口仅仅只有两万余人。
三人进镇补给,然后开了一家客栈。
连续赶路数日,不仅他们疲惫,马匹也需要得到充分的休息。
孟离赏了小二一些银子,让其好生照养,便上楼休息去了,离开的时候全然没有注意到小二眼中的贪婪神情。
南唐三大名马,几乎已是这世上最珍贵的马匹,特点鲜明,对马匹稍微略懂一些的人,都便能分辨出。
宝马良居,价值千金。
小二看到他们的时候,便将这三匹马的身份辨别出来,而三大名马的诱惑,显然让他无法拒绝。
夜深时,小二偷偷打开房门,放进一群劫匪。
为首的是个长着一脸络腮胡子粗犷男子,看见小二后,拍了拍后者的肩膀,赞赏道:“干得不错。”
小二搓着双手,贪婪道:“刘大当家,这次的马匹成色极佳,您看这银子……”
“你放心,如果真是三大名马,少不了你得好处。”
姓刘的劫匪大手一挥,豪气千秋。
“您跟我来。”小二呵呵一笑,将众人带到马棚。
“果然是三大名马!”刘当家看到马棚里犹如帝王般神态高傲的三只马匹,激动得难以自已。
“哥几个,把马匹给我牵走!”
得到指令,早就迫不及待的盗匪们立刻冲了上去。
但就在他们快要将马匹牵走时,一道瘦小的身影突然从黑夜中扑了出来,将众人拦住。
“谁?”
眼看马匹就要到手,却被人横插一杠,刘当家怒火中烧。
众盗匪身前,一名骨瘦如柴的少年正龇牙咧嘴地瞪着他们。
“大刀寨办事,识相的快点滚开,免得误了性命。”
刘当家拿出大刀恐吓少年,后者无动于衷。
刘当家耐心有限,冷哼一声后,命令众人道:“给我狠狠地揍!”
一众盗匪扑了上去,对少年拳打脚踢,可不论他们怎么打,少年就是纹丝不动。
转眼少年已身负重伤,鲜血从他的口鼻流出。
小二见到这一幕,惊慌失措道:“刘当家息怒,我们店这生意以后还要做呀,你可千万别把他打死!”
“放心,我有分寸。”
刘当家不屑一顾,挥了挥手,让众人将少年拖过来。
低头俯视着已如死狗的少年,刘当家得意道:“小子,现在知道我的厉害了吧?”
少年不说话,只是用恶狠狠的目光瞪着对方。
“他妈的,真是死不悔改。”
砰!
刘当家飞起一脚,将少年踢飞出去。而后挥了挥手,冷酷道:“把他给我宰了。”
小二吓坏了,“刘当家三思啊!”
“我思你马勒戈壁!”刘当家一掌抽飞店小二,对众盗匪道:“还不动手。”
众人齐刀上阵,便要将少年碎尸万段。
就在此时,一道刀光闪至,劈断了众人手中的兵刃,并将其震飞。
孟离面色阴沉地从内院走出,他看着一众盗匪,杀机凛然。
在他身后,易无心和龙不屈同样也露出杀机。
之前他们正在休息,突然听到外面传来声响,没想到出来之后竟看到这一幕。
龙不屈的火爆脾气瞬间点燃,指着刘当家的鼻子破口大骂道:“他妈的,老子的马都敢动,不想活了是吧!”
刘当家嚣张道:“原来你们就是这三匹马的主人,也好,今天就将你们一起解决。”
说罢,他便冲了上去。
众盗匪见此,纷纷摇旗呐喊,但下一刻他们的声音便戛然而止。
他们的刘当家竟以更快的速度倒飞出去……
一招就败了?
众人吓得头皮发麻,惊叫一声后便落荒而逃。
对于这些小喽啰,孟离三人也懒得计较,放任而去。
龙不屈像拖死狗一样将刘当家拖了过来,拍着后者脸颊,恶狠狠地问道:“说吧,这件事情你想怎么解决?”
刘当家惶恐道:“各位好汉,小的有眼不识泰山,你们就当我是个屁,把我给放了吧!”
“放了你?你想得倒挺美,老子这就送你去见阎王爷!”
龙不屈举起铁拳,这就要将刘当家的脑袋锤爆。
这时,孟离一把将他拉住。
“等一下。”
“等什么?”龙不屈不痛快。
孟离道:“不要惹麻烦,还是报官吧!”
易无心补了一句。“任务为重。”
客栈里见了血必然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对他们接下来的行程,难免会造成一些影响。
“算你运气好!”龙不屈冷哼一声,对一旁噤若寒蝉的小二说道:“去拿一根绳子过来。”
小二不敢忤逆,连忙找来一捆绳子。
“大,大侠,我就是一时财迷心窍,还请您放我一马。”
“少废话,把那个人给我绑了。”龙不屈两眼一瞪,配上他那条狰狞的疤痕,都快把小二吓尿了。
“我,我不敢……”
“不敢?”龙不屈冷笑,举起拳头凶神恶煞道:“再敢废话,我一拳锤爆你的脑袋!”
第五百六十七章 有恩必报
恶人还要恶人磨!
听到龙不屈的话,小二立刻跑了出去,不出片刻拿了一根又粗又长的绳子。
他来到刘当家面前,可怜巴巴道:“刘当家,我这也是被逼的,你可不要怪我呀!”
说完在刘当家的一片骂声中,毫不留情地将对方绑了起来。
绑完刘当家的小二刚想邀功,就听龙不屈冷漠道:“把你自己也绑了。”
“啊?”
还以为自己能逃过一劫的店小二,神色一变,苦着脸道:“大侠你就饶了我吧,而且我自己也没办法把自己绑起来呀!”
“用牙,用脚,我管你怎么绑,不帮就是死路一条,你自己看着办。”
“好,我绑……”
在悔恨的泪水中,店小二完成了自我救赎,他用牙齿咬着绳索将自己的双手绑了起来。
真是太不容易了。
孟离看着店小二,竟然有些感动。
不过让他更感动的还是那个少年。
他来到少年身旁,低下身子问道:“你还好吧?”
少年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看着孟离。
孟离苦笑一声,只能亲自检查他的伤势。
“还好,不是很严重!”
确认少年无碍之后,孟离松了一口气,大概是有武功的底子,他所承受的伤害大多都是皮肉伤,调养一段时间就能康复。
从身上取下一颗丹药,让少年吞服下去,孟离看着对方,由衷感激道:“谢谢,如果不是你,我们的马就丢了。”
这一次,少年脸上终于露出一抹笑容。
第二天,一早便得到消息的官兵,带着锁铐来到客栈,将绑了一夜的店小二和刘当家带走。
与此时同还送上二百两赏金。
客栈老板得知这件事情,立刻登门道歉,在确定他也是一名受害者之后,孟离三人并没有追究客栈的责任。
此时摆在他们面前的是一个更大的问题。
那就是卧床养伤的少年。
要知道,他们的马匹是往来临关中州两地的关键,昨夜若非是少年守住马匹,他们的麻烦可就大了。
这份恩情,不可能视而不见。
“现在怎么办?”孟离看向易龙二人,向他们征求意见。
“还能怎么办!”龙不屈冷哼,并未给出一个实际的建议,但他的态度已经和缓不少。
毕竟他也不是一个不讲道理的人。
易无心道:“你想带着他?”
孟离摇了摇头:“我想治好他。”
“怎么治!”易无心很清楚,孟离要治得并不是他昨夜受到的创伤。
孟离凝视少年涣散无神的双眸,沉吟道:“据我所知,有一种名为唤灵丹的灵药,对他目前的情况能够起到很好地帮助。”
“唤灵丹?”龙不屈怔了一下,“那东西可不好弄啊!”
孟离意外道:“你也听说过唤灵丹?”
“哼!”龙不屈闭口不语。
他知道唤灵丹这件事,还要追溯到他在护龙家族的时候,那时他还小,一位同伴在练功时不小心将头磕伤,造成神志不清。
后来就是用唤灵丹治好的。
易无心道:“华新镇只是一个小镇,应该找不到你说的丹药。”
“找不到就自己做!”孟离的态度十分
坚决。
唤灵丹的配方,他刚好是知道的。
易无心道:“既然你心意已决,那就按你说的办吧!”
接下来,三人各自行动,去华新镇的灵物市场收集材料。
也许是少年命不该绝,晚上回来的时候,他们竟然真将唤灵丹的材料集齐。
时间紧迫,孟离立刻开炉炼丹,用灵物市场一并买来的小丹炉足足炼了一夜,总算把唤灵丹炼制成功。
由孟离炼制而成的唤灵丹一共有五粒。
天微微亮时,孟离喂给少年一粒,趁着少年因药力昏昏欲睡的时候,将剩下的四粒交给客栈老板。
因为他们要尽快赶路,不能在华新镇久留,只能将少年托付给老板照顾。
剩下的丹药,每过十天服用一颗,孟离相信,在唤灵丹的帮助下,一个多月后,少年就能恢复如初。
“这样,我留下五百两银子,算是你接下来照顾他的费用。”
客栈老板是一个头发花白的六旬老汉,看见孟离取出来的银子,连忙摆手。
“不可,不可,公子不追究本店的责任,老朽就已经感激不尽了,照顾这位少年就当是老朽的一份心意吧!”
“拿着吧,剩下的银子帮我交给他。”
客栈老板看了眼昏昏欲睡的少年,感慨道:“既然如此,老朽就帮他暂为保管。”
孟离想了想,又写了一封信交给客栈老板。
“如果他清醒之后还想找我,请把这个交给他。”
“老朽明白了!”
中州城,天府之地,文化之都。
作为南唐的中心,中州城的繁华超乎想象,让无数达官显贵趋之若鹜的地方。
相国府!
是南唐左相陈同普的府邸,占地数十亩,以皇家园林的样式打造,又有小皇宫之称。
陈同普今年五十岁,任中书令一职,为百官之首,协助南唐皇帝处理天下大事。
南唐有文武两极,镇鼎江山。
武极为统领百万雄师的无敌铁将韩崂山,为南唐立国立下了汗马功劳,而文极便是左相陈同普。
陈同普的丰功伟绩数不胜数。
可以这样说,若没有此人,南唐便不会有今日之繁华。
就说这兴武之策,便是此人最先提,而后经得治文帝赞同,便传天下。
陈同普之才江河难覆!
这曾是治文帝亲口对他的点评。
自从十七年前,南北大战结束后,陈同普便已坐到尚书令的位子,为尚书左仆射。
后因政绩出色,又兼中书令一职,坐实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宰相位子。
陈同甫的巅峰时期,相权甚至能与皇权相抗衡。
为了钳制陈同普,治文帝命自己的心腹大臣,同时也是当世巨儒孔庸为尚书右仆射。
但擅长著经释文的孔庸,哪里是陈同普的对手,短短两年不到便败下阵来,并落了个常年卧床养病的结果。
经过这件事,陈同普的权利更加稳固,三省六部几乎也全落在他手中。
为了南唐稳定,治文帝只能装作视若无睹,同时在暗中消减陈同普的势力,一直到退位仍未成功。
时至今日,即便是南唐皇帝换了人,新皇文武帝大多精力也都是用在应对陈同普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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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日,陈同甫
结束早朝,回到自己的府邸。
刚一进门,便见到一名身穿铁甲的中年将领。
将领走到他面前,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哀求道:“左相救我!左相救我!”
“江统领,你可是保护京畿的御前统领,皇帝陛下的红人,如今出了事不去找陛下求情,找我来干什么!”
陈同普在下人地服侍下脱掉官服,绕着对方走了过去,对那姓江的统领懒得再看一眼。
禁军统领江禁心中苦涩,他是陛下座前红人没错,但想杀掉他的正是那位陛下啊!
江禁从后面爬了过去,声泪俱下道:“左相,当初让我收下那些银子的可是您啊,现在出了事,您可不能不管我!”
身为守护陛下安全的内臣,江禁不得与宫外官员有任何往来,如今出了收受贿赂的事情,自然不会被轻易饶恕。
“唉,这件事是我考虑不周,本想帮你改善一下拮据的情况,想不到竟然害了你,现在也只能对不起你了。”
听他这么一说,江禁如遭雷击,瘫倒在地。
“不过,你想活命也不是没有办法。”
就在他即将绝望的时候,陈同普话音一转,又给他带来了希望。
江禁立刻伏在地上,拼命磕头道:“请左相教我!”
陈同普将江禁扶了起来,笑道:“看在同僚一场的情分上,我就帮你一次吧!”
十日之后,孟离三人抵达中兵边界。
“翻过这座山,我们就到中州了!”
一片连绵无际的山脉前,易无心指向正前方的一座高山。
孟离顺着易无心所指的方向看去,笑道:“仅用了十天时间就来到中州,看来我们之前的判断没有错,一个月之内,应该能够回到临关。”
中州是南唐腹地,当初孟离跟随伏背老人时,曾来过这个地方,过了眼前的山脉,之后的道路将会一览无余。
以他们现在的脚程计算,五天之内抵达中州城,绰绰有余。
龙不屈急不可耐道:“说这些干什么,我们快赶路吧!”
孟离和易无心相视一笑,而后向眼前的山脉走去,谁曾想刚一进山,意外就出现了。
“站住!”
茂林深处,一队人马突然冲了出来,将他们的去路拦住。
三人遇见这一幕,面面相觑。
这是遇到山贼了?
孟离哭笑不得,向对面的人马问道:“你们是干什么的?为什么要拦住我们的去路?”
挡在他们面前的是一个人数过百的匪团。
听到孟离“无知”的问题后,顿时发出哄堂大笑。
一个瘦如麻秆的山贼对一个大腹便便的恶汉说道:“二当家,咱们这次遇上了三个傻蛋,看他们的打扮,定是哪家没有见过世面的公子哥。”
胖恶汉用他的鬼头大刀拍了拍自己圆滚滚的肚皮,冷笑道:“小子,我们是干什么的难道你看不出来吗?”
孟离天真道:“好像看出来了。”
像胖恶汉这种在社会下层刀口舔血的人,很少有戏耍世家公子的机会。
如今碰到了自然不会轻易放过。
他把大刀抗在肩,嘴巴一咧道:“那你说说看,说对了本大爷有赏。”
孟离慢悠悠道:“我看你们像是给我来送盘缠的。”
第五百六十八章 女匪林月娇
“送盘缠?”胖恶汉捧腹大笑,“小子,我看你是想银子想疯了。”
“难道我说错了吗?”孟离委屈。
麻秆男子眼中寒光一闪,冷哼道:“二当家,我看这家伙就是在装疯卖傻,咱们别跟他废话。”
“你小子竟然敢耍我!”
得到麻秆男子的提醒,胖恶汉顿时大怒,抬手一刀便向孟离劈了过去。
呼!
恶风袭来。
孟离不动不闪,伸出两指轻轻一夹,便将那足有数十斤重的鬼头大刀夹在双指间。
嘶!
胖恶汉倒吸一口凉气,他的鬼头刀就像在对方手上生了根,纹丝不动。
“你给我松开。”
胖恶汉惊慌不已,眼前这个年轻人,并没有他想象得那么简单。
“松开?”
孟离笑了,而后双指一松,胖恶汉顿时化作滚地葫芦。
“这可是你让我松手的。”
“你……”
胖恶汉气得脸色发红,他这一辈子就没有被人这样羞辱过。
“兄弟们把这个家伙给我捉起来。”
振臂一呼,他身后的百多位匪徒顿时发出咆哮声。
“杀啊!”
众人一拥而上。
然而,有些差距并不是人数能够弥补。
半刻钟后,胖恶汉和他的弟兄们全部躺在地上,再无之前的气势。
对于刚才的冲动之举,他们无不感到懊悔。
一口气解决上百人,对孟离而言,连一场热身都算不上。
孟离来到胖恶汉面前,轻描淡写道:“知不知道错了?”
“你究竟是什么人?”
“我让你问问题了吗?”孟离一掌拍在对方脸上。
胖恶汉再无恶态,低声下气道:“知错了,知错了,公子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就绕了我们这一次吧!”
孟离手一伸。“拿来”
“什么?”胖恶汉一脸迷茫。
“盘缠啊!”孟离在胖恶汉肥胖的脸上拍了拍,不满道:“你的记性是不是有些差?”
胖恶汉脸色发苦,明明他是劫匪,怎么现在反而成了被打劫的那一个?
“大哥,你是我大哥,您就别跟我开玩笑了!”
孟离眼睛一瞪道:“我有跟你开玩笑吗?我这个人从来都是说到做到。”
胖恶汉苦涩道:“可是我们兄弟出来打家劫舍,身上从来就不带银子。”
“身上没银子,那就回去给我取。”
“你要跟我们回山寨?”胖恶汉惊呆了。
这世上怎么可以有这么不讲理的人?
孟离冷笑道:“不行吗?”
胖恶汉扭扭捏捏道:“也不是不行,但这山路难走,我怕委屈了你们。”
“这就不用你操心了。”
胖恶汉看着倒在地上的众人,大喊道:“都给我起来,别他妈的装死。”
众匪极不情愿地站起来,在胖恶汉的带领下,相互搀扶着向山上的寨子走去。
孟离三人相视一眼,漫不经心地从后面跟了上去。
位于队伍先头的瘦麻秆,在前行的过程中偷偷向后面看了一眼,确认后面的三人没有注意到他们这边,凑到胖恶汉耳边说道:“二当家,咱们真要把他们带到山寨?”
“我就是故意把他们带到寨子里。”
此时的胖恶汉,哪还有
面对孟离时唯唯诺诺的样子,冷哼一声道:“别忘了寨子里还有大当家坐镇,只要他们进去,就会成为咱们的瓮中之鳖,以大当家纳气境的实力,解决他们三个小家伙还不是手到擒来?”
瘦麻秆眼前一亮,立刻送上一记马屁。
“还是二当家英明啊!”
在山路上走了不久,一座耸立在山涧夹缝中的寨子出现在众人面前。
“风景不错,这帮家伙倒是会选地方。”
孟离越过人群,来到山寨大门下。
从外面观察,这是一座十分简陋的山寨,也就能够容纳一两百人的样子。
站在门外,能够听到山寨内传来的声响。
胖恶汉搓着双手,一脸谄媚地对孟离道:“公子,你看我们的山寨还不错吧!”
孟离懒得跟他废话,干脆利落道:“去拿银子!”
“你不进去了?”
“你觉得我有很多时间陪你们玩吗?”
孟离狠狠瞪了对方一眼,如果不是想给对方一个教训,好让他们以后收敛一些,他是绝对不会在这里浪费时间的。
胖恶汉闷头跑进山寨里,不多时便再次出现在众人面前,与此同时还带来了一位身材窈窕的女子。
看到女子,孟离眉头一皱,从对方身上他察觉到一丝非同寻常的气息。
这是纳气境的气息。
想不到一个小小的山寨竟然也卧虎藏龙!
孟离不动声色,对胖恶汉道:“我只要银子,你带个女人过来,是什么意思?”
胖恶汉大手一挥,那些山贼顿时如乳燕归巢般回到他的身后。
他看着孟离,冷笑道:“臭小子,你还真想从我们手里拿银子?今天你既然来到这里,就别想活着出去。”
“你是不是吃错药了?”
孟离眉头一挑,没想到对方这么快就会原形毕露。
胖恶汉后退一步,站在女子身后委屈道:“老大,就是这小子欺负我们,你可要为我们报仇啊!”
身材窈窕堪称上等的女子,拨开额前的秀发,用一双桃花眼打量着孟离等人。
“好帅!”
当他看到易无心时,眼神突然出现不同寻常地变化。
易无心白衣翩翩,卓尔不群的气质,就像一支利箭,穿透了她的心房。
一定要把他抓起来,当我的压寨夫人……
不对,压寨相公!
“就是你们打了我的人?”
女子胸脯一挺,有意无意之间,抖了抖身前的丰腴。
孟离在这一刻选择性失明,他耸了耸肩,笑道:“你的人实力并不怎么样,我还没用力,他们就已经倒下来。”
“狂妄!”女子冷哼一声道:“如果你现在认错,看在他们伤得不重的情分上,我还可以放你一马。”
孟离笑了。
“姑娘真是一个好心肠,事已至此竟然还肯让我们离开。”
“离开?谁说你们可以离开了?”女子冷笑一声,终于说出她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你们都要留下来,给我当……不对,给本姑娘做牛做马。”
龙不屈在易无心耳边低声道:“果然是土匪头子,死性不改。”
孟离笑道:“姑娘这是怕我们无家可归,想要赏我们一口饭吃。”
女子撩了一下头发,得意道:“你要这样想也不是不可以。”
孟离道:“我看姑娘也
是大肚之人,何不发了慈悲,放我们离去?”
“现在知道怕了?”女子目光凌厉道:“动了我的人,就必须要留下来,没商量。”
“唉!”孟离叹了一口气。“看来这事已经没法善了了。”他看向易、龙二人,无奈道:“我不喜欢打女人,这事就交给你们吧!”
龙不屈立刻说道:“我也从不打女人。”
易无心嘴角一抽,冷冷道:“这事跟我没关系。”
“既然如此就只有一个办法了!”孟离叹了一口气,而后看向女子,面带微笑道:“姑娘,你在我们三人之中挑选一个做你的对手,只要你能获胜,我们三人便留在这里给你当牛做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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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自然求之不得,指着易无心道:“那就让他做我的对手吧!如果我赢了,也只需他一人留下!”
“哦……”
孟离看着易无心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在易无心无奈的目光下赞叹道:“姑娘真是好眼光啊!”
“少说废话,本姑奶奶……不,本姑娘已经等不及了。”
面对少女的邀战,易无心走了过去,他看着对方,彬彬有礼道:“在下易无心,讨教了!”
“你叫易无心,嘿嘿……”少女露出花痴状,笑嘻嘻道:“本姑娘林月娇,你可别忘了。”
易无心面无表情道:“姑娘请出招吧!”
说完,便抢先攻出一剑。
易无心的剑气何等惊人,林月娇只是初入纳气,如何能够抵挡,顿时被击飞出去。
一剑,战斗结束!
“唉,郎心如铁啊!”
看到这一幕的孟离暗自摇头,对易无心的不解风情感到痛心。
无独有偶,龙不屈也摇了摇头,给出了“辣手摧花”的四字点评。
易无心收剑,走到孟离面前:“剩下的就交给你了。”
“你这也太会偷懒了!”
孟离摇头苦笑,再看胖恶汉时,目光已经转冷。
“你,你不要过来。”
胖子已经快要吓哭了。
他又怎会想到,连他们的老大亲自出马,都会被对方一招解决。
你不让我过去?
我偏不!
孟离嘿嘿一声冷笑,大摇大摆地走了过去。
胖子似乎又想起山下经历的一幕,双腿发软,扑通一声趴在地上。
“现在知道害怕了,刚才嚣张的劲头哪里去了?”
胖子故作强硬,梗着脖子道:“事情是我惹下来的,跟别人没关系,大不了你杀了我。”
语气倒是够硬,但颤抖的双腿却出卖了他。
孟离冷笑道:“好啊,既然你想死我就成全你。”
说罢,便将背在身后的极烈刀抽了出来。
“住手!”
面色惨白的林月娇捂着胸口,跌跌撞撞地从后面又走了回来。
她挡在胖子面前,直面孟离手中的长刀
“我是山寨的大当家,有什么问题你冲着我来。”
“作为一个女人而言,我很敬佩你的表现,但错了就是错了,当你们谋财害命的时候,就应该想到会有今天的结果。”
“谋财害命?”林月娇不屑道:“我们聚义寨只谋财,害命的勾当从来都不干。”
胖子不知从哪里生出力量,突然站了起来大喊道:“没错,我们聚义成立半年之久,一个人都没杀过。”
第五百六十九章 中堂帮的阴谋
杀人和不杀人是两个概念。
前者不可饶恕,后者则有回还的余地。
龙不屈凑到孟离身后,轻声道:“小惩大诫吧!我看他们不像十恶不赦的坏人。”
孟离目光一闪,语出惊人道:“解散吧!”
“你说什么?”林月娇娇躯一颤,震惊地看着孟离。
孟离道:“如果你们肯解散,我可以放你们一条生路。”
“不可能!”林月娇想都不要想就拒绝了。
“聚义寨里的人都是我的家人,难道你要让我放弃家人吗?况且我接下来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带着他们一起去。”
“什么事情比生命还重要?”
林月娇道:“五日之后,中州境内所有的匪团都会到大凉山聚集,我们聚义寨的敌人也会去,这是我们报仇的唯一机会。”
了解之后发现,生活在聚义寨里的寨民都有被同一个匪团迫害的经历。
这个匪团就是中州境内最为臭名昭著的马匪,中堂帮。
中堂帮,似宗门又非宗门,靠在中州打家劫舍为生,这些年来不知害了多少人。
朝廷不是没有围剿过中堂帮,但中堂帮的首领早已买通了朝廷的官员,屡次围剿都被他侥幸逃脱。
林月娇之所以成立聚义寨,就是为了伺机报复中堂帮,如今机会就在眼前,他们自然不会半途而废。
“如果你想杀了我,大可动手,但若想让我解散聚义寨,休想。”
林月娇直视孟离,目光中透着视死如归的决绝。
突然,易无心的声音从后面传了过来。“你刚才说你们要去哪里聚集?”
看到近在咫尺的易无心,林月娇呼吸急促,脸也红了起来。
“是,是大凉山。”
连死都不怕的她,在这一刻突然变得紧张起来。
孟离侧身后退,将位置让给易无心,与此同时,龙不屈也走了过来。
两个人站在一起,目不转睛地看着易无心。
对任何事情都漠不关心的易无心,竟然会主动询问,这件事本身就不正常。
“有什么问题?”
见易无心神色异常,孟离发出疑问。
易无心看着二人,反问道:“你们知不知道大凉山是什么地方?”
二人摇头。
中州界内那么多山,他们怎么分辨得清?
易无心道:“大凉山是距离中州城最近的山。”
“所以呢?”孟离不明白易无心想要表达什么。
易无心道:“大凉山上资源丰富,每年这个时候,我们皇室都是举行冬猎的活动。”
在中州城,大凉山又被称为皇山,每年年关之前,南唐皇帝都会在禁军陪同下进入山中狩猎,以猎物多寡预示明天是否是丰收之年。
“年关之前?”孟离算了算现在的气息,神色忽然一变。“五天之后,不会就是冬猎开始的日子吧?”
易无心摇了摇头,道:“我不知道,不过中州匪团在大凉山聚集,必然有着不可告人的目的,我们不能坐视不理。”
龙不屈摩拳擦掌道:“那我们就先去大凉山,顺便把中州的匪团一网打尽。”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他们要去中州城必然会经过大凉山,并不在乎耽误这一天两天的时间。
“你们要去大凉山?”林月娇欣喜若狂道:
“我跟你们一起去!”
孟离等人怪异的眼神看向林月娇。
林月娇见此,捂着嘴巴,连忙纠正道:“不对,是我们聚义寨跟着你们一起去。”
“易兄,你怎么看?”孟离有些心动,用聚义寨掩护身份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当然,必须要易无心同意才行。
易无心倒是无所谓,点点头说了两个字:“可以。”
“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孟离看向林月娇:“现在有一个机会让你们选择……”
“我愿意!”林月娇迫不及待道。
孟离哭笑不得道:“你倒是等我说完啊!”
林月娇道:“你们不就是想用聚义寨来掩饰身份吗?没问题。只要能帮我们报仇,就算把聚义寨当家的位置让给你们,我也愿意。”
“当家的位置就不用了,赶快收拾一下,我们立刻上路!”
而后孟离三人在林月娇地协助下,率领聚义寨的一百多口奔赴大凉山。
五日之后他们来到大凉山下。
此时山脚下已经有不少人等候,从这些人的打扮可以看出,都是中州当地的匪团。
“呦,这是哪家匪团?竟然还有一个姑娘!美女,有没有兴趣跟大爷玩会儿。”
一个猥琐的男子在看到林月娇后,伸手摸了过来。
但在下一刻,他便被林月娇一脚踢飞,趴在地上犹如死狗。
人群中传来一阵骚动,不一会儿,一名气质儒雅的中年男子走了出来。
“姑娘好身手,不知来自哪家匪团?”
林月娇见到男子眼中寒光一闪,不答反问道:“刚才那个是你的手下。”
中年男子拱手道:“中堂帮肖义,御下不严,让姑娘见笑了。”
林月娇冷笑道:“你们中堂帮是中州第一匪团,做出这样的事不奇怪。”
若是放在平时,听到这讥讽,肖义早就勃然大怒,但为了接下来的大事,他选择了忍让。
“呵呵!”肖义嘴角一抽,强压住怒火道:“姑娘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聚义寨当家林月娇。”林月娇行不更名,下巴一昂,莽气十足。
“原来是林当家,失敬!失敬!”
林月娇很想立刻手刃肖义,为死去的父母报仇。但想起此行的另一个任务,只能将这个想法暂且放下。
“不知肖帮主此次召集我等前来,所谓何事?”
中州界内的匪团一共有六十多个,像中堂帮这样的大型匪团,坐拥上千人,剩下的聚义寨等匪团少说也有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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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在一起也有上万人了!
需要这么多人一起来做的事情,一定不简单。
肖义哈哈一笑,打起马虎眼道:“这次召集大家过来,自然是为了一件大事,等人都到齐了,我再告诉你们。”
大凉山下人多眼杂,不是聚众的好地方,而后肖义带着众人登山,来到一处隐秘的山坳。
山脚下留有专人看守,每当有匪团出现,便会被带来此处,不知不觉,当所有匪团到齐,山坳内已经聚集了足足上万人。
肖义见时机成熟,便命人搬来上百口大木箱。
木箱打开,竟然是一副副铠甲。
“这是……”
当易无心看到铠甲的时候,神情骤变。
他看向孟离,沉着脸道:
“出大事了。”
孟离眉头一皱,没有追问,此处人多口杂,并不方便交流。
肖义准备的铠甲十分充沛,确保每个人都能分到。
转眼间,聚义寨的人也都收到铠甲。
“这是要干什么?”
林月娇看着手里的铠甲,正感疑惑之际,忽听肖义道:“各位,肖某以中州第一匪团的名义将大家召集于此,你们能够到来,就是给肖某面子,肖某自然不能辜负大家的期待。这些铠甲对我们接下来的行动十分重要,还请大家将其穿好。”
人群中有人问。
“我们的任务究竟是什么?”
“是啊,肖当家你就告诉我们吧!”
大家纷纷发出疑问。
肖义摆了摆手,示意众人稍安毋躁。
“我们匪团以打家劫舍为生,我此次召集大家过来,其实是为了一个天大的买卖,只要我们这次能够成功,便可飞黄腾达,再也不用过东躲西藏的日子。”
“好,我们跟肖当家干!”
“肖当家万岁!”
人群疯狂了!
从匪的人最想要的就是干上一票一劳永逸的买卖,从此金盆洗手,安享晚年。
现在,这个机会就摆在眼前,他们这些刀口舔血的匪徒又怎会不疯狂?
人死鸟朝天,不死万万年。就是一个字:干。
疯狂过后,众人各自准备,等待大鱼上门。
林月娇率领聚义寨的人来到一个偏僻的地方。
她看着孟离问道:“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他们此行的目的是要找中堂帮报仇,可不是要抓什么大鱼。
孟离更干脆,看向易无心道:“你觉得呢?”
易无心看着手里的铠甲,面色凝重。
“这件事没有我们想得那么简单。”
“什么意思?”
易无心举起铠甲,问道:“你们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吗?”
“这难道不是一副铠甲吗?”孟离半开玩笑地说道。
易无心无奈道:“我的意思是,这是哪支队伍的铠甲。”
众人摇头。
易无心轻吐一口气,道:“禁卫军!”
轻飘飘的三个字,落在众人耳中却如同惊雷。
禁卫军?那可是守护皇上的军队!
也就是说,中堂帮要抓的这条大鱼是……
“岂有此理,这个中堂帮实在太无法无天了!”
联想到即将开始冬猎,孟离瞬间猜测到肖义的意图。
“什么意思?肖义联合众匪要抓的人是皇上?”
林月娇及其麾下百余众顿时呆若木鸡。
他们只是一些没啥追求的小毛贼,最大的梦想就是除掉中堂帮,哪会想到有一天能够奔赴到抓捕皇上的康庄大道上。
不行,这个想法不能有!
林月娇立刻摆正心态,义正言辞道:“我们绝不能和朝廷作对,更不能谋害皇上。”
南唐能有今日繁华,两代帝王功不可没,否则也不会有这些年的太平盛世。
如今南唐与北梁交战,中州这边紧接就出了这样的事情,没有北梁在推波助澜,又怎么说得过去?
团结!爱国!
这在林月娇心里是绝不能动摇的原则,为南唐拖后腿的事情她绝对不会做。
第五百七十章 仙人跳?
孟离看着林月娇,似笑非笑道:“你这个人倒是不笨,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林月娇得意道:“这回对本姑娘刮目相看了吧!”
孟离摇了摇头,表情忽然严肃起来,拍拍手道:“事已至此,多余的话就不要说了,我们还是讨论一下该怎么解决这个问题!”
林月娇无奈道:“能够怎么解决?我们只是一些小虾米,这种事情还轮不到我们插手。要不我们去报官?”
胖子在后面提醒道:“大当家,我们可是山贼啊!”
做贼的去报官,这世上就没有比这个更荒唐的事情了。
孟离看向易无心,沉声道:“易兄,你对这里的情况最了解,还是要你来拿主意吧!”
易无心点点头,沉吟道:“不论中堂帮有什么目的,我们首先要做的就是保护皇上的安危。”
孟离皱眉道:“此地共有匪徒万人,穿上禁卫军的衣服后,真假难辨……”
他后面的话没有说,但众人都知道,想要在上万人的混战中保证皇上安然无恙,这个难度几乎难以想象。
龙不屈白眼一翻,道:“想这么多干什么,直接告诉皇上这里有危险,让他不要过来。”
林月娇苦笑道:“咱们这些平民百姓,怎么可能……”
还不等她说完,就听孟离道:“通知皇上并不难,难的是让这种事情不再发生。”
有些危险并不会因为你的避让就会永远不在,他会在你脆弱的时候突然出现,吞噬你。
所以,一劳永逸才是最可靠的方法。
易无心道:“冬猎的意义非常重要,以我这个侄子的性格,即便知道有危险,也不会停止。”
林月娇听得有些懵,“等等,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她怎么觉得这个几个人的身份有些不对劲呢!
“没告诉你吗?你眼前的这位就是南唐平安王,当今皇上的亲叔叔。”龙不屈指着易无心,轻描淡写道。
“平安王?当今皇叔?”林月娇噗通一声瘫坐在地,她看着易无心,心中一阵绝望。
这身份的落差也太大了吧!
“你嘴怎么这么快?”孟离白了龙不屈一眼。
之前还说易无心辣手摧花,原来你自己也是一个不解风情的家伙,不知道这样会扼杀掉一个人对于爱情的美好幻想吗?
多么可怜的姑娘啊!
孟离看了林月娇一眼,为对方默哀。
易无心不以为意,继续陈述着自己的想法。
“冬猎一事,牵扯极广,肖义一个小土匪,怎么可能有胆子做出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必然还有幕后黑手。”
“你觉得问题出在哪里?”
“我不知道。”易无心摇头道:“不过有一件事可以肯定,禁卫军里一定出了问题。”
他们手里拿的这些衣服,都是禁卫军换下来的旧服,没有禁卫军的关系根本拿不到。
而且,禁卫军是皇上身边的亲卫,如果这里出了问题,南唐的根基必将动摇。
龙不屈道:“擒贼先擒王,我们可以先将肖义抓起来。”
易无心道:“肖义当然要抓,但只抓住肖义,并不能解决问题,我们必须要有更稳妥的方案。”
抓肖义,会面临两个问题。
其一是打草惊蛇。
其二是聚集在此地的有上万人。
即便抓住肖义,这些人又该怎么控制?这才是最重要的问题。
凭他们几个人想要对方上万人,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不过,易无心似乎已经想好应对的办法,他对孟离和龙不屈说道:“接下来,我打算兵分三路。”
大凉山深处有一条山涧,溪流清澈,风景优美。
此时,林月娇正在山涧中洗澡,而非礼勿视的孟离则守在一旁的隐蔽角落,等待大鱼上钩。
至于为什么会出现这一幕,还要从易无心的兵分三路说起。
应对这场危机,唯一的办法就是搬兵。
从中州城调兵,自然是最简单的办法,不过中州城鱼龙混杂,一旦调动城中的士兵,便会打草惊蛇。
所以最好的方法是从距离中州城最近的尚方城调兵。
尚方城和中州城的距离不算远,一来一去两天即可,不出意外的话,应该能在冬猎开始前赶到。
不过,尚方城的城守是一个谨小慎微的人,想要从对方手中要来士兵,就只能由易无心亲自出马。
当然仅靠尚方城的援军,并不能做到万无一失。
在易无心前往尚方城的同时,他给了龙不屈一块令牌,让后者去中州城内寻找一个叫白衣营的组织。
这个白衣营是易无心耗费心血打造的武者军团。
人数虽然只有三百,但无一不是用剑的高手,白衣营的领袖更是纳气化形的存在,能够以一当百。
值得一提的是,白衣营现在的副营主齐恒,就是孟离的一位老朋友。
这位出自小青山的武道天才,在归入青山主派之后,如鱼得水,修为突飞猛进,现如今也已经是纳气境的武者。
有齐恒这层关系,调动白衣营这件事交给孟离似乎更合适。
但易无心在权衡利弊之后,还是将这个任务交给龙不屈。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孟离有更重要的任务需要完成。
易无心既然说要完兵分三路,自然一路都不能少。
而这第三路,就是他此时正在做的事情。
兵法上有一个策略,叫内外夹击。
易无心和龙不屈去搬援兵属于外,而孟离所要做的就是内部突破,控制住肖义以及他的中堂帮。
从胖子那里了解到,肖义是一个无色不欢的人,这些年光是掠来的压寨夫人就有七八十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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针对这一点,林月娇自告奋勇,在下午的时候主动挑逗肖义,并暗示对方天黑的时候自己会在这里洗澡。
孟离可以肯定,以肖义好色的本性,一定不会放过这个白嫖的机会。
果然,当天色黑下来时,肖义孤身“赴约”,一个人从山上走了下来。
“林姑娘,你在吗?”
远远便能听到肖义猥琐的声音,此时的他与之前在万匪面前侃侃而谈的儒雅形象判若两人。
哗啦!
月色下,映照着点点波光的溪流中传来击打水花的潺潺声。
“是肖帮主吗?”
林月娇的声音从溪流中传了出来,欲拒还羞,有一丝软绵绵的味道。
真的在洗澡!
想起林月娇那妖娆的玲珑身段,肖义大呼要命。红着眼道:“林姑娘,你深夜叫我来此,必然有着十分重要的事情说给
我听,你等着,我这就过来找你!”
说着便急不可耐地向溪流扑去。
“还真是一个色鬼,这么快就等不及了!”
孟离暗骂一声,突然现身,在肖义毫无防备的情况下飞出一脚,将后者踢飞出去。
“谁!”
莫名其妙挨了一脚,这让肖义十分愤怒。
孟离看着肖义,面带微笑道:“肖帮主好雅兴,不过我这个人最看不得脏东西,刚才没有忍住,一不小心踢了你一脚,还请莫怪。”
什么意思?
骂我是一坨屎,还让我不要介意?
肖义看着孟离,面色逐渐阴沉。
“我认得你,你之前就在聚义寨的队伍里。”
“所以呢?”孟离依旧是面带微笑,像一名温文尔雅的学者。
“这是一个圈套!”肖义恍然大悟,再看溪流,哪里还有林月娇的身影。
孟离道:“我这里有些事情需要肖帮主帮忙,还请肖帮主配合。”
他说着,拿出一根绳子,扔在肖义脚下。
“还请肖帮主把自己绑起来。”
“你莫不是疯了。”肖义一脚踢开长绳,面带杀机道:“我先把你解决了,然后再去收拾林月娇那个小贱人。”
作为中州第一匪团的当家,肖义自然不是一个好脾气。
手指一弹,两根淬了毒的银针便射向孟离,尽显他杀人不眨眼的狠辣手段。
“哼!”
孟离一声冷哼,刀光一闪,便将两颗银针斩飞。
叮叮……
银光闪过,两声清脆的声响几乎同时传出,与此同时,孟离施展出刀见血,挥出极限一刀。
咻!
刀光纵横,以无可匹敌之势冲向对面。
“纳气境?”
肖义眉头一皱,隐藏在体内的气势瞬间爆发出来。
他竟然也是纳气境,而且还是化形期!
真元在体内激荡,与气海内的存在发出共鸣,迸发出非同寻常的力量。
厚重荒芜的气息弥漫,一道黑色的盾牌虚影浮现在他身前,将孟离的刀光尽数阻挡。
盾如龟壳,纹理犹如山川。
这是奇坚盾,他的本武之灵,万灵榜位列一百六十位。
盾牌类本武之灵?
孟离眉头一皱,刀光被阻挡之后,他并未就此停手,而且转为五连刀法,继续向对方攻击。
叮叮叮叮叮!
一连五声脆响,五道刀光尽数击打在盾牌上,被奇坚盾的力量全部抵消。
没有用!
孟离在富城时,曾与无命楼的言兴交过手,后者的本武之灵暗夜行者,排在万灵榜第一百七十位。
不过,暗夜行者是一个对环境有着极高要求的本武之灵,在符合条件的极端环境下,能够爆发出更强的力量。
排名还在暗夜行者之上的奇坚盾,也是极具特性的本武之灵。
此本武之灵没有进攻的能力,专注于守护,反而使得它的防御能力极为出色。
奇坚盾是肖义最大的底牌,有此盾在手他便能立于不败之地。
“哈哈哈,知道我得厉害了吧!”
看着孟离眉头紧锁的样子,肖义得意大笑,他最喜欢看的就是对手因奇坚盾而无能为力的样子。
第五百七十一章 除恶
之前不知跑到哪里的林月娇,此时已经换了一身干爽衣服,来到孟离身边道:“咱们一起对付他。”
“一起对付我?”
肖义狞笑道:“好啊,我正要找你算账,想不到你自己就送上门了。”
林月娇阴沉脸道:“肖义,你杀我父母,今天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我杀你父母?”肖义打量着林月娇,疑惑道:“你父母是谁,我怎么不记得了?”
他这些年杀的人实在太多了。
“两面前的林家,难道你不记得了?”
“两年前?林家?”肖义好像想起了什么,冷笑道:“我想起来了,你是林员外的女儿!”
林月娇双目血红道:“肖义你谋财害命,害死我林家上百条口,今天我就要让你血债血偿!”
灭门之仇,不共戴天。
林月娇做梦都想手刃肖义,为林家上百口复仇,此时仇人就在眼前,又怎么忍得住?
说罢便冲了出去。
只是,她的实力与对方终究有所差距,被对方一击击退。
“哼!不自量力!”肖义将奇坚盾往身前一横,看着林月娇的目光透出不屑。“就凭你这两下子,还想为你父母报仇?我看你还是跟我回去,乖乖伺候我吧!哈哈哈哈……”
“可恶!”
林月娇羞愤不已,就在她准备再次冲出去时,孟离拉住了她。
“别冲动,他这是故意激你。”
“我……”林月娇瞪着肖义,恨不得将对方剥皮抽骨,但她知道,自己的确不是肖义的对手。
肖义冷笑道:“这就怕了?”
孟离上前一步,神情冷漠道:“你不用嚣张,我一个人就能解决你?”
肖义伸手在奇坚盾上一拍,“你确定?”
“一个龟壳而已。”孟离冷笑一声,神情轻蔑。
“大言不惭!”肖义冷哼,再次将奇坚盾放在身前。
林月娇看着孟离,迟疑道:“没问题吧?”
孟离道:“试试不就知道了!”
说罢纵身一跃,再次迎上肖义。
平平淡淡的一刀,一刀横扫。
肖义举盾,不动如山,再次将刀身上传来的力量封挡。
“我说了,你不可能赢我。”肖义得意大笑,可不等他话音落下,脸上的笑容便已僵住。
一抹黑影从孟离的长刀探出,像一只锋利的兽爪,瞬间将奇坚盾洞穿。
随之而来的便是力量流逝的感觉。
“吸!”
只能孟离低喝一声,噬命麒麟全力爆发,将奇坚盾上的力量吸了一个干净。
原本坚硬无比的奇坚盾,像是泡进酸液腐蚀,最终变成了个一捏就会碎的软壳鸡蛋。
一刀划过,奇坚盾碎。
肖义受到这力量损失,顿时跌倒在地。
孟离收刀起脚,运足全身力气,一脚踢中肖义的气海,在将其踢飞的同时,连同气海一同捣碎。
一脚,毫不留情,直接断掉了肖义的武道根基。
而这还只是小惩大诫。
这些年残害了不知多少生命的肖义,即便是千刀万剐,也难以偿还他欠下的罪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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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赢了?”
林月娇呆若木鸡,难以相信眼前看到的一幕。
之前与孟离交过手的她自然知道孟离的厉害,但她万万没有想到,即便面对肖义,对方也能一刀制敌。
“要不然呢?对付这么一个东西,你还想让我费多大力气?”
孟离言语中透着对肖义的极度不屑。
木刀搭在后者的脖颈上,他神情冷漠道:“现在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不可能,我的奇坚盾无坚不摧,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被你击溃?”
肖义两眼无神,这样的结果,显然让他难以接受。
“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随后,孟离用事先准备好的绳子,对肖义进行捆绑。
“你干什么?快点把我放开。”
肖义气得嗷嗷大叫,但也只能大叫。
由于气海被破,他体内已经没有半点真气,跟一个废人没有什么区别。
被绑成一个粽子的肖义,无奈地躺在地上,最终只能接受这个结果。
“你究竟是什么人?”
肖义看着孟离,问出了问题的关键。
一个小小的聚义寨里,怎么会有这么厉害的人物?
这个年轻人的身份一定不正常。
“现在终于想起来问了,不过我是不会告诉你的。”孟离冷冷一笑,意味深长道:“接下来,我们可以来玩一个游戏。”
“什,什么游戏?”肖义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孟离笑道:“这个游戏的名字很简单,叫我问你答,规则是我提问题你来回答,如果答不上来,我便打断你一根骨头。”
说着,他的笑容更加灿烈。
不过落在肖义眼里,却如同狞笑的恶魔。
这算是哪门子游戏?分明是要对他严刑拷打啊!
“不,不要,我求你放过我!”
反抗无用,剩下的只有求饶。
孟离在他脑袋上拍了拍,安抚道:“放心,这个游戏很简单的,只要你听话。”
“第一个问题,你叫什么名字?”
肖义愣了一下,忙答道:“肖义!”
孟离耸了耸肩,好像在说:你看,这很简单!
然而,还不等肖义松气,要命的问题就来了。
“第二个问题,为什么要刺杀皇帝?谁指使你的?”
这分明是两个问题!
但是,这并不重要。
肖义惊慌道:“你说什么,我听不懂,啊……”
咔嚓一声脆响,紧接着便是肖义撕心裂肺的惨叫。
孟离收回踩断他腿骨的右脚,轻描淡写道:“这是第一根。”
“啊……你杀了我吧!”肖义痛不欲生道。
“想死?那岂不是太便宜你了?”
孟离冷冷一笑,再次说道:“还是那个问题,为什么要谋害皇帝?受到谁的指使?”
这一次他不等肖毅回答,便再次发力,在肖义断裂的腿骨上再次踩了一脚。
“啊……”
肖义痛得大叫,寒冬腊月竟然满头大汗。
“为什么?”他看着孟离,一脸绝望,刚才他没说不回答啊!
孟离无辜道:“不好意思,我记错了,刚才是两个问题,所以应该踩你两脚。”
“你这个恶魔!”肖义已经想不到用什么词来形容孟离,对方简直就是他的克星。
少年眉头一挑,略带兴奋地说道:“所以你是要再次拒绝回答我的问题?”
肖义被吓尿裤子,哀求道:“别踩,我什么都说。”
“我在等你说。”孟离的神情异常冷酷。
这是审判!
肖义后悔了,后悔当初接下这个任务。
他慌不择言道:“我,我不知道……”
孟离眉头一皱,将追命锁的力量激发。
只见锁链闪动,穿透肖义身体,在其体内留下一道印记。
这是追命锁蜕变后形成的独特能力,通过这道印记,他可以辨别对方心中的情绪变化。
“你最好想清楚之后再回答。”孟离凝视着肖义,眼神深邃而锐利。
肖义苦涩道:“皇帝的事情我真不知道,我中堂帮只是一个不入流的小小匪团,在中州界内连个三流帮派都算不上,又怎么敢做如此大不敬的事!”
谋害皇帝,那便是与整个南唐作对,借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呐!
他委屈道:“这次行动,我只是拿钱办事,对方告诉我,这几天会有一个大人物经过这里,我的任务就是趁乱把他抓住。”
“抓住?”
“死活不论。”
“不应该啊!”孟离眉头一皱,陷入沉思。
林月娇见他有些不对劲,问道:“出什么事了?”
孟离看着肖义,面色凝重道:“这个家伙很有可能只是一个诱饵。”
林月娇捂着嘴惊呼道:“你的意思是……”
“这件事情的幕后黑手一定还做了其他安排。”
此时,孟离不禁为易无心兵分三路的想法感到庆幸。
只要易无心能够搬来尚方城的援军,即便对方另有安排,他们也可以应付过去。
他突然蹲下,近距离凝视肖义。
“告诉我,你背后的人是谁?”
肖义哭丧脸道:“我真不知道,我们中堂帮向来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几天前一个蒙面人找到了我们,拿出了十万两银子,让我们到这里来,其他的事情我真的不知道啊!”
孟离有些失望,从追命锁传来的情绪波动来看,对方的确没有说谎。
也对,这么大的事情,换了谁不会谨慎?
将肖义拖到林月娇面前,孟离道:“现在你可以报仇了。”
“你的意思是我可以杀了他。”林月娇有种活在梦里的感觉,不敢置信。
“当然,他已经没有价值了。”孟离后退一步,将这里的空间让给林月娇,同时不忘提醒后者。
“哦对了,如果你不想让他死得太痛快,也可以折磨他。”
林月娇双手握肩,呼吸渐渐急促。
仇人就在眼前,他这一剑下去便可大仇得报。
“求,求……”
肖义刚要求饶,便见一道剑光袭来。
咻!
快剑封喉,血溅三尺之外,不给肖义多喘息一口都机会。
林月娇抬头,看着天生的星星,痛哭道:“爹,娘,女儿终于帮你们报仇了!”
趁着林月娇发泄的时间,孟离挖了一个坑,将肖义的尸体埋了起来。
此时,林月娇的情绪也已平复,孟离来到她身边道:“接下来我要离开一段时间,这里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你要离开?”林月娇有些惊讶,“之前兵分三路时没听说要让你走啊!”
“那只是你们不知道而已,易无心走时,给我布置了更重要的任务。”孟离神情肃穆。
“什么任务?”林月娇好奇道。
孟离微微一笑道:“探皇宫!见皇上!”
第五百七十二章 夜潜皇宫
中州城。
南唐中心,繁华之都。
因过于繁华,这里还有一个响亮的名字:不夜城。
不夜城,夜不灭。
斑斓璀璨的灯火下,孟离一个人走在中州城的街道上,逆着人流向皇宫所在的位置前进。
之前兵分三路,解决肖义只是一个小任务。
易无心真正交给他的任务是让他潜入皇宫,找到文武帝易斌。
这也是为什么易无心在无法抽身的情况下,不让孟离去联络白衣营的原因。
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不只是林月娇,就连龙不屈都不知道,孟离会在今夜到皇宫里走一遭。
皇宫是什么地方?
南唐权利最中心,这世上戒备最森严的地方。同时也是所有武者都想要挑战的地方。
自古以来江湖里都流传着不少夜闯皇宫的佳话,其中最脍炙人口的无疑是无痕宗以及皇命难为帖的故事。
而无痕宗也是唯一能在戒备森严的皇宫中全身而退的一个宗门。
塑命境以下,想要在皇宫中安然无恙地走一遭,几乎难如登天。
对孟离而言,更是一个无比艰巨挑战。
深红色的大门下,孟离仰望着前方的庞然大物,首次感到自己的渺小。
南唐皇宫恢弘壮丽,共有九九八十一殿。
即为九个区域。
从正南门而入,到皇帝居住的皇极殿,还要经过两道重兵把守的大门。
分别是玄威门和青霄门。
正南门外有士兵巡逻,见到孟离后还以为遇到了迷路的百姓,呵斥其离去。
孟离不动声色,转身走向一旁,待他来到一个无人的角落后,突然从怀里取出两张符箓,贴在身上。
符纸激活,孟离的气息融入黑夜,茫茫夜空下,他好像变身成一个幽灵。
敛息符,除气符。
这两张符箓才是他敢于夜探皇宫的底牌。
皇宫内明哨暗哨极多,没有一点过人的本领,进去的一瞬间,怕就要被射成一只刺猬。
“有了这两张符应该万无一失了吧!”
拍了拍身上的符箓,少年纵身跃上宫墙。
站在高高的宫墙上,眼前豁然开朗,皇城大内尽收眼底。
一扇扇宫门,一道道城墙,一座座巍峨高耸的宫殿。
威仪弘大的气息扑面而来。
凝望深宫,根据易无心之前所说的皇宫布局,孟离开始确认他要前进的方向。
这是一个细致的工作,半点都不能马虎。一旦迷路,他的处境将会十分危险。
城墙下,不时有士兵巡逻而过。
找了一个巡逻的空隙,孟离跃下墙头,小心翼翼地向内宫走去。
就在孟离开始皇宫之旅的时候,位于皇宫东南方向的养心殿中,一名身穿蓝色鱼龙袍,站定如松柏的老者猛然睁开双眼。
“皇上,时间不早了,您该回去休息了。”
在老者身前有一名身穿黄袍的男子正在秉烛夜读,听到老者劝告,男子放下手中书卷,惊讶道:“刘公公,已经子时了吗?”
男子便是南唐当今帝王,文武帝易斌。
一文一武,合在一起便是这个斌字。
易斌十五岁登基,改国号为降武。如今已是降武三年,而他也刚刚过完自己十七岁的生日,正值年富力强之际。
作为南唐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帝王,易斌谨记先皇教训,每日用功不倦,不敢有片刻懈怠,就
连这夜深人静时,都要用功读书,直至子时之后,方肯罢休。
而这位身着龙鱼服的刘公公,则是负责他生活起居的内务总管,幸得有这位公公每日提醒,他才不至于操劳过度,损伤龙体。
正当易斌奇怪今天的时间过得格外时,却听刘公公道:“陛下,此刻距子时还有半个时辰。”
“还有半个时辰?”
易斌刚要抬起的屁股又坐了回去,他扭过头,疑惑地看向身后的刘公公。
刘公公言简意赅道:“有只苍蝇混了进来。”
“有人潜入皇宫了?”
“是的!”刘公公点了点头。
得到肯定地回答,易斌立刻起身。
“我这就回皇极殿,那只苍蝇交给你来处理吧!”
从小就在宫中长大的易斌,对于这样的事情已不知经历过多少次。
不过有刘公公在,他一点都不担心。
作为自己的贴身总管,对方不仅事无巨细,就连武功也是一等一的高。
这些年,宫中不知混进多少人,迄今为止,还没有一个能逃过他的法眼。
值得一提的是,他的本武之灵就叫法眼。
此本武之灵位于万灵榜一百八十四,无攻击能力,但却能够探查一定区域的异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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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如今,整座皇宫都在法眼的笼罩范围内。
皇宫南侧的太和殿外,一道黑影悄无声息地一闪而至。
看着眼前高耸的宫殿,孟离脸上露出无奈的表情。
这座皇宫实在是太大了!
自从进入皇宫,他已经走过三个区域,途径九座宫殿,如今的太和殿是第十座。
在这期间,不知遇上多少巡逻的士兵,若非他足够小心,早就已经被发现。
“唉!也不知道这个方向对不对,易无心这家伙也真是的,临走之前为什么不给我画个地图呢!”
探索皇宫,任重而道远。
但由此带来的成就,却让他在叹气之余,心里又生出一丝期待。
这件事,想想都觉得过瘾。
身为武者,孟离不畏挑战,可正当他准备再次前进时,一道身影突然挡在他身前。
蓝色的鱼龙袍,在夜风下轻轻摇摆。
老人双手背后,面无表情地向他看了过来。
与对方四目相对,孟离心头一惊。
“这人是从哪里来的?怎么之前一点动静都没有?”
孟离眉头一皱,心底不断有疑问涌出,以他的实力竟然连对方如何出现都未察觉,此人的实力必然不简单。
孟离强行镇定,出声问道:“你是什么人?”
刘公公笑了:“年轻人,这个问题应该我来问你才对,你是什么人?为何深夜闯入皇宫?”
孟离撇嘴道:“我说我迷路了你信吗?”
“你觉得我会信吗?”刘公公冷笑道:“我刚才听到你提起平安王,是他让你来的?”
擅闯皇宫是死罪,若不是他赶过来时正巧听对方提起易无心的名字,早就将这个擅闯皇宫的年轻人毙于掌下。
孟离一言不发,转身便向来时的方向逃去。
这次潜入皇宫属于秘密行动,怕的就是走漏风声,而他与易无心的关系,更加不会告诉对方。
潜入失败,只能再想其他办法了。
在这种情况下转身就走,孟离的行动已经足够果决,但他还是晚了一步。
不对,应该说在刘公公发现他潜进皇宫的时候,他就已经无路可走了。
“想走?经过允许了吗?”
看着转身就跑的少年,刘公公冷哼一声,只见他大手一挥,一股磅礴的力量便从天而降,将孟离压在地上。
“塑命境?”
面对这种情况,孟离彻底傻眼了,他在潜入皇宫之前,怎么也不会想到会遇到这样的高手。
这个易无心也是有毒,这么重要的事为什么之前不说清楚?
塑命境是什么?那可是一群逆天改命的人,调动天地之力犹如喝水吃饭,岂是他一个小小的纳气境可以比拟的?
此时此刻,孟离最想说的就是:真他娘的晦气!
刘公公背着双手,慢悠悠地走到孟离面前,居高临下道:“现在你可以回答我的问题了。”
他的声音很轻,但却透着不可拒绝的威严。
这就是塑命镜的力量,面对这个境界的武者,孟离没有任何希望。
危急时刻,孟离的大脑疯狂运转。
“不用想了,在我手里你是逃不掉的。”
孟离苦笑道:“前辈武功高强,在下技不如人,若不能知道前辈的身份,在下死不瞑目。”
“杂家内务总管刘闵,也负责皇上的安全。”刘公公并非是不可交流的人,更何况之前的疑惑还没有解决。
“负责皇上的安全,那你是皇上的人喽?”
刘公公的回答让孟离眼前一亮,也许他今天并不是死路一条。
刘公公捏着兰花指,咯咯笑道:“这座宫里全部都是皇上的人,杂家自然也不例外。”
孟离苦笑道:“前辈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你是不是对皇上忠心耿耿。”
刘闵两眼一瞪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杂家在皇宫里待了几十年,除了当今圣上,也曾对先皇寸步不离,你这小家伙竟然敢怀疑杂家的忠心?”
“呼……太好了!”
孟离松了一口气,从对方的语气中,他听到了一丝被质疑的怒意,从这一点可以看出,对方并不是在说谎。
趁对方没有被彻底激怒,孟离连忙自报家门。
“前辈息怒,在下乃是兵州王级军统领孟离,之所以夜潜皇宫,是因为收到有人会对皇上不利的消息。”
“胡说八道。”刘闵冷哼道:“如今我南唐与北梁交战,各路军队齐聚三关,你若真是王级军的统领,又怎会出现在这里?”
孟离叫苦不迭,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解释:“此事说来话长,前段时间我等在与北梁争夺血煞,因争夺的血煞太多,导致军中无墨髓可用,正因如此铁将大人才派我前来索取。”
刘闵眉头一皱道:“可有证据?”
“这是我的印信!”孟离将自己统领王级军的印信取了出来,同时又取出一封韩崂山的亲笔信。
王级军的印信平时都由各军保管,刘闵一时间难辨真伪,但对韩崂山的笔迹他还是清楚的。
“竟然真是韩将军的书信。”
信上写着“吾皇亲启”四个字,刘闵不敢越俎代庖,不过只凭这四个字,就足以证明孟离的身份。
“起来吧!”
刘闵大手一挥,凝聚在孟离身上的那股力量便消失不见。
孟离得获自由,不禁松了一口气,其实他身上还有一块韩崂山的令牌,不过那是压箱底的东西,轻易不会动用。
刘闵神情严肃道:“你刚才说有人要谋害皇上,这是怎么回事?”
“事情是这样的……”
随后孟离将进入中州之后的事情说了出来。
第五百七十三章 文武帝易斌
说到匪徒手中有大批禁卫军的衣甲,刘闵勃然大怒。
“岂有此理,这帮匪徒真是胆大妄为!”
孟离适时说道:“易无心怀疑这群匪徒背后有人推波助澜,便让我等兵分三路,所以晚辈才会出现在这里。”
刘闵眉头一皱道:“平安王为何不亲自过来?”
孟离苦笑道:“时间紧迫,易兄去做更重要的事情了,而且他怕打草惊蛇。”
“咱家明白了。”刘闵点了点头,接受了这个回答。
孟离顺势说道:“还请前辈让我见皇上一面。”
刘闵摆了摆手道:“皇上已经休息了,今晚你是见不到了。”
“这……”
正当孟离失望之际,又听对方说道:“不过明日一早,皇上要去宝愿寺祭祀,咱家会想办法让你们见上一面。”
祭祀之后,便是冬猎……
翌日,风和日丽。
今天是宝愿寺的大日子,同时也是中州百姓的大日子。
天还未亮时,宝愿寺外便围满了人。
孟离混迹在人群中,缓缓向宝愿寺的大门靠近。
街道外,忽听一声“皇上驾到。”
紧接着,一队士兵踏步而来,动作整齐划一。
这些士兵在抵达宝愿寺之后,突然分开,由一队分成两队,将人群隔绝。
兵队的尽头,一架十六人抬的黄色宝辇缓缓现身,宝辇之上,一名神态威力的男子正襟危坐,向众人点头示意。
见此一幕,被兵队拦在外面的百姓纷纷下跪,呼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孟离透着人群,向宝辇上的男子看去,那是一个年龄和他相差无几的男子,脸上透着一抹淡淡的忧愁。
这就是南唐当今帝王,文武帝易斌。
将易斌的样貌记住,孟离趁无人注意,从宝愿寺的门缝悄悄溜了进入。
接下来,只需等待。
宝愿寺是南唐国寺,朝廷的重大仪式都会在此举办,冬猎的祭祀活动极其繁琐,一整套下来需要大半天的时间。
不过安排给皇帝的工作并不多,只需在宣读祭词时露个面,剩下的交给负责主持的官员即可。
孟离在寺庙后院找了一间厢房,等了半个时辰,便听到刘公公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陛下,老臣之前说的那个人就在这里。”
咯吱……
房门由外打开,下一刻,刘闵陪着一身龙袍的易斌走进屋内。
孟离见到易斌,立刻站起身来,双手抱拳道:“兵州王级军统领孟离,见过陛下。”
“大胆孟离,见到皇上竟然不下跪。”
刘闵见孟离抱拳不跪,呵斥一声。
易斌摆了摆手,不以为意道:“算了,孟将军本就是江湖中人,行这江湖中的礼节就可以了。”
“谢陛下!”
易斌看着眼前这个与自己相差无几的少年,笑问道:“朕听刘公公说,你有事情要跟朕说。”
孟离道:“中堂帮的肖义在大凉山聚集上万匪众,并弄来上万套禁卫军的铠甲,臣与平安王推测有人要对皇上不利。”
“能够弄来上万套禁卫甲,看来隐藏在暗处的人能量不小。”易斌不愧是治文帝亲手培养的接班人,说起话来一针见血,直指事情要害。
他又问道:“皇叔既然也回来了,为何不亲自来见朕?”
孟离道:
“平安王说他身份敏感,不想打草惊蛇,所以才让臣夜探皇宫。”
说着,拿出一块玉佩,恭敬地递了过去。
看到这块玉佩,易斌和刘闵的脸色都发生变化,后者更是狠狠瞪了孟离一眼,埋怨他为什么不早将这块玉佩拿出来。
此时被孟离取出的这块正是易无心随身佩戴的玉佩,昨日易无心在将夜探皇宫的任务交给他时,便将这块玉佩一并交给了他,让他以此换取皇上的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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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离不知道的是,这块玉佩本是一对。
当初治文帝还在位时,大皇子易无生突然暴毙,治文帝痛心之余为了寄托对大皇子的思念,雕琢两块玉佩,一块交给易无心,一块交给易斌。
由此可见,这块玉佩对易无心有多重要。
易无心能将这块玉佩交给孟离,足以说明对他的信任。
刘闵本想替易斌接过玉佩,但却被后者阻止,这位文武帝亲自上前,将孟离手中的玉佩拿了过来。
在孟离诧异的目光下,易斌又拿出一块一模一样的玉佩放在一起。
这两块玉佩几乎没有差别,只是悬挂吊坠的绳子颜色不同,一个红色,一个蓝色。
沉默良久,易斌将玉佩交还给孟离,嘱咐了一句“好好保管。”
孟离意识到玉佩的重要性,小心收入怀中,刚要开口说些什么,就听易斌道:“我需要知道皇叔在干什么。”
孟离道:“平安王为了不打草惊蛇,已经前往尚方城搬兵,同时又让龙不屈去调动白衣营。”
他停了一下,补充道:“龙不屈是巽州王级军的统领。”
易斌点点头,感动道:“有皇叔在,朕可无忧。”
刘闵道:“陛下,这些乱臣贼子胆敢谋逆,绝不可放过。”
皇权威仪,不可侵犯,此事若不严惩,皇家的颜面又往何处放?
易斌没有说话,而且看向孟离。
“孟将军有什么想法?”
孟离沉吟道:“在出大凉山之前,臣已经将中堂帮首领除掉,不过据此人所说,他并不知道要害的人就是皇上您,所以臣在想,指挥这次行动的会不会另有其人?”
“你的意思朕明白了!”
易斌看着孟离,目光中透着赞赏。
中堂帮的首领不明真相,自然不受信任,这样的人又怎么能指挥一场战争?
试想一下,当对方突然得知他们要谋害的人是当今圣上时,会发生怎样的事情?
即便不当场溃败,心里也会产生犹豫,而犹豫的结果就是失败。
一场精心策划的谋逆之举,最后要得到的绝不只是一个失败的结果。
由此可以推测,聚集在大凉山上的匪徒中,很可能隐藏着真正的指挥者,以便在关键时刻将肖义替换掉。
甚至,就算孟离不杀肖义,这个人也会在行动开始之前将肖义除掉,以便更好的控制行动。
“你觉得这个人会是什么人呢?”
易斌坐在榻上,再次问道。
原来皇上喜欢问问题!
孟离挠了挠头,说道:“臣认为,在关键时刻能够控制匪群的人,一定是一个在匪群中德高望重的人,这个人应该就在中堂帮,甚至是中堂帮的二把手。”
“有点意思。”易斌笑问道:“那你觉得应该怎么办呢?”
孟离已经习惯了对方的节奏,对答如流道:“匪群中有一个叫聚义寨的匪团,这次
帮我们出了不少力,臣在出来时曾叮嘱他们的大当家,让她盯着中堂帮的行动,相信已经有了收获。”
目前肖义已死,为了应对这一情况,中堂帮必然会做出反应,迫使操控者浮出水面。
易斌沉吟片刻,突然起身道:“孟离听令!”
“臣在!”孟离立刻站直身体,双手抱歉。
易斌道:“朕命你即刻返回大凉山,按兵不动,等待朕的到来。”
“陛下您愿意冒险?”孟离一脸惊讶。
易斌笑道:“你不惜夜闯皇宫,皇叔不惜跑到尚方城调兵,不就是为了让朕陪你们演一出戏吗?”
“让陛下见笑了!”被易斌看出小心思,孟离难免尴尬。
易斌不以为意道:“放心吧!有刘公公贴身保护,朕的安危不成问题,而且朕也很想知道是谁在搞鬼。”
孟离向刘闵看了一眼。
也对,有这位塑命境的高手在,又有什么好怕的?
而后,孟离向易斌请辞,返回大凉山继续准备。
等到孟离走出门外,易斌忽然看向刘闵道:“刘公公,这个觉得这个孟离怎么样?”
通过昨夜与刚才的两次接触,刘公公极为客观地说道:“够机敏,天赋也不错,如果运气不是太差的话,未来的成就应该不低。”
“是啊!王级军的统领,未来的成就又怎么会差?”易斌面带微笑道:“你知不知道韩将军的那封信里都写了些什么?”
刘闵苦笑道:“老臣不知。”
易斌道:“除了向朕索要墨髓,便是夸赞这个孟离,看得出来咱们的无敌铁将对此人极为重视。”
“那陛下觉得此人……”
能让韩崂山重视的人,又怎么会是一个普通人,这让视韩崂山为一座大山的刘闵,不禁对孟离好奇起来。
昨夜交手也没觉得这家伙有什么与众不同的地方啊?
易斌微微一笑道:“以后再看吧!如果此人够忠心,朕倒也不介意赐他一个锦绣前程。”
宝愿寺大门外,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此时围在这里的,都是等着上香请愿的人。
作为国寺,宝愿寺平时并不对外开放,只有在祭祀时才允许百姓进入,以此彰显皇家的恩德。
此时,大门外有一名手提香烛的女子,正一脸紧张地看着宝愿寺紧闭的大门。
女子气质优雅,容貌十分美艳,站在人群中,给人一种鹤立鸡群的感觉。
在女子身旁,还有一名着红衣的女子,容貌也十分出众。
红衣女子看向挎着烛篮的女子,见后者因紧张将平日优雅丢了七八分,不禁摇头苦笑。
“姐姐,你这又是何必呢?”
女子将手里的烛篮换了一只手提,脸上继而露出甜蜜的微笑。
“红素妹妹,下个月就是我和子安哥大喜的日子,在此之前,我想为他请愿,保佑他早日康复。”
看着女子脸上甜蜜的笑容,李红素面色一沉。
“姐姐,有件事我没有告诉你,也许万大哥的伤永远都治不好了……”
闻言,萧雅心头一震,提着篮子的手紧握,将篮子握得变形。
“这样啊!我知道了!”
女子强颜欢笑。
对于那个男人来说,永远无法痊愈,也许是最痛苦的事情吧!
他痛苦,她心里又怎会好受呢?
第五百七十四章 萧雅:我想自私一回
“姐姐……”李红素沉默良久,终是无法忍受,她说道:“有一件事我想跟你说,很久了!”
萧雅真诚地地看了过去,说道:“你我二人情同手足,没有什么不能说的。”
李红素道:“姐姐你真的要跟万大哥成亲吗?我知道万大哥人很好,倒是他毕竟修为尽毁,连腿都残了,而你是中州城的天之骄女,你知不知道,这些日子有多少人在笑话你,说你嫁给了一个废人!”
李红素话一出口,便意识到自己的话有些重了,但为了她的好姐妹,这些话她必须说。
“姐姐不要怪我,妹妹这样说,都是为了你好。”
“我又何尝不知呢?”
让李红素惊讶的是,萧雅并没有因她的话而生气,反倒笑了起来。
“你应该知道我有多爱子安哥,为了打开他的心扉,我已经用尽全部的力气,如今能够和他在一起,正是我求之不得的事情,那些闲言碎语,我又何须在意呢?就算他这一辈子都是废人,我也会照顾他一辈子!”
“既然你心意已决,那我就只能祝你幸福了!”
李红素苦笑一声,索性当做自己没有提过这件事。
事到如今,自己这位姐姐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放弃那个男人了!
唉,中毒太深啊!
咯吱……
就在这时,突然开启的寺门引起她二人的注意。
她二人不再讨论,目光跟随人群,向寺门的方向看去。
这个人?
从门里走出来的是一名男子,不到二十岁,腰间挎着一把用蓝鲨刀鞘包裹的木刀。
萧雅和李红素远远看见年轻人,脸上都露出疑惑的表情。
“我怎么觉得这个人好像在哪见过?”
两人异口同声,面色紧接就是一变。
“是他!”
“他是子安哥的师弟!”
二女面面相觑,同时想起孟离身份的她们心情却不尽相同。
李红素激动道:“姐姐,我们快去拦住他,万大哥和赵简之不是一直在寻找他们宗门的弟子吗?他们若是见到这个人,一定很高兴……”
话未说完,却见萧雅一脸凝重,李红素不解道:“姐姐你怎么了?为什么不高兴?”
萧雅猛地拉住李红素的双手,恳求道:“红素妹妹,姐姐想求求你,不要将这件事告诉子安哥和赵简之。”
“为什么?”李红素不解道:“他们这些年一直在打听休离宗的消息,难道你不希望他们得偿所愿吗?”
“我不是不希望,只是……”
萧雅有口难言,脸上露出为难至极的表情。
下个月就是她和万子安大婚的日子,在这段时间她不希望出现任何变故。
“这次我想自私一回。”
“奇怪,刚才看到两个人,好像有些面熟?”
走出宝愿寺大门,孟离向街道尽头走去,与此同时,脸上露出一丝疑惑的表情。
在回头时,人群涌动,已经遮挡住他的视线。
对此,他并没有多想。
现在的当务之急是立刻赶回大凉山,为两日之后的冬猎做准备。
一路紧赶,一个时辰之后,孟离回到大凉山。
离开了一夜,山上没有发生什么变化,倒是龙不屈,完成了任务,带着白衣营的人来到了山上。
聚义寨的临时据点内,孟离见到了许久未
见的老朋友,齐恒。
再见故人,孟离不禁唏嘘。
白衣营人不多,共计三百人。
但却各个都是高手,其中超过一百人都已达纳气境。
在来到中州之后,齐恒得到加入青山主脉的机会,又得到同为青山派的白衣营营主莫闲的指点,修为突飞猛进,如今已经是纳气凝胎的高手。
与齐恒寒暄了一阵,孟离找来林月娇,询问中堂帮的动向。
林月娇道:“肖义死后,中堂帮的确出现了一些动荡,不过可惜,他们帮派中有一个人实力不弱,将这件事情压了下去。现在整个中堂帮都已经被那人控制住。”
果然按捺不住了,孟离冷笑一声道:“这个人是谁?是不是中堂帮的二当家?”
林月娇脸上的表情有些怪异,他摇了摇头说道:“中堂帮的二当家也死了,稳住局面的人叫魏章,在中堂帮内是一个平时不起眼的一个小角色。”
孟离昨夜走后,中堂帮的确发生了不小的动荡。
首先是肖义的“失踪”,让中堂帮六神无主。在这种情况下对帮中权力图谋已久的二当家自然要接过中堂帮的领导权。
可这第一把交椅的位置还没被屁股焐热,就又出了一个魏章,此人进入中唐邦数年,平时不显山不露水,可谁能想到竟是一个纳气化形的大高手,一出手便将二当家斩于刀下,逼迫着整个中堂帮臣服于他。
听到林月娇所说,孟离更加确定,这个魏章就是暗藏在中堂帮内的操控者。
不过可惜,魏章即便是在中堂帮背后推波助澜的人,也不是此次行动的始作俑者。
孟离很确信,此次行动的幕后黑手另有其人,而这个人有极大的可能是朝廷中人,否则那一万副禁卫甲又是如何而来的?
龙不屈似乎明白了什么,兴冲冲道:“要不先将魏章抓起来,以我们的实力,即便他是纳气化形也插翅难逃。”
孟离摇了摇头,拒绝了龙不屈这个提议。
他们现在需要的是时间。
孟离从中州城离开之后,易斌那边也已展开行动,由刘闵负责,暗中调查谋逆的线索。
从这两个方面着手,也许要比单独抓到魏章更有用处。
就这样,众人在山上默默等待,一直等到第三日,皇帝的仪仗队终于从中州城东门开出,开始向大凉山进发。
这一日上午,得到皇帝即将进入大凉山的消息后,魏章命令各部匪团穿上禁卫甲,到山道上进行埋伏。
上万匪众聚集,孟离也借这个机会观察魏章。
远远看去,对方是一个四十出头的中年人,外表看上去十分普通,很难想象会是一个纳气化形的大高手。
“难怪此人能在中堂帮隐藏数年而不被发现。”
好像是察觉到孟离的目光,魏章向聚义寨所在的位置看了过来,见他们竟然没有穿戴禁卫甲,不禁眉头一皱。
在一群狗腿子的簇拥下,魏章走了过来。
“你们聚义寨是什么意思?为何不穿事先准备好的衣甲?”
孟离向林月娇看了一眼,后者心领神会道:“臭死了,本姑奶奶天生丽质,会穿你的臭衣服?”
魏章嘴角一抽,心里别提多别扭。
聚义寨有这么女的当家,早晚要完蛋。
暗骂了句“女人当家墙倒屋塌”,魏章恐吓道:“别怪我没提醒你,没有铠甲守护,一会打起仗来,首先
死的就是你们。”
林月娇瞪了过去道:“你以为老娘是吓大的?”
“好,既然你们找死,我也无话可说,但你们若敢坏我好事,休怪我翻脸无情。”
重重一挥衣袖,留下一声冷哼,魏章转身离去。
皇帝的仪队随时都有可能抵达,他必须要顾全大局。
林月娇像是骄傲的孔雀,提着脖子洋洋得意道:“小样儿,跟姑奶奶耍横,你还嫩着呢!”
孟离笑了笑,说道:“不过对方说得也没错,我们不穿铠甲的确有些鹤立鸡群。”
龙不屈白了孟离一眼,“之前说不穿铠甲的是你,现在觉得对方有道理的也是你,你还有点立场吗?”
孟离苦笑道:“这也是没有办法,如果我们穿上,到时候可就真的分辨不清了,不过我们也的确要考虑自己的安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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聚义寨的瘦麻秆打着哆嗦道:“老大,要不我们撤吧!”
“撤个屁!”林月娇狠狠瞪了眼平日以狗头军师自称的瘦麻秆,冷哼道:“别给老娘丢脸。”
“我这也是为了大家好!”瘦麻秆嘟囔了一句。
林月娇直接一脚,踢在瘦麻秆的屁股上,呵斥道:“我让你多嘴,去告诉大家,一会打仗时都给我躲在后面,一个都别往前面冲!”
“明白!”瘦麻秆激动地大叫。
出兵不出力,这招他之前怎么没有想到?
果然,还是老大聪明,懂得磨洋工。
就在这时,一支千人的队伍走进大凉山。
走在前方的部队,身上穿着的衣甲与众匪所穿竟然一模一样。
而在队伍中央,则是一名骑着矫健马匹的男子。
这一位就是当今圣上!
魏章见到随禁卫军走入山路的易斌,脸上浮现出一抹疯狂的笑意,而后便掏出一根白色布条,默默系在左臂上。
见到这一幕,众匪徒纷纷效仿,以此作为他们与对方的区别。
蓄势待发,隐藏在山间的杀机逐渐凝重。
当千人队伍走进伏击的地点时,魏章终于按捺不住,发出进攻的命令。
“兄弟们,荣华富贵就在今朝,给我杀呀!”
一声令下,上万人顿时从山上冲杀下来。
一万对一千,毕竟是十倍的兵力,再加上这些匪众常年在中州境内为非作歹,手底下都有一些功夫,威胁着实不小。
易斌望着身穿禁卫甲气势汹汹冲杀而来的匪军,脸上不仅没有惊慌,反而露出一抹笑意。
“刘公公,你觉得今天朕会死在这里吗?”
一旁为易斌牵马的刘闵目中寒光一闪。“陛下放心,有老奴在,这些逆贼休想靠近您十步之内。”
易斌笑道:“刘公公的手段,朕还是放心的。”
这次出行,即便知道有敌人袭击,仍然有恃无恐,就是因为有刘闵贴身守护。
两队交织,身着相同铠甲的双方,瞬间不分彼此。
面对这样的情况,禁卫军顿时被冲乱阵型。
反观匪军,因为有臂带标记,都能精准的找到目标。
在人数和装备的双重压力下,禁卫军瞬间溃败。
魏章带队杀穿禁卫军后,向着易斌一指,大喝道:“兄弟们,目标就在眼前,大家给我冲。”
此时的匪军已经杀红了眼,听到魏章的命令,立刻扑了上去。
第五百七十五章 宁死不降
“我看你们谁敢!”
刘闵冷哼一声,真元运转周身,一掌轰飞人群,同时大喊道:“孟离,皇上遇害,你还不前来救驾?”
躲在匪军后面孟离见时机已到,立刻指挥聚义寨的众人反水杀敌,与此同时,三百道白衣身影在齐恒的率领下,从山上冲杀下来,加入战场。
随着聚义寨和白衣营的加入,战场的局势瞬间发生改变。
尤其是白衣营,全部由武道高手组成,就像是一把锐利的刀子,撕开一道防线。
在绝对的力量面前,匪军全面溃败,直到这时各大匪团的首领才意识到他们遇到的是一个怎样的对手,惊慌之余,各自逃散而去。
事情到了这一步,魏章便知大势已去,正当他准备偷偷溜走时,一个手持木刀的少年将他拦住。
魏章眉头一皱,冷喝道:“滚开!”
“今日你休想从这里离开。”孟离面无表情地看着魏章,神情冷漠。
“哼,找死!”
魏章一刀砍下,猛烈的刀势带出一道恶风。
“雕虫小技。”
孟离目中放出一道寒光,双手握刀侧身迎了上去。
羚羊挂角,刀尖绽锋芒。
只见他手腕一抖,锐利的刀尖便划出一道弧线,从魏章两只手腕上一挑而过。
“啊!”
魏章一声痛吼,手里的大刀跌落在地,再看他的双手已是鲜血淋漓。
“混蛋,你敢挑断我的手筋,我跟你拼了!”
魏章见到自己双手的惨状,顿时化身狰狞的恶鬼,向孟离扑了过去。
不过,手筋被挑断之后,他便只剩下一身蛮力,更加无法威胁到孟离,被孟离一脚踢中,跌飞到刘闵面前。
刘闵见此,轻喝一声“踢得好”,而后大手一挥,便以天地之力将魏章拘拿。
刚出狼窝又入虎穴的魏章此时已心如死灰,在一个塑命境面前,他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
“前辈,我啊……”
还不等魏章求饶,刘闵便曲指一弹,点破了他的气海。
疼痛犹如潮水,肆虐着他的身体,仿佛要将他吞噬。
魏章恨极,恶狠狠地瞪着刘闵。
“你竟然还敢瞪杂家,信不信杂家把你的眼珠子扣出来当鱼泡踩!”
魏章狞笑道:“事到如今,你以为我还会在乎吗?今天败在你们手里,是魏某技不如人,可这并不代表事情会这样结束,你们南唐的皇帝,注定要命丧于此!”
“你就这么想让朕死吗?”
易斌分开人群,来到魏章面前,“告诉朕你叫什么名字,此次刺杀朕是受了谁的指使?”
“我是不会说的。”
魏章的嘴很硬。
但易斌认为,这是对方基于绝望所作出的本能,也就是俗称的两败俱伤,如果给对方一个希望,对方又会作何反应?
“朕知道你只是一个帮凶,如果你将幕后黑手告诉朕,朕不仅会放你一条生路,还会保你荣华富贵。”
魏章的眼神明显发生一些变化,不再像之前那么疯狂,他在犹豫,但也只犹豫了一瞬间,下一刻他便发出冷笑。
“还记得我刚才说的话吗?”
易斌面色一沉。“你说朕会死?”
一个死人又有什么权利保证另一个人的生命?
魏章以为易斌会恼羞成怒,但在下
一刻,这位南唐帝王却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实在太好笑了!”易斌锐利的目光凝视魏章,“你凭什么认为朕已经在劫难逃?就凭苏景行那三万杂兵?”
“你,你怎么会知道?”
魏章看着易斌,脸上露出惊恐的神情。
他无法理解,为什么他们最重要的底牌会被对方知道?
难道苏景行叛变了?不,这绝不可能!
“老实讲,当朕知道苏景行要谋反时,朕也有些意外。他这个中天府尹虽然只是一个四品官,权力却不小,中州城及其周边大大小小的城镇全部由他管理,即便这样他还不满足?”
易斌见但魏章表情惊悚,挥了挥手笑道:“不用紧张,有时候朕的手段虽然毒辣了些,却也不像传闻中那样残暴,所以你要不要跟朕配合?”
魏章问道:“现在苏景行怎么样了?”
“如果不出意外,应该已经全军覆灭了吧!”
大凉山外五里处,一座开阔的平原上,苏景行率领着他的三万私兵赶赴大凉山。
就在这时,一支足足五万人的黑甲铁骑,犹如洪流一般,突然出现在他面前。
“苏府尹,本王恭候你多时了!”
一身白衣的易无心一马当先,来到苏景行面前。
苏景行见到易无心,脸上露出震惊的神情。
“平安王?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本王为什么在这里?”易无心冷笑道:“你应该问问你自己?”
苏景行心头一震。
什么意思?难道他们图谋不轨的事情已经泄露了?
这不应该啊!
苏景行抱着侥幸的心理,强颜欢笑道:“王爷你在说什么?下官听不懂?”
“哼,不见棺材不掉泪!”易无心冷笑道:“你现在要去干什么?不用本王提醒你吧!”
前往尚方城调取援兵的易无心,为什么没有前往大凉山,而是出现在这里?又为什么有对苏景行的去向了如指掌?
这件事自然是易斌一手安排。
从小跟在治文志身边,帝王之术已学了七七八八的易斌自然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
那日在宝愿寺,得知有人要暗害自己的消息,易斌便暗中调查。最终查到了两个人。
这两个人都不是简单货色。一个是禁卫统领江禁,一个是中天府尹苏景行。
而后他又顺藤摸瓜,查出苏景行这些年贪墨了不少银子,并用这些银子培养了三万私兵。
得知苏景行握有三万私兵,易斌意识到问题严重,立刻向到尚方城搬兵的易无心传信。
这才有了现在这一幕。
其实,易无心在接到消息后,也不禁为当初的决定感到庆幸。
作为中天府尹,苏景行对中州城的一举一动了如指掌,自己前往中州城搬兵,必然躲不过他的耳目。
所以,前往尚方城搬兵,也就成了他们对敌制胜的一招妙棋。
看到易无心脸上的冷笑,苏景行便知道事情已经败露,但有一件事情他想不通。
“我很好奇,你是怎么知道我的?”
“你不需要知道。”易无心神情冷漠道:“现在给你一个活命的机会,跟我去向陛下认罪,交代出你知道的一切。”
“哈哈哈哈……”
易无心的话,引来苏景行一阵大笑。“事到如今,你觉得
我会主动认输吗?”
易无心举起长剑道:“你若不服,可以试一试。”
三万对五万,杂兵对铁骑,在任何人看来,这都是一场必输的战斗,但苏景行却必须一试,因为他已无路可走。
“杀!”
随着一声令下,两支军队犹如两道洪流汇聚在一起,鲜血瞬间染红了整座平原。
战争持续了半个时辰都不到。
最终,黑甲军以牺牲三千人的代价,将苏景行的杂军全部歼灭。
易无心长剑压住苏景行,神情冷漠,一言不发。
苏景行惨笑道:“这次是我输了,但你易无心难道真的不想坐皇帝的宝座吗?这位子本应是你的!”
易无心不屑道:“我若想当皇帝,还用等到今日,苏景行,你太小瞧我了,事到如今竟然还想挑拨离间。”
苏景行道:“我只是实事求是,此刻若你率兵攻打大凉山,皇帝的宝座唾手可得。”
“然后让你渔翁得利?可笑!”易无心冷冷一笑,随即大手一挥,命令麾下将苏景行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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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景行,随我去见皇上吧!你将得到南唐律法的制裁!”
“你们谁都不能审判我!”
苏景行突然大吼一声,紧接便将嘴巴闭合。
不好!
易无心察觉到苏景行的异常之举,立刻出手捏住他的两鄂。
“吐出来!”
易无心低喝,然而为时已晚。
黑色的鲜血从苏景行嘴角流出,他的面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黑气浸染,不足数息便中毒身亡。
大凉山一役并未影响到易斌打猎的雅兴,难得出来一趟的年轻皇帝不甘寂寞,命众人打扫战场之后,在刘闵的陪同下前往深山狩猎,直到易无心率军赶到时,已经收获了不少猎物。
“皇上,臣救驾来迟!”
易无心见到易斌后,跳下马匹,上前迎拜。
易斌扶住易无心,笑道:“此次若非皇叔事前察觉,朕恐危矣,还要多谢皇叔。对了,苏景行呢?”
易无心面色一沉,叹道:“苏景行服毒自杀了!”
“服毒了?”易斌目光一寒,冷哼道:“这个苏景行,宁愿死也不给朕留下任何线索,实在可恶。”
易无心问道:“陛下打算怎么办?”
苏景行的死,恰巧说明问题的存在,能够让他死得如此干净利落,说明在他背后还隐藏着更加恐怖的人物。
易斌没有开口,而且挥了挥手,而后魏章便被带了过来。
“魏章,现在苏景行已经死了,朕也不想再跟你啰嗦,你若想活命就老实交代。”
魏章冷笑道:“你们知不知道,有时候活着比死去更加痛苦?”
易斌眉头一皱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魏章道:“你们猜得没错,在苏景行身后的确还有一个庞然大物。我等在他面前就如蝼蚁一般,这也是为什么苏景行宁愿死也什么都不说的原因!”
“告诉朕,是什么庞然大物让尔等如此惧怕?”易斌生气了,后果很严重。
作为一代帝王,权威多次受到挑衅,这又让他如何不怒?
“是北梁?还是左相?”
魏章看着暴怒的皇帝,冷冷一笑道:“你是永远不会知道的!”
说完,便一头撞死在地上。
第五百七十六章 再回宗门
“逆贼,死有余辜!”
魏章的选择,再一次激怒易斌,他指着身首异处的尸体,破口大骂。
魏章这一死,既是一种决心,也是一种挑衅,让他丢尽了脸面。
南唐皇宫,议政殿。
已经回到皇宫的易斌,就大凉山一役论功行赏。
首先获得奖赏的是护驾有功的聚义寨。
若是没有他们,易无心便不会发现大凉山的异常。
为表圣上恩德,易斌不仅消除了他们的匪籍,还赏赐了他们白银十万两。
凭借这些金银,他们可以在中州城置办一些地产,从此过上富足安定的生活。
林月娇代聚义寨的众人接受赏赐后,便退到一旁,静待下文。
易斌看向易无心,问道:“皇叔想要一些什么奖励?”
易无心面无表情道:“臣什么都不需要。”
心里暗道一声果然的易斌,脸上露出一抹苦笑。
“皇叔既然不需要,那朕便将你的那一份赏赐给白衣营。此次能够大破匪军,也多亏了你的白衣营,皇叔能够训练出这样的队伍,让朕钦佩!”
易无心道:“如此臣便代他们谢过陛下了。”
易无心和易斌都是皇室子弟,关起门来不说两家话,况且以易无心的身份地位,的确已经赏无可赏。
随意一些,倒也无所谓。
然后,易斌看向孟离和龙不屈,笑道:“不知两位爱卿需要什么赏赐?”
他这句话反倒将二人问住了。
二人面面相觑,一语不发。
易斌看向龙不屈。“龙爱卿,你性格豪迈,你先说。”
龙不屈挠了挠,尴尬道:“臣倒是不知道要什么,臣只想尽快回到战场,上阵杀敌。”
易斌欣慰道:“龙爱卿忠心为国,让朕很是感动。朕知道你与护龙家族的恩怨,你看这样可不可以,朕亲自拟一道旨,让他们不得再找你的麻烦。”
“谢陛下!”
龙不屈领旨谢恩,这个赏赐虽然没有什么意义,却能为他免去不小的麻烦,让他不必再担心护龙家族的报复。
易斌看向孟离,沉吟道:“之前韩将军来信,曾不只一次提到孟爱卿,对爱卿极为赞赏,在这一点上,朕和韩将军的看法是一样的。”
“陛下谬赞了!”
易斌面带微笑道:“所以朕也在考虑要如何奖赏你才能物尽其用。如今正值战事,孟爱卿身系王级军统领一职,责任重大。不如先将这份奖赏记下,等到战胜北梁,朕再一同论功行赏。”
“全凭陛下做主。”
虽然没有得到实际的奖励,但却未来可期,若是在与北梁的战斗中得下几份功绩,等到战斗结束,说不定就能平步青云了。
完成封赏后,易无心看向易斌。
“之前陛下暗中调查,不知可有其他线索?”
易斌神色一沉道:“之前调查出的人一共只有两个,一个是苏景行,另一个就是江禁,现在苏景行已死,朕已经让刘公公去缉拿江禁了。”
死人是不会开口的,所以他们突破的重点是江禁。
就在这时,刘闵从外面走来。
“刘公公,怎么样?”易斌看向刘闵,目光期待,希望能从后者耳中听到一个好结果,但刘闵
的回答……
“启禀陛下,江禁他畏罪自杀了!”
“什么!”
听到刘闵的回答,易斌顿时拍案而起。
江禁是他现在唯一的线索,他本希望借此将那些企图谋逆的乱臣贼子全部找出,想不到还是功亏一篑。
“确定是自杀吗?”
刘闵沉吟道:“他是自缢而死,虽有挣扎,却不强烈,臣不好妄下结论。”
“那就是查不出来了!”易斌摆了摆手,无力道:“朕知道了!”
易无心道:“皇上不必太过忧心,相信经过这次事件,对方会收敛一段时间。”
“只能这样了!”易斌摇头苦笑,继而看向孟离三人,“我记得你们好像是为了墨髓而来。”
易无心道:“之前血煞残界在北梁境内开启,我等与北梁争夺血煞,得益于孟离的特殊手段,得到了不少血煞,军中仅剩的那些墨髓已经入不敷出了。”
易斌看了孟离一眼,笑道:“朕明白了!”
啪!啪!
他拍了拍手,命令候在门外的小太监去取墨髓。
不多时,那小太监便抱着一个木箱跑了回来。
“这就是你们要的墨髓。”
在易斌的授意下,小太监打开木箱,下一刻,满满一箱黑色矿石便出现在众人面前。
“竟然这么多?”
孟离看到箱子里的墨髓,感到有些惊讶。
墨髓是一种矿物的核心,产量极其稀少,同等分量能够激发百倍的血珀,同时也是天下百石之一。
易斌笑道:“南唐所有的墨髓都在这里,如果再不够,朕也没办法了。”
“够了,够了。”
孟离嘿嘿一笑,从小太监手里接过箱子。
有了这些墨髓,他们的任务就完成了。
易无心道:“既然墨髓已经到手,我等也该回去了。”
“这么快?”易斌颇为不舍:“皇叔难得回来一次,不如多住几天,朕已经安排了晚宴为皇叔接风。”
易无心摇头道:“皇上的心意臣心领了,只是战事吃紧,我等还要回去复命。”
“唉!好吧!”易斌轻叹一声道:“既然皇叔要走,朕也就不拦着了,希望下次见到你们时,你们已经凯旋归来。”
众人走出皇宫,天色已经不早,孟离看着身旁的林月娇,笑问道:“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林月娇看着易无心,目光中透着不舍。
“你们是要去战场吗?我可不可以跟着你们一起去?”
孟离摇了摇头,“抱歉,我们不能带你一起去。”
军中规矩森严,女子不得从军,带着林月娇回去,反而有些不方便。
“没关系,我也只是问问而已。”
林月娇似乎早就猜到这个结果,强行挤出一抹笑意。
“我以后也许会留在中州城,和聚义寨的兄弟们做一些小买卖。”
“那祝你生意兴隆!”
与林月娇告别后,三人踏上回返的路程。
回去的路上,他们没有遇到波折,一直到第十日,途经金鸣城的时候,孟离的神情突然凝重起来。
易无心和龙不屈察觉到他的异常,问他怎么了?
孟离摇了摇头,说想换一条路走
。
二人自无不可,于是便在孟离的带领下沿着另一条路向北走。
大约走了半天时间,一座大山出现在他们面前,
在山脚下有一座简陋的村庄,但却荒废已久。
孟离向山上凝望一眼,对二人道:“我想到山上去一趟。”
易无心担忧他的情况,说道:“我们跟你一起去。”
孟离犹豫了一下才说道:“可以!”
易无心与龙不屈相视一眼,神色凝重。
从孟离的刚才的表现来看,对于他们的跟随,心里是有些抗拒的,这也让他们对这座山更加好奇。
这座山上究竟隐藏着什么?为何会让孟离如此的神不守舍?
直到他们跟着孟离来到后山,看到那密密麻麻的墓碑时,心头的疑惑方才解开,与此同时他们的心也狠狠揪了一下。
思路客
“这些是?”
“这些是我的同门,山前的废墟就是我曾经的宗门。”
再过一些时间,就是休离宗弟子遇害的日子,此次途经金鸣城,他又怎能不来祭拜一下?
整整二百七十四座坟丘,因长期无人打理,上面长满了荒草。
在易无心和龙不屈的帮助下,孟离将荒草清理干净,而后来到万阳的墓碑前。
“师父,弟子来看您了……”
一个时辰后,当孟离准备下山时,天已经黑了下来。
易无心见此,提议道:“不如我们今晚就住在这里吧!”
龙不屈附和道:“我觉得这是一个不错的提议。”
孟离看向二人,对他们的关心无比感激:“多谢!”
当初休离宗被一把大火焚烧,大部分的建筑都已经损毁,唯有偏远一些的弟子宿舍幸免于难。
孟离将二人带到弟子宿舍,合力收拾出一间干净的卧室,同床而眠。
夜晚,寒风透过破败的窗子吹进屋。
看着窗外的点点星空,躺在床上的三个人失眠了……
龙不屈挪了挪身体,侧身看着孟离。
“睡不着,咱们来说会儿话吧!”
孟离撇嘴道:“说什么?”
龙不屈好奇道:“宗门生活有趣吗?”
他从小在护龙家族长大,生活得非常压抑,没有体会过宗门生活的快乐。
“宗门生活啊!”孟离双手枕着头,嘴角露出一抹笑意。“还是挺有趣的。”
这一刻,他想到了性格跳脱的赵简之,想到了沉默寡言廖谨言,想到了温文尔雅的大师兄,想到了梁雪和蓝宝儿,以及那些傲娇的师长们。
“真好!”龙不屈撇撇嘴,羡慕地说道。
易无心忽然道:“我也在宗门待过。”
这位南唐王爷本以为自己的话会引起石破天惊,但效果却微乎其微。
孟离和龙不屈只是看了他一眼,便将目光扭了过去。
易无心疑惑道:“你们不好奇吗?”
龙不屈毫不留情道:“就你这个闷葫芦的性格,就算到了宗门也没什么愉快的经历,有什么可好奇的?”
易无心苦笑,貌似还真是这样。
龙不屈看向孟离,欲言又止。
孟离道:“你想问什么?”
龙不屈道:“你的宗门是怎么毁灭的?”
第五百七十七章 北梁兵与罗小胜
这是一个让他伤心的问题,也是他犹豫的根源。
孟离反问道:“我的宗门叫休离宗,你们听说过吗?”
二人摇了摇头,世上宗门成千上万,一个城区的二流宗门又能有什么名气?
孟离突然说道:“休离宗的前身是逆命宗。”
龙不屈张大嘴巴,愕然道:“逆命宗?哪个逆命宗?”
孟离苦笑道:“这世上还有第二个逆命宗吗?”
“所以,休离宗毁灭的根源是逆命宗?”
逆命宗是这个江湖的禁忌,任何与之有关的东西,都会被视为不详。
顶着逆命宗的名头,休离宗的命运可想而知。
孟离点头道:“休离宗是伏背老人埋下的一个伏笔,但不知为什么,猎武道的人知道了这件事情,所以就变成了今天这个样子。”
龙不屈坐起身子,问道:“除了你,休离宗还有没有其他人活下来?”
“还有不少!”说到这里,孟离忽然笑了起来:“我们有一个五年之约!”
也许是触景生情,在易无心和龙不屈面前,孟离彻底打开心扉,畅所欲言。
这一夜,他们聊到很晚……
华新镇,是兵州最北的一个镇,距离临关也最近。
这一日,连日赶路的孟离三人再次进入新华镇,补给一番,正准备继续上路时,孟离忽然想起他们一个多月前留在这里的少年。
“过去一个多月,也不知道那人怎么样了?要不我们去客栈看看?”
想起之前不好的经历,龙不屈眉头一皱,“你对那个人很在意?”
“我想确认一下我的唤灵丹有没有成功。”
他这话说得自己都有些不信。
之前离开华新镇的时候,他留下了五百两银子以及一封信。
之所以这样做,本就是留下一份善缘。这次在华新镇补给,不过是恰逢其会。
易无心微微一笑道:“顺路而已,并不会耽误多少时间。”
“随你!”龙不屈耸耸肩,也不再反对。而且,唤灵丹是否有效,他自己也很好奇。
随后三人按照记忆中的地点来到客栈。
当客栈老板见到他们时,就像见到多日不见的老朋友,顿时喜出望外。
“三位公子,你们回来了!”
孟离面带微笑道:“老板,我们留下的那个人怎么样了?”
“额,这个……”老板神色一变,脸上露出一抹苦笑。
龙不屈皱眉道:“有话就说,吞吞吐吐干什么?”
客栈老板苦笑道:“不瞒三位公子,那位少年已经走掉了。”
“走了?”
客栈老板道:“大概是两天前,他的理智完全清醒,记忆也随之恢复,我将公子的信交给了他,他看过信后,急匆匆地跑了出去,然后就再也没有回来。”
三人面面相觑,没想到竟会是这样一个结果。
“看来这次是白跑了一趟。”
孟离苦笑一声,不过也不气馁,留在客栈吃了一顿饭,又将马匹喂饱,这才继续上路。
这一次他们全力赶路,一连两天,在即将抵达临关地界的时候,方才停下脚步。
“你们听,前面有声音!”
首先发现异状的是易无心,他右手抬起,左手紧握缰绳,示意众人停下。
“似乎是打斗的声音。”
这个时候,孟离也察觉到前方传来的声响。
“要不我们过去看看?”他提议道。
倒不是他好奇,而是声音传来的方向,就是他们的必经之路。
龙不屈有些
无奈。“只能去看看了!”
而后,三人穿过前方的树林,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寻去,当他们穿过树林,看到前方的情景时,脸上的表情忽然凝重起来。
“北梁的士兵?他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孟离眼皮一跳。
此时在他们正前方,有一支身着北梁衣甲的士兵,人数在十人左右。
龙不屈道:“北梁的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难道临关被攻克了?”
三人心头一惊,可转念一想,又将这个猜测否定。
孟离道:“不可能,临关那边有韩前辈坐镇,绝不可能出问题!”
龙不屈好像发现了什么,指着北梁士兵中间道:“你们看那里,是那个小疯子了!”
小疯子?
孟离和易无心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就见在北梁士兵额包围圈中,一个十五六岁的黑衣少年,手里拿着一把劣质短弓,与对方进行对峙。
“是他!”
看到少年,孟离露出惊讶的表情。
这少年正是他们两日前在华新客栈想找却没有找到的人。
“滚蛋,竟然敢动我们的人!看老子不撕了他们。”
出乎意料,最先爆发不满的竟然是平时对少年最看不惯的龙不屈。
就在他想要冲上去将这一群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北梁士兵消灭时,孟离却将他拦了下来。
“且慢!”
嗯?
龙不屈看着孟离,有些诧异。
你不才是最应该关心的那个人吗?
啥意思,转性了?
原本也有帮孟离出气想法的龙不屈顿时迷茫了……
孟离目光直视前方,淡然道:“先看看,那个人没那么简单。”
目光所视,正是那黑衣少年,确切地说,是黑衣少年手中的短弓。
少年紧握短弓,蓄势待发,经过简单处理,甚至连头都没有打磨出来的箭矢遥遥对着士兵,使得对方不敢上前。
在他脚下,不少士兵受伤跌倒,哀嚎不止。
“嗯?”
龙不屈也察觉到异常,凝视少年,若有所思道:“这个家伙不简单啊!”
对于罗小胜而言,战斗毫无意义,他抵触战斗,讨厌牺牲,甚至连一只蚂蚁都不愿伤害,但为了自保,他却必须拿起手中的武器。
只见他一手持弓,一手搭箭。
气息流转之间,人和箭矢仿佛融为一体。
被他箭矢指到的士兵遍体生寒,这一刻他们嗅到了死亡的气息。
“你们不要过来。”罗小胜对士兵喊道。
他只需将箭矢射向士兵的咽喉,对方便会一命呜呼,如此一来这场争斗也能轻松解决。
但是他并没有这样做。
因为他不想杀人。
地上的士兵正在哀嚎着,这本应是前车之鉴,但那些士兵却无动于衷。
为首的北梁士兵,手拿一柄大刀,凶神恶煞道:“看到我们,你休想活着离开。”
罗小胜脸上露出匪夷所思的表情,他与这帮士兵无冤无仇,为什么连看一眼都不行了?
也不怪罗小胜心存疑惑,自从幼年被师父带入山中,他便很少在外面走动,见到这些人,还以为自己遇到了南唐的士兵。
士兵首领不想与他纠缠,向同伴使了一个眼色,一起扑了上去。
罗小胜轻功了得,向后退出一步,持箭的手松开,箭矢嗖地飞了出去。
他的箭法精准,轻松将对方首领击倒,同时向身后一摸,再次取出一根箭矢。
“快点上,给我抓住他!”
士兵首领大怒,
挥斥身后的士兵发起进攻,罗小胜不忍杀生,空有一身本领却施展不出,很快便落入下风。
“出手吧!”
看到这里,孟离心知不能再等,从后面一跃而出。
龙不屈不甘落后,大喝一声道:“大胆梁狗,竟敢到我南唐撒野,受死!”
龙不屈就像一颗炮弹,从后面一跃而出,重重砸在北梁士兵的面前。
“哪,哪里来的大狗熊!”
位于最前方的北梁士兵眼前一花,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呼。
“狗熊你爸爸!”
龙不屈大怒,一掌将对方拍成烂泥,而后长枪一举虎入羊群。
短短一瞬间,十一名北梁士兵尽皆溃败。本是先走出来的孟离,反倒无事可做。
“这个龙不屈,脾气怎么就这么火爆呢?”
看了眼得意洋洋的龙不屈,孟离摇头苦笑,来到黑衣少年旁,问道:“你没事吧!”
“恩,恩公!”
罗小胜看到孟离,瞬间瞪大了双眼,激动不已。
之前他虽然患了疯病,发生的事情却还记得。
在所有人都嫌弃他的时候,只有眼前这个人,对他毫不介意。
也是因为这个人,他才能够恢复如初。
对于孟离的恩情,罗小胜不敢忘记。
当初孟离离开前,曾留下一封信,信上提到一句他在临关从军的内容。
正因如此,当罗小胜恢复神智后,他便立刻踏上北上之路。
孟离看着罗小胜,轻轻点头道:“你还记得我,看来唤灵丹效果不错,并没有损伤到你之前的记忆。”
“恩公的治病之情罗小胜不敢忘记!”
孟离微微一笑道:“举手之劳而已。对了,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又为什么会遇到这些北梁士兵?”
罗小胜苦笑道:“恢复神智之后,客栈老板给我看了恩公留下的书信,我才知道恩公原来是南唐的军人,于是我便北上寻找恩公,希望能够报答恩情,至于这些士兵,我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另一边,龙不屈只是将北梁士兵击溃,并未击杀,经过审问之后,了解到对方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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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过来,面色凝重道:“在临关和荀关之间有一条隐蔽的山路,是北梁耗费数年心血凿贯而通,这些士兵正是通过那条通道来到这里。”
“竟然还有这样的事情!”
孟离一脸惊讶。
旬、临、齐三关是扼守北梁的重要通道,也因这三关的存在,使得他们能够占据主动。
现如今,临关和旬关之间出现了一条通道,北梁士兵由此长驱直入,他们南唐军势必要承担巨大的风险。
“有没有打听出通道在哪?”
龙不屈苦笑道:“打听到了,但是已经没有意义了。”
“什么意思?”孟离心头一颤,预感不妙。
龙不屈道:“自从停战,北梁方面就一直向这边输送士兵,通过这一个多月的时间,已经有上万北梁兵偷偷潜入南唐。”
孟离看着倒在地上的北梁士兵,神色凝重道:“也就是说他们只是北梁军的斥候。”
“没错。”龙不屈点了点头,脸上的表情透着一抹无奈。“这些人实力虽然不怎么怎么样,嘴巴却硬得很,我想从他们嘴里打探出大部队的下落,可惜……”
孟离越过龙不屈,走到北梁士兵面前。
他凌厉的目光就像刀子,狠狠剜了过去。
“给你们一个活命的机会,说出你们此次前来的目的,以及大部队的下落,我可以考虑饶你们一命。”
第五百七十八章 接令
“想让我们背叛自己的国家,绝不可能。”
士兵虽然惧怕,态度却十分强硬。
“看来你们真是不想活了。”
孟离将士兵首领提了起来,质问道:“我只问你们一遍,不要考验我的耐心。”
士兵首领冷笑道:“我们是北梁的战士,死又何惧?”
“你不怕死没关系,但你的手下呢?你能确保他们也不怕死吗?”
孟离给龙不屈使了一个眼色,后者会意,长枪指向一名瑟瑟发抖的年轻士兵。
“说,或者死。”
他的声音冷如寒铁,让人不寒而栗。
感受到长枪传来的冰凉触感,年轻士兵顿时吓得魂飞天外。
“不要杀我,我说!”
他还年轻,不想就这样死去。
“你这个混蛋!你不配做北梁的军人!”士兵首领气得大吼。
“聒噪!”
听到对方大吼,孟离目中寒光一闪,手掌轻轻一挥,将对方击晕。
他这是要将意外扼杀在摇篮里。
士兵首领昏迷后,年轻士兵的胆子大了许多,颤颤巍巍地解释起来。
情报与之前龙不屈得到的差不多。
此次共有一万多北梁军来到南唐,其中大部分是齐玄兵率领的苍字营。
他们这些斥候不过是处在边缘地位的炮灰,并不知道此次行动的主要目的。
当然北梁军隐藏的具体位置还是知道的。
据年轻士兵交代,北梁军现如今正隐藏在西边的一座荒山上,而这荒山则是连通临荀两关的要路。
北梁军隐藏在这里,究竟想做什么?
得知这一情况,三人面面相觑。
孟离看向易无心,问道:“看来问不出什么有用的情报了,这些人你打算怎么处置?”
易无心面无表情道:“杀了吧!他们是北梁的军人,死在我们手里也算死得其所。”
两国对立,这些士兵自然是不能放过的。
“额……”罗小胜欲言又止,最终还是选择了沉默。
他不想看到有人死,但有些事却无法阻止。
今天,如果不是自己有能力抵抗,死的人将会是他自己,就好像他的师父……
解决了北梁士兵,孟离再次看向罗小胜。
“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我想跟着你!”罗小胜不假思索道。
“跟着我?”
这个回答,让孟离有些意外。“你的家人呢?”
罗小胜低着头,情绪低落道:“我没有家人了,现在是一个孤儿。”
他的经历要比一般人更加坎坷,已经两次成为孤儿了。
孟离感到有些为难。
罗小胜跟着他,无非是想报答恩情,这一点孟离非常清楚。只是他现如今的身份有些特殊,不能随随便便就将一个人带到临关。
易无心走过来,看着罗小胜道:“如果我没有猜错,你应该是神箭道的传人。”
他刚才见罗小胜弯弓搭箭,便已经察觉到一丝异常,刚才细想了一下,终有所悟。
罗小胜身躯一颤,脸上瞬间浮现出苦涩的表情,叹息道:“神箭道早就已经不存在了。”
虽没有正面回答易无心的问题,但他的表现却已经说明答案。
孟离看了龙不屈一眼,发
现后者脸上露出和他一样的疑惑神情,便向易无心问道:“神箭道是什么?”
易无心双手背后,目光微微仰视天上的白云,感慨道:“那是一个宗门,也是一个传承。”
神箭道,一代只传一人。
以箭法无双闻名于世,是江湖中的一个另类。
每二十年,神箭道的门主会出世一次。届时,将会挑选一名天资卓绝的门徒,以毕生之力进行教导。
一人为师,全力教导,神箭道的传承自然不会弱。
其实刚才孟离也已看出,罗小胜的修为至少是纳气境。
易无心道:“据我所知,神箭道的灭魂箭十分了得,全力一箭,甚至能够灭杀实力远胜于自己的敌人。”
“这么厉害!”
孟离看向罗小胜,目光发生一些变化。
他和对方都是纳气凝胎,按照易无心的说法,对方全力一箭是不是也能威胁到自己?
罗小胜脸颊微红,竟然害羞了。
易无心道:“不过我听说不久前,神箭道遇上了一场大难,传承了上百年的宗门已经灭门。”他说着,看向罗小胜。“不过现在看来,这是一个错误的传言。”
罗小胜低着头,情绪失落道:“神箭道的确是遇上了大麻烦,我的师父也因此而死。”
之前罗小胜神志不清,就是因为神箭道的变故。
朝夕相处了十几年的师父突然遇害,这让他无法接受。
孟离没有想到罗小胜竟然会有这样曲折的身世,好奇道:“你们神箭道发生了什么变故,方便说一下吗?”
“也没什么不方便的。”罗小胜突然双手握拳,紧咬牙根道:“是猎武道,他们看上了我们神箭道的灭魂箭,想让我师父交出功法。师父不肯,便被他们活活打死。”
说到这里,罗小胜双目通红,好像当初的经历又一次浮现眼前,若非师父拼死护他,连他也难逃一劫。
“人死不能复生,你也不用太难过。”孟离拍了拍罗小生的肩膀,以示安慰,而后看向易无心,苦笑道:“怎么办?”
易无心道:“神箭道的人,应该信得过。”
“我明白了。”孟离点了点头,对罗小胜微微一笑道:“从今天开始你就跟着我吧!”
两日之后,众人回到临关。
他们让人先将墨髓送到主帅大帐,而他们自己则回到营房去换衣服。
主帅大帐内,无敌铁将韩崂山正与杨伯谦以及韩瞳商议接下来的行动计划。
此时他们中间摆着一个木箱,箱子里装的正是孟离等人不久前带回来的墨髓。
这些墨髓的出现,让众人松了一口气。
南唐三大统领,此时巽州大统领冯百祥已经回到齐关坐镇,临走之前带走了军中仅存的墨髓。
与此同时,北梁在这段时间已经完成所有的准备工作,磨刀霍霍,隐有再起波澜之势。
如果这批墨髓未能及时到位,临荀两关将会面临巨大压力。
好在,他们及时回来了。
杨伯谦从箱子里拿出一块墨髓,满意地点了点头。
“都是品质极佳的墨髓,有了这批墨髓,我们的血珀也就有了用武之地。”
韩瞳面向韩崂山,起身拱手道:“大将军,既然墨髓已经送到,末将就返回旬关了。”
在临关停留了一个多月,之所以迟
迟未归,就是在等这批墨髓,如今墨髓已到,他也是时候走了。
韩崂山点头道:“你是旬关的主将,那边需要你来坐镇。用不用派一队士兵送你回去?”
小书亭
“不用。”韩瞳笑道:“南唐境内没有敌人,况且还有韩明和谢天,我很安全。”
韩崂山笑道:“别忘了把易无心也带走。”
和韩瞳走出大帐,杨伯谦看着这位正值壮年的晚辈,心里说不出的羡慕。
南唐军神,只要熬过这次战斗,以他的能力便可坐稳南唐军第二人的位置。而且在铁将大人眼中,韩瞳也的确是最可靠的继承人。
“韩老弟,一路保重,我就不多送你了。”
韩瞳点了点头,抱着刚刚分到的血珀和墨髓,拱手道:“咱们战场上见。”
杨伯谦哈哈一笑道:“老朽等着和你并肩作战。”
临走之前,韩瞳还想见一个人,这个人刚好和易无心在一起。
“您要回旬关了?”
突然听到韩瞳要离开的消息,孟离心里咯噔一跳,他看向易无心,两个人的神色都凝重了起来。
“是啊,在这里待了这么长时间,我也该走了。”韩瞳见他们神色怪异,疑惑道:“是有什么问题吗?”
易无心看了孟离一眼,道:“你说。”
孟离苦笑一声,紧接便严肃起来,沉声道:“在来时的路上,我们发现了北梁军的踪迹。”
他们回来之后,还没有来得及将这件事情上报。
“北梁的军队怎么会出现在我们这里?”
韩瞳闻言一惊,面色紧接也凝重起来。“说说你们遇到北梁军的经过。”
而后,孟离将回来的事情说了一遍。
韩瞳低头沉思道:“你是说在临关通往旬关的要道上还隐藏着一万名北梁士兵?”
“没错,而且这一万人还是齐玄兵率领的苍字营。”孟离语气肯定。
“好一个血威侯,竟然玩起了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手段。”
韩瞳被这个消息惊到,感到有些后怕,如果不是孟离等人偶然发现了北梁士兵的踪迹。他在返回旬关的路上,很有可能被这一万士兵埋伏,死无葬身之地。
孟离对韩瞳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也许这一万名北梁士兵,正是为您而来。”
北梁四军蠢蠢欲动,这个时候苍字营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地方?这一切都说明了问题。
“血威侯的目标是我吗?那我还真是荣幸之至!”韩瞳哈哈大笑,一点都不为自己的安危担心。
孟离被他的气度折服,主动请缨道:“在下愿率麾下为将军保驾护航。”
韩瞳微微一笑,欣慰道:“有你的王级军,的确可以应对齐玄兵的苍字营,只是不知道杨老会不会同意。”
“老朽当然同意。”
杨伯谦的声音从一旁传了过来,原来他并没有远去。
他走过来道:“你的安危是大事,我又怎会不同意?”
说着便拿出一枚令箭,递向孟离。
“孟离听令,命你率领王级军,护送韩将军返回旬关,不得有误。”
“末将一定不辱使命。”
孟离双手接过令箭,神情无比严肃。
军令如山。
他接了这道令箭,责任就比山还重。
第五百七十九章 李秉南的天赋
孟离要率王级军护送韩瞳回旬关的消息很快便在军中传开。
韩崂山很快得知事情的前因后果,但他却没有插手,而是放任手下的人自行处理。
王级军的营地里,孟离沙场点兵,将一万士兵聚集一处。
李秉南神情凝重,将孟离拉到一旁问道:“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韩瞳是西州大统领,位高权重,派一队护送本是无可厚非的事情,但在孟离严肃的表情上,他却察觉到一丝异常。
“你猜得没错,的确出事了。”
孟离将北梁军的事情说了一遍,李秉南听完,心头一沉。
“看来齐玄兵这次是有备而来。”
从时间上推算,北梁那边应该已经完成了血珀的凝练工作。齐玄兵这个时候带队出现,未尝没有用四兽阵大出风头的意思。
“所以,这一次你也要跟我一起去。”孟离看着李秉南,目光透着几分期待。
四兽阵有血珀威力加持,阵法浑如一体,非寻常阵法可比。
换而言之,能够对付四兽阵的就只有四兽阵。
而在他们这支队伍里,李秉南是四兽阵法造诣最高的一个。
能力越大责任越大,这个时候李秉南自然是最不可或缺的那一个。
李秉南苦笑道:“我尽力而为就是了。”
清点好队伍,在征得韩瞳的同意后孟离开始带队出发。
南唐与北梁交界之地,大多都是狭长的山脉,边界被隔开,战争局限在三关之地。
在临关通往旬关的山路上有一座杂草丛生的荒山,此山名为苍耳山,是两关之间的必经之路。
这座原本十分平静的荒山,此时却十分热闹。
苍耳山上的松树林里,齐玄兵带着他的苍字营,正在等待即将到来的猎物。
在齐玄兵身后,如今仅剩一条右臂的言兴,望着下面的山路,脸上露出凝重的表情。
“你似乎有些紧张。”
齐玄兵回头看向言兴,见后者神色异常,眉头不禁皱了起来。
自从富城一役,言兴便加入他的麾下,如今已是他的副将,一些稀碎的工作也都交由言兴处理。
“我们的斥候没有回来。”
在齐玄兵的注视下,言兴说出了他的担忧。“我怀疑他们已经被发现了。”
这次入侵,他们并未进行太多的准备,发生的任何情况,都有可能将他们暴露。
然而,齐玄兵对此却并不在意,挥了挥手道:“没事,我本来就没有要掩人耳目的打算。”
身处在南唐境内,他们暴露身份不过是迟早的事情,关键是由此引发出的效果。
言兴猜不透齐玄兵的心思,问道:“你想怎么样?”
齐玄兵打了一个响指,笑道:“你应该问南唐想怎么样?”
“我不太明白。”
齐玄兵耸耸肩,轻描淡写道:“你觉得如果南唐军发现了我们的踪迹,他们会如何应对?”
言兴不假思索道:“那还用说,当然是派兵围剿了!”
卧榻之下,岂容他人安睡,更何况是被长驱直入的心脏腹地?
对方绝不可能容忍他们出现在南唐境内。
“你说的没错。”齐玄兵点点头道:“但你有没有想过,他们会派多少人马来围
剿我们?”
“你的意思是……”言兴双目中精光一闪,似乎察觉到齐玄兵的想法。
齐玄兵微微一笑:“石界门一战,我们北梁大获全胜,得到了全部血煞。现如今的局势已经明朗,在对方没有血珀可用的情况下,我们北梁军就是无敌的存在。得到我们进入南唐的消息后,南唐军反而会陷入两难的境地。”
“我明白了!”
言兴看向齐玄兵的目光不禁多了一份敬佩。
所谓的两难境地,其实不难理解。
在失去四兽阵的优势后,南唐若想对付他们,必须调遣大量兵力,可一旦如此,临关势必会面临空虚的尴尬情况,从而给刘杏林带来可乘之机。
出兵还是不出兵,不论怎么选都是一个头疼的问题。
就在齐玄兵洋洋得意的时候,孟离护送韩瞳的部队已经来到苍耳山下。
万人骑军,浩浩荡荡,引起的动静不小,很快便引起齐玄兵的注意。
“众军听令,给我拦住他们。”
齐玄兵大喝一声,一马当先,从松树林里冲了出来。
他们隐藏起来,是为了要观察敌人的数量。而今对方只来了跟他们相差无几的人数,齐玄兵自然不会顾忌。
“竟然主动出来了?”
两军对垒,这个结果倒是让孟离感到一丝意外,不过他转念一想也就明白了。
看来齐玄兵对他的部队很有信心啊!
不用孟离吩咐,李秉南已经组织士兵列阵营地。
两军阵前,齐玄兵策马而出道:“孟离,易无心,没有想到我们会在这里见面吧!”
孟离看着气势汹汹的齐玄兵,冷笑道:“想不到你齐玄兵竟然是一个会打洞的耗子,能够将苍字营带到这里,这次真是委屈你了。”
齐玄兵眼皮一挑道:“见到我竟然一点也不惊讶,你们果然已经知道了。”
这个时候,言兴突然从后面冲了出来,冲着孟离咬牙切齿道:“孟离,今天既然遇到,咱们的仇也是时候算一算了。”
“言兴!”
孟离并不知道言兴已经加入苍字营,不过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他对言兴的恨意并不少于对方。
“刘学兵的仇,今天的确应该算一算了。”
说罢,便纵马冲了出去。
目标,言兴。
齐玄兵目中放出一道寒光,冷哼道:“想动我的人?先过我这关。”
不等言兴行动,齐玄兵抢先出手,可还不等他来到孟离面前,一道利箭突然飞来,将他拦下。
“什么?”
箭矢插在齐玄兵身前的土地里,看着箭身完全没入地面的箭矢,齐玄兵心头巨震。
能够让他感受到威胁,这箭法可不简单呐!
南唐军阵中,罗小胜收回长弓,缓缓吐出一口气。
这一箭总算没给师父丢脸。
“好箭法啊!”
透过眼角的余光,当孟离发现齐玄兵被罗小胜的弓箭逼退时,心里不禁暗暗窃喜,自己这次貌似是捡到宝了。
木刀出鞘,直逼言兴。
言兴对孟离恨之入骨,这个时候自然不会坐以待毙,双腿猛地一蹬,直接脱离马匹向孟离扑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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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如今只有一条臂膀,骑在马上战斗,实在不方便。这一扑
反而有点化被动为主动的意思。
“看刀!”
孟离神情冷冽,抬手劈出一道刀光,纵身一跃,竟也冲了出去。
叮叮叮叮叮……
短短瞬间两人交手十数招。
修为提升到凝胎巅峰的孟离,早已今非昔比,瞧准时机,一脚将言兴踢飞出去,而后使出刀意长鸣,准备一刀结果言兴。
“怎么可能?他怎么变得这么强了?”
受到重挫的言兴呆若木鸡,甚至忘了抵挡,关键时刻,齐玄兵挺身而出,将他救下。
“别愣着,组织军队杀敌。”
齐玄兵不想跟孟离纠缠,直接动用自己的杀手锏,令旗一挥,身后的队伍瞬间行动,结出四兽阵。
血光浮现,一条巨龙将上万士兵的气息调和为一个整体。
威龙阵!
“苍字营,给我杀。”
结出威龙阵的一瞬间,齐玄兵心里难免得意。
作为血威侯的子侄,他从小便生活在北梁军中,除了练功习武,大多数时间都用来研究这四兽阵,让别人头疼的艰涩阵法,对他而言却算不上什么,主修的威龙阵,早已到了收发由心的地步。
“没有血珀,我看你们怎么应对我的威龙阵。”
然而,就在齐玄兵自以为胜券在握的时候,让他震惊的一幕出现了。
随着他战阵变化,与之对峙的南唐军竟也开始行动,霎时间,一只血熊浮现出来。
“蛮熊阵?这怎么可能?”
这世上本就没有什么不可能的事情。
齐玄兵以为南唐这边没有血珀,却不知道石界门一行,收益最大的就是南唐。
一龙一熊在天空中咆哮。
还不等齐玄兵思考对方为什么也能结出四兽阵,近在咫尺的两支军队便已冲撞在一起。
天空中的一龙一熊在这一刻缠斗在一起,战事瞬间爆发,变得异常激烈。
威龙阵,蛮熊阵。
一个主攻,一个主守。
两者的威力相差无几,但从相生相克上来看,主防的蛮熊阵反而有些克制威龙阵。
当威龙阵的势头被阻,这一强攻阵法的威力便无法提现。
而这也是李秉南为什么会选择蛮熊阵的原因。
就在苍字营攻势被阻之后,李秉南瞬间激活传收符箓,以语音和令旗相结合的方式进行变阵。
所有接收到指令的王级军依令行事,瞬间将蛮熊阵变成威龙阵。
防守,反击。
新生的血龙势头正猛,顷刻之间便将对面的巨龙击溃大半。
“干得好!”
李秉南的精湛表现,就连韩瞳也为之侧目,忍不住夸上一声好。
四兽阵难学也难精,他研究了几十年,也只是精通威龙和蛮熊两个阵型。
尤其是战阵转变,更是他主要的研究方向。
像李秉南这样干净利落的变化,已经有他七成功力。
后生可畏啊!
关于李秉南的情况,韩瞳有一些了解,对此他是非常遗憾的,但让他没有想到的是,李秉南在阵法上的天赋竟然这么高。
“这样的天赋,若是不加以培养,岂不是可惜了?”
看着李秉南,韩瞳心里生出了一些想法。
第五百八十章 高瞻远瞩
两条巨龙,一个气势已衰,一个势如破竹。
两军的伤亡很快便出现巨大的差异。
齐玄兵看着转眼便陷入劣势的苍字营,脸上露出不敢置信的神情。
“怎么会这样?对面是谁在指挥军队?”
先是本不应该存在的血珀,然后是极其精妙的战阵变化,齐玄兵已经被对面打蒙了。
这和他之前想象的完全不一样啊!
望着对面的部队,当他看到被南唐军层层保护的韩瞳时,心里好像明白了什么。
陷阱!
这一定是陷阱!
对面有南唐军神在,战阵变化自然不在话下。
对了,这位南唐军神最擅长的不正是威龙阵和蛮熊阵吗?
自以为看透真相的齐玄兵后背顿时被一层细密的冷汗浸湿,紧接他便对自己的士兵下达了撤军的命令。
在他看来,现在他面对的已经不是孟离等人,而是南唐老一辈的将领,这份压力是他目前无法承受的。
本就已经无力对战的苍字营兵败如山倒,在齐玄兵的指挥下以最快的速度向后收缩。
连通南北两国的那条秘密山路就在他们身后不远处,只要能回去,他们便安全了。
“想跑?”
李秉南自然不会放弃痛打落水狗的机会,冷哼一声后再次变阵,将血龙化作一只雄鹰,向苍字营发起追击。
苍鹰阵,主追击。
须知,苍鹰阵本就是用于追击的阵法,此时施展出来,颇具奇效。
李秉南以阵法追击,在齐玄兵率兵撤回北梁前,又斩杀了对方上千人,将战果扩大了一倍。
事后清点伤亡,当孟离得知自己仅以百人不到的损伤,便歼灭苍字营两千人时,顿时对李秉南露出敬佩的目光。
能以摧枯拉朽之势,将齐玄兵正面击溃,年轻一辈中怕是再也找不出第二人。
易无心神色怪异地走过来,看着李秉南向孟离问道:“这个人你是从哪找来的?”
孟离咧着嘴,洋洋自得道:“怎么?羡慕了?”
易无心郑重其事道:“此人能在转瞬之间施展出四兽阵中的三种阵法,简直匪夷所思,我若是有这样的副将……”
话语中透着深深地羡慕。
“不跟你逗了,我这位李副将名为李秉南,乃是李破北老将军之子,从小熟读兵书,全天下独此一份。”
孟离哈哈一笑,毫不掩饰对李秉南的欣赏,毫无疑问,招揽李秉南是他进入南唐军后做得最对的一件事。
“原来是李老将军的后代。”易无心眼前一亮,问道:“这个人能不能让给我?”
孟离毫不留情道:“你想都别想。”
“这事你说了可不算。”
易无心直接越过孟离,来到李秉南面前发出邀请。
李秉南微微一笑,拒绝了他的好意。
“唉,可惜,可惜……”易无心长叹一声,仿佛错失了一件宝贝,无比遗憾。
毕竟人才难得啊!
这时,韩瞳从后面走了过来,看着李秉南道:“天赋不错,有没有独自领军的兴趣?加入我西州军我可以给你一支三万人的兵马,让你大展拳脚。”
呼!
听到这句话,孟离的呼吸顿时急促起来。
这墙角挖的,用的是金锄头吧!
独领三万士兵是什么概念?
要知道即便孟离身为王级军统领,也只能率领一万人马。
韩瞳许诺给李
秉南的权力,已经超过孟离的统领职位,直接螺旋升天,原地爆炸!
我的李副将,难道真的要一去不复返了吗?
孟离苦涩地想着,他很清楚,没有人能拒绝这样诱人的条件。
然而李秉南接下来的回答,却让孟离欣喜若狂。
“抱歉,我还是想留在孟离身边。”
“这样啊,我知道了!”韩瞳心有遗憾,但却并不勉强,笑着说道:“你若改变心意,随时都能来找我。”
韩瞳离开后,孟离来到李秉南身旁,无比感动道:“兄弟,还是你够意思。”
李秉南白了他一眼:“不用客气,我只是想偷个懒。”
“偷懒?”孟离惊得差点咬到舌头,他挑起一根大拇指,言不由衷道:“真是好志向。”
解决了齐玄兵,接下来的路程再无危险,一天之后,众人安全抵达旬关。
抵达旬关之后,韩瞳邀请众人暂歇,不过被孟离拒绝。
他怕韩瞳贼心不死,再次“勾搭”李秉南。
就在孟离率队返回临关的时候,由血威侯统领的北梁军部中枢,刚刚发生一场轩然大波。
洪涛军的军营主帐内,不再只有刘杏林,北梁的四杰上将如今已齐聚一堂,而坐在主帐首位的赫然是北梁的军部大佬血威侯。
此时血威侯面色凝重,手里捏着一封齐玄兵不久前传来的书信,上面记录的正是后者在南唐遇到的经历。
“都说说吧,这件事情你们怎么看?”
血威侯重重哼了一声,手里的信随手扔在众人面前。
坐在大帐里的几人噤若寒蝉,纷纷看向刘杏林,后者苦笑一声,拿起书信道:“南唐那边用出了四兽阵?之前石界门的计划,他们不是无功而返了吗?他们手里怎么还有血珀?”
血威侯背着手道:“这件事情的确透着几分诡异。”他忽然看向苍岩军主将荀久韬。“千山那边有没有传来消息?”
早年间,他在兵州军中安插了一名血子,此人代号千山,由荀久韬负责。
“没有消息。”荀久韬摇了摇头,沉声道:“千山最近的态度很奇怪,他似乎在刻意回避我们。”
血威侯眼皮一跳。“你的意思是他想要背叛我们?”
荀久韬再次摇头道:“应该不会,千山的忠诚还是可以相信的,应该是南唐那边的防备让他投鼠忌器。”
“千山这条线暂时不能用了,但我们的攻势不能停下。”血威侯神情一肃,郑重道:“不久之前梁皇颁下旨意,要求我们在半年之内必须将三关攻克。”
“这不可能!”刘杏林大叫一声道:“攻城略地非一日之功,短短半年就要我们攻克三关,这绝不可能做到。”
打仗是一件耐心活,往往以年为单位。
就像这一次,开战之前他们就已经讨论过,订下的也是五年计划。
换而言之,想要打败南唐,至少需要五年的时间。
“这怎么可能做到?”
“陛下怎么会下达这个旨意?这不是让我等为难吗?”
不只刘杏林,其他几位军主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
血威侯伸出双手,向下压了压。
“你们的担忧我都明白,但是皇命难为,陛下既然下达了旨意,我等便要尽力而为。不过,如今南唐也有了血珀,想要在半年之内攻克三关,的确有些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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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杏林道:“大将军要为我等做主啊!”
血威侯叹道:“好了,我已向陛下进言,陛
下也明白我们的苦楚,让我们在这半年之内先攻下临关。”
“只攻一关?这还可以!”众人闻言,不禁松了一口气。
血威侯笑道:“而且,为了保证咱们能够成功完成任务,陛下已经向猎武道调取力量,接下来猎武道将会派出八家宗门协助我们。”
“这可真是太好了!”白羽军的军主丘落羽猛地一拍桌面,兴奋道:“有了猎武道的力量,我们的高端战力将会弥补,在应对南唐军时也可以更加从容。”
血威侯突然来到大帐中央的沙盘前,对众人大手一挥道:“你们来看!”
众人围了过来。
这副由刘杏林亲手打造的沙盘非常详尽。两头分别是边疆城和烽火城,中间则是三关和四寨。
血威侯的手指突然放在沙盘中央,严肃道:“临关的事还要放一放,接下来,我的目标是这里。”
众人看到他指向的位置,心头一震。
这个位置上有一座破败的古镇,叫做石界门。
几日之后,孟离回到临关。
但就在这短短几日之间,营地带给他的感觉却已截然不同,气氛好像变得紧张起来。
孟离拉着前来迎接他的蒋玉问道:“蒋大哥,这是怎么回事?”
蒋玉苦笑道:“还能有什么事,又要开战了呗!”
“终于要开始了!”
孟离叹息一声,脸上的神情随之凝重下来。
蒋玉神色一变,凑到近前轻声道:“听说好像是决战!”
“决战?”孟离愣了一下,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蒋玉苦笑道:“是不是很惊讶,我当初知道时也是和你一样的表情。”
孟离疑惑道:“北梁为何如此急功近利?”
战争非一日之功,如此浅显的道理连他都明白,更何况是血威侯。
蒋玉摇头道:“这我就不知道了。听说是血威侯亲自给铁将大人下的战书。如今大人正在和杨将军开会商讨,可能还会牵扯到石界门。”
“石界门?”孟离更糊涂了,这事跟石界门又有什么关系?
蒋玉道:“不说这些了,我还要去开会,你也快点来吧!”
送走蒋玉,孟离心头一沉。
北梁要决战了,而且还牵扯到石界门。
他怎么觉得跟做梦一样呢?
且不说决战的时机合不合适,石界门又是什么意思?破败成那个样子,难不成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战略意义。
让李秉南带着大家返回营地,孟离带着一身风尘,直奔议事大帐。
当孟离走进议事大帐内,大帐内的会议已经接近尾声。
韩崂山看到孟离,微微一笑道:“平安将韩瞳送回去了?”
孟离点了点头,道:“在苍耳山遇到了齐玄兵的苍字营,在我军万众一心之下,以不到百人伤亡歼敌两千人。”
“好!”
大帐内响起喝彩声。
韩崂山欣慰道:“总算没有看错你,你这一仗打出了咱们南唐军的威风。”
“都是大家的功劳,末将不敢贪功。”
听到韩崂山的表扬,孟离有些尴尬。
苍耳子一战能够取得如此傲人的成绩,那是李秉南运筹帷幄的功劳,跟他屁的关系都没有。
额,也不能说一点关系都没有,若非他把李秉南挖来,并委以重任,也不会有李秉南表现的机会。
还是他高瞻远瞩啊!
嘿嘿……
第五百八十一章 李秉南的担忧
有点飘的孟离赶紧收拾心情,毕恭毕敬地向韩崂山问道:“大将军,我听说北梁要跟我们决战了。”
韩崂山微微一笑,道:“我们刚才正在说这件事。”
孟离皱眉道:“北梁这是怎么想的?难道他们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阴谋?”
听到这个问题,众人似笑非笑。
韩崂山身体向后一靠,靠着椅背慢悠悠道:“血威侯有没有阴谋我不知道,但他的压力是很大的。”
“嗯?”孟离眼前一亮,好像听出了什么。
韩崂山笑道:“刚才你不在,所以不知道,今天之所以召集大家过来,是因为我得到清水谍的传信,梁皇给了血威侯极大的压力,严令他们在半年之内攻下临关。”
“原来是这样?”孟离无语。
先不说其他,从血威侯的角度来看,还真是够难的。
“他们急功近利,这不正是我们的机会吗?”韩崂山微微一笑,将清水谍传来情报递给孟离。“你自己看看吧!”
孟离接过情报,入目之后,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
“这个字……”
“怎么了?”
“没事。”
孟离收回心神,嘴角露出一抹笑意。
看到情报上的字体时,他可以确定,这张情报绝对是出自绿衣的手笔。
与绿衣在富城朝夕相处了这么久,他们对彼此的字体已经了若指掌。
值得一提的是,当初为了得到北梁部署图,刘学兵不惜以身为诱饵。
刘学兵牺牲之后,清水谍在北梁的掌控力大大降低,为了应对窘态,清水谍内提拔了几名优秀的年轻人,绿衣和改名换姓的木鱼都在其中。
信上的内容不多,大致可分为两点。
第一点,正如韩崂山方才所说,梁皇严令要求血威侯半年之内攻克临关。
第二则是北梁军接下来的动向。
据情报上所说,血威侯先后派丘落羽和荀久韬牵制旬齐两关。
而后命刘杏林和左凡诚集合洪涛、疾风两军力量,于石界门构建战略堡垒。
等到堡垒完成,北梁军再以此为桥头堡,集合四军之力,向临关发起猛攻。
“难怪会提起石界门,看来这里将会成为接下来的重点。”
得知情报的内容,孟离之前的疑惑全部解开。
可以肯定,石界门的争夺,将会成为两军对垒的中心,就韩崂山而言,绝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对面集合兵力。
韩崂山道:“接下来我准备主动出击,在血威侯完成工事前,抢先攻下石界门。”
孟离亢奋道:“末将愿率军一同前往。”
韩崂山哈哈一笑道:“你的王级军是咱们南唐精锐,到时候自然少不了你们冲锋陷阵。”
接下来,众人又讨论了一些行动细节。
虽然攻打石界门是重中之重,但临关这边的防守也不能松懈。
为了防备敌人上演调虎离山的戏码,杨伯谦必须留守临关。
如此一来带军攻打石界门的人选便成了棘手的问题。
原本由韩崂山亲自带队是最好的办法,但因为后方最近发生了很多事端,负责暂时坐镇边疆城的李破北已经捉襟见肘,使得韩崂山不得不尽快返回。
从这一点也能看出,北梁为了接下来的决战,已经无所不用其极。
好在,韩崂山具备眷物化身的能力,由此召唤出铁甲韩崂山,由后者统领接下来的战斗。
在万灵榜上列为第六的眷物化身,理论上没有分身的上限,只要依赖灵物,便可分化出不同的分身。
长久的时间中,韩崂山早已将自己的本武之灵开发到极致。但分化的个数,却一直保持在两个。
一个是铁甲,一个是魔皮。
之所以这样做,也是依据眷物化身的特性。
想要分身,不仅要依靠灵物依托,还要他本身的力量支持,分身越多,力量分散越大。
两个分身是韩崂山操控力量的完美极限,连同本体都能保持在巅峰状态,不会给敌人逐个击破的机会。
简而言之,只分出两个分身的韩崂山实力最强!
铁甲韩崂山的实力与本体相差无几,带兵打仗也极有一套,由他坐镇接下来的战斗,是最为稳妥的办法。
会议结束后,各军开始准备,孟离作为需要出征的一方,接下来要面临的工作必然不少。
不过不怕,他有李秉南。
回到营地,孟离第一时间喊来李秉南,将会议上发生的事情陈述一遍。
李秉南听完,眉头一皱。
“我们接下来有硬仗要打了?”
孟离点点头,说道:“北梁那边准备发动总攻,不过在此之前他们会先占据石界门,我们战争的中心以后会转到石界门上。”
李秉南低着头,一手搭在另一只手的手腕上,食指和中指轻轻点击。
看到这一幕,孟离沉默了。
这是李秉南思考问题的经典动作,不能打扰。
良久,李秉南叹了一口气。
“不对劲!”
孟离眼皮一跳道:“怎么了?”
李秉南脸色难看道:“血威侯命洪涛军和疾风军进驻石界门,又让白羽、苍岩两军分别牵制旬齐两关,这个时候我们主动出击,后方势必空虚,在旬关和齐关被牵制的情况下,一旦血威侯发起偷袭,后果不堪设想。”
“还以为你要说什么。”孟离松了一口气,笑着说道:“上面已经想到这个问题,我们走后杨将军会在此留守,即便对方偷袭,也只会无功而返。”
“这样啊!”李秉南勉强笑了一下。
他真正担心的其实是另一个问题。
如果石界门本身就是一个陷阱呢?
李秉南心头一沉,没有说出自己的担忧。
毕竟他毫无证据,贸然提出这个问题,反而会扰乱军心。
随后,孟离又喊来杨铁生等人,命令众人全力配合李秉南完成出征前的准备工作。
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此时他自己则来到军营西侧的一片营房。
临关军营西侧是一片丰富的矿脉,每天都能开采出大量的矿石,冶炼之后锻造成各种军械输送至全军各处。
正所谓靠山吃山,在军队驻扎之后,负责打造军械的部队便被安排此处。
乌黑的浓烟,吵杂的打铁声。
毫无疑问,这里是全军最恶劣的地方。
虽然身处的环境恶劣,但铁匠部的地位却能在全军中名列前茅,掌管着全军的
兵器用度。
哪支部队想补充兵器,首先要过他们这一关,不低声下气就已经非常不错了。
孟离顺着打铁声,走进铁匠部的营地。一群打铁的壮汉,瞬间出现在他眼前。
与此同时,一个皮肤黝黑的汉子向他走了过来。
“你是干什么的?”黑汉子嘴里吊着一根干草,说话时目光斜视着孟离,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
“你觉得参观这个理由怎么样?”孟离微微一笑,并未将对方的态度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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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铁匠部的士兵,属于南唐军中的技术工种,平时被人求惯了,一个个恃才自傲,眼睛都快长到头顶上去了。
“参观?”黑汉子面色一沉,手里的大铁锤咚的仍在一旁的台子上。
“年轻人,这里可不是让你来参观的地方。”
孟离耸耸肩膀,仍旧保持微笑。
“参观这里难道还需要什么条件吗?是不是也要会打铁?”
孟离的话似乎惹了众怒,周围打铁的汉子纷纷停下手中的工作,虎视眈眈地走了过来。
人群中有一名光着膀子的光头男子,此人身材高大,似乎是众人的首领。
光头来到孟离面前,恶狠狠地瞪着孟离道:“小子,你这是瞧不起我们吗?”
孟离没有开口,而是用行动做出回应。
只见他来到打铁台前,抄起黑汉子刚刚扔下的大锤,猛地便抡了起来。
叮!
两个拳头大的铁锤狠狠砸在台子上,台子上已经烧红的铁块,顿时被铁锤上传来的力量狠狠挤压,迸发出惊人的火花。
“嗯!”
光头看到孟离抡锤的姿势,眼前一亮。
原来同行啊!
不等他惊讶,孟离的第二锤紧接落下,而后是第三锤,第四锤……
一锤又一锤,台子上的铁块在孟离的重锤下不断变形,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不断变小,变精炼……
当铁块冷却,焕发出白亮的光泽时,孟离停下了手里的大锤。
光头汉子迫不及待地走上前,看着台子上已经精炼完成的钢铁,惊叹道:“这么快就完成了,好锤法。”
孟离面带微笑,心里却不以为意。
什么捶法,不过是乱打几下而已,之所以会有这般奇效,无非是真元作祟。
须知,想要成为一名出色的铁匠,武道修为也是必不可少的一环。
之前锤锻精铁,他每一次落锤,都会灌注大量真元,使得击打的效果提升数倍。
众所周知,三大体系中的仙锻术,便是脱胎于锻造技艺。
其中真气的运用十分关键,同时也是铸灵的关键。
在初出江湖之前,为了打造防身的暗器,孟离曾在靠水镇学习过锻造的技艺。
虽然没有达到很高的水准,用来唬这些打铁的士兵,还是足够的。
“现在我还用回答刚才的问题吗?”
本身会打铁的人,又怎么会瞧不起打铁的人?
光头汉子尴尬道:“不,不用了。”
黑汉子凑了过来,低声道:“老大,这个人才咱们得留下!”
光头眼前一亮,迫切问道:“年轻人,你是哪支部队的,愿不愿意来我铁匠部?”
第五百八十二章 神兵刀胚
孟离看着光头男子,迟疑道:“你是?”
光头男子双手抱在胸前,线条分明的肌肉看得人眼花缭乱。
他昂着头,颇为得意道:“我是铁匠部的部长曹守,同时也是一名掌握了仙锻技巧的锻造师,我猜你这小子一定没有学过仙锻术,如果你肯加入铁匠部,我可以破例,将仙锻术的技巧传授给你。”
这个条件,就连黑汉子都心动了。
在曹守老大麾下混了这么久,他都还没有学到仙锻术,这小子真是修来的福气。
然而,孟离并没有学习仙锻术的想法,摇摇头道:“抱歉,我拒绝。”
“我就知道你会同……什么你竟然拒绝?”曹守大吃一惊,不可思议地看向孟离。“你知不知道这是一次多么难得的机会?”
孟离诚恳道:“抱歉,我对仙锻术不感兴趣。”
“好吧!”曹守叹息一声,再次回到最初的问题,问道:“那你过来是干什么的?”
“我想找一个人?”孟离目光一闪,眼眸中神采闪动。
“你要找谁?”
“老黄。”
“你找黄大师做什么?”光头男子面色一变,前段时间,他们铁匠部来了一位高手,打铁技术一流,短短时间便成了他们铁匠部的宝贝疙瘩。
“叙旧。”孟离笑了,“我和他可是老相识了。”
当孟离来到老黄的房间时,后者正在翘着二郎腿,悠闲地喝着茶水。
“听说你加入了南唐军,我就在想你为什么不来看我这个舅舅,现在终于过来了。”
时隔多年不见,黄铁匠没有变,还是一如既往地让人讨厌。
孟离苦笑道:“之前有事出去了,我也是刚刚才听说你在这里,听到这个消息,我还吓了一跳,因为以我对你的了解,你应该不会加入南唐军。”
“我的确没有加入南唐军。”黄铁匠微微一笑,从躺椅上起身道:“我和他们只是合作关系。”
黄铁匠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和孟离不无关系。
当初韩瞳在孟离口中得知黄铁匠的事情,便派人到界水城前去寻找,没想到还真找到了。
“合作关系?”孟离挠了挠头。
黄铁匠摊开双手道:“他们给我想要的,我帮他们锻造高品质的宝器,就是这么简单。”
“还可以这样?”孟离叹为观止,而后凑到黄铁匠身前,好奇道:“你想要的是什么?”
见识过醉铁匠的锻造技术之后,他才知道黄铁匠有多牛,这样的人物凭借一手锻造技术,想要什么得不到?
“这个你暂时还不需要知道。”黄铁匠显然不想告诉孟离,摆了摆手,转移话题道:“你这次过来不只是想看看我吧?”
“还真让你给说中了。”孟离嘿嘿一笑道:“我想让你给我锻造一把刀。”
黄铁匠看着孟离腰间的木刀,以及后背的极烈刀,翻了一个白眼,无语道:“你都已经有两把刀了,怎么还嫌不够?”
孟离笑道:“我知道你锻造技艺好,所以想请你帮我锻造一把四铸的宝刀。”
如今“决战”将至,孟离想锻造一把更适合战场上使用的宝刀。
就像他的木刀,用着虽然伸手,但却不适合在战场上杀敌,在面对数不清的敌人时,反而不如极烈刀这把大刀来得痛快。
而且,他的木刀和极烈刀都只是三铸的宝刀,如
果能有机会拥有一把四铸的宝刀,他当然不会放弃。
“想要一把四铸的宝刀,你这小子怕是在吃屁!”
黄铁匠笑了,如果孟离不是他有那么一点血缘关系,他此刻已经一口唾沫喷了过去。
要知道,铸灵五次的宝器就已能进入神兵之列,而这世上神兵一共也就只有七件,即便是最晚的磐石刀鞘,距今也有近二十年的历史。
可见想要将宝器五铸有多么困难。
四铸虽然要比五铸简单,但对仙锻术的要求同样不低,以老黄的技术,虽然能够制造出四锻的宝刀,却也要耗费不少精力,是一件受累不讨好的事情。
孟离无语道:“你不是要为南唐军锻造高端宝器吗?这就不愿意了?”
“我帮人家锻造那是有偿服务,可你小子?却想着吃白食,能一样吗?”
“不就是军功吗,我给就是了!”
孟离大手一挥,豪气云天。
黄铁匠眉头一皱。“小子,你可别跟我开玩笑。”
军功处可以兑换的东西明码标价,想要兑换一把四铸的宝刀,起步价就是二十万。
二十万军功,这是一个什么概念?
就拿上阵杀敌来说,至少要杀掉对方二十万名士兵,想想都恐怖。
对别人堪称恐怖的军功,在孟离眼里却算不上什么。
自从与聚宝斋开始合作,他赚取军功的速度与日俱增。
如今两个多月过去,手里早已积攒了大把军功,很快便能凑足一把四铸宝刀的数目。
“你就说你能不能做出四铸的宝刀吧?”
腰包足了,孟离的底气自然也足,他没有正面回答黄铁匠,而是将问题又抛了回去。
黄铁匠沉吟道:“倒也不是不可以,不过锻造一把四铸的宝刀,工艺极其繁琐,最快也需要半年时间。”
“半年?这我可等不起。”
一听要等半年,孟离当场傻眼。
决战马上就要开始,过不了几天他就要奔赴石界门,再等半年,黄花菜都凉了。
“等不了,那可就难办了。”黄铁匠叹了一口气。
锻造是一件功夫活,就和学武一样,首先要把底子打好,然后才有大发展。
除去神兵不说,四铸的宝器已经是现如今最高的成就,需要耗费的精力和时间都不少。
“打个比方吧!”他指着孟离腰间的木刀,感慨道:“就好比你腰间的这把木刀,当初为了打磨出一个好胚子,可是耗费了我不少的时间,就连睡觉的时间都……”
说到这里,他的表情忽然定住。“咦,你这木刀有些不对劲啊!”
黄铁匠眼皮一跳,猛然出手,将木刀抽了出来。
噌!
木刀出鞘,绽放出一抹淡黄的光泽。
“这是灵铜?”黄铁匠抚摸着这把与印象中已经大为不同的木刀,惊讶道:“是谁帮你改的木刀?”
作为当世最顶尖的锻造师之一,同时也是木刀最初的锻造者,这把木刀所发生的变化,他一眼便看了出来。
威力的提升还在其次,真正可贵的是这把刀中隐藏的潜力。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这把木刀如今已是有了问鼎神兵的潜力。
换而言之,这是神兵刀胚啊!
孟离道:“这把刀之前损伤了,后来我在机缘巧合的情况下遇到醉铁匠
,是他帮我修好的。”
“奇人异志榜上的醉铁匠?”黄铁匠眉毛一挑,颇感意外。
醉铁匠只是修,真正让老黄在意的是这把木刀所蕴藏的潜能。
孟离不是黄铁匠肚子里的蛔虫,不知道后者真正在意的是什么,敷衍道:“你别转移话题,四铸宝刀的问题你一定要帮我解决。”
“我上辈子真是欠了你的。”黄铁匠无语道:“放心吧!我已经想到办法了!”
“有办法了?真的假的?”
孟离目光怀疑,刚才还说要半年的时间,怎么被他一逼就行了?
逗他玩呢?
“瞧不起谁?”黄铁匠瞥了孟离一眼,不屑道:“我不仅能短时间给你弄出一把四铸宝刀,而且还能帮你省下一大笔军功。”
亲人啊!
孟离握着黄铁匠的手,热泪盈眶道:“老黄,还是你够意思。”
“别高兴得太早。”黄铁匠抽出手,冷哼道:“要想得到一把四铸宝刀,短时间内是不可能的,但你这把木刀潜力无穷,稍加锻造,未必不能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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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意思?你要把我的木刀提升到第四铸?”
“怎么?不愿意?”
“愿意啊!”孟离激动坏了,这种天大的好事,他又怎会不愿意?
“大概需要多长时间?”激动之余,他露出期待的目光。
黄铁匠沉吟道:“两个月吧!经过上一次的改造,你这把木刀已经非常完美,我需要谨慎一些,将它的优点保住。”
“那好,一言为定!”
孟离想了想,两个月总比半年强。反正这段时间,他可以用极烈刀代替木刀。
留下木刀,孟离不再打扰黄铁匠,接下来的时间,把自己关在营房里全力制作金刚不灭符。
大战来临之际,他要多为自己积攒底蕴。
石界门。
灰尘朝天。
由血威侯亲自率领的北梁军,带着风尘踏破了此地长久以来的宁静。
洪涛军主将刘杏林站在血威侯身后,望着不断进驻到石界门的士兵,不禁发出感慨。
“想不到时隔多年,竟然再次回到这个地方。”
血威侯望着眼前的残城,神情复杂道:“是啊!当年发生的事情,我到现在都历历在目。”
二十年前,石界门血光冲天,一夜之间,城内数十万人口消失无踪。
这是北梁的惨案,对当时正在石界门外指挥战斗的血威侯而言,更是晴天霹雳。
刘杏林走到已经倒塌的城墙下,俯身抓起一把黄沙,苦笑道:“二十年了,这里已经破败成这个样子,我们想要在这里固守,难度可不小。”
血威侯双手抱胸,嘴角露出一抹笑意。
“说说你的想法,我知道你已经有了解决的办法。”
刘杏林不假思索道:“以我们的兵力,想要短时间内将这里修复,根本无法做到。既然如此,何不放弃外围的城墙,向内收缩呢?”
“然后再瓮中捉鳖?”
血威侯眉头一挑,刘杏林不愧是北梁军中的中流砥柱,与他的想法不谋而合。
刘杏林点头道:“现在的我们是在与时间赛跑,这个办法可以将我们的效率极大提升。”
既然意见一致,血威侯自然没有拒绝的理由。
“那就按照你的意思办吧!”
第五百八十三章 开战
战争不只是单纯的厮杀,各个环节的配合极其繁琐。
战前的筹备、侦查、布置,以及交锋之后的排兵布阵。其中的方方面面,运筹帷幄,不足为外人道。
石界门数里外的土地上,一支十人骑队缓缓现出身影。
骑队身穿南唐兵甲,从他们身上透发的气血来看,都是实力不错的武者,其中有一人,甚至是纳气境的高手。
这支骑队是南唐派出来的斥候,负责率领骑队的人名为洛木,是孟离讲武堂的同学之一。
洛木所在的天海门,是边疆城的顶尖势力之一,他的父亲曾随韩崂山奋勇杀敌,退伍之后在边疆城潜心发展,成绩有目共睹。
同杨家、韩家一样,洛家也是典型的军人世家。
家中子弟成年之后全部进入军队历练,只是成绩一般,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人物,洛木是他们家族中最被寄予厚望的一个。
在讲武堂的课业结束后,洛木便和邓营一样,加入了南唐军的斥候部队。
加入初期甚至还立下誓言,一定要凭借自己的努力做出一番成就,不让洛家丢脸。
此次得到即将出征石界门的消息,洛木第一时间提出申请,凭借过人的实力,他顺利得到这次机会。
今天是他们随大部队出征的第六日,早在前两日,他们就已经来到石界门附近。
作为斥候部队,他们自然也就担负起侦查敌情的工作。
经过这段时间的侦查,石界门周围的情况,他们已经大致摸清,只是得到的结果却让他们有些意外。
“奇怪,为什么看不到北梁军的踪迹?”
在石界门周围探查了两天,他们竟然没有探查到北梁军的兵力,就连石界门内都没有动静。
“石界门增兵的消息会不会是一场骗局?”斥候队里的一名士兵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他叫程九,因为是斥候队里最年轻的一个,平时被大家称为小九子。
据小九子自己说,他在家里排行老九,是最小的一个,几年前家乡出现疫症,一家十余口,除他之外无一幸免,孤苦伶仃之下才投身军伍。
程九看着洛木道:“老大,咱们是不是被耍了?”
北梁军既然想要占据石界门,便应该抓紧时间构建工事。
再不济,城墙至少先修了吧!
“不应该!”洛木摇头道:“北梁军要占据石界门的消息是清水谍传来的情报,众所周知,清水谍的情报还没出过错。”
“老大,那我们……”
洛木看了眼遥遥在望的残城,面色凝重道:“也许那里会告诉我们答案。”
两日之后,洛木走出石界门,此时,他的队伍已经只剩两人,除了他和程九,其他人全部葬身在石界门内。
在这次探索的过程中,他们踏进了敌人的陷阱,引来了大批敌人,若非其队友拼死护送,就连他们两人都难以逃脱。
经过这件事,他们可以确定,北梁军就在石界门内,而且已经布下天罗地网,就等着他们南唐军钻进去。
逃出石界门后,两人不敢停留,立刻跑回大军驻扎的地方,将这件事情禀报上去。
南唐军驻地,主帅营帐内,众人表情严肃,一语不发。
坐在营帐主位的韩崂山看向众人道:“石界门的情况你们都知道了,说说想法吧!”
此刻能出现在营帐里的都是韩崂山麾下的心
腹大将,也是南唐军的中流砥柱。
众将低头,没有人回答韩崂山的问题。
孟离眉头一皱,正准备说点什么缓解一下尴尬的气氛,就听韩崂山道:“既然没有意见,那就打吧!”
我靠!这么干脆的吗?
铁甲韩崂山本就是一个暴躁性格,不喜欢拐弯抹角,既然发现了敌人,那就一个字:打!
命令下达之后,大军开拔,向着石界门前进。
孟离心情亢奋,这就要去准备战斗事宜,却被铁甲韩崂山留了下来。
“孟离你等一下?”
孟离心头疑惑,等其他人离开后问道:“前辈,还有什么事吗?”
韩崂山道:“我想了想,接下来的战斗,你还是不要参加了。”
“这是为什么?”孟离无法理解。
他的王级军是南唐军中的精锐,每一个都能以一敌十,弃之不用,岂不是浪费了?
韩崂山哈哈一笑,解答了他的疑惑。
“你的王级军是我手里最重要的一张底牌,我自然另有安排。”
好钢用在刀刃上,作为南唐军中最精锐的部队,王级军这把利刃意义非凡,如果能灵活运用,能够发挥出难以估量的价值。
回到军队时,孟离脸色奇怪,李秉南问他情况如何,可他却问了句:“你会伏蛇阵吗?”
“会倒是会,不过你问这个干什么?”
李秉南精通威龙、蛮熊、苍鹰三阵,伏蛇阵自然也难不倒他。
“接下来我们要暂时离开这片战场了。”
得到李秉南肯定的答复,孟离眼神忽然变得坚定,在夜晚来临时,他带着王级军离开军营,向着临关的方向原路返回,
一夜过后,韩崂山率领南唐军来到石界门的中心区域。
经过北梁军的修建,这里已经变成了一座城中之城,城墙上方全部站满了北梁的士兵,一个个都气势如虹。
南北两国的战斗正式开始。
清晨时分,韩崂山派出军队,分成两路,分别从两个方向向对面发起进攻。
双方厮杀了整整一天,谁都没有占到便宜。
不过,这次进攻只是一场佯攻,南唐各军在韩崂山的授意下,并未全力以赴,伤亡并不是很大。
真正的进攻,明天才会开始。
就在韩崂山琢磨着该如何给北梁施加压力的时候,孟离已经率领王级军潜伏在一条通往临关的山路上。
一座巨石后面,百无聊赖的郭聪正在和重宗玩大眼瞪小眼的游戏。
玩了十把输了十把的郭聪暗骂了一声“木疙瘩”,在给了重宗二百两银子后,灰溜溜地来到孟离身旁。
孟离看着一脸晦气的郭聪,哭笑不得道:“输了?”
郭聪无语道:“这家伙简直就是木头做的,不输才怪。”
“都跟你说了,谁让你偏偏不信。”
“凡事总有个例外。”
郭聪翻了一个白眼,他本以为自己会是那个意外,但现实却给了他一巴掌。
“早就听说重宗瞪眼的功夫十分了得,这回受教了。唉,不说这个了。”郭聪摆了摆手,看着隐蔽在四周的人群,问道:“咱们来到这里已经快两天了,你究竟是要等什么?”
“等人。”孟离轻描淡写。
郭聪嘴角抽搐,感觉像是听了一句废话。
“你这是在保密?”
孟离笑了笑。“那倒也不用。”
郭聪两眼一瞪道:“既然不用,为什么不说?”
孟离道:“我是军队的统帅,我想说就说,不想说就不说,有什么问题吗?”
郭聪哑口无言,憋了半天憋出一句。“你官大,你有理。”
孟离哈哈一笑,拍了拍自己的肩膀说:“在这里藏了一天,肩膀有些酸了,你帮我敲一敲,说不定我一高兴就告诉你了。”
“你这是做梦!”郭聪气得大叫。
他这一嗓惊动了一旁正在研究阵法李秉南,后者将手中的阵图放下,哭笑不得道:“你不要听孟离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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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怎么把你给忘了。”郭聪眼前一亮,凑到李秉南身边道:“你一定知道内幕,要不你给我们说说。”
重宗点点头,瓮声瓮气道:“我也想知道。”
孟离抬头望天,假装耳朵听不见。
李秉南苦笑道:“事情是这样的……”
经过李秉南的讲解,众人才知道,他们这次要埋伏的是攻打临关的敌方部队。
原来在出征之前,韩崂山预测对方会趁机偷袭临关,于是让孟离带着军队在路上埋伏,一旦敌人出现,全力进攻。
因为没有确切的情报支撑,孟离不知道敌人是否会出现,他现在能做的只有耐心等待。
莫约等了一天,山下传来动静,一支数万人的北梁军从山下经过。
“看这规模应该有五万人,咱们动手吧!”
郭聪居高临下,很快探清了敌方的情况,正要鼓舞众人杀出去的时候,忽听孟离道:“都别动,继续隐藏。”
“你是想等他们走到一半,从中间拦腰斩断?”郭聪兴奋了。
孟离微微一笑,他所要的不只是这些。
半个时辰后,直至对方的军队完全经过,他都没有下达出击的指令
郭聪望着渐行渐远的北梁军,急躁道:“再不出手对方就走远了。”
孟离语出惊人道:“我就是要等他们走远!”
郭聪挠挠头,疑惑道:“我怎么有些听不懂呢?”
他不懂没关系,有人懂就可以了。
李秉南看着孟离,笑道:“你的胃口很大。”
“知我者,李兄也!”
孟离哈哈大笑,按照郭聪的说法,他们的军队的确很容易击溃对方,不过他要的不只是一场胜利,而是将对方全部歼灭。
如此便要多一些耐心。
等到五万北梁军通过山路,孟离目中寒光一闪,对负责驯养石鹰的鹰手下出指令。
“放出紫羽石鹰,让临关准备迎敌。”
前后夹击,这才是此战的关键!
北梁四大军团各有特点,这些特点从军团的名字上就能听出,比如左凡诚率领的疾风军,军如其名,行军速度出了名的快。
而在四兽阵中,左凡诚最擅长的也是善于追击的苍鹰阵。
此次偷袭临关,正是由左凡诚亲自带队,为保成功投入了疾风军将近一半的兵力。
“还有多长时间能够抵达临关?”走过山路后,左凡诚询问下面的士兵,在他印象中临关已经遥遥在即。
跟随在他身旁的亲卫道:“还有几十里路,以我们的速度用不了半天就能抵达。”
左凡诚道:“命令士兵全速前进,在天黑之前务必抵达临关。”
第五百八十四章 名声大噪
在左凡诚看来,这一战的隐蔽性和突然性,是他出奇制胜的两大法宝。
所以,他必须要在天黑之前抵达临关附近,让军队稍作休整,再趁着月黑风高发起偷袭。
疾风军善于奔袭的特点被左凡诚发挥到极致,五万大军在太阳落山之前,来到了临关不远处的小树林进行休整。
吃过干粮,恢复体力,左凡诚命众人集合。
五万大军神情肃穆,立于黑夜之中,等待着最新的指示。
天时已到,军心可用。
“很好!”
左凡诚看着隐蔽于黑夜中的部将,满意地点了点头。
夜深人静时,由左凡诚率领的五万疾风军走出树林,悄悄向临关逼近。
漆黑的夜色,再加上黑色的衣甲,五万大军彻底融入黑夜,让人难以察觉。
军队在缓缓靠近,平时的艰苦训练在这一刻得以体现,即便数万人同时前进,也没有发出丝毫声响。
夜,依然寂静。
一座巨大的城关在两座大山间耸立。
左凡诚望着近在咫尺的临关,心中愈发亢奋。
“快了,只要再靠近一些,我就能成功占领临关,到时候我疾风军定然威震北梁,一举超过其他三支军团!”
在北梁四大军团中,左凡诚的疾风军一直是垫底的存在,超越其他三支军团,一直都是他为之奋斗的目标。
然而就在他憧憬未来时,城关上突然传来的一声大喝,打断了他的梦想。
“放箭!”
咻咻咻……
无数的利箭从城头上飞射而下,城墙下的疾风军就像被收割的麦子,短短一瞬间便损失了大量士兵。
“点火!”
之前的声音再度传来,随着这一声令下,城头上亮起无数火把。
火把照亮了城上,也照亮了城下。
左凡诚在人影攒动的城头上看到了杨伯谦的身影。
这名老将目光冷冽,此刻,高高举起右手猛然落下。
“放箭!”
又是那个声音!
伴随着犹如噩梦的声音,第二轮齐射随之而来……
“撤!快撤!”
看到杨伯谦的一瞬间,左凡诚便意识到大事不妙。
对方竟然早就猜到他们会来,于是将计就计,设下陷阱。
战阵变化,于慌乱之间结成苍鹰,可还不等这只苍鹰“起飞”,一只血色蛮熊便从城门冲出,一屁股坐了下来。
轰!
一股无形的压力在左凡诚心中蔓延,看到蛮熊阵的那一刻他便知道,今天这事已经不能善了。
与南唐交手了这么多年,他很清楚,蛮熊阵是杨伯谦最拿手的阵法,对方既然用出这一招,便不会轻易当他离去。
迫不得已之下,左凡诚只能壮士断腕,牺牲一支部队进行拦阻。
左凡诚的选择没有错,只可惜,他轻视了杨伯谦的决心。
杨伯谦没有在意那些留下的敌人,第一时间进行分队,带着主力向左凡诚追去。
留下的部队由弓手负责,很快便将北梁残兵消灭干净。
左凡诚很清楚那些被他留下的人将会面临怎样的命运,但他却无能为力。
论正面杀敌,苍鹰阵不及蛮熊阵,一旦被对方拖住,他的部队将全部葬送在这里。
当然,跑了这么长时间,也不是一点好消息都没有。
虽然
没有完全甩开杨伯谦,但苍鹰阵的速度终究要快于蛮熊阵,总算没有被纠缠住。
“再坚持一会儿,等过了前面那条山路,我们就有救了!”
众人听到他的鼓舞,暗淡的眼神中终于有了一丝神采,仿佛那条山路,真的成了他们的逃生之地。
士兵们仿佛被激发出了潜能,苍鹰阵速度暴涨,与后面紧追不舍的巨熊再次拉开一段距离。
山路近在眼前,就在左凡诚认为大局已定的时候,一阵喊杀声突然从山上传来。
“怎么回事?为什么这里会有埋伏?”
突然传来的喊杀声吓坏了左凡诚。白天他从这里经过时,还一点问题都没有。
怎么短短半天就有部队埋伏过来了?
左凡诚自然想不到,白天的时候山上就已经埋伏了大批士兵,只是没有对他出手而已。
放长线钓大鱼,单是这份耐心,他今天败得就不冤。
轰隆隆……
马蹄飞溅,地面震荡。
伴随着喊杀声,一支重甲骑兵从平坦的山路上奔驰而来,孟离一马当先,冲在首位。
“竟然是南唐的王级军!”
看到这一幕,左凡诚的心顿时凉了一半。
王级军的战力有多强,不说他也知道。
然而让他更心凉的还在后面。
当对方冲过来时,血色弥漫,以极快的速度形成一条腹生双翼的大蛇。
这是伏蛇,专打伏击之战。
兵州大马,体态矫健,一步数丈。
几乎没有给左凡诚反应的时间,在孟离的全力加速下,双方瞬间接触在一起,而这引发的结果,就是疾风军的溃败。
威龙善攻,蛮熊善守,苍鹰长于追击。
这三个阵法各有所长,可就算它们的长处再明显,在伏击战中遇见伏蛇,也要歇菜。
在李秉南的指挥下,伏蛇阵尽数施展开来,如同一把锋利的刀子,将左凡诚的阵型撕裂成两个部分,而后巨蛇化龙,发出更加强烈的猛攻。
“指挥王级军的人是谁?”
在后面追击的杨伯谦见到这一幕,顿时惊为天人,他学了一辈子的四兽阵,都无法做到如此顺畅的阵型转换。
在杨伯谦身侧寸步不离的邓荣说道:“我听邓营说过,好像是李秉南。”
“李秉南?”
杨伯谦眼前一亮,狂笑道:“想不到这小子还有这等天赋,李老头可真是瞎了眼,仅凭这一手龙蛇变化,我这未来姑爷前途就不可限量啊!”
说着激动地大吼一声,“众将听令,敌军已被拦下,给我杀!”
苍鹰哀嚎,阵型瞬间泯灭于无形,左凡诚看着手里已经失去威能的血珀,面色惨白!
完了!这回是彻底完了!
作为北梁四杰上将之一,左凡诚很清楚,失去四兽阵的力量,对面将会给他带来何等恐怖的压力。
更何况后面还有一个虎视眈眈的杨伯谦。
“众将领,组织人马随我突围!”
左凡诚身旁的一位将领震惊道:“大人,咱们若是突围而去,这些士兵又怎么办?”
若是没有他们的指挥,这些士兵就是待宰的鱼肉。
左凡诚苦涩道:“走吧!就算再坚持,结果也不会发生改变,倒不如早些脱身,能走一个是一个。”
左凡诚的确不愧四杰上将之名,当断则断,当形势已经难以回天,立刻破釜沉
舟。
毕竟,只要有他在,疾风军就永远不会消亡。
放弃军队之后,左凡诚的速度大大提升,再加上众多心腹将领的保护很快便来到战场边缘。
“左凡诚要跑了。”李秉南一心多用,察觉到左凡诚的意图后提醒孟离。
“这里交给你,我去将他们拦下来。”
孟离一马当先冲出战阵,向左凡诚所在的方向杀了过去。
“左贼修走!”
屁股底下的战马似乎察觉到孟离的心意,骤然发力,带着它的主人杀出一条血路。
左凡诚神情惊骇道:“谁去帮我拦住他?”
众心腹将领中有一名魁梧男子,乃是左凡诚的亲卫,纳气凝胎巅峰,此人见到孤身一人而来的孟离,不屑道:“一个毛头小子而已,我去会会他。”
猛地一拉缰绳,男子调转马头,举着手里的大斧便向孟离冲去。
“小子,吃我一斧!”
“来得好!”
孟离双眼微眯,盯着对面来人冷冷一笑,下一刻,刀光闪现,对方已经身首异处。
现如今,无漏经的威力已经开始显现,同等境界的武者,已经少有人能挡下他的刀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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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究竟一刀就解决了我的亲卫!”
左凡诚回头时,正巧看到孟离一刀斩敌的画面,心头大惊。他问道:“来人是谁?”
身旁的部将沉默,对于这个年轻人,他们并不熟悉。
就在这转眼之间,孟离已经冲杀到左凡诚身后,咄咄逼人道:“左贼受死!”
“小子,你欺人太甚!”
左凡诚恼羞成怒,与身旁众部将配合,主动迎敌。
孟离以一敌众,势头方才被阻挡,左凡诚终于得到一口喘息的机会,且战且退,继续向外撤离。
此时战场已经乱成一团,王级军和杨伯谦都有各自的任务,无法施以援手,最终只能眼睁睁看着左凡诚离去。
不过左凡诚也不好受,为了保护他离开,数十名心腹爱将,有一半死在孟离手上,就连他自己也被孟离砍了一刀,伤势严重。
被左凡诚逃走后,孟离回到战场,继续杀敌,一直厮杀到天亮,在众人齐心合力下,终于全歼了北梁五万来犯之敌。
经此一役,北梁元气大伤,四大军团中的疾风军,损失了近乎一半的兵力。
孟离因为一骑独战左凡诚,一战成名,可相比之下,李秉南得到的青睐,要比他更大。
一夜之间,南唐军方高层全都知道了有这么一个年轻人,能在龙蛇两阵法之间自由切换。
边疆城,李府。
正在后院抡起锄头刨地的李破北,看着韩崂山刚刚派人送来的前线战报,脸上露出复杂的表情。
“总算没给李家丢人。”
说罢,老泪纵横。
石界门,内城大厅。
这里原本是荒废之前的府衙大殿,如今被北梁军利用起来。
血威侯坐在大厅里,手里捏着一封信,面色无比阴沉。
包括刘杏林和齐玄兵在内的北梁将领,此时也都站在大厅内,一个个沉默不语,使得本就鸦雀无声的大殿,更加沉寂。
“左凡诚败了,不仅如此,还折损了五万疾风军,我方损失惨重!”
偷袭临关本是一个机会,谁曾想,不仅没有占到便宜,反而被对方利用。
偷鸡不成蚀把米!
第五百八十五章 武者部队
刘杏林神情复杂道:“左凡诚是大意了,不过任谁遇到这种情况,都不能比他好多少,我听说南唐那边出了一个新人,能够娴熟的运用伏蛇阵和威龙阵,一手巨蛇化龙,十分了得,打了左凡诚一个措手不及。”
血威侯冷哼道:“南唐倒是人杰地灵。”
左凡诚的遭遇让齐玄兵想起自己之前失败的经历,心头一沉道:“刘将军说的那个人叫李秉南,是李破北的独子,之前我潜入南唐,与此人曾交过手,此人不仅精通威龙、伏蛇两阵,蛮熊阵和苍鹰阵同样不弱。”
当初在苍耳山激战王级军,对方战阵一连三变,使他误以为操控战阵的是南唐军神韩瞳,事后打听才知道,那日操控战阵的根本不是韩瞳,而是一个与他同辈的年轻人,之后他便记住了“李秉南”这三个字。
“竟然精通四阵!”
刘杏林神情震惊,四兽阵有多难,没有人比他更清楚。
就连他们这些老一辈的将军,钻研了这么多年,也只能在自己擅长的领域发光发热。
精通四阵的人才,还从来没有出现过!
不对,现在已经出现了,而且还是南唐的人!
“侯爷,这个李秉南留不得。”刘杏林心里生出浓烈的杀意。“此人若不除,早晚会成为我们的心腹大患。”
血威侯摆摆手道:“此人我会想办法解决,不过我们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要解决眼前的问题。疾风军溃败,左凡诚已经回往烽火城重整兵马,这意味着我们将在接下来的战斗中面临极大压力。”
在他制订的方案中,四大军团各司其职,丘落羽与荀久韬牵制旬齐二关,刘杏林引出临关主力,再由左凡诚趁机偷袭,等到成功夺下临关,再让左凡诚支援这里的战场。
现在,左凡诚的部队已经损失殆尽,他接下来的计划自然也就无法实施。
刘杏林沉吟道:“以我们目前的兵力,也只能勉强阻挡对方的攻势,如果对方得到临关战场的消息,一定会士气大涨,到时候我们就真的危险了。”
“你的意思是……”血威侯看向刘杏林,他很喜欢让部下表达自己想法的感觉,这样可以显得他很英明。
刘杏林表情严肃道:“我想,是时候让那支奇兵发挥功效了。”
“那支奇兵……”血威侯眼皮一条,沉声道:“这件事你看着办。还有,梁皇知道了这个消息,对我们的行动很不满意,我必须回去一趟,顺便再准备一些后手。玄兵,你要全力辅佐刘将军。”
齐玄兵拱手道:“末将遵命。”
事实证明,刘杏林的判断没有错。
在接下来的战斗中,得到消息的南唐军果然士气大振,爆发出比之前更勇猛的战斗力。
面对压力,刘杏林迫不得已,只好放弃现有的城墙,向内进行收缩。
在双方交手的这段时间,他们北梁可没有闲着,早就修建起第二道防线。
现如今最外围的城墙破败不堪,已经没有防守的价值,放弃之后不仅能缓解北梁军的压力,还为接下来的计划提供便利。
面对困境,刘杏林可以冷静以待,但是他身后的副将,无法做到同他一样冷静,在他下达放弃城墙的命令时,纷纷露出不舍的表情。
“刘将军,我们真的要放弃吗?”
在他看来,放弃意味
着失败,正是应了那句“一泻千里”。
看着己方不断向内收缩的防线,刘杏林却不见丝毫慌乱,若无其事道:“无妨,先让他们得意一会儿,他们现在有多得意,以后就会有多后悔。”
韩崂山当然想不到,血威侯和刘杏林已经在城墙后面为南唐军准备了一顿大餐。
鏖战多日,终于攻破对方防线,如今正是南唐气势如虹的时候,自该乘胜追击。
在推倒城墙后,南唐军继续向前推进,准备趁势攻破北梁的第二道防线。
眼看胜利即将在望时,北梁军中突然杀出一支神秘部队。
这是一批全部由武者组成的部队,实力强大,足有上千人。
这支突然现身的武者部队,就是刘杏林之前所说的奇兵。
他们由猎武道的八派援军组成,实力最弱的都是一流武者。
虽然没有受到过专业的军事训练,但凭借过硬的个人本领,这些武者在战场上游刃有余。进入战场之后渗入南唐军中,专挑伍长、什长等小头领下手。
要知道,指挥军队的虽然是韩崂山,可真正保证命令能够传达下去的却是这些小头领们。
没有他们的指引,军队就像是一群迷途的羔羊。
原本形式一片大好的南唐军顿时乱作一团,韩崂山察觉到这一情况后,只能无奈退军。
一个时辰后,南唐军的临时营地内,众人围坐在韩崂山身边,进行今天的战后总结。
“情况比我预想的更加严重。”
一身铁甲的韩崂山面色凝重,深深吸了一口气,道:“北梁竟然借助了江湖中的力量,这是我没有想到的事情,军队受到这样的损失,我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今日一战,他们虽然攻破了北梁的首道防线,却没有得到实质收获,反而因为贪功损失大批基层将领。
擎山客沉吟道:“北梁的防守很顽固,短时间内我们很难解决战斗。”
“要拼消耗吗?”
韩崂山眉头一皱,持久战意味着更大的消耗以及更多的伤亡。
“不如我们夜袭……”
营帐内,不知谁低声说了一句,让众人眼前一亮。
蒋玉主动请缨道:“末将愿领一军,夜袭敌军营地。”
韩崂山摇头道:“太危险了,我不同意。”
蒋玉坚持道:“但这是最快的办法,请大人成全。”
韩崂山神色一沉道:“好了,不用再说了,我是不会让你去送死的。”
通过这几天的交手,他们很清楚北梁军的戒备有多森严,这种情况下贸然闯入,唯有死路一条。
韩崂山爱惜自己的士兵,不想他们做无谓的牺牲。
“也许我们还有其他的办法。”韩崂山若有所思。
“什么办法?”众人看着他,脸上露出期待的表情。
韩崂山道:“我们最大的难题就是无法解决对方的武者部队,只要找到一只能够抗衡的力量,这个问题便可迎刃而解。”
擎山客似乎想到了什么,目光一闪道:“大人的意思是……”
在他印象中,南唐军中的确有这么一支部队,不多不少,刚好也是一千人。
韩崂山微微一笑道:“让孟离回来吧!是时候让长刀之名传遍北梁了。”
打了一场胜仗,正从临关回返石界门的孟离,走到半路突然打了一个喷嚏。
“是不是有在念叨我?”
摸了摸发痒的鼻子,孟离开了一句玩笑,正准备继续赶路时,一只紫羽石鹰滑破天空,向着他所在的方向俯冲而来。
“前面传来消息了!”
紫羽石鹰是南唐的国兽,只有南唐军中才会豢养,而有资格养的,除了王级军就只有韩崂山石鹰紫骑。
孟离高举手臂,遥遥对向空中的石鹰,后者以极快的速度在空中盘旋一周,而后俯冲,精准地落在孟离手臂上。
摸了摸石鹰的头,从脖子上挂着的鹰筒中摸出一张纸。
巴掌大的纸条,上面的由韩崂山亲笔所书的返程命令。
呼!
深意一口气,孟离缓缓开口:“来新任务了!”
闻听此言,李秉南等人立刻围了上来。
“什么任务?”李秉南问。
“你自己看。”孟离将纸条交给李秉南,望着不远处的残破城镇喃喃道:“这一次,该轮到长刀营名扬天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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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烟在战场上弥漫。
鲜血在地面流淌。
喊杀声此起彼伏,战场上不断有人倒下,但每倒下一人,后面的人就会冲上来,将位置填补。
刘杏林看着前方激烈的战斗,面色渐渐变得凝重起来。
经历过昨日一战,他本以为韩崂山会吸取教训,谁想到今天的攻势竟然半点都没有松懈。
看这架势是要跟他们死磕到底了。
“恼羞成怒了还是另有所图?”
在刘杏林的印象中,韩崂山应该不会做出这样的决定,现在的情况无异于破釜沉舟,对谁都没有好处。
此时,刘杏林身后站着八人,皆是武者打扮。
这八人正是前来支援的八派领袖。
此次与猎武道合作,得到的最大收获,就是江湖上的力量,毫无疑问,此次前来支援的也都是北梁江湖上顶尖的二流宗门。
沧雨剑派,
白境山庄,
黑虎门,
玉阙宫,
银刀会,
极客庄,
阳明宗,
灵谷宗。
有了这八派支援,刘杏林相信他们一定能获得胜利。
沧雨剑派的掌门,落雨剑单宁毅十几年前就已在江湖上闯出名气,此刻见刘杏林神情凝重,不以为意道:“刘将军不要紧张,此次有我们八派鼎力相助,南唐那边翻不出什么浪花,等到战斗再焦灼一些,便可像昨日那般派出我们的武者部队,一锤定音。”
“单掌门说得是。”
刘杏林微微一笑,心中却暗暗发苦。
单宁毅的自信来源于昨日那一战,但战场上的事情又岂是像他们想象得那么简单?
昨天那一战,之所以能取得如此大的成效,多半是占了出人意料的便宜,如今对方有了防备,不可能不针对。
黑虎门的门主李琼是一名彪形大汉,粗犷的面容上透着一丝戾气,而他在江湖中的名号也的确是戾气十足,被人们称为杀心虎。
只听他冷哼一声,不屑道:“要我看,现在就应该派出我们的武者部队,再给对方一个下马威,让他们知道我们北梁不是好惹的。”
第五百八十六章 猪队友
对于这个提议,八派领袖无不赞同。
他们之所以会参与这场战斗,是因为猎武道的命令,北梁的胜负荣耀其实跟他们没有太大关系,他们想要的只是尽快结束这场战斗,早日回到宗门。
八派首领达成一致,这让刘杏林十分无奈。
现在的战况十分焦灼,并不是出动武者部队的最佳时机。
不过,在考虑到这八人存在的意义后,刘杏林还是同意了他们的提议。
令旗挥舞,早已恭候多时的武者部队瞬间出击。
“杀!”
两军接触,只是一次冲杀,南唐便再次重蹈之前的覆辙,基层折损严重,
韩崂山为了回避损失,不得不向后撤退。
单宁毅见此,乐得合不拢嘴。
“我说什么,只要有我们的武者部队,这场战斗就能所向披靡。”
众人面带微笑,正准备庆祝即将到来的胜利,战场上忽然又有了新的变化。
一支约有千人的黑甲骑兵,突然从战场侧方出现,向武者部队的位置斜插而去。
“那是什么?”
单宁毅看到这一幕,不禁感到疑惑。
一名身着白裙的中年美妇冷哼一声道:“不论他们是谁,都无法撼动我们的武者部队。”
发出这番自信言论的是玉阙宫的宫主百璃仙子。
她看了刘杏林一眼,轻描淡写道:“让武者部队迎上去。”
刘杏林眉头一皱道:“那是南唐的王级军!”
百璃仙子不屑道:“我管他是王级军还是李级军,胆敢挑战我等宗门的权威就必须要付出代价。”
战场上的事你们懂个屁!
刘杏林很想破口大骂,但他不能,强压心中怒火道:“王级军也是全武者的队伍,我想还是谨慎一些。”
“刘将军多虑了。”李琼豪迈一笑,来到刘杏林身边,一把将令旗夺了过来。
“你这是干什么?”
令旗被夺,刘杏林神色骤变。两军厮杀,令旗是指挥的关键,失了令旗便如同失了命脉。
李琼还不知道自己犯了多么严重的错误,轻松道:“没事,我只是帮你下达这个命令。”
说罢,将令旗向黑甲骑兵的方向一指。
武者部队的首领看到这一幕,立刻调动部队,向黑甲骑兵冲入。
刘杏林立刻夺过令旗,怒视李琼。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如果换成一个下属胡乱发布号令,此刻已经被他当初处决。
“切,这么紧张干什么?”
八派首领神色不满。
刘杏林懒得理会这八个蠢货,第一时间修正指令,然而为时已晚。
这个时候,武者部队已经与黑甲部队遇上。
本以为会是一场势均力敌的战斗,但结果有些出乎意料。
就在双方接触的一瞬间,一道血光突然从黑甲骑队上方弥漫,形成一条血龙。
威龙过境,犹如横扫。
这条由千人部队组成的血龙虽然显得有些笨拙,可相比一盘散沙的武者部队,却不知强出多少倍。
一举便撕裂了对方的阵型。
“怎么会这样?”百璃仙子神情骤变,不敢相信自己眼前看到的事情。
他们无往不利的武者部队竟然失手了?
李琼不以为意道:“怕什么?战
阵变化我们当然不是人家的对手,单论个人实力,没有人能比得过我们的人。”
“哼!”
刘杏林冷哼一声,根本不屑与对方争辩,直到此刻,这些江湖人还没有意识到战争的残酷。
战场上最恐怖一点就是极易被磨灭的个人实力,就算你功夫再好,在庞大的战争机器面前,终究还是无能为力。
除非达到塑命境。
这也是塑命境强者被禁止参与战争的原因。
不懂得战争残酷的不只是八派首领,还有正在战场上厮杀的武者部队。
当他们阵型被撕裂时,他们也以为这只是一个美丽的误会,但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却让他们付出了惨烈的代价。
威龙过境,被撕裂的阵型只是一个开始,黑甲骑兵随后祭出的长刀才是真正的屠刀。
血龙嘶吼,刀光齐闪。
一颗颗人头,顿时落地。
没错,这支黑甲骑兵正是孟离率领的长刀营。
自从创建长刀营,他便总结了一套刀法传授下去,使得长刀营的众人武力大涨,不弱于一般的江湖武者。
此刻加上此刻有威龙阵进行加持,所爆发出的威力十分恐怖。
仅仅一个冲锋,武者部队便损失上百人。
残酷的现实给武者部队沉痛一击,之前的自信荡然无存。
“这支队伍是怎么回事?”
“太诡异了,我刚才明明砍中了,为什么他们会毫发无损?”
另一名武者惊恐道:“我们好像一个人都没有杀掉!”
己方的伤亡虽然让他们了解到战争的残酷,但并不足以让他们崩溃。
真正让他们崩溃的是对方的伤亡。
与一支杀不死的部队交手,这难道不是自寻死路吗?
“快跑!”
江湖中的武者终究不比士兵,没有视死如归的决心,当他们发现打不过敌人时,唯一的选择就是逃跑。
兵败如山倒。
武者部队这一撤,引发了不小的波澜,刘杏林精心布置的阵型也因此被打乱。
“完了!”
刘杏林看到这一幕,心如死灰,就因为这一个错误的指令,他精心布置的一切全部都葬送了。
“撤退!快撤退!”
刘杏林及时止损,命手下鸣金收兵。
南唐军顺势追杀,又是一大批士兵丧命,直到他们成功龟缩回第二道防线,南唐军才就此作罢。
经此一役,刘杏林麾下部队折损两成,损伤比之前几场战斗加起来都要多。
堪称他职业生涯上最耻辱的一战。
有一种快乐叫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
刘杏林这边因猪队友气得要死,孟离则是意气风发。
昨日接到韩崂山的飞鹰传书后,他便将大部队交给李秉南,自己则带着一千长刀营急行军。
奔行一天,成功抵达战场,没想到刚一出现便遇到韩崂山交代给他们的目标。
更有趣的是,对方见到他们,还主动迎了过来,省下了不少麻烦。
自从两国交战之后,孟离以及他的长刀营一直都在成长。
经过这次战斗,不仅检验了他蹩脚的威龙阵,同时也证明了长刀营的实力,使得长刀之名人尽皆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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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下一部分士兵打扫战场,随后与大部队会合。
先羽营将领蒋玉策马而出,
来到孟离身前下马,伸手去抓孟离手里的缰绳。
“蒋大哥,不可!”
孟离惊呼一声,伸手阻拦。
蒋玉表情严肃道:“今天你是南唐的功臣,当得上这份荣耀。”
南唐军中,奖罚分明,只要能做出功绩,便可享受数不尽的荣耀。
“那就有劳了。”孟离笑了笑,不再坚持。
作为南唐军中的一份子,他尊重这个规矩。
同时,也盼着有朝一日,能够帮他人牵马引路。
哒……哒……
在全军瞩目下,蒋玉牵着孟离,将后者带到韩崂山面前。
一身铁甲熠熠生辉的韩崂山,注视着孟离,露出赞许的目光。
“不错,我果然没有看错人。”
孟离跳下马背,挠了挠头,尴尬道:“我也是运气好,刚到战场,对方就迎了过去。”
孟离很有自知之明。
此次能够将对方一举击溃,威龙阵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而将战阵效果发挥出的关键,是对方的主动出击。
直到现在他还没有想通,对方为什么会主动向他迎过来?
难道他们王级军的黑衣铁甲还不够明显吗?
真是怪事!
北梁营地内,气氛有些凝重。
“怎么现在都哑巴了,你们刚才不是挺得意的吗?”
砰!
刘杏林一掌落下,狠狠拍在桌子上,结实的木桌顿时四分五裂。
不远处,李琼低着头,一言不发。
此时的他,已经意识到自己所犯下的错误有多严重。
仅此一战,武者部队折损五成以上,更重要的是他们已经被对方杀破了胆,溃不成军。
“刘将军息怒,这次我们知错了。”
单宁毅倒了一杯水,面带微笑地送到刘杏林面前。
江湖上有斟茶道歉一说,军营里条件简陋,找不到茶叶,他只好以水代茶。
毕竟是沧雨剑派的宗门,身为一派之主,单宁毅将姿态放到如此之低,已经难能可贵,更何况他们八派本就是为支援而来,刘杏林也不好太过绝情。
“记住,下不为例。”
将水杯接过来,刘杏林没有喝,直接放到一旁。
这一幕落在李琼等人眼里,脸上的表情顿时发生一些变化,
江湖人重面子,刘杏林这样做,分明是不给他们面子。
不过,单宁毅对此并不是很在意,面不改色地哈哈一笑,将双方的矛盾化解于无形之中。
江湖人和军伍人,终究有些不一样!
“好了,现在我来说说咱们接下来该如何应对。”
刘杏林大手一挥,不再纠结刚才的事情。
方才大发雷霆,不过是为了让众人表态,以免对他接下来的行动造成影响。
“刘将军有何想法,直言便是。”
单宁毅是八派首领里的人精,早就已经看出刘杏林的想法,再加上他们的确有错在先,这才如此痛快。
刘杏林道:“武者部队是我们最重要的底牌,没有了这张底牌我们将会很困难。”
阳明宗的宗主薛塘,之前对南北两军的情况做过调查。
只见他看向刘杏林,目光一闪道:“之前听刘将军说,那黑甲骑兵是南唐的王级军,如果我没有记错,北梁军中似乎也有与王级军同级别的力量。”
第五百八十七章 即将到来的危机
刘杏林眉头一皱。“你说的是三字营?”
薛塘点头道:“如果我没有记错,苍字营目前就在营地里。”
闻听此言,其他八派首领同时看向刘杏林,脸上露出不满。
虽然什么都没说,但他们想要表达的内容已经非常清楚。
有这样的劲旅,为什么不早拿出来?
见众人这个表情,刘杏林就知道他们误会了,苦笑一声道:“苍字营目前的确在这里,但想要对付孟离的王级军,仅仅依靠苍字营的力量根本无法做到。”
薛塘道:“刘将军有些妄自菲薄了吧!你们苍字营的将领可是齐玄兵啊!”
齐玄兵是什么人?
作为北梁年轻一代的风云人物,齐玄兵在北梁江湖中已经到了家喻户晓的程度。
陌刀门之徒,血威侯之侄,不到二十的年纪便独领一军,在统兵上有些非同寻常的天赋。
这样的人,竟然也不行?
刘杏林叹息道:“实不相瞒,早在诸位到来之前,齐玄兵就已经与孟离交过手,他们一共交手三次,全都输了。”
他说的三次分别是开战初期临关外的一次,洪涛寨后面的一次,以及苍耳山下的一次。
其实刘杏林不知道,早在开战之前,孟离已经和齐玄兵交手过。
那次是在富城,以另外一种形式,结果是孟离将北梁耗费十数年心血布置的军情带回了南唐。
单宁毅眉头一挑,“这个孟离究竟是什么人,竟有这样的手段?”
刘杏林摇头道:“我也不清楚,这个人似乎是横空出世,去年突然出现在南唐军方,我们唯一打探到的消息是此人与韩崂山关系匪浅。”
“和韩崂山有关?”
闻听此言,众人皆惊。
韩崂山在江湖中的地位,属于天花板一级,他们这些二流宗门的首领骑着马也赶不上。
更重要的是韩崂山属于逆命一脉,孟离跟他有关,难不成也是逆命一脉?
灵谷宗的宗主魏无羡忽然出声道:“伏背老人已经死了。”
他这话说得有些莫名其妙,但众人却心领神会。
单宁毅沉吟道:“去年秋天我去九剑山庄做客,林青河曾跟我说过,伏背老人似乎是收了一个传人。”
薛塘道:“我阳明宗也得到过这样的传闻。”
魏无羡低着头,喃喃道:“剑阁的人说,伏背老人是算计北地仙主而死,死之前身边跟着一个少年,当时韩崂山也在场。”
单宁毅面色凝重道:“不会错的,这个孟离一定就是伏背老人留下的传人。”
“现在该怎么办?”百璃仙子声音清冷,却有一丝颤栗。
众人同时侧目,齐刷刷看向刘杏林。
刘杏林嘴角一仰,问了一个毫不相关的问题。
“你们知不知道侯爷干什么去了?”
血威侯?
众人皆疑。
这个时候他们才发现,他们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见到血威侯了。
看到众人惊讶的表情,刘杏林微微一笑:“再等等吧!等到侯爷回来,结果就不一样了。”
血威侯的消失代表着什么?
了解这个情况的绝不只有刘杏林一个人。
就在刘杏林为八派首领安排接下来的任务时,远在万里之外的易天城,正
在易天学宫内潜心修炼的木难圆忽然睁开了双眼。
“寸刻光阴,预知未来。”
刹那间,光影流转,一条璀璨的时光长河出现在他身后。
长河犹如银色的彩带,闪耀着斑驳的星光,每一道星光都隐藏着时光的奥义。
未来就在眼前,且触手可及。
呼……
木难圆没有触碰时间长河,深吸一口气后将自己的本武之灵收了起来。
他来到窗前,望着窗外晴朗的天空,若有所思道:“算算时间,孟离的第一次危机应该快来了吧!”
当初在花千移的帮助下,木难圆施展寸刻光阴,看到了许多与孟离有关的未来片段,得知了他与孟离之间的因果。
于是便有了后来的百花谷之行。
从百花谷回来后,木难圆被他的师父罚去闭关,在这段时间他潜心修炼,实力增长了不少,其间数次施展寸刻光阴,在时光长河中,他又看到了不少与孟离有关的片段。
其中有一条比较完整的片段,发生在孟离从军之后,在石界门的战场,孟离将会遇到一次巨大的危机。
不过,危机往往与机遇并存,只要能够渡过这次危机,孟离的实力也将得到突飞猛进的提升。
“我记得这次危机出现的诱因是好像八阵门……”
木难圆摸着他的大光头,上面长出一些发渣,有些扎手。
易天学宫并非传统的江湖门派,有着一个完善的学识体系,其中有一支主研阵法,对江湖中的阵法颇有研究。
比如当初将伏背老人拒之门外的八卦阵,便是上代宫主的得意之作。
八阵门,也是学宫中阵法之一,内成八座空间,能困住塑命境以下的敌人。
不过设置八阵门的条件极为苛刻,必须要依靠诸天玉盘的力量。
“诸天玉盘……”
木难圆凝眉沉思,诸天玉盘可是他们易天学宫的镇派之宝,怎么才能带到战场上去呢?
就在他为此困惑的时候,窗外,学宫二长老刘易伯一身行装,匆匆而过。
在这惊鸿一瞥中,木难圆从对方身上看到了一块碧绿无暇的圆形玉盘,赫然就是那诸天玉盘。
“原来如此!”木难圆眼前一亮,从后面悄悄跟了上去。
时间如流水,转眼一个月过去。
时隔一个月,现如今战况愈发激烈的石界门已经成为两国关注的焦点。
自从北梁的武者部队失败后,刘杏林不再主动出击,改以防守为主,带兵龟缩在防线之下。
在南唐军势如破竹的局势下,刘杏林的决定大大延缓了北梁军溃败的时间,成功支撑到疾风军的到来。
再度回归的左凡诚,重整兵马,这次一共带来了六万大军,而这也是他们能支撑到现在的关键。
在这段时间内,齐玄兵带着他的苍字营也投入战场,而他的目标,自然是孟离率领的王级军。
在此期间,两人交锋不断,成了名副其实的战场冤家,只要有孟离出现的地方,齐玄兵必然出现。
值得一提的是,经过这段时间的磨砺,孟离的长刀营已经成长为真正的精锐之师。
只要有长刀营出现的地方,战斗便会所向披靡。
实践是成长的重要途径,随着一场接一场的战斗,孟离的威龙阵已经愈发娴熟,虽然做不
到李秉南那般如臂指使,却也能得心应手,算得上渐入佳境了。
不只是带兵能力的提升,孟离的个人实力也有所成长。
也许是在孟离手上吃了太多的亏,每当双方交锋时,齐玄兵总会将矛头指向孟离,与他进行亲切友好的交流,在齐玄兵用心良苦的指点下,他的实力又怎么不会突飞猛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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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不说他的刀法,本武之灵的运用也愈发娴熟,不只是噬命麒麟,就连追命锁都已能做到收发由心。
当然,为了隐藏两个本武之灵的秘密,在与齐玄兵对战时,孟离从不将追命锁显现出来,从来都只是偷偷使用。
随着个人实力的提升,孟离将境界压制在凝胎期的效果开始发挥,武道根基越来越扎实。
他自己已经有所预感,一旦进入化形期,甚至可以省略积累的过程,直入化形巅峰。
若是灵气充足,说不定会有意外收获。
正因如此,他反而更不急于突破,准备攻克石界门后找个时间返回边疆城。
届时,他会再进一次玉露峰,将自己的修为提升到极限。
今天的战斗结束后,孟离如往常一样,带兵回到营地,刚一步入营地,便发现自己的营房前围了不少人。
全部都是将领一级的人物!
此时,这些将领不知在为什么而争吵,争得面红耳赤。
对于这样的场景,孟离早已见怪不怪,苦笑一声走了过去。
人群中的蒋玉发现了孟离的身影,大喝一声道:“都别吵了,孟离已经回来了。”
得知孟离到来,众人立刻停止争吵,偌大的营地顿时变得鸦雀无声。
“大家都来了。”
孟离走上前,熟练地与众人打起招呼,对于这一幕,显然已经习以为常。
蒋玉挤出人群,帮孟离组织秩序。
“大家先排好队,孟离这边的传收符箓还有很多,咱们都能买到。”
众人听话排队,身为组织人员,蒋玉讨了一个便宜,站在队伍第一个,他看你的孟离笑嘻嘻道:“孟兄弟,给我来两套传收符箓。”
听他说要买两套,后面的人不干了。
“等一下,凭什么你买两套,一次只能买一套,这不是咱们定下的规矩吗?”
“就是,你小子别想耍赖。”
蒋玉苦笑道:“我这不是觉得传收符箓还多,想多买一套嘛!”
“你小子别来这一套,万一后面没有了你还能吐出来?”
蒋玉无奈道:“那就先来一套吧!”
孟离莞尔一笑,而后将自己准备好的传收符箓取了出来,递给蒋玉。
反观蒋玉,则取出一块军功石交给孟离。
一块军功石,代表一千军功。
一套传收符箓,官价一百军功。
蒋玉交给孟离的这一块军功石,其中一百是此次交易的数值,剩余九百则是以后的订金。
随着战斗的持续,孟离的传收符箓在战场上大行其道,毫不客气地说,南唐军能取得现在的优势,传收符箓功不可没。
尤其是当众人得知孟离就是传收符箓的制作者后,索性直接跳过军功处,每当战斗结束后,大家都会到这里进行补充。
面对这庞大的需求,孟离只能利用闲暇时间进行制作,又向聚宝斋紧急求援,方才顶住了压力。
第五百八十八章 离奇失踪
随着一套套符箓卖出,孟离手里的军功越来越多,而众将领在战场上杀敌得到的军功,则完全弥补这部分支出,妥妥的双赢。
交易结束,众将领各自散去。
这时,孟离发现还有一人未曾离去。
“周将军还有什么事吗?”
此人名叫周醒,同蒋玉一样都是石鹰紫骑的先锋将,统率后风营。
周醒为人实在,是众多将领中最厚道的一个,同时也是性格最腼腆的一个。
见孟离询问,他举起手里的传收符箓,尴尬道:“孟兄弟,我这里面的收音符好像少了一个。”
一套传收符箓,共分两个部分。
首先是一张传音符,而后是一百张收音符,这一传一收之间,才能使传收符箓的效果完美体现。
周醒性格憨厚,不会在这种事情上诓骗自己。
这一百张收音符,八成真少了一张。
拒绝周醒递过来的符箓,孟离微微一笑道:“可能是我分错了,没关系,我现在就补给你。”
“有劳了!”
在随后孟离走进营房,现场制作了两张收音符。
缺一赔二,没毛病。
“周将军,你的符箓。”
将新鲜出炉的符箓递给周醒,后者却只接了一张。
“你只是少我一张,再补给我一张就可以了。”
这也太实在了!
问题是每套传收符箓制作时都会用不同的手法进行配对,这张符箓留下,他也没用啊!
正当孟离打算硬塞给周醒时,对方却突然跑掉了。
这……就算不要,也不至于跑吧?
看到这一幕,孟离彻底懵了,暂时只能将这张没有用武之地的符箓放在一旁。
此时的他万万不会想到,在不久的将来,这张符箓将会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
石界门战场外围,洛木正在带队巡逻。
上次从石界门回来后,他的表现得到了韩崂山的肯定,又给他配备了一支百人的巡逻队。
现今,巡逻队的实力大大提升,他们肩负的任务也更加艰巨,必须随时注意北梁军的动向。
而洛木这段时间的表现,也的确没有辜负韩崂山的期望。
在这段时间,他一直紧盯北梁军的动向,识破了北梁不少阴谋诡计。
今天,洛木如往常一样,带队巡逻。
刚到不久,便听程九一声大吼。
“我靠!”
在一旁被吓了一跳的洛木一巴掌拍了过去,怒骂道:“你小子干什么?”
程九一手抱头,一手指着北梁军所在的方向。
“老大,你看那边!”
“嗯?”
洛木顺着程九所指的方向看去,下一刻……
“我靠!”
与程九一样,他也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呼。
“血威侯回来了?”
北梁军所在方向,血威侯在众人的拥护下走进营地。
程九道:“老大,血威侯不是走了吗?怎么突然又回来了?”
“你问我,我问谁去?”
洛木瞪了眼程九,颇感无语。
不过血威侯突然回来,这的确是一个大问题。
对方毕竟是北梁军中的灵魂人物,这个时候出现,势必会影响到接下来的战斗。
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洛木立刻带队返回
,将这一情况进行上报。
很快,这一消息便传到韩崂山耳中,
得知血威侯归来,韩崂山面色一沉。
“如今正是我们与北梁交战的关键时刻,血威侯这个时候回来,很有可能会对我们的战局不利。”
为了应对这一情况,韩崂山决定先发制人。
主动调派大军向北梁军发起进攻。
大军开拔,浩浩荡荡,可当他们来到北梁防线后,却发现北梁军早已消失不见。
“北梁军呢?撤退了?”
空荡荡的防线,让人始料未及,韩崂山看到这一幕,面色一沉。
撤走是不可能的。
北梁军十余万人,如果撤走,他们一定会事先得到消息。
“洛木呢?”
韩崂山看向一名黑瘦男子,此人名为罗洋,齐侦营将领,洛木的顶头上司。
“我去喊他过来。”
罗洋扭头便走,不出片刻,便将洛木带来此处。
“拜见大人。”
韩崂山挥了挥手,道:“你发现血威侯时,有没有察觉到什么异常?”
“异常?”洛木极力回忆着之前的情景,摇头道:“没有。”
韩崂山道:“我明白了,你可以下去了。”
洛木走后,韩崂山对众人道:“北梁军绝不可能无缘无故地消失,我们必须派一支部队一探究竟。”
蒋玉上前一步,拱手道:“末将愿领先羽营前去查探。”
周醒看向左右,也走了出来。“末,末将也愿意。”
韩崂山满意点头,这两个人都是他的得力干将,他都很放心,不过相比之下,性格沉稳的罗洋似乎更适合这个任务。
“周醒,你去吧!”
蒋玉暗暗叹了一口气,不禁感到遗憾。
很快,周醒整军出发,带领后风营向内深入。
他们的任务只有一个,找到北梁军的下落,看看这群人到底在搞什么把戏?
孤军深入,后风营将要面临很多未知的情况,不可谓不凶险。
周醒走后,其他人只能等待,可是左等右等,却得不到半点消息,好像就连后风营也平白无故地失踪了一样。
“怎么回事?为什么一点消息都没有?”
蒋玉有些坐不住了,再次请缨道:“大人,让我进去看看吧!”
韩崂山有些犹豫,从目前的形势来看,里面明显有问题,最好不要再派人进去,可他又不能放任罗洋不管。
麻烦了!
就在韩崂山左右为难的时候,孟离自告奋勇道:“让我去吧!”
“你也要去?”韩崂山看着孟离,表情有些意外。
孟离道:“让我带领长刀营进去吧!他们都是一流武者,而且我为他们每人都配备了护体符,即便遇到危险也能跑回来。”
这的确是现在最好的选择。
韩崂山并非优柔寡断之人,当机立断道:“好,这个任务就交给你了,一定要将周醒和后风营给我找回来。”
孟离领命之后,回到本部所在。
李秉南面色沉重道:“你太冲动了。”
“你不想让我去?”
李秉南嘴巴一撇:“不,我是觉得你要带我一起去。”
孟离带着长刀营前进,王级军的大部分将会被留下,作为军队的二把手,他自然要挑起重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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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离哈
哈一笑,在李秉南肩膀上拍了一拍。
“放心,我是不会有事的。”
李秉南叹息一声,没有再说话,杨铁生毕竟也在长刀营,他还不至于太担心。
整装待发,接到命令的长刀营早已严阵以待。
作为南唐最精锐的部队,任何危险都无法阻挡他们的脚步。
北梁第二道防线是一条比第一道防线还要坚固的城墙,从外面无法看到里面的情况。
在全军目送下,孟离顺着后风营之前走的道路走了进去。
刚一走过城墙,孟离就露出一抹苦笑。
“北梁军为了阻止我们,还真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城墙另一侧是一片横纵交错的战壕。
看得出来,北梁军为了阻挡他们的确费了不少心思。
试想一下,如果是一场正常的战斗,他们攻破这里之后,将会立刻被这些战壕阻挡,从而失去扩大战果的机会。
杨铁生表情严肃道:“完全看不到北梁军的身影,后风营也不知道到哪里去了。”
郭聪看向孟离,问道:“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孟离看着周围的环境,语出惊人道:“其实,这个地方我来过。”
“你来过?”
众人惊讶地看向他,怀疑自己的耳朵是否出了问题。
“你什么时候来的?我们怎么不知道。”
杨铁生匪夷所思。
这段时间他几乎都跟在孟离身边,没见对方来过这里呀!
“你们这么惊讶干什么?”孟离苦笑一声道:“很久之前来的。”
郭聪若有所思道:“夺去血煞那一次?”
孟离点点头道:“当时我们被带到一座宫殿里,那座宫殿就在前面。”
他说着突然伸手向前。
众人随他看去,目光所视,一座宫殿清晰可见。
杨铁生道:“你想去那里?”
“向前走吧,留给我们的路并不多!”
孟离很清楚,当他们进入的那一刻,便已经没有选择。
荒凉的土地没有鲜花和清泉,迎面而来的只有风沙。
孟离带着长刀营前进,转眼便来到宫殿所在的位置。
重宗指着地面道:“你们看,这里有军团活动的痕迹,也不知道是不是后风营留下来的。”
长刀营的纳气境高手一共有四人。
分别是孟离,杨铁生,郭聪,重宗。
其中,重宗常年生活在深山老林中,有着野兽一般的直觉,观察力也最敏锐。
他说完便补充了一句。
“而且我有一种很危险的感觉?”
孟离沉吟道:“后风营一共上万人,这么多人不可能无缘无故地消失,况且北梁那边还有十余万人,我觉得还是有问题。”
杨铁生道:“有问题那是一定的,关键是这个问题是否与血威侯有关,血威侯走的这段时间究竟去干了什么?他回来的目的又是什么?也许知道这个,我们就能解决眼前的困境。”
郭聪忽然眼前一亮,拍着手道:“这里面会不会还有北梁的第三道防线?也许他们都藏那里。”
众人看向孟离,毕竟他是唯一进入过这里的人。
“你们不要这样看着我,我最多也只是来过这里而已。”
孟离无奈!
这里究竟是怎么回事,他是真的不知道。
第五百八十九章 招魂符
走一步看一步,这似乎已成了现在唯一的办法。
而就在他们准备再一次前进时,意外却发生了。
咚的一声,眼前的宫殿大门突然被一股力量冲开,紧接着一股无比恐怖的吸力,猛地从门内涌现出来。
这是一股堪比飓风的力量,力道之大,仿佛能够将任何物体都吸纳进去。
“小心!”
对于这样的力量,身负噬命麒麟的孟离最是熟悉不过,吸力涌现过来的一瞬间,他便发出一声大喊,提醒众人注意。
然而,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任何抵抗都无能为力。他虽有噬命麒麟对抗,手下的士兵却抵抗不住这股吸力,一个个被吸进宫殿内。
见此一幕,孟离索性放弃抵抗,跟着众人一起进入宫殿。
还是熟悉的场景!
和上次进入这里唯一不同的是宫殿中央的残界大门,此刻已不再是昏暗的色彩,而是散发着妖艳的血光。
“血煞残界被开启了?怎么会?”孟离见到这一幕,神色大变,然而残界爆发出来的力量却无法让他过多思考。
血光愈发耀眼,吸力随之增强,孟离没有在宫殿内过多停留,转眼便被吸入血煞残界。
几乎是在孟离被血煞残界吸入的一瞬间,一股红色光柱突然从宫殿上方爆发,并迅速扩大,照亮了石界门所有角落。
站在第二道防线外的韩崂山看到冲天而起的血光,神色猛地一变。
“这是!”
二十年前的一幕仿佛又出现在眼前,与眼前这一幕是那么的相似。
此时此刻,韩崂山再也顾不得塑命境不的进入战场的约定,身影一闪,立刻冲入防线,来到宫殿前方。
与此同时,另一个方向飞来三道身影,将他拦住。
为首一人,身上散发着恐怖的塑命气息,正是北梁军方第一人血威侯。
其余两人也是塑命境,一个是金鳞童子,一个是铜鹤仙人,同列猎武道四王之一。都是与韩崂山交过手的老熟人。
“韩崂山,你想干什么?”血威侯凝视韩崂山,面色犹如阴云。“战场上的规矩难道你忘了吗?”
韩崂山与其两大分身都是独立的思想,性格也不尽相同。
其中铁甲的性格最是火爆,如今被血威侯摆了一道,自然不会善罢甘休。
“别跟我提什么规矩,血威侯,你竟敢利用血煞残界暗算我,识相的立刻打开残界大门,否则我饶不了你。”
当韩崂山看到血光的那一刻,他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二十年前的场景,历历在目,他不想让他的军队重蹈覆辙。
血威侯冷笑道:“两军交锋,兵不厌诈,中了我的陷阱,是你技不如人。”
“你说的对,论阴谋诡计我的确比不上你。所以我准备换一个方式。”韩崂山凝视血威侯,目光逐渐冷冽。
这世上条条框框太多,但实力强的人却可以打破规则。
而韩崂山恰恰有在谈判桌上掀桌子的实力。
虽然不喜欢以武服人,但在这种情况下,他也不介意张狂一次。
血威侯道:“看来这一战是在所难免了!”
金鳞童子和铜鹤仙人面色迟疑,前者走到血威侯身边,轻声道:“侯爷三思,韩崂山没有那么好对付。”
自从伏背老人死后,韩崂山便是江湖武道第一人,就在不久之前,
他们两人刚与此人交过手,可谓一败涂地。
血威侯不以为意道:“怕什么,我们有三个人,而他只是一个分身。”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是……”金鳞童子一脸苦涩。
可是这韩崂山不是一般的人啊!
即便是一具铁甲分身,他们三人也未必能够应付。
血威侯却是胸有成竹,抬手打断金鳞童子。
“放心,我已经找到对付他的办法。”
“什么方法?”金鳞童子眼前一亮,如果能有方法抑制韩崂山,他倒不介意试一试,以报上一次的羞辱之仇。
血威侯微微一笑,并未解释。
之前离开的这段时间,在准备激活残界的事情之余,他还去了一次玄武道,特意求来一张符箓。
这也正是他对付韩崂山的信心来源。
韩崂山不想再浪费时间,冷哼道:“再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立刻放出我的士兵,否则别怪我对你们不客气。”
血威侯冷笑道:“我倒要看看你能奈我何?”
真元爆发,塑命境的力量被他完全调动起来。
金鳞童子与铜鹤仙人上前一步,分别站在血威侯两侧。
事已至此,他们也只能与血威侯共进退了。
“这是你们自找的。”
韩崂山目光一闪,气势爆发,身上的铁甲激荡,顿时发出尖锐的声响。
砰!
双拳出击,两股气团炮弹般飞射出去,直奔对面三人。
“小心!”
金鳞童子骤然色变,之前吃过韩崂山的亏,自然知道这一招有多恐怖。
看似只是随手一击,其实却蕴含着天地之力,威能浩瀚,不可轻触。
毕竟是在面对当世最顶尖的武道强者,不敢掉以轻心,再加上金鳞童子大声提醒,三人同时抬起双手,共同抵抗韩崂山的攻击。
轰!
地动山摇。
仅是随手一击,便将三人震退数步。
恐怖如此,骇人听闻!
铜鹤仙人气血翻涌,捂着气闷的胸口骇然道:“不行,我们三人合力也不是他的对手。”
“别慌,我有杀手锏!”血威侯神色阴沉地从怀里取出一张符箓。
这是一张金色的符箓,混以灵兽血液的红色丹砂描绘着异常复杂的灵纹,在阳光的照耀下耀耀生辉。
“天级符箓?不对,是九大天符!”
金鳞童子看见血威侯手里的符箓,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
九大天符可是当世最顶尖的符箓,大部分都已失传,他们万万没有想到血威侯所说的杀手锏会是这个东西。
血威侯得意至极。
没错,他为韩崂山准备的杀手锏就是他手里这张符箓。
九大天符之一的招魂符。
作为符箓之学的极限,九大天符的效果超脱凡俗,能够发挥出常人难以理解的力量。
就比如血威侯此时拿出来的招魂符,甚至能唤醒沉睡的亡灵。
心念一动,真元顿时注入招魂符中,霎时间,狂风阵阵,乌云密布。
在招魂符的影响下,天空变成了另一种颜色,一阵刺骨的寒意忽然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焦黄的土地上,无数的亡灵钻出地面,场面十分震撼。
“原来是招魂符!”
韩崂
山看到这遍地生灵的场景,眉毛一挑。
他看着对面的血威侯,冷笑道:“这就是你的底牌,你以为区区亡灵就能压制我?”
“区区亡灵自然压制不了你,但如果是四十万疆场怨魂呢?”
血威侯握住招魂符的手猛然用力,大喝一声起。
话音落下,更多的亡灵从地下钻出,与之前不同,这些亡灵都披着铠甲,个个神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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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知道,这片土地曾是两国交锋的主要战场,死在这里的两国将士,不下四十万。
如今在招魂符的威能下,全部都“活”了过来。
四十万亡灵怨魂,浩浩荡荡,形成一支钢铁洪流,将韩崂山包围起来。
血威侯张开双手,仰天大笑道:“韩崂山你看到了吗?现在你还觉得自己能赢吗?”
招魂符,招的是亡故之魂。
一个地方的亡魂有多少,直接决定了这张符的威力,而战场恰巧是亡魂最多的地方,能将招魂符的威能发挥到极限。
“你不说话,是不是怕了?”血威侯由大笑转为狂笑,与韩崂山斗了这么多年,这回终于扬眉吐气了。
“无知!”
韩崂山嘴唇轻动,轻飘飘地吐出两个字。
血威侯侧耳道:“你说什么?我听不清!哈哈……”
“塑命第三劫,对于这个境界的力量,你一无所知!”
话音落下,韩崂山突然挺胸昂首,大吼一声。
“给我退下!”
一声大吼,震惊地脉。
轰隆隆一阵巨响,他们脚下的地面剧烈震动起来。
天地之威,言出法随!
四十万士兵怨魂,在这一吼之下尽皆胆寒,蜷缩着身体,又向地面钻了回去。
“什么!”
血威侯震惊无比,立刻催动全部的力量稳住局面。
“哼!还想抵抗?”韩崂山冷哼一声,再次喝道:“退!”
一字如令,莫敢不从。
四十万亡灵像是遇到这世上最恐怖的东西,发出更加剧烈的挣扎,一时之间,血威侯的压力成倍上升。
血威侯不堪重负,对金鳞童子和铜鹤仙人急切道:“愣着干什么,还不趁着这个机会快点攻击?”
迟则有变,变则生危,面对韩崂山这个强敌,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金鳞童子和铜鹤仙人不敢怠慢,趁着韩崂山因四十万亡魂分心而上前,但他们还是晚了一步。
“退!”
在韩崂山第三次震喝下,四十万亡魂终究无法承受,在一瞬间全部散去。
原本十分拥挤的战场顿时变得空落落,金铜二人冲到一半,未曾想到会碰到这样的事情,顿时进退维谷。
韩崂山则不会与他们客气,一拳一脚再次将两人击飞,而后飞身上前,以强横的武力碾压三人。
简单至信手捏来的拳脚功夫,在韩崂山手中发挥出巨大威力。顷刻之间,三人便被揍得满头大包。
“不行,不打了,我们不是他的对手。”
金鳞童子和铜鹤仙人见大事不妙,同时后撤。
“你们干什么?”
被卖地如此干脆的血威侯彻底慌了。
金鳞童子羞愧道:“韩崂山实在太强,恕我二人无能为力,告辞。”
说罢,不给韩崂山挽留的机会,当场离去。
第五百九十章 木难圆与刘易伯
“猎武道,我去你大爷!”
血威侯气得差点当场吐血,留下他一个人对付韩崂山,这不是坑人吗?
三个人况且打不过,他一人就更别提了!
和韩崂山斗了这么久,血威侯早已知道该如何处理两人之间的微妙关系。
如果今天面对的是喜怒无常的魔皮分身,他必定已经在劫难逃,不过这铁甲分身倒不会一点情面都不讲。
“韩兄,我们之间可能有什么误会!”
打不过就认怂,这没毛病。
在与韩崂山交锋无数次之后,血威侯认输的流程早已娴熟无比。
从直呼其名的韩崂山,到恭恭敬敬的兄弟相称,其中的转变竟然一点都不生涩。
但这一次韩崂山却没有就此罢手的打算。
“误会?我可不这么认为。”
无需多言,韩崂山铁拳出击,再度重击在血威侯胸口。
受此重创,血威侯顿时喷血倒退。
“韩崂山,你别欺人太甚!”
血威侯捂着胸口,恶狠狠地看着韩崂山,恨不得食其骨肉。
“我欺负的就是你,你能奈我何?”
韩崂山不屑一顾,他刚才已经给过对方机会,既然对方不接,那就不要怪他不客气了。
只见他上前一步,这一步又将血威侯吓个半死。
“你,你先别过来。”
血威侯没有像金铜二人一样选择逃跑,他很清楚,在自己一个人面对韩崂山的情况下,他是无法全身而退的。
看到身后的残界光门,血威侯心中一动,一个闪身来到光门面前。
“你再敢靠近,我就毁了这光门,让你的部队永远也出不来。”
“你敢!”
“我有什么不敢的,大不了同归于尽!”
韩崂山面色阴沉,借机除掉血威侯的确是一个诱人的选择,但他实在放不下血煞残界中的士兵。
韩崂山三人之中,铁甲分身最爱惜麾下。
血威侯道:“不如我们做个交易。”
“什么交易?”韩崂山面无表情。
血威侯道:“放我离开,只要你们南唐军按兵不动,我就保证绝不伤害你的人。”
“让我们按兵不动,你又想打什么鬼主意?”
韩崂山眉头一皱,直觉告诉他,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血威侯一脸苦涩道:“这次战斗比我想象得更加艰巨,甚至超出我的预料,我这么做只是及时止损而已。”似乎是怕对方不信,说完又苦笑一声。“梁皇那边我总要给一个交代吧!”
他的意思已经再明显不过,这是要拖一拖。
原本北梁计划三个月内攻下临关,现在过了一个多月,不仅毫无建树,反而被痛揍一顿,上面得知此事大发雷霆。若非碍于他往日的功劳,脑袋都掉了一大批。
身处同一职位,韩崂山竟然感到有些理解,声音一沉道:“既然如此,我就再给你留个面子,不过你可别给脸不要脸,再有下次我绝不饶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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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转身就走,终究是为被困在残界内的上万人做出了妥协。
呼!
谢天谢地,总算糊弄过去了!
正当血威侯准备松一口气的时候,又听韩崂山道:“记住,我的人不可怠慢,好酒好菜给伺候着,瘦了一个我都唯你是问。
”
什么意思?一群阶下囚还要像大爷一样伺候着?
血威侯差点被气死,南唐的人却要他北梁养着,简直没有天理。
韩崂山的霸气的确是常人难以想象,而这一切都基于他的实力。
这一日,无敌铁将之名再次成为压在北梁心头的一块巨石。
不过,血威侯稳住南唐军,使其按兵不动,真的只是想挽回一点面子吗?
南唐军营中,韩崂山面对众将说出了自己心里的想法。
“我认为这只是血威侯的缓兵之计,以我对他的了解,后面一定还隐藏着其他阴谋。”
韩崂山看着有时被他当做半个军师用的罗洋,问道:“说说你的看法?”
罗洋沉吟道:“大将军说得没错,血威侯阴险狡诈,每走一步都算计不断,这些年我们吃了他多少亏?也该有点长进了!”
韩崂山嘴角一抽,冷哼道:“我在问你血威侯的目的是什么?废什么话!”
撞枪口上了吧!
看到罗洋吃瘪,众人忍俊不禁。
罗洋摇头苦笑道:“血威侯让我等按兵不动,看似是在为他缓解上面的压力,则是想将我等牵制于此,其目的自然是我们后面的三座城关。”
“我的推断和你相差无几。”韩崂山点点头道:“在我看来他的主要目标应该是旬关和齐关。”
攻打临关代价太大,甚至有可能面临腹背受敌的危险,以他对血威侯的了解,后者绝不会承担这个风险。
相比之下,攻打旬齐二关更加可行。
“血威侯果然卑鄙,大将军,末将愿带兵回援。”蒋玉主动请缨。
韩崂山挥了挥手。“忘了我们和血威侯的约定了吗,我可不想做言而无信之人。”
“可是,韩将军和冯将军那里……”蒋玉欲言又止,十分担忧。
韩崂山冷哼道:“哼!我既然敢答应血威侯,就不怕他耍手段。”
罗洋眼前一亮道:“大人可是想到了应敌之法?”
韩崂山哈哈一笑道:“我被困在这里,又能有什么办法?只是对自己的人有信心罢了!”
众人莞尔,不过军营内的氛围倒是因他这一句话而轻松不少。
罗洋心领神会道:“末将这就去准备书信,将血威侯的意图传递回去。”
片刻之后,有四只紫羽石鹰从军中飞起,飞往三关以及边疆城。
“不破铁城边疆城,据说二十年前韩崂山坐镇此地之后,北梁即便取得再大的攻势,也未能攻破此城,易伯师叔,韩崂山究竟有多强?”
边疆城城门下,有两人走了进来。
这二人一个是身披黄袍的光头,一个是一身青衫的儒雅男子,正是从易天城远道而来的木难圆和刘易伯。
刘易伯看向木难圆,摇头轻笑道:“当今世上,能够达到武道巅峰的少之又少,韩崂山就是其中之一,想当初逆命宗一门三杰,不知羡煞多少人。现在逆命老祖和伏背老人都已不在,活着的武道巅峰就只剩下一个韩崂山。”
木难圆惊讶道:“韩崂山也是武道巅峰,我以为他要比燕前辈低一个境界。”
刘易伯笑道:“韩崂山早在很多年前就已经达到塑命三劫,只是秘而不宣,所以才少有人知。”
木难圆好奇道:“那他和燕前辈相比谁更厉害呢?”
刘易伯不假思索道:“他们两个师从一脉,实力相差无几,唯一的差距就在各自的本武之灵上,韩崂山的本武之灵是眷物化身,能够分离出两个与本体相差无几的独立分身,这个能力已经非常无敌,但伏背老人的引界门却更加神秘莫测,恰好克制韩崂山的眷物化身,不过这个问题已经不重要,自从伏背老人死在北地仙主手中,这世上便只剩下一个武道巅峰。”
木难圆迟疑道:“师叔,那北地仙主究竟是怎么回事,他能杀死伏背老人,岂不也是武道巅峰?”
刘易伯面色一沉道:“北地仙主不是武道巅峰,他的境界早已超脱巅峰,到达凡俗之上,纵观古今只有逆命老祖达到过这个境界。”
“那北地仙主……”
木难圆还要再问,却被刘易伯抬手打断,只见后者表情严肃。
“北地仙主是比逆命宗更加禁忌的存在,不论谁沾上都会难逃一劫,以后你不可以提起。”
“哦,弟子知道了!”木难圆嘴巴一噘,有点委屈。
当初伏背老人出事,作为吴高低的弟子,他在自家师父身上明显察觉到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后来旁敲侧击,才发觉到这世上还有北地仙宫这么一个庞然大物。
可就为了这么一个消息,他足足被关了半年的紧闭,并被他师父再三警告,以后不得在人前讨论北地仙主有关的任何事情。
事后在一次查探时空长河的过程中,木难圆偶然发现北地仙主的线索,他有一种预感,此人以后很有可能会成为整个江湖的心腹大患。
刘易伯收回目光,打量着边疆城内的环境。
“你这小子,一路上神神秘秘,现在应该告诉我为什么要来这里了吧?”
之前在易天学宫,他有一些事情要外出一趟,没想到木难圆竟从后面悄悄跟上,等到他发现的时候,已经为时已晚。
不过他也很好奇,这小子吵着闹着要到边疆城,究竟是为了什么?
木难圆深吸一口气,表情严肃道:“弟子到这里来是为了救一个人。”
“哦?这里有你认识的人吗?”
这个回答倒是让刘易伯感到意外,“是你之前外出遇到的朋友?”
“也是也不是。”木难圆挠了挠头道:“这个人师叔也曾见过。”
“我见过?”刘易伯更加意外。
木难圆点头道:“是燕前辈上次带来的那个年轻人。”
“原来是他!”刘易伯脑海闪动,浮现出一张年轻的面庞。
上次伏背老人到易天学宫打探十武道的消息,他对当时的情景记忆犹新。
伏背老人身边的那个年轻人,自然也记下了。
“他出什么事了?”刘易伯好奇道。
若是伏背老人的后生,他倒不介意在能力范围之内伸一把援手。
木难圆神色一沉道:“如果我的预感没错,他现在已经被困在一座残界中。”
“残界?”
刘易伯眉头一皱,看了眼怀里的诸天玉盘,恍然大悟。
“我说你小子怎么非要跟着我,原来实在打玉盘的注意。”
木难圆郑重一拜道:“还请师叔成全。”
刘易伯微微一笑,捻着自己那半灰半白三寸胡须道:“也罢,来都来了,就听你的安排吧!”
“多谢师叔!”
第五百九十一章 来访
边疆城,铁将府。
身着白衣的韩崂山坐在书桌在,在他面前放着的是不久前刚被送到边疆城的情报。
罗洋亲笔书写的情报。
“石界门那边来信了,后风营还有孟离的一千长刀营被困血煞残界,为了保证他们的安全,我们的人被迫原地待命。”
韩崂山拿起书信,递向身后。
此时他身后站着两人,一个是以管家身份陪伴左右的擎山客,另一个则是老兵李破北。
擎山客接过书信,转手递到李破北面前。
李破北道了一声谢,看过上面的内容后说道:“血威侯诡计多端,将我方的主力限制在石界门后,他一定不会放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我敢保证,此刻北梁后方一定在调动兵力。”
“你觉得他会攻打那一关?”韩崂山看向李破北,他想从这位经验丰富的老兵口中听取一些意见。
李破北闻言,从身上取出一张地图,铺在书桌上。
“想不到老将军还随身携带着边界地图。”
韩崂山看着两国边界的交锋图,微微点头,甚感欣慰。
李破北指着三关所在的位置,沉吟道:“以老臣之见,应该是齐关。”
韩崂山眉头一挑。“何以见得?”
李破北道:“临旬齐三关,论地理位置,临关最重要,之前听说梁皇下令,目标也是这一关,不过在三关之中,临关也是最凶险的一个,再加上杨伯谦善守,血威侯若是贸然出兵,很大的可能会被杨伯谦拖住,到时候我们的部队反应过来,反而可以将其一网打尽,以血威侯的狡诈,他是不会将自己置于危险之中的。”
“说得不错。”韩崂山点了点头,静待下文。
李破北继续道:“至于剩下的两关,韩瞳攻防兼备,是我等中最能征善战的一人,相比之下,冯百祥虽然同样以善计而闻名,却不如韩瞳那般完美。”
韩崂山笑道:“如果血威侯反其道而行呢?”
战场之上,攻心为上。
他们此时的想法,血威侯未必猜不到。
李破北早已想到这个问题,胸有成竹道:“所以我们不能等他做选择,而是要逼他选择。”
韩崂山抚掌大笑道:“不愧是当年的南唐第一战将,李老将军果然是老当益壮。”
“大将军谬赞了。”
韩崂山道:“既然这样,就按你的意思办。不过,还要劳烦你亲自书信一封转交韩瞳。”
李破北一丝不苟道:“这是老臣应该做的事情,同时,我也会书信提醒冯百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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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着李破北已经苍老的面孔,韩崂山感慨道:“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你投我的脾气。韩瞳和冯百祥才干虽不在你之下,终究是后起之秀,在我面前没有你这般放得开。”
李破北道:“给他们一些时间,他们会成长的。”
“恩,我也是这样想的。”韩崂山点了点头,就在这时,表情突然一变。
“咦?”
他轻咦了一声,脸上露出诧异的表情。
与此同时,擎山客脸上的表情也发生变化。
“发生什么事了?”李破北察觉异常,发出疑问。
擎山客皱眉道:“有塑命境过来了,是敌是友?”
韩崂山摆摆手,示意二人
放松:“别紧张,应该不是敌人,不过那里的人为什么会到这里来?算了,出去看看就知道了。”
而后,在韩崂山的带领下,李破北走出铁将府。
只见大门外,一身青衫儒袍的中年男子正在一名光头青年的陪同下静静默立。
“这个打扮……是易天学宫的人?”
见到青衫男子,李破北脸上露出一抹讶色。
易天学宫不问世事,如今两国交战,怎会出现在这里?
正当李破北感到疑惑时,擎山客已经迎了过去。
只见他来到青衫男子面前,问道:“阁下来我铁将府,不知有何贵干!?”
青衫男子不是别人,正是刘易伯。
不久前,他与木难圆进入边疆城,之后的事情交给木难圆全权负责,没想到对方最终竟将他带到这个地方。
铁将府,这个地方不亚于龙潭虎穴。
他看了一眼木难圆,见后者微微点头,无奈道:“在下易天学宫刘易伯,特来拜见铁将大人。”
擎山客退向一旁,露出韩崂山的身影,后者上前道:“如果我没有记错,刘先生是易天学宫的二长老,平时很少踏出易天学宫,今天怎么有时间到我这里来。”
刘易伯见到韩崂山,眼中的目光发生一些变化,只见他抬起双手,抱拳颔首道:“大将军,很荣幸再次见到你。”
韩崂山眉毛一挑,惊讶道:“哦,你见过我?我怎么没印象?”
刘易伯道:“四十年前,有幸见过一次。”
“这样啊!”韩崂山点了点头。
四十年前,发生了一件震惊江湖的事情,逆命老祖独揽天下武道气运,与世皆敌。
那一年,为了反抗逆命宗“一手遮天”,江湖中所有门派结合在一起,与逆命宗发生一场惊世大战,从此以后,逆命宗成了整座江湖的禁忌。
当年刘易伯见到韩崂山时,正是八大门派联手攻上逆命宗的时候,易天学宫当时置身事外,他跟着师父极武真人,本想去阻止这一场浩劫,没想到还是迟了一步。
当他们赶到战场时,战斗已经快要结束,他亲眼看到韩崂山谈笑间灭杀数名塑命境。
场面极度震撼。
四十年前就已是江湖顶尖的高手,如今四十年过去,实力会到达何等地步?
刘易伯不敢想象。
韩崂山忽然笑了起来。“我知道我师兄与贵派的吴长老关系莫逆,易天学宫与南唐皇室也是千丝万缕,于公于私,我们都应该是自己人。”
刘易伯叹道:“去年伏背老人到我派打听十武道的下落,我师兄预感到他大限将至,本想将他拒之门外,为他求一线生机,谁知他一意孤行,硬是破了我易天学宫的护派大阵。”
韩崂山哈哈大笑道:“我师兄就是这个性格,他想做的事,没人能够阻止。”
刘易伯惋惜道:“只是可惜了一代豪杰!”
“师兄他死得其所,你也不必太过伤感。”
短短几句话,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而后韩崂山将刘易伯请进屋内,备以茶水。
韩崂山问道:“刘兄此次前来,不是只想表达对我师兄的惋惜之情吧?”
刘易伯道:“我这次过来的确还有其他的事情。”
“愿闻其详!”
刘易伯将木难圆拉过来道:“这是我吴师兄的弟子,名叫木难圆,本武之灵是万灵榜上排在第十四位的寸刻光阴。”
“寸刻光阴!”韩崂山忍不住打量着木难圆,赞赏道:“这能力倒是让人羡慕。”
寸刻光阴,能知过去未来,这样的能力,又怎会不让人羡慕?
刘易伯摸了摸木难圆的大光头,欣慰道:“这孩子不仅天赋好,自己也肯努力,不久前已经能够简单地使用寸刻光阴。”
木难圆脸颊发烫,刘易伯所谓的努力,是因为他师父吴高低罚他去闭关,除了修炼,再也没有其他事情可以做。
当然,这一点现在已经不重要。
韩崂山看着木难圆,若有所思道:“我猜你一定看到了一些与我们有关的事情。”
面对韩崂山的目光,木难圆有些紧张,数次调整心态,情绪方才缓解。
他深吸一口气道:“我看到您的军队被困在一片血色残界中。”
“寸刻光阴果然名不虚传。”韩崂山感叹道:“没错,你的预知非常准确,我现在的确面临着这个难题。”
“如果我们能帮您解决这个难题呢!”木难圆突然说道。
“你说什么?”韩崂山神情一变,看着木难圆严肃道:“孩子,你可不要开玩笑。”
在韩崂山带来的压力下,木难圆不知该如何开口,刘易伯微微一笑道:“大将军放心,这正是我们来此的目的。”
韩崂山道:“正如你们所见,我的一支军队被困残界,也因如此,我军现在正处于十分被动的局面,如果你们能帮我解决这个问题,不仅对我,对南唐都是极大的恩情。”
刘易伯道:“大将军言重了,身为南唐宗门,我等理应为南唐出一份力。”
擎山客好奇道:“不知刘先生用什么方法救出被困的士兵?”
拯救被困人员这件事,他们之前已经商量过,就连韩崂山都没有十足的把握。
否则铁甲分身也不会如此轻易就向血威侯妥协。
“我知道你在担忧什么。”刘易伯微微一笑道:“不过你可以相信我,我们易天学宫最擅长处理这样的问题!”
易天学宫是当世对阵法最有心得的门派,武力虽然排在八大门派末尾,但却有很多非同寻常的手段。
这次的残界之局,他正巧掌握着一门克制的阵法,能够使其迎刃而解。
韩崂山当机立断道:“我需要做什么?”
刘易伯道:“你可以将我们送到战场。”
韩崂山笑道:“我可没有我师兄那穿梭空间的能力,不过我可以排一名部下将你们送到前线,用不了几天时间。”
刘易伯看向木难圆,后者点头道:“时间来得及。”
韩崂山笑道:“那好,我这就安排人送你们过去。”
话音刚落,李破北走上前道:“大将军,让我去吧!”
韩崂山意外道:“老将军要去?”
很多年前,李破北就已经不上前线。
“刚好还有一些私人问题要解决。”李破北没有解释太多,实际上,不久前韩瞳寄给他一封信,里面提到一些李秉南的事情,让他十分在意。
韩崂山看出李破北的决心,点头道:“那就有劳老将军了!”
第五百九十二章 冯百祥的计划
旬关外本是一片风景秀丽的平原,现在却因战争毁于一旦。
自从两国开战,如今已过去数月,旬关作为三大战场之一,经历了大大小小数十场战斗。
翠绿的平原早已被鲜血染红。
永久留在这片战场的两国战士更是数都数不清。
战争永远是最残酷的事情。
如果可以,韩瞳这个南唐军神,宁愿一辈子没有仗打。
相比当将军,谁又能够想到,他最初的理想只是当一个教书匠。
找一个宁静安详的小镇,在私塾里拿着戒尺,对着一帮可爱的孩子们循循善诱。
可惜天不遂人愿,在时代的洪流下,他肩负起保家卫国的重任,成为了南唐军的核心人物。
这一日,双方再次发生战斗。
凌晨十分,驻扎在齐关五里外的丘落羽突然带着他的白羽军发起进攻。
这样的事情,韩瞳已不知遇到过多少次,立刻带兵迎击,以威龙阵与对方交锋。
随着战争的持续,四兽阵的使用频率越来越高,而这也成为一场战斗能否胜利的关键?
韩瞳之所以会有军神之名,一半的原因是因为他对四兽阵的娴熟运用,相比之下,丘落羽则要差上一些。
数次交锋之后,两军之间的优劣便已显现出来,丘落羽担心士兵折损,无奈之下匆忙退军。
再次取得胜利,为军队鼓舞了不少士气,韩瞳命人打扫战场,正当他准备回去的时候,一声高亢的鹰鸣声突然从空中传来。
“紫羽石鹰?”
听到这无比熟悉的鹰鸣声,韩瞳向天上看去,只见一道紫色的身影,以极快的速度从空中俯射而下。
韩瞳抬起右臂,真元贯注其中,使得他的右臂无比坚硬。
咔!
石鹰稳稳落下,锋利的鹰爪穿透了铠甲,在韩瞳的右臂上留下数道白色的痕迹。
“小家伙,是谁让你过来的,你的兄弟之前不是已经来过了吗?”
韩瞳捋着石鹰的羽毛,顺手从后者身上取下一封信。
信上写着五个字:“韩将军亲启!”
韩瞳看到这五个字,目光一闪:“是李老将军的信?”
这下他可有些糊涂了。
不久之前,石界门那边刚刚飞来一只紫羽石鹰,让他们提防血威侯的偷袭,现在边疆城来信,难不成是局势又发生了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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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着好奇,韩瞳打开了手中的书信,待看过书信内容后,脸上露出耐人寻味的表情。
“李老将军这是要出山了?”
信上只有八个字:主动出击,逼梁东进。
简简单单的八个字,却让韩瞳看出了李破北接下来想下的一盘大棋。
在这盘大棋上,旬关和齐关将会成为十分重要的战场。
而他则会成为打响战争的第一枪。
责任艰巨呀!
这时,易无心和韩明走了过来。
韩明道:“父亲,如今丘落羽的攻势已经愈发频繁,我和易无心商量了一下,想要在城门前建造工事,形成一道屏障,抵挡丘落羽接下来的进攻。”
韩瞳微微一笑道:“你们的方法很好,不过现在局势变了,我们需要更加激进的方案。”
“激进?”
韩明与易无心相视一眼,不
敢置信道:“难不成您想要主动出击?”
韩瞳道:“现在我军与北梁是多点作战,不久之前前方有消息传来,我军投放在石界门战场的部队因为一些原因被对方牵制,血威侯接下来很有可能会向我们出手。”
易无心皱眉道:“既然如此不更应该稳扎稳打吗?”
韩瞳哈哈一笑。“正常情况是这样,但血威侯为了确保效果,一定会集中一点进行强攻,换而言之,对方的目标不是我们就是齐关。”
韩明眨了眨眼,很疑惑自己的父亲为什么会将临关排除在外,但在看了眼易无心后,决定将这个显得蠢笨的问题暂时抛之脑后。
反正他父亲说过的事情,就没有不对的时候。
易无心看着韩瞳,若有所思道:“你是想拔除白羽军这枚钉子,逼血威侯只能做出进攻齐关的选择?”
韩瞳道:“这不是我的意思,而且铁将大人的意思,同时也是南唐军的全体意志。”
易无心站直身体,神情严肃道:“我明白了,请下任务吧!”
另一边的韩明也不禁站直身体。
韩同欣慰的目光看向二人,微微点头后无比郑重地说道:“易无心、韩明听令,我命你们二人率领王级军,绕向敌人后方,待时机成熟,配合我军主力前后夹击,将敌人一举击溃。”
“我等领命!”
当韩瞳收到李破北的来信时,身在齐关的冯百祥,也在同一时间收到来信。
和韩瞳的反应不同,看到信上内容时,冯百祥的脸色沉了下去。
足足一天,冯百祥将自己关进屋子里,不吃不喝,也没有说过一句话。
很难让人相信,这个深沉的冯百祥和平时那个总是乐呵呵的胖将军会是同一人。
然而这就是冯百祥,在他在思考一件极为重要的事情时,总会进入到这样忘我的境界。
这也意味着,这里很快就有大事要发生。
一直到第二天清晨,冯百祥终于走出房门,此时他眼圈发黑,人已经消瘦了一圈。
可即便消瘦如此,他在出门之后的第一件事也不是吃饭休息,而是招来龙不屈,急匆匆地向城外走去。
很快,城外便有两匹快马向东北方向而去。
后面是一队负责冯百祥安全的铁甲禁卫。
在南唐三将中,冯百祥实力最弱,甚至未能突破纳气境,基于这一点,韩崂山从自己的麾下中特意挑选了一批禁卫,保护冯百祥的安全。
数十骑快马扬起烟尘,快速前进。
龙不屈看着身前的身影,不禁感到疑惑。
“冯将军,你这是要带我到哪里去?”
“少废话,等到了你就知道了。”
冯百祥不想说话,马鞭一扬,再次提速。
转眼,众人便来到一条河流前。
这是一条极为雄壮的河流,名为送北河,河水从山脉上流下,流向北梁的方向。
“到了!”
冯百祥大喝一声,从马背上翻身而下。
他肥胖的身材在这一刻格外灵活,反倒像是一只轻巧的燕子。
之所以能做到这一点,全靠他征战多年养成的娴熟本领。
龙不屈看到这一幕,眼前一亮,忍不住叫了一声好。
他不知道的是,单论马术,在南唐军中
冯百祥甚至已能排入前三甲。
然而,只有真正了解冯百祥的人才知道,他这一身马术九成都是逃跑的时候练出来的。
正因为他实力最弱,对方斩将夺旗的目标便全都放在他身上,那些年他受了多少委屈,只有他自己知道。
拍掉一身的风尘,冯百祥来到河边。
眼前的河流滔滔不竭,像是一首奔腾向前永不磨灭的乐章。
独面这条雄壮的河流,冯百祥目光渐渐焕发光彩,他挥了挥手,向紧随其后的众人说道:“你们过来看。”
众人面面相觑,同步上前。
龙不屈走在最前面,来到冯百祥身旁,莫名其妙道:“走了这么远的路,就是为了看河?”
“你说对了!”冯百祥哈哈一笑,指着江水激荡的河流道:“在这条河上你看到了什么?”
“看到了什么?水?浪花?”龙不屈不以为意。
冯百祥捧腹大笑,对这位心腹爱将的坦率倒是十分敬佩。
他指着这一片河流豪迈道:“我看到的是未来,是我巽州军的一场大胜!”
龙不屈震惊地看着冯百祥。
莫不是受了什么刺激,疯了吧?
冯百祥双手背后,神情肃穆道:“刚才我接到边疆城的消息,大将军已经决定在齐关全力迎接敌人的进攻,到时候我们面临的将不只是苍岩军,还有北梁的其他部队。”
龙不屈冷哼道:“怕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北梁若是敢杀过来,我龙不屈第一个冲上去,定让他们有来无回。”
冯百祥苦笑道:“你的勇猛我很欣赏,但战争并非只是简单的冲杀,我们需要以最小的代价,换取最大的胜利。”
龙不屈摆出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也不知道有没有听懂。
不过冯百祥之所以能做到今天的位子,他这种以小博大的思想至关重要。
南北两国善用计不乏少数,但将战计使得出神入化的却只有冯百祥一个。
每战,必思临敌之变。
细数历史上以弱胜强的战斗,冯百祥指挥的战斗当属之最。
正因如此,与他战斗的敌人都要提起十二分的精神,很是心累。
战场上的格局千变万化,当他得知石界门的部队被血威侯牵制住时,他便预感到危机的来临。
如今预感成真,大将军果然将决定两国格局的关键战斗交给他,这让他压力倍增。
论能力他不及韩瞳,论沉稳和防守他不级老将杨伯谦,手里的兵力也最少。
如果血威侯真将进攻的重点放在齐关,他不知道自己能否支撑得住。
但既然大将军相信他,他就一定要将齐关守住。
不眠不休整整一天,冯百祥绞尽脑汁,思考了一个万全之策。
他唯一能够想到的办法就是眼前的这条河。
“送北河,名字倒也贴切。”
冯百祥目光闪动,整个人无比亢奋,现在他要下一盘足以改变两国格局的大棋。
在龙不屈疑惑的目光下,冯百祥开始下达指令。
接下来,他要让龙不屈率领王级军留在这里,挖沟渠修水坝,以此来积蓄水势。
须知,如今正是春至之时,寒冰化裂,河水湍急,用不了多长时间,这条送北河就会将北梁军送回老家。
第五百九十三章 四铸
“李将军,还有多远能到临关?”
边疆城通往临关的山路上,顶着一个大光头的木难圆,一边望着前面的路,一边向身旁的李破北发出疑问。
刘易伯瞪了木难圆一眼,训诫道:“不可轻浮。”
木难圆无奈道:“哦,弟子知道了。”
李破北对这个长在儒门却做佛门打扮的年轻人极有兴趣,笑了笑道:“过了前面那座山就到了,加快脚步的话,用不了半天时间就能抵达。”
“这么快?”
得到出乎意外的回答,木难圆喜出望外。
从易天城到边疆城,他们已经用了一个多月的时间,虽然时间还很充裕,但距离目标越近就越激动的心情却难以抑制。
不过易伯师叔说得也没错,作为儒门弟子,他的性格的确轻浮了些。
后面的路程,木难圆不再说话,随后他们翻过前面的山路,来到一座雄壮的城关前。
“这就是临关?”
看到临关的一瞬间,木难圆忍不住惊呼,此时城关下正有一队人马徘徊,见到他们三人后立刻策马迎了上来。
“拜见李将军。”
离的近了才发现,这一队人马竟然是一群头发花白的老兵。这些人以前都是跟在李破北身边冲锋陷阵的士兵,现如今是杨伯谦身边的老兵亲卫。
李破北看到这些老熟人,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
“你们怎么知道我会来?”
其中一名老兵说道:“杨将军收到大将军的来信,说您这几天会过来,让这边准备一下。”
“原来是大将军的意思。”李破北感动之余,说道:“我这次过来是有一些私事要处理,希望你们不要将我的消息泄露出去。”
“您不是过来打仗的?”
老兵们有些失落,他们实在太怀念与李破北一起上阵杀敌的日子。
李破北笑道:“我已经老了,现在是属于年轻人的时代,等以后我跟杨伯谦那老家伙说一说,让你们也退下来,你们为南唐奋战了一辈子,是时候该享福了。”
老兵眼眶发红,强忍着悲意道:“我们不怕,就算为南唐奋战一生,我们也心甘情愿。”
刘易伯看到这一幕,忍不住感慨道:“难怪南唐会有今日之荣耀!”
他们易天学宫的弟子能安心坐在课堂上读书,离不开这些在战场上浴血厮杀的将士们。
木难圆在刘易伯身后拉了下对方的衣角,轻声道:“师叔,我为什么有些想哭呢?”
刘易伯笑道:“想哭就哭,放心,我不会告诉你师父。”
陈大力今年二十出头,因为从小力大无穷,便跟了村东头的老铁匠学习打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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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天生就是倒霉命,陈大力刚学打铁不久,村子里就闹起了饥荒,不仅父母都死了,就连老铁将也没能挺住。
学艺只学了一半,教自己打铁的师父却一命呜呼,侥幸在饥荒中挺下来的陈大力顿时陷入到“人生何去”这个浩瀚的哲学命题中。
那时的他迷茫,无助,不知该何去何从,甚至因饥荒没有带走他的生命而懊恼。
对当时还年幼的他来说,生活真是太难了。
那时的他当过乞丐,做过小偷,做了只要能活下去
就做的所有事,与此同时他不忘恩师教导,继续自学打铁技艺。
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在一年后,陈大力时来运转,在一次整理老铁将的遗物时,发现了一本破旧的锻造秘籍。
秘籍已经破碎的封面上,依稀写着“山锻术”三个字。
凭借惊人的毅力,陈大力苦学多年终于学成了他以为的山锻术,这时他才知道,他所以为的“山”并不是山,而且“仙”!
仙锻术,独立于武道之外的三大体系之一。
从此陈大力一飞冲天,成为当地城镇最炙手可热的打铁师傅。
去年,两国摩擦加剧,陈大力所在的城镇招兵,也不知他怎么脑袋一热,就报名参加了兵州军。
好巧不巧,军队中也有打铁兵一职,这可让陈大力乐坏了。
本以为仗着仙锻术,能够让他在军队中如鱼得水,谁曾想事情并没有他想像得那么简单。
军队不只是讲究能力的地方,还讲一个论资排辈,况且他负责的是大批量的制式兵器,根本无法发挥仙锻术的优势,顶多是自己锻造的兵器比其他人耐用一些。
可谁又在意这些呢?
他锻造的兵器被送到普通士兵手中,这些人体会不到兵器的优劣,有些人甚至还不等使用就已经死在战场上。
这样一个结果,让他无比痛心。
但在痛心之后,却也只能接受。
在被现实磨平棱角后,陈大力开始接受军中的规则。
可就当他想同那些老兵一步一个脚印往上爬时,一个人的出现刺激到他。
那个人姓黄,称自己为黄铁匠,来到铁匠营后却好吃懒做,一件兵器都没打过。
偏偏自己的营长对黄铁匠恭敬有加,如今就连最好的锻造室都被占了去。
之前为了用到那间锻造室,他可是向营长求了好半天,这才排上了一个日子,眼看日子就要到了,黄铁匠那边却一点动静都没有,这可把他急坏了。
“不行,我不能这样等下去,这太不公平了。”
陈大力越想越生气,一怒之下来到锻造室。
锻造室外,一名光头男子正在指挥士兵整理铁器。
这些铁器都是不久前粗锻好的兵刃,之后还要经过打磨、开刃,而后才能分发下去。
陈大力看到光头男子,脸上的表情变得凝重起来。
这个光头名叫曹守,正是他的顶头上司,铁匠营的营长。
在陈大力看来,这个光头营长有着十分巨大的水份,锻造技术和自己相比,不知差了多少。
不过曹守在军队中效力十余年,劳苦功高,能够坐到今天这个位子,他也没什么好说的。
关键还是那个黄铁匠。
曹守看到陈大力,意外道:“不是让你在老黑那边帮忙吗?怎么过来了?不过既然过来就别闲着,帮我把这些东西搬过去。”
陈大力无动于衷。
“耳朵聋了,杵在这里干什么?”
见陈大力立在原地,曹守勃然大怒。这小子平时挺机灵的,手艺也不错,本想重点培养,想不到脑子不好使。
陈大力无比严肃道:“营长,我想跟你谈谈。”
曹守笑了,双手叉腰道:“行啊
你小子,想跟我谈什么?”
陈大力道:“营长,我觉得你对黄铁匠太纵容了,他来到我们这里两个多月,每天什么都不做,凭什么他可以随便使用锻造室。”
曹守面色一沉,冷哼道:“把锻造室交给他是我的意思,怎么你有意见?”
“没错,我不服!”
陈大力突然发疯似的大叫,吓了曹守一跳。
“你要疯啊!叫什么叫!”
他们两个的异状,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大家纷纷放下手里的工作,围了过来。
一个皮肤黝黑的男子急匆匆地从远处跑来,来到二人中间。
“陈大力你工作还没干完,跑到这里干什么?快点跟我走。”
黑汉子二话不说,拉着陈大力的手就往外走。
陈大力手腕一甩,便挣脱出来,他看着黑汉子道:“老黑哥,我有些话想跟营长说。”
“有什么话可以以后再说,工作最要紧!”
黑汉子心中无奈,陈大力想说什么,没人比他更清楚。
毕竟,在来此之前,对方已经不只一次跟他抱怨过黄铁匠的事情,可有些事孰对孰错谁又说得清呢?
这世上大多数事都没有道理可言。
据他了解,这黄铁匠来头极大,是韩瞳将军亲自派人送来的人物,万万不可得罪啊!
在他的阻拦下,陈大力似乎终于放弃,然而曹守却没有就此罢休。
“老黑你放开他,我倒想听听他怎么个不服。”
“说就说!”陈大力气哼哼道:“黄铁匠没有做过任何贡献,凭什么可以一直霸占锻造室,我现在连他会不会锻造都怀疑。”
“完了!”
黑汉子捂着额头,一脸绝望。
现在这家伙真的没救了。
曹守气坏了,指着陈大力喘着粗气道:“你,你再说一边。”
陈大力拿出一把自己之前用仙锻术锻造过的兵刃,大声道:“我说那黄铁匠根本不会锻造,不过是一尸位素餐之徒!”
“是谁说我不会锻造!”
轰隆一声巨响,锻造室的大门被人用力推开,露出了黄铁匠的身影。
此时的黄铁匠与平时判若两人,再无之前懒散,浑身上下透着一股锐气,让人喘不过气。
“黄,黄大师!”
曹守想上前赔礼,却被黄铁匠抬手拦下。
在众人注视下,黄铁匠走出锻造室,来到陈大力面前,他围着陈大力打量了一圈,最后目光从后者打造的兵器一扫而过。
没有灵纹,一把连宝器都算不上的半成品。
黄铁匠笑了,紧接神情一变,冷哼道:“陈大力是吧,无知的人我见过不少,但像你这种无知且自信的人,我还是首次见到,就你这半吊子水平也敢跟我叫嚣?”
“你说什么?你竟敢说我是半吊子水平?你知不知道我锻造的兵器只差一步就能……”
“跟我这把刀相比又如何?”
黄铁匠手里的木刀在陈大力眼前一晃,后者顿时呆愣木鸡,嘴里的话硬生生又咽了回去。
就在刚才那一瞬间他看到了四条灵纹。
四条灵纹!
他竟然看到了一把四铸宝器!
第五百九十四章 天上掉食物
看到木刀上四条深邃的灵纹,陈大力惊呆了。
身负仙锻术,他对宝器的品级又怎会不明白,除了七神兵,这把四铸木刀已是当世之最!
“这,这把刀……”
看到木刀的那一刻,陈大力便已无法再保持理智。
黄铁匠将刀收回,冷漠道:“没错,这把刀是我锻造的,现在你还说我不会锻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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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前辈我……”陈大力继续语无伦次,他很清楚能够锻造出这把木刀的人将会何等不凡。
在现如今几乎无人能够锻造出神兵的情况下,能够锻造出四铸宝器的锻造师,几乎已是当世最顶尖的锻造师。
难怪他们营长会对此人如此恭敬,原来这是军队请来的一尊大神呐!
在察觉到黄铁匠的真实实力后,陈大力的态度顿时发生转变,心思也不禁活络起来。
如果能够得到这位前辈的指点,他的仙锻术一定能突飞猛进,锻造出宝器也未必不可能。
“前辈请收我为徒!”
噗通一声,陈大力跪在地上。
“哼!”黄铁匠冷哼一声,直接从陈大力身边走了过去,他来到曹守面前,说道:“我想见杨将军,现在。”
曹守恭敬道:“我这就为您安排。”
说罢,便带着黄铁匠走了出去。
“还好,还好。”黑汉子如释重负,看着陈大力埋怨道:“你让我怎么说你好,为什么如此冲动,还好黄……前辈没有怪罪你。”
其实就连他自己都没有想到,黄铁匠竟然会是一个锻造高手。
他本以为陈大力会因此事受到刺激,一蹶不振,谁想这家伙竟无比亢奋,看着黄铁匠离去的背影双目冒光道:“我一定要拜他为师。”
在老兵的带领下,刘易伯成功进入临关,然后见到了如今正在镇守临关的杨伯谦。
与他印象中风风火火的老将形象不同,杨伯谦给他的感觉十分谦和。
“这位就是刘先生吧!幸会!幸会!”
早在边疆城来信时,他就盼着刘易伯等人能够快些抵达,此刻见到对方,心情难免激动。
“大将军的部队被困在石界门,局势对我南唐军十分不利,刘先生不远万里前来支援,杨某甚是感激。”
刘易伯面带微笑道:“身为南唐一份子,我等理应出一份力。”
杨伯谦感叹道:“若天下宗门都有刘先生这样的胸襟,我们这些当兵的也就不用这么辛苦了。”
刘易伯道:“朝廷与宗门团结一致,我相信这一天迟早会来。”
“但愿如此吧!”杨伯谦收拾心情道:“去往石界门的车马已经准备妥当,先休息一日再出发?”
刘易伯摇头道:“不必,我们现在就走。杨将军只需准备两匹快马,以及一名识路的向导。”
杨伯谦自然求之不得,当机立断道:“那好,我这就去安排。”
李破北道:“不用向导,我带他们去就可以!”
杨伯谦看着李破北,无语道:“你这老家伙也不知道留在这里帮帮我。”
李破北白了一眼道:“你接下来会很轻松,用不到我帮你。”
杨伯谦无奈道:“那我就不强人所难了。”
就在这时,黄铁匠从外面走了进来,扔下一把刀转身就走。
“你们刚才的对话我都听到了,把这个交给孟离,他用得上。”
无边的血色,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残界,但当孟离再次来到这里时,却
遇到了比上次还要棘手的问题。
“咱们的粮食不够吃了,顶多还能再坚持一天。”
听到杨铁生刚刚统计上来的结果,孟离心头一沉。
今天是他们被困入残界的第二日,照这种形式下去,还不知要被关多少天。
但他们的粮食已经坚持不了多长时间了。
杨铁生道:“不能再坐以待毙了,我们必须要想办法解决这个问题,否则就只能杀马了。”
“千万不能杀马!”
孟离立刻反对,他们长刀营无一不是精锐,马匹也是极为名贵的兵州大马,每一匹都千金难求,怎么可以浪费在这种地方?
“那我们该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孟离摇了摇头。“为今之计,还是要尽快找到后风营。”
之前他怕残界中有北梁军的埋伏,不敢轻举妄动,如今过了一日,半点动静都没有,应该是他多虑了。
既然残界中没有危险,他们自然可以放心大胆地去寻找后风营的下落。
就在他们准备行动的时候,孟离身上突然传来一道微弱的声音。
“这里是后风营周醒,所有听到指令的士兵立刻向我处集合……”
“这是!”
两人震惊无比,直至那声音再度从孟离身上传来,方才反应过来。
“快看看!”
在杨铁生急不可耐的催促下,孟离从身上飞速摸出一张符箓。
这是一张收音符,周醒曾经拒绝的那一张。
那日之后,他随手将符箓放在身上,也不想竟因祸得福。
“这里是后风营周醒,所有听到指令的士兵立刻向我处集合……”
声音再度传来,比之前更清晰了一些,这说明对方正在向他们的方向靠近。
“孟离你可以啊!你是不是早就想到这一点了?”
啪!
杨铁生伸出手,重重地拍在孟离后背上。
疼的他直咧嘴。
“我想到个毛线。”孟离咧着嘴道:“我们快点过去吧,周将军比我们先进入这里,也许已经找到出去的办法。”
有了明确的方向,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了。
众人借助收音符,很快便找到周醒所在的位置。
有趣的是,当周醒看到孟离时,他自己也愣住了,而在得知前因后果时,更是哭笑不得。
缘之一字,当真是妙不可言。
周醒道:“本来是想用传收符箓收拢后风营的残部,没想到竟把你们长刀营给找来了。对了,你们有没有找到出去的路?”
孟离面色一沉道:“你们也不知道怎么出去?这可糟糕了,这里没有吃的东西,用不了多长时间我们就会被困死在这里。”
“吃的东西……”
周醒表情突然变得奇怪起来。
“其实这里的食物很充裕。”
“这里有食物?”
“没错!”而后周醒将孟离带到一个山洞。
当孟离看到几乎快要堆满山洞的粮食、蔬菜以及肉类时,下巴险些惊到地上。
“这些食物是哪来的?”
也不怪孟离震惊,这些食物种类齐全,比他们行军的时候还要好。
摆明了不正常!
周醒苦笑道:“我也不太清楚,不过每天在天黑之前,天上都会有食物掉下来。”
“天上掉食物?”
孟离眉头一挑,他怎么这么不信呢!
然而事实告诉他,有些事还真不能不信,就在天色即将黑下来的时候,血红的天空果然下起了食物雨。
成袋成袋的食物往下掉,砸在地上,发出砰砰巨响。
“我长这么大,还是头回遇见这种事!”
“谁不是呢!”
长刀营的士兵看傻了眼。
困扰他们多日的食物问题,谁能想到最后竟会以这种形式得到解决。
食物雨下完后,众人像抢夺战利品一样冲了出去,经过整理刚好够他们一万一千人一天的伙食。
“看来这些食物是外面故意送过来的。”
事后孟离得到结论。
两国之间应该已经达成协议,他们暂时安全。
“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晚上,众人坐在一起,周醒寻求孟离的意见。
孟离想了想,给出了自己认为最中肯的建议。
他拿起一根树枝,在地上画图,边画边说道:“残界的面积并不大,用不了几天就能探索完,我们可以派出一支兵马前去探索。”
说完,残界的地图已经画了出来,一个六指手掌。
周醒看着残界地图,若有所思。
“那你觉得应该派谁去探索?”
孟离当仁不让道:“争夺血煞的时候,我曾进过这里,让我去最合适。”
周醒深深看了孟离一眼,抱拳道:“那就有劳孟兄弟了!”
孟离探索残界,自然要带着长刀营,如今食物有了保障,后顾之忧便迎刃而解。
短短不到三日,他走遍了残界内的每一个角落,但却没有发现任何能够逃离此界的出口。
在血威侯的苦心经营下,这座残界已经变成一座牢笼,凭他们自己的力量根本无法逃离。
当然,这三天的辛苦也不是全无效果。
在探查残界的时候,他们找到了一些新的线索。
相比上次进来的时候,这里多了八座祭台一般的阵眼。
这些祭台隐藏的十分隐蔽,若非最后一天孟离抱着试试看的心思拿出无漏玉璧,还真被这八座阵眼给糊弄过去了。
回到据点,孟离将阵眼的事情告知周醒。
“照你这么说,我们被困在这里,很有可能与这八座阵眼有关。”
孟离道:“这八座阵眼分布在残界边缘,六根手指各具其一,剩下的两个在掌根位置,我之前特意看过,八座阵眼之间相互感应,以一种特殊的方式在运转。”
“什么意思?”周醒没听懂。
孟离言简意赅道:“这里被一座阵法包围了。”
“那就毁了它们!”
“做不到。”孟离摇了摇头道:“我刚才已经说了,八座阵眼的力量彼次循环,根本无法破坏。”
“这可怎么办!”
周醒心中一颤,瘫坐在地。
通过之前几场大战,孟离的实力已经传遍南唐军,在诸多将领中名列前茅,小战神一般的人物,如果连他都做不到,其他人就更没有希望了。
孟离无奈道:“要想攻破阵眼,必须将阵法停止,但要停下阵法,就必须攻破阵眼,我们陷入了死循环。”
“如果铁将大人在这里,一定不会为这些事而烦恼。”周醒为自己的无能感到懊恼。
“大将军实力惊人,破灭这样的阵法自然是举手之劳。”孟离看着周醒,鼓舞道:“不要气馁,外面应该正在想办法救我们。”
周醒叹道:“但愿如此吧!”
第五百九十五章 又掉来一个人
被孟离和周醒寄予希望的韩崂山此刻在干什么?
军营大帐内,一身铁甲的韩崂山正在设宴,而他宴请的正是从临关赶来的刘易伯等人。
如果让孟离和周醒知道韩崂山此刻正在设宴饮酒,不知道他们两人心里会做何感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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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这只是一个不需在意的问题。
刘易伯的到来,不仅为韩崂山解决了一个难题,同时也为孟离和周醒带来希望。
韩崂山倒了一杯酒,望向对面坐姿极为端正的刘易伯道:“刘先生远道而来,韩某感激不尽,这杯酒我敬你。”
刘易伯同饮道:“大将军客气了。”
韩崂山道:“刘先生刚才说你有办法破开残界,不知是什么办法?”
刘易伯神情一肃道:“这件事就算大将军不问,刘某也是要说的。”
韩崂山眉头一拧,沉声道:“有什么问题吗?”
刘易伯点了点头,表情凝重道:“我刚才在过来的时候,顺便向残界的方位望了一眼,情况比我想象得更严重。”
他说着,看向木难圆,“现在我终于知道,为什么刚出学宫时,你一再强调诸天玉盘的重要,原来这残界已经被血威侯布置成一门炼魂阵。”
“炼魂阵!”
韩崂山闻言惊呼。
作为当今武道的顶尖人物,见多识广的他自然知道炼魂阵代表什么。
所谓炼魂阵,是一门极其阴毒的阵法,其出处已经无从追究,不过这阵法在二十年前就已经失传,如今怎么会出现在血威侯的手上?
刘易伯沉声道:“我听说北梁朝廷近来与猎武道接触甚密,而猎武道号称要猎尽天下武学,掌握了不少不为人知的东西。”
“你是说这件事跟猎武道有关?”韩崂山面色难看,猎武道和北梁的暧昧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之前与金铜二人便不只交手过一次。更何况还有八派联军虎视眈眈。
刘易伯道:“猎武道一直是江湖中的一个毒瘤,这些年毁在他们手里的门派不在少数,我也曾因此而留意,据我所知不仅有许多失传的绝学落到他们手里,更有不少阴毒阵法被他们掌握,其中很可能就有炼魂阵。”
韩崂山担忧道:“炼魂阵可不是一般的阵法,我担心……”
刘易伯微微一笑道:“这一点大将军大可放心,刘某既然来人,自然不会任由事态恶化,在我易天学宫中有一门阵法,刚好克制炼魂阵。”
“什么阵法?”
“此阵名为八阵门,乃是家师所创。”
“极武真人的阵法!”韩崂山眼前一亮,问道:“何时可以动手?”
刘易伯笑道:“随时都可以,不过八阵门只能克制炼魂阵,想要真正破解阵法,还有依靠阵法内部的力量。”
“什么意思?”韩崂山有点后悔当初在逆命宗时没有好好学习阵法。
不过话说回来,他师父逆命老祖在阵法上的造诣的确不如极武真人,逆命宗的阵法也是半瓶子晃荡。
刘易伯解释道:“在炼魂阵中一个共有八大阵眼,这些阵眼共同运转,使得炼魂阵成为一个牢固的整体,无坚不摧,布设八阵门之后,能够使炼魂阵的阵眼停止运转,到时候便可逐一攻破。”
韩崂山神色凝重道:“血威侯是炼魂阵的布置者,炼魂阵出现异常,他一定不会置之不理。”
“炼魂阵的阵眼很特殊,自成一片空间,而且最多只能进入两人。这种情况下,血威侯会派出八名高手,分别坐镇八个阵眼。我现在担心的是,被困在炼魂阵的人是否能够击败坐阵阵眼的人。”
炼魂阵之所以会成为让人闻风丧胆的阵法,并非没有道理。
至于坐阵阵眼的八位高手,不用猜也能知道,必定是那八派首领。
韩崂山想了想,残界中唯一有一战之力似乎就只有孟离一人。
他看向与刘易伯一同前来的年轻人,忽然觉得对方手里的刀有些眼熟。
“你这刀……”
看着刀上的四条灵纹,韩崂山感慨道:“看来天意如此!”
因为要往残界中投送食物,每天入夜,血威侯都会开启残界,而这正是刘易伯的机会。
当夜晚来临的时候,韩崂山带着刘易伯和木难圆来到北梁军的营地。
“不好,南唐的无敌铁将来了!”
“敌袭!”
见到韩崂山,北梁军一阵大乱,可见他在北梁军心中有多恐怖。
韩崂山冷哼道:“血威侯在哪?让他出来见我!”
“对对对,快去禀报侯爷!”
一队人马速度飞快地向营内跑去。
北梁大帐,得到传报的血威侯神色一变。
“什么?韩崂山来了!”
刘杏林不安道:“侯爷,他会不会察觉到我们的计划?”
“去看看就知道了。”血威侯神色阴沉。
为了安抚韩崂山,他这段时间可没少忍气吞声,尤其是送到残界里的食物,半点不敢克扣,就怕给了韩崂山找他麻烦的借口。
营地内,韩崂山扭头看着木难圆道:“一会儿我想办法让血威侯打开残界,刘先生布置八阵门,你趁机进入残界,把木刀给孟离送过去。”
木难圆点了点头,知道自己的任务有多艰巨。
他进入残界,不仅要将木刀带给孟离,还要指点对方破解炼魂阵的方法,半点都不能马虎。
就在这时血威侯从营地内走了出来,看着韩崂山质问道:“你来这里干什么?难不成是想出尔反尔?”
韩崂山道:“我韩崂山不是言而无信之徒,今天过来是要看你的食物送没送。”
血威侯冷哼道:“我还以为是什么事,你放心,食物的事情我既然答应了,就不会小气。”
韩崂山不屑道:“谁不知道你血威侯诡计多端,今天我既然来了就不会轻易离开,除非你当着我的面将食物投进残界。”
“你……”
血威侯气急,这真是欺人太甚。
但碍于韩崂山的压力,他还是答应了韩崂山的条件。
“那好,今天我就当着你的面将食物投进去,不过有言在先,你若敢做出对我不利的事情,休怪我一拍两散,毁了残界。”
“哼!”韩崂山只是冷冷一笑。
血威侯自持胜券在握,不怕对方耍花招,却不知道自己已经中了韩崂山的圈套。
当他在韩崂山的注视下打开残界,投送食物的时候,刘易伯突然起身
,取出诸天玉盘,瞬间布置出八阵门。
“什么?竟然是诸天玉盘,韩崂山你竟敢联合易天学宫算计我!”
血威侯怒吼一声,想要阻止刘易伯,却被韩崂山挡了下来。
极光般的色彩从玉盘上亮起。
作为七神兵之一,诸天玉盘不仅能演算诸天,于布阵一道更有奇效,即便八阵门这样复杂的阵法也能在一瞬间布置完成。
再加上韩崂山的阻拦,等到血威侯反应过来时,已经失去了对炼魂阵的控制。
借着这个机会,韩崂山将木难圆连同那批食物一起送进血煞残界。
好戏现在开始了。
做完自己想要做的事情,韩崂山不再纠缠,带着刘易伯离开北梁军的营地。
“混蛋韩崂山,我跟你没完!”
察觉到自己被耍了之后,血威侯面色铁青。
多么似曾相识的一幕啊!
见惯了自家侯爷被欺负的刘杏林脸上露出一抹苦笑。
“侯爷,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血威侯抚平情绪道:“韩崂山人虽然混蛋了一些,总算不是太过分,这次他封住炼魂阵,并未赶尽杀绝,算是给我们留下了一线生机。”
刘杏林明白了血威侯的想法。“您是想要派人进入残界,镇守八座阵眼。”
血威侯理所当然道:“有八派首领在,我不信他们能够从内部破开炼魂阵。”
要知道,此次前来助阵的八派首领全部都是纳气巅峰的狠角色,在塑命境无法插手的情况下,除非南唐派出易无心,否则没人能做到。
刘杏林道:“既然如此,我这就去找八派首领,让他们立刻准备。”
“慢!”
血威侯抬手看向刘杏林,神情郑重道:“你去把他们喊来,这件事我要亲自跟他们说。”
血煞残界内,天空再次下起食物雨。
因为被困,后风营和长刀营无所事事,每天接收食物,似乎成了他们唯一的乐趣。
这一天,在收拾食物的时候,郭聪指着天上一个黑点对孟离道:“孟离你看,我怎么觉得天上有个人呢?”
“别开玩笑,这些都是吃的东西,来个人难道也要让我们吃……我靠,还真是一个人!”
孟离不经意地抬起头,而后便大吃一惊。
天上掉下来的人他竟然认识!
大光头,黄袍子。
这不是木难圆吗?
接收食物,突然遇到木难圆,孟离心中的震惊可想而知。
待木难圆落地之后,孟离立刻迎了上去。
“孟离,好久不见。”
不等孟离开口,木难圆微微一笑,手里的木刀便已递了过去。
“我的木刀怎么会在你手里?还有,你怎么会在这里?”
孟离一连两问,感觉自己脑子有些不够用。
要知道,木难圆可是易天学宫的弟子。
易天学宫与此地相距万里,再加上自己的木刀出现在对方手上,不论怎么想,都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似乎早就已经料到孟离的反应,木难圆在自己的大光头上摸了一把,不慌不忙道:“别着急,听我给你娓娓道来。”
第五百九十六章 孟离:我要一挑八?
“也就是说你是来帮我破阵的?”
听到木难圆的解释,孟离了解了整件事情的前因后果。
残界内的炼魂阵,残界外的两军博弈。
血威侯和韩崂山的一系列操作无不让他大开眼界。
而这还不是最重要的……
据木难圆所说,接下来他将独自面临八位纳气巅峰的高手。
“让我独自面临八派首领,老兄你确定不是在玩我?”
木难圆道:“这件事虽然很难,但却并非毫无希望。”
“咋的,你还想让我逆天改命不成。”
孟离真想给木难圆一巴掌,这家伙典型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纳气巅峰那都是什么样的人物?
举一个例子。
当初在孟家村,燕行观刀斩雁北双雄,那时候的境界就是纳气巅峰。
虽然一般的纳气巅峰比不上燕行观底蕴深厚,但毕竟也是纳气巅峰啊!
他一个化形期还不到的武者,面对一个纳气巅峰就已经够头疼了,而今要与八个纳气巅峰硬刚,这不是开玩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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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难圆噘着嘴道:“又不是让你同时面临八派首领。”
“逐个击破,如果这样的话……”
孟离低头沉思,考虑着这件事情的可行性。
照目前形势来看,除了让他破阵,的确已经没有更好的办法。
“孟兄弟,可以吗?”
周醒双拳紧握,十分紧张,老实讲,他真的不想留在这里,拖南唐军的后腿。
孟离知道自己必须要拼命了,他看着周醒,目光坚定道:“未必是一点机会都没有,不过我需要一些时间准备。”
“准备什么?”周醒神情激动。
孟离道:“我需要先把境界提升一下!”
他现在只是凝胎期,对付纳气巅峰还没有绝对的把握,如果将境界提升一下,再配合威力提升到四铸的木刀,也许真能创造奇迹。
周醒哭笑不得道:“孟兄弟,你就不要开玩笑了,如果实在没有把握,那就算了吧!”
修炼这种事,靠得是循序渐进,临阵磨枪又有什么用?
然而他话音刚落,一股猛烈的气势便从孟离身上爆发出来,硬生生将后者的境界推升到化形期。
“竟然真的突破了!”
周醒惊呆了。
说突破就突破,这是怎么做到的?
这世上总有那么一些人,能够打破常人的认知,孟离就是其中之一。
常人需要耗费数年苦功,甚至可能一辈子都无法做到的事情,他仅仅用了不到一年的时间便完成。
早在很久以前,孟离就已经触摸壁垒,随时可以突破。
只是他对力量的需求并不强烈,这才迟迟没有行动。
自从进入凝胎巅峰,孟离这段时间一直在积蓄实力,按照他的计划,原本是要等这场战斗结束再突破。
到时候,他会再去一次玉露峰,借助玉露峰上的庞大真气,一举将自己提升到纳气巅峰。
只是计划赶不上变化,没成想竟会遇到这么一档子事。
倒霉啊!
气势达到一定高度,而后开始沉淀,体内暴走的真元也随之稳定下来,相比之前足足提升了四五倍。
挥了挥手,感受着身体的变化,孟离脸上露出一抹喜意。
凝胎期和化形期的果然是两个境界,相差悬殊,同样的招式现在再使出来,威力已经截然不同。
然而,这还不是他最大的收获。
因为突破到化形期,他的本武之灵彻底完成蜕变,现如今已经能自由施展了。
总而言之,他现在有多强,连他自己都不清楚。
“我准备好了!”
孟离起身,活动筋骨,脸上露出一种跃跃欲试的表情。
周醒哭笑不得道:“你这家伙真是让人愈发琢磨不透了。”
“你这是在表扬我吗?”孟离哈哈一笑,看向木难圆。“我们先从哪个阵眼开始?”
木难圆一本正经道:“八派首领的实力相差无几,阵眼攻克的顺序也没有要求,所以……看你心情。”
孟离笑道:“我心情不错。”
“所以呢?”
“就先从最近的开始吧!”
炼魂阵的阵眼一共有八个,距离他们最近的一个不足二十里,也就是掌根位置,两个阵眼中的一个
经过商量,部队暂时保持不动,由木难圆和重宗陪着孟离一起去阵眼破阵。
半个时辰后三人骑马来到第一处阵眼。
阵眼外,一位白发老者犹如老僧坐禅般闭目而坐,听到马蹄声后睁开双眼,从地上站了起来。
老者拍拍屁股上的尘土,面无表情地看着孟离等人。
“血威侯没有猜错,竟然真的有人来破阵,还都是一些毛头小子。”
“极客庄的李慕仙。”木难圆脸色发黑。
他们的运气貌似不是很好,一上来竟然就遇到了难缠的家伙。
据木难圆所知,极客庄的实力在八派中排入中列,李慕仙的实力也属于中上水准。
“不要浪费时间,你们既然要破老夫镇守的阵眼,那便放马过来吧!”
李慕仙大手一挥,空气中传来一股异样的波动,下一刻便消失不见。
木难圆面色凝重道:“他已经激活了阵眼的独立阵法。”
炼魂阵的厉害之处在于,八座阵眼中都有独立阵法守护,想要破掉阵眼,就必须要击败守阵的人。
孟离右手握住腰间的木刀,大拇指在刀柄上轻轻摩擦。
“后面的战斗就交给我吧!你们在这里等我的消息。”
他倒也干脆,既然来了,便只能拼死一搏了。
灰白相交的空间,气氛极度压抑,走入阵法后,孟离眼前一变,便已来到这座与世隔绝的阵法空间。
极客庄庄主李慕仙站在他对面,这位有着几分仙风道骨的老者此刻正以冰冷的目光地看向他。
“年轻人,你不该来这里。”
李慕仙不仅目光冰冷,声音也异常冰冷。
对孟离这个修为只是刚刚进入凝胎期的年轻人,他显然有些不以为意。
“我倒是很好奇,为什么不能来?”
李慕仙举起双拳道:“因为你很快便会死在我的双拳之下。”
极客庄主李慕仙,素有慕仙铁拳之称,手上功夫是极其厉害的,凭借这一对铁拳不知让多少前途无量的武者饮恨江湖。
今日,死在他铁拳下的亡魂将再添一只。
“废话少说,谁胜谁负还要比过才知道。”
孟离冷哼一声,噌地拔出木刀,对这种傲慢自大的对手,他从来都不屑多说什么。
“年轻人心浮气躁,今天就让老朽好好给你上一课。”
李慕仙身躯一震,一股堪称猛烈的气势突然从他体内透发出来,竟连阵法空间都受其形象,震动了起来。
“看到了吗,这就是纳气巅峰的力量!”
话毕,李慕仙飞身而出,一拳攻向孟离面门。
年轻人,再见了。
对这一拳,李慕仙极有信心。
南唐军和北梁军战斗了一个多月,作为将武者部队击溃的罪魁祸首,李慕仙对孟离颇为关注。
他很清楚这个年轻人只有凝胎期,自己这一拳虽然没有使出全部实力,但对付一个凝胎期的小子已经绰绰有余。
然而,就在他这一拳出手以后,意外却发生了。
站在他的对面这个年轻人,身上的气势猛然一变,瞬间提升至化形期。
与此同时,一道刀光闪现,迎上了他的铁拳。
刀身上四道灵纹爆闪,将李慕仙震退数步。
“什么!”
被这个结果惊到的李慕仙不可思议地看着孟离道:“你什么时候突破的?”
孟离看了对方一眼,面无表情道:“刚突破。”
“刚突破?”李慕仙眉头一皱,刚突破到化形期就能爆发出这样的实力?
这小子明显是在耍他。
“哼!故弄玄虚!”
在李慕仙看来,对方必定早已突破,只是以特殊手段将其压制,隐而不发。
“想打我一个措手不及,以你的实力还差了一些!”
“什么乱七八糟的。”孟离听不懂李慕仙在说什么,但能感觉到对方脑海里脑补了一场大戏。
一个老头,想法倒是挺新奇。
“哈!”
孟离当机立断,抢先出手,持刀向李慕仙斩去。
“哼,竟然还敢抢攻,自大!”
李慕仙双臂一震,调动拳意与真元,轰出两股气劲。
轰,砰……
毫厘之间,孟离施展身法,扭过两股气劲,刀锋一弹即发,再度向李慕仙砍去。
出刀见血!
人快刀更快。
孟离这一刀砍出,李慕仙已经退无可退,只能以双拳硬扛。
用拳头接兵刃,一些修为高深的武者并非不能做到。但孟离手里这个可是铸灵四次的小神兵。
即便李慕仙已将自己的双手练至刀枪不入,也难以承受。
嗡!
突然间,李慕仙双臂一震,一对狰狞的黑铁圈套,从他手背浮现出来。
黑甲铁拳,万灵榜第一百零五位。
作为纳气巅峰,李慕仙的本武之灵早已凝练到巅峰,拳甲一出,大杀四方。
“死!”
李慕仙自持拳甲无敌,再度发力,想要将孟离当场格杀。
然而,他终究小瞧了眼前的年轻人。
就在刀、拳即将相交之际,孟离手腕一转,又将木刀收了回来。
退缩了?
当然不是!
撤退是为了更好的进攻。
当孟离突破到化形期的时候,便意味着他的武道之路已经基本成型,各方面的能力也都趋于完善,不再存在明显的短板。
甚至面对一名老牌的纳气巅峰,他也有信心与之抗衡。
就比如此刻这一战,他要的便是一鼓作气,击溃对手。
相比纳气巅峰,初入化形这个境界各个方面皆有不如,孟离想要一鸣惊人,便要发挥出自身的优势。
他的优势是什么?
除了足够扎实的刀法,便是刚刚蜕变完成的本武之灵。
吼!
一啸震山林。
一道霸气十足的兽吼声,突然从虚空传来。
就在孟离收刀后退之际,一只半黑半红的野兽虚影,犹如穿破虚空,自他背后浮现。
第五百九十七章 麒麟显威
这是一只十分威猛的野兽,身形高大,像是一座小房子。
如果不是孟离自己将其催发出来,连他自己都不相信,此刻出现在他身后的会是他的本武之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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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灵克星,噬命麒麟。
随着孟离突破化形,真正完成蜕变的噬命麒麟,才算展露出本该有的形态。
猩红的双眸,狰狞的血口,以及燃烧着烈焰的鳞甲,强有力的尾巴抽在地上,地面顿时裂开一道缝隙。
好一头恐怖的巨兽!
相比之前小狮子狗的形象,现在的噬命麒麟完全变了一个模样。
威猛,霸道,活灵活现……
让人看了,心底忍不住生出一股凉气。
吼!
凝聚成型之后的麒麟,只是对李慕仙低吼一声,而后便出现了不可思议的一幕。
附着于李慕仙手臂上的黑甲铁拳像是受到极大惊吓,猛烈颤抖之后,竟然脱离了李慕仙的控制,消散于无形。
“怎么会这样?”
李慕仙心中无比惊骇,不论他如何与自己的本武之灵进行沟通,后者都毫无反应,好像从他体内消失了一样。
然而,孟离带给他的震惊并未就此结束。
随着噬命麒麟的出现,一条红色的锁链也从孟离背后闪现,犹如电光一般,刺入李慕仙体内。
“这又是什么?”
李慕仙惊骇莫名,他能感觉到这不是一般的锁链。
因为这条锁链并未给他造成实质性的伤害,可在冥冥之中,却又有一种与对方紧紧锁绑在一起的感觉。
太诡异了!
自两人交战,李慕仙首次生出有可能会命丧于此的危机感。
“这是我的本武之灵,追命锁。”
小锁链扭动身体,紧紧缠绕在孟离手臂上,颇为顽皮。
“追命锁?这不可能!”
李慕仙摸着没入体内的锁链,神情震惊。
如果追命锁是孟离的本武之灵,那只巨兽又是什么东西?
“没有什么不可能,你所不理解的事情,只是因为坐井观天而已。”
在孟离的控制之下,噬命麒麟张开血盆大口,贪婪地吞噬着李慕仙身上的力量。
在噬命麒麟完成蜕变之后,它已不需接触就能发动吞噬天赋。
当然,如果在必要的情况下,追命锁也可以成为替代接触的桥梁。
而这正是两个本武之灵的优势所在。
之前为了隐藏这个秘密,孟离几乎不会让两个本武之灵同时出现。
现在他与李慕仙被隔绝在阵眼内生死厮杀,自然不必再顾虑。
饥渴已久的猛兽肆意地释放着天性,吞噬之力全力发动,犹如一股无法阻挡的洪流。
李慕仙就像置身大海的漩涡,被吞噬的力量蹂躏摧残。
真元、体力乃至本武之灵的力量,全部汇聚成一股溪流,向对面涌去。
对他而言,这就是一场噩梦。
“我的力量?怎么会……”
知道得越多,越会心怀畏惧。
李慕仙是纳气巅峰,虽然黑甲铁拳的本武之灵差了一些,排在百名开外,但毕竟在江湖中混了几十年。对江湖中的一些辛密十分了解。
就说这本武之灵,易天学宫罗列万灵榜,他也是熟读过的,除追命锁的力量外,那只巨兽竟是闻所未闻。
不仅让他本武之灵失效,竟然还能将他的力量吞噬!
“他难道真有两
个本武之灵不成?
预感到不妙的李慕仙双手握住锁链,用尽全力撕扯。
砰!
锁链并没有他想象中那么坚韧,瞬间断成两截,穿入他体内的那一截,失去了力量支持,迅速消失。
“哈哈哈,老朽还以为有多了不起,原来就这两下子。”
李慕仙狂笑,下一刻,他的笑声便戛然而止。
“怎么会,我明明已经扯断了锁链,为什么吞噬的力量还在?”
察觉到体内的力量继续流逝,李慕仙彻底慌了。
“不对,这锁链只是假象!”
李慕仙看着孟离身后的噬命麒麟,终于意识到问题的关键。
孟离冷笑道:“终于发现了吗?可惜已经晚了!”
哈!
只听孟离一声大喝,猛地调动真元。
刹那间,噬命麒麟爆发出更加恐怖的力量。
噗!
李慕仙脸颊凹陷,感觉自己要被吸成干。
自进入纳气巅峰,精力便无比充沛的他首次体会到了什么叫力不从心。
“混蛋,我宰了你!”
他大吼一声,向孟离扑了过去。
既然无法摆脱这股吸力,他便只能解决孟离这个罪魁祸首。
毕竟,就算再强的本武之灵,也要由人来操控。
“就知道你会恼羞成怒。”
孟离显然已经算到李慕仙的反应,胜券在握的情况下,完全没有跟对方硬拼的必要,不断施展身法进行躲避。
他的身法梭云步,是从逍遥殿得到的上乘身法,李慕仙虽然是极客庄的庄主,可要单论身法还是比不上孟离。
随着孟离地不断闪躲,他的力量愈发虚弱,最终还是倒在了孟离面前。
以完整形态现身,首战便饱餐一顿的噬命麒麟心满意足,在投给孟离一个“干的不错”的眼神后回到气海,进行力量的消化。
瞧这意思还真把我当成饲养员了,我的麒麟主子?
面对翻身做主毫不讲理的噬命麒麟,孟离只能报以苦笑了。
不过噬命麒麟的确帮他不少,纳气以后,他能以如此之快的速度成长至此,噬命麒麟功不可没。
送走自己的麒麟主子,孟离看向躺在地上气喘吁吁的李慕仙,有些于心不忍。
“李庄主,抱歉了。”
抛开双方立场,他对李慕仙的武道境界还是很敬佩的。
被噬命麒麟压榨过后,李慕仙的真元、体力已经一滴不剩,此刻正处于异常亏损的状态,全身无力,一根手指都无法抬起。
他看着孟离,惨笑道:“你我各为其主,没什么好说的。”
强者生,弱者死。
李慕仙技不如人,自然无话可说,活了这么一把年纪,开口求饶的话更是不会说了。
孟离敬佩李慕仙的气节,握刀的姿势改为双手。
“前辈安心,在下这便送您上路。”
刀锋一转,李慕仙人头落地。
“怎么这么长时间还没出来?会不会出什么问题?”
重宗在阵眼外面等候,久不见孟离身影,心里的不安愈发强烈。
木难圆看着坐立不安在自己眼前晃来晃去的重宗,脸上露出一抹笑意。
和重宗不同,因为已经感知过未来片段,对孟离信心极大。
当然,未来并非一成不变,因为蝴蝶的一双翅膀,片段上显示的内容也有可能出现误差。
所以
,为了确认是否无误,他在来的这段路上,用寸刻光阴反复确认。
所幸,结果都是有利的一面。
这场战斗,包括接下来的几场,孟离都能从容应对,并得到巨大的收获。
在二人不同心情的等待中,阵眼上的空间波动渐渐变弱。
“要来了!”
木难圆出声提醒重宗,而后向阵眼所在的位置看了过去。
只见在那祭台一般的阵眼上,孟离的身影缓缓出现。
“太好了!”
重宗振臂高呼,忍不住向孟离冲了过去,要来一个胜利的拥抱。
孟离躲了过去,可重宗却不依不饶,无奈之下他只能伸出双手,拦住再度扑来的重宗。
“差不多就行了,我这小身板可经不住你折腾。”
重宗摸着脑袋尴尬道:“我这不是太高兴了吗!”
孟离莞尔一笑,看向木难圆。“接下来我该怎么办?”
木难圆指着孟离身后的阵眼,说道:“摧毁它,然后我们就可以去下一个目标了。”
“这个简单。”
孟离单手握刀,转身一刀劈出,近十丈长的恐怖刀芒激发,落在阵眼上,将其斩成废墟。
一刀之威,恐怖如斯!
重宗两眼一瞪,震惊道:“你的实力又变强了!”
孟离微微一笑道:“算是因祸得福吧!”
与李慕仙一战,孟离借助噬命麒麟,吸尽了李慕仙身上的所有力量。
纳气巅峰的力量何等恐怖,已经无需多言,从李慕仙身上吸来的力量,虽然大部分都进了噬命麒麟的嘴巴,但被它反哺出来的一些力量,还是让孟离受益匪浅。
别的不说,刚刚突破化形期的真元就精进了不少。
算是没有白辛苦。
老实讲,要不是觉得过于惨无人道,他都打算将李慕仙培养成长期饭票了。
好在,接下来还有七场战斗,福利很足!
收回木刀,孟离看向二人道:“好了,我们去下一座阵眼吧!”
重宗惊讶道:“不需要休息一会儿吗?”
孟离笑了。“我现在状态正佳。”
就在孟离一刀斩碎阵眼的时候,位于其他七座阵眼的七派首领,在同一时间接到消息。
“有一座阵眼被攻破了?怎么回事?”
七派首领神色一变,同时在心里生出疑问。
血煞残界的掌根位置,距离第一座阵眼不远的位置,灵谷宗宗主魏无羡在静坐中睁开双眼。
“有一座阵眼毁坏了,我能感觉到就在我不远的位置,是李慕仙吗?”
魏无羡神色微变。
李慕仙的阵眼竟然被攻克了!
为什么?
是李慕仙大意了吗?还是遇到了棘手的敌人?
魏无羡越想,心情就越沉重。
李慕仙的实力在他们八人中能排入中上的位置。
若是单打独斗,他自认不是李慕仙的对手。
如果是李慕仙大意了,他倒不用怕,毕竟同为纳气巅峰,就算他打不过李慕仙,实力也差不到哪里去。
可那闯阵之人若是真刀实枪地将李慕仙干掉了呢?
后果不敢相信啊!
“不行,我的位置距离李慕仙最近,很有可能会是下一个目标,我可不能大意。”
魏无羡想了想,最后将阵眼激活,钻了进去。
第五百九十八章 猫鼠游戏
荒芜的土地上,三匹快马疾驰而过。
“做好准备,前面就是第二座阵眼了。”
木难圆看着在前面带路的孟离,苦笑道:“闯阵的人是你,应该是你做好准备才是。”
“我?”孟离轻松道:“我不用准备。”
眨眼之间,三人来到第二座祭台。
和之前的祭台不同,这里竟然空无一人。
重宗激动道:“难不成这里没人镇守?”
孟离打了一个响指,“你这只能算是一个美好的梦想。”
血煞残界内的阵眼何等重要,北梁那边一定不会出现这种疏忽。
果然。
在观察之后,木难圆指着阵台上一处微不可查的空间波纹道:“阵法空间已经开启,守阵的人早就已经进去了。”
孟离看向木难圆:“知不知道里面的是谁?”
木难圆摇头道:“抱歉!”
他是人,不是神。
即便寸刻光阴有预知的能力,也不是事事都能预知,能够看到什么,多半靠运气。
“没事,我注意一点就是了。”
孟离微微一笑,并不为此感到担忧。
在经过与李慕仙的战斗,他的心态已经完成蜕变,使得他在面对纳气巅峰时有了极大底气。
这一次的阵法空间与上次有些不同。
孟离进入之后,发觉自己来到了一座森林里。
高耸树木随处可见,脚下是一片没过膝盖的杂草。
“这个环境……”
看着眼前这一片绿意,孟离眉头一皱。
还不等来得及观察具体的情况,一道刺耳的声响便从远处疾驰而来。
咻……
敌袭!
听到快速逼近的破空声,孟离心头一跳。
看来对手早就已经埋伏在这里了。
面对这突如其来攻击,孟离瞬间做出反应,纵身一跃,腾空而起。
咻……叮!
一支小臂长短的短箭从他身下飞过,钉在后面粗壮的树干上,齐根没入。
暗器?
不对,是劲弩!
纳气巅峰的武者里竟然还有人喜欢用这个,这不是多此一举吗?
咻!咻!咻!
就在孟离疑惑之际,又是三根短箭飞来。
孟离紧接使用身法,再次避过。
似乎是察觉弩箭对孟离无效,对方停止了攻击。
不过,还是没有现身。
好一个阴险奸诈的敌人!
孟离冷笑一声,向利箭飞来的方向大声说道:“堂堂纳气巅峰,阁下连出来一见的勇气都没有吗?”
林中有声音传来道:“打生打死,不如不见。”
孟离笑了,放声道:“阁下作为前辈,难道是对自己没有信心吗?”
那人道:“你能打败李慕仙,便说明你实力不俗,与前不前辈无关。”
“前辈误会了,在下并没有打败李庄主,而是李庄主他心慈手软,放了在下一条生路。”
孟离一边说,一边向声音传来处靠近。
那人道:“李慕仙既然放你一条生路,你为何还不珍惜?”
孟离叹道:“我这人耐不住寂寞,不想被困在这里,只能自不量力继续向前辈挑战,心念着前辈宅心仁厚,也许能和李庄主一样,放我一条生路。”
“哈哈哈……”
树林里突然传来大笑,就听那人边笑边道:“年轻人,你想诓骗我出去?如果我没有猜错,李慕仙应该已经死在你的手上。”
“所以,前辈是否要弃暗投明呢?”
孟离低喝一声,突然一步上前,冲到一株大树后。
从之前的声音判断,对方应该就躲在这个位置,但当他来到树后时,却发现空无一人。
“哈哈哈哈……”
树林中再次传来笑声,这一次是从更远的地方。
“年轻人,别白费力气了,你是找不到我的。”
孟离神色阴沉道:“阁下究竟是何方神圣?”
“告诉你也不妨,在下灵谷宗魏无羡。”
“魏无羡?”孟离眉头一皱,问道:“可是匿迹藏踪的魏无羡?”
“你竟然听说过我的名字。”
被一个晚辈一下认出,魏无羡不仅没高兴,脸色反而沉了下去。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对方知道他,当然不是什么好事。
和其他宗门首领不同,魏无羡巴不得没有知道他。
孟离知道魏无羡,纯属巧合。
当初跟随伏背老人时,他们曾到过北梁的一个小镇,小镇中善用木器机关,孟离好奇,便向老人询问缘由。
得到的答案便是灵谷宗。
灵谷宗是一个隐世宗门,擅长机关和暗器,宗主魏无羡更是江湖中的一朵奇葩,不争名不夺利,恨不得把自己埋在泥土里。
据老人所说,魏无羡之所以如此,跟他的本武之灵脱不开关系。
魏无羡的本武之灵名为匿迹藏踪,是一种十分偏门的本武之灵,能够敛息、隐身,降低存在感。
在万灵榜上排入第九十四位。
当然,所谓的隐身并不是消失,而是与周围的环境同调,就像变色龙。
魏无羡正面交手的能力的确不如李慕仙,可若要江湖中人评选一个最不想遇到的对手,魏无羡当之无愧。
和此人战斗,多半会被阴死。
“麻烦了!”
当孟离知道他的对手是魏无羡时,他的心便沉了下去。
这种情况下,速战速决是不可能了,而他现在最应该小心的是随时都有可能出现的暗箭。
灵谷宗擅长暗器,作为宗主的魏无羡毫无纳气巅峰的自觉,最喜欢以“暗箭伤人”,之前的那几箭便是最好的说明。
当然,魏无羡的暗器孟离并不是很怕,因为在他手里刚好有克制对方的东西。
伸手入怀,取出一枚玉符,轻轻捏碎。
这是孟离现如今制作出威力最强的金刚不灭符,能够抵挡普通化形武者全力一击。
暗器小道,终究比不上武者本身的实力。
更何况金刚不灭符还是全面守护,四面八方无死角,即便躲闪不及,也能挡下来。
像这种金刚不灭符,孟离身上还有很多,他唯一担心的是怎么找到对方。
复杂的森林环境,配合上魏无央的匿迹藏踪,堪称完美,他要想将对方找出来,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咦,我怎么把这个给忘了。”
孟离灵机一动,突然想到了自己的无漏玉璧。
无漏玉璧能力诸多,其中有一项能够在特殊的环境中生成地图能力,阵眼空间也是特殊环境,说不定能够成功。
只见他施展身法,跳到一棵大树上,而后将无漏玉璧取
了出来。
注入真元,心念指引,很快玉璧表面便有图文浮现。
“成功了!”
孟离强压下心中激动,快速向地图看去,很快便在地图上找到两个黑点。
其中一个是自己,另一个则是魏无羡。
情况要比他想象得好一些。
此时,魏无羡就在自己正南方,且相距不足百米。
瞄准方位,孟离立刻施展梭云步,向魏无羡所在的方向移动。
百米之外的魏无羡看到直奔自己而来的孟离,心神一震。
“怎么回事?难道他看得到我?不可能,一定是巧合!”
魏无羡对自己的能力极有信心,短暂惊慌后顿时稳住情绪,同时悄悄挪了一个位置,避开了孟离的必经之处。
但让他不可思议的一幕紧接发生,就在他挪动位置的时候,孟离也调整方位,继续向他冲来。
“不对!他一定发现我了!”
来不及思考自己为什么会被发现,魏无羡施展全速,企图逃离。
然而为时已晚,千钧一发之际,一条红色的锁链横空出世,穿透了他的身体。
追命锁,标记!
红色锁链一闪即逝,只在魏无羡体内留下一个难以察觉的标记。
而后孟离竟不进反退,快速向森林深处退去。
“怎么走了?”
正当魏无羡感到疑惑时,一股未知的力量突然出现,将他体内的力量一点点蚕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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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因为那条锁链?”
魏无羡摸着自己刚刚被锁链“刺穿”的胸口,神色大变。
力量持续流失,无异于是在放他的血,如今再拖下去,形势反而对他不利。
猎人和猎物的身份转变,往往就在一瞬间。
意识到自己此时所面临的局面,魏无羡不再隐藏,转而向孟离发起进攻。
可就在他准备行动的时候,让他万万没想到的事情发生了,孟离的气息忽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不只是气息,就连血气都无法察觉。
“消失不见了?不可能,阵眼开启之后不死不休,在不分出胜负的情况下,根本无法逃离这片空间。”
魏无羡看向孟离刚刚进入的森林,面色阴沉。
可以确定,对方一定用了敛息手段隐藏起来。
作为敛息藏迹的行家里手,被对方以这种手段针对,无疑是在打脸。
“好小子,你既然想玩,我就陪你玩玩。”
魏无羡心里一狠,下一刻便向森林冲去。
森林深处,孟离正抱着无漏玉璧,靠在一根粗壮的大树下。
此时他胸前贴着一张符,正是敛息符。
魏无羡猜得没错,他在进入森林之后便使用了敛息符,而这也是他敢于跟魏无羡猫捉老鼠的信心所在。
作为能够完美屏蔽气息的符箓,敛息符的能力堪称惊人,若非不能隐藏身影,甚至都要超过魏无羡的匿迹藏踪。
激活敛息符后,犹如融入黑夜,只要不被对方看到,永远都不会被识破。
此刻,孟离借助无漏玉璧和锁链标记,可以清晰掌握魏无羡的位置,只要避开魏无羡的位置,他便能立于不败之地。
就这样,魏无羡凭借环境的判断,一次又一次地接近孟离。
而孟离,则会在对方接近之后更换位置,不断以噬命麒麟的力量蚕食。
第五百九十九章 天降大任
随着时间的推移,魏无羡的心情愈发急躁。
这是一场猫捉老鼠的游戏,有趣的是,不停追逐的那个不再是猫,而且陷入绝望,已经快要发疯的老鼠。
当然,此时急躁的并非魏无羡一人。
吼!
就在孟离享受着游戏的同时,气海内部的噬命麒麟突然发生一声嘶吼,以示不满。
吃惯了山珍海味的人,很难再吃得下粗茶淡饭。
噬命麒麟也是如此。
有了李慕仙的前车之鉴,魏无羡的细水长流,自然是食之乏味。
以麒麟主子的傲慢性子,不恼才怪!
而且,以追命锁的标记为桥梁,噬命麒麟再进行吞噬,会被小锁链克扣一部分。
之后流入它自己体内的力量连一半都不到。
若非不久前刚刚饱餐一顿,早就大发雷霆了!
“麒麟老大,你再坚持一会儿,魏无羡很快就要不行了,当时候我让你吸个够。”
孟离呵呵一笑。
现在的形势他明显占优,自然不介意将这个优势再度扩大。
等到魏无羡的力量掉落到化形以下,那时才是真正的十拿九稳。
也许是最近被孟离伺候得不错,噬命麒麟哼了两下便不再做声,全力配合孟离吸取对方的力量,一直等到天色转暗,这才出现在魏无羡面前。
此刻的魏无羡面色苍白,气喘吁吁,为了找到孟离,他可是一刻都没闲着。
“找不到敌人的感觉怎么样?”
孟离看着魏无羡,语言轻佻,其目的就是要激怒对方。
“卑鄙!”魏无羡面色阴沉。
孟离笑道:“卑鄙吗?这不正是你之前对付我的招式吗?”
以其人之道,反制其人之身。
尝到自己种下苦果的魏无羡无话可说,取出两枚短镖,捏在手里。
“出手吧!即便我的实力已经跌出纳气巅峰,你也休想让我束手就擒。”
孟离神情肃穆,抽出木刀,给予魏无羡最后的尊重。
一刀,追魂。
刀光爆闪,十丈长虹。
魏无羡连同他全力丢出的两枚短镖一同泯灭在这十丈刀虹中。
“打完,收功!”
将木刀收回刀鞘,孟离拍掉手掌上的尘土,正准备走出阵眼时,一个庞然大物突然出现在他面前。
“我靠,你怎么自己出来了?”
此刻出现在他面前的不是别人,正是他的本武之灵,噬命麒麟。
吼!!
噬命麒麟嘶吼一声,恶狠狠地瞪向孟离。
麒麟主子生气了!
面对暴怒的噬命麒麟,孟离瞬间认怂。
啪!
他在自己脑袋上重重一拍,懊恼道:“我要说我忘了,你信吗!”
吼!
噬命麒麟抬手就是一巴掌,将孟离拍在地上。
好在力道不大,警告的意味更多一些。
孟离躺在地上,摇头苦笑。
刚才见到魏无羡,一时激动竟忘了与噬命麒麟之前的约定,如今魏无羡被他一刀灭杀,吃不到大餐的噬命麒麟又如何不怒?
不把他抽筋拔骨都是轻的。
小锁链也出来凑热闹,为噬命麒麟摇旗呐喊,它刚才得到不少好处,自然要好好表现一下。
“这个白眼狼!”
看着左摇右晃,扭得飞起的小锁链,孟离恨得牙痒痒,被自己两个本武之灵合起来欺负,就没有比他更倒霉的了。
算了,都是大爷……
我忍!
想着以后还要靠两位大哥扶持,孟离从地上
站了起来,舔着脸凑到噬命麒麟脚边,溜须道:“麒麟老大,你先别生气,后面还有六顿大餐等着你,你要是气坏了肚子,岂不是亏大了?”
噬命麒麟嘴角一抽,爪子抬起又放下,算是接受了孟离的道歉。
小锁链见风使舵,立刻跑过来安慰孟离,被孟离一脚踢飞。
让你丫的狐假虎威。
走出阵眼空间,将阵眼劈碎。
木难圆看着孟离道:“接下来准备怎么走?”
孟离无所谓道:“顺着这个方向走吧,打一圈!”
重宗嘴巴一咧。
听听,打一圈……
这口气可不得了。
连败两位纳气巅峰,已经让孟离打出了信心。
尤其是与魏无羡一战,让他找到了新的思路。
就算打不过,凭借他的手段,拖延时间,最终也能将对手耗死。
总而言之,只要他小心一些,就能立于不败之地。
接下来的阵眼,全部位于手指的位置,赶路的时间长一些。
众人没有急于求成,回到营地休息了一夜,并将这个好消息带给周醒等人。
休息了一夜,三人继续上路,临近中午的时候,终于来到第三座阵眼。
远远望去,阵眼前面站着一位女子。
孟离举目远眺,看到女子之后面露疑惑。
“怎么守阵的人里还有一个女的?还是一个道姑!”
听到他这句话,坐在马背喝水的木难圆差点呛到。
“人家那是玉阙宫的百璃仙子好吧!”
木难圆无语。此间八派,玉阙宫是唯一的女子门派。
宫主百璃百璃仙子,更是早在二十年前就已风靡江湖,如今岁月乏尘,曾经的风韵已经不再。
但人家顶多也就是从仙子变成仙姑,怎么落到你眼里就成道姑了?
听得对方的身份,孟离眉毛一挑,神色怪异道:“原来是玉阙宫的百璃仙子,此人的名头我也听说过,据说她生性荒淫,养了不少面首,最喜欢看这些面首为她争风吃醋。”
“你这都是哪听说的?”木难圆无语。
从哪听来的?
当然是从伏背老人的嘴里。
这位被称为江湖第一魔头的老爷子,虽然魔威深重,但要说起江湖中的风流往事,却也少不了八卦一番。
当初带着孟离游走江湖时,曾遇到一个玉阙宫的年轻弟子,一时兴起,便提起与百璃仙子的尘缘往事。
好像是百璃仙子想要勾引当初正值壮年的伏背老人,最后却被老爷子戏耍一番。
孟离想了想道:“百璃仙子的实力怎么样?”
毕竟是有勇气勾引老魔头的人,不可大意啊!
木难圆哭笑不得道:“你只要别中了她的奇欢散,就应该没有问题。”
“奇欢散?迷药?”
这个回答倒是让孟离很吃惊,四五十岁了竟还喜欢这一套。
难不成真是四十如狼,五十如虎?
木难圆苦笑道:“反正你自求多福吧!”
孟离举臂,挤了挤肌肉,而后陷入沉思。
“就我这小身板,也不禁榨啊!”
他看向重宗,双目放过道:“重兄,这一战要不你替我去吧!”
“别别别……”
重宗吓得直摆手。
孟离又向木难圆看去,发现后者早已跑到十丈开外!
“这帮没义气的家伙!”
孟离感叹一声,而后看向阵眼外半老徐娘的百璃仙子,毅然决然地走了过去。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
“唉!除暴安良的重任,终究还是要交到我身上啊!”
感觉自己任重道远的孟离,就连走路都走出了气势。
大摇大摆,霸气侧漏。
“想不到这次闯阵的竟然是一个年轻人。”
阵眼祭台上,百璃仙子看着独自一人走来的孟离,双目中放出一道神采。
如此优质的年轻人,她可是许久没有遇到了。
咯咯一笑,百璃仙子激活阵眼,转眼便消失不见。
走了?
看到百璃仙子提前进入阵眼空间,孟离心中生出一丝遗憾。
就在刚才,他还想着要大喊一句“大战三百回合”来为自己壮大声势,话未出口,对方就已经不见了。
这不是不给我表现的机会吗?
收敛心情,孟离策马而行,向阵眼快速逼近。
与此同时,长出了一口气的木重二人,也从后面跟了上来。
百璃仙子都进去了,他们还有什么好怕的?
立马抖起来!
孟离不去理会后面雄风再起的二人,来到阵眼后从马背上一跃而起,直接跳进了阵眼空间。
鸟语花香,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香甜的气息。
温馨!
这是孟离进入阵眼后最直观的感受。
在这种环境下,很难让人提起战斗的兴趣。
基于和魏无羡交手的经验,孟离全神戒备,谨防对方偷袭,谁曾想等了半天,竟半点动静都没有。
多此一举了!
“咯咯咯咯……”
银铃般的笑声从身后传来。
“公子这是做什么,刚进来就想打打杀杀,未免也太心急了吧?”
孟离转身看向身后,一片花丛中,百璃仙子拨开花枝,走了出来。
此时的百璃仙子一改之前的素白长衫,而是换成一身艳红纱裙,香肩裸露,胸前留有一道雪白的风景。
“哪来的衣服?”
孟离有点懵,开战前还要换身衣服,这样的对手,他还是首次遇到。
不愧是百璃仙子,让人难以捉摸。
孟离做深呼吸,强稳心神,同时手向木刀摸去,进入随时可以战斗的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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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璃仙子看到这一幕,微微一笑,媚意十足道:“公子何必如此扫兴呢,你我花前月下,享受这良辰美景,难道不好吗?”
想起百璃仙子的风评,孟离眉头一皱道:“和你一个残花败柳?这可不好!”
“什么?你竟然敢说我是残花败柳?”
百璃声音瞬间提高,面色狰狞道:“敢说我是残花败柳,你不想活了是不是?”
孟离笑道:“你我今天在这里遇到,注定只能活一个。”
注定要成为对手的人,又何必客气呢?
“很狂啊臭小子,一会看本仙子怎么收拾你。”
百璃仙子神色阴厉,配上她这一身艳红的裙装,就像一只染血的厉鬼。
“仙子?哼!”
孟离不屑道:“一个四五十岁的老女人,还有脸自称仙子,也不拿镜子照照,老尼姑还差不多!”
“你,你给我死!”
百璃仙子最恨别人对她的年龄指指点点,气急败坏,从身后取出一根鞭子就抽了过去。
孟离眼疾手快,后撤一步,躲了过去。
“这就生气了?我只是说了一些实话而已。现在的老人家怎么都这样,连一些实话都听不进去?”
孟离的嘴巴很毒,句句戳到百璃仙子的痛处,让百璃仙子恨得咬牙切齿。
“我发誓,今天一定饶不了你。”
第六百章 最后一座
如果发誓有用的话,那还相信奇迹干什么?
孟离嘴角一扬,正要开口,突然脚下一软,摇摇欲坠。
“咦!我这是怎么了?怎么有点晕呢?”
百璃仙子哈哈大笑道:“中了我的奇欢散,你不晕才是怪事。”
“奇欢散?”孟离一手捂头,一手指着百璃仙子道:“你竟然下毒,卑鄙!”
“放心,奇欢散不是毒,反而能让你无比快乐。”百璃仙子走到孟离面前,摸着后者脸颊轻声道:“虽然你刚才让我很生气,但我还是决定饶你一次。”
“你,你想干什么?”孟离的气息愈发粗重。
百璃仙子咯咯笑道:“还能干什么?当然是做一些好玩的事情了,今天我就榨干你。”
她笑着,向孟离的腰带抓去。
可就在她即将得逞的时候,孟离却一扫颓弱之势,一把将她手腕扣住。
“谁榨干谁还说不定呢?”
真元激发,噬命麒麟浮现身影,百璃仙子体内的力量,顿时被孟离以极快的速度吸收过去。
突遭骤变,百璃仙子惊慌失措道:“你明明已经中了我的奇欢散,现在怎么还有力气?”
“谁告诉你,我中了你的奇欢散了?”孟离冷冷一笑,刚才的虚弱,不过是他伪装出来的假象,目的就是为了引百璃仙子上钩。
有无漏经和噬命麒麟护体,他早已百毒不侵,更何况区区迷药?
当孟离从木难圆那了解到百璃仙子喜欢用迷药时,他便已经想到现在这个计划。
能够不战而屈人之兵,自然是最好的结果!
噬命麒麟全力爆发,力量很等恐怖,百璃仙子顿时生出一种身体要被掏空的感觉。
“这是什么?”
她看着近在咫尺的孟离,神情惊骇。
因为噬命麒麟的压制,她与自己的本武之灵失去联系,最厉害的手段全部无法施展。
自从踏足江湖以来,她还从未遇到如此诡异的事情。
“哼!你刚才不是说要榨干我吗?现在我让你尝尝被榨干的力量。”
孟离冷哼一声,配合噬命麒麟再度加大吞噬的力量。
“啊!”
百璃仙子无法承受,忍不住发出一声喘息,紧接就颤抖起来。
半刻钟后,孟离走出阵眼空间,神清气爽。
木难圆看到孟离出来,顿时瞪大双眼,不可思议道:“这么快?”
孟离瞪了他一眼,鄙夷道:“我怎么觉得你话里有话呢?”
木难圆苦笑道:“天地良心,我没别的意思。”
孟离想想也对,相较于魏无羡的消耗战,自己这次的速度的确有些快。
这也是他战术用得好,一上来就迷惑了百璃仙子,给了噬命麒麟发挥的空间。
当百璃仙子被孟离抓到的那一刻,结局就已经注定。
随着噬命麒麟吸收的力量越来越多,即便是刚刚破入化形期,孟离的实力增长依然恐怖,与纳气巅峰的差距几乎相差无几。
一旦对方的本武之灵被压制,战斗便会被他瞬间主宰。
以战养战,孟离在破入化形期后快速成长,接连几场战斗,使得他各方面都有所提升,尤其是通过噬命麒麟吸收的力量,还需要一段时间来消化。
之后的五场战斗,孟离放慢脚步,每天
只去挑战一场,剩余的时间便会回到营地,消化战斗成果。
接下来的几天,孟离向其余几座阵眼逐个发起进攻,分别挑战了沧雨剑派的单宁毅,阳明宗的薛塘,白镜山中的白儒林以及黑虎帮的李琼。
其中,单宁毅和李琼都是中规中矩,本武之灵分别是排名第二百八十一的溪水剑和排名第三百二十一位的虎威。
被孟离轻松击败。
相比之下,薛塘和白儒林则显得有些棘手。
与薛塘交手之后孟离才知道阳明宗是一个符剑双修的门派,镇门之宝为极阳纯雷符,配以他奔雷纹的本武之灵,几乎接近天级符箓的水准,让孟离吃足了苦头。
须知,奔雷纹号称弱化版的风雷影,不仅能提升拥有者的身体强度,还能激发雷霆。
在万灵榜上排入第六十六位,威力十分强悍。
尤其在对方符剑结合,布下一座惊雷场时,更是让孟离寸步难进。
迫不得已之下,孟离只好用出对付魏无羡的招数,瞄准时机,祭出追命锁,在薛塘体内种下一道标记,而后快速远遁,硬生生耗死了薛塘。
与白儒林的战斗则更为凶险。
在此次支援北梁的八派中,白境山庄是历史最为悠久的门派,作为白镜山庄的庄主,白儒林的武功造诣也是八派首领中最强的一人。
尤其是白儒林本武之灵天龙盘,位居万灵榜第三十位,比孟离排名第三十一的追命索还要靠前一位。
天龙盘是一块石碾大小的玉盘,形似龟壳,有青龙盘附,能够吸纳对手的力量并加以反击。
不过,孟离的噬命麒麟是万灵克星,即便天龙盘能力再强,也抵挡不住吞噬压制。
当孟离放出噬命麒麟之后,白儒林引以为傲的天龙盘顷刻间灰飞烟灭。
不过,即便失去天龙盘,白儒林依旧不好对付。
白境山庄延续至今,精通拳、掌、爪、指、肘、腿等技法,尤其擅长紧身短打。
即便是有噬命麒麟压制,孟离依然险象环生,最后还是凭借过硬的刀法,生生扛了下来。
打败白儒林后,仅存的阵眼便只有一个。
回营地的路上,木难圆眉飞色舞,兴奋无比道:“八派首领如今已解决七人,剩下的便只有银刀会的乔三,听说此人的本武之灵是排名第四十九位的贯日银刀,刀法非常了得。”
“贯日银刀?”
听到木难圆所言,孟离眼前一亮。
如果说薛塘的奔雷纹是弱化版的风雷影,那么,贯日银刀就是弱化版的天绝刀。
而且乔三还是一位纳气巅峰的刀法大师,这样的对手,让他十分期待。
回到营地时,周醒已经备好食物。
接连几场大战,让周醒对孟离充满信心,每当孟离回到营地的第一时间,都会备好庆功宴犒劳孟离。
也不知是不是血威侯察觉到这里的情况,接连几日,食物的供应越来越少。
好在众人之前省吃俭用,山洞里存下了大量食物,再加上孟离很快就要将阵法全部攻破。
食物的问题也就不需在意了。
热闹的庆功宴上,重宗一边啃着鸡腿,一边感慨。
“如果有酒就好了。”
此言一出,不知招来多少白眼。
孟离哑然失笑,在重宗肩膀上一拍道:“我
进帐篷休息一下,你们慢慢吃。”
相比外面的热火朝天,帐篷里则要安静许多。
孟离一个人坐在帐篷里,手里拿着一张符方。
这张符方正是薛塘的极阳纯雷符。
通过与七派首领交手,他的收获可谓不小,光是从这些人身上摸来的功法秘籍就不下十本,狠狠发了一笔死人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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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又以极阳纯雷符的符方价值最高。
在与薛塘交手时,孟离充分见识到这张符箓的厉害,自认为暂时拿不出比这张符箓威力更强的符箓。
符箓之学博大精深,多多借鉴方为上策。
如今让他得到这极阳纯雷符的符方,又怎能不用功研习?若非此地没有制符用具,此刻已经制作上了。
一夜无事。
第二天一早,当孟离走出帐篷时,发现众将士早就严阵以待。
一大一小两个方阵站得整整齐齐。
杨铁生走过来道:“报告统领,长刀营已经集结完毕。”
孟离莫名其妙道:“你们这是干什么?”
周醒走过来道:“今天是最后一战,就让我们跟你一起去吧!”
见众将士神情激昂,孟离点头答应。
“大家愿意陪同,孟离荣幸之至。”
大军开拔,万余人浩浩荡荡,向最后一座阵眼进发。
残界第六指,阵眼外。
银刀乔三盘膝而坐。
当他听到从远处传来的行军声时,突然睁开双眼。
“终于来了!”
重重吐了一口气,望着远方飘起的烟尘,乔三目光闪烁。
这几日,阵眼被攻克的消息接连传来,至昨日白儒林镇守的阵眼被破,他便知道已经无力回天。
如今阵眼只余一座,阵眼之间的联系已经断绝,换而言之,即便是从外部,也能将阵眼攻破。
八座阵眼被破,炼魂阵荡然无存,这一局终究是他们输了。
在这种情况下,乔三已经没有留下的必要。
但他不能走。
早在进入这里的时候,他们八人便已跟血威侯立下军令状,誓死保卫这八座阵眼。
如今七座阵眼被破,足以证明他们的无能。
此刻,他若再临阵脱逃,势必会为天下人所不齿,成为江湖中的笑柄。
来到北梁军中这么久,通过这段时间的观察,他深知血威侯对这座炼魂阵有多重视。
北梁军接下来的战略,至少有一半都投注在这座阵法上,他若真置之不顾,北梁朝廷一定不会放过他们,宗门覆灭,也是一念之间。
恰恰相反,他若誓死抵挡,反而可保宗门香火。
就拿他的银刀门来说,大不了换一个门主,顶多也就是元气大伤。
况且,他也很想看看,这些日子连破七阵的究竟是谁。
作为一名刀客,乔三有着大部分刀客的通性,嗜战。
面对这样一个未知的强劲敌手,他又怎能不热血沸腾?
万人军旅,浩浩荡荡。
乔三极目远眺之间,一支铁甲洪流奔腾而至。
在军队前方,是一名腰挎木刀的年轻男子。
看到年轻男子,乔三脸上露出一抹笑意。
“果然是这个家伙!”
第六百零一章 战银刀
“我猜得没错,果然是他!”
看着纵马而驰,不断向自己逼近的孟离,乔三脸上露出一抹笑意。
此次进入残界的八派首领中,他是唯一一个对孟离有所关注的人。
因为同是用刀的武者,早在战场上的时候,他便已经开始留意。
毕竟是能与齐玄兵势均力敌的存在!
观察之后他发现,这个年轻人在刀法上有着极为独到的见解,让同为刀客的他感到有些手痒。
也好!
在最后时刻,能与同道中人印证刀术,死而无憾了!
乔三起身,面对越来越近的孟离,展露出自己的锋芒。
他伸手虚握,一把耀目的银色光刀浮现手中,直指孟离道:“南唐人,银刀会乔三,向你发起挑战。”
孟离勒马急停,看着数丈之外的乔三,突然一指身后的万人大军,笑道:“我有必要接受你的挑战吗?”
乔三信心十足道:“不,你会接受。”
感受到乔三的信心与战意,孟离的战火也被点燃,热血沸腾。
“你就这么想和我交手?”
如果乔三有认输的想法,孟离不是没有放对方一马的打算,前提是对方不进去阵眼空间。
虽然阵眼空间的效果已经失去威胁,但对方若真冥顽不灵,孟离不介意给他一个教训,哪怕使用军队碾压。
相信以他们的兵力,毁灭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
然而,乔三的回答就只有四个字。
“虽死无悔!”
从后面走过来的郭聪说道:“孟离你不要答应他,我们这么多人没必要和他浪费时间。”
一同而来的周醒,点了点头道:“没错。”
他们率领军队过来,不就是为了平趟吗?
何必自找麻烦。
然而……
孟离凝视着乔三手中的贯日银刀,做出了一个惊人的决定。
“好,我接受你的挑战。”
乔三的决心他感受到了,现在他准备回应。
“没必要吧?”郭聪从后面捅了捅孟离,难以理解。
孟离道:“南唐军魂,虽死无悔,对方既然说出这样的话,我不能置若罔闻。”
“这……”
周醒也想阻止,就听木难圆道:“我觉得很好。毕竟是两大顶尖刀客的战斗,我等能看到,与有荣焉。”
“那你小心。”周醒看着孟离,眼神由不解改为激励。
孟离微微一笑,紧接便向乔三走去。
“开始吧!这一战不要让我失望!”
“这也正是我想说的。”
提步,出刀。
两人同时向对方发起进攻,一把银刀,一把木刀,以无可阻挡之势碰撞在一起。
“来一场全力以赴的战斗吧,南唐人!”
银光爆闪,乔三手中的贯日银刀,爆发出更加耀眼的光芒。
这就是万灵榜上排名第四十九的本武之灵。
作为刀兵类的本武之灵,贯日银刀威力强大,完美提供了一名刀客武者的全部需求。
锋利度,斩击力,乃至对刀意的加持,全部都是上上之选。
这也是为什么乔三不备刀兵,直接以本武之灵作为武器的原因。
因为贯日银刀不需加持,即便是铸灵三次的宝器,也不及贯日银刀本身所能爆发的威力。
大开大合,一往无前。
乔三借助银刀之力,将孟离逼退一小步,刀势加紧,紧接又
施展出自己的拿手刀法。
银刀飞舞,眼花缭乱。
作为一派之主,乔三的刀法自然是顶尖的一流刀法,瞬间压住孟离,使其不得不后退。
“好!”
身陷危境,孟离不慌也不急,反而叫了一声好。
这一声是为乔三精妙的刀法而喝彩,此人也是他所遇对手中,除齐玄兵之外刀法最顶尖的武者。
得遇此敌,夫复何求?
“该我了!”
孟离收刀再出刀,基础刀法的扎实功底再度显现,一记简简单单的平刀向对方砍去。
简单的刀法,忽略了繁琐的变化,反而能爆发出最快的速度,孟离这一刀速度惊人,在乔三的刀法缝隙中强行插入,逼得乔三不得不后退。
当真应了那句以快破巧。
“好快的刀,不对,好扎实的刀法!”
乔三眼前一亮,再度上前,以身法带刀法,再度攻取孟离要害。
“知道我刀法扎实还敢上前!”
孟离冷哼一声,再度施展平刀法。
平平淡淡的一刀,但却透着不凡。
一刀之中透着万千变化,似枪似戟又似剑……
万象诸般!
诸般变化,皆在一刀之中。
乔三感觉自己被针对了,自己平日引以为傲的刀法,竟然被对方克制了!
“贯日!”
乔三大喝一声,手中的银刀再度爆发出耀眼的光芒,一股澎湃的刀意从他体内暴涌而出,顺着双手蔓延至银刀之上。
“接我一招长虹贯日!”
以刀意化长虹。
乔三双手握刀,以腰带臂,用全身的力量挥动手中的银刀。
十丈刀光闪现,划过长空,向孟离横扫而去。
“来得好,看看谁的刀更强!”
追魂一刀!
一刀法出,孟离双手握刀,同样劈砍出十丈刀光。
澎湃的刀光碰撞在一起,爆发出剧烈的声响。
在一旁围观的众人早已看傻。
看着气浪中仍自气定神闲的孟离,杨铁生咬牙切齿道:“这个家伙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强了?”
回想当初刚入讲武堂的时候,他与孟离的实力还是相差无几,自己虽然略逊一筹,却也并非全无希望,哪里像现在,已经难以望其项背。
郭聪拍了拍孟杨铁生的肩膀,语重心长道:“这种事习惯就好了。”
要说修炼这事,打击最大的当属郭聪,他和孟离认识最早。
两人在界水城就已结识,那时他还是孟离的大粗腿,几年过去,自己已经被远远甩在后头。
说理都没地方去。
战斗仍在继续,而在经过刀光较量之后,局势已经开始向孟离倾斜。
乔三虽然是纳气巅峰,可他学的终究是普通功法,不及无漏经回气迅速,再被孟离一套五连刀法强攻后,渐渐不支。
要知道,这还是孟离手下留情的结果,如果孟离一上来就动用噬命麒麟,战斗早就已经结束了。
刀如重峰!
孟离一记重刀砍下,逼退乔三,然后迎风飞起,施展出迎风一刀。
刀威如狱!
乔三被刀意束缚,无法行动,眼看着木刀就要劈下,猛然一声大吼,调动全身的真元。
砰!
气浪炸裂。
乔三恢复行动能力,仓促之间以驴打滚的方式,躲过了要命的一刀。
呼……呼……
他剧烈喘息,看着孟离
的目光惊疑不定,同为刀客,孟离带给他的压力实在太大了。
“好强!”
虽然不想承认,但这个年轻人的刀法的确在他之上。
不过,他还没有输。
在他诸多刀法中,还有一式超越一流的刀法,成功施展之后,说不定能扭转乾坤。
“南唐人,接我最后一刀!”
带着一名刀客最后的尊严,乔三腾空而起。
只见他将银刀举过头顶,劈出自己最为强横的一刀。
真元在体内疯狂流转,灌注到一刀之中,银色的长刀发光发热,就像一颗升起的太阳。
烈阳斩!
轰!
炙热的力量化作一道洪流,由上而下,冲向孟离。
孟离抬头仰望,劲风吹起了他的秀发,银色的刀光在天空闪烁,时间好像被定在这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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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吧!
让这一刀来得更猛烈些吧!
孟离在心中呐喊,握刀的手情不自禁握得更紧了一些。
下一刻,他仿佛来到一座血红色的战场,经历着一场又一场的战斗,在这些战斗中他渐渐明白了一件事。
想要施展出最强的刀法,就要无所畏惧。
无所畏惧,极烈一刀!
吼!
噬命麒麟感受到使命的召唤,忍不住仰天长啸。
吞噬天赋发动,伴随着刀势流转,以孟离为中心,形成一股猛烈的暴风。
空气中稀薄的灵力被吸收,天空中绽放的银色刀光也在这一刻黯然失色。
诸多力量归于一刀,这股强大的力量几乎让孟离按压不住。
就像是夹着一块烫手的火炭,迫不及待地将这一刀挥了出去。
极致的一刀,炙热的一刀。
此为极烈一刀。
乔三的烈阳斩在这一刀前黯然失色,落到孟离面前时,力量已经被吸收掉一大半,被孟离激发出的刀光瞬间摧毁。
轰!
炙热的刀光势不可挡,将乔三完全吞没。
一代刀王就此陨落。
吼!
噬命麒麟发声以示不满,仿佛再说浪费。但与魏无羡的那次相比,态度已明显好转。
就在孟离因噬命麒麟态度转变而感动时,后风营和长刀营的将士们已经欢呼起来。
“太棒了孟离,你最后那一刀真是太精彩了!”
杨铁生自身也用刀,看到孟离借力打力的极烈一刀,惊为天人。
“怎么?想学?”
杨铁生没有说话,双目放光。
孟离嘴角一扬,笑道:“算了,这招你学不会!”
“没你这么打击人的。”杨铁生气笑了。
孟离耸了耸肩,不置可否。
毕竟一刀法不是谁都能学的,更何况他这一刀中还借助了噬命麒麟的力量。
周醒走过来,激动无比道:“孟离你以一人之力破掉八座阵眼,解决了炼魂阵之危,你是南唐的功臣,同时也是我后风营的救命恩人,我周醒以后唯你马首是瞻。”
“周大哥你别这样说,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孟离不敢居功,此次破阵,他只是做了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
要说功劳最大,还是木难圆。
若没有他不远万里前来帮助,他此时依然没有头绪。
周醒笑道:“好了,不说这些,我们快些破阵吧!”
“理当如此!”
而后众人合力,摧毁掉最后一座阵眼。
第六百零二章 齐关大捷
血煞残界外,北梁军营。
血威侯最近魂不守舍,总是有种不祥的预感。
塑命境的强者生命本质发生蜕变,拥有匪夷所思的直觉,能够心血来潮,预知危机的到来。
血威侯内心的不安,让他有种不好的预感。
“难道是残界里面出了问题?”
站在在一旁的齐玄兵察觉到他的异常,问道:“叔父,您怎么了?”
血威侯眉头一皱道:“我最近心中时常不安,恐怕有大事要发生。”
齐玄兵忧心道:“会不会是最近没有休息好?”
自从上次韩崂山前来,叔父的情绪就一直不好,这么多天过去,难免会有影响。
血威侯摆摆手道:“不会,塑命境体魄强横,就算不眠不休都不会有影响。我觉得是残界内的事情。”
“您的意思是?”齐玄兵神色一变。
血威侯道:“残界里面的阵眼可能被攻破了。”
“不可能吧!”齐玄兵闻言惊呼道:“残界内有八派首领坐镇,应该不出有事吧?”
八派首领修为高深,无一不是纳气巅峰的强者,就连他都未必能胜,凭残界内的那些虾兵蟹将,如何能够应付?
唯一有点用处的也就只有孟离一个人,但孟离境界偏弱,定然不会是八派首领的对手。
“但愿如此吧!”
血威侯叹息一声,正要说些什么,营地外突然传来一声巨响,犹如炸雷一般。
轰!
“发生什么事了?”齐玄兵惊呼。
而血威侯的脸色则完全沉了下来,他咬着牙道:“走,我们出去。”
“不会真出事了吧!”
齐玄兵看着叔父的身影,心里生出不祥的预感。
营地外,早已乱成一锅粥。
北梁士兵严阵以待,站在他们对面的是上万名南唐将士。
“终于出来了!”
孟离伸了一个懒腰,看着对面虎视眈眈的北梁士兵,冷笑道:“这么大的阵仗,这是在欢迎我们吗?”
此时,北梁军阵分开两侧,血威侯在齐玄兵的陪同下走了过来。
“果然出来了!”
血威侯看到孟离等人,目光一闪,暗露杀机。
这些人竟然能攻破八派镇守,将来必是他们大梁的心腹大患,决不可放虎归山。
“来人,列阵!”
只听血威侯一声大喝,北梁军阵型一变,顿时摆出攻敌阵法。
“后风营,迎敌!”
被关了近半个月的时间,周醒心里一股邪火正愁没有地方撒,纵然此时身陷敌营,面对敌人近十万大军,他也怡然不惧。
“杀!”
齐声震天。
受到孟离之前一战的影响,南唐一方气势惊人,仅仅一万多人,竟将十倍于己的北梁军压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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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血铸军魂。
这样的雄军,世所罕见。
血威侯面色难看,杀意也愈发强烈,就在他准备下令攻击的时候,突然有擂鼓声从外面传来。
紧接便是一望无际的南唐军。
孟离眼前一亮,振臂高呼道:“兄弟们,铁将大人派人来接我们,大家随我杀出去!”
不等北梁一方有所反应,孟离等人便抢先进攻,向南唐军驰援的方向靠近。
“给我拦住他们!”
血威侯怒吼一声,指挥部队进行围堵。
“变阵!”
孟离快速做出反应,由长刀营带头,
化作一把尖刀,在北梁的包围圈中撕开一道口子。
锐不可当!
由一千名一流武者组成的长刀营,就像一把削铁如泥的快刀,无所畏惧,无可匹敌。
苍茫的大地上,两支洪流逐渐接近,最终停靠在一起。
亲自带队前来迎接的韩崂山将孟离等人迎回部队,并向对面发起进攻,北梁军一方气势大跌,损失惨重。
齐玄兵见大势已去,对血威侯道:“叔父,撤退吧!再打下去形势对我们会更加不利。”
“可惜刘杏林不在。”
看着前线军队不断折损,血威侯心如刀绞,迫不得已只好下达了撤退的命令。
鸣金收兵!
北梁军快速收拢,放弃当前的阵地,龟缩进第三道防线。
战后清点,北梁一方竟折损上万人,气得血威侯险些吐血。
砰!
血威侯的营帐里,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
此时的血威侯呼吸粗重,站在营帐中央大发雷霆。
“什么八派高手,枉我这么信任他们,竟然连个阵眼都守不住,真是无能!”
这场战斗,归根到底,还是八派首领未能守住炼魂阵。
不过,八派首领已经全军覆没,他就算想惩戒,都没有机会。
齐玄兵难以置信道:“叔父,八派首领都是纳气巅峰,手段层出不穷,他们究竟是怎么被击败的?”
“这我怎么知道?”血威侯冷哼一声道:“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刘杏林如今已经与荀久韬汇合,我们的计划马上就能成功。”
齐玄兵兴奋道:“叔父,你是说……”
血威侯冷笑道:“没错,齐关马上就是我们的了。”
齐关外,一场激烈的战斗正在爆发。
冯百祥站在齐关城头,表情异常严肃。
“终于来了!”
半个月前,自从边疆城传来消息,他与韩瞳便为接下来的计划做准备。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韩瞳不断出击,旬关一方捷战连连,北梁果然将之后的重点放在齐关。
这些日子北梁一直暗中向关外派遣兵力,甚至将刘杏林这一员大将也派了过来。
血威侯以为自己做得神不知鬼不觉,殊不知这一切早就被他们察觉。
针对这一情况,冯百祥不动神色,一边命令众人提高警惕,一边通知龙不屈,让后者抓紧时间。
通过龙不屈的反馈得知,送北河上的水坝已经筑起。
与此同时,龙不屈及本部还挖出一条通往战场的水渠,只要时机一到,便可将河水引向战场。
只是现在水势还不够,还要再等两日才能发挥奇效。
如今战斗已经打响,北梁为了一击而胜,此次共调集了二十万的兵力,比他们的兵力多出一倍。况且对面还有一个与韩瞳不相上下的刘杏林。如此巨大的压力,对冯百祥无疑是一个挑战。
纵观以往,他还从没有在刘杏林身上讨到便宜的经历。
北梁这次孤注一掷,为了一举攻克齐关,一上来便发动了最强的攻击,毫不在乎伤亡。
如此猛烈的进攻,让冯百祥压力倍增,若非事前准备了不少守城重械,半日都未必守得住。
整整两日,北梁的攻势从未停歇,期间数次冲上城头,造成南唐军大量伤亡。
冯百祥咬牙坚持,整整两日不眠不休,总算熬了下来。
当约定的时间到来时,冯百祥一反常态,发起猛烈的反击。
刘杏林只
以为冯百祥心智崩溃,要与他一决死战,可谁又能想到迎接他的却是一场难以想象的灾难。
轰!
就在这时,一声巨响突然炸起,响彻战场。
紧接着就是一阵低沉的呼啸声。
“什么声音?”
听到这声音,刘杏林心头一惊,循声看去,一道数丈高的洪流滚滚而来。
“这些水……怎么会?”
这一刻刘杏林神色骤变,冯百祥会用水攻,这是他完全没有料到的事情。
在齐关周边,只有一条送北河,此河虽然湍急,地势却不算太高,要想发挥奇效,必须要有半月以上的筹谋。
换而言之,齐关这边在半个月以前就已经开始准备了。
“是巧合还是别有深意?难道南唐半个月以前就料到我们会向他发起猛攻?”
刘杏林被自己的推测吓了一跳,可他越想就越觉得没错。
尤其是冯百祥这两日的坚韧表现,足以说明问题。
上当了!
“撤,快撤!”
刘杏林在第一时间发出命令,然而为时已晚。
洪水无情,瞬间冲垮了军队。
北梁二十万大军顿时全军覆没。
数日之后,驻扎在石界门的南唐军队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
北梁竟然主动退兵了?
南唐军营,主军大帐。
韩崂山此时正在单独会见孟离。
“这几日修养得如何?”
营帐内没有第三人,韩崂山说话也就随意了一些。
当初在剑山,伏背老人临危之际,唤来韩崂山的铁甲分身,而后孟离又被铁甲韩崂山带回边疆城,两人相处了一个月,感情自然不一样。
在铁甲韩崂山面前,孟离也是最轻松的,笑嘻嘻道:“多谢前辈关心,这几日晚辈休息得很好。”
韩崂山莞尔一笑道:“之前听周醒说,你在残界内一人独挑八派首领,收获应该不错吧!”
孟离目光闪烁道:“江湖各门各派源远流长,每一派都有自己独特的手段,晚辈与他们交手,眼界大开,的确受益匪浅。”
韩崂山哈哈一笑道:“我当初是怎么跟你说的,来到战场上,自然会有大把的机会让你磨砺。”
孟离突然道:“前辈,我想回一趟边疆城。”
“哦?”韩崂山眉头一挑。
孟离道:“去玉露峰。”
“这么快?”韩崂山意外道:“据我所知,你不久之前已经去过一趟玉露峰。”
孟离苦笑道:“我这不是又突破了吗!”
“玉露峰虽好,却不可拔苗助长。”
“前辈放心,晚辈有分寸。”
因为有噬命麒麟相助,孟离在纳气境上的突破非常稳固,再加上无漏经这一门完美无缺的强悍功法,即便他修炼再快,也不会出现任何隐患。
韩崂山点点头道:“现在北梁军退出石界门,我们已经取得第一阶段的胜利,接下来西兵巽三州的兵马将会逐渐进入石界门,为我们接下来的战斗做准备。”
孟离点头,等待对方接下来的内容,等了半天,见后者迟迟没有动静,开口问道:“所以呢?”
韩崂山微笑道:“所以你会有一段不短的假期,这段时间,擎山客会送补给过来,当时候我让他带你回去。”
“多谢前辈!如果没有什么事,晚辈就先回去了。”
孟离起身告退,可就在他准备离去的时候,韩崂山突然又拦住了他。
第六百零三章 危机袭来
“前辈还有什么吩咐?”
韩崂山取出一封信,放在孟离面前。
“这是韩瞳送给我的信,我想让你看一下。”
“这合适吗?”
孟离拿着信,不知所措。
韩崂山和韩瞳,一个是南唐军兵马大元帅,一个是西州军首领,这两人的书信要让他看?
韩崂山摆手道:“让你看,看就是了。”
“哦!”
孟离憨憨地应了一声,而后打开书信。
写信的时间在一个多月前,仔细算一下,应该是在他护送韩瞳回到旬关之后。
大致的内容是表示感谢,在末尾的时候提出让李秉南独领一军的想法。
“来了!”
看到信上的内容后,孟离心里咯噔一跳,那日,在韩瞳对李秉南露出兴趣之后,孟离就知道这一天迟早会到来。
只是没想到会来得这么快!
韩崂山看着孟离,似笑非笑道:“韩瞳最后提出的意见你怎么看?”
孟离反问道:“前辈已经对李秉南作出了安排?”
韩崂山道:“这些日子我着重观察李秉南,此人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帅才,放在你那里浪费了!”
“什么浪费,我觉得挺好!”孟离嘴巴一撇。
韩崂山哈哈一笑道:“你先不要抱怨,听听我的想法。”
孟离双手抱在胸前,洗耳恭听。
韩崂山道:“南唐现在正是用人之际,既然李秉南是个人才,我自然要人尽其用。接下来我准备将最新招募的四万新兵交由李秉南训练,这批新兵的编织就算是王级军的预备役。”
“什么意思?我这是升官了?”
孟离何等心思,立刻听出了韩崂山的弦外之音。
南唐的编织大致分为两种,一种是一万人的编织,如王级军、先羽营等。
再向上一步则为五万人编织,走到这一步后军衔和官职都会更进一步。若再往上,便是三大将的级别。
韩崂山道:“自开战以来,你立功不少,如今拿下石界门,你更是功不可没,理应更进一步了。”
“多谢前辈!”孟离嘿嘿一笑,搓着手指道:“前辈,我的军饷是不是……”
话未说完,就听韩崂山道:“滚!”
“得嘞!”
什么叫见风使舵。
此刻的孟离充分展示了出来,扭头就走。
看着孟离离去的背影,韩崂山摇了摇头,说道:“出来吧!”
话音落下,李破北从后面走了出来。
韩崂山道:“如果让李秉南独练一军,他以后必定能有更大的成就,你确定要把这个机会让给孟离?”
李破北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为将者,除了韬略,还要有足够的实力自保,只有孟离能承担这份重任。”
“如此,就这样吧!”
刚走出门外,孟离就见到刘易伯和木难圆从一旁走来。
“刘前辈,木兄,你们来找韩前辈?”
看到刘易伯和木难圆,孟离主动打起招呼。
因为和刘易伯在易天学宫有过一面之缘,他们并不陌生,再加上对方此次不远万里相助,孟离心中无比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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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易伯微微一笑道:“我们来找韩将军告辞。”
“这么快就要走了?”
刘易伯道:“之前到这里来,就是为了帮你们破解炼魂阵,如今阵法已破,也就没有留下去的必要,这几日已经很打扰了。”
孟
离看向木难圆,后者道:“你别这么看我,师叔日理万机,这次是被我硬拉过来的。”
“既然如此,晚辈就不挽留了,对于前辈的援手之恩,晚辈在这里再次表示感谢。”
孟离躬身一拜,将刘易伯和木难圆送入大帐。
回到王级军的营地,将编制升级的事情告诉众人之后,接下来就是等待。
不出两日,韩崂山许诺的四万精兵便已到齐,这下可把李秉南忙坏了。
新兵训练,需要消耗极大的精力,尤其训练的还是王级军的预备军,李秉南的要求自然更加严格。
不过李秉南是乐在其中,随着士兵增加,队伍的可操控性大大提升,很多以前无法实施的战阵都有了用武之地。
并且,他还改造练军法,大大提升练军效率。
值得一提,随着李秉南名气越来越大,他的五色练军法已经有越来越多的人进行效仿。
为此,南唐军的整体实力都提升不少。
总而言之,形势一片大好。
两涧峡上,剑山剑阁。
就在两军暂时停战之际,这座常年被大雪覆盖的山峰,此时却迎来一位客人。
这是一个黑衣蒙面的男子,唯一能辨别出身份的是男子腰间别着的一把剑。
一把折断了的残剑。
江湖中能认出这把残剑的人不少,但却不包括此时守卫在剑阁山门前的两名弟子。
他们拦下男子,喝问道:“来者何人?到我剑阁来做什么?”
“现在的晚辈连我都不认识了吗?”男子的声音有些苍老,他冷哼一声道:“尹浩生在哪?让他出来见我!”
守门弟子勃然大怒。
“大胆,我们剑主的名号也是你能说的?”
男子冷笑道:“名字这东西难道不是用来叫的吗?”
说罢,运足真元大喊道:“尹浩生,出来见我!”
震啸山林,声音传遍整座山脉。
只听得剑阁宗门内传来一阵骚乱,剑阁剑主尹浩生的身影紧接便出现在大门外。
与之一同出现的还有剑阁内的四名长老。
四名长老腰间悬挂铁剑。
剑宽两指,样式古朴。
与黑衣男子身上佩戴的残剑竟一模一样。
两相比较,男子的身份便呼之欲出,此人名叫郑秋,本是剑阁中的第五位长老,因犯杀戮太多,十年前被逐出宗门。
尹浩生看着郑秋,面色阴沉道:“郑秋,当初你折剑明誓,声称自己再不踏入宗门一步,今日你不会要违背誓言吧?”
剑阁大长老道:“郑秋你不思进取,如今已是江湖上臭名昭著的夺命剑,我们剑阁不欢迎你。”
郑秋冷笑道:“你们放心,我绝不会踏进你们剑阁大门,今日来是有一件事情要问你们。”
“你想问什么?”尹浩生眉头一皱,态度却不如之前那般冷硬。郑秋毕竟是剑阁曾经的五长老,当年逐出宗门也多半是因为理念不合,双方并无深仇大怨。
郑秋言简意赅道:“我想跟你们打听一个叫孟离的人。”
“孟离?”尹浩生回答得更干脆。“没听过。”
“怎么可能听过,一年前伏背老人来这里,那时他身边跟着一个年轻人,那个年轻人就叫孟离。”
“你说的是那个少年,有点印象。”
郑秋眉头一挑,“你们觉得这个年轻人怎么样?”
尹浩生道:“不清楚,不过能被伏背老人带在身边,并帮他集齐十
武道,此人定有过人之处。后来此人被韩崂山带走,应该已经加入朝廷了。”
郑秋道:“此人目前是南唐王级军的将领,风头正胜。”
尹浩生不禁感到疑惑,问道:“你问这个孟离干什么?”
郑秋握着腰间的残剑,咯咯笑道:“有人花钱找我杀他,我接了。”
数日过去,石界门已经焕然一新。
在完全占领石界门后,南唐的重心开始向此处转移,随着时间推着,被战争破坏的建筑已经重建。
接下来,三关的兵力将会有一部分抽调过来,西巽两州的王级军也在此之列。
这一日,天空下起小雨,南唐的补给队伍顺利抵达石界门,与之一同前来的还有擎山客。
擎山客到了!
听到这个消息,最兴奋的莫过于孟离。
不过擎山客还要在石界门停留几日,想要跟他一同返回边疆城,还要再等一段时间。
小雨淅沥沥地下着,外面传来士兵们的训练声,孟离走出屋外,来到训练场。
万人列阵,声势浩大。
李秉南在高台上挥舞令旗,雨水打在他身上,他竟不为所动。
看到孟离,李秉南放下令旗,命令众人解散。
“我最近有一些想法……”他来到孟离身边说道。
“打住!”孟离立刻抬手打断,苦笑道:“这句话我已不知听你说过多少遍,管理军队的事,你比我明白,以后就不要再问我了。”
“你呀,也该用用心了!”
李秉南摇头苦笑,孟离对他百分之百地信任虽然很让他感动,但身为一军将领,却什么都不管,着实有些过分了。
“我最近又想出一个阵法,对长刀营十分适用,要不你试试?”
“交给杨铁生!”孟离大手一挥,豪迈得很。
在长刀营里,杨铁生也是任重而道远啊!
李秉南莞尔一笑,又说道:“我记得之前你说要回边疆城。”
“我在等擎前辈一起。”孟离目光一闪道:“对了,听说石界门东面有片树林,野兽不少,我明天想去打些野味,你去不去。”
李秉南拒绝得很干脆。
“不行,我明天要训练。”
孟离指着愁容惨淡的士兵们,苦笑道:“劳逸结合,这帮兔崽子练了这么久,也该给他们放放假了。”
一名士兵从旁经过,听到他们的对话,立刻驻足不前,神色渴望地看着李秉南。
李秉南无奈道:“好吧!明天就歇一天。”
闻听此言,训练场上顿时一片欢呼。
翌日,孟离和李秉南带着一队人马外出,途经军营大门的时候正遇到擎山客。
擎山客见到他们,好奇道:“你们这是要干什么去?”
孟离道:“擎前辈,我们要去东木林狩猎,不如一起?”
“连你们也耐不住寂寞了?”擎山客闻言一笑。
自从北梁撤军,战斗便暂时告一段落,无所事事的将领便组织士兵打猎,既能打发无聊的时间,顺便还能改善军队的伙食。
孟离道:“就当是放松一下吧!”
“还是你们去吧,我就算了。”
最终,擎山客还是拒绝了孟离的提议,这几日他都要在军中处理物资,十分忙碌。
“既然前辈忙碌,我们就不打扰了。”
与擎山客告别后,孟离翻身上马,率领众人向东木林进发。
第六百零四章 生死之间
“这帮家伙!”
看到众人离去,擎山客摇了摇头继续向军营里面走,就在这时,一匹快马疾驰,从他身边飞过。
而当快马经过他身边后,却突然又停下来。
骑在马上的士兵吊着马头,看着擎山客道:“是擎先生吗?”
擎山客点头问道:“你有什么事?”
士兵翻身下马,与此同时,从怀里拿出一封信,急切道:“我这里有一封北梁来信,要交给大将军。”
北梁来信?
清水谍送来的情报?
擎山客神色一沉道:“大将军正在修炼,不可打扰,你把信交给我吧!”
士兵没有犹豫,立刻将信交到擎山客手里,而后告退。
擎山客打开信,顿时神色大变。
“十日前,血威侯花重金买通夺命剑郑秋,欲刺杀孟离。”
信上内容不多,但每看一个字,擎山客脸上的表情就凝重一分。
夺命剑郑秋,塑命境强者,曾为剑阁第五长老,逐出师门后自甘堕落,以杀人为生,如今已是江湖第一杀手。
想邀请夺命剑出手,需要付出极大代价,而他也从未失手过。
“十日之前就已接下任务,也就是说……不好,孟离有危险!”
作为一名塑命境,十日时间足以赶到这片大陆的任何一个角落,也就是说夺命剑已经来到石界门。
而他迟迟未出手,很可能是在寻找一个机会,现在孟离前往东木林,简直没有比这再好的机会。
东木林是一片十分茂密的丛林,环境优美,空气宜人,与石界门风沙不断的环境几乎是天壤之别。
孟离等人抵达东木林时刚过申时,正是一天最好的时候,丛林之中,野兔野鹿随处可见。
王级军三大副将之一的李司,挎着一把大弓,志得意满道:“孟将军,末将记得你来王级军时说过,只要末将愿意,随时都可以向你挑战,不如借着今天这个机会,我们比比谁的箭法准。”
“你想跟我比箭?”孟离眉头一挑,笑道:“想跟我比箭没问题,先赢了我的护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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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来到罗小胜面前,伸手一拍道:“看你了!”
“一个毛头小子,你确定让他来跟我比?”李司哈哈一笑,拍着胸脯道:“不瞒你说,我自幼苦练箭法,一手百步穿杨,就算放在南唐几十万军队里,也是数一数二的。”
“哦?看来你还是一名神箭手!”
“不敢不敢。”他嘴上说着不敢,神情却十分得意。
过去这么久,他早就放弃争夺王级军统领的位子,这个提议不过是为此次狩猎助兴罢了。
不过,在看到李司得意的模样后,有幸见识过罗小胜箭法的杨铁生等人却笑了起来。
李司要倒霉了!
论箭法,神箭门的传人又怎么会输?
当罗小胜显示出一手惊人的三箭齐射时,李司立刻认输投降,连比都不比了。
随手便是神技,这不是欺负人吗?
就在众人开怀大笑时,殊不知危险正在悄悄降临。
东木林外,一道黑色身影由远及近,快速逼近。此人腰挎残剑,正是夺命剑郑秋。
早在两日之前,郑秋就已经来到石界门,只是因为南唐军戒备森严,他担心打草惊蛇,才没有立刻出手。
不枉他苦等两日,终于等到现在这个机会。
“早些出手吧!免得夜长梦
多。”
只见他身法一动,塑命境的速度施展,化作一道黑光,转眼便追了上去。
孟离几人正玩得尽兴,突然见人影一闪,一道黑色的身影便出现在他们面前。
看着突然出现在面前的黑衣人,孟离眉头一皱道:“你是什么人?为何挡住我们的去路?”
回答他的是冷冰冰的四个字:
“杀你的人!”
郑秋杀人从不啰嗦,在他看来,每个即将死在他手上的人,都不足以浪费他的时间,包括孟离。
噌!
残剑出鞘。
仅剩一尺的残剑直指孟离,在这一刻,天地万物全部都黯然失色。
万籁皆静!
这就是塑命强者的力量,一剑之下,恐怖如此!
在这一剑下,众人被一股强横的力量束缚,全部失去行动的能力。
这股力量独属于郑秋,是他的本武之灵,而他之所以能成为江湖第一杀手,在万灵榜上排入第六十的万籁皆静至关重要。
东木林外,快速逼近的擎山客神色忽然一变。
“不好,这是塑命境的力量!”
夺命剑出手了!他还是来晚了一步。
作为塑命境,擎山客很清楚这个境界的武者有多恐惧,即便孟离能够击败纳气巅峰,也坚持不了一招。
“千万不要出事啊!”
惊怒之下,擎山客爆发出更强的力量,如电光般冲进树林。
树林的另一边,郑秋的剑正在向孟离刺去。。
完了!
看到这一幕,擎山客的心彻底凉了。
就在所有人都感到绝望的时候,唯有一人没有绝望,这个人就是孟离。
看着不断逼近的残剑,孟离好像陷入到无尽的时空中,在他眼中残剑的速度越来越慢。
“不,我还不能死!”
极度的不甘,让他体内的真元沸腾,噬命麒麟从沉睡中苏醒,发出一声愤怒的嘶吼。
恐怖的巨兽现出身影,对敢于挑战它权威的对手发起反击。
万籁皆静的力量受到干扰,受到束缚的众人,顿时觉得身体一轻。
但是,纳气和塑命毕竟相差太多,即便噬命麒麟能够克制所有的本武之灵,起到的效果仍然十分有限。
噬命麒麟仍在怒吼,这一次却是不甘。
自诞生以来,这还是它第一次折煞而归。
受到的打击不可谓不小。
“差距还是太大了!”
孟离心中发苦,和噬命麒麟一样,他也十分不甘。
如果给他足够的时间,让他突破到塑命境,此人定然奈何不了他。
然而,这世上并没有那么多的如果。
他被塑命高手刺杀,这是既定的事实,不容更改,如果不能挡下这一剑,他将必死无疑。
首次面对塑命强者,孟离感受到的压力无比强大。
强大到即便他竭尽全力也无法抵抗。
也许这就是命运吧!
这一刻,他的意识再度延长,周围的一切都无比清晰。
不断逼近的残剑,神色惊恐的同伴,以及飞驰而来擎山客。
一切都是那么的神奇。
生死之际有大奇迹!
就在孟离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的时候,体内的气海突然爆发出一道强光。
在这强光中,他看到一道锁链……
“这个是!
”
轰!
犹如山川炸裂一般,寄居在气海中的小锁链爆发出一股无比强横的力量。
刹那间,一道漆黑的锁链在他身前成型,锁链盘成一圈,形成一面盾牌。
砰!
残剑刺在锁链盾牌上,强横的力量将锁链崩断,一节又一节。
孟离受到重创,一口鲜血顿时喷出,但他的心情却无比悲痛。
气海内原本完好无损的锁链,此刻已经完全破碎,再无半点灵性。
灵印破碎,再难修复。
受到如此重创,追命锁基本也就废了。
毫无疑问,小锁链最终以牺牲自己的方式,将他守护下来。
“死到临头,竟然还做无畏的反抗!”
没有一招杀死孟离,这让郑秋无比愤怒,自从他成为江湖第一杀手,他一击必杀的记录还从来没有被打破过。
原本想要给孟离一个痛快,既然反抗,他就只能暴力摧毁了。
反抗只会让你更痛苦!
剑光再闪,万籁皆静的力量再次涌动,这一次孟离无法再反抗。
但是,追命锁的牺牲终究没有白费。
关键时刻,擎山客终于赶到,一掌拍在残剑上。
砰!
郑秋手腕一抖,残剑顿时偏飞出去,他的反应倒也够快,剑尖偏飞的时候身体也随之飘飞出去,同时踢出一脚,将准备乘胜追击的擎山客逼退。
“搬山狂夫擎山客,想不到会在这里碰见你。”
郑秋看着挡在孟离身前的擎山客,紧握残剑,脸上露出一抹冷笑。
擎山客面色阴沉道:“江湖中二十年前就已经没有搬山狂夫,郑秋你今日刺杀我南唐将领,南唐军数十万人不会放过你。”
“好大的威风,做了朝廷的走狗,果然不一样。”郑秋冷哼一声,不屑道:“不过,就算你南唐军人再多,在我眼里也不过是乌合之众。”
“竟然敢侮辱南唐军,我擎山客饶不了你。”
擎山客双手握拳,身上的气势如沸水般迅水翻腾。
郑秋剑花一挽,咯咯笑道:“有意思,今天就让我来领教一下你的高招。”
说罢,剑光一闪,一剑刺向擎山客。
他的剑虽是残剑,威力却不弱。
擎山客不敢掉以轻心,先是一退避开攻击,双拳一甩,飞身向前。
扑心锤!
双拳若流星,破五岳,震山川。
只听砰砰两声巨响,再看郑秋手里的残剑,竟又被折断一节。
“什么?擎山客的力量竟然这么强!”
残剑再折,郑秋面色阴沉,随后不再与擎山客纠缠,虚晃一招,再度攻向孟离。
此时,孟离身负重伤,已经人事不知,完全没有抵抗的能力。
关键时刻,李秉南挺身而出挡在孟离面前。
李秉南修为有限,如今刚过一流,连纳气都不到,又如何能挡得住塑命强者?
郑秋的残剑还未触碰到他,他便已被凌厉的剑气击飞。
“没有人能阻挡我!”
残剑快如电。
夺命剑的功力在这一刻展现。
然而,孟离却如有神助般,体内再度爆发出一股力量。
吼!
一道震天怒吼响彻山林。
麒麟巨兽再度浮现,一口咬住残剑。
第六百零五章 不破不立
咔……咔咔……
体内再度传来灵印破裂的声音。
噬命麒麟凝视郑秋,目光冷漠,让这位塑命强者不寒而栗。
“人类,我记住你了!”
虚幻的声音在郑秋耳边响起,让他以为自己出现了错觉。
等他想要仔细观察时,麒麟虚影已经消失不见。
和追命锁一样,噬命麒麟也只阻挡了一瞬间。
所幸擎山客及时赶到,一掌拍在郑秋身上。
搬山印!
砰的一声,郑秋胸口塌陷,顿时被拍得吐血倒退。
“好你个擎山客,我郑秋记住你了!”
擎山客的实力要远超一般塑命境,郑秋在察觉到无法力敌时便借力飞退,没有半点犹豫。
随着郑秋远去,万籁皆静的力量消失,杨铁生等人立刻跑到孟离和李秉南身边,查看他们的伤势。
擎山客走过来道:“你们让开,让我来看一看。”
郭聪道:“擎先生,您一定要救救他们啊!”
擎山客点了点头,不说话,径直走到二人身前。
此时的二人面色惨白,气息无比虚弱。
深吸一口气,擎山客伸出双手,分别抓住二人的手腕,查看起他们的伤势。
“情况不妙!”
片刻之后,擎山客收回双手,面色无比凝重。
“他们两个的伤势非常严重,尤其是孟离,两次受到塑命剑气的冲击,经脉尽断,命悬一线。”
“这么会这样?”众人心情复杂。
他们不想看到孟离出事,可对方毕竟是塑命强者,面对塑命强者的偷袭,没有当场毙命,就已经很不错了。
杨铁生担忧道:“有没有办法救治?”
擎山客摇了摇头,在众人绝望的眼神下说道:“我是没有办法的,大将军也许会有,你们先不要着急,我这就带他们回营地。”
众人刚松一口气,就听一人道:“不用了,我已经来了。”
众人转身看去,就见一身铁甲的韩崂山正快步走来。
擎山客立刻上前道:“大人,他们两人……”
“不用说了,我都已经知道了。”韩崂山把手一抬,径直走到孟李二人身前。
刚才在营地修炼时,他突然察觉到这里传来的气息波动,过来查探时,刚好听到他们后面的对话。
从身上掏出两粒黑色药丸,分别塞进二人口中,韩崂山道:“他们二人受到塑命强者的剑气攻击,一般情况是无法生存下来的,不过我有两颗绝命神医炼制的回魂丹,可保他们性命无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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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言,众人总算松了一口气。
韩崂山看向擎山客,问道:“夺命剑怎么会来刺杀孟离?”
“是血威侯。”擎山客将清水谍送来的情报拿了出来。
韩崂山冷哼道:“齐威这家伙,手段越来越龌龊,雇佣杀手来刺杀我们的将领,真亏他想得出。”
擎山客面色冷冽道:“大人,郑秋辱我南唐军,咱们决不可轻饶他。”
“这件事当然不能这样算了,但是……”韩崂山看向昏迷不醒的孟离,神情凝重。“当务之急,是要想办法治好他们。”
“李秉南的伤势倒好说,关键是孟离……”擎山客不安道:“大将军真能
治好他?”
“一线生机吧!”韩崂山叹息道:“我也没有太大的把握。”
“只有一线生机?”郭聪无比震惊。
韩崂山苦笑道:“你们知不知道灵印破碎意味着什么?修为尽废。也就是他,换成其他人就连这一线生机都没有。”
须知,孟离修的可是无漏经。
事不宜迟。
韩崂山让擎山客将其他人带回营地,而他则带着孟离前往边疆城。
想要治好孟离,凭他一个人的力量还无法做到。
石界门百里外的一座山谷中,郑秋捂着胸口剧烈喘息。
“不愧是搬山狂夫,这一手搬山印当真了的,险些要了我半条命,不过,若非为了杀掉能孟离,我也不会中他一掌。”
郑秋越想越气,他不惜以身犯险,不仅没能完成刺杀孟离的任务,反而还身受重伤,亏大了。
更为后怕的是,他在离开的时候,感受到一股十分恐怖的气息,直觉告诉他,这股气息就是韩崂山。
韩崂山就在附近,想到这件事的他又怎能不感到后怕?
“不行,这个任务太凶险,不能再进行下去了。”
夺命剑就是一块金字招牌,在他手上还从来没有完成不了的任务,但为了自己的小命,他却顾不了这么多。
前面不远就是北梁洪涛军驻扎的营寨,也是他与血威侯约定的地方。
这位夺命剑客在将体内伤势稳定之后,便向洪涛寨的方向赶去。
有始有终,也算是他给血威侯的一个交代吧!
石界门。
当李破北得知李秉南出事后,心情无比愤怒。
作为一名老兵,他不介意李秉南战死沙场,可遇上这样卑劣的手段,是他无法容忍的事情。
所幸李秉南只是被剑气余威损伤,休养一段时间便可恢复。
从李秉南的房间走出来,李破北杀气腾腾地来到擎山客面前。
“大将军在哪?我要带领一支部队杀向北梁。”
退休多年的老兵要重返战场,这可惊到了擎山客。
后者苦笑道:“李将军稍安毋躁,大人为救孟离,已经返回边疆城,如今这里还需要你来主持大局。”
李破北神情不甘,最终还是以大局为重。
“也罢,这笔账我以后再找血威侯算。”
边疆城,铁将府。
白衣韩崂山正在书房批注公文。
如今南唐军兵分四路,所有的事情都要他从旁调配,每天的事情多得数都数不清。
就在他聚精会神,批注一份韩瞳送来的作战计划时,笔杆突然折断。
啪!
看着断成两截的笔,韩崂山眉头一皱。
“石界门出事了?为何我心里会如此不安。”
韩崂山与他两大分身虽然思想独立,彼此之间却存在着一种极为微妙的联系,对方一旦出事,彼此能够感应到。
就在这时,后院密室传来一阵波动,一身棕色裘皮的韩崂山从玉露峰内走了出来。
他看着白衣,没有开口,神色却极其阴沉。
“你也感觉到了!”
裘皮点了点头,冷漠道:“看来是铁甲那边出事了。”
话音刚落,一道劲风由外而至,
铁甲韩崂山怀中抱着一物,从天而降。
那一物用白布包裹,严严实实,看不出是什么。
铁甲韩崂山微微颔首。“两位道友,打扰了。”
裘皮韩崂山冷哼道:“铁甲,你向我二人传递信息,所为何事?”
三个韩崂山中,裘皮的性格最是暴躁,他平时隐居在玉露峰,最讨厌被人打扰。
铁甲韩崂山将手中那物放下,苦笑道:“你们自己看吧!”
“刚才就好奇你手里拿的是什么。”白衣韩崂山上前一步,将白布解开,这才发现裹在里面的竟是一个人。
“孟离?”
裘皮韩崂山目光一闪,指着昏迷在地的孟离道:“这是什么情况?”
铁甲叹息,将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裘皮闻言,黯然大怒。
“好你个郑秋,我裘皮决不轻饶你。”
白衣韩崂山沉声道:“事已至此,我们还是解决现在的问题,铁甲道友,说说你的想法吧!”
铁甲韩崂山双臂抱前,神色凝重道:“灵印破碎,根基全毁,我已为他服了回魂丹,但他的情况并未得到缓解,只是强行吊住一口气,就算能醒,也是一个废人。”
裘皮韩崂山大声道:“不行,他是我逆命一脉的传人,绝对不能成为一个废人。”
铁甲韩崂山道:“也许是天意,这小子学的是无漏经,刚好不久前突破到化形期,已经可以开始无漏经的最后阶段。”
白衣神情一变。“你的意思是……”
铁甲点头道:“破而后立,无漏金身!”
白衣韩崂山哈哈一笑:“如果真能成功,他反而是因祸得福了。”
作为逆命老祖的唯二弟子中仅存的一人,这世上没有比韩崂山更了解无漏经的人。
无漏经号称当世第一功法,自然不会是孟离表现出来的那么简单。
即便凑足了十份武道气运,将无漏经彻底完善,这部功法的真正威力,仍然连十分之一都没有展现出来。
想要真正激发出无漏经的力量,必须经历一个特殊的阶段,并且只有化形之后,才可进行这一阶段。
不破不立正是这一阶段的奥义。
说得直白一些,便是要将自身的修为打碎,融入武道气运之后重新修炼。
如此,修炼十遍之后,十份武道气运便可全部融入修为之中,他也可以依此进入纳气巅峰。
成为塑命以下的无敌强者。
当初李其峰修为尽毁,百兽师将其带走,传以一套能够重塑静脉的功法。
这套功法乃是伏背老人所创,许多年前送与百兽师,其创造灵感便是来于无漏经。
与其他二人不同,裘皮韩崂山并没有盲目乐观,神色一沉道:他才刚进入化形期,灵印也已破碎,现在强行蜕变,会不会有些勉强?”
铁甲韩崂山道:“难道现在还有更好的办法吗?”
裘皮沉默了!
的确,这已是目前唯一的方法。
“那就把他交给我吧!”沉默良久,裘皮韩崂山再次出声。“玉露峰里灵气充足,能够提升一些成功的几率。”
白衣与铁甲相视一眼,而后一拜道:“如此便有劳道友了。”
第六百零六章 婚礼
当孟离苏醒时,他发现自己已经离开东木林,来到一个的环境。
荒山石壁,似曾相识。
“这是哪里?”
他想坐起,却发现自己已经无能为力。
他的四肢好像已经不再属于他,一点知觉都没有。
“我这是怎么了?”他的心被狠狠揪了一下,不知所措。
“你醒了?”
就在这时,耳边突然传来声响。
孟离扭头看去,入目的是一件棕色的裘衣。
“师,师叔祖!”
韩崂山连同分身一共三个存在,他们与孟离相处时,态度也有着明显差别,以至于孟离对他们三个的称呼大不相同。
先是铁甲韩崂山,孟离以前辈相称,最是轻松。
而后是白衣韩崂山,孟离习惯以大将军相称,最是庄肃。
最后就是他面前这位裘皮韩崂山,以师叔祖相称,最是恭敬。
看到一身裘皮韩崂山,孟离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他打量着周围熟悉的环境,惊讶道:“这里是玉露峰!我怎么会在这里?”
裘皮韩崂山冷哼道:“你受了很重的伤,需要在我这里休养。”
孟离哈哈一笑道:“原来是这样,有师叔祖在,我的伤势定然无虑。”说着他又抱怨道:“师叔祖你都不知道,之前有塑命境想杀我,但他的攻击硬是被我挡了下来,你说我厉不厉害?”
看到孟离没心没肺的反应,裘皮韩崂山勃然大怒,吼道:“厉害个屁,你知不知道你这次很有可能会成为一个废人!”
“废人?不可能吧?”
孟离被吼得有些懵,他有噬命麒麟护体,即便身体出了一些问题,也可用吞噬之力恢复。
况且,他此刻身处玉露峰,有大把的灵气让他挥霍。
“师叔祖,你先不要着急,看我的!”
嘴巴一咧,下一刻,他便要调动噬命麒麟汲取四周灵气。
然而结果却和他想象的不太一样。
我靠,麒麟大佬你可别搞我啊!这里这么多好吃的,你矜持什么?
意念下沉,进入气海。
当他看到气海内的情况时,整个人都呆住了。
“怎么会这样?”
此时,他的气海内狼藉一片,到处都是被撕裂的灵印碎片,不论是追命锁还是噬命麒麟,都已经消失不见。
在他昏迷的这段时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的噬命麒麟为什么会和追命锁一样?
“现在知道你自己的情况有多糟糕了吧!”裘皮韩崂山的讥讽声从一旁传来。“被揍成这副德行,你能不死就已经谢天谢地了。”
孟离心如死灰道:“我这样还不如死了呢!”
灵印双毁,经脉尽断,他这一辈子都别想再练武了。
裘皮咯咯一笑道:“其实,你也不用太悲观。”
孟离眼前一亮道:“什么意思,师叔祖能治好我?”
裘皮韩崂山双手背后,高深莫测道:“能治好你的不是我,而是你自己。”
“我自己?”虽然听不懂对方在说什么,但孟离心中的希望却重燃了起来。
“一切都在无漏经中……”
接下来,在裘皮韩崂山的讲解中,孟离得知了恢复的方法。
“也就是说,要一遍接一遍地修炼,直到无漏经完成蜕变?”
“就是这个意思,你现在灵印破碎,之前的苦修全部化作流水,所想重塑灵印,便只有这一个方法。”
孟离闻言笑了。
“我当是什么方法,不就是修炼吗,简单!”
裘皮韩崂山眉头一挑,冷哼道:“你可要弄清楚,这可不只是重新修炼一遍就能解决的问题,在没有噬命麒麟辅助的情况下你认为需要多长时间才能完成?”
孟离算了一笔账。
为了将十份武道气运全部融入体内,他需要重新修炼十遍。
从他之前的修炼进度来看。
修炼到纳气化形,他足足用了六年时间,修炼十遍就是六十年,而这还是在噬命麒麟的帮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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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没有噬命麒麟,这个时间将会大大延长。
“我这一辈子不会都耗在这里吧!”
孟离傻眼了。
韩崂山拍拍裘衣上的尘屑,轻描淡写道:“那倒也未必。”
“恩?”孟离神情一震,紧张地看着韩崂山,如果不是手脚不听使唤,他现在已经从地上跳起来了。
裘皮韩崂山指着石壁上的“玉露”二字说道:“你忘了这里是什么地方了?”
“玉露峰!对呀!我怎么把这个给忘了。”
孟离暗骂自己糊涂,玉露峰上灵气充足,能够帮他节省不少时间。
再加上他有之前修炼的经验,时间应该更短才对。
他看着裘皮韩崂山,可怜巴巴道:“师叔祖,您觉得我要在这里待上多长时间。”
“五年吧!”
“五年?”孟离惊呼道:“那可不行,我顶多待四年。”
他和休离宗的同门还有一个五年之约,如今已经过去一年,他不能迟到。
裘皮韩崂山摸着下巴,若有所思道:“如果你肯努力的话,早个两年出去,也不是不可能。”
孟离信心满满道:“你放心,我一定努力。”
裘皮韩崂山哈哈一笑道:“有信心是好事,但你可不能半途而废,而且,我可是很严格的。”
“没事,越严格最好。”
“大言不惭。”裘皮韩崂山笑骂了一句,而后神情一变,严肃道:“那就开始吧!”
至此,漫长的修炼开始。在接下来的三年时间,孟离全力修炼,未曾离开玉露峰半步。
三年时间转眼而逝,不知不觉间,时间已来到降武七年。
降武七年,春。
这一日天晴气爽,界水城明府,如今正在进行一场婚礼。
明府现任家主明轩,要在今日迎娶界水城新晋势力之一孟氏商会的代理会长卜玉。
这场珠联璧合的联姻,在界水城各方势力中备受关注,就连普通百姓都津津乐道,一大早便来到明府围观。
经过这些年的发展,明家早已超过其他几大家族,成为界水城当之无愧的第一家族。
而近几年新创办的孟氏商会,也在刘家的支持下蒸蒸日上,旗下的木刀武馆不仅是界水城数一数二的顶尖武馆,孟家面馆更是开遍全城,成为界水城最为炙手可热的餐饮连锁。
木刀武馆后院,今日的卜玉穿着一身艳红的礼服,格外的明艳动人。
小叮和小当这将两个自来到这里便一直跟在卜玉身边的小丫鬟,一边为自家小姐梳妆打扮,一边哭得稀里哗啦。
卜玉看着眼睛已经哭成核桃的叮当姐妹,无奈道:“你们两个哭什么,今天可是本小姐大喜的日子,高兴一些!”
“呜……小姐,我们舍不得你!”
想到再过不久,自家小姐就要嫁到明府,两个小丫头便忍不住抱头痛哭。
卜玉叹息道:“你们两个家伙,跟了我这么久,怎么一点长进都没有,
我是嫁出去了,不是死了,以后我还会回来的。”
小叮抹着眼泪道:“小姐,要不你就让我们跟你过去吧!”
卜玉摇头道:“现在还不行,我走了之后,你们就是孟家面馆的主力,这里的生意你们一定要照看好,如果有一天那个家伙回来,你们一定要帮我将面馆完完整整交到他手里。”
小当要比小叮坚强不少,擦干眼泪后重重点头道:“小姐你就放心吧,等孟公子回来的时候,我们一定将面馆完完整整地交到他手上,到时候你可不能不要我们。”
“放心,本小姐随时准备收留你们。”
卜玉与两人抱在一起,情至深处,一起哭了起来。
两个小丫头,怕泪水弄脏了小姐的新衣,用手挡着自己的眼睛。
哭了一会儿,卜玉将二人松开,埋怨道:“都怪你们,我本来对自己说今天不哭,结果还没出门就被你们给破坏了。你们看,妆都花了。”
叮当姐妹破涕为笑,一边擦拭着自己的泪水,一边帮卜玉重整妆容。
咚咚咚……
这时,门外传来敲门声,洛英和洛霞这一对姐妹花走了进来。
“小姐,客人都已经到了,接亲的轿子也在门外候着了。”
卜玉点点头,问道:“明轩来了吗?”
“已经来了,正在大门外候着呢!”洛英低着头,脸上露出一抹笑意。
这位新郎官,怕是不敢不来吧!
卜玉道:“那就让他再多等会儿!”
木刀武馆的牌匾上,挂满了红色的绸带,使得平日庄重的武馆变得格外喜庆。
武馆大门外,原本宽敞的道路此时已变得十分拥挤。
一支迎亲的礼队停在街道中央,礼队正前方,是神色透着几分紧张的明轩。
杜木从后面走过来,看了明轩一眼,面无表情道:“表哥,你怎么紧张了?”
明轩摸摸衣领,嘴硬道:“我紧张什么,今天可是我大喜的日子。”
杜木撇了撇嘴,没说话。
一个想要装醉的人,他永远也别想叫醒。
明轩看着杜木,表情严肃道:“我听舅父说你想去从军?”
他的舅父就是杜木的父亲杜午阳。
杜木点点头道:“南唐和北梁开战已有三年之久,如今正是两国局势最焦灼的时候,我辈男儿正是该建功立业的时候。”
明轩道:“你有这份雄心壮志,舅父非常高兴,不过刀剑无眼,如今你虽已是纳气境的武者,到了战场上,却也要懂得保护自己。”
“放心吧!我会照顾自己的。”杜木突然看向明轩,面无表情道:“表哥,要不你也跟我一起去吧!”
“我就算了。”明轩摆摆手,看着杜木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今天是他大喜的日子,可他这位表弟却打算拐着他一起参军,这想法也是绝了。
杜木表情严肃道:“恕我直言,表哥你也应该为你的前程早做打算了,界水城只是一个小池塘,留在这里是没有未来的。”
明轩肃然点头,“你的意思我明白,不瞒你说,其实我早有前往中州城的打算。”
杜木眼中精光一闪。
“我去年时听说,姑父有意招你入京……”
他的姑父就是明轩的姨夫。
明轩道:“姨母去年来信,想让我进京辅佐姨父,我和玉儿的婚事那时还没有定下,所以就拒绝了。”
“明白。”杜木点点头,道:“以后我们就各自努力吧!”
第六百零七章 认可
相较于武馆大门外的庄肃和紧张,大门内则是另一种氛围。
人称风流大少的刘风流,捧着一把瓜子,坐在大门角落里,几乎已要热泪盈眶。
如今已是木刀武馆负责人的王二苟看着边嗑瓜子边擦眼泪的刘风流,无奈道:“卜大小姐出嫁,怎么把你伤感成这样?”
刘风流指着眼角的泪痕道:“我这是伤感吗?我这是高兴!只要一想到卜大小姐要远离我的生活,我就忍不住想笑!”
他说着竟真的笑了起来,仰天大笑。
“唉,可怜的孩子!”
对于刘风流失常的表现,王二苟表示理解。
毕竟,卜大小姐可是纨绔克星啊!
自从认识七年前他们相遇,刘风流的好日子就一去不复返,那所谓成为风流大少的人生目标,至今也未能实现。
刘风流将手里瓜子一扔,也不知从哪里掏出一瓶酒来。
“王兄,我现在已经迫不及待要庆祝一番了。”
王二苟看着刘风流身后的方向,神色怪异道:“我劝你最好立刻离开这里。”
刘风流兴奋道:“离开?不,今天可是我重获新生的日子,我要亲眼目送卜玉这个女魔头的离开。”
“你说谁是女魔头?”
突然,一道清冷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刘风流听到这个声音,身躯一颤,像是老鼠见到猫,立刻蹲在地上。
“卜,卜大小姐……”
一身凤冠霞帔的卜玉冷笑道:“继续说呀!刚才你不是说得挺欢的吗?”
刘风流勉强挤出一张笑脸,舔着脸道:“我就是开个玩笑,你别生气。”
“哼!今天要不是我大喜的日子,你看我怎么收拾你!”
“对对对,现在吉时已经快要到了,您就别为了我浪费时间了。”
刘风流点头如捣蒜,瞪了王二苟一眼后,立刻跑到门前,将大门打开。
王二苟摇头苦笑,走到卜玉面前道:“可惜啊,还是没等到孟离回来。”
王二苟知道,若非是为了等孟离回来,明轩和卜玉早在很久之前就已经完婚了。
卜大小姐冷哼道:“谁稀罕他回来!”
对这言不由衷之语,王二苟只能一笑置之。
“走吧!到了明府好好过日子,这边有我帮忙盯着,不用担心。”
卜玉点了点头,沉默着向外走去。
王二苟从后面跟上,喋喋不休道:“还有,到了那边要照顾好自己,有什么不顺心的就说出来,不要委屈自己,如果明轩敢欺负你,就告诉我们,木刀武馆永远是你最坚实的后盾。”
在前面默默走向门外的卜玉突然红了眼。
自从来到界水城,她从未将这里当成过自己的家,但在这一刻她忽然发现,这里的人早已成为她的家人。
小叮和小当不争气地又哭了,就连洛家姐妹也流下眼泪。
刘风流沉默,为自己刚才说的话感到自责。
王二苟摸着头,尴尬道:“呵呵,我是不是说多了?”
卜玉转身看向众人,感激道:“谢谢你们长久以来的包容,以后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还有我!”明轩从门外走进来,拉着卜玉的手,郑重道:“以后我会照顾好她,不让她受半点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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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时已到!”
迎亲的礼队中传来一声呼喊,卜玉与明轩
相视一眼,肩并着肩,携手向门外走去。
玉露峰,云气波动,山风狂啸。
雕刻着“玉露”二字的石壁下,孟离盘膝而坐,贪婪地吞吸着山间的灵气。
陡峭的山崖边,裘皮韩崂山迎着山风,背手而立。
“三年了,想不到他竟坚持了下来!”
他看着孟离,忍不住发出感慨。
自孟离重伤至此,如今已过去三年之久,在这一千多个日夜中,孟离竟无一刻停歇,除了吃饭睡觉,其余时间全部都用来修炼。
这是一项无比枯燥的工作,一开始他以为孟离坚持不住,但事实证明他错了。
整整三年,孟离没有给他任何机会,之前想好的严厉说辞,竟一句都没用到。
绝佳的天赋,无比坚韧的毅力,以及不可或缺的机缘。
这孩子天生就是为练武而生!
呼!
一口长吸。
灵力以更快的速度进入孟离体内,在他身后,一道虚幻的兽影渐渐成型。
“要来了,第十遍重修!”
他看着孟离,目光愈发锐利。
孟离的伤势早在第一遍重修就已经恢复,和之前唯一的区别,就是本武之灵的消失。
如今修炼到最后一遍,正是凝聚本武之灵的关键时刻。
与常人不同,孟离体内一共孕育着两个本武之灵。
而他的第一选择,自然是至关重要的噬命麒麟。
只要能够将噬命麒麟凝聚,后面的事情自然水到渠成。
最后一遍修炼,孟离耗费了三个月,将散去的修为从炼体境提升到凝胎巅峰。
如今正是破入化形的时候。
无比浓郁的灵气灌入体内,化作磅礴的真元,从气海流向四肢百骸,最终再流回到气海。
此时在他气海,有九道金纹闪烁着耀眼的光泽。
这些金纹便是武道气运。
随着一遍接一遍地重修,之前隐藏在他体内的武道气运全部被他激发出来,只要将最后一道融入气海,他便可以完成此次闭关。
轰!
气海呼啸,关窍震荡。
那不知已经历过多少次的熟悉感觉接踵而至,冲破了瓶颈,使他再次跻身化形期。
第十次重修功德圆满。
然而孟离并没有结束修炼,因为真正的修炼现在才开始。
难以估量的磅礴灵气,在这一刻全部涌入气海,伴随着最后一份武道气运,激发出第十道金纹。
嗡!!
十道金纹交相辉映,迸发出无比磅礴的力量,直冲孟离脑海,让他的头感到一阵刺痛。
在这股力量下,他能够明显感觉到他的身体所产生的变化。
他的身体在变强,不只是身体,气海内的真元也在进行蜕变,向着更高的层次迈进着。
无漏金身,内外无瑕!
一切都向着更好的方向发展,只有他的本武之灵,还没有反应。
孟离意念下沉,将精力集中气海一点,发起冲锋。
原本散落了一地的灵印碎片,早就在一次次重修中组合在一起,只是暗淡无光,一直处于无用的状态。
而今在十道金纹的助力下,顿时焕发出新的光彩。
虚幻的身影渐渐凝实,燃起一道红色的流焰。
浮现在孟离背后的麒麟虚影突然睁开双眼,发出
一道震天的嘶吼。
噬命麒麟,再度回归。
听到熟悉的嘶吼,孟离心神一震,立刻调动意念,与噬命麒麟进行沟通。
他本意是要激发噬命麒麟的天赋之力,吞噬周边的浓郁灵气。
没想到在意念靠近噬命麒麟时,却听到一个暴躁的声音。
“我的寄生者,你太弱了!”
“麒麟大佬?你竟然能开口说话?”
站在噬命麒麟面前的孟离面色大变,浮现出一抹不可思议的神情。
他的本武之灵竟然开口说话了?
噬命麒麟凝视孟离:“无漏经蜕变,给我带来了新的力量,这一次没有人再能击溃我。”
三年前他昏迷之后的事情,已经从裘皮韩崂山口中得知,对于追命锁和噬命麒麟接连为他牺牲这件事,他一直心怀愧疚。
这也是三年来他为什么能坚持下来的原因。
努力是他唯一能做的事情,他要用自己的努力,将它们挽救回来。
现在,他已经成功一半。
感受到孟离的决心,噬命麒麟不再暴躁,它看着孟离道:“我的寄生者,我能够感受到你的决心,但你的实力还是太弱。”
“呵呵!”孟离尴尬地摸摸头。
果然,不论过去多长时间,他的麒麟主子都是最骄傲的那一个。
不过,被噬命麒麟鄙视的感觉,还真是让人怀念啊!
孟离低着头,暗自窃喜时,就听噬命麒麟严肃道:“准备一下,这次我会全力助你。之前的仇,我们必须讨回来!”
孟离问道:“我该怎么做?”
“你?安静坐着就好了!”
吼!
吞噬之力全面爆发。
刹那间,灵气以更加恐怖的速度涌入他的体内,他的身体被高浓度的灵气充斥,顿时暴涨一圈,变成了一个圆润的胖子。
呜……
他想开口说话,还不等发出声音,口腔便已被灵气灌满,脸上的肉抖得飞起。
裘皮韩崂山看到这一幕,微微一笑道:“这个小子,终于被认可了!”
能够被噬命麒麟认可,是完成蜕变的第一步,至少接下来的难度将会大大降低。
这是孟离第一次体会到被灵气灌满的感觉,然而这种感觉并不是很好。
知道吃撑了是什么感觉吗?
他现在比吃撑了还要难受一万倍。
关键是,当他的身体达到饱和后,噬命麒麟并未就此停下,而是继续源源不断地输送灵气进入他的体内,由此导致他体内的灵气浓度越来越高,渐渐向液态转变。
真是要了亲命!
当一个皮球被吹到极致时会发生什么?
砰!
炸掉。
就在孟离感觉自己快要炸掉的时候,灵气终于找到了宣泄口,向他的气海涌去。
气海内一道锁链状的灵印正在闪闪发光,正是他另一个本武之灵,追命锁。
得到大量灵气浇灌,追命锁开始复苏,不出片刻便恢复如初。
这就是有无噬命麒麟的差距呀!
看着在气海扭动的小锁链,孟离不禁为之感慨。
之前他累成狗,不知耗费了多少心力,才将噬命麒麟重新凝聚。
如今在噬命麒麟的帮助下,凝聚追命锁竟不过是转瞬之间。
这个差距,堪称恐怖。
第六百零八章 星辰链
凝聚出追命锁后,噬命麒麟并没有就此罢手,反而调来更多的灵气,注入到小锁链体内,使后者向更高的层次发生蜕变。
自孟离与噬命麒麟接触以来,这好像还是后者第一次毫无保留地为他人服务,起到的效果自然也难以估量。
灵印中喷吐的力量化成一个茧,将小锁链完全包围。
与此同时,孟离手臂上的锁链印记也浮现出来,向着最新的形态开始改变。
锁链开始延伸,顺着他的手臂向上,通过脖颈,延伸到另一条手臂。
随着延伸,锁链变得更加修长,颜色也从黑色变成银色,透发着星辰一般的光泽。
轰!
宛如山洪炸裂。
在大量灵气的灌输下,小锁链破茧而出。
原本黑红色的锁链不在,取而代之的是一条更加优雅的银色锁链。
纤细链身之上,点点星光闪烁,给人以赏心悦目之感。
“这个形象……”
孟离打量着完成蜕变的小锁链,像是被一颗陨石击中,平静无波澜的心海突然泛起层层巨浪。
“这是星辰链!”
锁链纤长,铸银星光。
这不正是星辰链的象征吗?
“追命锁蜕变之后竟然是星辰链!”
捧着银白色的锁链,内心中的震荡久久难以平复。
星辰链,跻身万灵榜前十之列,在众多本武之灵中位列第八,仅比齐玄兵的天绝刀低一位。
“我也有排名前十的本武之灵了!”
这样的结果,让孟离忍不住狂喜。
他的噬命麒麟,虽然是这世上绝无仅有的本武之灵,号称万灵克星,但却着重辅助,直接爆发出的力量十分有限。
而排名前十的本武之灵,却是一个重要的分水岭。
就好比齐玄兵的天绝刀,不知让他有多羡慕。
如今有了这星辰链,算是了却他一桩心愿。
作为器形类的本武之灵,星辰链本身的威力自然不凡,再加上是由追命锁蜕变而来,保留了追命锁追踪索敌的能力,十分强大。
链身上的星光,则是星辰之力的凝结,代表着这条锁链像星辰一样坚固,所以星辰链也是所有本武之灵中最具韧性的一个。
强大的攻击力,无坚不摧的韧性,已以及追踪索敌之力……
蜕变后的星辰链堪称完美。
“因祸得福啊!”
帮小锁链强行蜕变,即便是噬命麒麟,也要消耗不小的力量。
当星辰链诞生的那一刻,它便钻回气海,呼呼大睡而去。
心念一动,孟离散去星辰链,结束了长达三年的修炼。
那一年他十八岁,而今,他已二十一。
看向四周,发现裘皮韩崂山正在崖边吹风,孟离走了过去,拱手一拜道:“师叔祖!”
裘皮韩崂山转过身,看着孟离的目光中光彩一闪。
“恭喜你,短短三年时间,你的实力不仅恢复,而且还更进一步。”
孟离摸着鼻子尴尬道:“师叔祖,你就别笑话我了,如果不是因为我当初伤在郑秋手上,我也不会白白浪费三年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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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是因为噬命麒麟出现问题,有这三年苦修,莫说是十遍重修,塑命境也不是没有可能。
咚!
裘皮韩崂山抬手在孟离头上一敲,笑骂道:“你这小子,倒是够贪心。”
孟离捂着头,反驳道:“我这是上进心好吧!”
“上进心?”裘皮韩崂山哈哈大笑道:“小子,你可知道贪多嚼不烂。”
“什么意思?”
裘皮韩崂山伸出一根手指,向上一指,道:“纳气之上为塑命,可要突破塑命,却是武道修炼中最为凶险的一步。”
孟离道:“这个我知道,塑命之后,超凡脱俗,命格将会发生蜕变,三劫便也由此而来。”
毕竟是十武道的传人,孟离对修炼的体系还是非常了解的。
从纳气到塑命,需要经过人劫这一关,这也是武者最为艰难的一次大考。
古往今来,能够通过者,十不存一。
裘皮韩崂山冷笑道:“天下武者千千万,塑命境的强者却是有数的几个,你知不知道为什么能够通过三劫的人那么少?”
孟离张口就说道:“还不是因为三劫的威力太强。”
三劫分天地人三劫,就拿最简单的人劫来说,当初燕行观何等的惊才艳艳?可为了突破塑命境,硬是隐忍了二十年,即便如此也险些折在雁北双雄手上。
而这就是三劫的恐怖。
听到这个回答,裘皮韩崂山笑了,他看着孟离,一脸玩味道:“那你知不知道,每个人的三劫难度都是不一样的。”
“还有这样的事情?”孟离一脸惊讶。
裘皮韩崂山哈哈一笑道:“否则为什么有些纳气巅峰会在忍了十几年后强行突破?”
境界到了纳气巅峰,武者的实力便会达到瓶颈,即便再修炼,实力的增长也十分有限。
若是三劫的强度没变,又怎会自寻死路?
“师叔祖的意思是让我再忍耐几年?”
裘皮韩崂山道:“以你的实力,即便到了纳气巅峰直接突破也无不可,但既然有更稳妥的选择,又为何不要呢?”
孟离站直身体,洗耳恭听。
只见他伸手在孟离小腹部一指。
“你现在虽然将十份武道气运全部融入气海,却还没有达到无漏经蜕变的最后要求,当你将那十道金纹融为一体时,无漏经才会蜕变,形成无漏金身。”
“可这和三劫的强弱又有什么关系?”
裘皮韩崂山眉头一皱道:“你着什么急,先听我说完!”
孟离立刻闭嘴。
韩崂山冷哼一声,继续道:“无漏经补天之漏,号称这世上最完美的功法,其本身就有对抗三劫的力量,而关键就在无漏金身。”
“无漏金身?”
“没错,我们的身体无时无刻不面对这世间污秽的侵蚀,只有无漏金身可以抵挡,所以你必须要在修炼到纳气巅峰前完成金纹的融合。”
修炼可以依靠噬命麒麟的力量,但要融合十道金纹,就只能依靠他自己的力量。
不是短时间内能够做到的事情。
既然已经定下目标,接下来只需按部就班地进行下去。
裘皮韩崂山看着孟离,忽然一声长叹道:“在我这里待了三年,如今你也该离开了。”
孟离苦笑道:“师叔祖您这是有多讨厌我,我这才刚结束修炼,您就让我走!”
韩崂山哈哈
一笑道:“我可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最近的战事有些焦灼,白衣和铁甲多次传信给我,让你恢复之后立刻赶往战场。”
这些年,裘皮韩崂山时常会走出玉露峰,带回一些战场上的情报。
据孟离所知,现如今已是两国交战的关键时期,双方以石界门为战场,相互拉扯,大大小小打了数十场,各有胜负不说,就连石界门也数次易手。
听说石界门外的城墙都已经被鲜血染红。
孟离双手放在身前,一躬到底。
“晚辈在此叨扰三年,承蒙前辈不弃,今日一别,不知何时才能相见。”
“我就在这里,你想见我,随时都可以过来。”裘皮韩崂山摆摆手道:“罢了,我先送你离开此地。”
片刻之后,铁将府后院传来波动。
感受到此处的异状,白衣韩崂山立刻放下手中的工作,来到秘境大门前。
光芒绽放到极致后迅速暗淡,而后,裘皮韩崂山带着孟离走出秘境。
裘皮韩崂山见到等候在此的白衣,冷哼道:“你倒是够积极!”
白衣韩崂山双手抱拳,“这三年,辛苦道友。”
“知道就好!”裘皮韩崂山傲娇道:“人我给你带出来了,玉露峰这次亏损了不少灵气,就暂时封闭吧!接下来我要给自己放个假,没什么事别来打扰我!”
说完,不等白衣韩崂山回应,便走回秘境。
“这个家伙,这么多年性子还是没有变。”白衣韩崂山看着已经关闭的光门,摇头苦笑。
孟离看着一脸感慨白衣,脸上的表情有些奇怪。
毕竟,这种自己跟自己发牢骚的事情可不多见。
眷物化身,果然神奇。
说起来,这种身外化身的能力能不能学呢?
孟离心动了。
虽然本武之灵的能力多具有唯一性,但想要形成本武之灵,本身的功法也会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
也许,韩崂山身上有这种类似于身外化身的功法。
“在想什么?”
见孟离神色异常,韩崂山出声询问。
孟离尴尬道:“前辈,你的眷物化身真是让人羡慕。”
韩崂山食髓知味,笑道:“有兴趣?”
孟离搓着手,羞涩道:“如果能学个一两手……”
“哈哈哈……”韩崂山大笑道:“想学我的身外化身,可没有那么容易!”
果然!
孟离暗道一声,郑重道:“前辈有什么条件?”
韩崂山摆摆手道:“这不是条件的问题。我这身外化身消耗极大,若想学以致用,还需达到塑命境。说起来,除了师兄和我,还没有第三个人会。”
“老爷子也会?”
“师兄好奇,找我要去学着玩的。”韩崂山笑道:“总而言之,你现在的实力还不够,等你到了塑命境,我再传授给你。”
“多谢前辈!”
而后,韩崂山将孟离带到前院,问道:“前线的事,你都听说了吗?”
孟离点头道:“略知一二。”
韩崂山神色一沉道:“论兵力,我们要稍逊北梁,随着战争持续,形势已经对我们愈发不利。上个月,丘落羽和荀久韬联手,一个在明一个在暗,联手夺下旬关,我方将士死伤惨重。”
第六百零九章 回村
“旬关被夺了?这怎么可能?”孟离闻言大惊。
旬关有韩瞳坐镇,怎么可能会出现这种情况?
“唉!”韩崂山叹息道:“为了应对石界门的战斗,这些年三关调出不少兵力,难免有些空虚。以韩瞳的能力,原本不足为虑,但在不久之前,旬关突然接到一封清水谍的来信,信上内容与现实情况相差极大,导致韩瞳判断失误,丢失了旬关。”
“清水谍竟然也有失误的时候?”
“不是失误,而且这张情报本身就有问题?”
“什么意思?难道是清水谍出了问题?”
孟离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韩崂山的表情却变得无比凝重。
“真出问题了!”孟离倒吸一口冷气。
清水谍是南唐安排在北梁的一把利刃,对前线的战斗将会起到决定性的作用。
如果清水谍出了问题,后果将非常严重。
韩崂山道:“清水谍运转这么多年,经历最严酷的训练,从来没有出现这样的问题,这次的问题十分明显,一定是有人刻意为之。”
“现在该怎么办?”
韩崂山看着孟离道:“之前我也在困扰这个问题,好在你及时出来了。”
“啊?”孟离眨了眨眼,有种不祥的预感。“您不会是想让我把叛徒揪出来吧?”
韩崂山嘴角一扬道:“没错,我想让你去一趟北梁,解决这个问题。”
清水谍的问题一日不解决,前线的战士便没有一天安稳的日子。
时间紧迫啊!
“能不能换个人去?”孟离眉头一皱,心里有些不情愿。
韩崂山反问道:“你觉得现在还有比你更适合的人选吗?”
孟离想了想,还真没有比他更合适的人选。
想要了解清水谍的情况,必然要深入北梁,没有过硬的实力无法生存。
而且为了疗伤,他已经离开战场三年之久,不会引起敌人的注意。
“什么时候出发?”
孟离下定决心,这次任务就当是他重修后的一次磨砺吧!
“越快越好!”
孟离道:“可我要从哪里入手?”
北梁这么大,总要有个具体的地点。
韩崂山道:“这段时间,清水谍也在自查,反馈过来的消息是云州城。”
“所以我的目的地是云州城?”
孟离神色一变,感到一丝压力,云州城那可是北梁皇城啊!
韩崂山点头道:“前往云州城的事,我已经安排妥当,稍后会有人带你过去。”
等到孟离准备出发的时候才发现,韩崂山为他安排的人竟然是擎山客。
“擎先生,怎么是你?”
擎山客抱臂而笑:“怎么就不能是我?”
孟离无语。
既然塑命高手都出动了,还要他这条咸鱼干什么?
这不是多此一举吗?
看到孟离惊讶的表情,韩崂山微微一笑,解释道:“云州城高手极多,塑命境的武者容易招人耳目,等到了云州城后,老擎不会陪你入城,此次任务还是要以你为主。”
“明白了!”
考虑到孟离刚刚结束修炼,出发的时间定在第二天。
难得回到边疆城,入夜之前孟离去了一趟聚宝斋。
如今的聚宝斋已经焕然一新,之前的店铺已经不在,取而代之的是一座三层高的商号。
客人来来往往,络绎不绝。
自从与孟离合作,聚宝斋也算是
搭上了南唐军这趟顺风车,借着此次南北大战的机会,一举成为南唐最顶尖的商号。
早在三年前孟离苏醒时,便通过韩崂山,将传音符的符方交给林木枫。
面对庞大的战争需求,现如今聚宝斋的制符队伍一扩再扩,每日出产的符箓,足够孟离换取上万军功。
时隔三年,孟离身上积攒的军功早已超过千万。
上千万军功,这是一个什么概念?
自南唐立国以来如此庞大的个人军功还从未出现过。
须知军功可以换取官职,如此庞大的军功,理论上已经足够他封王拜侯。
不过军功不等于战功,孟离资历尚浅,想要走到这一步,还需庞大的政治积累。
见到林木枫后,两人好一阵寒暄,其间,孟离取出一本符方秘籍交给对方。
这本秘籍是他三年前大破炼魂阵时从薛塘身上摸来的秘籍,其中就包括极阳纯雷符的符方。
林木枫是制符师,接触优秀的符箓对他很有帮助,相信这本符方秘籍,能够让他有所成长。
从聚宝斋离开时天色已晚,孟离回到住处休息,第二天一早再度来到铁将府。
此时擎山客已经准备妥当,看到孟离后神情一肃道:“什么时候出发?”
孟离拍了拍行囊,抿着嘴道:“现在!”
从南唐进入北梁,一共有两种方式,一种陆路,一种水路。
陆路最快,可惜要经过已经备受瞩目的临关战场,只能退而求其次,走西州的淮川水陆。
由边疆城往西走,进入西州不久,便可进入第一条淮川支流,由此向北,便可沿着河水进入北梁。
二人全速赶路,日夜兼行,仅用了不到五日便抵达淮川支流。
而后他们来到一座名为贫水靠镇的地方。
贫水镇是一座沿水而建的城镇,城镇后面有一座岸口,而那正是他们二人的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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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要从淮川河去往北梁,一支游船自然必不可少。
可当他们来到岸口时,擎山客的眉头却皱了起来。
“这里怎么一艘游船都没有?”
站在岸口上,擎山客举目远眺,映入眼中的竟全部都是渔船。
一支支渔船整齐地停靠在岸边,鳞次栉比,倒也别有一番风景。
对于这样的情景,擎山客有些不太习惯,但孟离则已经习以为常,笑道:“淮川支流资源丰富,百姓以捕鱼为生,渔船多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擎山客拉住一名从旁经过的老渔夫,神情凝重道:“老丈,这里有没有可以租借的船?”
“你想租船?”皮肤黝黑的老渔夫闻言一笑道:“那你可来错地方了,我们贫水镇大多数人家都以捕鱼为生,船就是我们吃饭的家伙,没有人会租给你的。”
擎山客绝望道:“一条多余的船都没有吗?”
老渔夫回答得很干脆。“没有。”
孟离看向擎山客,问道:“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我怎么知道?”擎山客嘴角一抽,突发奇想道:“要不抢一艘?”
听到他的话,刚走出不远的老渔夫顿时瑟瑟发抖。
孟离苦笑一声,这才发现,擎山客竟也有如此不靠谱的时候。
“要不改走陆路吧!”他提出建议。
擎山客摇摇头:“不行,现在回去,容易暴露不说,还浪费时间。”
“只能走水路吗?”孟离沉吟片刻,忽然眼前一亮,“要不,我带你去个地方?”
“去哪?”
孟离咧嘴笑道:“一个小渔村!”
孟家村。
一如既往的安宁。
自从发生那桩惨案后,经过数年的休养生息,如今的孟家村已经回复了元气。
村子充斥着欢声笑语,到处都是欣欣向荣之象。
“终于回来了!”
从贫水镇历经半个月的时间,终于来到这里的孟离,在看到村门嬉戏的孩童后,脸上露出复杂的表情。
“这是哪里?”
擎山客察觉到孟离的异常,忍不住好奇。
“这是我的家!”
孟离干脆利落地回了一句,而后便向村内走出。
还是那个熟悉的村庄。
泥泞的土地上,弥漫着淡淡的鱼腥味。
踏在熟悉的土地上,孟离的心情变得十分复杂。
砰!
走着走着,一个慌慌张张的少年郎跑了过来,不小心撞在他身上,孟离因担心伤到对方,将身上的力量卸掉,向后退出一大步。
“哎呦呦!你没事吧!”
少年郎身手敏捷,跌倒之后,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翻了起来。
他看着孟离,脸上露出一抹歉意。毕竟被身为二锻武者的他撞到,一定很疼吧!
“我没事!”孟离摆了摆手,不以为意。
少年郎看着孟离,表情渐渐疑惑起来。
“咦!奇怪,我怎么觉得好像在哪见过你呢?”
孟离看着少年郎,若有所思道:“你是孟元旦吧!这么久没见了,你都已经这么大了。”
“你认识我!”孟元旦睁大双眼,忽然想了起来。
“我想起来了,你是孟离老大!”
他一把抱住孟离,喜极而泣道:“孟离老大你终于回来了,我们都想死你了!”
“你们?”
孟离摇头苦笑,这个孟元旦简直和以前一模一样。
孟元旦道:“就是我和孟楠,我们两个现在都是武者了。”
“锻体两锻,你的天赋算是不错了,孟楠现在是什么境界?和你一样吗?”
孟离面带微笑,自从他离开后,还是首次回来,也不知孟楠和老孟叔都怎么样了。
孟元旦小脸一苦,无奈道:“他现在是炼体三锻。”
孟离哈哈一笑,拍着孟元旦的肩膀安慰道:“别气馁,只要你肯努力,早晚有超越他的一天。”
“真的吗?”孟元旦眼中放光。
孟离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孟元旦能不能超过孟楠?他又怎么会知道!
不过,孟楠的姐姐毕竟是被绝命神医选中的人,他们一家人的天赋应该不会差。
孟元旦若想超过孟楠,还需要下一番苦工。
心之所想,意之所往,孟离看着孟元旦,问道:“孟楠在哪?”
孟元旦道:“他去靠水镇的武馆学徒了,很少回来。”
“老孟叔呢?”孟离再问。
“你是说村长吧!他应该在村长爷爷家里下棋。”
在后面默默跟随的擎山客听得有些懵。
又是村长,又是村长爷爷,这都什么跟什么?
但孟离却听懂了,嘴角一扬道:“我过去看看。”
七年前,孟家村遭逢大劫,老村长受伤不轻,便将村长之位让给了孟江西。
现如今孟江西已是孟家村的村长,老村长虽然已经退休,但还是被孩子们亲切地称为村长爷爷。
村子不大,很快他们便来到老村长家。
第六百一十章 重逢
夕阳下垂,余晖照在院子里,染红了院子里的棋盘,也染红了棋盘两侧的身影。
看着对弈而坐的两人,孟离内心紧张,不敢再向前。
时隔数年,孟江西已经年过半百,看上去苍老了不少。
原本断掉的臂膀,接上了一个义肢,倒也便利。
相比之下,老村长的变化反而并不是很大,仍旧是老态龙钟,神态温和。
擎山客看了眼孟离,走向远处,给他留下了足够的空间。
夕阳西下,完全落下山去。
完成对弈的孟江西和老村长活动着身体站了起来。
“哎呀!老了老了,坐了一下午,腰都酸了。”
孟江西反手拖腰,慢慢扭动身体。
老村长一边收拾棋盘上的棋子,一边冷哼道:“你这小王八蛋,在我面前还敢说自己老,刚才下手这么狠,也不知道让着我这位老人家。”
“好不容易赢你一次,当然不能放水了。”
孟江西哈哈一笑,当他扭身看向院外时,身体忽然定住,脸上的笑容也僵住。
“是,是你吗?”
看向院外的那道身影,他的声音因紧张而颤抖起来。
“这是看见什么了?”
老村长见孟江西神色异常,锅着腰向院外看去。
和孟江西一样,在看到院外的身影时,他的身体也定住了。
“是孟离吗?”
孟离不再迟疑,立刻跑入院内,来到二人面前。
“村长爷爷,老孟叔,我来看你们了。”
“孟离你回来了!好!太好了!”
老村长紧紧握着孟离的手,激动地不知说什么。
“今天你们都别走了,就在我这里吃,我要痛痛快快地跟你们喝一杯。”
孟江西苦笑。
天知道这老头因为身体的原因,已经多长时间没喝酒了。
他看着孟离,关心道:“怎么突然回来了?”
孟离道:“听您这意思好像不欢迎我?”
孟江西绷不住了,“胡说,我能是这个意思?”
孟离嘿嘿一笑道:“我有事到北梁去一趟,找不到船,思来想去只能来找您了。”
“去北梁?”
孟江西皱眉道:“这些年两国开战,你不安分一些,瞎跑什么。”
孟离胸膛一挺道:“这您就有所不知了,凭我现在的实力,这世上已经很少有我去不了的地方。”
“这么说你是学有所成了?”
“还行吧!”孟离搂着孟江西的肩膀,臭屁道:“怎么跟您说呢?咱们西州有个宗门叫白剑洞您知道吗?”
孟江西敬畏道:“这怎么能没听过,白剑洞可是咱们西州第一宗门,听说他们的老洞主已有神仙之能,裂山断海,无与伦比。”
“这就对了。”孟离抬起手,拇指和食指在孟江西面前比了一个极小的距离。“我和老洞主的差距,大概也就只有这么一丢丢吧!”
这些话,孟江西自然一句都不会信。
瞥了孟离一眼道:“你们一个个都这样,非要去学什么武功,你这样,孟柔和孟楠也这样。”
孟离正色道:“听说孟楠已经三锻了,以他这个年纪已经很不错了!”
“孟楠我倒是不担心,就是孟柔那丫头……”
孟江西摸着断臂处的义肢,神情复杂,当初为了给自己配这么一条胳膊,那傻丫头就这么把自己给卖了。
孟离道:“柔妹现在很好,您不用担心。”
“你见过她了?她有没有受委屈?”
孟江西神情激动,一把将孟离抓住。
孟离苦笑道:“几年前我是见过她一次。她的师父是江湖中威名赫赫的绝命神医,有此人在
,没人敢欺负她。”
“绝命神医,这个名字我怎么听着耳熟呢?”
孟江西眉头一皱,紧接色变道:“绝命神医不是六大魔头之一吗?孟柔跟着这样的人,完了,完了……”
正常人听到六大魔头,都是这个反应。
但与六大魔头有过接触的孟离却知道,六大魔头并非穷凶极恶之徒,只是不被世俗理解罢了!
孟离道:“老孟叔不必紧张,神医前辈虽有魔头之名,人却不坏,而且柔儿跟着他,还能学到一身医术,何乐而不为?”
“她不会成为女魔头吧!”孟江西说出了自己的担忧。
孟离哑然失笑。
“放心,不会的。”
此时,抱出一坛陈酿的老村长,站在大门口向他们招手。
“先别说了,快来跟我喝酒。”
孟离低声道:“老村长什么时候这么好客了?”
孟江西回以三个字:“馋酒了。”
吃完晚饭,孟江西在孟离的陪同下回家。
回去的路上,孟江西继续最初的话题。
“你真的要去北梁?”
“必须去!”孟离点了点头。
有些事,既然无法阻止,不如助其一力。
孟江西轻叹道:“那好吧!既然你执意如此,就把我的船开走吧!”
“那感情好,您的船我开着最顺手。”
孟离刚学武的时候,跟着孟江西捕了两年鱼,他那一手船上技艺,便是那时练出来的。
将孟江西送回家,孟离转身来到对面的院子。
这里是他的家,曾是他生活了十几年的地方。
虽然离开已有数年,但这里却异常干净,没有杂草,没有落叶,也没有尘埃。
显然这里常有人打扫,而这个人,除了孟江西,又还会是谁呢?
在院子里坐了一会儿,一道人影飞入院中。
他看着飞入院中的擎山客,带着歉意道:“抱歉,我们可能需要在这里停留一晚了。”
“没事。”擎山客毫不介意,打量着周围的环境,说道:“这里就是你从小长大的地方。”
孟离点点头,感慨道:“这里承载了我太多的回忆。”
他伸手向后一指道:“村子后面有一座山,我的母亲就葬在那里,崇武十二年,我师父来到这里,教了我两年的功夫。”
笔趣阁
擎山客眉头一挑。“你是说燕行观?”
“前辈认识我师父?”
擎山客感慨道:“你师父可是一个闲不住的人,年轻的时候没少闯祸,我想不认识他都难。不过他的天赋的确没得说。”
“在当时他是不是天赋最高的一个人?”
江湖传闻,近二十年前的江湖属于燕行观。
当时的燕行观究竟是何等惊才艳艳?难免会让孟离感到好奇。
擎山客坐在孟离身旁,回忆道:“天赋最高?那倒也未必!”
“还有人天赋超过我师父?”孟离惊了。
擎山客道:“是有这么一个,不够后来退隐江湖了,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
“可惜!”
孟离为那人感到惋惜,天赋超过他师父,那人若能一直坚持下去,恐怕早就已是塑命境了。
“这就是江湖啊!”擎山客指着天上的月亮,感慨道:“就好比这天上的明月,虽然有圆有缺,始终都是那一个,不会为任何人而停驻。”
没有人是这个世上的主角,即便再出色,也不过是这芸芸众生的一份子,迟早要泯灭在这历史的长河中。
孟离端坐身躯,面容敬畏。
学武第一天,他的师父便告诫过他,武学一道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幸好,他从来都没有懈怠过。
第二天一早,不等天亮,孟离便出了门,向后山而去。
杂草山,依旧是杂草丛生。
孟离上山,沿山路而行,最终来到两座坟丘前。
“母亲,慧姨,我来看你们了。”
初春时节,草长莺飞,坟丘上的杂草已经开始露头。
孟离将杂草清除,拿出准备好的香烛点燃。
这次回到孟家村,除了借船,拜祭两位长辈,是最重要的事。
此时天色已亮,山道上传来细微的脚步声,孟江西的身影紧接出现。
“我就知道你回来这里。”
孟江西手里提着祭品,孟离接过分摆在两座坟前。
“老孟叔,这些年谢谢你了。”
“这都是我该做的事情。”孟江西看着孟离道:“什么时候走?”
孟离看着母亲的坟丘,不舍道:“马上。”
“船我已经给你准备好了,你自己开走就可以。”孟江西说完,拿出一个玉坠放到孟离手中。“这个玉坠是我帮你收拾屋子找到的,现在物归原主。”
孟离惊喜地看着手中的玉坠,这枚水滴状的玉坠,他曾见母亲佩戴过,后来弄丢了,为此母亲还伤心了一段时间。
“谢谢。”将玉坠挂在腰带上,孟离抱了抱孟江西,表示感谢。
孟江西哈哈一笑,转身下山,不再打扰孟离。
相聚的时光总是短暂,不久之后孟离下山,与擎山客直奔村子后面的河岸。
孟家村背靠的河流,是淮川河的主流,水流湍急,简陋的岸口上,十数只渔船漂浮,渔船上有渔民工作的身影,为之后的出航做准备。
在渔船边缘,最靠近岸口的地方,一只小渔船随着微微荡漾的波面上下起伏。
“这就是我们的船!”
孟离看着这只再熟悉不过的渔船,神色感慨,这一刻他好像回到了多年之前,那段不畏风雨的日子。
“你确定这条船能将我们带到北梁?”
擎山客看着在河面静静漂浮的小渔船,脸上露出怀疑的表情,淮川河风急浪高,尤其是通往北梁的流域,最是凶险。
这么一条小船能行吗?
孟离笑了:“有我在,没问题。”
正在其他船只工作的渔民,见孟离二人登船,纷纷感到疑惑。
“咦,那两个人是谁?他们怎么上了村长的船?”
自从孟江西当了村长,已经好久没有出船,不过他的技艺却都传了出去。
现如今,孟家村组成了捕鱼队,收入比几年前翻了好几番。
人群中,一名不到三十的青年渔夫,看到孟离后神情一震。
“这不是孟离吗?他回来了?”
经他这么一提醒,众人恍然大悟,继而激动起来,你一言我一语的说了起来。
“咦,还真是孟离,这孩子长大了,模样发生不小的变化,险些都认不出来了。”
“是啊是啊,这小子怎么回来了?”
“今天一大早,我就看到村长在清理他的渔船,还在奇怪村长怎么又重操旧业了,原来是孟离回来了。”
“前几年听说这孩子在界水城混得不错,这么多年过去,也是一个大人物了吧!”
“对啊!你们看他后面那灰衣老仆,这气度可不是一般仆人具备的……”
众人的议论声渐渐传到孟离二人耳朵里。
听到最后一句,孟离难免尴尬。
“前辈,让您见笑了。”
“无妨,我们出发吧!”擎山客大手一挥,不以为意。
给韩崂山做了二十年的仆人,他早就已经习惯了!
对擎山客恭敬一拜,孟离来到船边,向众人挥手示意,而后在众人的欢送声中向北远去。
第六百一十一章 北梁
北梁,云州城。
一幅繁荣之象。
在云州城中心,有一座巨大的皇宫,这里便是北梁皇宫。
此刻,皇宫大殿内站满文武百官,气氛格外凝重。
北梁梁皇坐在九龙宝座上俯视众人,见众人低头不语,冷哼一声道:“你们平时不都挺能说的吗?怎么现在哑巴了?血威侯想要退兵,你们同不同意?”
文武百官噤若寒蝉,把头埋得更深。
此次开战,北梁谋划多年,梁皇对此不知有多期待,然而时过三年,血威侯取得的成绩却不甚理想,除了旬关,再无建树。
见众人的沉默,梁皇更加气愤,他指着文官中的一名官员道:“黄江,你掌管户部,对咱们北梁的情况最了解,你先说。”
“禀皇上!”户部尚书黄江上前一步,硬着头皮道:“自石界门一役起,两国开战已有三年之久,为了打退南唐军,这三年来我军将士奋勇杀敌,死伤不计其数,耗费的物资也不计其数,仅是阵亡抚恤的银钱便是一个天文数字。再打下去,极有可能会耗尽国库!”
梁皇眉头一皱。“你的意思是让朕停止战争?”
黄江立刻跪伏在地,惶恐道:“臣并无此意,只是陈述事实。”
“你起来吧!朕不怪你。”梁皇挥了挥手,叹道:“你方才所言,也正是朕与血威侯担忧之处,南唐的坚强超乎朕的预想,如果再拖下去,就算攻下三关,也是两败俱伤的结局,得不偿失。”
“皇上三思!”
人群中突然走出一名身穿紫袍的中年男子。
此人便是北梁国师孔汝礼。
梁皇看到这位被誉为北梁柱石的男子,眼前一亮道:“不知国师有何高见?”
孔汝礼道:“臣以为,战不可停,至少现在不能停。”
“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还要打下去不成?”
哗……
此言一出,威严的皇宫大殿,顿起喧哗之声。
“肃静!”
梁皇冷哼一声,看向孔汝礼,问道:“理由是什么?”
孔汝礼叹息道:“有些话臣不知该不该说?”
梁皇道:“但说无妨。”
孔汝礼拱手一拜道:“这几年臣关注战场变化,发现我军在年轻将领一项,远远不及对方,现在还可凭借几名老将对抗,等到这些老将打不动了,我们又怎么抵抗?”
梁皇神色一沉道:“我们与对方的差距真有这么大?”
孔汝礼凝重道:“皇上可还记得李破北?”
“南唐第一战将,我又怎会不记得?”梁皇冷哼一声。
在南唐军众将中,梁皇最恨的人除了韩崂山,就是李破北。
在南唐军成立初期,正是因为有此人辅佐,韩崂山才会势如破竹。
可以这样说,李破北的存在,为南唐立国奠定了极为重要的基础。
而且梁皇与李破北之间还有一段故事。
当时还是太子的梁皇御驾亲征,遇到了势头正猛的李破北,大败不说,还险些被抓了去,成为他一生的耻辱。
孔汝礼显然知道这段故事,微微一笑道:“李破北之子李秉南,目前就在南唐军中,此人精通四兽阵,兵法娴熟,若是再加几年历练,
必定会成为第二个韩瞳。”
“南唐绝不能出现第二个韩瞳!”梁皇面色一沉。
两国交战,既是国力和兵力的比拼,也是将帅的较量。
北梁这边能够与韩瞳抗衡的只有刘杏林,两相比较,刘杏林的年纪要更高些,用不了几年就会退出巅峰,这个时候如果南唐再出一个军神级的统帅,对他们将会是致命的打击。
孔汝礼道:“留给我们的机会已经不多,如果这次没能达成既定的战略目标,接下来被动挨打的将会是我们。”
“朕明白了!”梁皇长吸一口气,神色坚定道:“传朕指令,再调五万大军前往战场,命血威侯务必在半年之内攻克其余两座关口。”
“皇上圣明!”
在孔汝礼的带领下,群臣拜服。
梁皇看着这满朝文武,突然感到异常疲倦,挥了挥手道:“退朝吧!”
满朝文武如蒙大赦,低着头退出殿外,偌大的宫殿,顿时变得格外寂静。
梁皇坐在九龙宝座上,望着这空落落的大殿,觉得分外孤寂。
高不胜寒!
北梁的大内总管太监,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太监,每日跟在梁皇身边,负责照顾这位皇帝陛下的一切事物。
老太监见梁皇神色异常,担忧道:“陛下可是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梁皇捏了捏眉心,叹道:“朕只是有些累了!”
老太监道:“永春宫的齐贵妃准备了人参汤,陛下要不过去尝尝?”
梁皇苦笑道:“算了吧!朕刚给他兄长布置了一项极难完成的任务,她看到朕,怕是又要抱怨了,烦!”
老太监又道:“不如去岳贵妃那,奴才听说岳贵妃最近学了一套按捏的手法,正愁没机会为陛下施展呢!”
“还有这样的事?”梁皇眼前一亮,正准备起驾移宫,却见一名小太监踏着小碎步从外面快步走来。
“启禀陛下,长云公主求见。”
梁皇脸上露出一抹宠溺的笑意,疲态一扫道:“我这妹妹前几日不是说再也不想见我了吗?这才过了几日,怎么又来了?”
老太监咯咯笑道:“那奴才让公主回去?”
梁皇瞪了老太监一眼,笑骂道:“你们呀,就是见不得朕好!”
老太监对小太监施以眼色,扯着嗓子道:“听见了吗,还不快快将公主殿下请进来!”
不等小太监有所行动,便听一人道:“不用了,我已经进来了!”
话音落下,一位雍容华贵的绝色美妇人走进大殿。
老太监率领众人躬身道:“拜见公主!”
长云公主云梦君,位列江山风月榜第九名,即便如今已年近四十,仍旧美艳动人。
笔趣阁
长云公主神情冷漠道:“郝公公,我有些话想跟皇上单独谈,你先出去一下。”
“这个……”
老太监面色迟疑,“公主殿下,这恐怕有些不合规矩。”
“你的意思是我坏了规矩?”长云公主眉头一拧,神情骤然转冷。
“不不不,老奴绝没这个意思!”
“那你还不走?”
老太监看向梁皇,求援道:“皇上……”
可怜的老太监刚要开口,就见梁皇大手一挥,无情道:“你先下去吧!”
“这,奴才遵命!”
老太监走后,梁皇一改之前严肃的模样,苦笑道:“这次过来怎么也不提前打个招呼,我这一点准备都没有。”
长云公主冷哼道:“陛下要什么准备?对了,您可是万金之躯,是不是觉得我打扰您休息了?”
梁皇尴尬道:“瞧你这话说得,朕巴不得你多过来一些,怎么会怕你打扰呢?皇妹,你我可是亲兄妹,自父皇走后,你就是朕最亲的亲人。”
长云公主白眼一翻道:“又想让我帮你出谋划策?”
梁皇揉了揉头道:“前线压力很大,我这脑袋真的是不管用了。”
长云公主无奈道:“我刚听散朝的大臣说,你想向前线继续追加兵力。”
梁皇道:“这也是孔汝礼的意思。”
长云公主叹息一声,脸上露出无奈的表情。
“有问题吗?”梁皇心里一慌。
脑子是一个好东西。
他之所以对长云公主如此信赖,除了兄妹情深,看中的还有对方的谋略,在很多方面,自己都不如这个妹妹。
当他坐上皇位之后,曾不止一次庆幸对方是女子之身,否则这北梁皇帝也就轮不到他来坐了。
长云公主叹息道:“陛下中了血威侯和孔汝礼的计了!”
梁皇大惊。“我中计了?什么意思?”
长云公主道:“如果我猜得没错,血威侯其实是想向陛下求援,只是不知该如何开口,这才和孔汝礼合演了这一场戏,让陛下心甘情愿地派出五万兵马。”
梁皇若有所思道:“既然是朕主动派出的兵马,就算出了事,也不好开口责怪。”
“就是这样。”
梁皇气愤道:“好一个血威侯,竟然敢跟朕耍小心思,看朕以后怎么收拾他。”
长云公主掩口轻笑道:“其实还好,血威侯这样做无非就是自保,如此一来,反而能放开手脚。”
“哼!朕是这么蛮不讲理的人吗?”梁皇摆了摆手,叹道:“血威侯骗朕也就算了,最让人心寒的是国师,竟然也不相信朕。”
“陛下,您真的信任孔汝礼吗?”提起孔汝礼,长云公主娇美的面容出现一丝凝重。
“你怀疑国师有二心?”
长云公主道:“二心未必,顶多是一些私心。我听说他最近和猎武道走得很近。”
“还以为你要说什么。”梁皇哈哈一笑,不以为意道:“这次与南唐开战,猎武道给了我们不少帮助,若非如此,我们未必能坚持到现在。”
“一头狼永远也不会改变它残暴的天性,即便把它喂饱。”长云公主一针见血道:“猎武道这些年做的事情你我都知道,与他们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我不相信对方会毫无条件地支持我们。”
梁皇沉默片刻道:“你说得没错,我们的确该注意一些。国师那边,朕会让神武侯盯住。”
长云公主欣慰道:“陛下能有这样的安排,臣妹就放心了。”
梁皇打量着长云公主,表情怪异道:“你这次过来,不会就是来看朕笑话的吧?”
长云公主忽然严肃起来,行以一礼道:“臣妹此次过来,还是为了上次那件事,请皇上将长云秘境内的人带走。”
第六百一十二章 英雄救美
最近一段时间,长云公主格外苦恼。
长云秘境,乃是她十六岁她生日那年,先皇送给她的礼物,是独属于她一个人的宝库。
但现在,她的宝库内却多出一个男人,这让她有种心爱之物被玷污的感觉。
为了赶走那个男人,长云公主曾多次找到皇兄。
但是,素来对她言听计从的皇兄,这次却一反常态,毫不犹豫地将她拒绝。
“那个男人对我们非常重要,你就暂时帮我关着点儿吧!”
梁皇语重心长道。
在他看来,长云秘境的作用更像是一座囚牢,保护对方的同时,又能防止对方逃脱。
长云公主早已预料到这个结果,说出此次前来的主要目的。
“关可以,但你至少要有一个具体的时间吧!”
梁皇伸出一根手指道:“一个月,最多一个月,等你的斗灵宴结束,我就将他移走。”
“那好,我就再等一个月。”
长云公主释然,一个月后由她举办的斗灵宴将正式开始,这一个月刚好是她最忙的一段时间。
梁皇忽然想起一件事,问道:“这次斗灵宴,听说焦家也派人来了?”
长云公主点点头道:“来的是焦家的那个天才,也就是这一两天吧!不过我已经有所准备,不会让他讨到便宜。”
“看来这次有好戏看了。”
云州城以南五十里,有一个镇子叫青菊镇。
镇子内,青色的菊花随处可见,赏心悦目。
今天,镇子上来了两位客人,正是一路乘船至此的孟离二人。
此二人乔装打扮,不负最初之模样,衣着配饰皆为北梁风采。
南北文化差异,衣着大大不同,北梁的衣着要更为简洁。
早在出发之前他们便早有准备,一过北梁边界,便将事先准备好的北梁衣装换在身上。
而孟离因为要直入云州城,则再次贴上在富城用过的面具,恢复了孟羿的身份。
“我们就在这里分别吧!”
刚进青菊镇大门,一路上沉默寡语的擎山客便突然开口。
碍于自身实力,他不能跟孟离一起进入云州城。
此镇距离云州城不过五十里,可以很好地进行接应。
分开行动,这是两人早就已经商量好的事情,孟离自然不会扭捏,对擎山客一拜道:“前辈接下来要去哪?”
擎山客望了眼青菊镇内的环境,笑道:“先找个客栈住下吧!云州城那边你不用太担心,一旦有塑命武者出手,我就能感应到。”
孟离想了想,从身上取出两张极为精致的符箓,其中一张递给擎山客。
“这是我最新研制的传收符箓,传讯距离可达五十里,如果遇到危险,我会给传讯过来。”
擎山客接过收音符,郑重地看向孟离:“接下来就拜托你了。”
孟离双手抱拳,微微鞠躬,等到抬起头时,擎山客已经远去。
“这也太着急了吧!”
孟离摇了摇头,暗自苦笑,不过这也是迫不得已的事情。
青菊镇已属于云州腹地,北梁耳目众多,他若长时间和擎山客相处,说不定就会引起北梁辖武机构的注意。
听说北梁的辖武机构名为神武府,由北梁双侯之一的神武候坐镇,与南唐的鉴靖府有异曲同工之妙。
“一切都只能靠我自己了!”
看着四周陌生的环境,孟离扩动
双臂,振奋精神。
此次北梁之行,他没有得到太多有用的情报,只知道清水谍的叛徒就藏在云州城。
不过云州城内有韩崂山安排的自己人,只要取得联络,他便可以获得更多的情报。
唯一的问题是,韩崂山并没有告诉他该如何联系,换而言之,他现在只能等待。
从边疆城到云州城,他和擎山客耗费了近一个月。
目前的时间,已经十分紧迫。
两国交锋的战场上,每天都有大量士兵伤亡,失去清水谍的情报支持,南唐军步履维艰,之前取得的优势,已经快要荡然无存。
“算了,反正也不急在这一两日,我还是先了解一下青菊镇的环境,以备不时之需吧!”
将目前的情况捋了一遍,孟离发现,目前可以做的事情微乎其微。
前往云州城虽然是当务之急,但云州城内的凶险程度也超乎想象,他必须为自己找好退路,如果可以,尽量不要惊动擎山客。
毕竟,擎山客是他最后的底牌,保命用的。
青菊镇不算大,常住人口只有十余万人,但因为背靠云州城的缘故,外来人口却是常住人口两倍之多,比一般的城镇要繁华不少。
在青菊镇,客栈、酒馆之类的地方随处可见,这也是青菊镇的主要产业,除此之外,青菊镇还盛产一种远近闻名的青色菊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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烹制青菊茶后,会有一种微涩的甘甜气味,在士林之中及受追捧。
每年青菊镇都会往云州镇输送大量青菊茶,而这也是此镇命名之由来。
来到青菊镇,必喝青菊茶。
不过,就在他准备找一间茶馆品茗时,一道女子的呼救声,引起了他的注意。
“救命啊!有人非礼啊!”
声音从他前方的巷子传来,非常近,孟离甚至能从对方高亢的声音中听出极具北梁风味的嗓音。
“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有人强抢民女。”
气愤之下,他走了过去。
这是一条偏僻的巷子,为犯罪提供了便利的场所,巷子尽头,一名青衣女子被三名地痞团团围住。
“看来北梁的民风也不怎么样啊!”
孟离笑了笑,然后走了上去。
这种事既然碰上,他自然不会袖手旁观。
“都给我助手!”
一声大喝,惊住了巷子里的众人。
那三名地痞转过身来,见孟离一身世家弟子的打扮,发出一阵冷笑。
“呦呵,还是一个公子哥,脸倒是挺白的。”
孟离没有理会对方的嘲讽,指着青衣女子道:“放开那位姑娘。”
借着这个机会,孟离正式打量向青衣女子。
此女二十左右的年龄,身材高挑,姣好的面容透着几分冷艳,散发着一种别样的气质,极具吸引。
媚骨暗生!
难怪这几个地痞会色胆包天。
然而,这几名地痞并非一般货色,其中一人拍着胸脯道:“小子,我看你不是本地人吧!没听说过我们云州三恶的威名。”
“云州三恶?”
孟离眉头一皱,正好奇这云州三恶是什么来历时,就见青衣女子神色一变,发出一阵惊呼!
看着玉指掩朱唇,面色惊慌的女子,孟离更加好奇,问道:“姑娘,你知道这三个人?”
柳轻云看着眼前这位懵懂的公子,内心极度挣扎,片刻后她好像下定决心,决然道:“公子你走吧!不要管我
了!”
“让我走?”孟离眉头一挑,颇感意外。
难道这云州三恶真的如此厉害?
但是,看着也不像啊!
云州三恶大笑道:“现在知道怕了吧!你小子现在滚,我等还可大发慈悲,饶你一命。”
“公子你快走吧!不要为我害了性命。”
柳轻云双手捏着衣角,神情无比紧张。
她真的怕,怕自己害了这位好心的公子。
云州三恶之名,外人不知,她作为云州本地人士,又怎会不知?
此三人是近年新崛起的武者,作奸犯科,无恶不作。自成名起,死在他们手上的性命已不下百人。
双手染满了无辜的鲜血。
对此三人,官府也曾檄文捉拿,但因对方武功高强,数次未果。
须知,孟离此时的形象就是一名文弱书生,他的木刀和极烈刀都已被噬命麒麟吞入腹中,手里只有一把折扇。
如此书生,又怎么可能应付得了三名穷凶极恶的暴徒?
“姑娘这是怕我出事吗?可我若走了,你不是更危险?”
孟离脸上露出一抹笑意,手中折扇唰地打开,雪白的扇面上,赫然写着四个字:惩恶扬善!
“小子,我看你是找死!”
云州三恶大怒,同时向孟离冲了过去。
“不要!”
柳轻云双手捧胸,紧张到无以复加。如果有人因她而死,她这一辈子都不能原谅自己。
好在,担心的一幕并未发生。
云州三恶不仅没有伤到孟离,反而被孟离手中的折扇随手击溃。
在柳轻云的视角中,孟离身形笔直,一手背后,一手持着折扇,点向迎面而来的三恶。
雪白的衣衫,纤尘不染,折扇轻点之间,透着说不出的洒脱。
“好,好厉害!”
柳轻云感觉自己的呼吸已经急促,有一种喘不上气的感觉,而对方潇洒不羁的身影则在她心中无限好大,填满她整个心扉。
太弱了!
在常人眼中犹如恶魔一般的云州三恶,在孟离面前根本不值一提,随手便被他击溃。
英雄救美不留名。
在击溃云州三恶之后,孟离转身就走。
也许在常人眼中,云州三恶是难以企及的存在,但对已经能够轻易击溃纳气巅峰的孟离而言,这三人却不足为虑。
甚至都无法让他提起精神。
自古英雄救美喜结良缘的佳话不在少数。
对自己姿色有着几分自信的柳轻云,本以为对方会来搭话,却没想到等来竟是这么一个结果。
“公,公子!”
见孟离即将离开她的视野,柳轻云咬了咬嘴唇,主动追了上去。
“姑娘还有什么事吗?”
孟离看着对方,表情疑惑。难道是受伤了?
柳轻云捏着衣角,羞涩道:“没,没事,我只是……”
“我明白了,你是要感谢我的救命之恩。”
孟离根本不给对方解释的机会,折扇唰地一开,指着上面四个字道:“惩恶扬善是我的夙愿,你不用在意。”
“公子,小女子柳……”
柳轻云犹豫再三,决定再主动一些,可当她鼓足勇气自表身家时,孟离的目光却被地上的一朵小花吸引了去。
那并非是一朵鲜花,而是一朵被刻在地上的石花,花有五叶,其中一只叶子稍长一些。
第六百一十三章 轻柳茶馆
一朵石花印在地上,稍长的叶子似有所指。
孟离神色一凝,顺着长叶所指的方向飞奔出去。
“公,公子……”
看着孟离离去的方向,柳轻云失魂落魄,黯然神伤。
因为精力被石花吸引,柳轻云说的话,孟离一句都未听到,自然不知道此刻有一人为他黯然神伤。
疾步而行,很快他便来到一座石桥边。
低头看去,石桥的基座上,赫然印着第二朵石花。
“果然!”
孟离面无表情,心中却已狂喜。
这石花并非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而是清水谍联络的信号,只要顺着长叶所指的方向寻找,便可有所收获。
至于他为什么会知道?
毫无疑问,这些当然是绿衣告诉他的。
当初在富城,与绿衣相互配合的那段日子,他让了解到不少清水谍的知识,受益匪浅。
接下来孟离继续前行,在经过数次折转后,终于找到了石花所指的最终地点。
这是一间破旧的寺庙,院子里长满杂草,显然已荒废多时。
孟离站在门外,轻呼两声道:“请问有人吗?”
等了一会儿,见寺庙内没有反应,孟离推门而入。
一股腐败的气息扑面而来……
寺庙大殿内,尘土漫地,铺了厚厚一层。
这样糟糕的情况,让孟离眉头一皱。
“看来这里已经很久没有人来过了。”
石花是新刻的痕迹,但被指为目标的寺庙却已很久未有人来。
这事显然不太正常。
看了眼门前垫脚石板上的五叶石花,孟离脸上露出一抹笑意。
“如此小心,清水谍的人也算是煞费苦心了!”
没有任何迟疑,孟离向着大殿内部走去,直至走到一座金漆快要掉尽的佛像前。
孟离身体前倾,从石像底座上找到了一朵刻印的小花。
和之前的石花不同,这朵花上的五片叶子长度是一样的。
“看来东西就在这里了。”
将折扇插在腰间,孟离将佛像推向一边。
下一刻,一个暗格出现在他面前。
暗格内放着一片一指长的金叶,金叶下面压着一张纸,上面写着四个字。
“轻柳茶馆?”
孟离将用作接头信物的柳叶收起,取出下面的纸张。
他仔细观察一遍,除了“轻柳茶馆”四个字,纸张上再无其他内容。
“什么意思?要我去这个轻柳茶馆接头?”
纸条上的信息过于简单,让孟离摸不着头脑,更何况他连轻柳茶馆在哪都不知道。
走出寺庙时天色已黑,他找了一家客栈休息。
第二天起床后,孟离沿着街道寻找轻柳茶馆,找了一整天,都没有发现轻柳茶馆的踪迹。
好在也并不是一无所获,除了对青菊镇的布局有所了解,在傍晚来临的时候,他从一间面馆里打听到有关轻柳茶馆的消息。
青菊镇并无轻柳茶馆,倒是五十里外的云州城,好像有一个。
轻柳茶馆在云州城?
须知,茶馆是接头的地点,接头地点在云州城,如此一来也就说得通了。
因为时间太晚,孟离又留宿一日,转日之后,出发前往云州城。
然而,一心只想尽快抵达云州
城的他并未发现,就带他走出青菊镇不久,有四道身影从后面悄然跟上。
“就是他把你们揍得体无完肤?”
如果孟离见到这四人,一定会感到十分惊讶。
因为在这些人中,其中有三个,就是他之前揍过的云州三恶。
说起来他们三个也是命好。
那日孟离本打算将这三人交给官府,未曾想竟然发现了石花标识,这才给了他们三人一次机会。
等到云州三恶从昏迷中苏醒,巷子里已经空无一人。
云州三恶做惯了恶人,自然吃不得半点亏。
三人商议之后,决定请一位前辈出手相助。
他们三人行走江湖多年,臭味相投的朋友倒是遇到不少,其中就有一个纳气化形的大高手。
此人名叫苏皖,善使一把鬼头大刀,即便是纳气巅峰的武者也能应对一二。
云州三恶中的老大一脸尴尬:“苏皖老大说笑了,若非我三人大意,也不会着了他的手段。”
“真的只是大意?”苏皖嘴角一扬,似笑非笑。
三恶老大咳了咳,缓解尴尬道:“是不是大意已经不重要了,此次有苏皖老大出手,此人必死无疑。”
“这你倒是说对了。”苏皖双手抱胸,不无得意。在云州一代,他也是难得一遇的高手了,对付一个文静书生,还不是手到擒来?
三恶老二早已迫不及待,面色狰狞道:“咱们快点走吧!别让那小子跑了。”
苏皖哈哈一笑道:“找什么急?有我在他跑不了!”
说罢便向孟离离开的方向追了去。
一路尾随,转眼间,众人来到一座树丛。
“几位,跟了这么久,还不打算现身吗?”
随着境界的提升,孟离的感观大为提升,尤其是对周边环境的观察,比三年前提升了两三倍。
刚才离开青菊镇时,他便察觉到有人在后尾随,只是没有声张,如今到了树丛,他实在没有耐心再等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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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刚落,苏皖便从后面走了出来。
“不错,能够发现我们的踪迹,你倒是有两下子。”
孟离看着眼前陌生的男子,疑惑道:“你是什么人?我不记得认识你。”
“你不认识我没关系,但你不能忘了他们。”
啪!啪!啪!
说罢,突然拍了三下手掌,而后便有三道身影从树后跳了出来。
“小白脸,还记不记得我们!”
“原来是云州三恶!”孟离看到后面跳出的三人,脸上露出一抹笑意。
只见他手腕轻甩,捏在手中的折扇刷地打开,露出上面的四个大字。
云州三恶看着扇面上“惩恶扬善”四字,不禁回想起两天前发生的一幕,脸上火辣辣的。
“混蛋,竟然还敢挑衅!”
“我挑衅?”孟离摇摇扇子,好笑道:“你们最好搞清楚,技不如人的可是你们,当初没灭了你们,就已经仁至义尽。”
三恶老大不屑道:“那日我们没有防备,这次看你还怎么嚣张!”
孟离将扇子一合,点向苏皖:“就凭你们找来的这个帮手?”
苏皖冷哼一声,上前一步,顺势将自己的鬼头大刀抽了出来。
“年轻人,看来你还没有弄清现在的局势。”
孟离瞄了一眼苏皖手里的鬼头刀,不以为意道:“刀不错,可惜人差了些。”
“哼,找死!”
苏皖怒喝一声,一刀劈下,显然已失去耐心。
来得好!
孟离心中暗喝一声好,手掌一翻,默念一声“刀来。”
只听猛兽嘶鸣,一点寒光划破虚空,下一刻,一把木刀便自孟离手中浮现出来。
双手握刀,人与刀合。
一股澎湃刀意自体内涌现,流入木刀中。
刀身上的灵纹亮起,孟离滑步转身,手中的木刀横斩而出。
叮!
再看对面,刀毁人亡。
一刀,能够与纳气巅峰抗衡的苏皖就这么死了?
正准备为苏皖欢呼的云州三恶,脸上的笑容顿时僵硬……
云州城,北梁国都。
自古以来,云州城便是天府之城,钱粮充沛,文化昌盛。
在南唐立国之前,这里曾是世界的中心,是无数人追崇的圣地。
很多人的愿望,就是在有生之年能够到这里来一趟。
孟离跟随伏背老人时,曾来过云州,但却没有进过云州城,这次还是他首次进入北梁国都。
刚一进入云州城,他便被这座古城震撼到,从这座城透发出的恢弘之气上,他仿佛能观赏到一幅留存在时间长河中的史诗画卷。
“不愧是南北第一城!”
南唐的中州城,孟离也曾去过,但与云州城相比,还要略差一些,这是历史的沉淀,是任何方面都无法弥补的累积。
游走在这座城中,能够感受到一股莫名的压力,亦让他心怀敬畏。
呼!
深深吸了一口气,孟离调整心态,使自己看上去正常一些。
唰!
折扇打开。
惩恶扬善四个大字露了出来,他一边摇着折扇,一边向城内走去。
云州城恢弘浩大,处处都透着王者霸气,就连街道都能共御八马。
走在这无比开阔的街道上,孟离觉得自己格外渺小。
街道两侧,房舍林立,很快一座茶馆吸引了他的注意。
“轻柳茶馆?”
看到茶馆的一瞬间,孟离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不是吧,这么顺利?”
在抵达云州城之前,他还在思考该如何寻找轻柳茶馆,谁想到刚刚入城,就让他给遇上了。
这是缘分吗?
孟离哑然失笑。
这世上哪有那么多的缘分。
云州城中商铺成千上万,对方将接头地点安排在轻柳茶馆,显然是有意为之。
摸了摸胸口下的金色叶片,孟离目光一闪,抬腿迈进茶馆。
出乎他的意外,外表看上去冷冷清清的茶馆,里面的客人却不少,几乎坐满了整座茶馆。
大厅中央,一座半人高的圆鼎,余烟袅袅的檀香气味幽淡,与空气中的茶香相得益彰。
“难怪会有这么好的生意!”
茶香沁透脏腑,孟离感觉整个人都通透了许多。
闻香知雅,仅识这其中一角,便可窥出这茶馆老板的非同寻常!
“老板,上茶!”
孟离大喊一声,抬腿迈进茶馆大门。
客厅内的茶桌仅剩最后一张,孟离毫不客气,大马金刀地坐了下去。
唰!
折扇一开。
轻轻摇曳之间,自有一股说不出的洒脱。
第六百一十四章 柳家父女
茶馆内的气氛宁静祥和,孟离突如其来的一句“老板上茶”,立刻将这种难得的氛围打破。
众茶客纷纷扭头,怒目而视。
“哪里来的小子?怎么这么不懂规矩?”
一位跛脚男子从柜台里面走出,一步一晃地来到孟离面前。
他指着墙上一个大大的“静”字,暴躁道:“这么大的字你看不到吗?”
孟离看向跛脚男子,面无表情道:“你是这里的老板?”
跛脚男子点头道:“没错,想喝这里的茶就要按我的规矩来。”
孟离眉头一挑:“你这里是什么规矩?”
跛脚男子在桌上敲了敲,嚣张道:“不许说,不许问,给你上什么你就喝什么。”
孟离笑了,小小一间茶馆规矩倒是不小。
不过倒也有趣!
他深深看了对方一眼,从怀里取出一枚金叶,拍在桌子上。
“那就上茶吧!”
折扇轻摇,孟离观察着跛脚男子表情的变化。
可惜,对方并不是他要找的人。
当他拿出金叶时,对方只是瞥了一眼,而后便将目光移开,不再关注。
因为是首次来到云州城,孟离对轻柳茶馆一无所知。
即便在这偌大的云州城中,这一座小小的茶馆也颇具名气。
而这名气多半是从这些规矩而来。
敢给茶客定规矩,这说明茶馆对自己的茶极有信心。
而这信心的来源便是茶馆真正的主人,柳轻云。
柳轻云今年二十岁,是云州城最年轻的茶艺大师,再加上她女子的身份,在云州城中备受追捧。
然而柳青云最近的心情却不是很好,只因为不久前遇到的一位公子。
两日前,她去青菊镇采茶,遇到恶人袭击,关键时刻一位公子突然出现,将她救了下来。
对她而言,这位公子不仅是救命恩人,更是她认定的那个人,只可惜对方似乎有要事在身,并未听到她的心声。
青菊镇一别,成为柳轻云心中的遗憾,自她回到云州城,便受思念所累,茶水的味道也失了几分。
只因她泡茶的技艺本来就高,一般人品尝不出。
方才,听到前方有人点茶,她下意识地泡了一杯青菊茶,可当她将茶端出来时,她却惊呆了。
茶馆一角,那道熟悉的身影,不正是让她魂牵梦萦的那个人吗?
刹那间,柳轻云呼吸急促,身躯颤抖。
从她身旁经过的跛脚男子看到这一幕,不禁感到疑惑。
“怎么这么紧张?”
男子伸手向下,便要从她手中接过茶壶,但柳轻云的手却牢牢抓住,不肯放松。
男子颇感意外:“女儿,你今天这是怎么了?”
“爹,我没事,只是心有些慌。”柳轻云深吸一口气,强行抚平心绪。“这壶茶就让我自己送吧!”
看着那个角落里的身影,她的目光格外坚定。
既然老天再次把对方送到她的面前,她就一定要把握住这次机会。
察觉出一丝异常的跛脚男子微微皱眉,在看到周围众多茶客后,终究还是松开了手。
“你自己当心一点。”
当心?
女子会心一笑。
该当心的,应该是那个人才对。
坐在茶桌前,目光直视前方金叶的孟离,突然无来由地打了一个冷颤。
“我这是怎么了?”
正当他疑惑之际,一道倩影在他对面坐了下来。
“来了!”
孟离心中一跳,迫不及待地看了过去。
茶桌对面,一名身材高挑的女子,正优雅地将一套茶具摆在他的面前。
对方神情专注,白皙纤细的十指轻轻挑拨,那一套价值连城的紫泥茶具,便在她手中完成了各自使命。
看着女子,孟离眉头一皱。
奇怪,这女子怎么好像在哪见过?
“是你吗?”
孟离无法确定对方是否是他要找的人,出声询问。
咔!
听到孟离的声音,柳轻云心头一颤,手里的茶杯差点抖飞出去。
“这才过了几日,难不成公子就已忘了妾身?公子的救命之恩,妾身可是片刻都不敢忘记。”
“救命之恩?”
孟离眉头一挑,对方的面貌在眼前重组,顷刻间便让他想起巷子里那个惊慌失措的女子。
不是她!
孟离暗自叹息,那日他在巷弄中发现石花标记,如果是对方所留,应该会有所察觉。
“原来是姑娘,孟羿失礼了!”孟离将折扇一收,起身抱拳。
姑娘?
柳轻云琢磨着对方的话语,心中忍不住涌出一抹苦涩。
果然,他没有记住我!
强掩心中失落,柳轻云面带微笑道:“原来是孟羿公子,柳轻云有礼了。”
“姑娘客气了。”
柳轻云强调道:“是柳轻云。”
孟离哑然失笑。“好,在下记住了,柳姑娘。”
柳轻云,轻柳茶馆。
原来如此!
柳轻云将倒好的茶放在孟离面前。
“孟公子,你觉得我们是不是有一种别样的缘分?”
孟离不解道:“你的意思是?”
柳轻云道:“那日公子救我于危难,今日又来到我的茶馆,难道不算有缘吗?”
孟离微微一笑,指着一旁虎视眈眈的跛脚男子道:“请问那个人是?”
柳轻云嫣然一笑道:“那是家父。”
“难怪!”
“什么?”柳轻云不解。
孟离笑了笑道:“没事,只是觉得你这位父亲有些与众不同。”
“与众不同?”柳轻云扭头看去,没什么不一样啊!
“我们还是喝茶吧!”孟离哈哈一笑,端起一身前的茶杯喝了一口,瞬间,他的表情僵住。
“你这茶……”
柳轻云眉头轻拧,紧张道:“茶有什么问题吗?”
“没事,挺好的。”孟离微微一笑,但这笑容怎么看都有些牵强。
柳轻云不由分说,拿起茶壶为自己倒了一杯。
这杯茶不是用来喝的,只是放在鼻前轻轻一嗅……
“抱歉!”
闻味而知其正,这是茶艺大师的基本技艺。
孟离苦笑道:“我对茶叶这东西一知半解,喝也喝不出个所以然,只是觉得此茶酸涩,味道有些奇怪。”
柳轻云情绪低落道:“青菊茶味甘,如果处理不好的确会有一些酸涩的味道,是我做得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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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离看着手里的茶杯,惊讶道:“这就是青菊茶?”
说来也巧,之前在青菊镇,他本想尝尝这青菊镇的特产,但因为后来发生的事情,一直没有找到机会,想不到竟然在云州城得偿所愿了。
只可惜……
“孟公子,我再为你泡一杯正宗的青菊镇吧!”
柳轻云忽然起身,神情亢奋。
她用要自己的茶艺证明自己。
孟离苦笑道:“柳姑娘,其实你不必介意
,这茶……”
不等他说完,便听柳轻云斩钉截铁道:“不行,今天我一定要让你尝到正宗的青菊茶。”
说罢,不给孟离反驳的机会,转身向后面跑去。
平日里极为冷艳的茶艺女王这是怎么了?
茶馆中的客人被这一幕惊呆,纷纷向孟离看去,目光中透着好奇。
意外地成为茶馆中备受瞩目的存在,这让孟离眼前一亮,他将桌子上的金叶拿起,放在手里臭屁地摇动起来。
看吧!看吧!我就不信这么明显还看不到!
“哼!”
“有辱斯文!”
茶馆里顿时传来鄙夷之声。
喜欢在这里喝茶的人,无一不是饱读诗书的儒雅之士,被这等赃物污了眼睛,心里自然不痛快。
孟离却很享受这种氛围,他引起的关注越大,找人的效果就越好!
忽然,一道身影挡在他的身前。
“你给我滚出去,这里不欢迎你。”
“你说什么?”孟离懵了,“为什么?”
“你坏了这里的规矩。”
孟离笑了。“你的规矩是什么?不许说,不许问,上什么喝什么。所以你觉得我犯了哪一条?”
跛脚男子的表情愈发阴沉,突然,他伸出一只手,向孟离手中的金叶抓去。
“给我拿来!”
“你果然不简单。”
孟离手腕一翻,以掌背推开男子,同时心念一动,将金叶收入麒麟空间。
啪!
拍了一下空空两手,孟离笑道:“你刚才想要什么?”
“你在找死!”跛脚男子双眼微眯,目光如刀子般锐利。
孟离忙说道:“请你搞清楚,我是你的客人,不是敌人。”
跛脚男子冷哼道:“如果不是因为这一点,你早就死了。记住,别打我女儿的注意。”
孟离愣了一笑,继而笑道:“如你所愿。”
这时,柳轻云端着一壶崭新的青菊茶走了回来,看到跛脚男子怒气冲冲的样子,疑惑道:“爹,您怎么了?”
看到柳轻云,跛脚男子表情变了一个人,笑呵呵道:“没事,我就是随便转转。”
说罢,跛着腿走掉了。
看着跛脚男子远去,孟离微微一笑道:“你父亲真有意思。”
柳轻云好奇道:“你们刚才都说什么了?我爹他从来不和客人闲聊,看来他很在意你。”
他是在意你。
孟离苦笑一声,随口敷衍道:“没什么,他想看看我的扇子。”
说起扇子,柳轻云也有些好奇,问道:“能给我看看吗?”
“当然!”
孟离双手托扇,递了过去。
柳轻云接过扇子,一边抚摸,一边啧啧称奇。
“你就是凭着这一把普通的扇子,打败了云州三恶?”
孟离笑道:“这就是武者的手段,不足为奇。”
柳轻云羡慕道:“如果我也有这样的手段就好了。”
孟离道:“只要你肯努力,未尝不能做到。”
“真的吗?”
“当然!”
“那你愿意教我吗?”许是因为太激动,柳轻云未经大脑,便将这话说了出来,说完才察觉到问题。
“我的意思是你武功这么高,如果你愿意……”
“当然。”孟离折扇轻摇,面带微笑道:“如果你想学,我倒是没有问题。”
第六百一十五章 千云桥
在轻柳茶馆等待的这段时间,孟离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如果接头人员不在茶馆又该怎么办?或者说对方不会经常出现在茶馆,他要怎么办?
洒下一片鱼饵,等待鱼儿落网,至于什么时候收网,则要看收网人的心情。
如果对方一直不来,他又要以什么借口在茶馆一直等下去呢?
正当孟离为此而烦恼时,柳轻云恰好为他提供了一个机会。
他看着柳轻云,问道:“我可不可以住在这里?”
“你要住在这里!”柳轻云捂着嘴,但她的惊呼声仍然传了出去。
跛脚男子杀人般的目光扫来,但却被孟离无视,
孟离握着扇子,尴尬道:“实不相瞒,我这次出来得匆忙,身上除了这片金叶子,没有带太多的银两。所以……”
“可以,你想住多久都可以!”
“啊?”孟离一愣,没想到对方会答应得如此痛快!
柳轻云红着脸,声若蚊虫一般:“我的意思是我比较笨,可能会让你多费心。”
“这样啊!”孟离哈哈一笑道:“没事,这都是我应该做的。对了,我这茶……”
柳轻云大度道:“茶你随便喝,就当是我的学费,还有你以后的一日三餐,我也包了。”
“那我住的地方?”
“在后院,你跟我来!”柳轻云起身,欢愉地向茶馆后院走去。
跛脚男子终于看不下去,边跑边跳地追了过去。
“女儿,你不能将这个人留下。”
柳轻云神情一冷,问道:“为什么?”
她的气息给人一种难以靠近的冰冷质感,了解她的人知道,这才是她本该有的样子。
跛脚男子指着孟离,横眉冷对道:“这个人来历不明,谁知道是不是坏人?”
柳轻云道:“孟公子救我于危难之间,不图回报,怎么会是坏人?”
“他救了你?女儿,你怎么了?”跛脚男子神情一变,眉宇间充满紧张。
柳轻云轻叹道:“原本怕爹爹担心,女儿是不想说的,但你对孟公子的误会如此之大,女儿只能……”
“柳姑娘算了吧!”孟离出声拦住柳轻云,不忍道:“我还是不要打扰你们父女了。”
“你给我闭嘴!”跛脚男子怒喝道:“今天这事必须说清楚!”
孟离撇了撇嘴,他这是招谁惹谁了?
柳轻云道:“事情是这样的,那日我去青菊镇……”
随着柳轻云道娓娓道来,青菊镇发生的事情大白于众。
“女儿,想不到你竟受了这么大的委屈,是爹对不住你,爹应该跟你一起去的。”听到自己最宝贝的女儿差点受辱,跛脚男子羞愤难当。
柳轻云安慰他道:“这事不怨您,是女儿太任性,况且……”
“况且什么?”跛脚男子紧张道。
柳轻云扑哧笑出了声,白眼一翻道:“况且那些人可是云州三恶,就算您去了也不是他们的对手。”
孟离看着跛脚男子,似笑非笑。
果然,柳轻云并不知道她这位父亲的武功有多高。
在孟离看来,跛脚男子应该是一位纳气巅峰的高手,且是那种极其厉害的纳气巅峰,他也未必应付得了。
这样一位高手带出来的子女,不应该是一个不懂武功的普通人,此人身上很可能隐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当然
,不管对方为什么隐藏实力,都跟他没有关系,他现在需要的是在这里住下来,找到韩崂山安排在这里的接头人。
跛脚男子沉默,突然转身看向孟离。
这家伙不会是想把气洒在我身上吧?
就在孟离惶惶不安之际,对方突然抬起双手,对他一拜道:“少侠,之前是我错怪你了,我在这里向你赔个不是。”
柳轻云兴奋道:“爹,你同意让孟公子住下了?”
孟离哈哈一笑,道:“之前都是误会而已,前辈你不必客气。”
跛脚男子看着孟离道:“住下可以,不过要约法三章。”
孟离道:“前辈请讲。”
跛脚男子道:“首先,我叫柳默,不叫前辈,以后不许叫我前辈。”
“好的,柳默前辈!”
柳默青筋一跳,强忍怒意道:“然后,我这里不养闲人,要想住在这里,必须以工抵宿。”
“没问题。”
“至于第三个条件……”说到这里,柳默突然凑到孟离耳边,低声道:“今夜子时,来后院找我。”
说完,转身就走。
“他跟你说了什么?”柳轻云感到好奇,向孟离看了过去。
孟离微微一笑道:“他说我帅!”
所谓生活,有时就是这样,让人难以预料。
就这样,孟离在刚到云州城的第一天,便住进了轻柳茶馆。
因为答应柳默要以工抵宿,下午的时候,他便担负起茶馆的卫生工作。
因为平时有柳轻云收拾,茶馆内外都很干净,他的主要工作,就是收拾一下客人用过的茶具。
在这个过程中,孟离渐渐发现轻柳茶馆的与众不同。
轻柳茶馆的茶都是品级极好的上等茶叶,每一款都是柳轻云精挑细选,在普通茶馆里喝不出来的味道。
就好比前两日,正是采摘青菊茶最好的季节。
于是她迎着朝露,一早便赶到青菊镇,亲手采摘了大量的青菊茶,带回来自己烘烤。
作为云州城最年轻的茶艺大师,柳青轻云对茶的要求非常严格,就连喝茶的茶具也要精心挑选。
以至于孟离在清洗茶具时格外小心,生怕一不注意就打翻了这些价值连城的宝贝,从而被柳默抓住小辫子,轰出茶馆。
雅文吧
优哉游哉地过了一个下午,临近傍晚时,客人全部散去。
打扫完茶馆的卫生,孟离对柳家父女说:“我一会儿出去一趟,可能会晚一些回来。”
柳轻云眼前一亮道:“听说今晚,天宝阁在千云桥举办了一场灯会,孟大哥你是要去灯会吗?”
经过一下午的接触,柳轻云觉得自己与孟离的感情已经得到不少升华,如今已将“孟公子”改口为“孟大哥”。
“今晚有灯会吗?这我倒不能错过。”
孟离目光一闪,神情中透着一丝期待。
他初来乍到,需要尽快了解云州城的情况,这场灯会,无疑是一个绝佳的机会。
柳轻云兴奋道:“那我跟你一起去。”
“你要跟我一起……”孟离为难。
柳轻云紧张道:“你不愿意?”
孟离折扇一摇,笑道:“我只是怕你太美,让我成为众矢之的。”
“你……讨厌!”柳轻云羞得满面通红,转过身去,不再理会孟离。
孟离笑道:“好了,不逗你了,晚上我们一起去。”
柳轻云扭过头道:“不反悔了?”
“绝不反悔!”
其实,和柳轻云一起出去,也不是一点好处也没有,至少不用担心迷路。
还有,之前答应要教柳轻云练武,孟离并不只是敷衍。
今天他在茶馆转了一圈,发现这里连一样练武的器具都没有,这样下去是练不出成效的。
刚好可以采购一些练武的器具回来。
两人一拍即合,赏灯之行就此定下。
因为灯会要等到天黑之后才开始,他们还有一段准备的时间。
孟离本想带柳轻云出去吃个饭,但想到自己没有银子的人设,便将这个想法抛之脑后。
柳轻云则对此次灯会尤为重视,把自己一个人关在房间,不知在干什么。
等到天色完全黑下来的时候,柳轻云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此时的柳轻云经过一番细心打扮,变得比之前更加漂亮。
孟离看到柳轻云,脸上露出一抹苦笑。
“完了。”
柳轻云问:“怎么了?不好看吗?”
孟离苦笑道:“这次我恐怕真要成为众矢之的了。”
千云桥是云州城的名胜。
此桥位于云州城风景最优美的区域,由南到北,横跨着城中最壮阔的一条溪流。
这条溪流名为盼江,宽有千丈。
换而言之,横跨盼江的千云桥也有一千丈。
千丈之桥,其壮观,难以想象。
据说当初为了构建这座有史以来最为雄伟的桥梁,不仅消耗了北梁巨大的财力,更是调来了上万名武者,足足耗费近十年的时间。
如此巨大的代价,回报自然也丰厚。
此桥开通第一年,便使得云州城的经济水平提升了至少两成。
今夜,千云桥上格外明亮。
各式各样的花灯随处可见,五颜六色,光彩夺目。
柳轻云走在人流拥挤的千云桥上,在各色灯光的映照下,时不时地向身边的孟离看去,
每次看到孟离那挺拔的身影,她的面颊都会生出一抹红晕。
“如果时间能停留在这一刻就好了!”
柳轻云喃喃自语,微弱的声音透过嘈杂的人群,传进孟离耳中。
“是啊,这里的确很美!”
孟离感慨一声,但他显然会错了意。
柳轻云欣赏的并不是这里的风景,而是置身于风景中的人。
柳轻云道:“公子可知这千云桥还有一个异常凄美的故事。”
“这我倒是不知!”孟离眉毛一挑,心里生出几分期待。
柳轻云举目远眺,凝望着千云桥遥不可见的另一端。
“我们脚下的盼江是云州最大的一条河流,在河流两侧分别生活着一对以打鱼为生年轻男女。”
“这两人每天都要驾船滑出数百丈,在河中相见,他们相互慰藉,缓以寂寞,久而久之便生出了感情。”
“只是他们住的地方被江水隔开,注定无法走在一起。不过每日能在河中相见,已是他们最大的幸福。”
“就这样,他们相互约定,不论风雨,每日都要在河中相见,但在一场巨大的暴风雨中,男人的船只发生意外,没有履行约定,而那女子则在等待中被风浪吞没。”
“得知这件事情后,男子悲痛欲绝,带着对女子眷恋,在河中投水自尽。”
第六百一十六章 斗灵宴
“好一段悲惨的故事!”
听到那一对年轻男女的故事,孟离不禁为之动容。
故事中的男女为情所动,虽然不能在一起,但他们却风雨无阻,单是这份执着,便让人望尘莫及。
尤其是最后,男子在河中殉情,让这段故事得以升华。
生前不能在一起,死后却得偿所愿。
既悲壮,又无奈。
柳轻云声音沉重道:“是啊,真是一段悲惨的故事,后来他们的事迹传遍了云州城,梁皇得知这件事情后,也为他们的爱情所感动,于是便下令修建千云桥,连通了盼江的南北两岸。”
孟离看着脚下的石桥,恍然道:“原来如此,想不到这千云桥竟有如此非凡的意义。”
千云桥不仅连通了盼江南北两岸的经济,更连通了两岸居民的心,加强了北梁皇权。
“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忽然,柳轻云深情凝望孟离,“孟大哥,我……”
就在她准备表达心意的时候,前方突然传来一阵喧哗,打断了她。
前方人流如潮,人群中央则是一座两人高的石牌。
孟离见到这热闹非凡的场景,兴奋道:“前面好像有什么东西,我们快去看看。”
说罢,不给柳轻云拒绝的机会,拉着她的手便跑了过去。
“这个坏蛋!”
柳轻云心中又气又恼,但在感受到手掌传来的温度后,心里却生出一丝甜蜜。
罢了,以后再找机会吧!
“斗灵宴?这是什么?”
当孟离挤进人群,忽然发现石牌上贴着的竟是一张告示。
告示的内容与斗灵宴有关。
简而言之,就是云州城将在一个月之后举办一场斗灵宴,广邀城内的灵食师前来参加。
一场为灵食师们准备的宴会?
看到告示上的内容,孟离生出一丝兴趣。
毕竟,灵食师也是他众多身份中的一个,如果有机会增长自己的灵食见闻,他是不会介意的。
“哪里来的土包子,竟然连斗灵宴都没听说过?”
就在孟离发出疑问不久,在他身前突然传来一声讥笑。
紧接就见肉山耸动,一个圆润的胖子,晃晃悠悠地转过身来。
孟离看着身前的胖子,微微皱眉。
这胖子年龄不大,三十岁不到的样子,皮肤白皙,却给人一种油腻的感觉。
倒是他的手掌,与身材极为不符,十分纤细。
“好大一只鼹鼠!”
男子穿着一身肥大的黑衣,乍看之下,倒真与鼹鼠有几分相像。
听到孟离的形容,柳轻云没有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男子没有理会孟离,而是看向柳轻云。
对于柳轻云,男子似乎怨念极深,冷哼一声道:“我道是谁,这不是咱们云州城大名鼎鼎的冷茶仙子吗?”
“冷茶仙子?”
孟离看着柳轻云,暗暗点头,这个形容倒也贴切。
柳轻云并不喜欢冷茶仙子的称呼,拉着孟离就要往外走道:“孟大哥,我们去别的地方。”
“休想离开。”
男子虽然身材肥胖,动作却十分灵活,滚圆的腰身一扭,便挡在二人面前。
“柳轻云,今天既然遇到了,咱们之间的账刚好算一算。”
柳轻云冷言道:“贺胖子,我跟你没什么好说
,之前你在品茶会上输给我,那是你学艺不精,怨不得别人。”
胖男子冷笑道:“没错,你冷茶仙子是最年轻的茶艺大师,论茶艺我的确不是你的对手,但这次斗灵宴,我却未必会输给你!”
柳轻云冷眉一挑,反问道:“谁说我要参加斗灵宴了?”
“什么意思?这次的斗灵宴你不参加?”胖男子神色一变,目光中透着几分惊讶。
斗灵宴这么好的机会,他不相信对方会放弃。
之前为了经营轻柳茶馆,柳轻云不知耗费了不少心力,才成功当上了云州城最年轻的茶艺大师。
也正是在那次晋级考核中,对方击败了一同参加比赛的他,使得他心里一直不痛快。
轻柳茶馆想要一夜成名,斗灵宴是一次绝佳的机会。
须知,在北梁境内灵食师地位崇高,柳轻云作为茶艺大师,同时也是灵食师,如果能在斗灵宴上得到名气,结果可想而知。
“你是不是怕了我?”
柳轻云冷哼道:“我只是不想参加而已,跟你有什么关系?”
如果是正常情况,柳轻云一定不会放过这次机会,但现在他遇上了孟离……
斗灵宴是北梁最顶尖的灵食盛会,作为将自身茶艺融入灵食,并以此追求完美的人,柳轻云不可能随随便便就应付了事。
她若要参加斗灵宴,必定全力以赴,如此一来,便会浪费了与孟离在一起的时光。
孟离并不知道柳轻云的顾虑,还真以为是被胖男子说中,等两人来到人烟稀少处,孟离佯装好奇道:“柳姑娘,刚才那个胖子是什么人?你们之间似乎有不少的恩怨?”
柳轻云道:“一个自以为是的胖子而已,不必理会。”
孟离道:“但我看他不像是一个普通的胖子。”
孟离地刨根问底不仅没有让柳轻云反感,反而还让她生出一丝窃喜。
她笑问道:“你是不是特别在意那个胖子?”
孟离摸了摸头,尴尬道:“有一点吧!”
柳轻云手捏兰花,掩口轻笑道:“其实我说的也没错,那个胖子的确不需要太在意。他是百膳食府的首席灵食师贺柏,因为我之前在品茶会上赢过他,便一直记恨于心。此次斗灵宴,应该是想借机找回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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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人长得挺胖,心眼儿倒是不大。”孟离同仇敌慨,冷哼一声。
柳轻云娇笑道:“不过贺胖子的手段的确不弱,单论灵食,我还真未必是他的对手。”
“所以,你是真的怕了他,才拒绝参加灵食宴?”
“这怎么可能,我是……”
面对孟离的“灵魂拷问”,柳轻云竟无言以对。
心里不禁懊恼。
这个蠢货,怎么会问出这样的问题,总不能让人家说是因为你才不去的吧!
孟离似乎也察觉到不妥,连忙改口道:“不对,不对,这个死胖子又何德何能,能够让我们轻云大小姐感到惧怕!”
柳轻云苦笑道:“其实这胖子还是有点厉害的,目前在云州城,只有天宝阁的大少爷恒天河才能与他抗衡。”
“天宝阁?”孟离目光一闪,指着桥上色彩斑斓的花灯道:“我记得你之前说过,这花灯会便是由天宝阁所举办。”
柳轻云点头道:“没错,就是这个天宝阁。”说完她便嫣然一笑。“现在你是不是又对天宝阁好奇了?”
孟离道:“知我者
,柳姑娘也!”
柳轻云面色一冷,“还叫我柳姑娘。”
孟离双手作揖,苦笑道:“是我错了,轻云妹妹。”
“这还差不多。”柳轻云傲娇了一小下,说道:“天宝阁经营灵物生意,其中灵食是他们的主营业务。旗下有药铺、酒楼、医馆等产业,是云州城的第一商号。恒家也是我们北梁首富,富可敌国。”
北梁首富啊!
孟离惊叹道:“这恒家还挺厉害!”
柳轻云的神色有些怪异,冷哼道:“也就那样!”
孟离笑了笑,没有再问。
两人之后又在灯会上转了一会儿,走下千云桥后孟离对柳轻云道:“我想去买一些练功的器具,给你之后练功用。”
柳轻云欣然同意,并将孟离带到一家店铺前。
“万氏杂货铺。你要带我来的就是这里?”
孟离看着店铺上面的五个大字,脸上露出一抹苦笑。
刚才他们决定去买练武器具,柳轻云便自告奋勇,说要带他去一家商铺。
本以为会是一个铁匠铺,没想到竟然是一家杂货铺。
这里能买到他们想要的东西?
柳轻云见孟离目光怀疑,便猜出他心中的想法,微微一笑道:“你一定觉得这里买不到我们想要的东西,但我要告诉你这家店铺是中州城里最全的一家。”
“最全的一家?你确定?”
万氏杂货铺的外表其貌不扬,看上去没有什么出彩的地方。
柳轻云笑道:“关键这里是我朋友开的店。”
“好吧!我明白了,其实你是来照顾朋友生意的。”
很快孟离便看到了柳轻云所谓的朋友,和柳轻云一样,她的朋友也是一位极为冷艳的女子,两人的样貌不相上下,只是在气质上稍逊一筹。
让孟离不得不感慨:美女的朋友多半都是美女。
这位同样冷艳的女子名为万青荷,是万氏杂货铺的老板,柳轻云对她有一个亲切的昵称:万万。
而柳轻云在对方嘴里,自然也逃不了云云之称。
从万氏杂货铺转了一圈之后,孟离便知道柳轻云并没有欺骗自己,正如她所说,万氏杂货铺是云州城里最全的杂货铺。
里面的东西种类繁杂,不管是他见过的,还是没见过的,应有尽有。
万氏杂货铺服务周到,而且支持上门服务,这让孟离和柳轻云不必拖着繁重的器具赶路,可以多转几家店铺。
而后,两人又来到铁匠铺,买了一些未开封的刀剑,又到布店为柳轻云订了两套习武的练功服。
即便已经有所收敛,当两人回到茶馆时,仍是提了不少的东西。
“咦,怎么关灯了?”
见茶馆漆黑一片,孟离露出惊讶的表情,那个防他如防贼的柳瘸子竟然放弃他了?
这不对啊!
“可能是休息去了吧,我爹就是这样,休息的时间要比一般人早一些。”
“也就是说他每天的这个时间,都已经休息了?”
孟离若有所思。
一个武者怎么会休息得如此之早?
要知道,武者气血充盈,精力旺盛,怎么可能嗜睡呢?
心念一动,气血感应。
探查之后的孟离眉头一挑,心中不禁暗暗说道:“果然有问题!”
第六百一十七章 叛徒的下落
武者到达纳气境后,真元凝聚,能够激发出许多不可思议的力量,其中之一就是气血探查。
每个人的体内都有气血,只是多少而已,通过对气血的感应,便可完成探查。
在孟离的气血探查下,茶馆及其后院的情况一览无余。
除了他和柳轻云,再也找不到第三个人。
柳瘸子不在茶馆,那他去哪了?
孟离看向柳轻云,犹豫了一下,最终选择沉默。
柳瘸子既然不说,必然有他的深意,他还是不要多事了。
与柳轻云分别,孟离回到自己的屋子。
这个房间是柳轻云特意准备,与柳轻云的房间只隔着一间房。
不幸的是,隔着的那间房的主人就是柳默。
武学一道,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回到房间的孟离没有休息,而是坐在床边闭目调息,直至听到旁边房间传来的开门声,他才从修炼中苏醒过来。
“柳瘸子回来了!”
孟离心中一动,从床上跳了下来,而后向屋外走去。
算算时间,此刻正好子时,刘默这个时候回来,显然是为他而来。
咯吱……
房门推开,孟离与站在门外的柳默四目相对,后者对他招了招手,便纵身一跃,向外面飞奔而去。
孟离施展身法,紧随其后。
柳默虽然是一个跛脚,但身法却非常了得,飞纵之间,气势磅礴,犹如一只翱翔的雄鹰。
两人你追我赶,很快便来到一座废旧的道场。
柳默站定身体,同时伸手在腰间一摸,取出一把银色的软剑。
“拿出你的武器。”
来至柳默对面的孟离眉头一皱。“你这是什么意思?”
柳默面无表情,还是那一句。
“拿出你的武器。现在,立刻!”
“你想试试我的底?”孟离无奈道:“不管你怎么想,我都是那句话,留在轻柳茶馆,我没有任何恶意。”
柳默道:“别废话,想要留在茶馆,必须先从我手里活下来,我最后再说一遍,拿出你的武器。”
孟离凝视对方,突然双手抱胸,不屑一顾道:“你让我拿我就拿,那我岂不是很没面子。”
“那你就死吧!”
咻!
寒光一闪。
柳默手里的剑如电光一般激射出去。
目标直指咽喉。
“你竟然来真的!”
看到激射而来的剑光,孟离眼神一变,忙向后方撤去一大步,同时凝聚真元于掌心,一掌拍向对方手里的剑。
柳默收剑后撤,将薄如蝉翼的银剑平举在胸前。
“再不认真,下一剑便要了你的命。”
孟离双眼一眯,表情变得认真起来。
在对方身上,他能感受到一种异常凌厉的气息,这是属于无情剑手独有的气息。
如果他再不认真,对方真的会杀了他。
右手一握,一把木刀穿透虚空,来至他的手中,孟离横刀在前,整个人的气质瞬间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既然你想战,那我便奉陪到底!
“这才像点样子!”
柳默冷哼一声,身形一动,银色软剑随即点出。
剑如龙蛇,力透千钧,无数剑光炸裂,挥洒出一片剑雨,泼向孟离。
点剑成雨。
软剑用到极高境界才能练就的手段,仅凭这一手,便可管中窥豹,看出柳默非同一般的剑道修为。
“好一个柳瘸子!”
作为对手,孟离对柳默的剑法感到钦佩,单论剑法,他所遇到的对手中,柳默的剑法已能排入前三甲,仅比易无心稍逊一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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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光如雨,密不透风。
面对这样的剑法,通常只能暂避锋芒,但孟离却反其道而行,来了一个迎难而上。
践踏八卦步,孟离身形一转,木刀向后送了出去,以一招青龟伏背将漫天剑雨尽数绞灭。
“比刀法,我可不比你差。”
木刀在手,孟离信心空前高涨,继这一招青龟伏背之后,再出第二刀。
刀斩流萤!
三式刀法第二式,快如流光的一刀。
见到这一刀,柳默眉头一挑,感到一丝意外。
“好刀法,可惜,火候还欠缺了些。”
一剑破刀光。
柳默举剑一点,刀斩流萤顿时消散无踪。
孟离并不气馁,冷笑道:“如果这样呢?”
刀光再闪,又是流萤般的一刀,紧接着便是数之不尽的流萤光彩。
流萤闪!
结合出刀见血和刀斩流萤的刀法,在这一刻大放异彩。
一刀接一刀,真元不尽,刀光不绝。
连绵不绝的刀法收发无间,让人难以应对。
承受着孟离狂风骤雨般的攻击,柳默的表情接连变化,从惊讶到震惊,再到不可思议。
他实在想不通,为何年纪轻轻的孟离会有如此非同寻常的刀法。
要知道,他浸淫数十年才练就的剑法,也只是与对方的刀法相差无几。
“看来还是小瞧你了。”
柳默冷哼一声,身上凌厉的剑气猛然爆发出来,震退孟离的同时将全身的力量凝聚于剑尖一点,刺了出去。
剑法的顶尖境界无外乎是与剑合一。柳默做到了,这一剑刺出之后,他与剑再无彼此。
轰!
一剑之威,天雷阵阵。
此剑法几乎有天威加持,所向披靡。
剑,无痕!
剑尖上迸射出寒光万丈,真元流转之间,柳默的速度竟再度提升。
一切都发生在一瞬间,快得让人无法应对。
危急时刻,一道闪烁着银光的锁链突然出现,盘成一个球挡在孟离面前。
砰!
在这惊天一剑下,星辰链这个号称世上最坚韧的本武之灵,不负众望,成功将柳默阻挡下来。
吼!
一声怒吼自虚空中传来。
孟离双手握刀,极烈一刀自然而然地运转出来,下一刻便要向柳默发起反攻。
可就在这时,柳默却突然抽身后退,将银色软剑再次盘回腰间。
“不打了!”
跛腿的男人拍了拍身上的灰尘,露出一副人畜无害的表情,仿佛刚才那个杀意四起的男子并不是他。
“不打了?”
孟离架着刀,表情异常难受。
他才刚要反击好吧!
柳默瞥了眼满脸愕然的孟离,冷哼道:“怎么,还没打够?”
孟离眉头一皱道:“阁下究竟是什么意思?”
方才交手的时间虽短,但他的战意却完全被激发出来,尤其是接下来的一刀,正是信心满满。
这个时候停手,不难受才怪。
柳默伸出手道:“把你手里的金叶子还给我吧!”
“还给你?”孟离眼皮一跳道:“你什么意思?我没有听懂。”
柳默冷笑道:“别装蒜了,韩崂山派你过来,不就是让你来找我的吗?”
孟离沉默,过了一会
儿才将金叶取出。
“你就是清水谍在云州城的负责人?”
没错,现在已经可以肯定,柳默就是他此次要接头的目标。
至于白天的时候为什么要针对自己,多半是为了掩人耳目!
这个柳瘸子可真够阴险的,连自己都被他骗了过去。
柳默摇头道:“首先你要弄清楚一件事,我不是清水谍的人,之所以会参与到这件事中,不过是为了还韩崂山一个人情。”
孟离眉头一皱道:“你的意思是出了问题的是云州城的清水谍?”
对北梁各城最了解的当然是潜伏在当地的清水谍,韩崂山现在弃清水谍不用,足以说明其中的问题。
“这就不好说了。”柳默的回答模棱两可。“云州城的清水谍是否出了问题,目前还在调查中。基于这种情况,韩崂山已经从其他的地方调来可以信用的谍子,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
“什么意思?你们到现在还没有查出叛徒的身份?”
柳默道:“留给我们的线索的确不多,现在唯一可以确定的是那个叛徒被梁皇关在一个非常神秘的地方。”
“神秘的地方?”
孟离脸上露出一抹苦笑,这个范围还能再大一些吗?
“能不能说得具体一些?”他问。
柳默目光一闪,反问道:“长云公主你听说过吗?”
“这个自然。”孟离点头。
长云公主云梦君,二十年前便已荣登江山风月榜,天下十大美人之九。
如此盛名,世人岂会不知?
柳默道:“长云公主手中有一座私人秘境,世人称其为长云宝库,从目前得到的线索来看,你要找的叛徒很可能就在长云宝库中。”
孟离神情一肃,直入主题道:“怎样才能进入长云宝库?”
柳默眉毛一挑,反问道:“你觉得呢?”
孟离摸了摸下巴道:“长云宝库既然是长云公主的私人秘境,想要进入其中必然要得到长云公主的允许,可那叛徒真要藏在宝库中,长云公主又怎么会让我们轻易进入?所以我们只能……”
啪啪……
柳默突然拍了拍手,赞赏道:“你说得没错,所以我们必须要取得长云公主的信任。”
“啊?不是要强行闯入吗?”孟离有点懵,这和他想说的不一样啊!
“靠,还以为你多聪明呢?”柳默无语道:“长云宝库戒备森严,你若强行闯入,还不等出来,便已被镇守云州城的塑命强者堵在里面。”
孟离脖颈一凉。“那还是算了吧!”
被塑命强者堵在长云宝库里……
想想都觉得恐怖。
不过,要取得长云公主的信任,似乎是一件更不可能的事情。
孟离若有所思道:“长云公主何等尊贵,想要接触都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更何况是取得她的信任。”
柳默脸上露出一抹难得的笑意。
“如果换了其他时候,我们自然做不到,但现在有一个大好的机会就摆在我们面前。”
“什么机会?”孟离问。
柳默反问道:“你可知道斗灵宴?”
孟离点点头道:“听说过。”
他没敢告诉对方是和柳轻云一起出去时听说的,怕这个宠女狂魔吃醋。
“这就对了!”柳默微微一笑道:“你可知道这斗灵宴的主办者便是长云公主。一直以来,长云公主对灵食师都极为青睐,由她举办的斗灵宴,往往能得到极为优厚的奖励,第一名甚至能进入宝库,任选一件长云公主珍藏的宝物。”
第六百一十八章 灵食师的等级
孟离苦笑道:“你不会是想让我参加斗灵宴吧?”
“你还对灵食有研究?”柳默看着孟离,感到有些意外。
孟离下巴一扬,“谦虚”道:“略懂一二吧!”
“那还是算了!”柳默则是摆了摆手,瞬间将孟离否决。
“其实我……”
孟离还想再争取一下,就听柳默继续说道:“你初来乍到,不了解云州城的情况。北梁对灵食的重视超乎想象,作为北梁首都的云州城,自然有着大批优秀的灵食师,你想要在这些人中脱颖而出,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孟离无语道:“你这是不相信我呀!”
柳默双手抱在胸前,得意洋洋道:“相比于你,我更相信另一个人。”
“哦!”孟离简单的应了一声,而后则面无表情地看着柳默。
柳默眉头一皱,只好自说自话道:“我知道你一定很好奇这个人是谁……”
孟离翻了一个白眼,冷笑道:“我不想听!”
柳默狠狠瞪过去,“不,你必须听!”
孟离嘴巴一撇道:“听就听,哪来这么大火气?”
被孟离这么一闹,柳默的兴致也没有了。
“我说的人就是我的女儿柳轻云。”
“果然是柳姑娘!”
“原来你已经猜到了!”柳默眉头一挑,嘴角露出一抹笑意。
柳轻云的确是他最大的骄傲。
孟离呵呵一笑。“可据我所知,柳姑娘对此次宴会并无兴趣。”
“没兴趣,不可能啊!她之前还跟我说……”
柳默看着孟离,突然恍然大悟。
“我明白了,她一定是……”
在孟离诧异的目光下,柳默突然笑了起来。
“她既然不参加,你就想办法让他参加,不仅如此,你还要帮她得到斗灵宴的第一名。”
孟离苦笑道:“这我怎么办得到?”
“你必须要办到!”柳默表情一变,忽然变得十分严肃。
“接下来,我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去办,必须要离开一段时间,能否成功进入长云宝库就要看你的表现了。”
“前辈,要不我们再商量一下!”
柳默皱眉道:“忘了我是怎么跟你说的了?”
约法三章第一章,前辈二字不可提。
孟离苦笑道:“柳大叔,要不你再想想其他办法,我怕我真的不行啊!”
“办法就这一个,用不用你自己看着办。现在立刻给我滚蛋。”
柳默不由分说,大手一挥竟然直接轰人。
“唉!”
孟离叹了一口气,只好作罢。
等到他离开后,柳默转身走进道场内部。
那里是一间破旧的石室,此时,石室内正有灯火闪耀,在灯火之下,一道纤细的身影若隐若现。
柳默两眼微眯,面无表情地走了进去。
映照在灯光下的是一道绿色的身影,她背对着石室大门,看不见面容。
“他走了?”
察觉到门外传来的声响,绿衣女子出声询问。
柳默冷哼道:“走了,但我并不认为他能做到。”
“如果是他的话一定可以!”女子的声音透着一丝期待,灯火照亮她脸庞,映照出一张娇美的容颜。
如果孟离在这里,一定会一眼将对方认出。
这位绿衣女子,正
是在富城与他共患难的绿衣。
清水谍,绿衣!
富城事件,绿衣因帮助孟离完成部署图的任务,在清水谍内的地位得到不小提升。
此次任务,韩崂山更是亲自点将,在征得易无心同意后,将其从原本所负责的区域调了过来,负责探查此次叛徒事件。
值得一提的是柳默并不是清水谍的人,而是韩崂山为她找来的帮手,只不过想要请动此人,还需付出一些代价。
柳默冷漠道:“你要我帮你做得的事情,我都已经做到。现在到了你兑现承诺的时候。”
绿衣轻叹一声道:“那件事情已经过去了二十多年,事情的真相很可能已淹没在时间的长河中,你又为何如此执着?”
“有些事情你们永远也理解不了。”
回忆起当年发生的事情,柳默不禁握紧双拳。
大皇子的死,外加石鹰紫骑十一条人命,作为当年那场事件的唯一幸存者,他肩负着常人无法想象的沉重使命。
他柳无声,二十岁成名,入军伍,跟随大皇子易无生。
大皇子视他为知己,以诚相待,他就算粉身碎骨,也要报答大皇子的恩情。
当年寒仓一役,他未曾保住大皇子的性命,如今所能做的便是找出真凶,为大皇子报仇雪恨。
现在的苟延残喘,就是为了一个目标。
为了找到真相,他化名柳默,不惜背井离乡,在北梁一住就是二十年。
这二十年,他过的日子生不如死,其间经历了一次又一次的失望和绝望,若非有柳轻云陪伴,他都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坚持下去。
这次是他距离希望最近的一次。
为了帮大皇子报仇,为了帮十一位袍泽报仇,他绝对不会放弃。
第二天一早,柳轻云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情。
她的父亲不告而辞了!
“孟大哥,你有没有看见我爹,我爹他不见了?”
真的走了?
听到这个消息,即便孟离之前已经有了准备,仍然感到有些震惊。
他看着惊慌不已的柳轻云,暗暗叹了一口气,安抚道:“你先不要着急,现在时间尚早,也许他只是晨练去了。”
“不会的,我爹他从来不晨练。”
柳轻云的回答,险些让孟离喷出一口老血。
一个纳气巅峰的大高手,早晨起来竟然不晨练?
开玩笑呢!
“额,也许他今天想转变一下呢?毕竟年纪大了嘛,需要多运动。”
“也不对。”柳轻云摇头道:“我爹有一个长形的剑箱,一直视为至宝,就连我都不让碰,我刚才到他房间去看了,这个箱子也不翼而飞了。”
孟离呵呵……
这个柳瘸子,真是一条活路都不给他留啊!
见柳轻云愈发恐慌,孟离只好硬着头皮道:“哦对了,昨夜回来后我见到柳大叔了,他好像跟我说了一句,想要去看一位朋友,会不会是……”
孟离实在说不下去了,只能让柳轻云自己发挥想象。
柳轻云道:“我记得父亲好像是有一个酒友,难道是馋酒了。”
“应该是这样。”孟离忙将话头接了过来,说道:“像他这个年纪的人,都好这一口。”
柳轻云噘着嘴道:“我这个爹也真是的,出去也不说一声。”
孟离哈哈一笑,若有所指道:“也许是因为我的缘故吧!”
柳轻云却会错了意,脸颊顿时羞红,低着头轻声道:“嗯!有孟大哥在这里,我和父亲都很安心。”
接下来,两人打开茶馆,开始营业。
忙了一上午,中午休息的时候,孟离突然道:“轻云妹妹,我今天一直在想,要不你学武的事情再等一等。”
柳轻云委屈道:“孟大哥你不想教我了吗?”
孟离道:“不是,其实我是想让你去参加那个斗灵宴。”
“斗灵宴?”
孟离不给柳轻云拒绝的机会,不由分说道:“我刚才趁你不注意的时候跟茶客们打听了,大家对你参加斗灵宴都抱有很大的期待,所以我想这次斗灵宴对你一定是一次非常重要的机会。”
柳轻云凝望孟离道:“孟大哥,你也希望我去吗?”
“当然,我不仅希望你去,还要跟你一起去。”孟离微微一笑道:“如果我没记错,参加斗灵宴的灵食师是可以配备一名助手的。”
柳轻云迟疑道:“是这样没错,可是孟大哥你有灵师证吗?”
“灵师证?这是什么东西?”孟离有点懵。
柳轻云苦笑道:“灵师证是灵食师的身份象征,在我们云州城,有专门验定灵食制作能力的机构,只有通过考核,得到象征灵食师身份的灵师证,才能参加这一次的斗灵宴。”
“那么我应该到哪里去考核呢?”
“灵食院!”
南北两国,因国情不同,侧重的方向也不同。
南唐重武,致力于推行武道发展,办武馆,施行传武制度。
相比之下,北梁更侧重三大体系的发展,对三大体系有着明确的等级分划,同时也在各大城镇中施行考核机制。
在北梁各城,都有三大体系的考核机构。
分别为:灵食院,符箓院,锻宝院。
其中,灵食院便是考核灵食等级的地方。
下午的时候,孟离向柳轻云请了半天假,一个人来到灵食院。
云州城的灵食院是一个高有七层的塔形建筑。
除了第一层的公共大厅,每上升一层,都代表一个灵食师的等级。
众所周知,灵食师共分六级,分别是:初级灵食师,中级灵食师,高级灵食师,特级灵食师,灵食大师,灵食宗师。
六个等级,代表着不同的实力,同时也是地位的象征,如果能拥有一个灵食大师的身份,在北梁都已经可以横着走,到了任何一个家族,都能成为座上宾。
不过,想要成为灵食大师,难度也不低,非天赋和毅力难以做到。
不得不说,老天对某些人总是多一些偏爱。
有些人的天赋,天生就要远超常人。
就拿灵食这事来说,柳轻云年纪轻轻,就已经是特级灵食师的顶尖存在,距离灵食大师,只有一线之遥。
到了柳轻云这一步,只要时机成熟,便可进入灵食大师的境界。
这就是天赋的重要性,而大多数人即便穷极一生,也无法跨越特级门槛,能够混到一个高级灵食师就已经谢天谢地了。
孟离没有为自己测评过,不知道自己的实力处在什么水平,此次灵食院之行,倒是给了他一个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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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州城作为北梁皇城,位于此城的灵食院也是全国规模最大的灵食院,服务也最周到。
刚一走去灵食院,便有服务人员前来询问,在得知他要进行等级考核时,便将他带到二楼的一个房间。
第六百一十九章 考核
灵食院二楼专属于初级灵食师,房间最多,条件自然要相对恶劣一些。
但这些都不是孟离关注的重点,他真正在意的是接下来的测评。
房间内坐着一位中年女子,见到孟离后脸上露出一抹亲和的笑容。
“你是来参加考核的吧!不要紧张,请坐。”
天下灵食师是一家,所有的灵食师本应互相帮助,互相鼓励。这就是灵食院创立的宗旨。
中年女子身为灵食师考核的负责人,自然也是以此来严格要求自己的。
孟离坐在女子对面,问道:“请问我需要怎么做?”
中年女子微微一笑道:看来你是第一次参加灵食考核,你今年有二十岁了吧?”
孟离答道:“二十一。”
中年女子惋惜道:“这个年纪才开始学,已经有些晚了,不过你只要努力,四十岁之前升到高级灵食师还是没有问题的。”
孟离知道对方误会了,却不在意,微微一笑道:“多谢老师!”
“那好,我们就开始吧!”女子对孟离谦逊的态度很是满意,点了点头,拿出一张纸递了过来。
孟离接过纸张,发现竟是一张试卷,上面是一些与灵食有关的问题,如灵物辨别,药草的药性描述以及食物之间相生相克的原理。
须知,孟离手里可是有着一本百通道人传下来的灵食谱,书上的内容十分全面,算是灵食知识的百科全书。
对他而言,这些灵食问题都是一些小儿科,他只看了一眼便胸有成竹。
中年女子道:“你现在有一炷香的时间来回答这些问题,正确答对八十题,则可进入下一项考核,答题失败将丧失考核资格。”
“明白了!”
见对方点燃一炷香,孟离拿起笔,开始填写试卷上的内容。
试卷上的题共有一百道,包含灵食的方方面面,九成以上都是基础知识。
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关注,他没有拿出自己的全部实力,而是刻意放慢了答题的速度,将时间刚好控制在一炷香。
“我完成了。”
将答好的试卷交给对方,孟离坐回位子上静静等待。
中年女子接过试卷,目光在试卷上快速扫过。
“一共错了十道题,已经非常不错了。”中年女子面带微笑,继续以鼓励为主。
仿佛受到表扬的学生,孟离“激动”地站了起来,紧张道:“老师放心,我会继续努力的。”
“坐下吧!”中年女子莞尔一笑道:“跟你说了不用紧张,你这次运气不错,遇上了我,我知道你们学习不易,会尽量让你们通过的。”
“你们?”孟离眨了眨眼,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你不是云州灵食学府的学生吗?”
中年女子愣了一下,今天灵食院接到通知,说是有一批云州灵食学府的学生要来参加考核。
为了不给这群学生太大的压力,灵食院的高层决定让她来负责这次考核。
毕竟她是测评师中最平易近人的一个。
“云州灵食学府?我不知道啊!”孟离露出一脸苦笑,果然认错了。
与此同时,一群十五六岁的年轻人,在一名中年美妇的带领下走进灵食院的大门。
“这里就是灵食院吗?太壮观了!”
人群中有性格内敛的女学生,见到灵食院高达七层的壮阔建筑,忍不住发出惊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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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名叫张角的男子,
高举双臂异常亢奋。
“等过了今日,我就是人人敬仰的灵食师啦!”
旁边的学生嘲笑道:“你快散了吧!就你这半吊子水平,过不过得去还说不准呢!”
张角瞪大眼睛反驳道:“谁说过不去,我听说这次为我们测评的是灵食院最平易近人的徐欣老师,她的测评通过率高达八成,我就不信我过不去。”
中年美妇的身份是云州灵食学府的老师。
她看了一眼神情激动的众人,说道:“这次考核大家努力,争取全部通过,此次是我们云州灵食学府成立之后的首次考核,院长十分重视,等一会儿会来询问大家的考核情况。”
“院长也要来?”
众人闻言大惊,激动之情溢于言表。
要知道,他们云州灵食学府的院长,正是北梁国的长云公主。
此次长云公主亲自出马,可见对他们的考核有多重视。
灵食院二楼,考核房间。
经过短暂的沉默之后,房间内的气氛再度恢复如常。
徐欣尴尬又不失礼貌地微微一笑:“没关系,即便你不是灵食学府的学生,我也不会太严格的。”
孟离点了点,他对自己的情况极有信心,即便对方不放心,他也不担心。
“那我们就开始下一项内容吧!”
因为还要接待灵食学府的学生,徐欣的时间非常紧迫,不准备浪费时间。
接下来的测试,也是考核最重要的一项:灵食制作!
顾名思义,这是要当场制作灵食。
而后,徐欣将他带到一个房间,让他当场制作一款灵食。
房间内摆着各种材料,可以任意挑选,只要他能做出一款有效灵食,便可通过考核。
徐欣言简意赅道:“材料都在这里,你可以开始了。切记,你只有半个时辰的时间。”
半个时辰?
孟离神情微变,若有所思,看来这是专门为初级灵食师准备的考题。
灵食制作,等级越高,所需耗费的时间便越久,如果要制作高级灵食,这个时间显然不够。
当然,对初级灵食师而言,这个时间也不算富裕。
不过,孟离不怕……
目光在眼前的材料上一扫而过,白菇、青笋。
当看到两种摆放在一起的食材时,孟离脸上露出一抹笑意。
“这不是作弊吗?”
白菇和青笋都是灵草,而且是那种相辅相成的灵草,这两种灵材合在一起随便抄一抄,都能弄出一道不错的灵食。
也不知道是灵食院的失误,还是有意为之。
“还不错!”
见孟离毫不客气地拿起白菇青笋,徐欣脸上露出一抹笑意。
灵食院作为北梁最专业的测评机构,自然不会犯这种简单的错误。
白菇和青笋这两种灵材的出现,自然是她刻意而为,其实也是为了考察考核者的眼力。
如果连这么简单的问题都发现不了,那也不用当什么灵食师了,干脆回家种田吧!
经过一番处理,一道简单的灵食完成了。
“白菇配青笋,请品尝!”
将还冒着热气的灵食送到徐欣面前,孟离在一旁站定。
徐欣微微摇头道:“不用尝了,你已经通过考核了!”
“这就行了?”孟离愣了一下,而后露出一抹苦笑。
为评测出自己的真实水平,这道灵
食中,他还耗费了不少心思,现在全都浪费了。
算了,能过就好。
得过且过,孟离不再勉强,反正他需要的就是一个初级资格的灵师证。
将菜式和菜名同样敷衍的白菇配青笋放在一旁,接下来孟离在服务人员的带领下走出房间。
之后就是注册登记,领取初级灵师证,这些都是套式的流程,不需赘言。
当孟离拿着灵师证走下楼梯时,位于大厅内的云州灵食学府的学生们与他擦肩而过。
在学生们的后面,有一位中年美妇,正是灵食学府的带队老师。
当她从孟离身旁经过时,看到孟离腰间佩挂的一枚玉坠,不禁皱起眉头。
“奇怪,我怎么觉得这枚玉坠在哪见过?”
这只是一件小事,她很快便将其忘在脑后。
对于徐欣而言,今天是异常辛苦的一天,即便事前已经有了充足的准备,云州灵食学府的学生们仍然给她带来了不少的麻烦。
最终费尽心思,总算让这一批学生全员通过。
背靠在椅子上,徐欣动都不想动。
咚咚咚……
门外传来敲门声,一名美艳女子从走了进来,正是身肩云州灵食学府院长一职的长云公主。
徐欣看到长云公主,脸上露出一抹苦笑。
“这次真是被你害惨了!”
长云公主巧笑嫣然道:“这些是灵食学府成立以来的第一批学生,如果不是关系到学府的脸面,我也不会让你帮忙。”
徐欣道:“老实讲,你的灵食学府办得还是不错的,虽然有几个孩子只是勉强通过考核,可他们的天赋都不差,只要稍加努力,前途不可限量。”
“能从你嘴里听到这样的话,我就放心了。”
她的目光在徐欣身前一扫而过,很快一盘已经凉透的白菇配青笋引起了她的注意。
“白菇青笋!”长云公主脸上露出一抹笑意,“这是我那些学生制作的灵食吧!我来尝一尝!”
“啊,什么……”
在徐欣疑惑声中,长云公主夹起一片青笋,放入口中。
“嗯?”
朱唇玉齿,上下咀嚼。
随着咀嚼,长云公主的脸色出现一丝变化。
先是惊讶,随后是一抹释然的笑意。
“我说呢,原来是你自己做的!”
“你在说什么?”徐欣苦笑一声,她今天都快忙坏了,哪有心情制作灵食。
如果她没记错,这份灵食好像是那个有些紧张的年轻人的考核作品。
长云公主惊讶道:“真不是你做的,可这道灵食的水准,不是一般灵食师能够制作出来的。”
她自己的学生她最清楚,虽然白菇青笋是最佳搭配,可以她那些学生的水准,还做不出这样的灵食。
这道灵食,已经有灵食大师的水准了!
“你说真的?”
徐欣带着疑惑,用长云公主递过来的筷子夹了一片。
青笋入口,一股浓郁的灵气,流窜于小腹之内,让她的身体变得无比温暖。
“怎么会这样?”
徐欣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那个看上去有些紧张的年轻人,并非她想象得那么简单。
“怎么了?”长云公主似乎意识到什么。
徐欣脸上露出一抹苦笑。
“刚才在你们到来之前,有一个人曾在这里测评初级灵食师……”
第六百二十章 灵茶膳
随着徐欣的描述,长云公主了解到事情的真相。
她不可思议道:“你的意思是,你把一个大师级别的灵食师给评成了初级。”
“就是这样!”徐欣扶额苦笑。
她也没想到,对方灵食水平竟会有这样的水准。
“不行,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越想越不痛快,徐欣猛然起身,向房间外冲了出去,长云公主紧随其后,神情严肃。
两人来到登记的柜台前,徐欣几乎是扑到柜台前,对负责登记的人员大声说道:“快帮我查查那个灵食师的身份?”
“哪,哪一个?”
登记人员愣了一下,不明白这位平时极为稳重的徐大师是怎么了。
徐欣表情严肃道:“最早的那一个。”
登记人员道:“档案刚被起来了,我需要找一下。”
“赶快!!”
在一旁等待登记的学生们,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呆了,站在一旁不知所措。
中州灵食学府的带队老师,那个中年美妇来到长云公主身旁,低声问道:“院长,这是出什么事了,徐大师怎么这么紧张?”
长云公主道:“徐大师发现了一个难得的人才,也许是想吸纳进灵食院。”
“难得的人才?”中年美妇凑到长云公主耳前,低声提醒道:“院长,咱们学院也需要人才啊!”
长云公主眼前一亮道:“你说得没错,而且这个人才还是一个年轻人,他也是今天参加考核,就在你们之前,徐大师还错把他误以为是我们的人。”
“在我们之前的那个年轻人……”
中年美妇回忆着自己带领众学生上楼的一幕。
那个与他们擦身而过的年轻男子,还有那一枚让她感到熟悉的玉坠。
她看着近在咫尺的长云公主,突然心头一震。
“我记起来了!”
长云公主被她的反应吓了一跳,蹙眉道:“你记起什么了?”
中年美妇道:“院长,你身上是不是有一块玉坠,随身佩戴,形影不离?”
“你说的是这一块。”长云公主从身上取出一枚玉坠,暗自叹息。
这块玉坠是她最好的姐妹送给她的礼物,自从对方离开北梁,她便将玉坠一直带在身上,形影不离。
中年美妇道:“我在那个年轻人的身上,也看到了相同的玉坠。”
“你确定没有看错。”
长云公主神情骤变,透着一丝激动。
这玉坠原本就是一对,她的姐妹在将玉坠交给她的时候,自己也留了一个。
如今玉坠现世,是不是说明她已经回来了?
意识到这一点,长云公主也走到柜台前,问道:“档案找到了吗?”
恰巧此时,一份档案拿了出来。
长云公主目光如电,迅速锁定姓名和住址上面的内容。
孟羿?
轻柳茶馆?
“轻云姑娘,你看这是什么?”
回到轻柳茶馆的孟离,献宝似的取出刚刚到手的灵师证。
证件打开,上面赫然写着五个大字:初级灵食师。
“真的成功了!”看到孟离手上的灵师证,柳轻云脸上露出惊讶的神情。
她本以为对方只是说说而已,没想到竟然真的为她去参加考核了。
“孟大哥,考核一定很辛苦吧!”柳轻云凝望孟离,无比感动。
一个连灵食院都不知道的人,对灵食了解一定不多,想要考过灵师证,一定付出了很大的努力。
“还好吧!运气比较好!”孟离挠了挠头,表情有些尴尬。
考核第二项他偷懒,直接来了一个白菇配青笋,考核的老师连尝都没尝,就让他过关了。
小书亭
柳轻云笑道:“没事,能把灵食证考下来就可以了。”
孟离兴奋道:“现在我们可以参加斗灵宴了吧!”
“当然!”柳轻云微微一笑,面容紧接又严肃起来。“不过你可要做好心理准备,斗灵宴高手如云,以我的能力未必能够获胜。”
不能获胜?
孟离眉头一皱,他的目标可是进入长云宝库,得不到第一的成绩怎么能行?
“不!不!不!”孟离摇着手指道:“既然要参加斗灵宴,我们的目标就只有一个,第一。”
柳轻云苦笑道:“看来孟大哥你对此次斗灵宴的情况并不了解。”
“此话怎讲?”
柳轻云道:“此次参加斗灵宴的灵食师,实力稳胜于我的便有百膳食府和天宝阁,更何况还有一个焦家的天才。”
“焦家?”
孟离愣了一下,百膳食府和天宝阁他知道,这个焦家又是哪一个?
他来到云州城的这段时间,没听城内有姓焦的大家族啊!
柳轻云解释道:“就是四大家族中的焦家。”
四大家族是这世上最顶尖的四个武道世家,分别是吴、孟、焦、护龙。
此四家为江湖豪门,在江湖中的地位与八大一流门派不相上下,族中都有塑命境坐镇。
南唐和北梁,四大家族各居其二。其中属于北梁的便是焦家和孟家。
柳轻云道:“焦家既然是武道世家,族中自然少不了灵食供应,久而久之,制作灵食的手艺便也成了一种传承,这次斗灵宴不知为何焦家也横插一杠,派出了家族中最新崛起的一位制灵天才,此人也是此次斗灵宴最有可能获胜的选手。”
果然还是被坑了!
柳轻云的话,对孟离不亚于晴天霹雳,心里对柳瘸子的怨恨瞬间暴涨数十倍。
早知道这次的对手这么厉害,他还比个屁啊!
欲哭无泪。
就在孟离感受绝望,想着要不就算了的时候,柳轻云忽然又把拳头一握,认真道:“不过,有孟大哥你帮我,这次我一定全力以赴。”
“好吧!”
孟离苦笑一声,见柳轻云如此认真,他也只能认命了。
当日下午,轻柳茶馆门外便贴上一张暂停营业的告示。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孟离和柳轻云要全力备战斗灵宴。
茶馆后厨,柳轻云将刚刚出炉的灵食,小心翼翼地放在孟离面前。
“孟大哥,这就是我现在所能做出最好的灵食。”
出乎孟离意外,柳轻云制作的灵食并非传统意义上的灵食,而是一盏青色的茶汤。
“竟然是灵茶膳!”
灵茶膳是以茶叶为主料制作的灵食,在诸多灵食中具有极高的地位,但因制作的条件非常苛刻,很多古方都已不在。
如今已是半失传的状态。
好东西啊!
看着身前的一盏茶汤,孟离心里不禁多
了几分期待。
灵茶膳他只是听说过,还从来没有见过。
今天倒是能一饱口福了。
舀了一勺茶汤送进口中,孟离眯着双眼,细细品尝着其中的滋味。
回味良久,赞叹一声道:“好喝!”
“这就完了?”柳轻云气得不行,她准备了这么半天,就只换来两个字。
这也太敷衍了吧!
孟离大拇指一挑,再次说道:“特别好喝!”
扑哧!
柳轻云气笑了。
这个人怎么可以这么无耻?
孟离道:“好了,不跟你开玩笑了,你的灵茶膳效果非常不错,但距离大师级还差了一些,如果不能突破这一步,是没有办法获胜的。”
“我就知道!”
柳轻云一声叹息,单论制灵能力,她的水准暂时还无法达到灵食大师的级别,若非有茶艺帮衬,她的制灵效果将会更加糟糕。
孟离将剩下的灵茶膳一饮而尽,说道:“我能感觉到,这盏灵茶距离大师级只有一线之隔,如果能突破这一层界限,这次斗灵宴应该就有希望了。”
柳轻云道:“这灵茶膳是我根据一张残缺的古方自己研制出来,一共用了三十八种茶叶,在我的构想中,这道灵茶膳的配料还没有达到极致,如果再加上一味辅茶,或许能够将这三十八种茶叶完美调和。”
“既然你有想法,为什么不试试呢?”
孟离出言鼓励。
柳轻云苦笑道:“我所缺少的茶叶名为浅白梨花,是一种十分稀有的灵茶,一直没有找到。”
孟离问道:“你是怎么找的?”
柳轻云道:“我跑遍了云州城所有的茶市,一无所获。”
孟离皱眉道:“如此说来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柳轻云犹豫道:“倒也不是。”
察觉到她的犹豫,孟离问道:“是有什么难处吗?”
柳轻云苦笑道:“倒也算不上什么难处,天宝阁里可能会有浅白梨花,但我不太想去……”
孟离目光一闪,没有说话。
昨晚赏灯时,他就已经察觉到柳轻云对天宝阁的态度有些不太正常,如今来看,他的感觉没有出错。
“唉!算了,还是去吧!”柳轻云突然轻叹一声,最终还是为此次斗灵宴做出妥协。
孟离好奇道:“你和天宝阁是不是有什么恩怨,为何如此反感?”
柳轻云道:“我反感的不是天宝阁,而是恒天河。”
“恒天河?天宝阁的大少爷?他怎么了?”
“他……”柳轻云无奈挥手:“不说了,等你见到他就知道了。”
柳轻云希望恒天河此刻不在天宝阁,这样她便不会遇到对方。
可惜,事与愿违。
“柳姑娘,我就知道你总有一日会来天宝阁,果然,我在这里等你是没错的!”
柳轻云刚踏入天宝阁,一道异常激动的声音便传了过来,紧接着一道身影从天宝阁内飞奔而来。
柳轻云看了孟离一眼,好像在说:看到了吧!这就是我的麻烦。
看着飞奔而来的恒天河,孟离摇头苦笑。
他此刻已经明白。
原来柳轻云一直不愿来到天宝阁的原因,是不想见到这位爱慕者。
第六百二十一章 情痴恒天河
这倒是一件有趣的事!
孟离打量着恒天河,这位富甲天下的恒家大少,简直就是刘风流的加强版。
玉树临风,怎一个潇洒了得,举手投足间散发着一种不可一世的气质。
不过在见到柳轻云后,此人却变得格外小心,反而有些滑稽。
“柳姑娘,我终于见到你了,嘿嘿!”
恒天河傻笑两声,在发现一旁面色怪异的孟离,眉头瞬间立了起来,面色不善道:“你是谁?为什么会和柳姑娘在一起?”
孟离微微一笑,可不等他回答,便听柳轻云一声冷哼。
“恒天河,你有长本领了,怎么现在连我跟谁在一起也要管吗?”
恒天河吓得不轻,拼命摇着双手,惶恐道:“没有,没有,我就是随便问问。”
“你最好只是随便问问,记住,我的事不需要你来管。”
面对恒天河时,柳轻云再度恢复成云州城中的冷面美人,浑身上下,即便是一根头发丝都散发着拒绝的气息。
孟离看着恒天河,为这哥们感到可悲,柳轻云的气息,连他这个旁观者都险些被冻伤。
不愧是冷茶仙子,厉害!厉害!
在孟离看来,恒天河很有可能因柳轻云的气息而“窒息”,但这哥们却越冷越来劲,跟在柳轻云屁股后面美滋滋地笑个不停。
孟离因他的毅力而敬佩,忍不住低声问道:“哥们,你脑子是不是有病?”
“你脑子才有病!”恒天河神色一僵,立刻回骂过去。
孟离苦笑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别误会?”
毕竟是柳轻云带来的人,恒天河不敢太过分,挑眉问道:“那你是什么意思?”
孟离不解道:“我听说你是云州城最具天赋的灵食大师,再加上你富可敌国的家世,何必对柳轻云苦苦相恋呢?”
“你懂个屁,柳姑娘的好,是你这等凡人能体会的吗?”
得!
还是一个情痴。
原本,孟离是想好好开解一下恒天河,也好化解一场“孽缘”,如今看来时机未到啊!
柳轻云的行动很快,在得知天宝阁果然有浅白梨花,便主动跟着伙计去取了。
明眼人都知道,他这是刻意避开恒天河。
孟离见柳轻云远去,便要从后面跟上。
恒天河冷哼一声,脚下一动,挡住孟离的去路。
孟离眉头一挑,问道:“什么意思?”
“不能走,我还有话要问你。”恒天河毫不客气,语气像是命令。
孟离冷笑道:“我这等凡人还是闭上嘴吧!免得吵到某人。”
“你……”
恒天河怒极,但想到刚离开不久的柳轻云,又将心中的怒火压了下去。
他指着孟离道:“我问你,你是不是柳姑娘的追求者?”
原来是在担心这个。
孟离嘴角一扬,反问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恒天河咬牙切齿道:“连说都不敢,你这家伙还真是一个胆小鬼。”
拙劣的激将法。
孟离笑了,一边摇着折扇一边问道:“如果我告诉你不是呢?”
“我就知道,柳姑娘如此仙容,你又怎会不动心……”
恒天河自以为猜中了,话出口后才反应过来。
“等等,你说什么,你不是柳姑娘的追求者。”
孟离好笑道:“我追不追求她关你什么事?不过你这样倒
让我觉得这是一个不错的选择,也许可以考虑。”
“别!千万别!”恒天河的态度立刻发生一百八十度的翻转,连忙将孟离奉为上宾,只见他搬来一张椅子,扶着孟离坐在椅子上,低头哈腰道:“这位大哥怎么称呼?”
孟离双手抱拳道:“在下姓一名介凡人。”
一介凡人?
恒天河苦笑道:“兄台就不要开玩笑了,刚才是恒某态度不好,恒某在这里赔礼了。”
说着便抱拳一拜。
孟离原本就没有生气,又见他这般姿态,也就不再为难,说道:“在下孟羿,之前在青菊镇碰到柳姑娘被人欺负,便将她救了下来,后来再次相遇,柳姑娘报答恩情,便将我收留在轻柳茶馆,如今我们正在准备接下来的斗灵宴。”
恒天河目光一闪道:“孟兄也是一名灵食师?现在品级如何?”
孟离笑道:“你不要误会,我这次是要以柳姑娘助手的身份参加,顶多打打下手。”
“原来是这样!”
恒天河双目放光,看着孟离就像在看一块极具潜力的璞玉。
在他看来,此人长期跟在柳姑娘身边,也许能为他传递信息,帮他追到柳姑娘。
“孟兄,今日你我一见如故,不如结拜如何?”
“噗……”
孟离一口老血差点没喷出来。
他活了二十多年,遇到的人形形色色,但像恒天河这么不靠谱的还是首次遇见。
“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恒天河拉着孟离的手,认真道:“孟兄,我知道你会感到惊讶,但有时候人与人之间的缘分就是如此妙不可言。”
去他娘的缘分吧!你这根本就是别走用心!
孟离神情一肃,义正言辞道:“抱歉,我是一个对感情极其负责的人,不能如此随便。”
“没关系,我们来日方长。”恒天河哈哈一笑,他本就没想一次成功,只是为了先跟对方消除误解,如今看来还不错。
而后,恒天河备以上好的茶水,以最高的规格来款待孟离。
当柳轻云从后面出来的时候,恒天河俨然已经变成孟离的一个小跟班,态度极其殷切。
回茶馆的路上,柳轻云忍不住问道:“怎么我去拿了一趟茶叶,恒天河对你的变化就如此之大?”
孟离笑了笑道:“可能是有求于我吧!”
“求你干什么?”
孟离摇头道:“不知道,不过想要偷星的猫早晚会露出尾巴。”
先让糖衣炮弹飞一飞……
因为柳轻云的快进快出,他们这一次天宝阁之行并没有耗费多长时间,回到茶馆时,时间还很充裕。
将从天宝阁得来的浅白梨花取出,柳轻云开始制作灵茶膳,一刻钟后,一碗茶汤已经放在孟离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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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比之前的灵茶膳,这次的灵茶膳,茶汤的色泽要比之前更加清亮,看上去便让人觉得通透。
“看上去不错呀!”孟离闻了闻,笑道:“气味也更清香了,就是不知道效果怎么样?”
“你先尝尝看!”柳轻云也在期待着,忍不住出声催促。
孟离哑然失笑,端起茶汤喝了一口。
他仔细回味,而后说道:“这一次的效果是要比上一次更加出色,可惜还是没有达到大师水准。”
闻听此言,柳轻云不仅没有失望,反而是信心满满。
“没关系,新茶方我是第一次制作,还有很多细节可以优化,完
善之后,应该能提升到大师级。”
孟离鼓励道:“那你加油,有什么需要随时告诉我。”
“放心,这段时间少麻烦不了你。”
接下来,柳轻云全力研究新茶方,为即将到来的斗灵宴做准备。
第二日的清晨,早起晨练完的孟离,打开茶馆的大门时发现有一人站在茶馆前。
待看清来人后,他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
“咦!这不是徐大师吗?您来喝茶?”
此时站在茶馆门前的正是之前在灵食院帮他考核的徐欣,他也是事后在登记灵食师的身份时才知道,这位徐欣大师是灵食院仅有的三位大师之一,身份十分尊贵。
徐欣此时出现,让他很是意外。
“您是来喝茶的吗?”
徐欣摇头道:“我是来找你的。”
“找我?”孟离先是一愣,继而紧张起来。
“不是要收回我的灵师证吧?”
考核的时候,他靠白菇青笋取巧过关,以至于对方连尝一口的兴趣都没有,难不成现在反悔了?
看到孟离的反应,徐欣十分无语,同时也确定了心中的猜测。
他果然不清楚自己的灵食水平。
指着门外张贴的停业告示,徐欣微微一笑道:“茶馆停业难道就不请我进去了吗?”
“失礼了。”孟离让开大门,将徐欣请入茶馆。
“我去泡壶茶。”他说道。
徐欣摆手道:“不必了,问你一个问题,问完就走。”
“什么问题?”孟离疑惑地看着徐欣,他觉得后者的行为有些奇怪,果不其然,徐欣接下来的问题惊到了他。
“你愿不愿加入灵食院?”
“让我加入灵食院?您确定不是在开玩笑?”
徐欣严肃道:“当然不是,灵食院需要人才,而你就是人才。”
“您过奖了。”
听到徐欣如此直白的夸奖,孟离难免有些不好意思。
徐欣期待道:“所以你的回答是?”
孟离道:“我恐怕要让您失望了。”
徐欣惊讶道:“你不愿意?你知不知道,加入灵食院是多少灵食师梦寐以求的事情,一旦成为灵食院的一员,你便可享受灵食院的资源扶持,到时候你的灵食水平将会获得突飞猛进的进步。”
没错,加入灵食院所能享受的待遇的确能让灵食师感受诱惑,但孟离的身份并非只是灵食师。
“很抱歉,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人各有志!
徐欣叹息一声道:“那好吧!既然你已作出决定,我也不好强人所难,不过这个东西,还要请你收下。”
她拿出一个灵师证,放在孟离面前。
“这是特级灵食师的灵师证,是你应得的。”
虽然那道白菇配青笋已经达到大师级的水准,但要通过灵食大师的考核,必须经过极其繁琐的测试,还需要灵食院的三位灵食大师同时批准。
换而言之,为孟离申请特级灵食师,已经是她的最高权限。
但是……
“对不起,这个证我不能要。”
孟离也是从灵食院回来之后才知道,斗灵宴对灵食助手也有着严格的等级要求。
想要以助手的身份参加斗灵宴,灵食师的评级不能超过中级。
也就是说,只有在身为初级灵食师的情况下,他才能以柳轻云助手的身份参加斗灵宴。
第六百二十二章 长云公主的邀请
“你不要?”
徐欣愣了一下,苦笑道:“灵食师的身份只有灵师证才能体现,我承认上次是我轻视了你,但你也不能用你的前途开玩笑。”
孟离道:“也许是我喜欢清静的缘故,我觉得初级灵食师的身份刚好适合我。”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见孟离一再坚持,徐欣不再勉强,起身向门外走去。
孟离亦随身相送。
两人走出门外时,徐欣突然说道:“既然你拒绝了我,那我就应该履行承诺。”
“什么?”
孟离愣住。
什么承诺?他不记得和对方做过这样的事情。
徐欣转身看着孟离道:“中午的时候,你到北岳楼去一趟,哪里有人要见你。”
“什么人?”
北岳楼是云州城内极富盛名的一家酒楼,与百膳食府不相上下。
然而这却不是孟离在意的事情,他真正在意的是那个要见他的人,他很好奇究竟是何方神圣,竟能让灵食院的大师来传信。
这个人的身份显然不简单。
徐欣的回答却很简单,只说了一句:“到了你就知道了。”
说完,便转身离去。
徐欣走后不久,柳轻云才从房间里走出来,也许是因为昨晚忙到太晚,还是有些无精打采。
孟离倒了一杯热水放在柳轻云身前,而后在她对面坐下。
“要不再去睡一会儿?”他关心道:“不用把自己逼得太紧,我相信你会成功的。”
柳轻云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但了解她的孟离知道,此刻她心里一定憋着一股劲儿。
孟离道:“对了,我中午的时候要出去一下。”
柳轻云问:“去干什么?”
“去见一个人。”
“什么人?”柳轻云愣了一下,她不记得这里有孟离认识的人。
随后,孟离将刚才发生的事情说了出来。
柳轻云从未想到自己今天一早起来便会听到一个重磅消息。
灵食院的徐欣大师竟然专程跑过来,为孟离赠送特级灵食师的灵师证,同时邀请他加入灵食院。
而眼前这个男人竟然还拒绝了。
“孟大哥,原来你的灵食水准这么高?”
“还好吧!”
孟离苦笑,这不是重点好吧!
“那我中午的时候还去不去?”
“当然!”柳轻云毫不犹豫道:“徐欣大师帮你约见的人,一定不是一般人,你一定要去。”
说不定就是一位贵人呢!
孟离笑道:“那我听你的。”
柳轻云俏脸一红道:“孟大哥,你就这么在意我的意见吗?”
孟离郑重道:“当然,我在云州城认识的人就只有你一个。”说完才意识到漏了个人,补充道:“哦,还有你爹。”
柳轻云被他逗笑了,捂着嘴咯咯直笑。
就连柳轻云自己都没意识到,不知不觉间,她心里的那份紧张感已经消失不见。
中午的时候孟离一个人出门,直奔北岳楼。
说来也巧,北岳楼就在灵食院隔壁,即便孟离对云州城的地形不了解,也能够轻松找到。
半个时辰之后,他来到一座三层高的酒楼前。
“这里就是北岳楼?感觉还不错
!”
看了眼门匾上大气磅礴的“北岳楼”三字,孟离神情一肃,走进门去。
北岳楼的客厅很大,给人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孟离走进酒楼,不着痕迹地打量着周围的情况。
这是他的一个习惯,每到一个陌生的地方都会事先观察周围的环境。
很快,他的脸色就出现异常。
“这个酒楼不对劲!”
此时临近正午,正应该是酒楼最忙碌的时候,但酒楼内却一个客人都没有,这又怎么会正常?
正当孟离疑惑之际,一个婢女走过来道:“是孟公子吗?”
孟离点点头道:“没错,是你要见我?”
婢女嫣然一笑道:“公子说笑了,要见你的是我家主人,而且为了不被外人打扰,我家主人已经包下了北岳楼。”
“包下了北岳楼?好大的手笔!”
孟离心头一跳,总算明白了徐欣的那句来了就知道是什么意思了。
他看着婢女,好奇道:“请问你家主人是?”
婢女微微一笑道:“公子进去就知道了。”
“带路吧!”
孟离不想浪费时间,直接让对方带路,很快他们便来到一间包厢前。
婢女道:“我家主人就在里面,孟公子请进吧!”
门里面的人究竟是谁呢?
孟离带着好奇,推开了包厢的大门。
下一刻,一间布置风格极为淡雅的包厢出现在他面前,而在包厢的餐桌前,一名异常美艳的女子正看向他。
四目相对,孟离顿时愣在原地。
从年纪来看,对方比他足足大出一倍,但因保养极佳看上去反而像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少女。
更重要的是此女的美艳程度超乎寻常,与薛素莹几乎在同一水准。
须知,薛素莹可是风月榜上的美女,此女与薛素莹相差无几,八成也是风月榜上的座上客。
列为风月榜美女之一,又是四十左右的年纪,此人的身份已经呼之欲出。
“未曾想是长云公主,失礼了。”
短暂惊愕之后,孟离双手抱拳,向包厢里的女子一拜。
他判断对方是长云公主还有一个重要依据,那就是他此时所处的北岳楼。
据他所知,长云公主便是北岳楼背后的东家。
这也是北岳楼能与百膳食府抗衡的主要原因。
女子打量着孟离,神情疑惑。
此子与她的那位姐妹长得并不是很像,眉宇之间全无神韵。
不过,相貌这东西,谁又说得好呢?
在对方来此之前,她已经动用手中资源调查过对方的底细。
发现这个名叫孟羿的少年出自浩州小孟家,而且还是一位私生子。
据她所知,当初带她姐妹离开的那个人就是孟家人。
孟家与小孟家千丝万缕,这个孟羿的身份自然值得推敲。
“你竟然认出我来,倒是省了我一番口舌。”长云公主恢复精神,指着自己对面的座位说道:“坐吧!我已准备好了酒菜,咱们可以边吃边聊。”
桌子上早已摆满酒菜。
孟离坐下后,并未食用,而且将目光放在长云公主身上。
“恕在下冒昧一问,公主如此尊贵,在下只是一个普通人,为何会引起公主的注意?”
“你可不是普通人!”长云公主笑道:“你在灵食院的事情我都已经知道,对你的灵食实力我也有所了解,这次约你过来和徐欣其实是一个目的。”
“公主也想让我加入灵食院?”孟离露出一抹苦笑,早知如此,他就不来了。
长云公主道:“你是误会了,我想你加入的并非是灵食院,而是云州灵食学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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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州灵食学府?”
孟离感到意外,显然并没有听说过什么云州灵食学府。
长云公主解释道:“云州灵食学府是我去年创立的一所学府,其目的是为了培养优秀的灵食人才,目前灵食学府还处于初创阶段,需要大量人才共同努力。我尝过你制作的白菇青笋,觉得你的实力非同小可,所以有邀请你加入灵食学府的想法。”
“额,这个……”
长云公主道:“不要急着拒绝,先听听我的条件。”
孟离看了过去。
长云公主道:“加入灵食学府后,你将成为学府的客卿教授,享受学府最高的福利待遇,学府内的所有灵物可以任你取用,所有资料可以任你翻取,同时学府不会限制你的自由,你只需要在闲暇时间帮学生们指点一下就好。”
“很不错的条件!”孟离犹豫了。
让他犹豫的根本原因并非长云公主刚才所提的条件,而是因为这是一次与长云公主接触的难得机会。
他此次云州之行,最主要的目的就是为了清理掉清水谍的叛徒,解决南唐军的后顾之忧。
从他得到的消息所知,叛徒现如今就藏在长云公主的宝库中,而想要进入长云宝库,就必须要取得长云公主的信任。
这次邀请,显然是一个绝佳的机会。
“我答应了!”没有再犹豫,孟离接受了长云公主的邀请。
长云公主脸上露出一抹笑意,起身道:“作为云州灵食学府的院长,我代表学府欢迎你的加入,希望我们以后能一起努力,培养出更多的灵食人才。”
“这个自然。”对孟离来说,这也是一个学习灵食的机会,他既然答应,便会好好珍惜。
长云公主干脆利落道:“明天来学府报到,没问题吧?”
“报道没问题,只是……”他看着长云公主,尴尬道:“只是我不认识路。”
长云公主哑然失笑道:“这点你不用担心,明天一早,我会让人去接你。”
“那,好吧!”
孟离走出北岳楼后,长云公主将之前带孟离进来的婢女传唤进包厢。
婢女来到长云公主面前,恭敬道:“主人,这个孟公子是不是您要找的人?”
“暂时还不知道。”长云公主叹了一口气,说道:“不过他既然已经加入云州灵食学府,我们会有大把的时间进行试探。”
“需要奴婢做什么?”
长云公主道:“明天你去一趟轻柳茶馆,将他带到学府。”
“奴婢遵命!”
孟离走到半路的时候,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如果柳轻云知道他加入了云州灵食学府,不知道会不会生气。
加入灵食学府之后,他接下来的重心必将向学府转移,助手的工作也会随之放到一旁,这对正在全力准备斗灵宴的柳轻云而言,会是一个不小的打击。
但柳轻云的善解人意,却超出他的预料。
第六百二十三章 脾气暴躁戚先生
当孟离回到茶馆,将加入云州灵食学府的消息告诉柳轻云时,后者不仅没有生气,反而为他感到高兴。
“这真是太好了!云州灵食学府是长云公主最新创办的灵食学府,你能够以客卿教授的身份加入,对你的前程极有帮助。”
孟离苦笑道:“我倒是不在乎前程,就是怕没时间陪你准备斗灵宴。”
“我还以为你在担心什么。”柳轻云笑道:“你放心吧,我的新茶方现在已经趋于完善,就算你留在这里,也不会有太大的帮助,所以你大可放心地去。”
孟离摸着下巴,若有所思道:“其实我一直在想,你的灵茶膳如果再配上一道灵食茶点会不会更好一些?这次去云州灵食学府,我也是想要多掌握一些灵食知识,争取在斗灵宴开始之前,帮你准备一道茶点出来。”
柳轻云脸颊微红道:“好,那就拜托你了。”
转天一早,长云公主的婢女来到茶馆,将孟离带到云州灵食学院。
这时孟离才知道,原来灵食学府不在云州城里。
长云公主有一座山庄,名为长云山庄。
就在城外不远处。
婢女驾着马车,很快便将孟离带到灵食学府。
这时,孟离才意识到长云公主之前的承诺有多可笑。
什么不限制他的自由,来到这里他就算要走都是一个问题。
“被套路了啊!”
“孟公子请吧!”
看着一脸无奈的孟离,婢女脸上露出一抹笑意。
孟离苦笑道:“白絮姑娘,灵食学府为什么不建在云州城里?”
婢女名叫白絮,这是他在来的时候问出来的。
白絮微微一笑道:“公主喜欢安静,同时也希望学府的学生们能够专心学习,所以就将学府安排在这里了。不过孟公子不必担心,山庄内有上等的快马,公子若有急事,用不了一个时辰便能抵达云州城。”
“那好吧!”
虽然有些无奈,但对这个结果,他也只能接受。
随后,白絮将孟离带进山庄,便走边说道:“目前学府内有学生三十人,负责教导他们的老师一共有两位,分别是孙夫人和戚先生。”
她说到这里时,特意提醒了一句。“戚先生为人严苛,最重礼法规矩,你在他面前一定要注意一些。”
“他很厉害吗?”孟离问道。
从白絮的反应来看,这位戚先生应该不好相处。
“戚先生是灵食大师,自然厉害?”
孟离摇着扇子道:“不,我问的是他的拳头厉不厉害,他的武道修为。”
白絮嘴角一抽,怪异地看着孟离。
孟离眉头一挑道:“我说的还不够清楚吗?”
“很清楚。”白絮苦笑道:“戚先生专注灵食研究,极少练武,实力大概在纳气凝胎的境界。不过他骂人很厉害。”
“骂人很厉害?哈哈……”孟离没能忍住,哈哈大笑道:“那我就不怕了!”
想要对付一个嘴巴厉害的人,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让对方闭嘴。
而这恰巧是他所擅长的事情,比制作灵食擅长一百倍。
白絮并没有将孟离的话放在心上,微微一笑道:“孟公子,我家主人正在等你,我们还是快点吧!”
“请带路!”
随后,孟离被带到一间客厅。
客
厅内有争吵声传来,声音不小,即便隔得很远,孟离也能听见。
“公主殿下恕我直言,你这次突然招进一个客卿教授,是不是有些冒昧了?”
首先传来的是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声音厚重且低沉,透着一丝不满。
而后是一个中年妇人的驳斥声。
“姓戚的你放肆,你怎么能这样和院长说话?”
男子冷哼道:“我只不过是实事求是,听说公主这次招来的人比那帮学生也大不了几岁,这样的人几斤几两都不知道,又有什么资格成为客卿教授?”
中年妇人道:“院长此次招来的教授虽然年轻,但制灵的水平却不低,就连灵食院的徐大师都极为欣赏,又怎么会没有资格?”
男子冷笑道:“谁知道其中是不是有什么猫腻,总之我自己的学生绝对不会交给来历不明的人。”
“够人!”长云公主的声音传出来道:“邀请孟羿担任客卿教授是我深思熟虑的事情,我自有考量,你们不用为此争吵。”
中年男子愤怒道:“你是院长,学府内的人事任命都是你说了算,但我绝对不会认同那个人。”
轰!
客厅大门被人从里面用力推开,一名中年男子怒气冲冲地大步走出。
“戚先生。”
白絮见到男子,恭敬一拜。
戚先生没有理会与白絮,而是看向她身边的孟离,面色阴沉。
“你就是孟羿?”
孟离看着对方,面带微笑。
“哼!懒得跟你浪费时间。”戚先生重重哼了一声,不再理会孟离,扭头走了出去。
呼……
白絮松了一口气,如释重负道:“孟公子不要在意,戚先生就是这个性格,暴躁起来连公主都敢顶撞。”
这就是技术大拿的骄傲吗?
孟离轻摇折扇,微微一笑道:“没事,我这个人很大度的。”
在他眼里,这个戚先生更像是一个暴躁的中年大叔,威胁不大。
当然,如果敢找他的麻烦,他也不介意给对方一个教训。
听到外面的动静,长云公主走了出来。
她看着孟离道:“来了!”
孟离微微一笑道:“本以为贵学府求贤若渴,如今看来在下似乎并不是太受欢迎。”
“你这小子,别得了便宜还卖乖,云州灵食学院能够成功办下来,戚先生的默默付出起到了很重要的作用,就连我也很尊重他,你可不要故意激怒他。”
孟离苦笑道:“我像是这样的人吗?”
长云公主说道:“我看得出你的武道修为深不可测,希望你不要持武自傲。”
孟离耸了耸肩说道:“只要他不找我的麻烦,我无所谓。”
“算了,顺其自然吧!”长云公主脸上露出一抹苦笑,不过他相信以孟离的制灵能力,很快便可得到戚先生的认同,到时便不必再为此而忧虑了。
扭头看向一同出来的中年女子,长云公主说道:“孙夫人,接下来就交给你了。”
与长云公主一同从大厅内走出来的中年女子,正是云州灵食学府中仅存两名灵食大师中的孙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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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夫人与戚先生是截然相反的性格,为人谦和,她看着孟离,面带微笑道:“孟大师,你我以后便是同事了,还请多多关照。”
孟离惶恐道:“孙夫人言重了,大师
二字在下愧不敢当。”
孙夫人没想到孟离如此谦逊,笑道:“其实前两日在灵食院我与公子还有过一面之缘,公子可还记得?”
“好像是有些印象。”孟离想起了那日在灵食院的情景,恍然大悟道:“哦,我明白了,那日在楼梯上遇到的便是你们学府的弟子。”
“正是如此。”孙夫人微微一笑道:“一会儿我带你去见一见这些学生,你们年龄相仿,应该能够聊到一起。”
去哄一群小屁孩儿,还是算了吧!
孟离苦笑道:“与同学们见面的事情可以放在后面,我想先去看看咱们学府的灵食资料。”
“孟公子真是努力呀!”孙夫人说着,目光向长云公主,后者点了点头道:“我之前已经答应过孟羿,他能够使用学府内的所有资源。”
孙夫人笑道:“既然院长已经答应,自然是没有问题的,跟我来吧!”
山庄后院,一座阁楼前。
孙夫人指着这座名为“阅灵阁”的阁楼说道:“学府内有关灵食的资料都在这里,这是钥匙,你自己进去看吧!”
孟离接过孙夫人递过来的钥匙,打开了阅灵阁的大门。
孙夫人道:“我们住的位置都在之前路过的厢房,如果你有其他不懂的事情,可以随时来找我。”
孟离能够感觉到孙夫人对他的帮助发自真心,拱手一拜。
“多谢。”
“不打扰了!”孙夫人微微一笑,而后离去。
此后几日,孟离一直留在阅灵阁内,学习其中的灵食知识。
他的灵食启蒙,来自于百通道人的灵食谱。
此谱虽然底蕴深厚,内容却终究有限,无法触类旁通。
当初在休离宗,倪彩萍还想将他收入门下,传授灵食之道,可惜被他拒绝。
现在想想,当时拒绝的有些草率了。
一直以来,孟离都想找个机会系统地学一下灵食知识,现在得到机会,自然不会放过。
就在孟离将自己关在阅灵阁的时候,云州城发生了一件大事。
沧州城焦家天才焦不二,突降云州城,要参加一个月后的斗灵宴。
近几年焦家势头猛烈,隐隐有将孟家挤出四大家族之势。
此刻派焦不二进入云州城,就是为焦家造势。
须知,斗灵宴一直是云州城的盛会,意在推广灵食发展,深受皇室支持。
如果焦不二能在斗灵宴上大放异彩,焦家之名将会如日中天。
随着焦不二的到来,斗灵宴再次成为云州城内最火爆的话题,参加斗灵宴的灵食师也逐渐暴露在人们的视野中。
如百膳食府、天宝阁、轻云茶馆等,一时之间风头无两。
轻柳茶馆,一如既往的清冷。
这几日随着人们对斗灵宴的热议,现如今轻柳茶馆已经人尽皆知。
提高茶馆名气,这本是柳轻云为之努力的目标,但现在她却觉得有些不安。
因为焦不二的出现,此次斗灵宴被推上风口浪尖,她想取得优胜的成绩,自然也会变得更加困难。
而且,百膳食府为了获胜,使出不少卑劣的手段,这几日总是有来骚扰她,使她研制灵茶膳的速度大大降低。
不堪其扰之下,柳轻云几近崩溃。
第六百二十四章 新的灵食方
今日有一位重要的客人要来到长云山庄。
清晨,天刚刚亮,长云公主便在白絮的陪同下来到山庄大门,默默等候。
婢女白絮望着眼前的山路,脸上露出一抹期待。
“主人,这次侯爷从苍州回来,不知会给您带来什么好东西。”
长云公主微微一笑道:“再好的东西,也都是一些身外物,他回来就好。”
神武候苏慕轩,北梁双侯之一,也是长云公主的爱人。
年轻时便被誉为郎才女貌的两人,二十年前就已是想爱的恋人,但因一些特殊的缘故,迟迟未能在一起。
二十年如一日,这在常人看来简直是难以想象的日子。
但他们的感情却历久弥新,不曾发生半点改变。
山道上,一道身影走了过来。
此人身材高大,玉树临风,正是北梁中与血威侯齐名的神武侯苏慕轩。
山庄大厅。
长云公主命白絮退下,与苏慕轩单独相处。
“此次苍州之行,可还顺利?”
苏慕轩苦笑道:“还好,就是焦家那小子,给我带来不少麻烦。”
长云公主惊讶道:“你是说焦不二?”
苏慕轩点点头道:“此次抓捕鬼屠,作为地头蛇的焦家给予了不少帮助,临走之前焦家家主找到我,希望我能将焦不二带到云州城。”
长云公主问道:“既然你与焦不二相处了一路,对他这个人应该有了一定了解,我想听听你的看法。”
苏慕轩沉吟道:“焦不二这个人嘛……怎么说呢!锋芒毕露。此人不仅灵食天赋极佳,年纪轻轻便已成为灵食大师,武道天赋更是惊人,如今已是纳气巅峰。再过几年,说不定焦家真能在他的带领下,完成超越孟家的壮举。”
孟家?
长云公主神情微变,“提起孟家,我突然想起一件事,那个男人当初是不是与孟家断绝关系了?”
“你是说孟惜寒?”苏慕轩目光一闪,这个男人曾经是北梁不能提及的存在。
“哼!不是他还能是谁?”
苏慕轩惋惜道:“孟惜寒的确是天纵之才,可惜年少轻狂不懂敬畏,惹上了不该惹的存在,为了不连累孟家,他也只能与孟家断离关系,而这也是孟家衰败的开始。”
现在的孟家后继无人呐!
长云公主再次冷哼道:“那只是他咎由自取,我只恨他拐走了我最好的姐妹。”
“黄姐姐也算是为爱奋不顾身吧!”
回想起当初的往事,苏慕轩不禁有些感慨。
如果让他选一个最敬畏的女子,这个人一定非黄语玲莫属。
曾经的苏家和黄家是极为要好的两个家族,不过后来苏家出了一些变故,家道中落。
那个时候苏慕轩父母双亡,家中没有一个亲人,云州城里的人将他看成一个灾星,唯恐避之不及。
只有黄语玲,对他的态度不曾改变,安慰他,照顾他。
那时他便觉得黄姐姐是这世上最温柔的女子。
值得一提的是,正是在黄语玲的撮合下,他才和长云走到一起。他们两人至今未婚,也是再等她回来。
他们想要得到她的见证和祝福。
长云公主道:“我记得
他们当初离开北梁时,曾有不少人进行追捕,那时你担心他们出事,也曾混迹其中。”
“是啊!”苏慕轩敬畏道:“孟惜寒不愧是天纵之才,当初追捕他们的人足有上千人,其中纳气巅峰的武者便有数十人,甚至还有一位塑命境,但这些人全部被他耍得团团转,连他的影子都摸不到,直到他们进入南唐,我们还在他刻意留下的线索中东奔西跑。”
长云公主道:“据我所知语玲姐那时已经有了身孕。”
苏慕轩道:“是这样的,在即将进入南唐时,他们为了产子曾停留了一个月的时间,那也是搜索队伍距离他们最近的一次,想想可真是凶险啊!”
长云公主道:“如果那孩子能够顺利长大,现在应该已经有二十岁了吧!”
“准确的说应该是二十一岁!”苏慕轩笑道:“怎么突然想起说这个了?”
长云公主道:“没有,我只是在想,孟惜寒会不会将那个孩子送到孟家抚养。”
苏慕轩眉头一皱,沉思道:“一般来说是不会的,不过孟惜寒的心思没人能够猜到,如果那个孩子在孟家,倒也不足为奇,只是身份会有些尴尬。”
“应该不会错了。”
“什么?”
长云公主看着苏慕轩,神情郑重道:“我可能已经找到那个孩子了!”
“找到了!”苏慕轩震惊道:“在哪里?男孩还是女孩?”
“男孩吧!不过我还不能确定他是不是我们要找的那个人。”
阅灵阁有关灵食记载的书很多,多到孟离一个月也看不完。短短几日,孟离翻阅阁内的十分之一的书籍,受益匪浅。
他能感受到,自己在灵食制作方面又有了长足的进步。
以前他制作灵食,除了依靠自身的灵食技艺,大半还是真元在起作用。
要知道,想要制作出灵食,除了灵物与食材之间的搭配,还有要进行调和。
只有将其中的能量调和,才能将灵食的效果发挥出来。
而调和所依靠的力量,便是武者的真元。
一般而来,真元越强,所能起到的调和效果便会越出色,甚至会凌驾于调和的力量之上。
就好比孟离,身负无漏真元,在调和灵食能量时,往往能起到出人意料的效果。
当然,这也是他为什么能够制作出大师级灵食的主要原因。
而大多数灵食师,没有他如此恐怖的真元压制,只能从调和技巧入手,以丰富的经验,将灵食能量调和到完美程度。
以前,孟离欠缺的便是调和技巧。
这导致他制作的灵食等级虽高,却不够细腻。
现在,在通过这几日的努力,他的技巧突飞猛进,已经可以制作更为精细的灵食。
从满地书籍中取出一本已经发黄的古籍,孟离喃喃道:“阅灵阁里这么多书,少了一本应该被发现吧!”
只见他取出巴掌大的无漏玉璧,将这本精挑细选的书籍放了上去。
置书于玉上!
神奇的一幕出现了。
在一阵光彩下,书籍腐蚀,化成飞灰。
再看无漏玉璧,已经多出新的内容。
白玉茯苓糕!
这就是从书籍上完善下来的灵食方子,也是传说中遗
失的茶点。
之前在来灵食学府的时候,孟离曾说过,要帮柳轻云找一个灵食茶点。
通过这几天的寻找,他最后选定了这个白玉茯苓糕。
白玉茯苓糕既然被称为遗失的茶点,记载灵食的方子自然不是保存完好的珍本。
若不是有无漏玉璧,恐怕永远都不会重见天日。
由无漏玉璧完善之后,这道遗失的茶点不仅重见天日,而且比之前更加出色,将会成为他和柳轻云赢得斗灵宴的关键。
“先试一下!”
完善后的白玉茯苓糕有着清晰的制作过程,想要制作出来并不复杂,以他现在的能力足以做到。
唯一的问题就是材料。
想要制作白玉茯苓糕,白玉茯苓必不可少。
然而白玉茯苓却是一种十分稀少的灵草,并非那么容易获得。
“先去制灵室看看吧!学府内资源丰富,也许可以找到。”
制灵室是制作灵食的地方,平时也会组织学生在这里上课。
孟离来到制灵室的时候,恰好有学生上课,好巧不巧,给学生上课的人正是看他不顺眼的戚先生。
这个古板的中年人,看到孟离后脸上露出鄙夷的神情。
“你来这里干什么?”
戚先生对孟离的态度极不友好,这不只是最初的印象,据他所知,孟离在来到学府之后,便将自己关在阅灵阁里,完全没有履行客卿教授应尽的义务。
没有付出就先享受,像这种白白占用学府资源的蛀虫,更加让他厌恶。
面对戚先生恶劣的态度,孟离自然不会客气,冷漠道:“我要干什么,好像跟你没关系吧!”
哗……
此言一出顿时引起一片哗然。
云州灵食学府的学生们顿时以不可思议的目光看向孟离。
敢跟戚老头叫嚣,这位兄弟牛啊!
张角看着孟离,像是在看一出好戏,亢奋道:“这个新来的学生是谁?怎么这么狂?”
戚先生虽然还没到古稀之年,但却古板至极,私下被他们这些学生戏称为戚老头。
旁边的一名学生疑惑道:“没听说有新生报到啊,倒是客卿教授有一个。”
“不会吧!难不成这个人是我们的客卿教授?这么年轻?”
就在众学生窃窃私语的时候,戚先生已经走到孟离面前,他瞪着孟离,神色阴沉道:“这里是我的地盘,我不允许你到这里来捣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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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离看到戚先生身后的学生,哑然失笑道:“你不用紧张,我就是过来做做一道灵食。”
“你要做灵食?”戚先生看着孟离,颇感意外。
孟离折扇一摇道:“怎么?感兴趣?”
他不等戚先生开口,便对着众人微微一笑道:“现在想来,进入学府这么久,我这个客卿教授还没有教过大家什么,不如借着这次机会,让大家看一看。”
客卿教授要亲自为他们演示制灵,这可是一个难得的机会啊!
张角等一众学生顿时忍不住了,兴奋地嗷嗷大叫。
见此一幕,戚先生冷哼道:“我倒是要看看你有几斤几两。”
第六百二十五章 白玉茯苓糕
制灵室内,一切都已准备就绪。
孟离很幸运,很快便找到了他需要的白玉茯苓。
见孟离拿起白玉茯苓,戚先生眉头一皱。
“你拿这个干什么?”
要知道,白玉茯苓可是极为珍贵的灵草,学府内的库存并不多,平时他都舍不得用。
“干什么?当然是用来做灵食了!”
孟离都懒得搭理对方,幸亏这货是个男的,否则云州城的醋都要被他吃光。
白了戚先生一眼,孟离开始进入制作流程,处理食材、进行调配,而后是最为关键的烹制。
这一套流程已不知在他脑海里演练了多少遍,早已行云流水,而最为关键的调和阶段,也在无漏真元的帮助下顺利完成。
没用多少时间,一道白玉茯苓便大功告成。
学生见此,脸上无不露出惊讶的表情。
“这就完成了?”
根本什么都看不出来啊!
众人看向戚先生,想要从后者口中听到专业的点评,但他们却发现,这位古板的灵食大师,此刻的表情却有些怪异。
“这个是……白玉茯苓糕?”
看着盘子里摆放得整整齐齐的几块糕点,戚先生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
没错!这个色泽,一定白玉茯苓糕,可是为什么……
听到白玉茯苓糕的名字,众学生齐声惊呼,将他想要说的话说了出来。
“白玉茯苓糕?那不是传说中已经遗失的灵食茶点吗?”
传说中的灵食茶点再次出现,这又如何让人不激动?
孟离端着糕点,来到戚先生面前。
“要不要尝一块?”
戚先生神色纠结,最终还是拿起一块。
这道遗失的灵食茶点,让他无法拒绝,同时还不忘嘴硬地说了句。
“哼,就让我看看你能做出什么水准的灵食!”
将糕点放在嘴里咬了一口,下一刻他的表情僵住。
“大师级?”
他看着孟离,目光诧异。
这个年轻人,竟然真是一位灵食大师!
想起自己之前的态度,戚先生觉得自己狭隘了。
此人如此年纪便能制作出大师级的灵食,而且还修复了遗失的白玉茯苓糕,足以得到他的尊敬。
“抱歉,之前是我误会你了,还请不要介意。”
孟离本就没有要和戚先生争胜的想法,微微一笑,便与对方化干戈为玉帛。
将剩下的白玉茯苓糕送与众人分食,孟离便向戚先生告别。
路过大厅时,突然碰到一位陌生的中年男子。
男子身材高大,气度不凡,看了他一眼后,便向山庄外面走去。
“塑命境?”
孟离被男子看到时,便如同被野兽凝视,感官敏锐的他瞬间察觉到对方那深不可测的修为,他可以保证,对方绝对是一名塑命高手。
恰巧白絮从一旁走来,孟离向她问道:“白姑娘,那个人是谁?怎么之前没见过?”
白絮笑道:“那是神武侯,咱们未来的驸马爷。”
“神武侯,难怪!”
孟离恍然大悟,据他了解,神武侯是北梁双侯之一,与血威侯并驾齐驱,两人一个主外,一个主内,是北梁王庭的两大高手。
白絮好像想起什么,忽然道:“孟公子你出关了吗?如果你有时间,还请到公主那里去一趟。”
“公主找我有事吗?”
“这我就不太清楚了。”
“
那好吧!”
随后,孟离来到长云公主面前。
长云公主看着孟离,微微一笑。
“你出来了,我的阅灵阁还满意吧!”
孟离有些尴尬道:“阅灵阁中藏书颇多,在下一时忘我,便多待了几日。”
长云公主挥挥手道:“无妨,那些书本来就是给你们看的。”
孟离道:“公主找我不知有何吩咐?”
长云公主微微一笑道:“没事,只是想和你随便聊聊。”
“随便聊聊?”孟离苦笑道:“公主不应该是日理万机吗?”
长云公主细眉一挑,冷漠道:“你是说本宫很闲吗?”
“不敢,不敢。”
孟离惶恐。
在来这里之前,他曾从白絮口中听到过一些注意事项。
长云公主虽然是皇室中人,性格却非常随和,不喜欢宫中的条条框框。
故而,平时多以“我”自居,一旦改口称自己为“本宫”,则说明她要生气了。
长云公主生起气来,后果可是很严重的。
听说有一次在梁皇面前爆发,议政的大殿差点被她给拆了,十分暴躁。
长云公主冷哼道:“我听说你参加了斗灵宴,而且还是以助手的身份?”
“是有这件事。”见长云公主情绪平复,孟离如释重负。
长云公主皱眉道:“你一个灵食大师,以助手的身份参加斗灵宴,这有些说不过去吧!”
“我想公主误会了,在下并非什么灵食大师,只是一名初级灵食师。”
孟离拿出自己的灵师证,上面的“初级灵食师”五个大字十分耀眼。
“难怪你不肯接受徐欣的灵师证,原来是打了这个主意。”
孟离道:“请公主相信这并非是我的本意。”
让孟离没有想到的是,长云公主脸上却露出一抹笑意,她摆了摆手说道:“的确,这并非是一件坏事。”
“嗯?”孟离愣了一下。
听这意思是话里有话啊!
长云公主道:“你可知道焦不二?”
“不知道。”孟离回答得很干脆。
长云公主莞尔一笑道:“焦不二是焦家竭尽全力培养的一个天才,此次斗灵宴他会代表焦家加入其中,如果不出意外,他将会获得优胜。”
孟离眼皮一跳道:“可我听说百膳食府和天宝阁也不是泛泛之辈。”
长云公主道:“百膳食府和天宝阁自然不差,可想要胜过焦不二,还差了一些。”
孟离苦笑道:“所以公主这次喊我过来的目的,其实是要告诉我,我很有可能会无功而返?”
“不对!”长云公主摇头道:“我希望你能够打败焦不二。”
“这是为什么?”孟离十分惊讶。
“为了平衡。”长云公主忽然叹息,无奈道:“身处的地方不同,看待问题的角度也会不一样,这些年焦家崛起的势头很猛,我需要有人来压一压。”
孟离眨眨眼道:“这就是所谓的帝王之术?”
“算是吧!”长云公主笑了笑,问道:“怎么样?有没有信心?”
孟离苦笑道:“但我刚才听公主殿下说,斗灵宴的优胜者非焦不二莫属。”
长云公主眯着眼睛,目光怪异地打量着孟离。
孟离被她看得发毛,问道:“您在看什么?”
长云公主无语道:“你这家伙究竟是有多记仇啊?”
孟离哈哈一笑道:“刚才只是开个玩笑,还请公主不要介意。”
“虽然是个玩笑,但你的问题的确很关键。”她看着孟离道:“你说得没错,想要打败焦不二当然没有那么容易,但你和柳轻云的组合我还是非常看好的。”
作为云州灵食技艺的推动者,对柳轻云这位以茶入道的后起之秀,长云公主自然也没少关注。
柳轻云和孟离,一个是即将进入大师境界的茶食大家,一个是实实在在的灵食大师,如果连这两人都无法阻止焦不二,其他人就更不可能了。
“好吧!我尽量试一试!”
得到孟离的回答,长云公主不禁松了一口气。
孟离道:“如果没有其他事的话,在下想回一趟云州城。”
“现在就走?”
“当然。”
“我送送你!”
“多谢公主!”
出了山庄大门,长云公主命人牵来一匹快马,她看着翻身上马的孟离,突然指向后者腰间的玉坠,问道:“你这个玉坠看上去不错,是在哪里买的?”
“这是我母亲的遗物。”孟离漫不经心地回了一句,而后纵马离去,这个时候的他并未注意到长云公主脸上惊骇的神情。
“语玲姐姐她已经不在了吗?”
离开数日,云州城还是一如既往地热闹。
进城之后,孟离直奔轻柳茶馆。
但当他来到茶馆时,却发现茶馆里有几个不速之客。
“臭婆娘,就算你停业了,今天这茶还是必须要端上来。”
“没错,我家公子看上你的茶,那是你三生有幸,别不识抬举。”
茶馆内,柳轻云被几名下人打扮的人围在中央,在不远处的茶桌上,坐着一名身材消瘦的世家公子,此人正目不转睛地看着桌子上的茶具,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
“你们给我出去,这里不欢迎你们。”
面对这些无礼之徒,柳轻云勃然大怒。
其中一名下人道:“竟然还敢顶嘴,信不信我家少爷一怒之下,拆了你这座茶馆。”
“好大的口气!”
孟离看到这一幕,面色阴沉地走了进去。
“孟大哥你回来了!”柳轻云看到孟离,激动地跑了过去,靠在孟离身后。
思路客
孟离微微一笑道:“放心,有我在,没人能伤害你。”
柳轻云的脸顿时红了。
“哪里来得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还想学人英雄救美!”
一名下人走了过来,神情嚣张地看着孟离。
“小子,你知不知道我们是什么人?”
“一群垃圾!”孟离的回答干脆利落。
“你说什么?看我不宰了你!”
被孟离毫不客气地羞辱,下人恼羞成怒,立刻向孟离扑了过去。
“炼体六锻,作为一名下人来说已经非常难得,难怪会如此嚣张。”
看着浑身散发武道气势的下人,孟离冷冷一笑,飞起一脚,将对方踢飞出去。
“耀武扬威的东西,论实力,老子比你强上一万倍。”
孟离对这下人看都不看,径直来到消瘦男子的面前。
“滚!”
他毫不客气地说道。
消瘦男子不温不火地放下手中的茶具,抬头看向孟离,冷漠道:“没有人可以用这种态度对我。”
孟离笑了,摇着折扇道:“那你今天遇到了。”
男子站了起来,凝视孟离道:“你,会死!”
孟离眉头一皱,沉声道:“就凭你还做不到。”
“那就试一试!”
第六百二十六章 焦家不二
咻!
电光火石之间,一只筷子飞了出来,直奔孟离咽喉。
这只原本放置在桌子上筷子,此刻却成了男子的武器。
孟离目光锐利,面对近在咫尺的袭击面不改色。
唰!
惩恶扬善!
没有人看见他是如何出手,但他手里的扇子就这样被打开了,露出了扇面上“惩恶扬善”四个大字。
而那只筷子,自然被灌入真元的扇子弹回去。
“哼!”
男子冷哼一声,伸手如电,一把接住筷子,继续向孟离进攻。
孟离持扇反击,顷刻间便交手十数招。
他们势均力敌,竟然谁都无法奈何对方。
直至男子手中的筷子不堪重负,断成数截。
“破筷子。”
男子神色不满,向后撤出一步,同时将手里的筷子扔了出去。
破裂的筷子犹如流矢,但却被孟离随手击飞。
孟离看着男子,没有再出手。
通过刚才的交手,他已经将对方的情况摸清。
这个世家公子虽然看上去十分瘦弱,武道修为却十分了得,妥妥的纳气巅峰,想要击溃对方,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男子显然也意识到这一点,不再出手。
“不愧是北梁皇城,想不到这云州城也有如此厉害的年轻人,你叫什么名字?”
孟离冷漠地看着对方,没有回应。
沉默,寂静。
茶馆的内气氛再度压抑,就在柳轻云以为战斗要再次打响时,男子忽然大笑起来。
“哈哈哈,有性格,我喜欢。你愿不愿意投靠我焦家。”
“焦家的人?你是焦不二?”孟离神色微变,没想到刚回云州城就遇到了这个声名鹊起的风云人物。
焦不二双手抱胸,孤傲道:“原来你听过我的名字。”
孟离道:“我不管你是谁,但轻柳茶馆不是你撒野的地方,立刻离开这里。”
“这么说,你要拒绝我的招揽了?”
“焦家虽然强大,却也不是人人都会畏惧。”
孟离拿出了一块令牌,上面写着“长云”二字。
这是他加入云州灵食学府时,长云公主送给他的客卿令牌。
实际上,云州灵食学府的客卿教授,便等同于长云公主的客卿。
“原来是长云公主的人。”焦不二看到令牌,目光一闪,身上刚刚升起的杀意,顷刻间烟消云散。
即便他是一条过江龙,在面对长云公主时,也不敢太过造次。
“也罢,看在长云公主的面子上,今天就放你一马,不过下次再见到,你可就没有那么幸运了。”
焦不二走后,柳轻云便从后面跑了过来,一脸关心地看着孟离。
“孟大哥你没事吧?”
孟离摇摇头道:“我没事,焦不二为什么会在这里?”
柳轻云无奈道:“还不是因为百膳食府!”
“百膳食府?”
柳轻云点头道:“是的,现如今百膳食府已经和焦不二联合在一起,这几日他们一直在骚扰参加斗灵宴的灵食师。”
“想不到焦不二竟然会和百膳食府搅在一起,还使出如此龌龊的手
段。”
孟离脸色难看,焦不二的实力本就已经非常了得,如今再加上一个百膳食府,更加不好对付了。
值得一提的是,百膳食府的老板姓齐,是血威侯的本族的势力。
还真是冤家路窄。
孟离冷哼一声,看向柳轻云道:“你这几日没受到伤害吧?”
柳轻云摇头道:“我没事,就是灵茶膳的研究有些耽搁了。”
孟离道:“没事,接下来我会住在茶馆,你就安心研制吧!”
之后的几天,孟离一直住在轻柳茶馆,似乎是忌惮他的实力,没有人再来捣乱。
这一日,一封神秘的书信,被一个小男孩送到他的手里。
茶馆大门外,孟离看着一个手里拿着糖葫芦的小男孩,神情疑惑道:“小兄弟,这封信是谁让你送过来的?”
信上的内容不多,只有八个字:今夜子时,道场相见。
虽然只是短短八个字,包含的信息却非常多。
在云州城里只有一个道场,而且那个道场是他和柳默曾经去过的地方,就在午夜子时。
孟离看到信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柳瘸子回来,不过,他随后便将这个想法否定。
如果柳默回来了,那他为什么不直接回到茶馆?完全没有故弄玄虚的必要。
小男孩舔了一口糖葫芦,想了想道:“是一个很漂亮的大姐姐。”
“很漂亮的大姐姐?”孟离眉头一皱,再想询问,小男孩已经被他的玩伴招走了。
“孟大哥,出什么事了吗?”
柳轻云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孟离不想节外生枝,便将信塞进怀里,若无其事道:“没事,有一个孩子迷路了。”
“唉,现在的小孩子们,真是太贪玩了!”
柳轻云将刚刚做好的早餐端了上来,顺便沏了一壶花茶。
孟离坐在柳轻云对面,喝了一口沁人心脾的花茶,问道:“今天有什么安排?”
柳轻云道:“继续研制灵茶膳,我感觉自己已经快要成功了。”
“成功是当然的,但是不能把自己逼得太紧。”孟离微微一笑道:“等一会儿我带你出去转一转,放松一下。”
“真的吗?”
柳轻云高兴坏了,虽然她没有说,但这几天下来的确非常疲惫,只是不想辜负孟离的期望,才一直坚持。
吃完早饭,两人简单地收拾了一下走出大门。
兜兜转转一个上午,最后两人在一座酒楼前停了下来。
“到这里来干什么?”柳轻云看着酒楼门前写着的“百膳食府”四个大字,脸色有些难看。
孟离笑道:“转了一个上午,有些饿了,我听说这里是云州城最好的酒楼之一。”
“话是这么说不假,但是……”柳轻云苦笑一声,后面的话没有说。
他们与百膳食府势成水火,这样做岂不是自找麻烦?
孟离看出了她的担忧,笑道:“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但是你不用怕,有我在。”
百膳食府不愧为云州城最好的酒楼之一,生意甚是火爆。
孟离和柳轻云随着人流走进酒楼,找了一个不起眼的位子坐了下来。
在酒楼内服侍的小厮注意到他们,立刻走了过来。
“两位要吃些什么?”
孟离反问道:“你们这里有什么?”
小厮眉头一皱,问道:“客官是第一次到我们百膳食府用餐吧?”
“何以见得?”
小厮趾高气扬道:“但凡来过我们百膳食府的人谁不知道,我们百膳食府应有尽有。”
孟离冷笑道:“那就介绍一下你们的拿手菜。”
小厮得意道:“我们这的每一道都是拿手菜。”
“那就每样都上一道。”孟离豪气十足道。
小厮惊讶地看着孟离,问道:“客官确定?我们百膳食府的饭菜可不便宜。”
孟离嘴角一扬道:“只管上菜便是。”
小厮走后,柳轻云担忧道:“孟大哥,我们点的菜是不是太多了?”
孟离极为认真地点了点头。“嗯,的确是太多了。”
见到他这副认真的样子,柳轻云哭笑不得。
“你知道还点这么多?”
孟离脸上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他看着柳轻云美艳的面庞,问道:“你觉得我们是来吃饭的?”
“要不然呢?”柳轻云一脸疑惑。
到这里来,不吃饭又能干什么?
孟离哈哈一笑道:“我们是来讨债的!”
话音刚落,酒楼外便走进一群人来。
柳轻云看到为首之人,面色顿时为之一变。
她看向孟离,噘着嘴道:“是你让他过来的?”
孟离点了点头。
此刻出现在门口的,正是恒天河,而紧随其后的人,都是云州城中的灵食师。
这些灵食师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都因要参加接下来的斗灵宴被百膳食府骚扰过。
回到云州城这几日,孟离没有闲着,先是联系上恒天河,借用恒天河的力量,最终将这些人组织到一起。
其目的,就是要给百膳食府一个教训。
看着走进酒楼大门的恒家大少,孟离以眼神示意,后者心领神会后,带着众人坐到另一个方向。
然后是同样的流程,这些人每人一桌,全都点了一桌子的“拿手菜”。
跑堂小厮察觉到异常,将这件事报了上去。
百膳食府的掌柜得知此事,从后面走了出来,他最怕的便是有人吃霸王餐,不过在看到恒天河后,他的心又放回肚子里。
交代给跑堂小厮一句“酒菜照上”,便不再理会。
有腰缠万贯的恒大少在这里撑着,他还怕什么?
此时的掌柜并未意识到,这些人的到来,并不只是吃霸王餐这么简单。
这也为百膳食府接下来的损失埋下祸根。
酒菜上得很快,不出片刻便被端了上来。
孟离拿起筷子,说了一句快吃,而后便在柳轻云疑惑的眼神中狼吞虎咽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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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这架势,生怕慢一点酒菜就会消失一样。
在孟离的带动下,柳轻云的速度也不禁快了起来。
这个过程中,旁边突然传来吵闹声,柳轻云专心干饭,没有仔细去听,好像是有一个客人对酒菜不满意,和百膳食府的人起了争执。
吵闹声戛然而止,紧接便有一道人影飞来,砸在他们的桌子上,将这一桌的酒菜毁得一干二净。
第六百二十七章 百膳食府被砸
“啊!”
柳轻云被这一幕惊呆了,捂着胸口不知所措。
孟离猛然站起,一把将桌子上的人拽了起来,大声怒喝道:“混蛋,你毁了我一桌酒菜!”
孟离的表情很愤怒,但与他经常接触的柳轻云却一眼看出端倪。
孟大哥好像在假装生气?
柳轻云心中一动,情绪随之稳定下来,再看被孟离提在手上那人,正是之前给他们点菜的小厮。
此时的小厮再无之前趾高气扬的神态,而是一脸惊慌。
面对孟离的质问,他指着对面的恒天河尖叫道:“不是我,是他!”
“是老子又怎样?你个目中无人的东西,看老子今天不给你一个教训!”
恒天河大吼一声,紧接便扑了过来。
“公子救我!”小厮惊恐不已,直接向孟离发起求救。
孟离冷哼一声,下一刻便与恒天河“扭打”在一起。
两人从酒楼的一边扭打到另一边,沿途遇到的桌椅全部被两人掀翻,尤其是那群灵食师的酒菜,更是被着重照顾,无一幸免于难。
其他的先不说,灵食师这几十桌酒菜,每一桌都摆满了酒菜,以百膳食府高昂的价格,怕是要在千两以上。
换而言之,只是这几十桌便要让百膳食府损失数万两。
当酒楼掌柜再次出现时,事态已经无法阻止。
孟离和恒天河都是纳气境的武者,仅凭酒楼里的护卫,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
在两人刻意施为下,百膳食府的酒楼被他们砸了一大半。
眼看着酒楼就要毁在他们手上,酒楼掌柜迫不得已,只好请出坐镇后厨的贺胖子。
贺胖子身为灵食大师,本身也是习武之人,修为在初入化形期。
临危受命的贺胖子拿着菜刀咄咄逼人,一刀便向孟离砍去。
而这正中孟离下怀,被孟离一把夺过菜刀,并将十根手指尽皆折断。
如此一来,二十天后的斗灵宴是参加不了了。
解决了贺胖子,孟离和恒天河方才佯装力竭,各自分开。
“老子今天打累了,咱们以后再分胜负!”
恒天河大手一挥,便要夺门而去。
酒楼掌柜两眼冒着绿光,从藏身的柜台后面以平生最快的速度冲了出来。
啪!
他一把抱住恒天河的大腿,苦笑道:“恒大少,你可不能走啊!”
恒天河眉头一皱道:“怎的?本大少连走的权力都没有吗?你们百膳食府也为未免太霸道了!”
酒楼掌柜早已在心里将他问候一百遍,但碍于他的实力,只能赔笑道:“您的帐总该结一下吧!”
恒天河眉头一挑道:“哼,虽然你们家的菜不怎么样,但本大少也不是缺钱的人,这是一千两,多的就不用找了。”
“一,一千两?”
酒楼掌柜差点咬到自己舌头,就这一千两银票,连他们这次损失的千分之一都达不到。
酒楼掌柜搓了搓手,指着满地的狼藉道:“你把我们酒楼的东西都砸了,这个损失你可不能不管。”
“我管个屁!”
刚才还温文尔雅的恒大少顿时破口大骂,唾沫星子喷了酒楼掌柜一脸。
他指着孟离道:“刚才砸东西的是他,跟我有一毛钱关系吗?”
酒楼掌柜暗暗叫苦,不过恒天河说得没
错,刚才肆无忌惮,砸东砸西的的确是另一个人。
他看向孟离,神情严肃道:“先生,我们酒楼的损失,还请你赔一下。”
相比威名赫赫的恒家大少,他在面对孟离时,则少了许多耐心。
孟离好像被他严肃的样子吓到了,唯唯诺诺道:“那你觉得赔多少合适呢?”
酒楼掌柜装模作样地算了算,说道:“少说也要二十万两!”
其中,酒楼的损失,十万就能弥补,但他却将价格提高了一倍,就是要坑孟离一笔,至于多出来的银子,则会进入他的口袋。
“二十万两银子倒也不多。”孟离喃喃自语。
听到这句话的酒楼掌柜顿时眼前一亮,就在他以为银子即将得手时。
对方却忽然变得脸色,大喝道:“但是关我屁事!”
酒楼掌柜愣住了,并且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
孟离拉着掌柜衣领,一把将其拽了过来,咄咄逼人道:“你要搞清楚状况,刚才是你的伙计开口求我,我才出手帮你们酒楼解围的,现在你要让我来赔偿你们的损失,这是哪门子的道理?”
最后一句话,几乎是吼出来。
酒楼掌柜吓傻了,总觉得什么地方出了问题,但就是说不清。
孟离纳气境的强大气势爆发出来,他锐利的目光凝视掌柜,杀气十足道:“我明白了,你是在勒索我。”
感受到孟离那堪称恐怖的气息,掌柜忽然想起对方可是一个能够与恒家大少相匹敌的武道高手,顿时后怕不已。
“大侠,误会,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
酒楼掌柜道:“你们把我的百膳食府砸了,这个损失用不能让我自己赔吧?”
“所以你就要勒索我?”孟离再次瞪眼。
酒楼掌柜连忙摆手道:“没有,没有。”
“没有就好。”孟离冷哼一声,随手一甩,便将对方扔飞出去。
柳轻云早在孟离和恒天河相互扭打时,就已经退出酒楼。她站在大门外,目睹了事情发生的经过,再结合孟离之前的表现,早已经猜出是怎么回事。
当孟离走出酒楼,她的脸上便露出一抹笑意。
“这都是你设计的?”
孟离耸耸肩道:“百膳食府犯了众怒,我只不过是顺水推舟而已。”
柳轻云道:“虽然我觉得这样不太好,但心里的确舒服了许多。”
孟离哈哈一笑道:“现在贺胖子被我折断手指,已经无法参加接下来的斗灵宴,就算是对百膳食府的惩罚吧!”
将酒楼的善尾工作交给恒天河,孟离带着柳轻云回到茶馆。
以恒天河的身份,百膳食府注定要吃一个哑巴亏,更重要的是贺胖子手指被折,接下来将无人代替百膳食府参加斗灵宴,与焦不二合作的美梦也因此破解。
总的来说,这次行动是顺利的,不过孟离心里还存有一丝遗憾,在他的设想中,最完美的情况是焦不二也在百膳食府,这样他便可以借机将焦不二一同废掉。
如果真是这样,这次斗灵宴,他和柳轻云的组合将万无一失。
至于废掉焦不二的后果……
这个到时候再考虑。
反正现在距离斗灵宴还有不到二十天的时间,就算焦家那边有反应,也不一定赶得及。
更何况,背靠长云公主这棵大树,他有很
大的斡旋余地,不是一点退路都没有。
“可惜啊……”
半天不到,轻柳茶馆迎来了一位客人。
看着突然来访的长云公主,孟离脸上露出一丝尴尬的表情。
“怎么,现在知道丢脸了?”
孟离小心翼翼道:“殿下,您是来兴师问罪的吗?”
长云公主苦笑道:“我真是没想到,你的胆子竟然这么大,竟然敢联合天宝阁算计百膳食府,这一次齐家震怒,若不是我压了下来,你可就要麻烦了。”
孟离一本正经道:“公主的大恩大德,在下没齿难忘。”
长云公主冷笑道:“你这小子就是嘴上说得好听,我可没指望你能报答我。”
孟离嘿嘿一笑,然后问道:“恒天河那边是怎么解决的?”
长云公主道:“恒天河那边你不用担心,恒家虽然以经商为主,但在朝中的根基却也不可忽视,如今梁皇陛下最宠爱的恒妃,正是恒天河的姑姑。”
“想不到这恒大少还是皇亲国戚!”
“那是自然,北梁第一首富可不是谁都能当的。”
恒家的势力非同小可,这倒让孟离放心了下来。
他看着长云公主,问道:“殿下日理万机,此次找我来,不只是来说这件事的吧?”
长云公主的目光发生了一些变化,她看着孟离道:“我想带你去见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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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人?”
长云公主道:“一个脾气有些暴躁的人。”
脾气暴躁的人?
孟离愣了一下,不明白对方是什么意思。
“现在见?”他问道。
长云公主道:“看你的时间,当然,越快越好。”
孟离想了想道:“那就明天吧!”
“好,我明天过来接你。”长云公主干脆利落,说完便起身离去。
“唉,今天的事情可真是多啊!”
看着长云公主渐渐消失在夜色中,孟离感慨自己命苦。
这时,柳轻云端着茶水走了过来。
“咦,客人怎么走了?”
她并不知道,那位雍容华贵的女子就是长云公主。
孟离看向她道:“你今天早点休息,晚上我有事要出去一趟。”
柳轻云没有问他要去干什么,只说了一声好。
夜深人静时,孟离一个人走出客栈,向城门的方向走去。
临近城门的地方,有一座废弃的道场。
那里便是他此行的目标。
漆黑的道场寂静无声,犹如鬼域。孟离披着夜色,飞身而入。
脚下是一支五叶小花,五朵叶片一长四短。
“果然是清水谍的人!”
看到刻印在地上的石花,孟离目中精光一闪。
之前他与柳默的见面,就是清水谍的安排,如今再次被清水谍的人约至此处,自然不足为奇。
顺着长叶所指的方向前行,很快便看到第二支石花。
就这样一路前进,最终停在一座暗室前。
轰隆……
仿佛是感应到孟离的到来,暗室的大门缓缓打开。
伴随着一道微弱的火光,一道绿色的身影,映入眼帘。
看到这一抹绿色,孟离瞳孔骤缩,意外至极。
他怎么都不会想到,约他来此见面的竟然会是这个人。
第六百二十八章 神匠王府
“怎么不说话?是不是没想到我会出现在这里?”
绿衣人巧笑嫣然,像一个顽皮的精灵。
孟离苦笑道:“我的确没有想到。”
绿衣人不是别人,正是绿衣。
孟离走进密室,向四周打量一圈后,露出一抹苦笑。
“这些日子你都住在这个地方?”
绿衣点头道:“云州城里,再也没有比这里更安全的地方,这里的清水谍出了问题,我必须更小心地隐藏自己。”
“所以你才会让柳默来接触我?”
绿衣道:“这是我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柳前辈的身份很特殊,他并不属于清水谍,但他却是这座城里我唯一能信任的人。”
孟离问道:“那你知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突然离开?”
绿衣神色复杂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使命,正如我和你要解决清水谍的叛徒,他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看来他还是一个大忙人?”孟离开了一个玩笑。
绿衣有感而发道:“他所背负的信念不比你我轻。”
孟离神情一肃,沉声道:“好了,我们进入正题吧,我想你这次找我来,不只是要叙旧那么简单。”
“那个叛徒的身份你查到了吗?”
这个问题让绿衣的脸色变得沉重起来。
“情况比我预想的还要糟糕,背叛的人是寒石。”
寒石任寒生,清水谍三大头目之一。
“怎么会是他?”
听到这个结果,孟离也感到难以接受。
几年前苍木牺牲,对清水谍的打击难以想象。
这些年清水谍一直在靠寒石和绿竹苦苦支撑,现如今寒石叛变,这对清水谍的打击超乎想象。
“很难想象吧!”绿衣苦笑道:“我刚得到这个消息时和你一样,无比绝望,清水谍是三大头目共同创建,他们每一个都付出了极大的心血。我姐以前经常说,清水谍就是他们的信仰,但现在寒石却背叛了自己的信仰。”
孟离眉头一皱道:“会不会弄错了。”
“这不是儿戏,我们当然会慎之又慎。”绿衣无奈道:“最近一段时间,我们的人进行了一次内部侦查,所有在编的谍子中,只有寒石不见了踪影,而且最近一段时间,云州城的负责人也有变节的迹象。值得一提的是,云州城的负责人犀角,正是寒石的嫡系,显然他们已经开始接触了。”
局势变得麻烦了。
孟离叹了一口气,“看来我的工作要增加了!”
犀角即将变节,这滋味着此人也将成为清除的目标。
“这正是我今天要你来的目的。”绿衣取出事先准备好的档案递了过去。
“这里有犀角的所有信息,我们必须在情报泄露前,让他从这个世上消失。”
从道场回来之后,孟离躺在床上久久无法入眠。
毫无疑问,他的悠闲生活结束了。
清水谍这次出事,问题出在高层。
寒石,作为清水谍三大头目之一,手中掌握的情报非同小可,如果不将它彻底清除,对南唐的危害将十分严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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犀角的变节就是最好的说明。
须知,犀角是清水谍在云州城的负责人,一旦变节,南唐在云州城苦心经营多年的谍报系统将彻底瘫痪。
这个隐患必须清楚。
翻看着
记录着犀角信息的档案,孟离的表情渐渐凝重起来。
这一夜,孟离思考到很晚才睡着。
第二天,长云公主如约而至。
奢华的马车上,长云公主掀开紫色的车帘,对站在茶馆门前的孟离勾了勾手。
孟离愕然:“这是要让我上车?”
长云公主白眼一翻道:“要不然呢?难道要让我跟你走着去?”
孟离一本正经道:“我与殿下孤男寡女,同坐一车,未免惹人非议。”
长云公主笑了,紧接柳眉一立,冷声道:“少说废话,我这个年纪做你母亲都绰绰有余,你若不想上车,自己跑着去。”
“倒也是这么个理。”孟离无力反驳,只能苦笑一声,跳上马车。
进入马车才发现,车上并非只有长云公主一人,这也让他暗暗松了口气。
看着马车内的婢女白絮,孟离尴尬又不失礼貌地微微一笑。
“原来白絮姑娘也在啊,见笑了!”
白絮掩口轻笑道:“孟公子风流倜傥,连百膳食府这个庞然大物都不怕,难道还怕别人说闲话?”
长云公主冷哼道:“就数这小子事儿最多。”
孟离呵呵。
他并非怕人说闲话,而是不想太高调,若是引起太多人注意,会对他接下来的行动十分不利。
好在那主仆二人没有揪着不放的意思,只是调侃了几句,便不再理会。
趁着这个机会,孟离仔细打量长云公主的座驾。
据说这马车乃是梁皇所赐,当初打造时耗费了不少金银财宝,云州城内少有能及。
宽敞的车室内点着一缕檀香,闻之能平心静气,坐在这平稳的马车内,竟有一种昏昏欲睡的感觉。
也不知过去多久,孟离感觉有人在推他。
“孟公子,我们到了。”
孟离睁开双眼,白絮此时正蹲在他面前,满脸的笑意。
马车已经停下,孟离说了一声抱歉,而后跳了下去。
已经先他一步走下马车的长云公主看了他一眼,问道:“昨天没睡好?”
孟离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昨天他一直在思考刺杀犀角的行动,快到天亮时才眯了一会儿眼。
长云公主眉头一皱道:“要不明日再来?”
孟离苦笑道:“没事,我现在很好。”
长云公主神情严肃道:“那你可要打起精神,千万别错过这次机会。”
孟离问道:“殿下让我见的究竟是什么人?似乎对我十分重要。”
“你自己看不就知道了!”长云公主伸手向前一指。
孟离顺着她手指看去,看到了一座府邸。
他们此时的位置,就在府邸的大门前。
“神匠王府?”
看到府邸上的木匾,孟离愣了一下。
神匠王?这是什么鬼?
“公主殿下,这里是……”
“你不是已经看到了吗,这里是神匠王府。”
好吧谢谢,他的眼睛并不瞎,可是……
为什么要带他来这里?
“公主殿下要让我见的人难道是这位神匠王?”
长云公主微微一笑道:“大梁朝曾有异姓不得封王的规定,但神匠王对我朝贡献极大,所以他也是我大梁自立国以来唯一的异姓王。今日我带你来拜会神匠
王,他若能看上你,也是你的一场造化。”
神匠王,北梁皇朝三王之一,同时也是唯一的异姓王。
这位异姓王的丰功伟绩有很多,多到说不清楚,不过有一点就能证明其强悍。
现如今,在战场上叱咤风云的血威侯,便是被他一手提拔上来。
同时,神匠王也曾是太傅帝师,只是上了年纪,才渐渐退居幕后,专心搞自己的锻造事业。
换而言之,神匠王是北梁的隐形大佬,认真起来,梁皇和血威侯都要给他几分薄面。
当然,刚到云州城不久的孟离并没有听说过神匠王的威名,不过对他伪装的身份而言,却不能表现得太过孤陋寡闻。
在长云公主的授意下,白絮来到神匠王府前,敲响大门。
开门的是一个六七岁的门童,圆圆的脸蛋,非常可爱。
“你们是什么人?”门童打量着孟离等人,天真烂漫道:“我家王爷今日有贵客到访,不见客了。”
白絮面带微笑道:“小童子,还请劳烦传达一声,就说长云公主到访。”
“长云公主?”门童看向白絮,眨了眨眼,问道:“你就是传说中的长云公主?”
白絮啼笑皆非道:“我只是公主府的下人,我们公主在那边。”
说着伸手一指,向长云公主所在的位置引了过去。
小门童看到长云公主,眼前一亮,惊叹道:“公主姐姐真漂亮!”
“小娃娃好甜的嘴,该赏!”长云公主咯咯一笑,从衣袖底下取出一枚金蝉交给对方。
“谢公主!”小门童一板一眼,叩谢在地。
长云公主道:“刚听你说,王府中有贵客到访,不知来的是何人?”
小门童表情怪异,吞吞吐吐道:“是宋大家……”
“宋至兴宋大家?”长云公主看到小门童脸上的表情,似乎明白了什么,笑问道:“神匠王和宋大家是不是又在手谈?”
小门童苦笑着点了点头。
白絮道:“那就请你去通传一下吧!”
“好的,请稍等!”
莫约半刻钟的时间,小门童去而复返。回来之后的小门童一改之前懒散,笔直地站在门前,绷着脸道:“几位,我家王爷有请!”
长云公主点了点头,而后向身后的孟离提醒道:“一会儿进入,不要乱说话。”
孟离点头称是,与白絮跟在长云公主后面走了进去。
神匠王府占地百顷,此府邸乃是由先皇所赐,后来经过数次修葺,方才有了现如今的规模。
王府所占的位置虽然不是云州城最好的位置,但却是云州城最大的府邸之一。
而这也在预示神匠王的地位。
看似已经无足轻重,实则至关重要。
府邸内有小桥流水,环境极其优美。
三人在门童带领下穿越庭院,越过一片池塘后来到府邸后院。
相比前院,王府后院的环境,要清幽许多,一棵水桶粗的大绿槐树,极其惹眼。
此时在槐树下,正有两名老者端坐。
在他们身前放着一张石盘,石盘上分放黑白二子,错落有致。
有趣的是,坐在石盘旁对弈的两位老者正一边对弈,一边相互指着对方鼻子骂,唇枪舌剑,不可开交。
第六百二十九章 母亲的身世
石盘前,有分别穿着灰蓝两色长袍的老者。
只见穿着灰色长袍的老者猛地一拍石桌,指着另一人的鼻子气急败坏道:“你这老家伙,又想悔棋是不是,老子活了这么大,就没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人!”
蓝袍老者打扮得倒是温文尔雅,但与灰袍老者吵起架来,却也不遑多让,怒喝道:“你说什么,你个老家伙,刚刚这步棋明明是你耍赖,否则我能走出这步烂棋?”
灰袍老者冷笑道:“整个云州城谁不知道,你的棋都快烂到家了,亏你还有大家之名,就你这一手臭棋,真不知是怎么当上这文道魁首的。”
蓝袍老者得意洋洋道:“是谁规定的学问好就必须要会下棋?本人学富五车,才高八斗,除棋艺之外,琴、书、画样样都是天下一绝。”
“好一个三绝先生啊!”灰袍老者冷笑道:“有本事你赢我一局。不许悔棋。”
蓝袍老者刚要拍案而起,拍着胸脯回上一句谁怕谁,但灰袍老者紧随其后的不许悔棋,却让他闭上嘴巴。
不悔棋,他下一年都赢不了!
“不下了!不下了!”
蓝袍老者大手一挥,随即将石牌上的棋子拂乱。
灰袍老者早已见怪不怪,冷哼一声,便也作罢了。
长云公主走上前去,笑吟吟道:“听说宋大家至此,我便猜到两位又在下棋了。”
蓝袍老者起身道:“让公主见笑了。”
“宋大家!”长云公主向蓝袍老者回礼,继而苦笑道:“之前宋大家送我的那一本《观阳游春集》甚好,只是不等细看,便被我那皇兄夺了去。”
蓝袍老者微微一笑道:“无妨,稍后我再写一本,送予公主。”
“那便有劳了!”长云公主盈盈一拜。
宋大家的字千金难求,由他所写的《观阳游春集》自然是价值连城。
灰袍老者道:“公主此次前来,不知有何贵干?”
长云公主看向灰袍老者道:“前段时间听皇兄说王爷身染风寒,已经近一个月的时间没有早朝,皇兄惦念,但因国事繁忙,一直未腾出空来,便让我来看一下。”
灰袍老者感动道:“谢皇上体恤!”
长云公主道:“看王爷刚才声如洪钟,想必身体已经无恙,如此便尽快早朝,以免皇兄担心。”
“早朝?”灰袍老者神色一变,笑道:“早朝就算了,老臣年事已高,还是在家养老吧!我朝后继有人,何须我一个老臣?”
长云公主道:“王爷为三朝元老,乃是我朝的擎天之柱,又岂是他人可比?”
“公主言重了!”灰袍老者并不接话,这让长云公主没了办法。
现如今朝廷腐败,大臣们各怀心思,必须要找一个德高望重的老臣振扶朝纲,神匠王是最好的人选。
可从目前的情况看来,神匠王是不愿意出山了。
也难怪,当初北梁要与南唐开战,神匠王本就不同意,如今战事焦灼,国力耗剧,心里自然更不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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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匠王发现了长云公主身后的孟离,疑惑道:“这个年轻人是谁?怎么以前没见过?”
长云公主忙说道:“这是孟羿,来自浩州。”
“你是孟家的人?”
奇怪的事情发生了,神匠王在听到长云的介绍后,突然大发雷霆。
长云公主强调道:“王爷息怒,他是小孟家的人。”
神匠王怒喝道:“小孟家难道就不是孟家的人了?混蛋,还我女儿来!”
在孟离震惊的眼神中,
他被神匠王一把抓住,拼命摇晃。
我靠!这究竟是什么情况?
看着近在咫尺的愤怒老者,孟离不知所措。
老者的实力很弱,若论境界也就是刚入化形,以他目前的实力可以随手挣脱。
然而他却没有这样做,在这座府邸某个未知处,此刻正有一股危险的气息锁定着他,让他不敢轻举妄动。
“公主救我……”
他挣扎着伸出一只手,向长云公主发出求救。
长云公主没有动,只是在脸上露出一抹无奈的神情,仿佛在让他自求多福。
关键时刻,还是宋至兴挺身而出,在神匠王身后轻声说道:“老黄,冷静!他还只是一个孩子。”
得到多年好友的提醒,神匠王的理智渐渐恢复,他将孟离松开,冷哼道:“本王身体不适,你们可以走了。”
长云公主沉声道:“王爷难道觉得本宫是一个不知轻重的人吗?”
神匠王眉头一皱道:“什么意思?”
长云公主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向孟离伸出一只手。
“把你的玉坠拿出来!”
“啊?”孟离愣了一下。
“玉坠!”长云公主凝视着他的双眼,神情颜色。
孟离虽然疑惑,可还是将玉坠拿了出来。
而后在他震惊的目光中,长云公主又拿出一块一模一样的玉坠,一同交到神匠王手中。
“这两块玉坠……”
神匠王看到手中的玉坠,顿时愣在原地,过了片刻,他仿佛反应了过来,疯了一般狂笑道:“没错,就是这两块玉坠!”
孟离凝视长云公主,神色阴沉道:“你怎么会有和我一模一样的玉坠?”
他忽然想起那日长云公主看到他玉坠的情景,原来这是有预谋的。
“你应该好奇!”长云公主长叹一声道:“我猜的没错,你果然什么都不知道。”
孟离沉默,他不知道自己是否暴露了。
就在这时,神匠王猛地走来,举着玉坠激动道:“你手里为什么会有这块玉坠?”
“把我的玉坠还给我!”
孟离出手如电,向自己的玉坠抓去。
就算暴露,母亲留给他的玉坠也不能丢下。
可就在他伸出手时,一股恐怖的力量突然将他束缚,使他无法动弹。
一个手持长枪的中年男子不知何时来到他的身后,低声说道:“想活命就别乱动。”
塑命境?
孟离身体僵硬,放弃了夺回玉坠的想法。
神匠王紧紧盯着孟离道:“我再问你一遍,我的玉坠为什么会在你手上?”
孟离冷哼道:“什么你的玉坠,这玉坠是我母亲留给我的,你快还给我!”
“你说什么?这是你母亲的玉坠?”
神匠王愣住了,过了片刻,他大手一挥,对孟离身后的塑命高手说道:“退下吧!”
银枪消失,孟离如释重负,这时他再次出手,将神匠王手里的玉坠抢了过来。
“孩子,你今年多大?”神匠王看着孟离,露出复杂的神情。
不等孟离回答,长云公主便替他说道:“他今年二十一岁。”
“二十一岁?没错!算算年纪,她的孩子应该是这个岁数!”
“你们认识我母亲?”孟离终于意识到问题的关键。
长云公主指着玉坠道:“我们的确认识这块玉坠的主人,但不确定她是不是你的母亲。”
“我明白了,你们
对我的身份还在怀疑。”
在孟离看来,这是一次解决母亲身世之谜的难得机会,于是他放弃一切顾虑,从噬命麒麟的空间中,取出母亲的画像。
这幅画像是数年前,他在界水城请薛白齐为母亲所画,万佛朱砂的效果,使得这幅画像惟妙惟肖,看到这幅画像,母亲的音容笑貌便不禁浮现眼前。
“玲儿!”
神匠王看到画像,目光呆滞,即便当初的少女已经变成妇女,但他还是一眼认了出来。
没错,这画中人就是他的女儿。
“不会错了!”长云公主看到画像,泪水忍不住流了下来,时隔二十年,万万没有想到,她们姐妹最终竟会这种方式再见。
“我母亲究竟是什么人?和你们又有什么关系?”
孟离眉头紧锁,似乎母亲的身份并没有他想象中那么简单。
当初从黄铁匠口中得知,他母亲是一名大家族的千金小姐,如今看来黄铁匠还是有所保留了。
与长云公主和神匠王有所牵连,这能是一般的千金公主吗?
神匠王红着眼道:“傻孩子,你还不明白吗?我就是你的外公啊!”
“你是我外公?”孟离打量着对方,对这个结果难以接受。
他母亲若真是神匠王之女,便和长云公主一样,都是公主之身。
一名公主竟在渔村生活了十几年,说出去又有谁会相信?
宋至兴哈哈大笑道:“黄觉老头,恭喜你家人团聚。”
作为神匠王的好友,他知道对方这些年一直在为女儿的事耿耿于怀,如今家人团聚,一定高兴坏了。
黄觉握着孟离的手,激动道:“我的好外孙,你知不知道这些年外公一直在找你们?苍天有眼啊!今天终于找到了。”
孟离被老头真挚的情感感染到了,将信将疑道:“你真是我外公?”
黄觉哈哈大笑道:“这还能有假,你母亲呢?她怎么没跟你一起来?”
“我母亲她……”孟离神色一沉,低下了头。
“你母亲怎么了?”
也许是血脉相连,黄觉在这一刻察觉到一丝不安,他的心仿佛被狠狠揪了一把。
“母亲她已经不在了。”孟离沉痛道:“这些年母亲为了照顾我,吃了很多苦,以至于积劳成疾,难以医治。”
“什么?怎么会这样?”
老人身体一晃,险些瘫坐在地上。
长云公主叹息道:“语玲姐的身体一直不是很好,这些年想必吃了很多苦吧!”
黄觉悲痛欲绝道:“都是我的错,如果当初我不让她离开,她就不会出事了。”
看到对方自责的样子,孟离安慰道:“这些年,我们过得虽然苦,但母亲却很开心,从来没有抱怨过。”
“真是难为你们了。”黄觉握着孟离的手,诚恳道:“回来吧孩子!以后外公照顾你!”
“我……”
孟离欲语无言。
他现在的身份是孟羿,而且他身上还带着南唐军的任务,这种情况下,如何与对方相认?
“你不愿意?”见孟离沉默,黄觉脸上露出失望的表情。
宋至兴在老友僵硬的后背上拍了一把,宽慰道:“任谁遇到这种事都会不知所措,他还只是一个孩子,再给他一些时间吧!”
“那好吧!”黄觉叹息一声,看向孟离道:“孩子你记住,这里永远是你的家。”
第六百三十章 机会
从神匠王府出来,孟离的心情变得无比复杂,他虽是南唐的人,但他的根却在北梁。
如今南北交战,他又身负重要任务,真不知该如何自处。
拒绝掉长云公主的陪同,孟离一个人走回轻柳茶馆。
神匠王府距离轻柳茶馆很远,步行的话需要走上小半天,但这正是他想要的。
他需要靠这一段路程,将自己的心情平复。
他的母亲竟然是北梁这边的公主,这是他始料未及的事情。
当初黄铁匠不告诉他真相,恐怕也有这一层的顾虑。
好在他的信念足够坚定,回到茶馆时,已经不再纠结。
毕竟,这场战斗是北梁先行挑起,南唐并没有侵略的想法,等他们打退北梁,所有事情便都可以迎刃而解。
走进熟悉的街道,轻柳茶馆便映入眼帘。
如今茶馆仍处于停业的状态,不少在附近徘徊的老顾客在看到茶馆门前贴着的停业告示时,脸上露出遗憾的表情。
与这些熟客一一打过招呼,孟离走进轻柳茶馆。
刚一进入茶馆,他的眉毛便挑了起来。
“你怎么在这里?”
茶馆角落的一张桌椅上,一名气质非凡的翩翩公子正痴情地凝望着在柜台里挑茶的柳轻云。
正是天宝阁的恒家大少。
经过百膳食府的事情,柳轻云对恒天河的态度已经有所好转,不再冷眉相对。
这次恒天河到来,还破天荒地帮他泡了一壶茶,把这位恒家大少感动得不行。
听到孟离的声音,恒天河将目光从柳轻云身上收回。
“我来看看你怎么样了?百膳食府势力不小,我担心他们会找你麻烦。”
孟离笑道:“你这是在关心我吗?”
恒天河仗义道:“当然,谁不知道我恒大少最讲义气。”
“讲义气?我看你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恒天河尴尬道:“别这样说啊,我这次找你是有好事情。”
“什么好事?”孟离对恒天河持怀疑目光,不相信这货有好事能想到他。
恒天河嘿嘿一笑道:“明天是云州城一年一度的丰谷节,我想邀请你和柳姑娘一起去。”
“就知道你别有用心。”孟离冷笑道:“要去你自己去,我们可没时间。”
这个丰谷节,一听就不怎么样,孟离接下来还要考虑怎么解决犀角的事情,自然不会跟他浪费时间。
恒天河遗憾道:“这个丰谷节是由户部主办,重头戏是晚上的一场宴会,只有达官显贵才能参加,我这张请帖可是托了好大的关系才弄来的。”
听到“户部”二字,孟离心中一动,问道:“宴会在哪举办?”
恒天河理所当然道:“户部举办的宴会,当然在户部衙门。”
孟离露出纠结的样子,“听上去倒是挺不错。”
恒天河眼前一亮,兴奋道:“孟兄有兴趣了?”
“兴趣倒是算不上,只是不想浪费你一番苦心。”
恒天河感动道:“还是孟兄够意思,你这个朋友我交定。”
在恒天河看来,孟离已经被他的真诚所打动,答应配合他追求柳轻云,然而还不等他高兴,柳轻云便一盆冷水泼了下来。
“我不去!”
顺着冷如寒冰的声音寻去,能够看到一道杀人般的目光。
看到柳轻云的反应,恒天河瞬间怂了。
“柳姑娘我……”
柳轻云冷漠道:“你什么都不用说,无论如何我都不会
去的。”
“这,好吧!”恒天河苦笑一声,失魂落魄地向外走去。
孟离暗道不妙,一把拉住恒天河,提醒道:“明天的宴会别忘了!”
“不是吧!你真想去?”恒天河傻眼了。
为什么喊你去,你自己没点数吗?
孟离神色一沉,无比严肃道:“我这个人向来是说到做到,既然答应你了,便不会出尔反尔。”
“不是,我……”恒天河面色发苦,没有柳轻云参加的宴会,他也不想去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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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就这样说定了!”孟离大手一挥,直接将其推出茶馆。
啪!
茶馆的大门紧紧关闭,一点都不给恒天河反驳的机会。
大门内侧,孟离脸上露出一抹笑意。
他要去参加丰谷节的宴会,自然不是想要帮助恒天河那么简单,而是有着更重要的理由。
实际上,犀角目前伪装在云州城的身份便是户部中的一位主簿,在户部衙门中负责文案工作。
之前得知犀角的身份,他还为此头疼了好一阵子,万万没想到机会竟会来得如此突然。
要知道,犀角在户部的官职虽然不大,作用却十分重要,负责记录朝廷在云州城的各项开支,之前为南唐传递的情报,也都是从各个开支中分析而来。
作为云州城清水谍的负责人,犀角的手段自然不简单,而且行事十分低调。
由他伪装的主簿兢兢业业,在户部中一干就是数年光景,几乎不会走出户部衙门。
为他除掉犀角这个隐患,造成了十分大的困难。他若想除掉犀角,就必须潜入户部衙门,而户部又是何等重要的地方?他若贸然进入,必然会引起不必要的风险。
宴会的出现,为他提供一个绝佳的机会。只要他能顺利进入户部衙门,便可以寻找机会,将犀角铲除。
陪着柳轻云研究了一会儿灵茶膳,孟离便回到房间,准备明日的刺杀工作。
将有可能用到的物品准备好后,孟离调动噬命麒麟的力量,将其全部放入麒麟空间。
噬命麒麟体内自成空间,除了能够吞噬力量,还能储放物品,随着他的研究,储物的能力已经愈发熟练。
而这种堪比偷天换日的能力,也是他此次行动的重要依仗。
时间在往前回溯一些,就在孟离强行送走恒天河时,茶馆屋顶上,一个神情冷漠的男子纵身而去,没有发出半点声响。
男子身形挺拔,每一步踏出都会出现在十丈之外,一路飞奔,男子最终飞进神匠王府。
实际上,男子也正是神匠王府的人,名为尹生,有枪神之声,是北梁少有的塑命境高手,如今常年跟在神匠王左右,护其周全。
坐在王府后院等待消息的黄觉,见尹生回来后,迫不及待道:“查探得怎么样了?”
尹生立直身体,犹如一把笔直的标枪,他看着前方的老者,目不斜视道:“打探到了,小少爷目前住在轻柳茶馆,和恒天河似乎关系莫逆,他们两人明日会一起去参加丰谷节的宴会。”
“他们要去参加宴会?”黄觉眼中精光一闪道:“我记得黄江那小子之前也给我送过一张宴会请帖。”
“是有这件事,但那张请帖已经被您当场撕掉了。”尹生的目光中多出一抹异样的光彩。
“好像是这样。”黄觉哈哈一笑,笑声中透着一丝尴尬。
他因为反对朝廷用兵,对梁皇此次在丰谷节上大做文章的用意十分不满,所以当黄江将请帖送到他面前时,他没有任何犹豫,第一时间便将其撕掉。
如今看来,草率了啊!
尹生道:“我去帮王爷要一张。”
黄觉摆摆手道:“请帖只是一个形式,我们明天直接过去就行。”
第二天一早,孟离坐到茶馆外面,等待恒天河的到来。
一直等到下午,恒天河才姗姗来迟。
“怎么这么晚才来?”
等了一天的孟离忍不住发出抱怨。
恒天河道:“昨天忘记跟你说了,丰谷节的时间要等到下午才开始,而我们要去的宴会,则要更晚一些。”说着他的脸色怪异起来。“你不会一直在等我吧?”
“怎么可能?”孟离当然不会承认。
恒天河向茶馆里面望去。“柳姑娘呢?真的不一起去吗?”
“抱歉,我尽力了。”孟离一副爱莫能助的表情。
恒天河失落道:“算了,既然柳姑娘不愿意去,那就不要勉强了。”
孟离面带微笑道:“没事,我陪你也是一样的。”
恒天河没好气的白了孟离一眼,一句极其无奈的“我谢谢”逗得孟离哈哈大笑。
之后,两人结伴向丰谷节举办地点走去。
丰谷节,象征着丰收的节日,有五谷丰登的寓意。
由户部举办的丰谷节,正是希望能够通过这样的方式,祈祷今年的风调雨顺,粮食丰收。
再加上与南唐交战数年,国内粮食匮乏,此次丰谷节便变得尤为重要。
对于户部尚书黄江来说,丰谷节已不再只是一个节日那么简单,其象征意义更加重要。
从上个月开始,梁皇便开始关注丰谷节,亲自下令要大办特办,以此激励日渐低迷的民心,这才有了现如今的晚宴。
今日的黄江格外忙碌,而他唯一能够依靠的似乎只有户部的主簿梁文。
梁文是他的心腹,于六年前被他招入户部,担任主簿一职,六年来兢兢业业,没有犯过一次错误。
是他最为得力的助手。
今天的宴会,从策划到布置,几乎都是由梁文一手安排,而他只需总揽全局。
见时辰已到,黄江将梁文喊到近前。
梁文是一个十分木讷的人,脸上没有太多的表情,做起事来也是一板一眼。
这样的人可以说是毫无特点,而这也是他喜欢梁文的原因。
看着站在对面,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的梁文,黄江面带微笑道:“好了,忙了一天你也辛苦了,去到后面歇一歇吧!之后的客人由我来迎接。”
梁文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说了一声是,便向后面走去。
黄江见他这个样子,不禁摇头苦笑,此人若非如此性格,也不会至今仍是一名主簿。
夜色已至,府衙内灯光齐亮。
黄江来到大门前,看着游节而过的行人,脸上露出一抹笑意。
“孟兄,你看这头钗多漂亮,我觉得柳姑娘一定喜欢。还有这对玉镯,质地也非常不错。你说我买哪个送给柳姑娘好呢?干脆都买了吧,反正也没几个银子……”
正当恒天河围着一张张首饰摊喋喋不休时,孟离已经一言不发地走了出去。
“哎呦,孟兄你等等我。”
见孟离越走越远,恒天河连忙追了上去,埋怨道:“你着什么急,丰谷节一年一次,我们先转一会儿再去参加宴会,晚不了。”
孟离干脆利落道:“我不喜欢陪一个大男人逛街。”
恒天河无话可说,苦笑道:“好吧,我陪你去宴会。”
第六百三十一章 风波
穿过熙熙攘攘的街道,两人沿着亮起的街灯,向户部所在的方向走去。
等到他们快要到达时,忽然发现街道变得拥挤起来。
在户部府衙不远处,有一座宽敞的广场,平时很少有人,现如今却被家丁和轿夫挤满。
一座接一座的轿子,排成一行,将广场填得满满当当。
“呦,看这些轿子,这里的达官显贵可真不少!”
恒天河看向广场上停的轿子,神情亢奋无比。
云州城作为天子脚下,规矩自然也最严谨,单是这轿子的坐法就有个三六九等。
有能坐轿子的,有不能坐轿子的。
能坐轿子的官员中,按其官职排列,又分为四人抬和八人抬。
此时排列在广场上的轿子多为四人抬的绿尼轿,而象征极高权力八人大骄则只有两架,在众多四人轿中极为惹眼。
“咦,那个好像是国师的轿子!”
恒天河指着一座八人抬的大轿惊讶道:“想不到这次丰谷节竟然连国师都吸引过来了。”
孟离听他这么一说,眉毛不禁挑了起来。
国师孔汝礼,当今梁皇最信赖的权臣,此人在北梁可谓是一手遮天。
恒天河看向孟离,激动道:“孟兄,国师轻易不露面,如果我们能够得到国师的赏识,那可就发达了!”
孟离微微一笑,指着另外一个八人抬的大轿问道:“这个轿子又是谁的?”
“这我就不得而知了。”
云州城京官不少,各大官员的轿子成百上千,他又怎么记得清,之所以能一眼将国师的轿子认出,刚好是因为他记得这顶轿子。
相比这边的广场,户部府衙的门前更是挤满了人。
他们两人在后面等着,很快便听到前面传来一阵争吵声,紧接着一个身材肥硕的胖子,被两名护卫架着扔了出来。
胖子穿着奢华,十根手指上有八根戴着金戒指,剩下的两根大拇指上则是一对玉扳指。
恒天河见到胖子,脸上露出一抹笑意,偷偷对一边的孟离说道:“孟兄,你看这个胖子,他可是宝玉坊的东家,云州城各大富商中能够排入前十,可即便如此还是被人给扔了出来。”
孟离向那胖子看去,后者被护卫扔出来后,骂骂咧咧地嘟囔了几句,而后在家丁的搀扶下快速离开。
“看来你说得没错,这场宴会的确没那么简单。”
“那是自然!”恒天河取出一张请帖,得意道:“如果没有这张请帖,就算你是三品大员,也无法得门而入。”
丰谷节的宴会,乃是奉皇命所办,宴会有名额限制,不是想参加就能参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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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初为了得到手里这一张请帖,恒天河不知耗费了多大的力气。
举着手里的请帖,恒天河走了过去。
“黄大人,辛苦了。”
“恒公子,你也得到请帖了。”见到恒天河,黄江脸上露出一抹笑意。
恒家与朝廷联系颇深,在官员们心中便如同是财神爷一般的存在,或多或少都得过一些好处。
恒天河将请帖递了过去,笑道:“黄大人,我带了一位朋友来参加宴会,你不介意吧!”
“当然,恒公子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黄江哈哈一笑,眼尖的他已经看到请帖下面暗藏的银票。
然而就在他即将要把银票接过来的时候,一个突
如其来的声音将他打断。
“等一下!”
只见一面容阴郁的中年男子从旁走出,咬牙切齿道:“恒大少爷,想不到能到这里见到你,这两日你可让齐某朝思暮想啊!”
孟离看了看男子,又看了看恒天河,一脸怪异。
这是龙阳之好?
不过孟离很快便将这个荒谬的想法抛之脑后,因为他已经看到恒天河的脸色沉了下来。
“齐震,我劝你不要多管闲事。”
齐震?
孟离看着男子,后者的身份,已经在他心里呼之欲出。
齐震,百膳食府的主人,血威侯的同胞兄弟,同时也是齐玄兵的父亲。
在他和恒天河决定要报复百膳食府时,便已将这位食府之主的消息打探清楚。
想不到竟然在这里碰到了,真是晦气!
如果云州城内有孟离最不想见的人,那个人一定就是齐震。
作为砸掉百膳食府的罪魁祸首,他们对齐震而言,就是插在心头的一根刺,必须拔出。
果然,齐震看到恒天河手里的请帖后,脸上露出一抹冷笑。
“黄大人,据我所知,一张请帖似乎只能宴请一人吧!”
“这,好像是有这么一个规定。”
黄江看向恒天河,脸上露出一抹歉意。齐震背靠血威侯这棵大树,可不是他能得罪的人。
恒天河面色阴沉,但却无话可说,事实上,一张请帖的确只能宴请一人。
本以为凭借他和黄江的关系,可以浑水摸鱼,谁想竟会遇到齐震这个冤家对头。
功亏一篑。
“姓齐的你给我等着,这事本大少跟你没完。”
“怎么,这就生气了?”齐震冷笑道:“恒天河你给我记住,这只是一个开始,百膳食府的事情没完。”
恒大少的纨绔脾气上来了,撸起袖子道:“本大少爷会怕你?有种咱们现在就大战三百回合。”
齐震不屑道:“哼,匹夫之勇,我就站在这里,有种你就过来。”
“你……”
恒大少此刻已经被愤怒冲昏头脑,正准备一拳轰向齐震时,孟离突然出手,将他拦了下来。
“别冲动,他在引你出手。”
听到孟离提醒,恒大少这才发现,原来不知不觉间,来此参加宴会的达官显贵已经被吸引过来,只要他这一拳打在齐震身上,众目睽睽之下,后果将不堪设想。
“怕了?来啊,我可等着你出手呢!”
齐震冷冷一笑,仍在试图激怒恒天河。
孟离上前一步,将恒天河挡在身后,他看着齐震,脸上忽然露出一抹笑意。
“齐老板,上次百膳食府的事情,的确是我二人有失冷静,在这里我二人向你赔礼道歉。”
齐震冷哼一声道:“别以为你低个头,这事就这么算了。”
“当然算不了!”孟离神色一冷,沉声道:“我们两人自然会有始有终,百膳食府既然因为我们而遭难,等到恢复营业的时候,我二人必定登门到访,并备上一份厚礼。”
说道厚礼二字时,他的语气明显加重,显然是若有所指。
威胁!
在孟离的话中,齐震听到了威胁。
“你是在找死。”
“在下不明白齐老板这话是什么意思?”孟离佯装不解,疑惑道:“在下好心赔礼,怎么
到了你这里就成了找死呢?在下明白了,一定是齐老板不想看我破费,好言相劝。”
这是好言相劝吗?
围在这里的众人哪个不是人精,听到这句话后脸上无不露出一抹笑意。
这个年轻人,倒是有点意思。
齐震凝视孟离,阴沉的目光中透着一抹杀意。“小子,你惹怒我了。”
“所以呢!”
人群中突然传来一声喝问。
一名老者分开人流,气势汹汹地走了出来。
老者身后还跟着一名男子,此人身形犹如标枪,凌厉无双。
齐震看到老者,面色顿时为之一变。
“王爷,您怎么也来了?”
来人正是神匠王黄觉,跟在他身后的男子则是有着枪神之称的尹生。
因为血威侯曾是黄觉一手提拔,齐家对黄觉十分尊重,齐震见到黄觉就像老鼠见到猫。
不知为何,他从黄觉的神态上察觉到一丝不满,这让他心里生出一丝不安。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黄觉瞪了齐震一眼,冷笑道:“齐震,你真是越来越威风了,现在连本王的事情都想管吗?”
“王爷息怒,我不是这个意思!”齐震惶恐,伏地之际苦思冥想,不明白自己哪里得罪了这位老人家。
黄觉冷哼道:“我刚听你的意思,没有请帖不得入内,本王也没有请帖,难道也不能入内吗?”
原来是因为这个!
自以为抓到重点的黄觉松了一口气,小心翼翼地解释道:“王爷身份尊贵,自然不能与这两个刁民相提并论。”
“刁民?”黄觉怒喝道:“事到如今,你竟然还不知悔改!难道所有没有官职的百姓,在你眼里都是无理取闹的刁民吗?”
齐震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惶惶不安道:“王,王爷息怒,在下不敢啊!”
“不敢?哼,本王看你敢得很!”黄觉一脚踢了出去,同时破口大骂道:“你刚才嚣张的样子,真以为本王没有看见?这些年你又借着齐威的名头做了多少恶事?”
“王爷息怒啊!”
见黄觉动起了脚,原本在一旁围观的官员们顿时围了上来,黄江更是扑了出去,将已经震怒的黄觉一把抱住。
“王爷,保重身体要紧,不要跟他一般见识。”
黄觉再次起脚,可惜,没够到。
齐震吓得不敢动弹,只能不断地磕头求饶。
见众人相劝,黄觉的怒气渐渐平息,大手一挥道:“滚,别让我再看到你。”
齐震如蒙大赦,立刻落荒而逃。
恒天河看到这一幕,面露惊奇之色,他用手肘顶着孟离道:“看到了吗?神匠王在为我们出头!”
“我眼睛不瞎。”孟离苦笑。
他也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到黄觉。
毫无疑问,对方之所以会勃然大怒,多半是因为他的存在。
看到黄觉投来的目光,孟离点头示意,算是一种感谢。
说起来,这种被保护的感觉,真的很不错。
不过因为立场问题,他暂时还不能与这位外公相认,十分遗憾。
自幼便与母亲相依为命的孟离,虽然早已习惯一个人生活,但当他得知母亲的身世后,还是难免会产生一些想法。
生前没能回到这里,一定是母亲最大的遗憾吧!
第六百三十二章 梁文之死
齐震落荒而逃后,事情又回到原点。
恒天河再次取出请帖和银票,然而,黄江却微微摇头,将银票推了回来。
恒天河神色一变,“黄大人,我这位朋友……”
黄江笑道:“不必担心,刚才王爷已经吩咐过,邀请你和这位孟公子一同参加宴席,一会儿进去之后,你们二人就坐在王爷身边,明白吗?”
“明白,明白。”
恒天河兴奋地哈哈大笑,自以为是自己时来运转,被神匠王给看上了。
孟离看向黄江,笑问道:“黄大人,我可以在你这里转转吗?”
黄江笑道:“当然,只是不要错过宴会的时间。”
孟离嘴角一扬道:“放心,对于吃这件事,我向来很准时。”
户部衙门有前中后三个院子,宴会举办的地点在中院大厅,众人进入之后,需经过前院才能抵达。
不过,前院两侧各有一道回廊,也可直通后院。
孟离进入府衙大门,先是从前院转了一圈,欣赏了黄江平时养殖的花草,然后从一侧回廊进入府衙后院。
府衙后院,有一片开阔的池塘,池水清澈,养着几尾肥硕的锦鲤。
恒天河嘴巴一撇道:“这鱼有什么好看的,跟我家的比可差远了,回头我带你去看看我家的龙鱼,相当霸气。”
孟离没有理会恒天河,而是向院子后面忙碌的人群看去,在那人群中他很快便发现一张熟悉的面孔。
“找到你了,犀角!”
看到化名为梁文的犀角,孟离眼中闪过一抹杀意,他之所以能够将对方一眼认出,是因为绿衣给他的情报中有一幅对方的画像。
按图索骥,实在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
时隔数日,局势已经更加严峻。
如今可以确定的是,犀角已经与北梁达成协议,只是因为条件还未谈妥,手里的情报才迟迟没有交出去。
解决犀角,已经成为迫在眉睫的问题,而今晚则是他唯一的机会。
虽然机会难得,但孟离却并未急躁,确认目标存在后,顺着恒天河的话说了一句“的确没什么好看”,然后便离开后院。
中院大厅,参加宴会的客人基本已经到齐,孟离走进大厅后见黄觉对他招手,心情复杂地走了过去。
“这是我给你们留出的位置!”
黄觉指着身旁的空座,示意他们坐下。
恒天河嘿嘿一笑,正要紧靠黄觉坐下,站在黄觉身后的尹生突然横跨一步,将恒天河的屁股顶住。
恒天河坐不下,看着尹生疑惑道:“大侠,你这是……”
不等说完,便听尹生面无表情道:“你坐这里。”
真元一震,便将恒天河震到旁边的座位上。
“多谢!”孟离微微一笑,顺势坐了过去。
恒天河看到这一幕,顿时傻眼了。什么意思?难道神匠王看上的人是……
恒天河看着孟离,心里极其郁闷。
真不知道这家伙有什么过人之处,怎么就得到神匠王的青睐了呢?
恒天河注定是这场宴会的配角,没有人会在乎他的想法。
黄觉看着坐在身旁的孟离,脸上露出和蔼的笑容。
“真没想到我们会这么快就再次相见。”
孟离道:“刚才的事情,多谢了。”
黄觉哈哈一笑道:“举手之劳而已,用不着这么
客气。”
孟离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
恒天河听到二人的对话,疑惑地凑到孟离面前,问道:“孟兄,你和神匠王认识?”
孟离不想节外生枝,点了点头敷衍道:“之前见过一面。”
“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
“不对,一定有问题!”
恒天河的目光在孟离和黄觉身上来回移动,直觉告诉他,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孟离苦笑一声,正准备再度解释时,一名紫袍男子突然向他们所在的方向走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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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是国师孔汝礼!”
恒天河见到紫袍男子,面色突然一变,小声地在一旁提醒孟离,随后他好像想到了什么,震惊地看着孟离,问道:“你不会和国师也认识吧?”
孟离哭笑不得道:“你觉得可能吗?”
“说的也是!”不知为何,听到孟离的回答,他竟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事实证明,孔汝礼的目标不是他们,而是他们身边的神匠王。
先后越过恒天河和孟离,孔汝礼最终停在了黄觉面前。
黄觉看了对方一眼,冷哼道:“国师公务繁忙,想不到还有时间来参加宴会。”
孔汝礼微微一笑道:“与王爷相比,在下的确很忙,不过这丰谷宴是皇上亲自下令举办,就算在下再忙,也要抽出时间来参加。”
“你的意思是说,本王游手好闲,不务正业?”
孔汝礼道:“那倒不是,王爷你年龄大了,的确该放松一下,只希望这是王爷自己的意愿,不要对我和血威侯有太多的成见。”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黄觉凝视孔汝礼,目光锐利。
孔汝礼微微一笑。“方才听说王爷因齐震而大发雷霆。”
黄觉皱眉道:“你是觉得本王在借题发挥?”
“难道不是吗?”孔汝礼神情一肃,“你我两人一直政见不合,我与血威侯执意要对南唐用兵,早已引起你的不满,你借齐震之事大发雷霆,不就是要给我们一个警告吗?”
黄觉冷哼道:“如果你真这样认为,那就太小瞧本王了。”
孔汝礼道:“如果王爷没有这个意思,那自然是最好不过,不过我听说皇上有意让王爷回朝,不知王爷是什么意思?”
“原来这才是你真正的目的!”黄觉冷笑道:“你放心,在战争结束前,我是不会来妨碍你们的。”
“但愿你能说到做到。”孔汝礼说完,转身而去。
黄觉指着孔汝礼离去的背影,叮嘱孟离道:“记住这个人,以后离他远一点。”
“你们之间是……”
“政敌。”
孔汝礼的出现只是一个小插曲,当黄江从门外走进来时,宴会随即开始。
先是一道道精美的酒菜被端上桌,而后是黄江为此次宴会精心准备的表演。
随着一支支歌舞,宴会的气氛被烘托至高潮。
孟离见众人被歌舞吸引,便知时机已到,以如厕之名,在未有人怀疑的情况下来到后院。
相比热闹的宴会,这里则要冷清不少,而化名为梁文的犀角,就在不远处。
当孟离回来时,宴会已经进行到最后的阶段。
在黄江的带领下,大家正在进行丰谷节最重要的一个流程。只见众人起身,双手合十,向天祈祷。
期盼风调雨顺,能有一
个好收成。
就在祈祷进入尾声时,后院传来一阵惊呼,紧接着便有“死人了”之类的声音传来。
声音越来越大,可以听出,后院已经乱作一团。
黄江草草结束祈祷,面色阴沉地向后院走去,众宾客面面相觑,而后也跟了上去。
后院池塘,一具浮尸正被打捞出池塘。
“梁文?”
辨认出尸体的身份,黄江脸色更加阴沉。
而与他面色同样沉重的,还有国师孔汝礼。
在这些人中,知道梁文真正身份的,除了孟离,就只有孔汝礼一个人,而他来宴会的真正目的,就是要等宴会结束后与对方接触,从而达成最后的交易。
只是让他万万没有想到,还不等他行动,对方就已淹死在池水里。
是巧合?还是早有预谋?
孔汝礼阴沉的目光在众人身上扫过,最后陷入沉思。
得力助手坠湖身亡,这是黄江必须要调查清楚的事。
让众人退后,黄江亲自上前检查,结果却一无所获。
“没有任何外伤,难道真是失足坠湖?”
黄江看向惊慌失措的下人们,冷喝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梁文是怎么掉进湖里的?”
下人们纷纷摇头,只有一名下人神色惊异,欲语无言。
察觉到下人的异常,黄江眉毛一立,喝问道:“张二,你看到了什么?”
那神色惊慌的下人唯唯诺诺道:“小的看到梁主簿他体力不支,栽倒在水池里。”
“他自己栽进去的?”
张二点了点头,他知道这个答案有些荒谬,所以才会犹豫。
黄江神色一沉,内心无比自责。“难道是我给他安排的工作太多了?”
“我看不像!”
人群中突然传来一个声音,孔汝礼紧接从后面走了出来。
“国师你……”
没有理会黄江,孔汝礼径直走到尸体前,低下身子查看尸体的情况。
和黄江的手法不同,孔汝礼直接激发出一股真元,以真元探查死者的情况。
“尸体是会说话的,只要掌握准确的方法。”
在孔汝礼的施为下,尸体很快产生反应,以一种轻微的频率抖动起来。
“天呐!”
众人见到这一幕,纷纷惊呼出声。
诈尸了?
孔汝礼微微一笑道:“别紧张,这只是简单的气劲探体之法。”
听他孔汝礼的解释,众人又围得更近了一些。
“孟兄,你说死人真的会说话吗?”
挤在人群中的恒天河无比好奇地向身旁的孟离询问,后者眉头一皱道:“我怎么知道。”
随着气探之法的进行,孔汝礼的脸色渐渐凝重起来。
“哼,果然不出我所料!”
黄江忙问道:“国师,有什么问题吗?”
孔汝礼眯着双眼道:“梁文并非是失足落水,而是被人害死。”
“被人害死的!”黄江惊呼道:“是谁害死了他?”
孔汝礼锐利的目光在众人身上一扫而过。“我不知道凶手是谁,但我能保证凶手一定混迹在我们当中。”
因为梁文身份的特殊性,孔汝礼已经提前在户部周围布下暗卫,在这些暗卫没有被触发的情况下,所有的矛头都会指向内部。
第六百三十三章 铜板追凶
梁文之死,对孔汝礼,对北梁都是一个不小的打击。
但好在,凶手还没有离开。
而孔汝礼接下来要做的就是找到凶手。
在黄江的配合下,户部府衙的大门被紧紧关闭。在这起命案未被破解之前,所有人都无法离开。
院子内的气氛明显凝重起来,一时之间人人自危。
凶手是参加宴会的人?
这是真的吗?
会不会是孔汝礼的一面之词?
黄江唯唯诺诺道:“国师,此事可开不得玩笑。”
“你觉得我像在开玩笑吗?”孔汝礼指着梁文的尸体道:“你知不知道这个人是谁?”
“梁文啊!我的主簿!”黄江莫名其妙。
孔汝礼道:“他是梁文没错,但他同时也是犀角,清水谍在云州城的负责人。”
“清水谍?”
众人闻言,无不惊呼!
孔汝礼道:“没错,就在不久前,我们已经变节此人,如果不出意外,今天我就能得到他手里的所有情报。”
黄觉走了出来,沉声道:“你说此人是受人所害,有什么证据?”
孔汝礼道:“表面上看,的确没有任何异常,但此人身体内的力量已经枯竭,这才是他虚弱坠湖的根源。”
黄觉眉头一皱。“你是说用毒?”
“这就说不好了。”孔汝礼摇了摇头,但他的目光却异常坚定。“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定是有人用一种特殊的方法,耗光了他体内的所有力量。”
不知道别人是何感想,但在听到孔汝礼的推论后,孟离忍不住要拍手叫好。
事情具体经过,与孔如礼的推测几乎相差无几。
之前他借尿遁去往后院,并未直接向对方下手,而是用星辰锁在对方体内种下标记。
回到大厅之后,便他通过星辰锁留下的标记感应对方的位置,等对方路过水池时,再发动噬命麒麟的吞噬之力。
因为犀角只是一名炼体境武者,在相差极为悬殊的情况下,体内的力量瞬间便被吸干。
当一个人的体力和真气被迅速吸干时,便会处于晕厥的状态,一旦掉到水里,绝不会有生还的希望。
借用两大本武之灵的配合,孟离完成了一起不在场的完美作案。
虽然在坠湖的时候会有一定的偶然性,但总算是成功了。
而且,通过这种作案手法,不会有人怀疑到他,是他能够想到的最好方法。
但是,真的不会有人怀疑到他吗?
就在孟离坐等看戏的时候,孔汝礼忽然笑了起来。
“不瞒各位,我有一个方法,能够让凶手无所遁形。”
“什么?”黄江大叫一声,激动道:“难道国师找到了凶手的破绽?”
孔汝礼玩味一笑道:“凶手很精明,没有留下任何破绽,但即便如此我也能让对方原形毕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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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面面相觑,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没有破绽还能原形毕露,国师怕是喝多了吧!
看到众人脸上怪异的表情,孔汝礼没有解释,只是拍了拍手。
啪!啪!
“出来说!”
他无来由地说了一句,而后便见一人从墙外飞身而入。
此人手拿卦盘,一副道士打扮,一开口便是“无量天尊”。
“是他!”
孟离看到道士,心头一跳,这人他竟然认识。
当初六魔聚会时,孟离跟随在伏背老人身边,曾在前往石界门时遇到一位道士,此人便是猎武道四王之一的铁卦仙。
而此刻出现在院子里的人,便是这位以卜卦闻名于世的塑命高手。
显然,认出铁卦仙的并非孟离一人。
当铁卦仙出现在,人群中传来数道惊呼,由此可见,此人在云州城的名气并不小。
有着枪神之称的尹生微微皱眉,不着痕迹地向黄觉靠近一步。
铁卦仙看了尹生一眼,微微一笑道:“别担心,我没有恶意。”
黄觉沉着脸道:“上个月十号,有一名独臂剑客到本王府上,说本王有血光之灾,并让本王拿出一把四铸的宝剑破灾,本王问你,那人可是你的徒弟?”
“让王爷见笑了,那蠢货正是贫道的弟子。”
铁卦仙略显尴尬。
上个月,他们师徒二人刚到云州城,他只是多嘴说了一句,神匠王府上藏有四铸的宝剑,他那二货徒弟便不知天高地厚找上门去。
结果嘛……
自然是被尹生给揍了出来。
若非报出了他铁卦仙的名头,怕就不只是被揍一顿那么简单了。
孔汝礼看向铁卦仙,眉头紧皱。
此人偶尔会用卦术行骗的事他也曾有所耳闻,只是没想到会骗到神匠王头上。
铁卦仙苦笑道:“真的只是一个误会。”
孔汝礼冷哼一声,看向黄觉道:“王爷与铁卦仙的事情咱们稍后再说,当务之急是先找出杀害梁文的凶手,此人很可能南唐奸细。”
黄觉面色阴沉地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国家大义面前,他还是拎得清的。
孔汝礼对着铁卦仙道:“铁兄,有劳了!”
铁卦仙本就姓铁,这也是铁卦二字的由来。
只见他神色一凝,一改之前的嬉笑之态,右手向左手拿着的卦盘一拍,只听一阵悦耳的叮当声,等他手掌拿开时,卦盘上已经多了两枚铜板。
铜板一黑一白,正是他的本武之灵,阴阳铜板。
阴阳铜板,万灵榜位列第二十三位,能断阴阳,可批生死。
“铁卦神算,阴阳辨凶!”
就听铁卦仙大喝一声“去”,那两枚铜板便在一股神秘的力量下冲飞出去。
黑的那枚飞向梁文,白的那枚则围着院子转起了圈。
铁卦神算,事无不知。铁卦仙的阴阳铜板早已名声在外,对于他能否找到凶手,没有人会怀疑。
众人的目光紧盯白色铜板,铜板飞向哪里,他们的目光就看向哪里。
冥冥之中仿佛有一股力量在指引着铜板前进,只见那白色铜板一阵猛颤,最终飞到孟离面前。
凶手找到了?
是这个年轻人?
众人看向孟离,纷纷露出警惕的目光。
“看来凶手已经找到了!”
孔汝礼走向孟离,准备将其缉拿。
黄觉挡在孟离面前,喝问道:“孔汝礼,你想干什么?”
孔汝礼理所当然道:“真凶已经找到,我自然要将其缉拿归案。”
黄觉冷笑道:“一枚铜板就能指出凶手,这个结果我可不认同。”
“你的意思是我的铜板有
问题?”铁卦仙的表情忽然变得异常严肃。
“本王就是这个意思!”
“你可以说我的人品有问题,但不能说我的铜板有问题。”铁卦仙伸手指向孟离,笃定道:“我敢肯定,此人就是此次命案的真凶。”
面对铁卦仙的指责,孟离不仅没有慌张,反而露出一抹笑意。
“我想这件事一定是出了什么误会,我可以保证,我真的不是凶手。”
孟离苦笑一声,露出一副无辜的表情。
“不要再狡辩了,既然我的铜板指向你,你就一定是……”铁卦仙冷笑一声,可还不等他将话说完,诡异的一幕便发生了。
那枚白色的铜板竟然解除了锁定,飞回他的面前。
“这不可能!”
孟离笑道:“现在铜板飞到你自己面前,如此说来,你也是杀害梁主簿的凶手?”
铁卦仙眉头一皱,再次调动阴阳铜板的力量。
这一次,铜板又飞到黄江面前!
黄江面色一沉道:“这是怎么回事?”
什么铜板追凶,简直就是胡闹!
众人都知道,黄江绝不可能是杀人凶手。
所以这铜板追凶的结果,更有待商议了。
黄觉冷笑道:“这就是你说的不会有问题?”说着又看向孔汝礼,“孔大人,我觉得你应该给大家一个交代。”
孔汝礼面色一沉,看向铁卦仙。
“铁兄,莫要再胡闹了!”
胡闹?
铁卦仙面露苦色,天知道他刚才有多认真。
“我的阴阳铜板被一股未知的力量影响,没有办法准确定位了。”
“是什么样的力量?”孔汝礼皱眉,向神匠王身后的尹生看了去。
铁卦仙是塑命境,如果说真有能够影响阴阳铜板的力量,那股力量十有八九是来自同为塑命境的尹生。
铁卦仙沉吟道:“好像也是本武之灵的力量。”
“本武之灵?”孔汝礼低头沉思,心里对尹生的怀疑反而降低了些。
据他所知,尹生的本武之灵是纯粹的兵器类,并不具备神秘力量。
难不成这里还隐藏着其他高手?
孔汝礼再次打量人群,之前的自信满满已经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忧虑。
如果今天没有将凶手抓住,那就真的损失惨重了。
“既然如此,那就来验一验各位的本武之灵吧!”孔汝礼看向黄觉,问道:“这个提议,王爷应该没有意见吧!”
黄觉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看向孟离,后者面带微笑道:“的确是最好的办法。”
听孟离这么一说,黄觉立刻挺直了胸膛,冷笑道:“好,就按你说的办。”
既然要校验本武之灵,事情也就简单了。
黄觉以身作则,首先从人群里走出来。
“所有纳气以上的武者全部站过来!”
接下来,人群分为两个部分,以有无本武之灵为界限相互分开。
参加此次宴会的多是云州城中的官员,这些人平时公务繁忙,很少有时间练武,武功自然高不到哪里去。
除黄觉、尹生、孟离、恒天河之外,还有几个在京述职的武将。
孔汝礼环视众人,目光逐渐锐利,他很清楚,凶手就在这些人中。
第六百三十四章 成功脱身
梁文的死,对北梁是一个重大打击,意味着之前所做的一切全部都功亏一篑。
对孔汝礼而言,更是一次前所未有的挑衅。
但好在凶手还在。
只要抓住凶手,他就可以顺藤摸瓜,说不定还能打探出其他重要的情报。
孔汝礼的目光凌厉而尖锐,尤其是看向孟离时,目光会更加凌厉。
在这些纳气以上的武者中,大多数都是云州城有头有脸的人物,唯有他一人身份不明。
再加上阴阳铜板最初的指向,他对孟离的怀疑自然更深。
不过,让他疑惑的是,神匠王似乎对此人十分在意,并多次出言维护。
也不知两人之间有什么秘密。
黄觉不喜欢等待,出言催促道:“不要浪费时间了,快点开始吧!”
孔汝礼面带微笑道:“王爷的本武之灵大家都已经知道,我想就不用验了。”
“这怎么可以!”
黄觉大手一挥道:“还是一视同仁吧!免得有人嚼舌根。”
孔汝礼道:“王爷多虑了。”
“废话少说,开始吧!”
黄觉身躯一震,放出了自己的本武之灵。
一张摆放着各种武器的兵器架,突然出现在众人面前。
神兵架,万灵榜上第九十六位。
这是黄觉的本武之灵,也是他神匠之名的由来。
神兵架没有任何攻击力,但却有养兵的奇效。
任何兵器,只要放置在神兵架上,都会得到最好的养护,就连兵器类的本武之灵都不例外。
随着黄觉释放神兵架,尹生也将他的本武之灵释放出来。
他的本武之灵是一把流淌着光彩的银色长枪。
此本武之灵名为淬银枪,万灵榜第五十一位。
淬银枪方一出现,便被神兵架相互吸引,一股神秘的力量从神兵架上传来,使得淬银枪上的光彩更加绚丽。
黄觉道:“我们的本武之灵有什么问题吗?”
孔汝礼摇头道:“自然没有。”
黄觉和尹生的本武之灵,在云州城内并不是什么秘密,神兵架和淬银枪的组合,也让他们的关系牢不可破。
而这也是尹生心甘情愿守护在黄觉身边的根本原因。
通过神兵架的长期温养,尹生的淬银枪已经再向排名前五十的本武之灵进行蜕变。
而将淬银枪提升到前五十,正是尹生的毕生所愿。
接下来,众人各自展示出自己的本武之灵。
不知是不是孔汝礼有意为之,孟离被留在最后一个。
当其他人的本武之灵确认无误之后,孔汝礼来到孟离面前。
“现在只剩你一个了。”
“那你恐怕要失望了。”孟离不和对方啰嗦,直接催动本武之灵,一条银色的锁链洞穿虚空,从他身后激射而出。
银色的锁链闪着星光,正是星辰链!
“天呐!竟然是星辰链!”
见到银色锁链的一瞬间,人群中传来一阵惊呼。
黄觉和尹生也同时变色,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
要知道,星辰链可是排入万灵榜前十的本武之灵,不仅威力强大,而且潜力无穷。
不过,最震惊的还是孔汝礼。
见到星辰链的时候,他的心顿时沉了下去
,看向铁卦仙,后者一脸凝重地摇了摇头。
“不是吗?”
一股挫败感油然而生。
星辰链虽然威力强大,但还没有影响阴阳铜板的力量。
换而言之,那股力量的确不是来自这个年轻人,即便自己对他十分怀疑。
孟离将星辰链展示在所有人面前,看着孔汝礼道:“孔大人,这样可以证明我的清白了吧?”
孔汝礼眉头紧皱,直觉告诉他,事情一定没有那么简单,但事实就在眼前,他却不得不承认。
“难道真的是我猜错了?”
铁卦仙迟疑道:“也有可能是凶手已经离开这里。”
孔汝礼眼皮一跳道:“什么意思?”
铁卦仙道:“我的阴阳铜板有一定范围限制,如果凶手已经逃走,的确会出现那种无法确定的混乱现象。”
孔汝礼陷入沉默。
真的已经逃走了吗?但他外面已经安排了天罗地网,就连铁卦仙这个塑命境之前也在外面镇守,如果有人逃出去,又怎会没有发现?
难不成凶手是一个潜行高手?
是了,南唐既然要刺杀梁文,自然会准备周全,派出一个擅长潜行的杀手也不足为奇。
“抱歉,是我疏忽了!”
终于,孔汝礼低下他高贵的头颅,承认了自己的错误。
看到孔汝礼吃瘪的样子,黄觉不无得意道:“国师大人,我们现在可以回去了吗?”
笔趣阁
孔汝礼双拳紧握再松开,无奈道:“王爷请自便。”
走出户部府衙时,天色已经不早。
黄觉看着孟离道:“今天时间已经不早,到我那里住吧!”
孟离摇头道:“以后再说吧!”
被拒绝之后,黄觉不再勉强,笑道:“那好,神匠王府的大门会一直为你敞开。”
与黄觉告别后,恒天河迫不及待地扑了过来,搂着孟离脖子道:“孟兄,你和神匠王究竟是什么关系?”
这次宴会发生了太多事情,他现在还有一种摸不着头绪的感觉。
“普通关系而已。”孟离随口敷衍道:“我要回茶馆了,你一起吗?”
恒天河纠结道:“还是算了吧!这么晚了,柳小姐一定已经休息了,我还是不打扰了!”
“那我们就在这里分别吧!”
“好,再见!”
目送恒天河远去,孟离脸上的表情渐渐凝重。
这次宴会的凶险,远远超出他的想象,不论是齐震,还是孔汝礼和铁卦仙的出现,都是他始料未及的事情。
幸好,神匠王也参加了此次宴会,给了他极大的帮助。
当然,真正帮他洗脱嫌疑的还是噬命麒麟。
当铁卦仙拿出阴阳铜板时,孟离凭借噬命麒麟能够使本武之灵无效的特性,蒙蔽了阴阳铜板的判断,使他逃过了最危险的指控。
回到茶馆时,里面的灯光还亮着。
看到仍在茶馆里忙碌的身影,孟离苦笑道:“这么晚了,怎么还不休息?”
柳轻云看到孟离,无比兴奋道:“孟大哥,我成功了。”
“什么成功了?”
“灵茶膳啊!我成功研究出新配方了!”
“大师级的灵茶膳?”孟离眼前一亮,无比期待。
“嗯!”柳轻云重重点头,而后端了一碗过来
。
“这是我刚刚做好的,你快尝尝!”
她将茶碗递到孟离手上,一脸期待。
“看上去还不错。”
小小一碗茶膳,汤色清亮,看上去的确比之前要好上一些。
他将茶碗放到嘴边,轻轻喝了一口,眼中骤然放出一抹光彩。
“不错,果然是大师级的佳作!”
“耶!”柳轻云兴奋地欢呼起来,仿佛得到孟离的称赞,是一件无比开心的事情。
孟离也为柳轻云感到高兴,多日的努力终于得来收获。有了这新品灵茶膳,在斗灵宴上,柳轻云已经能够与其他灵食大师一较长短。
接下来的几天,孟离一直待在茶馆里,其间,长云公主来了一次,送给他一副字帖。
此字帖名为《观阳序》,出自宋至兴宋大家的手笔。
之前在神匠王府,长云公主向宋大家求了一本《观阳游春集》,这篇《观阳序》便是宋大家在写《观阳游春集》时为其所写的序。
送给孟离是祝贺他与黄觉家人团聚。
与字帖一同送来的还有一张斗灵宴的请柬,有了这张请柬,他与柳轻云便可参加两日之后的斗灵宴。
送走长云公主后,孟离找了借口去了一趟道场,与绿衣完成了一次情报交接。
自从除掉犀角,云州城的清水谍全部瘫痪,所有谍子启动最高警戒,全部都在第一时间隐藏起来。
谁都找不到。
云州城的烂摊子等到事情结束后,自然会有人来处理,他们两个不必操心。
现在他们要关心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两日之后的斗灵宴。
因为寒石被藏在长云宝库中,想要将其清除,就只能亲自进入宝库。
所以,他们对此次斗灵宴可谓是势在必得。
然而,想要过得斗灵宴的胜利,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目前在他们面前便有一只拦路虎。
焦不二,焦家近年来倾尽心力培养的天才,在整个北梁境内,都算得上年少有为的灵食大师。
他们要想得到斗灵宴的优胜,便只能击败此人。
知己知彼。
这些日子,孟离和绿衣一直在收集焦不二的情报,想要找到一个万无一失的方法。
经过调查他们发现,想要在灵食上稳胜焦不二,根本就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难道真要用这个办法?会不会有些危险?”昏暗的密室中,透过微弱的火光绿衣看向孟离,神色有一丝担忧。
孟离苦笑道:“虽然危险了一些,但这是目前最稳妥的办法,一旦他受伤,自然不会出席接下来的斗灵宴。”
打伤焦不二,使其无法参加斗灵宴,这就是孟离目前想到的最好办法。
既然无法在灵食上确保胜利,那他就只能用一些灵食以外的招数,比如说武力。
相比灵食,他对自己的武力的确要更有信心。
绿衣担忧道:“据我所知,焦不二的武功同样不弱,纳气巅峰的武者都未必是他的对手,你确定能打得过他。”
孟离挠了挠头道:“这可真说不好,只要他不到塑命境,应该就没问题吧!”
对于自己现在究竟是一个什么实力,他自己也不太清楚。
自从出了玉露峰,他还没有全力出手过,包括与柳默交手的那一战。
第六百三十五章 争风吃醋?
满园春。
云州城最好的青楼。
所谓满园春色关不住,正是这里的写照。
争奇斗艳,莺莺燕燕,这是云州城所有男人梦想中的天堂。
不过满园春并非那种庸俗的青楼,其中的女子卖艺不卖身,每人都有一技之长,若想一亲芳泽,还要看彼此的缘分。
焦不二来到云州城后便爱上了这个地方,他不是一般的世家子弟,看不上那些庸脂俗粉,唯有对满园春的姑娘甚是青睐。
今日,焦不二如往常一般,在下人的陪同下,来到满园春。
刚要进门,便被一人拦了下来。
“是你!”
看着眼前的男子,焦不二脸上露出惊讶表情。
“焦公子,在下已经在此恭候多时了。”
“你在这里等我?”焦不二眼皮一跳,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正是。”孟离面不改色,说话也不急不慢。
焦不二皱眉道:“你找我干什么?”
自从那日在茶馆相见,他便对此人留下极为深刻的印象,多方打听竟发现对方是小孟家的人。
小孟家与孟家关系密切,基于此点,他不想节外生枝,也就没再找此人的麻烦。
即便百膳食府被砸,贺胖子被人打伤,他都没有在意。
但让他万万没有想到,在斗灵宴即将开始的时候,对方却突然找了上来。
“之前的恩怨,我想跟你解决一下。”
果然!
听到孟离的回答,焦不二没有意外,自从第一次交手,他便已经察觉出对方的自负。
这是一个对自己实力有着相当实力的对手,但是……
“你想要阻止我参加斗灵宴?但是你做得到吗?”
“事在人为嘛!”孟离呵呵一笑。
焦不二凝视孟离,目光愈发锐利。
“同龄人中,面对我焦不二还敢口出狂言的人,你还是第一个。”
孟离笑了,“是吗?我倒是觉得你没什么了不起。”
“放肆,敢对我家少爷不敬!”
听孟离这样说,跟在焦不二身边的下人们顿时不干了,纷纷向孟离围了过去。
“什么意思?想要以多欺少?”
孟离手腕一抖,手中折扇唰地打开,一股磅礴的气劲便冲了出去,将众人击倒。
“不自量力。”
折扇轻摇,扇面上“惩恶扬善”四个大字,极为刺眼。
焦不二冷冷凝视孟离,脸上青筋直跳。
“本来不想跟你计较,这是你自找的。”
孟离轻蔑一笑,伸出手指对焦不二勾了勾。
“给我死!”
终究就豪门大少,焦不二何曾受过这样的轻视?
冷喝一声,便向孟离攻了过去。
咻!
拳出如电。
威力难以估量。
砰砰的巨响传遍四周。
周围的人群,顿时被两人的战斗吸引过来。
“有人打架了!什么情况?”
“不清楚,突然打起来的,咦!那个人我怎么看着有些眼熟呢?”
“眼熟?我靠!那不是焦家的天才吗?是谁?这么大的胆子竟然敢挑战焦家的权威?”
“喂喂喂,你们有没有发现这里是什么地方?他们在满园春打
架,不会是为了某个艺妓争风吃醋吧!”
“这谁说得好?现在的公子哥不都是风流成性吗?”
此时站在一起的两人,殊不知已经成为围观群众口中的轻浮公子。
对孟离而言,这场战斗并不轻松。
焦家毕竟是这世上最顶尖的世家之一,几乎与八派比肩,焦不二作为焦家的天才,所能掌握的资源自然难以想象。
即便是随手一拳,也是顶尖的一流拳法。
“拳法是不错,可惜还伤不了我!”
孟离冷冷一笑,手肘一抬,挡住对方的拳头,另一只手中的折扇向上一挑,薄如蝉翼的扇面边缘,便向对方咽喉扫了过去。
焦不二眉头一皱,放弃了后续的拳法,侧身后退。
你退我追,孟离上前一步,扇子唰地一合,以扇代刀直接劈了出去。
真元流淌,随手便可折断的折扇,在这一刻变得无比坚固。
孟离一“刀”斩出,直奔焦不二的胸口,同时上前一步,将焦不二的退路封堵。
焦不二退无可退,似乎只能吃下这一击。
但就在折扇快要击中他的时候,他的上半身突然消失,竟然以一记铁板桥躲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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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如其来的变化,让孟离眼皮一跳,再想顺势下劈时,已经为时已晚。
就在焦不二身子折过去的时候,他的双腿突然飞起,以重锤之势踢向孟离。
和焦不二刚才一样,孟离也选择了撤退。
他们两个谁都不想要两败俱伤的结果。
“倒是有两下子,可接下来就没有那么简单了。”
焦不二右手摊开,对一名身背长剑的下人勾了勾。
“把剑扔过来。”
话音刚落,那下人解开长剑,扔入焦不二手中。
长剑在手,焦不二仿佛变了一个人,整个人的气息都变得无比锐利,仿佛与他手中的剑融为一体。
“好强的剑意!”
孟离看到对方手中的剑,暗暗心惊,当然,更让他心惊的是焦不二的人剑合一。
焦家的天才果然不简单。
吴、孟、焦、护龙。
四大家族中,最擅长剑法的当属焦家,家中珍藏的剑法,甚至比剑阁都不遑多让。
且不说这焦不二,有血手剑焦威珠玉在前,便可知焦家的剑法有多么厉害。
须知,血手剑焦威可是六大魔头中染血最多的剑客,虽然曾到剑阁学过剑法,但其根基却还是焦家剑法。
焦家的剑法最为扎实,而扎实的剑法最善杀人。
焦家剑重攻不重守,论杀敌亦是少有人及。想要与这种剑法对敌,必须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孟离手指一弹,一枚铜板便被他当做暗器弹了出去。
焦不二剑锋一转,毫不费力地将铜板斩成两段,紧接剑锋一震,一道锐利的剑气便被他激发出来。
孟离很想试试这道剑气威力如何,但还是忍住了这个诱人的想法,以更为稳妥的方式向后撤退。
一连退出数步,在避开剑气后孟离继续后退,直至退到战场边缘。
在他不远处,有一名腰间插着长刀的年轻武者。
孟离背对着对方,真挚地说了一句“借你的刀一用”,而后单手一勾,将后者腰间的长刀取了出来。
长刀在手,他的气息也随之一变,
变得比之前更具侵略性。
“接我一刀!”
只听他大喝一声,双手握刀,用力一挥,一记猛烈的刀光,便向焦不二劈了过去。
焦不二冷哼一声,再次激发出一道剑光。
刀光与剑光在空中碰撞,双方势均力敌,在一阵巨响中相互泯灭。
但就在巨响传来的同时,一道剑光突然闪现,来到孟离面前。
原来是焦不二在激发剑气之后,直接施展身法冲了过来。
正面对决,最是凶险。
面对锋利的长剑,孟离只能架刀抵挡。
但被他借来的长刀又如何能抵挡住对方锋利的长剑?仅是一个照面,刀刃上便出现一道缺口。
“啊,我的刀!”
人群中传来一声凄厉地惨叫,毫无疑问,这是那被强行借走长刀的少年。
少年家境不是很好,学武数年,好不容易才攒够银子买了这把长刀。
换而言之,这把刀已经是他的全部身家。
现在,要毁了……
手中的刀能否安然无恙地还回去,已经不是孟离能够考虑的事情。
面对已经使出看家本领的焦不二,他必须要全力以赴。
“就你这把屎一样的刀也想挡住我?再接我一剑!”
话音刚落,一股黑气突然涌入长剑,使得他手中的长剑变得无比深邃。
漆黑的刀刃闪烁着凌厉的光泽,仿佛透着一股寒气。
“看剑!”
焦不二双手握剑,一剑斩出,锋利的剑锋划出一道黑影,将孟离手中的长刀削断。
孟离后退一步,看着手里断掉的长刀直皱眉头。
“好锋利的剑!不对,是那股黑色的气体!那是他的本武之灵?”
那股黑色的力量,不像一般的真气体系,具有非常诡异的能力,能够瓦解真气甚至真元。
刚才那一剑斩来,剑身上的力量顿时将他注入到长刀上的真元瓦解,继而将长刀一斩两断。
焦不二看着孟离,不无得意。
“知道厉害了吧!我的解真煞是万灵榜上九十七位的本武之灵,能够克制真元,不论怎么样,你都不会是我的对手!”
“看来你对自己的本武之灵非常有信心。”
看到焦不二洋洋自得的样子,孟离笑了,他最不怕的就是本武之灵上的比拼。
心念一动,一根银色的锁链穿透虚空,盘附在他的手臂上。
锁链向下蔓延,很快便将他手中的断刀缠了一个严严实实。
“以为包上一层就能阻止我了吗?没有用的,本武之灵的根源也是真气。”
孟离单手举刀,面无表情道:“管不管用还要试过才知道。”
说罢,一招刀斩流萤向对方砍了过去。
“竟然还敢反击!”焦不二冷哼一声,再度激发解真煞,誓要给孟离一个教训。
但这一次,无往不利的解真煞却无功而返。
剑锋砍在锁链上,不仅没有将锁链斩断,反而被锁链的力量震退。
“怎么可能?”
焦不二凝视锁链,神情渐渐发生变化,震惊道:“这难道是星辰链?”
“答对了,不过没有奖励。”
孟离身法一动,瞬间向焦不二贴了上去,同时施展五连刀法,进行强攻。
第六百三十六章 斗灵宴开始
一连五刀,刀刀直奔要害,面对火力全开的孟离,焦不二明显有了不同的压力。
“他的刀法很有攻击性!”
焦不二眉头一皱,殊不知孟离的攻击才刚刚开始。
五连刀法之后,再接流萤斩,孟离出刀不断,直接以强悍的刀法进行压制。
“他的刀法怎么会这么厉害?”
焦不二越打越心惊,完全没有想到孟离的刀法竟会如此厉害,他的剑法完全不是对手。
要知道,他的剑法已是当世少有,自学成之后还从来没遇过对手。
“这个孟羿究竟是什么来历?真的是小孟家的私生子?”
一个私生子会有这样的刀法?说出去都没人信。
然而,刀法还不是最让他头疼的一点,最让他无计可施的是那一条银色的锁链。
星辰锁,万灵榜排名第九的本武之灵,同时也是这世上最坚韧的本武之灵。
在这条锁链面前,他的解真煞毫无用处,半点效果都发挥不出。
“该结束了!”
就在焦不二心惊的时候,孟离突然一声冷哼,紧接着一股恐怖的气息便从后者身上散发出来。
一刀法,追魂!
十丈惊鸿迎面而来,下一刻,焦不二便被击飞出去,生死不知。
“杀人了!”
本是在四周围观的人群,发出一阵惊呼,顿时化作鸟兽散。
之前被孟离击倒的下人们也都惊恐不已,纷纷跑到焦不二面前,查看后者伤势。
孟离道:“放心,他还死不了,不过接下来的斗灵宴不能参加了。”
作为追求极致的一刀,追魂一刀的威力自然不同凡响,以孟离现在的境界施展,在施展一刀法的情况下,一刀斩杀焦不二并不算什么难事。
不过他这次只是想阻止对方参加斗灵宴,并不想与焦家结下太大的恩怨,所以在出道的时候留了一分余力,没有赶尽杀绝。
确认焦不二无法参加两日后的斗灵宴,孟离解除了战斗状态,将断裂的长刀还给那名年轻的武者,同时送上一张千两的银票表示感谢。
见识到这惊心动魄的一战,年轻武者的大脑已经停止了思考,慌不择言道:“大,大侠,请收我为徒!”
这时,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巡城的守卫发现此处的争斗,已经找了上来。
孟离微微一笑,没有理会对方,直接施展梭云步,化作一道黑影,远遁而去。
就在孟离离开的时候,满园春顶楼的一间包厢里,苏慕轩望着孟离消失的背影,若有所思。
“这就是长云说的那个人?”
包厢内一共有两个人,除了苏慕轩,还有一名面容冷酷的男子。
男子三十左右的年纪,眉宇之间与苏慕轩透着几分相似。
此人名为苏启明,是苏慕轩本家中的一名晚辈,当初苏家遭难,便只有他们两个侥幸逃脱。
这些年苏启明一直跟在苏慕轩身边,本领学了不少,距离塑命境也只差临门一脚。
苏慕轩看向苏启明,面带微笑道:“你觉得这个年轻人怎么样?”
也许是从小经历的灾难,苏启明性格冷漠,惜字如金。
他看着倒在地上的焦不二,回忆着孟离刚才劈出的十丈惊鸿,神情凝重道:“他的刀法很厉害。”
苏慕轩
看了眼苏启明腰间插着的两把刀,问道:“与你相比又如何?”
苏启明摸了摸自己的刀,战意十足道:“各有千秋。”
苏慕轩哑然失笑道:“知道你手痒了,但这个人对我和长云都很重要,不能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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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白!”苏启明点了点头。
巡城的护卫终于赶到,与护卫一同而来的还有焦家的高手。
此次焦不二来到云州城,乃是为了焦家的荣誉,责任重大。
对于焦不二的安全,焦家自然不会不考虑,安排了实力高强的武者进行保护。
此刻闻讯而来的是两名面色阴沉的白发老者。
这两人乃是焦家耗费重资供养的客卿,人称铁剑二老,擅使一把粗重铁剑,在江湖中颇有威望。
焦家既然将保护焦不二的任务交给他们,焦不二的安危他们自然责无旁贷,如今焦不二出事,他们不会善罢甘休。
“这是谁干的?”
铁剑二老怒喝连连,在得知打伤焦不二的是孟离后,这就要去找孟离算账。
苏慕轩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一幕,笑道:“当初我送焦不二来京时,这铁剑二老倚老卖老,让我这心里很不舒服。”
“明白了。”苏启明点了点头,转身向门外走去。
苏慕轩莫名其妙道:“什么啊你就明白了?”
苏启明头也不回道:“我去把他们两个的腿打断,让他们不能去找那人的麻烦。”
苏慕轩看着苏启明下楼而去,挠了挠头。
“我是这个意思吗?”
此时的孟离并不知道,因为神武侯府的暗中插手,为他免去了不少麻烦。
回到茶馆之后他默默等待,本以为焦家人回来找他报仇,谁知道左等右等,对方竟半点反应都没有。
一直等到晚上,见仍无人追究,这才回屋睡觉去了。
接下来的两日,焦家依旧没有动静,这让孟离不禁对自己产生怀疑。
难道焦不二伤得并不是很重?
这不应该啊!
为了确认焦不二的情况,孟离乔装打扮,特意到焦不二落脚的别院打探了一番。
结果却让他有些奇怪。
焦不二的确是重伤不假,即便服下灵丹妙药,也要休养一两个月才能完全康复。
之所以没人找他报复,是因为焦家的两个重要武力也在同一天受到重创,全部被人打断了双腿。
得知这一情况的孟离啼笑皆非,没有想到最后会是这么一个结果。
就这样,时间来到斗灵宴当日。
这一日,云州城张灯结彩,全城百姓都在为此次盛典而庆祝。
北岳楼作为此次庆典的中心,今日一早便围满了人。
恒天河站在人群中极目远眺,看到结伴而来的孟离与柳轻云后,一路小跑迎了上来。
“孟兄,柳姑娘,别来无恙!”
孟离看到恒天河,脸上露出一抹苦笑。
“恒大少来得挺早啊!”
恒天河笑嘻嘻道:“我一大早就过来了,为的就是在这里等你们。”
“哼!”柳轻云传来一声冷哼,让恒天河格外尴尬。
恒天河道:“柳姑娘你别误会,我就是想帮帮你们。”
孟离苦笑道:“恒兄的心意我们明白了,但我们毕竟是对手,这次斗灵宴最好还是不要太亲密。”
恒天河神色忽然一变,凑到孟离近前低声道:“孟兄,我听说前两日,你在满园春……”
“嘘!”
孟离立刻将恒天河打断,肃容道:“恒兄慎言。”
“对对对,慎言。”
恒天河心头一惊,看了眼拥挤的人群,一阵后怕。
人多口杂的道理,他还是明白的。
孟离微微一笑道:“恒兄放心,我那日只是解决了一些私人恩怨,至于那人还能不能来,这就跟我没关系了!”
作为共同设局废掉贺胖子的“好兄弟”,恒天河自然听懂了孟离的弦外之音,竖起一根大拇指,由衷敬佩道:“高,果然是高!”
孟离哈哈一笑道:“恒兄,若无意外,此次斗灵宴,你应该是我们最大的竞争对手。”
云州城的灵食大师就这么多,参加此次斗灵宴的也就三个。
焦不二、贺胖子还有恒天河。
现在,焦不二和贺胖子都折在孟离手里,唯一能与柳轻云抗衡的就只有恒天河了。
恒天河挠了挠头,尴尬道:“孟兄你放心,我一定不会阻碍你们的。”说着便向柳轻云看了去,露出一脸羞涩的表情。
我靠,你害羞什么?
孟离白了犯花痴的恒天河一眼,无语道:“我们可不用你让。”
“不用?”恒天河惊讶道:“难道你们的灵茶膳成功了?”
“不只是灵茶膳,我们还有其他的秘密武器。”孟离眉毛一挑,露出一抹神秘的微笑。
“秘密武器?”
“我知道你此刻一定非常好奇,但我暂时还不能告诉你。”
孟离呵呵一笑,难得卖起了关子。
恒天河撇了撇嘴。
孟离的无耻他是领教过的,知道不论怎么问,对方都不会回答自己的问题,索性不再多嘴。
孟离将目光转向四周的人群,无奈道:“怎么这么多人?”
柳轻云微微一笑道:“斗灵宴是云州城的盛会,尤其是近两年,长云公主大力支持,使得斗灵宴成为近乎全城关注的盛会。”
“为了推动灵食发展,公主殿下也真是煞费苦心了。”
闻听此言,孟离长叹一声,作为云州灵食学府中的一员,长云公主对灵食有多重视,没人比他更了解。
就在这时,前面突然传来一阵欢呼声。
恒天河兴奋道:“斗灵宴要开始了,我们快准备进去吧!”
接下来,由恒天河在前面开路,孟离和柳轻云紧随其后,来至北岳楼下。
因为要筹备斗灵宴,从昨日开始北岳楼就已经停止营业。此时门前有人负责把守,只有取出请帖,才能允许入内。
取出事先准备好的请帖,走进北岳楼的大门。
此时大厅里几乎坐满了人,其中有不少都是陪着他们一起大闹百膳食府的灵食师。
“都是老朋友啊!”
看着这些熟面孔,孟离不禁发出一阵感慨。
当初的合作伙伴,马上就要变成竞争对手,不过这些人大部分连特级灵食师都达不到,对他几乎没有威胁。
见到孟离和恒天河,老熟人们纷纷起身,前来问候。
这一幕看呆了不明真相的人群。
什么时候,云州城的灵食师们这么团结了?
第六百三十七章 云州城的灵食大师们
云州城以东二百里,有一座城,名为云天城。
城内有一座赌坊,其名云天赌坊。
云天城以赌闻名,作为云天城最大的赌坊,云天赌坊的生意也是众多赌坊中最好的一个。
每日人来人往,人流不断。
此时,云天赌坊外围满了人,若是有人仔细观察,便能发现在这人流之中,还有一位跛脚的中年男子。
“应该就是这里了!”
站在云天赌坊的大门前的跛脚男子,目中光彩闪动动,透着一抹寒光。
虽然他的脸上没什么表情,但从他的目光中可以看出,他此时的心情十分激动。
男子正是从云州城而来的柳默……
不,此时应该称他为柳无声。
自从在绿衣那里得到自己想要的情报,柳无声便来到云天城,如今已有二十余日,通过这段时间的调查,他终于找到了最后的线索。
而他最后要找的那个人,就在这间赌坊内。
此时,柳无声手里握着一把样式古朴的长剑,他的手掌握紧再放松,反复数次,紧张心情方才放松下来。
跟着人流,柳无声走进赌坊,一股浑浊的气息顿时扑面而来。
柳无声眉头一皱,强忍下心中不适,在赌坊内转了一圈。
最终,他走到赌坊最后面的一张赌桌上。
“先生,要不要赌一把?”
赌桌前没有其他客人,只有一位负责坐镇赌桌的赌师,此人清瘦,唯独手掌格外宽厚,犹如一张蒲扇。
柳无声坐上赌桌,将长剑放在桌子上,手掌松开的地方,有“无痕”二字若隐若现。
“赌什么?”他问。
赌师露出标准的职业化微笑:“骰子,番摊,牌九,样样都可以。”
柳无声道:“找个简单一点的。”
赌师取出三颗骰子。“猜点数可以吗?”
“可以!”
赌师看了柳无声一眼,将三颗骰子放进筛盅,边摇边说道:“客人眼生得很,是第一次来?”
柳无声点头,目光紧紧盯着上下翻飞的筛盅。
赌师笑道:“客人不必紧张,猜点数是赌坊里最简单的赌法,分大小猜和点数猜,客人可根据喜好任意下注。”
“我有说过我紧张吗?”柳无声眉头一皱,看向赌师清瘦的面庞,就在这时,后者手里的筛盅突然落下,啪的一声砸在桌子上。
赌师双手离开桌面,看着柳无声,嘴角露出一抹笑意。
“请下注!”
被算计了。
柳无声面色一沉,取出一枚十两银锭,放在桌子上。
“大!”
柳无声随便说了一个,赌博本就是靠运气的。
只可惜,他的运气却不够好。
筛盅打开,里面却是一二三。
“一二三,六点小!”
赌师微微一笑,毫不客气地将柳无声身前的十两银锭取了过来。
他看着柳无声,极为恭敬道:“还继续吗?”
“当然!”
这一次,柳无声取出一张一百两的银票,放在身前。
赌师眼中的笑意更深,左手在赌桌上轻轻一拍,三颗骰子便已进入筛盅。
哗啦啦……
他的手法精准且娴熟,即便是训练有素的赌徒也难以比拟。
柳无声看着赌师,主动说起了话。
“我听说云天赌坊是云州城最大的赌坊,这里聚集
着最顶尖的赌术高手,不知阁下能排入第几位?”
清瘦赌师微微一笑道:“不才,在下正是云天赌坊的首席赌师。”
“那刚好,省去了我不少麻烦。”柳无声哈哈一笑,而后闭口不言,与此同时他的双眼也一并闭上。
赌师眉头一皱,手里的筛盅随即落在桌面上。
柳无声睁开双眼,锐利的神采在眼中一闪而过。
“这一次我们来猜点数。”
云州城,北岳楼二楼的一间包厢内。
长云公主坐在包厢主位,让婢女白絮为包厢内的几位客人倒茶。
包厢内共有五个,分别是云州灵食学府的孙夫人和戚先生,以及灵食院的徐欣和其他两位灵食大师。
五位灵食大师齐聚一堂,只为即将开始的斗灵宴。
长云公主端起茶杯道:“此次斗灵宴事关重大,长云在这里以茶代酒,先行谢过。”
“公主客气了。”
众人同饮茶水,不敢怠慢。
这些年,为了云州灵食的发展,长云公主呕心沥血,这些他们全都看在眼里,作为云州城内最顶尖的五位灵食大师,他们得到的好处自然也不少。
灵食院三位灵食大师之一,灵食院院长古明说道:“公主这些年对我灵食院资助极多,我灵食院自该投桃报李,况且老朽也很好奇,今年会是谁得到斗灵宴的尤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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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食院的另一位灵食大师柴凡说道:“我之前可是听说了,这次斗灵宴就连焦家的天才也被吸引过来,焦家本来就是擅长灵食的武道家族,有焦家天才参加,结果已经预定。”
柴凡只是就事论事,但他话音刚落,便发现众人投来怪异的目光。
“你们为什么这样看着我?难道我说得有什么问题吗?”
徐欣苦笑道:“柴大师可能还不知道吧!焦家天才已经不能参加斗灵宴了!”
“不能参加了?这是为什么?”
这几天柴凡一直在研究一种新的灵食,两耳不闻窗外事,直到斗灵宴开始之前才走出自家大门。
“因为焦不二他被人给打伤了。”
说起这件事,长云公主自己也哭笑不得。
之前得知孟离要参加斗灵宴,她曾经表示,希望对方能够将焦不二击败,以此对焦家形成制衡。
孟离答应的也是信誓旦旦,但让她万万没有想到,最终竟然会是这么一个结果。
为了平息这个意外,她也费了不少心力啊!
有时长云公主很疑惑,这个家伙真是语玲姐的孩子吗?
为什么语玲姐那么淳朴的一个女子,会生出这么一个惹祸精?
平日里总是沉默寡言的戚先生也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开口道:“听说孟羿也参加了这次斗灵宴。”
孙夫人掩口轻笑道:“应该是以助手的身份出场,老实讲,我在听到这个消失,也十分惊讶呢?”
“一个灵食大师去当助手,真亏他想得出来。”
戚先生冷哼一声,颇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意思。
长云公主眼前一亮道:“戚先生对孟羿的看法似乎和以前大有不同。”
戚先生沉着脸道:“我承认我以前看走了眼,这家伙的确是一个可造之才。”
“戚先生你……”孙夫人看向戚先生,脸上露出惊讶的神情。
在她印象中,戚先生一直都是一个老古板,对一个年轻人如此推崇,还是她从来没有遇见过的事情。
戚先生面色发红,
略有尴尬道:“都不要这样看着我,等一会儿吃了他制作的那个灵食,你们就清楚了。”
哪个灵食?
咚!咚!
正当众人想要刨根问底时,门外突然传来敲门声。
“公主,参宴人员已经到齐!”
听到门外传来的声音,长云公主起身道:“诸位,我们走吧!”
北岳楼大厅,人员齐至,事先准备好的位子上已经坐满了人。
孟离坐在大厅靠北的位置,两侧分别是柳轻云和恒天河。
他看着一旁的恒天河,皱眉道:“不是说好分开坐的吗?你怎么又跟过来了?”
进入北岳楼之后,他们就是对手,最好还是不要太亲密。
恒天河嘿嘿一笑,没皮没脸道:“我觉得还是跟着你们比较好。”
信了你的鬼!
孟离翻了一个白眼。
恒天河的心思世人皆知,之所以跟过来,无非是想要距柳轻云近一些。
“你这家伙还真是执着。”
叹了一口气,随后不再理会恒天河。
就在这时,大厅忽然变得格外安静。
抬头看去,竟是长云公主从二楼包厢走了下来。
跟在长云公主身后的还有六人,看到这些人孟离哑然失笑。
“看来今天的熟人格外多。”
六个人中,除了白絮,剩下的五位灵食大师,他认识的足足有三个。
“这几位就是此次斗灵宴的评委了。”
恒天河的声音从一旁传了过来,作为云州城人,他对斗灵宴的规则自然再清楚不过。
斗灵宴的灵食菜肴,需要参加宴会的灵食师们来完成。
做好的灵食,先由几位评委品尝,并以此评出优胜,而后再将灵食分发,由大家一同品尝。
斗灵宴的真正目的是相互学习,共同成长,品尝其他灵食师的灵食也是途径之一。
况且宴会上,各位评委还会点评当下最为火爆的灵食丹方,这才是斗灵宴上的重头戏。
长云公主并非拖泥带水之人,带着五位评委坐下后,便宣布斗灵宴正式开始。
大厅内有早已准备好的下人,拿着纸笔来到众人面前,将需要用到的材料写下。
孟离自然不会客气,在纸上写下来白玉茯苓糕和灵茶膳的材料,交给下人去准备。
恒天河看着孟离密密麻麻写了一大堆,不禁感到好奇。
“孟兄,你们要做什么,怎么用到的材料这么多?”
孟离哈哈一笑道:“心疼了?”
话说回来,为了准备斗灵宴,长云公主拉了不少赞助,这里的材料一大半都是由恒家贡献。
恒天河撇嘴道:“瞧你这话说得,我是那么小气的人吗?”
孟离道:“那你问那么多干什么?”
“好吧!你就当我没问过。”
恒天河用的材料不多,之前写下的需求很快便送到他的手中。
他像孟离和柳轻云点头示意后,拿着这些材料,起身走向大厅后面。
大厅后面是一座开阔的院子,此时已经摆满制作灵食的台子。
随着得到材料的人越来越多,院子渐渐变得拥挤起来,很快,长云公主等人也专场到后院。
由于孟离所写的材料最多,准备的时间也最长,当他和柳轻云得到材料时,大厅内已经空无一人。
第六百三十八章 逼问
云天赌坊今天发生了一件事,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赌坊里最会赌钱的首席赌师,竟然差点把赌坊输个精光。
鬼影手曲然,云天赌坊最好的赌师,坐镇赌坊十年,从未输过一场赌局。
但在今天,他却遇到了一个难以企及的对手,一败涂地。
看着对面的中年男子,曲然紧张得汗流浃背,按住筛盅的手也忍不住颤抖起来。
柳无声看着曲然,脸上露出一抹笑意。
“你似乎很紧张。”
咕咚!
曲然用力吞咽,结巴道:“我,我没有。”
“既然没有紧张,为什么还不打开筛盅?我已经说过了,三四六,十三点大。”
一个人是不是在撒谎,一眼就能看出。
对于曲然是否在撒谎,柳无声已经不在意,他在意的只有结果。
砰!砰!
曲然的心脏怦怦直跳,更多的汗水从他脸颊流下,滴在绿色的桌布上,将桌布的颜色浸染得更加深邃。
毫无疑问,他的心情更加紧张了。
之所以会这样,是因为他知道对方的回答完全正确。
没错,此时筛盅里的点数正是三四六。
他之所以知道,是因为这个点数就是他刻意摇出来的。
作为一名出色的赌师,这点小事根本难不倒他。
要知道,赌博不仅是技术上的较量,同时也是心理上的博弈。
知己知彼,方才好因势利导。
但他现在遇到的这个对手,却完全不吃这一套。
自从猜点数开始,对方就好像施了魔法一样,能够看穿他筛盅里所有点数。
和猜大小的赔率不同,猜点数的赔率高达十倍。
对方连续开了四局,从最初的一百两赌注开始,每次赢得的银子全部都会在下一局压进去。
随着一次次猜中,他的赌资从一百两到一千两,再到一万两,十万两,百万两。
如今已经是第五局,一旦对方获胜,他们天云赌坊将赔付一千万两的高额赌金。
这笔钱就算把他们天云赌坊卖了也赔不起。
不能输,绝对不能输!
曲然绝不可能让天云赌坊毁在自己手里,这种情况下,他所能做的事情就只有一件。
鬼影手,偷梁换柱。
只见他手腕一抖,再打开筛盅的时候,以极快的速度将其中一颗骰子换走。
“一三四,八点小,这一局是你输了。”
这一招好久没有用了,幸好没有生疏。
曲然暗暗松了一口气,他对刚才的手法极有信心,确信没有人能看出他的破绽。
但在下一刻,对方突然拿起桌上的剑,向他斩了过来。
寒光一闪,还不等他来得及反应,衣袖便已被剑光撕裂。
叮叮叮……
数颗骰子落在地上,相互碰撞,发出清脆的声音。
“你出千了!”
柳无声长剑回鞘,面无表情地看着曲然,像是做了一件不足为道的小事。
不过,曲然不愧鬼影手之名,偷梁换柱的手法天衣无缝,单以眼睛看的确看不出来。
但是,逃过他的双眼,并不代表也能逃过他的双耳。
有些时候耳朵听到的远比眼睛看到的还要多。
他之所以能百猜百中,靠得也是那一双耳朵。
万物之声,这就是他的本武之灵,激活之后,可以听到一些听不到的声音。
正是凭借这一能力,他才能听出筛盅里面的点数。
从赌局一开始,他便听出对方衣袖中藏有骰子,从那时开始,他
便等待对方出千。
方才对方出千时,他的耳朵听到了整个过程,脑海中甚至有画面涌现,清晰地“看”到了对方出千的手法。
因为赌况激烈,周围早已站满围观的人群,众人见到这一幕,忍不住发出一阵惊呼。
曲然面无血色,自己出千被当场抓住,这是铁证如山,狡辩都没有机会。
柳无声道:“我听说出千被抓住,是要被砍掉双手的,你自己动手吧!”
曲然没有动。
他这一身的本领全在这一双手上,砍掉他的双手,与废人又有何区别?
“想耍赖?还是怕疼?”
柳无声微微一笑,将身前的无痕剑再度拿了起来。
“既然你不想动手,那就让我来帮你。”
噌……
长剑锋利,透着一股寒气。
曲然见到这锋利的剑刃,不禁联想起方才被剑气撕裂衣袖的情景,脸上浮现出惊恐之色。
“准备好了吗?”柳无声举起长剑,就在他准备出手的时候,赌坊后面忽然传来一道声响。
“手下留情!”
柳无声的目的本就不是要斩掉曲然的双手,听到声响便将无痕剑收了回来。
他向赌坊后面看去,只见一名身材魁梧的中年男子急急忙忙地从后面跑过来。
笔趣阁
终于出来了!
柳无声看着中年男子,心里发出一阵冷笑。
他今天之所以会来到天云赌坊,就是为了眼前这个男子,之前所做的一切也是为了将此人逼出。
魁梧男子来到赌桌前,面带微笑地看着柳无声。
“这位客人,我是天云赌坊的老板,不知可否给我个面子,放过我这位赌师,作为赔偿,我愿奉上黄金万两。”
“黄金万两?”柳无声冷笑道:“你知道刚才他出千的那一把,你要赔给我多少银子吗?”
男子眉头一皱,看向曲然。
方才他在后面休息,并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只是听到曲然出千被抓,这才匆匆忙忙赶过来。
看到自家老板的目光,曲然硬着头皮道:“白银一千万两。”
“什么?一千万两?”
魁梧男子身躯一震,差点惊掉舌头。
“怎么这么多?”
一千万两银子究竟是一个什么概念?
这么说吧!
随着这几年两国开战,南北两国的金融体系略有浮动,黄金与白银的兑换比例从一比十,一路上涨到一比十五。
可即便如此一千万两白银仍是相当于六十多万两黄金,已经远远超过云天赌坊的价值。
柳无声冷笑道:“现在知道问题有多严重了吧?如果刚才不是他出千,你们天云赌坊已经赔了进去。”
男子瞪了曲然一眼,沉声问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这么一会儿就把赌坊给输进去了?”
曲然有苦难言,如果让他这位老板知道对方仅仅以一百两银子就将赌坊赢了去,不知又会作何感想。
见曲然不说话,魁梧男子面色铁青,他看着柳无声道:“阁下真是好手段!”
柳无声摆摆手道:“运气而已。”
男子道:“说吧!这件事情你想怎么解决?”
“这件事情其实很好解决。”柳无声看着男子,忽然笑了起来。“天云赌坊我可以不要,这个人的双手我也可以不要,我只要你回答我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中年男子愣了一下,回答一个问题就能解决,世上还有这样的好事?
柳无声紧握无痕剑,目光陡然锐利起来。
“二十一年前,寒仓红土坡上,你们率众
上千人,截杀南唐一十三骑。我要你将那次行动的幕后黑手告诉我。”
听到柳无声的问题,中年男子神色骤变。
“当年的事情你怎么可能会知道?”他看到柳无声手中长剑,瞳孔骤缩。
“你,你是无痕剑的传人?”
“很好,看来你还记得我。”柳无生面色阴沉,双目中仿佛有火光冒出。
眼前的这个男子,是当年那场事件中唯一存活了下来的高层。这些年他费尽心机,方才打听出对方的下落。而这也是他最后一次机会,绝对不能再错过。
“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男子态度强硬道:“你不要问了,我什么都不知道。”
“我劝你最好想清楚再回答。”柳无声冷哼一声,抬起无痕剑,一剑将赌桌劈成两半。“闲杂人等,立刻滚出天云赌坊,否则别怪我剑下无情。”
天云赌坊顿时乱作一团,为保性命,之前还在看热闹的赌客纷纷夺门而去。
转眼间,偌大的赌场便鸦雀无声。
除了曲然和魁梧男子,就连本应守护赌坊安全的护卫,也都大难临头各自飞了。
柳无声走过残破的桌椅,直面男子道:“我只要当年的真相,你若告诉我,我可以放你一条生路。”
男子惊慌道:“就算告诉你,我还是难逃一死。”
“看来你还没有搞清现在的状况。”柳无声目中寒光一闪,一剑便洞穿对方的大腿。
赌坊内顿时传来凄厉的惨叫声。
柳无声凝视跌在地上的男子,如魔鬼般说道:“相信我,如果你什么都不说,只会死得更痛苦。”
剑柄一转,男子顿时发出更加凄厉的惨叫。
“大侠饶命,当年的事绝非我所愿,我们也是收钱办事!”
“收了谁的钱?”
据柳无声这些年调查所知,当年的一千人属于一个半兵半匪的组织,靠收取佣金生存。而在经历过那次事件后,这个组织也随之解散。
男子抱着大腿瑟瑟发抖,即便面对死亡的压力,仍是闭口不言。
“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柳无声拔出无痕剑,又将中年男子另一条腿刺伤。
曲然看到这一幕,忍不住劝解道:“老板,事到如今还有什么不能说的?过了眼前这一关才是最重要的。”
男子咆哮道:“你知道什么?我若说了,不仅我要死,我的那些兄弟也休想活命。”
柳无声冷笑道:“事到如今,你竟然还在为你那些兄弟考虑。这么多年过去了,除了你之外,你那些兄弟早就已经死光了。”
“什么?全都死了?”
忽闻噩耗,男子突然僵住,随后一股怒火涌上心头。
“是你杀了他们?我跟你拼了!”
男子神色狰狞地向柳无声扑去,但却被后者一脚踢开。
柳无声道:“有一件事情你要搞清楚,杀死他们的并不是我,这些年我一直在调查当年的事情,只查到你一个活口。”
“你的意思是……”男子如遭重击。
柳无声道:“也许他们都已被那个幕后黑手杀人灭口,你能活到现在就是一个奇迹。”
“不可能,这不可能。”
柳无声冷哼道:“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现在摆在你面前的只有两个选择,说还是不说,你自己考虑!”
男子绝望了!
如果他的兄弟都已经死了,那他藏着这个秘密还有什么意义?
沉默良久,他终于停止挣扎。
“好,我全都告诉你……”
第六百三十九章 得知真相
北岳楼后院,紧张的灵食制作已经开始。
此次参加斗灵宴的灵食师共有上百人,占满了整座院子。
孟离和柳轻云两人一组,在靠近边缘的位置找了一张灵食台,而后便开始制作。
因为灵茶膳的烹煮极其考究,他们制作灵食的时间十分漫长,几乎是最后一个完成。
长云公主和五位评委早就已经开始点评灵食师们的作品,等到柳轻云示意完成,便向他们所在的位置走了过来。
“果然是灵茶膳!”
看到柳轻云的作品,灵食院院长古明脸上露出一抹笑意。
他既是灵食大师,同时也是云州茶会的会长,对柳轻云这位晚辈,一直以弟子视之。
柳轻云能够制作出灵茶膳,他给了不少指点。
“老师。”
柳轻云看到古明,盈盈一拜,古明平日待她不错,她对古明也无比尊敬。
徐欣微微一笑道:“早就听说云州城又出了一位茶艺大师,尽得古兄真传,今天总算有机会亲身感受一下了。”
古明道:“柳姑娘并非是我的弟子,不过她的茶艺还是不错,再过几年说不定就要超过老夫了。”
说完哈哈一笑,颇有几分得意。
柳轻云对古明恭敬一拜,而后将灵茶膳分予众评委。
“几位大师请品尝。”
众人神情肃穆,接过灵茶膳后细细品饮。
“几位大师,我的灵茶膳如何?”柳轻云看着众人,神情透着期待。
众人情不自禁地点了点头。
徐欣微微一笑道:“不错,已经有古兄七分的手艺。”
柳轻云再问道:“是否能获得此次斗灵宴的优胜?”
她在制作灵食的时候留意到,几位评委已经将其他灵食品尝了一遍,他们这里是最后一个。
“额,这个……”徐欣眉头一皱,忍不住看向古明。
古明道:“直说即可。”
徐欣苦笑道:“你的灵茶膳的确已经达到大师水准,但恒天河所做的灵食却要比你略胜一筹。”
“还是输了吗?”柳轻云低着头,有些失落。
古明出声安慰道:“毕竟你还不是灵食大师,再过两年你应该就能超越恒天河了。”
恒天河虽然有一些纨绔,但终究是背靠恒家这棵大树,再加上天分出众,已经是年轻灵食师中的领军人物。
“输了吗?我倒不这么觉得!”
就在众人为柳轻云感到可惜的时候,戚先生却发出了不同的意见。
众人向戚先生看了去。
徐欣惊讶道:“不知戚先生有何高见?”
戚先生指着孟离道:“高见没有,我只是更看好这小子的糕点。”
孟离苦笑道:“先生就不要笑话我了。”
“我有在笑话你吗?”戚先生两眼一瞪道:“之前跟我吹鼻子瞪眼时你怎么不这么说?”
孟离摸摸鼻子,无话可说。
古明看了眼孟离,若有所思,而后看向徐欣,低声问道:“他就是你之前说的年轻人。”
徐欣点了点头,目光中透着遗憾,当初对方来考核时,她若不是先入为主,也不会错失了一个人才。
长云公主笑着拿起一块茶点。
“既然戚先生如此推崇,这茶点自然有不凡之处,我必须要尝一尝。”
说罢,便放在嘴里轻轻咬了一口。
“这个是……白玉茯苓糕?”
茶点入口,长云公主瞬间色变。
“白玉茯苓糕的灵食方子不应该已经遗失了吗?你是怎么做出来的?”
她举着手中的白色茶点,不可思议地看着孟离。
戚先生脸上
露出一抹笑意。
“很惊讶是不是,当初我发现时,也和你一样惊讶!”
孙夫人看着戚先生,神情怪异道:“怎么感觉你比孟羿还要激动?好像这白玉茯苓糕是你自己做的一样!”
戚先生表情一僵,连忙解释道:“我只是为白玉茯苓糕的失而复得感到高兴,没有别的意思。”
孙夫人打趣道:“我们也没说你有别的意思,你这么紧张干什么?”
戚先生梗着脖子道:“我有紧张吗?”
众人笑而不语。
孟离突然出声道:“请诸位吃过茶点后再品尝一次灵茶膳。”
长云公主疑惑道:“这是为何?难不成你的茶点有什么秘密?”
孟离神秘一笑道:“试一下不就知道了?”
众人好奇,便按照他说的进行。
先是尝了一口白玉茯苓膏,然后再去喝那灵茶膳。
“奇怪,灵茶膳的灵效竟然加强了!”
察觉到前后两次的变化,众人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
徐欣看着古明道:“我记得一些茶点好像有凸显茶水的作用。”
“当然。”古明点了点头道:“不过想要将灵茶膳的效力提升,却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柳轻云的灵茶膳本就是大师级的水准,灵效充沛,在这种基础上提升灵茶膳的效力,几乎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唯有相辅相成,才能做到。
古明看着孟离,赞赏道:“原来你已经将这白玉茯苓糕的配方做出改变,很不错。”
笔趣阁
先是修复配方,然后再根据灵茶膳做出调整,能够做到这一步已经非常不简单。
听到古明大师的夸奖,孟离自然高兴。
自他从长云山庄回来后,这些日子一直都在研究白玉茯苓糕的配方,这才有了现在的效果。
长云公主放下茶盏道:“各位大师,时间已经不早,我大家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众人点了点头,相视一笑。
长云公主道:“那就请大家投票吧!”
闻听此言,白絮从后面走了上来,为众人提供纸笔。
长云公主道:“为了确保公平,我们此次采用暗票的方式,得票多者将会获得此次斗灵宴的获胜者。”
古明举着刚刚接过手中的白纸道:“这倒是有点意思,不如我们写完后一起亮开,看看大家的想法是否一致。”
众人相视一笑,而后写下心中的想法。
长云公主见此,笑道:“我也写一个名字,陪大家玩一玩!”
说罢,拿过纸笔,也写下了一个名字。
孟离看着他们几人,神色怪异。
这几位都是云州城举足轻重的大人物,怎么玩性这么大呢?
长云公主道:“大家公布结果吧!”
众人微微一笑,将写好的纸张打开,无一例外,纸上写都是“灵茶膳”三个字。
单论灵茶膳,柳轻云的确比不上恒天河,但在经过白玉茯苓糕的提升后,灵茶膳的效果已经超过恒天河所做的灵食。
众人心中都知道,如果此次斗灵宴有焦不二和贺胖子参加,结果会大不一样。
但他们心照不宣,对此事都绝口不提。
打压焦家毕竟是皇族的决定,谁都无法更改,他们又何必多事呢?
就这样,柳轻云在各方势力的争斗下,稀里糊涂地成了此次斗灵宴的优胜者,可享受一次进入长云宝库的特权。
评出结果之后,斗灵宴随之进入高潮,众人品尝其他灵食师制作的灵食作品,相互讨论,共同进步。
与会期间,五位灵食大师也各种发言,讲述现如今最流行的灵食趋势,让众人大开眼界。
宴会结束,孟离和柳轻云返回轻柳茶馆,刚到门外,便发现茶馆里有灯光闪烁。
柳轻云激动道:“茶馆里有灯光,难不成是我爹他回来了?”
说罢便迫不及待地跑了进入。
柳轻云高兴坏了,今天的好消息真是一个接一个。
可当跑进茶馆后,笑容却僵在脸上。
此时坐在房间里的是一个穿着一身绿衣的陌生女子。
“你是什么人?怎么进来的?”
柳轻云看到绿衣女子,眉头皱了起来,她记得离开前,自己有将大门锁上才对。
“我自然是走进来的,用这把钥匙。”
绿衣女子正是绿衣,只见她起身一笑,而后掏出一把钥匙。
看到钥匙之后,柳轻云的表情再度发生变化,紧张道:“这是我父亲的钥匙,为什么会在你手里?”
绿衣面带微笑意,“要不你猜一下?”
“好了,不要吓她了。”孟离走到二人中间道:“这是绿衣姑娘,我和你爹的朋友。”
“你和我爹的朋友?”柳轻云眉头轻皱道:“孟大哥你确定?”
“额,这个……”孟离不知该如何解释,严格地说,绿衣和柳瘸子的关系的确算不上朋友。
“还是让我来说吧!”绿衣神色一正,看向柳轻云道:“我和你父亲的关系用朋友来形容的确有些不恰当,准确地说我们更像是合作者,各取所需。”
“各取所需?”柳轻云眉头一皱,总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他看着孟离道:“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唉!你不应该来的。”孟离看着绿衣,脸上露出一抹苦笑。
有些事情,他实在没有办法开口。
不过,绿衣的出现已经说明问题。
“告诉她吧!我们和她之间已经没有秘密了。”
“柳前辈那边……”孟离看着绿衣,好像明白了什么。
绿衣点头道:“他的事情已经处理完了,不过他现在人在云天城,最快也要明天才回来。”说着,她又看向柳轻云,遗憾道:“不过,你短期内恐怕是见不到他了。”
柳轻云不安道:“这是为什么?”
绿衣叹道:“这件事说来话长,我首先回答你刚才的问题,我和他都是南唐人,来到这里是为了进行一个十分重要的任务,在这个过程中,你父亲为我们提供了重要线索。哦对了,你可能还不知道,你的父亲原名柳无声,本是南唐大皇子坐下亲卫,二十一年前因大皇子遇害,来到北梁隐姓埋名调查真相,你就是他来到云州城后收养的孩子。”
“怎么会这样?”柳轻云闻言,如遭重击。活了二十年,她才知道自己竟然只是一名养女,而他的父亲还是南唐人。
绿衣道:“你和柳无声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这些年他一直对你视若己出,待你如亲生女儿一般。通过这次调查,他发现当年那场事件的幕后黑手一直都隐藏在南唐。接下来他准备回到南唐,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他想让我带你先离开。”
柳轻云何曾想过自己会遇到这样的事情,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况且让她就这样放弃自己苦心经营的轻柳茶馆,她也舍不得。
当然,这还不是她最需要担心的问题,对方的话是否可信,这才是他最需要考虑的一点。
如果对方没有撒谎,他自然要跟随父亲一起离开。
她扭头看向孟离,美丽的瞳孔直视着后者:“孟大哥,我能不能信任你们?”
孟离回以严肃的目光,语气坚定道:“你完全可以信任我们!”
得到孟离肯定地回答,柳轻云如释重负,当她再次看向绿衣时,目光不再迟疑。
“好吧!我跟你走。”
第六百四十章 消失和线索
从北岳楼出来后,恒天河异常兴奋,斗灵宴上输给柳轻云,反而让他心甘情愿。
回到家中休息了一晚,第二天一早,他便来到轻柳茶馆,准备帮柳轻云好好庆祝一番,可当他来到茶馆时,却发现茶馆里只剩下孟离一人。
“孟兄,柳姑娘呢?”
带着一车贺礼而来的恒天河,发现见不到朝思暮想的女子后,表情顿时僵在脸上。
“这次斗灵宴对她启迪很大,昨天连夜去了一趟青菊镇,说是要采一批茶叶去。”
孟离没想到恒天河会这么快找上门来,心中无奈的同时,说出自己事先准备好的说辞。
“你怎么可以这样!”恒天河突然一声大吼,吓得孟离身躯一抖。
难道是我暴露了?
正当他暗自猜测时,就听恒天河义愤填膺道:“柳姑娘一个弱女子,你怎么能让他一个人外出呢?如果遇到危险怎么办?”
吓死我了,原来是在担心这个!
孟离心里白眼狂翻,表面上露出为难的样子,苦笑道:“我原本是想跟她去的,但她不肯,留我在这里看守茶馆。”
“这样啊!”恒天河释然了,柳姑娘做出的决定,其他人的确无法更改。
孟离见恒天河被自己忽悠住,忙说道:“柳姑娘不在,你这一趟算是白跑了,这些礼物我代她收下,你就请回吧!”
“不是,我……”恒天河无语,这就轰人了?你的礼貌呢?
“好了好了,今天就先这样吧!”
恒天河想要挣扎,但最终还是被孟离毫不留情地推出茶馆。
接下来的一天,孟离一个人在茶馆等待,等到临近中午的时候,终于等来了他要等的人。
看着姗姗来迟的白絮,孟离神情一振,起身迎了上去。
“白絮姑娘今日怎么有闲情来茶馆喝茶?”
白絮扑哧一笑道:“孟公子说得哪里话,奴婢这次是来找柳姑娘的,昨日她得到斗灵宴的优胜,可以享受一次进入长云宝库的机会。”
“我倒是把这事给忘了!”孟离伸手在自己脑门上一拍,懊恼道:“柳姑娘这几日有事外出,临走之前让我代替她进入长云宝库。”
“你去?”白絮打量着孟离,笑道:“那也可以,反正都是自己人,公主是不会介意的。”
孟离笑道:“我们现在就去吧!”
“现在就去?”白絮没想到孟离会说出这样的话,愣了一下。
进入宝库的机会,并非是要立刻兑现,一般来说,获得这个机会的人都要准备一两天,想一想自己需要的奖励。
不过她很快就反应过来,巧笑嫣然道:“好,那就请公子随奴婢去一趟长云山庄吧!刚好公主也想见一见你。”
一个时辰后,两人出现在长云山庄。
长云山庄大厅,容貌绝美的长云公主坐在椅子上打量着孟离,面对长云公主审视的目光,孟离心里别扭得不行。
“公主,您这是干什么?”
长云公主道:“我的本名是云梦君,与你娘关系亲密,你可以称呼我为云姨。”
孟离苦笑道:“我还是继续称您为公主吧!”
让他突然改口,他实在做不到啊!
“这个随你喜欢。”长云公主摆了摆手,并不强求。“我和你娘是最好的姐妹,你娘现在不在了,我理
当替她照顾你。轻柳茶馆的那个柳姑娘,的确是一个不错的女子。稍后我安排一下,让你们早日完婚。”
“公主您是不是误会了?”孟离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
让他和柳轻云早日完婚,这都是怎么想出来的?
绝美女子掩口轻笑道:“男婚女嫁,不过是人之常情,你也没有必要不好意思,如今你已年过二十,也该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
孟离十分无语。
“公主您想多了,我和柳姑娘不过是十分要好的朋友,并非您所想象的恋人关系。”
“不是恋人吗?可我怎么听说那姑娘已经对你芳心暗许了呢?”
长云公主长叹一声,语气竟然遗憾。
“那是一个误会,其实我早已心有所属。”孟离斩钉截铁道。
在一起生活了这么长时间,柳轻云的心意,他又怎会不明白。怎奈何他早已心有所属,男女之情是万万不会考虑的。
“你已经心有所属了?是哪家姑娘?用不用我去帮你说一说?”
听到孟离所说,长云公主忽然又兴奋起来,明媚的双眼中透着说不出的期待。
孟离哭笑不得道:“不用,不用,这件事情我自己就可以解决。”
长云公主遗憾道:“那好吧!你既然不想让我管,我也就不多管闲事了,不过你要是改变主意,随时可以来找我。”
这是有多怕我娶不到媳妇啊?
孟离无奈的同时也忍不住感动,他能察觉出对方对他的关心是发自内心的。
长云公主看向白絮,问道:“柳姑娘那边通知了吗?”
白絮道:“柳小姐有事外出,已经将进入长云宝库的奖励送给孟公子。”
“原来是这样。”长云公主眉头一挑,看向孟离道:“所以你是来进宝库的?”
她之前还以为是对方想起了自己客卿教授的身份。
孟离点点头道:“对公主殿下的宝库,晚辈还是非常好奇的。”
长云公主微微一笑道:“我这些年收集的好东西全都放在宝库里,你进去之后不必考虑时间,可以仔细挑选。”
白絮听了这话,暗道公主偏心,以往进入宝库哪一个不是被规定了时间限制,生怕人家多看一眼。
“多谢公主!”
孟离双手抱拳,发自内心地躬身一拜。他进入宝库的目的毕竟是为了解决寒石,面对长云公主的信赖,他的心情无比复杂。
所谓长云宝库,本质还是一个小秘境,只是被长云公主放入大量宝物,这才有了长云宝库之名。
以“长云”二字命名的秘境就在长云山庄的后山。
在长云公主的带领下,孟离很快便来到秘境光门前。
大大小小的秘境,孟离不知进入过多少次,早就习以为常。
来到光门前迅速站定。
长云公主打开秘境后提醒道:“我存放宝物的地点都已经设下感应阵法,一旦发现选定,我这边便会收到消息,到时我便会将你传出秘境。”
孟离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而后便迈入秘境。
光门内外两个世界,进入秘境后,孟离出现在一座地宫中,地宫无比庞大,有些数不清的房间。
他此刻的位置是地宫中央的大殿,在简单观察之后,便向距离他最近的一个房间走去。
房间十分空旷,中央有一座石台,石台上放着一块散发着红色光芒的石头。
“这是!”
看到红色石头,孟离有些惊讶:“竟然是天下百石当中的烈阳石!”
烈阳石,能够恒热不变,异常珍贵。
像这种奇石,多半要用克来计算,但此时摆在石台上的烈阳石却有人头那么大。
“好东西啊!”
孟离对着烈阳石流出口水,关键是这东西值钱!
“不行,不行,后面应该还有更好的东西!不对,我可不是来拿东西的!”
孟离拍了拍自己的脸,让自己恢复理智。
“任务当前,我可不能贪心!”
孟离的任务只有一个,那就是找到寒石,并将其解决。
坚定了心中的信念,孟离开始在地宫内探查。
如果他猜得没错,这座房间多到数不清的地宫就是秘境的全部范围,寒石必然隐藏在其中一个房间内。
一间接一间的探查,在无数珍宝的诱惑中,孟离来到了一个卧室陈设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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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有人住过!”
进入房间的一瞬间,孟离便打起精神,但很快他发现这座房间早已空无一人。
“这里会不会是寒石住过的房间?如果是,他现在又在哪里?”
面对这种情况,孟离不得不多费一些脑子,好在房间里留下的线索足够帮他解除疑惑。
房间中央的桌子上,放着一张被水杯压住的纸条,纸条上面写些字。
“不论你是谁,想要找我,来国师府!”
纸条下面的落款,写着“任寒生”三个字
而任寒生就是寒石的真实姓名。
“看来寒石已经被转移了!”
看到字条上的内容,孟离眉头一皱,任寒生不仅离开了这里,而且还留下线索,这无疑是对他的挑衅。
可问题的关键是任寒生为什么知道有人会来找他?
“而且去的地方还是国师府……”
孟离眉头越皱越深,在这一刻他忽然想起在户部府衙遇上的紫衣男子。
那个人叫孔汝礼,是北梁的国师。
“果然还是打草惊蛇了。”
在刺杀犀角之前,他就担心会打草惊蛇,为解决寒石增加困难。
现如今对方留下纸条,明摆着是引自己上钩。
“就是不知道公主知不知道这件事,不过从她刚才的表现来看,应该是不知道吧!”
既然寒石已经离开,孟离也没有必要再耽搁时间,随后选了一件之前中意的物品,便从长云宝库中走了出去。
此时长云公主已经命人准备了丰盛的食物,但孟离的心思早已不在,以还有其他事情为借口,谢绝了对方的好意。
孟离走后,长云公主的脸色渐渐凝重起来。
“絮儿,你说他会去吗?”
白絮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给问懵了。
“公主您说什么?”
长云公主叹息道:“算了,听天由命吧!”
昨晚国师秘密到访,接走了清水谍的寒石。
在他们离开之前,国师拿出一张孟羿的画像让寒石辨认。
据寒石交代,孟羿只是一个伪装的身份,真名叫孟离,是南唐王级军主将之一。
第六百四十一章 放手一搏
国师府客厅。
北梁国师孔汝礼正襟危坐,目光直视前方,似乎在等待什么。
时间渐渐流逝,等到快要天黑时,黄觉的身影突然出现在他视野中。
“王爷比我预想的时间要早到一些。”
“废话少说,你找本王来有什么事。”
黄觉走进大门,冷冷瞪向孔汝礼,紧随他之后走进大门的是威名赫赫的枪神尹生。
“王爷何必总是拒我于千里之外呢?”
孔汝礼叹息一声,摇头苦笑道:“你我都是为皇上效力,若能精诚合作,何愁不能恢复大梁当年的荣光?”
“道不同,不相与谋。”黄觉冷哼道:“你有什么事快点说,在你这里浪费时间,还不如跟姓宋的去下两盘棋。”
孔汝礼不气也不恼,指着一旁的座椅道:“王爷先不要着急,除了你之外,我还喊了另一个人,你可以先在这里等一等。”
“还有其他人?”
黄觉话音刚落,便听有声音从外面传来。
“不用等了,我已经到了。”
声音刚落,只见一道人影从外面一闪而逝,赫然是北梁双侯之一的神武侯。
苏慕轩走进客厅,先是对黄觉点头示意,而后看向孔汝礼。
“国师急唤在下前来,不知所为何事?”
“既然人已经到齐,那我就有话直说了。”孔汝礼起身看着二人,神情肃穆道:“其实这次让两位过来,是与一个人有关,这人名叫孟离,以孟羿之名潜入我云州城,企图暗杀任寒生。”
“胡说!”黄觉拍案而起,指着孔汝礼鼻子道:“姓孔的,你知不知道孟羿是我的外孙,你竟然敢说他是南唐的奸细。”
孔汝礼早就从长云公主那里得知孟离与黄觉的关系,冷笑道:“难道你就没有怀疑过他的身份?”
黄觉眉头一皱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孔汝礼道:“如果我没有记错,语玲公主已经失踪了二十多年,这个时候突然有一个人冒出来说他是你的外孙,又怎么能不让人感到怀疑?”
黄觉冷着脸道:“他有我女儿的玉坠,这个做不得假。”
孔汝礼嘴角一扬。“玉坠是做不得假,但是人呢?”
黄觉皱眉道:“但他有我女儿的画像。”
“画像?”孔汝礼只是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
人都有可能是假的,更何况是一张画像?
苏慕轩道:“我们不能只听信你的一面之词。”
“所以我才让你们过来。”
苏慕轩问:“什么意思?”
孔汝礼道:“我已留下线索,告知他任寒生就在这里,他今晚若来这里劫人,便证明他是南唐的奸细。我想,对南唐的奸细,两位应该不会心慈手软吧!”
“这一点国师不用放心,我们都很清楚自己的身份。”苏慕轩说着,目光便看向黄觉看去。“王爷,你说呢?”
“哼!”黄觉冷哼一声,道:“既然如此,本王就多等一会儿,可要是你说得不对,别怪本王对你不客气。”
孔汝礼哈哈一笑,忽然起身道:“那咱们就静待结果吧!我已在后面安排了厢房,两位请!”
黄觉大手一挥道:“不用了,我们就在这里等。”
“我还有些事情需要处理,你们自便吧!”
孔汝礼也不勉强,
起身向后面的一个房间走去。
此刻,寒石任寒生就坐在房间中,与之一同存在的还有猎武道四王之一的铁卦仙。
他们两人见到孔汝礼,同时站起身来。
孔汝礼压了压手,示意他们坐下。
任寒生看着孔汝礼,问道:“国师,神匠王和神武侯留下来了吗?”
“已经将他们留下来了。”孔汝礼点了点头,扭头看向铁卦仙,神情严肃道:“你确定孟离今天会来?”
“当然。”铁卦仙两指捏着一枚铜板,自信满满道:“我的卦象从不出错。”
孔汝礼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就等他自投罗网吧!”
天黑时,孟离借着夜色来到国师府门前。
国师府的大门是开着的,就像是为某人特意而打开。
看着前方洞开的大门,孟离面色一沉,心情凝重到极点。
毫无疑问,眼前的府邸就是一座龙潭虎穴。可就算再危险,他今天也要闯一闯。
就在他准备踏入大门时,一道倩影突然出现,将他拉到一个偏僻的街道。
“你怎么过来了?”
孟离看着突然气喘吁吁的绿衣,眉头一皱。
“这句话应该我问你才对。”绿衣神色不悦道:“寒石被转移到国师府的事情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知不知道这很危险?”
绿衣真的气坏了,如果不是她消息灵通,察觉到一丝蛛丝马迹,孟离现在就已经自投罗网了。
“对不起,这件事我想自己解决。”
正是因为知道危险,孟离才不告诉绿衣,他不想让对方置身于危险之中。
“真不知道怎么说你好。”绿衣无奈道:“你知不知,为了捉到你,孔汝礼已经布下天罗地网,国师府里不仅有铁卦仙,还有尹生和苏慕轩。三大塑命高手坐镇,你进去就是死路一条。”
“神匠王有没有来?”
相比自己的安危,孟离更关心另一个问题。
“神匠王?”绿衣显然不知道孟离和黄觉的关系,疑惑道:“你不会是想挟持神匠王吧?”
孟离哭笑不得道:“我暂时还没有这个想法。”
绿衣如释重负道:“还好你没有这样愚蠢的想法,神匠王与尹生形影不离,还不等你靠近神匠王,尹生的枪就会先一步把你的咽喉洞穿。”
“形影不离?也就是说神匠王也在国师府里。”
孟离看着绿衣道:“那你准备怎么办?放弃这次任务?”
绿衣双目中光彩一闪。
“在清水谍里,从来就没有放弃二字。”
孟离惊讶道:“你想到办法了?”
他们即将面临的是三位塑命境,白白送死的事情,绿衣绝不会做。
然而绿衣却摇起了头,理直气壮道:“我没有。”
“那你说这个有什么用?”孟离哭笑不得。
绿衣道:“我没有办法,并不代表其他人也没有,我带你去见一个人。”
“你要带我去见谁?”孟离眉毛一挑,对绿衣说的人不禁感到好奇。
绿衣微微一笑,忽然卖起了关子。
“见到就知道了。”
孟离万万没想到,自己见到的人会是擎山客。
“你怎么进城了?”
在刚到云州的时候,他们在青菊镇分开,因为担心引人注目,擎山
客并没有进入云州城。
擎山客道:“本来以为以你的力量足够应对这里的情况,但没想到因为犀角的事情让你暴露了身份,现在孔汝礼集结了三位塑命境的力量,已经布下天罗地网。”
孟离道:“寒石在他手上,我们若想完成任务,就只能自投罗网。”
“这正是我进入云州城的原因。”擎山客道:“有我帮你,这件事也许还有一丝希望。”
“你的意思是要以一敌三?”
孟离震惊地看着擎山客,难道一直以来他都低估了对方的实力?
擎山客神色凝重道:“以一敌三的难度不小,我也不知道自己能否做到,不过铁将大人留了后手,关键时刻可以保你周全。”
闻听此言,孟离精神一振。“那我们什么时候开始行动?”
“今夜就行动。”擎山客霸气十足道:“对方既然特意等候,我们自然不能让他们失望。”
夜深时,孟离和擎山客走进国师府大门。
大摇大摆,没有半点顾及。
坐在客厅的黄觉看到这一幕,脸色突然沉了下去。
“我应该叫你孟羿,还是叫你孟离?”
孟离知道,不论如何他都要面对黄觉,所幸脱下面具伪装,露出本来面目。
“晚辈孟离,见过神匠王。”
看到孟离的真实样貌,神匠王好像察觉到了什么,眼皮一跳。不过他并没有将心中的想法表现出来,面露怒色道:“好,很好。想不到本王也有上当的一天。”
孟离恭敬道:“之前晚辈迫于任务,不得不隐藏身份,还请王爷见谅。”
“哈哈哈,我就说嘛,这小子一定是南唐奸细。”
察觉到客厅的声响,孔汝礼从后院走了过来,走在他身后的还有铁卦仙和任寒生。
铁卦仙见到孟离,忽然露出一抹讶色。
“无量天尊,孟离小友,我们又见面了。”
孟离目光一凝道:“想不到铁卦先生还记得在下。”
铁卦仙面带微笑道:“贫道与小友虽然仅有一面之缘,也并无交流,但小友既然是伏背老人认定的传人,贫道自然不敢轻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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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离冷笑道:“铁卦先生过奖了,在下不过一介莽夫,幸得伏背前辈指点,不敢狂妄。”
“你很不错,只可惜和伏背老人一样,走的都是一条不归路。”铁卦仙露出惋惜之色,像是再说一件非常遗憾的事情。
孟离面无表情道:“是不是不归路,还要走过才知道。”
铁卦仙叹道:“有些人就是这样,不撞南墙不回头。”
孟离不再理会铁卦仙,而是看向一旁的寒石,目光冰冷道:“寒石,我们又见面了。”
任寒生道:“老实讲,我也没有想到我们会以这样的方式再见。不过,投靠北梁才是正道,孟离你是天之骄子,若肯加入北梁,前途必然不可限量。”
孟离冷笑道:“道不同不相与谋,既然你走到了我们的对立面,那就只能兵戎相见了。”
“你想杀我,就怕没有这个本事。”任寒生后退一步,退到铁卦仙身后。
他修为只有纳气凝胎,连本武之灵都没有稳定,是全场最弱的一个。
不过他对自己的安危却一点都不担心,毕竟他们这一方可是有三位塑命境。
第六百四十二章 正面交锋
作为北梁国师,孔汝礼精于算计,最是擅长运筹帷幄。
对于他而言,此时的局面已经稳操胜券。
既然稳操胜券,解决对方的事情便不必急于一时,反倒有一些问题,想要让孟离帮他解惑。
孔汝礼看着孟离,问起了不久前户部宴会上发生的事情。
“有一件事情,我一直很好奇,当初你究竟是怎么逃过阴阳铜板的探查?”
孟离的回答只有四个字。
“无可奉告。”
孔汝礼哈哈一笑道:“也对,能够屏蔽阴阳铜板,必然不是一般的手段,你又怎么会轻易告诉我。”
说着便又向黄觉看去。
“王爷,你看此人如此狡猾,想必你那外孙的身份也是被他冒认的。”
任寒生落井下石道:“有些时候清水谍为了完成任务,的确会提前准备好一个适合的身份。”
黄觉猛地一甩衣袖,气愤道:“本王自有判断,何须尔等指手画脚?”
孔汝礼道:“王爷忧国忧民,我相信王爷的判断。”
“孔汝礼,你不用来激我。”黄觉冷哼一声,对身后的尹生挥了挥手:“把孟离给我抓起来。”
尹生应声而动,凌空一纵,便向孟离抓了过去。
“有我在这里谁敢动他?”擎山客大喝一声,挺身而出,一掌拍向尹生。
“无量天尊。”铁卦仙双手合十,紧接身形一动,竟也向擎山客贴了过去。
看这架势,是要与尹生以二敌一,共战擎山客。
“来得好!”
同时面对两名塑命境,擎山客不仅无惧,反而大叫一声好。
排开双掌,分别向尹生和铁卦仙迎了过去。
不动明王掌!
嗡……
一座金色的佛像突然自擎山客背后浮现。
佛像默念佛号,宽厚的双手推出,与擎山客的双掌重合。
轰!
力贯千钧,擎山客的双掌顿时爆发出无比强劲的力量。
竟将尹生和铁卦仙同时击退。
“无量天尊。”铁卦仙强稳身形,长舒一口气道:“不愧是擎山狂客,力量果然惊人,不过你的不动明王又能动用几次呢?”
说着指了指擎山客的胳膊。
擎山客低头看着自己的双臂,只见他手腕的位置各贴着一枚铜板。
这铜板上不断有力量传来,犹如千斤重担压在他的手臂上。
“这是阴阳铜板?”擎山客神色一变道:“你竟然把它们种在了我的手腕。”
铁卦仙微微一笑道:“我的阴阳铜板妙用无穷,有此铜板限制,你的不动明王掌又能使出几成威力?”
“你真的以为就凭这两枚烂铜板,你就能限制我的力量?”
就在铁卦仙以为已经胜券在握的时候,擎山客忽然放声大笑。
“孟小子,让他们见识一下你的手段!”
孟离心领神会,激发真元,唤醒体内的噬命麒麟。
吼!
虚空之中,一道巨吼传来。
踏破虚空而来的噬命麒麟力量爆发,与擎山客手上的阴阳铜板相抗衡。
“这股力量是!”
感受到阴阳铜板的力量逐渐流逝,铁卦仙心头一震,不可思议地看着孟离背后的麒麟虚影。
他记得很清楚,当初在丰谷节的宴会上,就是这股力量,封住了他的铜板搜索。
“这是吞噬的力量,我留在阴阳铜板上的力量正在被这只麒麟吞
噬,可这究竟是什么本武之灵,为什么没有听说过?”
铁卦仙震惊无比。
易天学宫的万灵榜,他早已背得滚瓜烂熟,但就是没有听说过麒麟类的本武之灵。
“等等,他的本武之灵不是星辰链吗?”
终于,铁卦仙意识到问题的关键。
和他一样意识到这个问题的还有参加过丰谷节的其他人。
孔汝礼更是因过于震惊而大叫道:“不可能,我之前明明检查过他的星辰链,绝不可能造假,难不成他有两个本武之灵?”
这个想法实在过于大胆,但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只有这样才能解释得清。
吞噬之力全力爆发,短短片刻,附着在擎山客双手上的阴阳铜板便力量大减,再也无法限制擎山客。
“再来!”
擎山客大吼一声,周身金光闪现,如崩山岳般撞飞铁卦仙,而后又一脚扫向尹生,将其逼退出去。
我靠,这么猛!
见擎山客大发神威,任寒生头皮发麻,立刻向后院跑去。
安全起见,他还是到后面去躲躲吧!
“无胆鼠辈,哪里走?”
擎山客的最终目标就是除掉任寒生,自然不会眼睁睁看着对方溜走。
正要追击,苏慕轩身影一闪,挡在他的面前。
“擎大侠,还请留步。”
说话之间,长剑拔出,剑光若龙蛇,刺向擎山客心口要害。
擎山客不得不避闪,好战的本性被彻底激发,撕裂上衣,袒露出肌肉结实的胸膛。
他的肌肤呈现出古铜的色泽,身上的伤疤密密麻麻,数都数不清,这些伤疤,都是他的勋章。
铁卦仙眸光一闪,轻笑道:“神武侯好身手,擎山客这边就拜托你和尹先生先行抵挡,我去解决孟离。”
尹生脚下一动,挡住铁卦仙的去路,此时他已取出淬银枪,虎视眈眈地看着铁卦仙,冷冷道:“擒拿孟离的任务就不劳铁先生了。”
孔汝礼眉头一皱,向黄觉质问道:“王爷这是什么意思?”
“我只是想亲自将孟离抓住,还请国师不要误会。”
面对孔汝礼的质问,黄觉暗自冷笑。
此刻他看似配合,实则却生了浑水摸鱼的心思。
方才见到孟离的真实面目,他便从对方的神态上察觉到自己女儿的一丝神韵。
那一刻他便确认,孟离就是他的亲外孙。
这二十年,他亏欠女儿已经够多,又怎么可能再去伤害孟离?
让尹生出手,也是为了保护孟离。
见自己人要打起来,苏慕轩苦笑道:“这样吧!擎山客还是由铁先生和尹先生来阻拦,孟离由我去抓捕。”
他特意将“抓捕”二字说得格外清楚,以此来宽神匠王的心。
黄觉点了点头,说了句“可以。”
孔汝礼虽然有些不满,却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同意。
苏慕走向孟离道:“让我来试试你的手段。”
“终究还是来了!”
孟离面色发苦,虽然不情愿,可最终还是要自己面对塑命境。
三年前险些被夺命剑一剑击杀的他,自然知道塑命境的强大,不入塑命境,难以与这个境界的人相抗衡。
苏慕轩道:“你应该知道我们之间的差距,如果你肯束手就擒,我可以保证不伤害你。”
面对苏慕轩的压力,孟离的语气依旧强硬。“我南唐将士个个都是好汉,宁死不降!”
“说得好!”
忽听门外一声大喝,紧接着一名手持长剑的跛脚男子,一瘸一拐地走进院子里。
“是柳瘸子,他竟没有走!”
来人正是柳无声,孟离看到对方十分惊讶。
柳无声的脚虽然跛,走路却极快,转眼间便来到孟离身边。
“你小子倒是有几分骨气。”
孟离苦笑道:“前辈你怎么来了?”
柳无声道:“听说国师府里有三个塑命境埋伏你们,我担心你小子被人打死,过来帮帮你。”
“啊,这个……”孟离看着柳无声,有口难言。
关键你也不是塑命境啊!就是过来也是白给。
正当孟离暗自抱怨的时候,柳无声气息暴涨,从纳气巅峰一举突破到塑命境。
“这死瘸子原来一直在隐藏实力!”
柳无声二十年前就已经是纳气巅峰,这么多年过去,又怎么会原地踏步,早在数年前,他就已经突破到塑命境。
苏慕轩看着柳无声手中长剑,惊讶道:“无痕剑!你是二十年前隐迹于江湖的无痕剑手柳无声?”
柳无声双手托剑道:“想不到这么多年过去,竟然还有人记得我手中这把剑。”
苏慕轩笑道:“有趣,真是有趣,二十年不出世的无痕剑,想不到竟再次重出江湖,而且还被我遇到。”
“无需多言。”
柳无声手指轻轻一弹,无痕剑法随即便施展出来,一剑向苏慕轩削了去。
剑光遮蔽,难寻痕迹。
沉寂了二十多年的无痕剑法,终于重现江湖。
咻!
只听其声,未见其剑。
一股前所未有的危机感涌上心头,苏慕轩不敢怠慢,立刻以最快的速度向后退去。
轰!
苏慕轩退了二十丈,柳无声的剑气追了二十丈,最后停留在他脚下,将他脚下的地面完全撕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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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惊人的剑气!”
苏慕轩眼前一亮,拔出长剑便向柳无声冲了过去。
同为剑客,他这是见猎心喜了。
两人都是当世最顶尖的剑客,相互碰撞,能够激发对方的潜能。
交手数招,苏慕轩突然后撤:“这里打着不过瘾,我们去外面。”说完纵身一跃,飞出院外。
柳无声一言不发,从后面追了出去。
“这就走了?”
孟离看着两人,莫名其妙。
这也太任性了吧!尤其是那个死瘸子,如果与擎山客合力,以二敌三,以擎山客远超一般塑命一劫的能力,未必不能扭转局面。
不过,兑掉苏慕轩本就是意料之外的收获,已经赚大了。
孟离看向以一己之力阻挡两位塑命高手的擎山客,喊道:“前辈,你再坚持一下,我去后面解决寒石。”
“站住!”
不等他有所行动,黄觉突然阻挡在他面前。
他看着孟离,叹道:“现在收手还来得及。”
以神匠王的地位,想要保住孟离并不是一件难事,况且以孟离的能力,若真投靠北梁,必然会得到重用,前途不可限量。
孟离看着老者,神情复杂道:“我毕竟在南唐长大,南唐给了我一切,我不能看着他们身处在战火之中。”
“战争早晚有结束的一天。”黄觉露出一抹苦笑。他也不支持梁皇与南唐开战,但有些事情并非他能决定。
孟离表情严肃道:“但若能早一日结束,便可多让一些人活下去。”
第六百四十三章 仙家三客
南北两国开战数年,死在战场上的士兵不计其数,这些事情黄觉又怎会不知道?
他长叹一声道:“大势之趋,螳臂难当,你应该多为自己考虑。”
“让北梁停战,这就是我现在最想做的事情。”
在黄觉面前,孟离不再有所保留,他掷地有声地说出心中所想,同时作出一个十分不舍的决定。
只见他手掌一翻,一幅画像便凭空出现在手掌上。
“你拿这画像做什么?”
黄觉看到孟离手中的画像,眼皮猛地一跳。
这画像正是薛白齐所画的孟母像!
不论对孟离,还是对黄觉,这幅画像都非常重要,不容半点闪失。
孟离将画像抛向黄觉,以异常坚决地态度说道:“这幅画像您先替我保管,等两国战斗结束,我会回来找您,如果您还愿意见我。”
黄觉捧着画像,双目失神,愣在原地。孟离从他身边走过,他也没有反应。
孔汝礼看到这一幕,大喊道:“神匠王,你在干什么,快拦住他!”
黄觉无动于衷。
这个儿女情长的废物!
孔汝礼气得在心中暗骂,迫不得已之下,只能自己出手。
“堂堂国师竟然要亲自出手?”
此时孟离距离后院仅有一墙之隔,他见孔汝礼向自己走来,哈哈一笑,正要说两句骚话刺激对方,就见孔汝礼大手一挥道:“给我定!”
孟离的双脚顿时无法移动,就像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束缚住。
“本武之灵?那你可撞到铁板了”
孟离哈哈一笑,他最拿手的就是对付本武之灵。
噬命麒麟的力量爆发,源源不断地吸取着对方的力量,然而很快,他的笑容就僵在脸上。
“怎么可能?为什么束缚的力量还没有减弱?”
在他的全力催动下,噬命麒麟火力全开,可对方的力量却好似无穷无尽,不论他如何吸收,都不曾衰减半分。
如此磅礴的能量,只有一个解释。
“塑命境?”
孟离看向不远处的北梁国师,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他万万没想到,竟然连这个人,也是塑命境。
四个塑命境,有点过分了啊!
“答对了,不过没有奖励。”
孔汝礼看着孟离,目光阴沉,只见他手指向上一勾,那股束缚之力便顺着他的双脚向上蔓延。
吼!
噬命麒麟受到挑衅,怒吼一声,爆发出更强的力量。
“哼!螳臂当车!看我直接送你上路!”
孔汝礼以掌作刀,澎湃的真元流转,一记劈空掌击向孟离。
塑命境的力量足以将孟离劈成两段。
然而就在掌风即将劈中孟离时,一柄银色长剑突然从墙壁后面刺了出来,将墙壁和那掌风一同搅碎。
银剑之后,从墙后走出的是一名白衣如雪的男子,挺拔的肩头上驮着一只极为灵巧的白色雪狐。
男子向四周打量了一眼,见孟离与擎山客都安然无恙,脸上露出一抹笑意。
“看来我这一次没有迟到!”
“白狐仙,你怎么会在这里?”
孔汝礼见白衣男子,神情骤变,面色以
极快的速度阴沉下来。
被称为白狐仙的白衣男子看向孔汝礼,微微一笑道:“你既然认识我,便应该知道我们仙家三客与韩崂山是极好的朋友。”
“仙家三客是大将军在北梁这边的好友,此次行动大将军特意通知仙家三客,让他们从旁协助。”
不知什么时候,擎山客逼退尹生、铁卦仙,来到孟离身旁。
“你的意思是仙家三客就是前辈准备的后手?”
孟离当初跟随伏背老人时,曾听后者说过仙家三客的事情,此三人分别为白狐仙,青蛇仙以及金羊仙。
乃是结拜兄妹,常年隐居于世外桃源,从来都是形影不离。
有白狐仙所在的地方,必然有青蛇仙和金羊仙。
换而言之,他们现在有三名塑命高手助力。
突如其来的变化,让孟离不禁感慨韩崂山办事牢靠,有了仙家三客相助,这次任务也就稳了。
心绪方动,就听后院传来一声惨叫,紧接着寒石的尸体便被人从后面抛了过来。
孔汝礼没有动,而且警惕地看向四周。
在他身后,一道青色的蛇影一闪而逝。
白狐仙眉毛一挑道:“看来国师对我们兄妹三人很了解。”
刚才的青蛇影是他二妹青蛇仙的本武之灵,名为潜影青蛇,蕴含的毒性异常强烈,即便塑命境也无法承受。
寒石的尸体不过是一个诱饵,如果刚才孔汝礼因此而方寸大乱,潜影青蛇便会露出獠牙,给予对方致命的攻击。
孔汝礼凝视白狐仙,目光中透着杀意。
“敢与我大梁作对,你们仙家三客就做好承受朝廷怒火的准备吧!”
白狐仙面色不屑道:“我们仙家三客可不是吓大的!”
而后大手一挥,形影不离的青金二仙便从后院走了出来。
身着青衣的青蛇仙冷笑道:“大哥跟他废话干什么,咱们先砸了他的国师府,看他还敢不敢威胁我们。”
金羊仙是一名身着金衣的中年壮汉,听到青蛇仙的提议,立刻出声附和。
“二姐说得没错,砸了他的国师府。”
白狐仙没有理会,而是扭头看向擎山客。
“你们先走吧!这边让我们来应付。”
擎山客拱手道谢,说了一句我们走,便带着孟离翻墙而去。
铁卦仙试图追击,但却被金羊仙高大的身躯拦了下来,让他抱怨对方不如改名为金牛仙。
出了国师府,孟离在擎山客的带领下快速远去。
孟离回头望着波涛云涌的国师府,不禁担忧道:“他们不会出事吧?”
擎山客闻言一笑道:“放心吧!仙家三客形影不离,配合十分默契,人数相等的情况下,很少有人能战胜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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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离道:“那柳前辈呢?”
“他就更不需要担心了。”擎山客撇了撇嘴。
无痕剑手之名,二十年前就已响彻江湖。
再加上柳无声这些年隐居云州城,早就成了一条老泥鳅,想要杀他比登天还难。
时间往前一点,距离国师府不远的街道上,苏慕轩看着眼前废弃的房舍,脸上露出一抹苦笑。
“好一个柳无声,想不到还是遭了他的算计。”
方才他与柳
无声一边斗剑,一边游走,谁曾想走进这条街道后,柳无声突然钻进这间废弃的房屋,等他追进去时,柳无声已经消失不见。
“也罢,走就走了,倒省了我一些麻烦。”
苏慕轩性格洒脱,想了想便也释然。而后他向国师府的方向看去,摸着下巴道:“也不知道那边的情况怎么样?算了,孔汝礼要抓孟离,跟我有什么关系,我还是溜吧!”
一个时辰后。
一只信鸽从云州城飞出,来至长云山庄。
长云公主看到飞鸽传书的内容,心情颇为复杂。
“孟离这个家伙,竟然真把任寒生给除掉了,这下我那皇兄该头疼了!”
此次行动,为了保住任寒生,他们北梁出动了四位塑命境。
本以为胜券在握,没想到南唐那边竟然请动了仙家三客,以至于功亏一篑。
“这一次孔汝礼真是一败涂地。”
长云公主靠在藤椅上,脸上露出一抹笑意。
某种意义上而言,孔汝礼的失败就是北梁的失败,但这和她又有什么关系呢?
对于皇兄向南唐开战这个决定,她本来就是不同意的。
如今数年过去,百姓的生活已经受到战争影响,有些贫户已经快要没米下锅了。
“想要让战争早点结束,这小子的话倒是说进我心里了!”
数日之后,云州官道通往狼州的方向,乔装打扮的孟离和擎山客各乘一匹快马,飞驰而过。
驾!驾!
擎山客一手握着缰绳,另一只手指着前面的岔路说道:“过了前面的岔路就是狼州,到时候你往北走,我去把后面的追兵引开。”
自从逃出云州城,北梁朝廷一直派追兵追杀他们,这一路上他们经历了数十场战斗,但好在有擎山客在,能够化险为夷。
孟离一语不发,径直加速,向着前方的岔路前进。
分头行动,这是擎山客主动提出的建议,只有这样,他们才能摆脱追兵的纠缠。
此时后面的追兵已经杀到,擎山客见此,对孟离说了一声快走,而后调转马头,向着对方冲了过去。
一夫当关!
追军人仰马翻。
擎山客毕竟是塑命境,寻常的士兵根本无法应对。
再将追兵的阵型冲散后,他便将对方引向另外一个方向。
在擎山客与追兵周旋的时候,孟离已经顺利官道离开云州,踏入狼州边界。
进入狼州之后,朝廷的控制力将会大幅衰减,追击他们的士兵也会随之减少,只要小心一些便可顺利回到南唐。
不管擎山客,孟离一个人继续前进,不走大路,专挑小路,一连半个多月,终于抵达石界门一带。
随着战争的持续,尤其是北梁攻克旬关之后,南唐军已经放弃石界门,转而将精力放在旬关,现如今石界门已经被北梁掌握,成为北梁的一条补给线,囤积着大量的兵械和粮草。
正因如此,石界门一带有北梁重兵把守,给孟离穿行造成极大困扰。
石界门是孟离最后一道难关,只要穿过石界门,他便可抵达临关,回到南唐的地盘。
此时天色已黑,他干脆又等了一段时间,可没过多久,世界门内突然传来一阵厮杀声。
第六百四十四章 噩耗
石界门内,蒋玉看着将自己团团围住的北梁士兵,神色凝重。
“大哥,我怎么觉得北梁这边好像知道我们的行动呢?”
此时站在蒋玉身旁的是他的本家兄弟蒋天。
这几年蒋天一直跟在蒋玉身边,如今已经成先羽营的副营长之一,各方面能力都有所成长。
“胡说什么!”蒋玉瞪了蒋天一眼,神情严肃道:“这次计划是铁将大人和杨将军一起谋划,知道的人不多,应该不会泄露出去。”
南唐那边接下来要进行一场重要的战斗,为了确保胜利,石界门的补给线将会成为十分重要的一环。
正因如此,他们先羽营才会接到破坏石界门的命令,以便为接下来的战斗扫清障碍。
但来到石界门后他们忽然发现,这里的兵力竟然比之前探查时多出两倍,而且严阵以待,就好像在等待他们到来一样。
面对这种情况,就连蒋玉自己都有些怀疑他们的消息已经泄露出去,但为了稳定军心,这话是万万不能说的。
“事已至此,我们只能突围了!”
“我们还能突出去吗?”蒋天脸上露出一抹苦笑,刚才他试着带队突围,却不见半点成效。
“关键是那个人,如果不想办法解决,我们根本出不去。”
蒋玉看着前方的战场,那是他们逃困的唯一通道,在这条通道上一名敌方将领负责镇守,此人武艺高强,他的士兵根本无法靠近。
他看着蒋天苦笑道:“你我虽然都是纳气境,但却不是对方的对手,如果我们这边有一位纳气境峰的高手,就不会这样被动了。”
即便在人多势众的战场上,高端战力也是一种十分重要的资源,有时在面临无能为力的情况时,往往需要他们来打开局面。
可惜他们现在并不具备这样的优势。
好在对方没有不惜代价将他们歼灭的想法,而是以困为主,暂时还没有给他们造成太大的伤亡。
不过就在他们为此而苦恼时,一个久违的声音突然在他们耳边响起。
“也许我能帮到你们!”
时间往前回溯。
当孟离听到石界门中的厮杀声后,他便立刻改变路线,向着战斗发生的位置寻了过去。
虽然好奇前面战斗的情况,但孟离还是非常谨慎,走进石界门后,没有立刻赶赴战场,而是寻找了一处较高的位置,观察战场中的情况。
从远处看,双方的士兵进入到相互对峙的状态,目前南唐军面临的局势比较严峻,被对方利用地形优势关门打狗,如果不能突破目前的困境早晚会被北梁军蚕食殆尽。
发觉这一情况,孟离不再耽搁立刻进入战场,好在北梁之前为了将蒋玉的先羽营全部留下,采用了诱敌深入的计策,使得先羽营的位置距离孟离更近。
在众人都没有注意到的情况下,孟离成功接近蒋玉,并听到蒋家兄弟的对话。
“也许我能帮到你们!”
听到蒋玉所说的难题,孟离忍不住开口,对于自己的实力他还是有些信心的。
久违的声音,似乎唤醒了沉睡多年的记忆。
蒋家兄弟回头,看到孟离之后
,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
“孟兄弟,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你不是到边疆城养伤去了吗?你的伤势怎么样了?”
“对啊!你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了?伤势已经完全好了吗?”
短暂的惊讶之后,是一种难以抑制的狂喜,蒋家兄弟的问题一个接一个。
孟离苦笑道:“这些问题以后再说,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带你们出去。”
他刚才过来就费了不少力气,实在不想为这些问题再耗费精力。
经他这么一提醒,蒋玉立刻意识到当前的情况,忙说道:“没错,突围要紧!”
而后,指向对方将领:“那个人叫蒲长义,是北梁这两年从江湖上新招揽的人才,实力接近纳气巅峰,我们想要冲出包围,必须要突破他镇守的防线。”
“不用说这么多,你直接告诉我怎么做就可以。”
孟离摆了摆手,对方的将领叫什么他根本不感兴趣。
蒋玉目光中闪过一抹寒光:“杀了他。”
蒲长义是敌方的核心,蒲长义一死,他们便可顺势突围。
“放心,一定完成任务。”
在孟离眼里,蒲长义已经是一个死人。
只见他身形一纵,梭云步施展而出,瞬间化作一道光影,向蒲长义疾掠而去。
“今天你们一个也别想走!”
随手将一名突围的南唐士兵撕成两半,蒲长义挥舞着血淋淋的双手,像一只狰狞的恶魔,再次扑向另一名士兵。
就在这时一道人影从天而降,一刀向他劈来。
“看刀!”
迎风一刀!
蒲长义只听一声冷喝,而后便是一股澎湃的刀意束缚,无法行动的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刀光落在他身上。
噗!
蒲长义身中一刀,立刻被轰飞进人群,生死不知。
“蒲将军死了!”
人群中立刻传来北梁军的惊呼声,众人见孟离如此轻松便将蒲长义击杀,不禁大为震惊。
“这就死了?”
和他们一样震惊的还有蒋家兄弟,方才他们与蒲长义交手数次,即便两人联手也无法压制对方,可孟离轻轻松松的一刀,却让对方毫无反抗之力。
百盟书
这需要多强的实力才能做到?
北梁军的震惊迅速转化为惊恐,继而引发出一阵骚乱。
机不可失,蒋玉立刻反攻,配合孟离,先是烧了对方的粮草,而后率领南唐军杀了出去。
一个时辰后,石界门数十里外的一座树林旁,蒋玉带着一路奔逃至此的先羽营暂作歇息。
此刻孟离终于有机会了解现状,问道:“现在战场上是什么情况?你们怎么会被北梁军困在石界门?”
“这次突袭石界门原本是为了接下来的一个计划,谁想到竟然会被对方困在这里。”
蒋玉十分无奈。他从军这么多年,还没有遇到如此丢脸的事情。若不是孟离此次恰逢其会,他可就要折在这里了。
“对了,你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这几年你不都是在边疆城养伤吗?你的伤势恢复了?”
孟离道:“我的伤势早就已经恢复了,之前因为
一个任务,去了北梁一趟,回来的时候刚好遇到你们。”
蒋玉从军这么多年,自然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立刻转移话题,询问孟离什么时候返回部队。
孟离这次本就有直接到临关复命的打算,回道:“这次回去就不打算走了。”
蒋玉哈哈大笑道:“如此说来你我又能并肩作战了!”
就在这时,蒋天神色凝重地走了过来。
“大哥,出事了?”
“怎么了?”蒋玉看了过去,这才发现蒋天的肩膀上正趴着一只紫羽石鹰。
“临关那边来信了?”
蒋天点了点头,神情凝重道:“我们果然中计了,胡玉明是北梁安插在我军中的奸细!”
“怎么回事?”
蒋玉立刻惊立而起,“胡玉明怎么会是北梁的奸细?”
作为行军参谋,南唐接下来的行动,胡玉明都再清楚不过。如果胡玉明真是北梁的奸细,那问题真就严重了。
蒋天道:“就在我们离开临关不久,刘杏林带着二十万兵马压境,胡玉明当场叛变,打开了临关大门,若非李秉南和易无心联手应敌,临关已经沦陷了。”
孟离眉头一皱道:“现在情况如何了?”
蒋天道:“发生了一场大战,死伤过万,虽然临关保了下来,李秉南和易无心的部队却被困在了外面,情况十分危急。”
蒋玉一针见血道:“临关传信的目的是什么?”
现在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临关出动紫羽石鹰传信,必然不会只是将事情告诉他们那么简单。
蒋天道:“临关那边担心我们会被埋伏,传信提醒,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希望我们尽快去支援李秉南和易无心。”
蒋玉看向孟离,问道:“你怎么看?”
如果去救援,他们将十分需要孟离的力量。
“你问我干什么,你才是先羽营的主将。”孟离苦笑一声,然后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道:“不过,李秉南和易无心率领的王级军正是南唐目前最重要的力量,我们的确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出事。”
蒋玉当机立断道:“那好,我们立刻上路。”
从石界门之前布防的情况来看,血威侯一定是想将先羽营留在石界门,只是没想到会出现孟离这个意外,让先羽营逃过一劫。
孟离的出现是一个意外,而由此引发的结果,却成为改变战局的可能。
现如今,刘杏林的二十万大军已经将临关团团围住,能不能顺利保下临关,就看先羽营能不能救出李秉南和易无心。
连夜赶路,众人终于在天亮前来到李秉南和易无心被困的地点。
这里是一座孤山,崎岖的山路反而成了保护的屏障,使得两万王级军幸免于难。
山下是五万北梁兵马,由北梁四杰上将之一的荀久韬坐镇,与之一同镇守在此的还有古字营及其营主胡莽。
古字营独属一军,不跟荀久韬的军队混杂。而是由胡莽自己率领,坐镇在山口要道。
在古字营上万编制中,此时已多出一名面如冠玉的男子,此人代号千山,正是不久前叛唐而去的胡玉明。
第六百四十五章 里应外合
看着正抱着一只烧鸡撕咬的胡莽,胡玉明无奈道:“表弟,你就不能斯文一些吗?”
“斯文?”胡莽抬头看了胡玉明一眼,鄙夷道:“斯文能管饱吗?”
本性难移啊!
胡玉明见他这个样子,不禁摇头苦笑。
他和胡莽同处一族,祖上是十分要好的兄弟,他能够成为北梁的血子,胡莽的父辈也在里面出了不少力。
胡莽吃饱之后,抱着肚子就地一躺,他看着胡玉明呵呵一笑道:“表哥你在南唐潜伏多年,立下天大的功劳,现在侯爷正在组织大军攻打临关,你不去那里混些奖赏,来我这里做什么?”
胡玉明道:“这些年两国交战数十次,我想你已经看出来了,李秉南和易无心就是南唐的核心,若不能亲眼看着他们被除掉,我心难安。”
胡莽摆了摆手,不以为意道:“表哥你不必担忧,如今他们被困在山上,已是插翅难逃。”
山上没有食物,围困一段时间,即便不动用一兵一卒,也可以将对方全部消灭。
胡玉明道:“还是不要大意,易无心和李秉南,一个武艺高强,一个用兵如神,他们两个加在一起,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交战这几年,易无心和李秉南常有合作,往往将北梁打得丢盔弃甲,即便是三字营,出手也奈何不得。
“表哥说笑了,他们若真敢冲下来,那便是自投罗网,我可是求之不得。”
若是放在平日,胡莽还要忌惮几分,但现在易无心和李秉南被困山上,山下是五万北梁精兵。
就算易无心和李秉南有天大的本领,也插翅难逃。
就在胡莽洋洋自得之时,蒋玉已经率领先羽营赶到围困地点,透过山上传来的火光,对山上的情况做出简单分析。
蒋天从山上收回目光道:“从目前来看,北梁并没有发起攻击,而是选择了更为稳妥的困守,封锁的位置主要有两处,一处在山脚下,人数四万,一处在山口要道,人数一万。”
“这些都是你从火光上看出来的?”
听到蒋天分析的结果,孟离感到十分惊讶,这还是他曾经认识的那个蒋天同学吗?
蒋天道:“北梁军与我们的队形稍有不同,站位相对松散一些,所以他们的火光也更加松散,至于人数上的判断,加上之前得到的情报,应该不难分析出来。”
孟离苦笑道:“看来我这三年真的是错过了不少东西。”
“你就别不知足了。”蒋玉没好气道:“相比你那实打实的武道修为,我们这只是一些小手段罢了,根本算不得什么。”
孟离眺望向远方的孤山,沉声道:“现在山上被敌方层层包围,我们应该怎么做?”
对方有五万精兵,而他们只有一万人,若是就这样冲杀过去,无异于以卵击石。
蒋玉神情凝重道:“以我们的力量,根本无法与对方抗衡,唯一的办法就是里应外合。”
孟离伸出一根手指向上。“你的意思是想办法和山上取得联系,同时进攻。”
“应该只有这一个办法了!”
孟离点头道:“那好吧!我去准备一下。”
“准备什么?”蒋玉愣住。
孟离再次伸手向上一指,说道:“上山。”
趁着夜色还未退去,孟离抹黑绕到没有人看守的地方,施展身法,手脚并用地顺着陡峭的山体向上攀爬。
李秉南和易无心选择这座山防守,看得出是费了一番心意的。
此山除了一面道路稍显崎岖,其余三面都十分陡峭,即便是纳气境的武者也难以攀爬。
不过孟离身负无漏经,气劲悠长,再加上所学梭云
步也是难得的一流身法,手脚并用,这陡峭的山峰竟然无法拦住他。
这恐怕也是北梁一方料想不到的事情。
孤山之上,易无心正在和李秉南商议接下来的对策,就在这时,一道身影突然从山下一跃而至,出现在他们面前。
借着火光和月色,他们第一时间辨别出孟离的身份。
“你怎么过来了?”
骤见孟离,两人无比惊讶,就算李秉南料事如神,也没想到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长话短说,我是来救你们的。”
时间紧迫,孟离不准备浪费时间跟他们解释,言简意赅道:“蒋玉和他的先羽营正在山下待命,一会儿我们同时向堵在山下的北梁军发起进攻。”
李秉南猛地一拍手掌道:“太好了,有外面的部队进行配合,我们一定能顺利突围。”
易无心道:“这个注意的确不错,不过我要提醒你们一句,等到战斗开始之后,千万不可恋战,就算有先羽营帮助,想要战胜他们,也需要付出极大的代价。”
孟离微微一笑道:“放心,孰轻孰重,我们还是知道的。”
李秉南目光复杂地看着孟离道:“既然回来了,就不要离开了,这次部队的指挥权交给你。”
“不行!”孟离连忙摇头道:“我已经三年没有统领过部队,并不能将部队的优势完全发挥出来,如果非要我指挥,还是那一千长刀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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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家伙,刚见面就想偷懒了。”李秉南苦笑道:“长刀营是我们的精锐,刚才我让杨铁生带着他们到上面去打探情况,等他们回来见到你,一定会非常惊讶。”
战争是残酷的,经过三年的血战,兵州王级军的士兵几乎都换了一茬,认识孟离的人不多,只有长刀营,因为个人实力较强,保存了相对较好的编制。
说起长刀营,这三年来可谓出尽了风头,由于孟离因伤修养,长刀营便交给杨铁生进行管理,这些年杨铁生带着长刀营上阵杀敌,已经成为北梁的心头刺。
为了解决长刀营这个心腹大患,北梁那边使出不少针对的手段,所幸他们这边有李秉南运筹帷幄,每次都能化险为夷。
正说着,杨铁生等人便走了回来。
与李秉南一样,他们见到孟离时,也是十分意外,不过孟离早有准备,不等他们将激动的情绪宣泄出来,便先将自己的来意说清。
听说孟离要帮他们离开这里,杨铁生等人迅速恢复冷静。
“我刚才在山上检查了一遍,这里没有任何可以食用的食物,我们必须要尽快突围。”
杨铁生发出自己的意见。
孟离道:“既然人已经到齐,那我们就立刻开始行动吧!”
易无心看着他,好奇道:“说说看,你有没有具体的行动方案。”
他的意思是如何与山下的先羽营配合。
如果先羽营未能及时作出反应,就算他们最后能突出重围,也必将损失惨重。
孟离听出了他的担心,微微一笑,掏出一张符箓。
传音符!
藏在山下准备随时出击的蒋玉,此刻手里正捏着一张收音符。
这张符箓是孟离离开时所留,是他们最具效率的联系方式,一旦里面传来发起进攻的命令,他将在第一时间出击。
一万人的队伍,犹如潜伏的猎手,除了轻微的呼吸声,再无其他声响,就像与黑夜融为一体。
他的目光紧紧凝视着山上的火光。
突然,山上的火光动了起来,紧接就听孟离的声音从收音符中传了出来。
“出击!”
简短的两个字,却有着无比强烈的力量。
蒋玉心中的战火被瞬间点燃,只见他向前方一直,大吼道:“先羽营听令,随我冲!”
先羽营中杀声四起,再看蒋玉已经一马当先地冲了出去。
蒋天不甘落后,紧接也冲了出去。
南唐将领,每战必先。
有了蒋家兄弟做表率,先羽营顿时士气大涨,众士兵纵马前进,大有一往无前之势。
铁甲黑骑,钢铁洪流。
无敌铁将精心培养的石鹰骑,一旦让他们冲锋起来,威力可是十分惊人的。
轰隆隆……
万马齐踏,地动山摇。
镇守在山脚下的荀久韬立刻察觉异常。
“有人来了!所有人立刻迎敌。”
荀久韬不愧是上将四杰之一,立刻率领士兵做出反应。
不过骑兵冲锋起来的威力,并非步兵能够轻松抵抗,即便指挥及时,还是造成不小的伤亡。
苍岩军的阵营瞬间被骑兵贯穿……
“他们这是在找死!”
荀久韬看到这一幕,勃然大怒,而后收拢阵型,发起反击。
以四万对一万,蒋玉凿穿他的阵型后,看似是赚了便宜,实则是落入到腹背受敌的危险境地。
但是荀久韬万万没有想到,在孟离的帮助下,蒋玉早就与山上的部队取得联系,就在先羽营冲破荀久韬的封锁时,两万人的王级军也从上面冲了下来。
山口要道。
突然听到喊杀声的胡莽猛地从地上跳了起来,皱眉道:“发生什么事了?”
胡玉明面色凝重道:“易无心和李秉南准备殊死一搏了。”
胡莽冷哼一声,不屑道:“他们这是活腻了!”
“我看未必。”胡玉明声音低沉,而后只听一声惊雷,山下也传来厮杀声。
“下面有南唐的人!为什么他们会同时行动?”
胡莽心头一震,只觉得一股怒火涌上心头。
“可恶,这是不把我胡莽放在眼里,来人!布阵迎敌!”
一声令下,古字营上万士兵顿时严阵以待。
胡玉明一把拉住胡莽,表情严肃道:“不要冲动,南唐上下两路同时发动进攻,很可能是一个陷阱。”
胡莽两眼一瞪道:“难道你要让我临阵退缩?”
“我不是这个意思。”胡玉明道:“我们只有一万人,但山上却有两万王级军,如果得不到苍岩军的支援,我们万万不是对手。”
还有一点是胡玉明最担心的,他现在是南唐的奸细,如果被山上的王级军发现他的存在,以南唐军有仇必报的脾气,他一定会被碎尸万段。
毕竟,山上还有一个塑命境以下无敌的易无心。
胡莽性格简单,心里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自然也猜不出胡玉明的小心思。
“不行,管不了那么多了!”
看着山上逐渐逼近的火光,胡莽一把甩开胡玉明,举起武器道:“兄弟们,给我上,荀将军会来帮助我们的!”
胡莽统领古字营数年,在军中威望极深,此刻他振臂一呼,众士兵顿时冲了出去。
“这个莽夫!”
看着带兵向山上冲去的胡莽,胡玉明气得直摇头。
就现在的形式来看,这里已经没有任何希望,这种情况下他自然不会留下陪葬。
要知道,困在山上的除了两万王级军,还有一个李秉南,这才是最大的难题。
“算了,我的使命已经完成,是时候该回去了!”
胡玉明当机立断,从怀里掏出一枚令牌。
令牌的正面赫然是一个“猎”字。
第六百四十六章 可怜的胡莽
战场上的短兵相接,往往都凶险万分,尤其是山路崎岖,战斗起来自然就更加凶险。
但从山上冲下来的王级军却丝毫不怕。
这一次为了成功突围,孟离和易无心不仅身先士卒,更调集所有精锐,充当先头部队。
而在指挥上,则由李秉南全权负责。
两万人的部队在李秉南手中如臂指使,尤其是以长刀营为主力的先头部队,在李秉南的调配下顿时化身一头血龙,向镇守山口的胡莽撕咬过去。
“威龙阵?哼!”
胡莽冷哼一声,取出一颗血珀瞬间组成蛮熊阵。
一龙一熊在天空中相遇,相互撕咬。
四兽阵各有克制,主守的蛮熊阵碰上威龙阵,应该会占尽优势,
然而当双方碰撞到一起时,胡莽却突然傻眼了!
对方的威龙阵竟将他的蛮熊阵撕开一个口子。
“这怎么可能!”
胡莽大吃一惊,下一刻,一个似曾相识的面孔出现在他面前。
“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孟离冷冷凝视对方,双手握着的极烈刀猛地向对方劈了过去。
厚重的大刀威势惊人,卷起一道呼啸的狂风,胡莽粗犷的头发顿时被狂风吹向身后。
刀意长鸣!
胡莽伸手一抬,连忙向孟离的长刀挡去,而后他便感觉到一股无可比敌的力量,将他震退了去。
“什么?”
胡莽看着孟离,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南唐军中除了易无心,还没有人能够将他一招击败,而现在又多了一个孟离。
孟离不管胡莽心中的惊讶,继续带兵厮杀。与易无心联手之下,他的杀敌效率大为提升,配合长刀营的杨铁生等人,顷刻间便将古字营的阵营杀穿。
与此同时,蒋玉率领先羽营也杀了上来,与孟离等人完成汇合。
“孟离,我们成功了!”
蒋玉看着孟离,情绪无比激动,谁又能在开战之前想到,他们的计划竟会进行得如此顺利?
“不要高兴太早,我们还没有真正的摆脱危险。”
孟离向蒋玉身后看去,之前通行的山路上,此时已经堵满荀久韬的人。
而苍岩军主将荀久韬就站在队伍正前方。
虽然这是孟离第一次见到荀久韬,但他还是将这位苍岩军主将一眼认出。
此时,这位苍岩军主将一脸怒容,似乎是因自己被蒋玉钻了空子而生气。
“蒋玉,易无心,今天你们一个也别想离开这里。”
听到这句话,李秉南突然笑了。
“这个荀久韬妄为上将四杰之名,竟然连现在的形式都看不清楚。”
现在的形势已经明朗。
对方虽然有五万士兵,但真正的精锐只有一万,也就是胡莽的古字营。
反观他们一方,两万王级军,一万石鹰骑,单论战力,哪个不比荀久韬的苍岩军强?
精兵良将,不外如是,而这还不是李秉南真正地依仗。
李秉南的信心,完全来自于他自己。
“诸位,如果你们信得过我,接下来的战斗请交由我来指挥。”
易无心自无不可,蒋玉也点了点头。
与北梁交手这几年,他们和李秉南时常会有合作,对于李秉南的手段非常清楚。
别的不说,单是那一手四兽兼通,便让人望尘莫及,就连韩瞳和刘杏林这南北两大军神,也要赞上一声妙!
李秉南双手抱拳道:“二位放心,我必不辱使命,
带大家脱离此地。”
而后,李秉南接过了易无心和蒋玉手中的指挥权,将这支三万人的编制临时组建在一起。
因为是临时组建,队伍的指挥是一个严重的问题,但好在李秉南的五色练军法已经传遍全军,配以五方磨盘阵,稍加磨合便可发挥威力。
令旗指挥,摇铃传音,在李秉南一道道命令下,除了长刀营扼守山路要道,堵住下面的苍岩军,三万大军顷刻间动了起来。
出乎意料的是,李秉南下达的第一个命令竟然不是突围,而是向身后的古字营杀去。
胡莽见到这一幕,欲哭无泪,不明白为什么受伤的会是他。
李秉南的想法非常简单,只是不想将自己置身于腹背受敌的险境下!
虽然苍岩军不足为虑,但古字营却是实打实的北梁精锐,与其对敌,万万不可大意。
伤其十指不如断其一指。
既然已经与对方交手,不如借这个机会将古字营彻底清除!
战阵变化,五方磨盘阵瞬间成型。
在五色练军法风靡南唐军时,作为李秉南专为五色练军法量身定做的五方磨盘阵,自然也一同传遍军中。
五位一体,不分彼此。
先是五个人的小磨盘,而后是二十五人中磨盘,最后是一百二十五人的大磨盘。
奇异的是天空中浮现出一座巨大的血色磨盘,磨盘缓缓转动,散发出厚重的气息。
“这是五方磨盘阵?”
孟离看到那血色磨盘,不禁瞪大双眼。
啪!
蒋玉在孟离肩膀上重重一拍,笑道:“是不是很惊讶,在你离开的这三年,可是发生了不少事情呢!”
这三年真正让李秉南名声大振的便是这血色磨盘。
此阵法乃是他从五方磨盘的基础上改良而来,也是除四兽阵之外,唯一能激发血珀力量的阵法,是独属于李秉南的专属阵法。
磨盘转动,犹如一台能够泯灭一切的机器。
在巨大的人数差异下,即便胡莽动用蛮熊阵,也无济于事,古字营的万人军队顿时被分解得支离破碎。
“怎么会这样?”
面对这样的结果,胡莽几乎绝望,古字营毕竟是他多年心血,想不到竟会如此地不堪一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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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
不是他的古字营不堪一击,而是李秉南过于强悍,北梁一方已经没有军队能胜过他,云字营和苍字营也不行。
“表哥说得没错,是我冲动了!”
蛮熊阵一触即溃,古字营的人时时刻刻都在有人牺牲,局势已经无力回天。
面对这样的惨状,胡莽的心在滴血。
“这个混蛋逃得可真够快!”
大难临头各自飞,不过胡玉明的表现倒提醒了他。
“不行,我不能死在这里。”
胡莽恍然大悟,古字营已经无药可救,但古字营的火种不会熄灭,只要他还活着,重建不过是早晚的事。
这一刻,胡莽不再犹豫,带着亲卫向下逃命而去。
李秉南眼睁睁看着胡莽离去,没有加以阻拦。
虽然这是解决胡莽的绝佳机会,但解决古子营才是现在的当务之急,胡莽离开可以让古字营反抗降到极致,他自然是求之不得。
短短一刻钟不到,古字营便被血色磨盘全部消灭,这段时间内,荀久韬数次组织苍岩军发起进攻,全部被杨铁生率领的长刀营挡了回去。
经过三年沉淀,长刀营中的每一名士兵都已能以一敌百,独当一面。
将古字营全部消
灭之后,李秉南调转方向,配合长刀营向山下的苍岩军发起反击。
带兵多年早就经验丰富的荀久韬自知大势已去,不再坚持之前的想法,且战且退,一点点地向山下撤离。
李秉南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将苍岩军留在这里的绝佳机会,察觉到荀久韬撤退的意图后,立刻指挥众人发起猛攻。
孟离和易无心亲自带队,如利剑一般直插荀久韬所在的方向,准备将这位苍岩军主将活捉。
目前,孟离和易无心都已是塑命境下几乎无敌的存在,他们两人联手之后,在苍岩军中几乎如入无人之境,谁都无法阻止。
看到这一幕,荀久韬险些被吓晕过去,再也顾不得伤亡是否眼中,立刻命令麾下军队快速撤退,掩护自己离开。
山路难行,慌乱之间苍岩军中有不少士兵失足落山,军队阵型更是一乱再乱。
李秉南趁势追击,等到荀久韬安然离去之后,已经蚕食了苍岩军大半人马。
最后活着离开的北梁士兵连一万人都不到。
这是一场前所未有的胜利,
事后,孟离等人打扫战场,在将战果清点出来后,忍不住大声欢呼。
经此一战,苍岩军得到重创,短时间内无法加入到接下来的战斗,无形中为临关减少了一份压力。
说起临关,目前的危机仍未解除,孟离与众人商议之后,决定立刻前往临关,进行支援。
现在他们手中拥有将近三万精锐,能够起到的作用不可忽视。
就在孟离等人率兵赶往临关时,齐关与临关交汇的道路上,龙不屈率领着巽州王级军正向孤山方向赶来。
“快快快!所有人加快脚步!”
此时的龙不屈面色阴沉,像是一头即将发怒的雄狮。
刘杏林突袭临关,打乱了南唐接下来的布局,不仅临关被困,就连李秉南和易无心所属领的两支王级军也被困住。
关键时刻,龙不屈临危受命,接下了孤山救援的任务。
谁知走到一半,突然接到胡莽正在孤山围堵的消息,真是冤家路窄。
正思考着要如何解决胡莽,派去前方探查的斥候突然传会消息。
“报告统领,前方一里处,发现了胡莽的踪影。”
“什么?胡莽在前面!他们有多少人?”
斥候道:“只有胡莽一个人。”
龙不屈皱眉道:“一个人!你确定?”
斥候点了点头,面色颇为怪异。
胡莽作为一军主将,一个人出现在这里,简直不合常理,但他仔细探查过了,在胡莽周围的确没有其他人。
龙不屈对自己的士兵十分信任,点点头道:“胡莽一个人出现在这里,一定是出了什么事情,不论有没有陷阱,我们都必须过去看一看。”
而后,龙不屈让众人下马,放慢脚步,向胡莽所在的地方摸了过去。
不过胡莽毕竟是纳气境的顶尖武者,还未等龙不屈带人靠近,就已经听到动静。
看到来人竟是龙不屈,胡莽大惊失色,立刻向来时的方向逃命。
“果然是胡莽,他怎会如此狼狈?”
毕竟是交战多年的老对手,见到胡莽的一瞬间,龙不屈便觉出异常。
这种情况下,自然更不会让对方离去。
“给我追上去。”
一声令下,万人统一上马,气势汹汹地直奔胡莽而去。
可怜的胡莽,刚出虎穴,又入狼口。
不过老天并没有抛弃他,不等他跑出多远,荀久韬的残军便出现在他面前。
第六百四十七章 冯百祥的危机
见到荀久韬,胡莽激动得痛哭流涕。
“荀将军,救救我!”
“胡莽,你竟然还有脸来见我?”荀久韬都快恨死胡莽了,若非后者临阵逃脱,他也不至于一败涂地。
胡莽道:“荀将军,你我的恩怨稍后再说,现在逃出这里才是当务之急啊!”
话音刚落,龙不屈正巧率众追了上来。
“你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怎么把龙不屈给引来了?”荀久韬见到龙不屈所率领的王级军,神色一变,恨不得立刻宰了胡莽。
胡莽不明真相,豪横道:“怕什么,你有四万苍岩精锐,解决他们易如反掌。”
“我哪里还有四万精锐!”荀久韬指着身后的残军苦笑道:“你仔细看看,我们这边现在连一万人都不到!”
“怎么会这样?”
看清现实后,胡莽呆若木鸡。
不久之前,他们明明还占据着绝对的优势。
“没有办法了,尽快撤退吧!”
荀久韬已经不想再多说废话,之所以会出现现在这个局面,只能说明李秉南统军的能力太过强大,强大到连他都已经无能为力。
正面交手,苍岩军本就不及王级军,更何况他们刚刚打了一场败仗,士气低迷。
逃跑是唯一的生路,现在的他只希望刚刚大胜一场的李秉南不要那么快就返回临关。
然而,命运总是喜欢捉弄人。
就在荀久韬带队返回时,由李秉南继续统帅的三万联军已经开始向临关支援。
刚走出不久,易无心便把眉头一皱。
“奇怪,我怎么听到前面有军队过来了?”
前面有声音吗?
就在众人以疑惑的目光看向易无心时,孟离出声附和道:“我也听到声音了,的确有人过来了!”
李秉南若有所思道:“是荀久韬吗?他们应该不会去而复返才对!”
易无心侧耳倾听,片刻后双目中突然绽放出一道精光。
“又有新的声音出现了,他们似乎遇到追兵了!”
闻听此言,李秉南当机立断。
“所有人,列阵迎敌!”
哗啦啦……
铁甲扬声,顷刻间不到三万人的编制便各自归位。
鹰旗招展,红色鹰旗上的黑色“唐”字在空中迎风飘扬。
不远处,荀久韬的军队仓皇而来,在他们身后的同样是一面写着唐字的红色鹰旗,在鹰旗一旁,还有一面稍小的白色将旗,上面写着一个“龙”字。
“白龙旗?那是龙不屈的部队!”
见到白色龙旗,孟离和易无心脸上露出一抹笑意,想不到这世上还有这么巧的事情。
没有任何沟通,在将荀久韬拦住之后,两支军队同时向不足一万人的军队发起进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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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绝对的实力面前,苍岩军仅剩的一万人也全军覆没,苍岩军主将荀久韬与胡莽双双战死,无一幸免。
战斗结束后,孟离、龙不屈、易无心三人坐在一起。
龙不屈眨了眨眼睛,一个劲儿地打量着近在咫尺的孟离,好像在观察一个新鲜事物。
孟离推开龙不屈,无语道:“你一直看着我干什么?”
龙不屈摸着下巴道:“你怎么回来了?”
孟离翻了一个白眼道:“什么意思?不希望我回来了?”
“我可没有这个意思。”龙不屈搂着孟离肩膀,哈哈大笑道:“能够再次与你并肩作战,我高兴还来不及
。”
“不说这个了,你怎么突然过来了?”
孟离推开龙不屈,不着痕迹地将肩膀上的褶皱抚平。
龙不屈神情一肃道:“临关遇险,冯将军知道你们的力量将会成为影响战局的关键,让我来这里救你们出来。”
说到这里,龙不屈十分无奈。
他本是来救援的,谁曾想到来之后竟然捡了一个天大的便宜,这让性格骄傲的他如何能够接受?
“冯将军的判断没有错,要想解临关之围,我们的力量是重中之重。”
李秉南走了过来,从孟离身边挤了一个位置坐下。
“你……”
“看出来了?”李秉南嘴角一抿,笑道:“你让我练的勤奋功,我已经练到第三阶段了。”
“第三阶段!”孟离直接傻眼,嘴唇抖了抖,无语道:“你这个变态。”
李秉南说的勤奋功,就是当初他传授给对方的共道典。
这一部由逆命老祖所创的锻体典籍,毫无疑问已经是当世最为顶尖的锻体功法。
众所周知,共道典共有五个阶段。
分别是铸体生息,拔骨拓脉,力意通天,逆天改命,永恒无疆。
力意通天是共道典的第三阶段,练成之后力大无穷,能够与纳气境的武者抗衡。
孟离学武数年,每日练刀不辍,也只是才将共道典修炼到第三阶段,反观李秉南,修炼至今不过才短短三年。
易无心向李秉南看了过去,表情严肃道:“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李秉南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看向龙不屈,问道:“冯将军那边有什么想法?”
龙不屈道:“冯将军的意思是先把你们救出来,然后再去临关汇合。”
李秉南眉毛一挑。“你的意思是齐关那边会向临关出兵?”
“是的。”龙不屈点头道:“在我离开之前,冯将军已经在集结兵力,接下来他将亲自带兵,支援临关。”
李秉南沉吟片刻,突然道:“可不可以让他先不要行动?”
“这是为什么?”龙不屈眉头一皱。
其他人也投去疑惑的目光。
李秉南沉着脸道:“之前临关一战,我和易将军负责牵制北梁军,在这个过程中,我们没有看到左凡诚和他的疾风军。”
龙不屈问:“你想说什么?据我所知,出现在临关战场上的除了血威侯的铁风骑,就只有刘杏林的洪涛军。”
李秉南解释道:“自从北梁攻破旬关,一直都是由丘落羽和他的白羽军负责镇守,不论发生任何情况,丘落羽都不会离开旬关。所以,如果血威侯要攻打临关,左凡诚和荀久韬也一定会出现在战场上。之前为了困住我们,荀久韬突然现身我就已经觉得奇怪,现在想来他们两个就是血威侯提前布下的后手,现如今左凡诚很有可能已经隐藏在暗处,正在等待给我方致命一击。”
孟离面色凝重道:“你认为左凡诚会在冯将军的必经之路上进行偷袭?”
“这正是我所担心的!”李秉南点了点头,说出了自己心中最担心的问题。
“如果血威侯将临关当成鱼饵,那我们就是等待上钩的鱼。”
围点打援。
这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
众人看向龙不屈,等待后者的回答。
龙不屈苦笑道:“已经晚了,从时间上来看,冯将军已经出发了!”
如果冯百祥没有离开齐关,龙不屈可以用手里的紫羽石鹰传递消息
,提醒对方注意。
但现在冯百祥已经离开齐关,再想联系,必须要有具体的方位。
李秉南叹息道:“看来我们接下来的行动要先变一变了。”
临齐交界之处,有一条名为葫芦口的山路,山路两侧高耸,形成一座天然的口袋阵。
行军之道,险地没入。
对擅长计谋的冯百祥而言,这个葫芦口是极佳的埋伏地点。
如果放在平时,他绝不会选择这条路,但现在临关告急,他已经顾不了这么多了。
临齐二关唇亡齿寒,如果临关被攻克,他这边也将在劫难逃。
冯百祥抬起手,在即将进入葫芦口时传下停军的命令。
巽州军训练有素,近十万大军今行禁止,严阵以待。
等了半个时辰,一支探路的斥候从山道内跑了回来。
“禀将军,葫芦口内并未发现异常。”
冯百祥大手一挥道:“再探!”
“是!”斥候队领命而去。
“没有异常……”凝望眼前的山道,冯百祥微微皱眉,如果他是北梁的统帅,一定会在这里布下伏兵。
难道是北梁无才?或者是血威侯已经无兵可派。
要知道,临关易守难攻,血威侯若想要将其攻打下来,必然会派重兵压境,而这也意味着需要将他所有的兵力全部调动。
“也罢,现在时间紧迫,容不得仔细探查了!”
冯百祥叹了一口气,而后下达了继续前进的命令。
当然,他自己也留了一个心眼,不再向之前那般全速前进,而是降低速度,改为更稳妥的方式。
冯百祥万万没有想到,正是因为他的谨慎,让他逃过了一场灭顶之灾。
就在巽州十万大军进入葫芦口时,隐藏在葫芦口内左凡诚第一时间得到消息。
“他们进来了!”
告诉左凡诚这个消息的是一个身披黑色斗篷的中年男子。
此人瞳孔纯白,毫无神采,竟然是一个瞎子。
一个瞎子却能观察数里之外的事情,这实在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但就是这样不可思议的一件事,却的的确确发生了。
瞎子无名无姓,只有一个代号,影!
影臣盲客,猎武道十二臣之首。
此时在他身边还站着一名瘦如鬼猴的阴冷男子。
此人与影臣盲客同为猎武十二臣,是其中的二号人,代号为鬼。
鬼臣孤猴!
孤猴看向站在不远处的左凡诚,脸上浮现出一抹狰狞的冷笑。
“咯咯咯……左将军,按照约定我们已经将冯百祥引入山道,接下来的事情就要交给你了。”
左凡诚看着孤猴,神色中透着一丝畏惧。
就在不久前,他亲眼见识到对方操纵死尸犹如活人的手段!
现在回想起来,仍是汗毛直立,心有余悸。
要说这次行动,他们这边可谓煞费苦心。
不仅让他调来十万疾风军,更请来猎武双臣,以防万一。
左凡诚作为疾风军主将,最是清楚,想要让他的十万大军不留下一点蛛丝马迹,那是绝对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为了不让设伏的消息泄露,巽州军的斥候刚一出现,就被他们用雷霆手段瞬间击杀,之前冯百祥见到的是鬼臣用本武之灵“复活”的活尸,因为从外表上无法看出端倪,这才瞒过了冯百祥。
第六百四十八章 鬼臣的力量
愚尸傀儡,这就是鬼臣孤猴的本武之灵。
此本武之灵能令刚死不久的尸体保持生机,并加以操控,位列万灵榜排名第四十五位。
相比鬼臣的愚尸傀儡,影臣的本武之灵排名则要落后一些,位列万灵榜第五十四位,名为虚空白瞳。
虚空白瞳的排名虽然相对靠后,但却比愚尸傀儡更加实用,不仅有虚空探视的能力,更能屏蔽对手的视觉感官。
猎武道十二臣有臣位排名,相互之间存在非常巨大的竞争。
就拿鬼臣来说,觊觎臣首之位已经很久,但却因为打不过影臣,一直都未能如愿。
须知,影臣和鬼臣都是纳气巅峰,距离塑命境仅有一步之遥。
用四个字来形容就是“恐怖若斯!”
在这两名猎武道的强者面前,左凡诚难免会有一点心虚,苦笑道:“盲客先生和孤猴先生神技惊天,此次能得二位相助,是我左凡诚的荣幸。”
身披黑色斗篷的影臣闭上双眼,面无表情道:“我二人此次前来,乃是奉我家道主之命,左将军不必客气,既然我们的任务已经完成,也是时候该离开了。”
“二位先生且慢!”
左凡诚立刻将二人拦下,忙说道:“冯百祥的巽州军马上就要到达埋伏地点,我想请二位先生暂且留下,等到战斗结束后,我会请求血威侯上书朝廷,为二位请功。”
孤猴眯眼看着左凡诚,咯咯冷笑道:“好你个左凡诚,事到如今还想留下我二人为你卖命。”
“孤猴先生误会了,在下没有这个意思。”
左凡诚脸上的汗瞬间就流出来了,实际上他就是这个意思。
影、鬼二臣实力高强,留在这里能够让他的安全更有保障。
影臣沉默片刻,问道:“左将军可是在担心什么?”
左凡诚苦笑道:“冯百祥那边毕竟也是十万大军,我担心即便消灭他,自己也会损失惨重,盲客先生您眼观八方,若能在旁指点,定可事半功倍。”
影臣想了想,说道:“左将军的担心不无道理,既然如此,我二人就留下来帮你一把。”
“此话当真?”左凡诚一声惊呼,脸上紧接露出一抹笑意。
鬼臣冷哼道:“我们猎武道说话算话,你还担心我们骗你不成?”
“不敢,不敢。”左凡诚打了一个哈哈,伸手抱拳道:“如此,就多谢二位了!”
临关到石界门的平原上,有一个地方叫寒仓,因河而名。
二十年前,寒仓是南北交战的主要战场,因伤亡过多,血水将附近的沃土全部染成红色。
因而,寒仓周边又被称为红土坡。
此时,在红色的平原上,正有一支将近四万人的精锐疾驰而行,目标正是前面若隐若现的临齐山道。
“孟离,你说我们能赶上吗?”
纵马疾行之间,龙不屈向一个身位旁孟离出声询问。
他之前嘴上虽然不说,心里却一点没有放下,就怕冯百祥已经遭到敌人的暗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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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离看了他一眼,面色凝重道:“我也不知道,听天由命吧!如果老天不想让我们输,就一定会保佑冯 将军。”
“听天由命?还真是讽刺!”
龙不屈面色大苦,从小到大,他还从来没有把命运交给过任何人,包括老天爷。
也是因为如此,他才会改名为龙不屈。
这时,易无心策马而来,对孟离说道:“军队行进的速度太慢,不如你我二人先行一步。前面就是葫芦口,如果北梁设伏,一定会将位置选在那里。”
“这是一个好主意。”孟离点了点头,反正军队这边有李秉南,他也帮不上忙。倒不如先行一步,到前面去查探情况。
龙不屈自告奋勇道:“我和你们一起去。”
易无心迟疑道:“你还是留下来吧!这里需要你的配合。”
“那好吧!”龙不屈心中失落,不过还是以大局为重。
而后孟离与易无心相视一眼,向着葫芦口的方向飞驰而去。
葫芦口外,冯百祥率领的巽州军缓缓走进山道。
随着深入,冯百祥心中的不安愈发强烈。
“将军,您是不是不舒服?”
巽州军内的一名将领察觉到他的异常,出声询问。
冯百祥看着两侧高耸的山体,凝眉道:“不知为何,我总有一种心神不宁的感觉,好像有十分危险的事情即将发生。”
将领没有听懂,疑惑道:“危险的事情?”
冯百祥摆摆手道:“算了,可能是我多心了。”
“放心,有末将在,定……”将领哈哈一笑,正要拍着胸口向冯百祥保证,突然一支利箭袭来,洞穿了他的左眼。
咻!噗!
利箭从眼球射入,穿透了他的后脑,正放声大笑的将领笑声顿时戛然而止,直挺挺地倒在地上。
冯百祥见到这一幕,顿时瞪大双眼。
“敌袭!”
一声大吼,响彻全军。
紧接着天空响起急促的破空声,无数的箭矢从天空中急射而来。
“列阵,布盾,全军迎敌!”
来不及为那将领默哀,冯百祥立刻冲进人群,进行指挥。
时间就是生命,此刻的他必须要与时间争分夺秒!
果然,这里有埋伏!
冯百祥面如阴云,他所担心的事情最终还是发生了,所幸之前就已有了防备,没有全速前进,否则只是对方的一轮齐射,他们就要损失惨重了。
“所有人都给我动起来!”
再次一声大吼,冯百祥捏碎了手里的传音符。
在传收符箓的帮助下,他的指令得以在最短的时间传遍全军。
防守,列阵。
十万巽州军一气呵成,将遇袭时的惊慌完美过渡。
与此同时,一阵喊杀声响彻天际。
数不尽的北梁士兵从山道另一头疯狂涌入,并向他们所在的方向冲杀过来。
在数不尽的敌军中,冯百祥看到了左凡诚的身影,后者身旁此时还跟随着两个打扮诡异的男子,看上去不太简单。
“是左凡诚的疾风军!”
看到左凡诚的一瞬间,冯百祥心头一沉。
与北梁交手了这么多年,北梁四将的手段他自然非常清楚,相比其他三支部队,疾风军是行动能力最快的一个。
作为疾风军的主将,左凡诚最精通的也是长于追击的苍鹰阵。
恰巧克制他所擅长的蛮熊阵。
“派左凡诚来对付我,看来北梁这次是有备而来!”
念头刚至,对面便有一只血色苍鹰腾空而起。
面对疾风军所组成的苍鹰阵,冯百祥不敢怠慢,立刻取出血珀,令其麾下组成蛮熊阵。
刹那间,一头巨大如山岳的血熊拔地而起,与腾空而来的血鹰狠狠撞击在一起。
轰!
天崩地裂!
当两支军队交锋在一起时,惨烈的战斗开始爆发。
兵刃挥舞,士兵不断倒下,有疾风军,也有巽州军。
战争的残酷,在这一刻展示得淋漓尽致。
葫芦口的山路,瞬间被血水所染红。
本是清澈的空气顿时变得浑浊起来。
隐匿山间的麋鹿被吓得仓皇鼠窜……
在看到双方瞬间的伤亡后,冯百祥的脸色变得无比凝重,仅是一个照面,他的伤亡便比对方多出一倍。
“敌人的偷袭和阵法的优势已经取得了效果,再这样下去,我的军队迟早要全军覆没!”
意识到问题的严重,冯百祥立刻下令后撤,以此来为自己争取更多的时间。
左凡诚乘胜追击,一边命先头部队发动猛攻,一边传令埋伏在山上的部队,命其向巽州军后方射箭,断掉冯百祥退路。
如雨般的箭矢倾泻,瞬间带走大量巽州兵的性命。
“混蛋!”
冯百祥目眦欲裂,不忍士兵的性命白白牺牲,只能放弃撤退的计划。
“冯百祥,现在你知道我的厉害了吧!”
看到冯百祥狼狈不堪的样子,左凡诚得意大笑。
南唐三将中,他最讨厌的就是冯百祥,此人擅长用计,阴险狡诈,他自己以前可没少吃亏。
现在被自己设计伏击,当真是大快人心!
唯一可惜的是,他对伏蛇阵不太精通,否则以伏蛇阵设伏,再以苍鹰阵追击,破敌的效果将会提升一倍。
鬼臣看着左凡诚洋洋得意的样子,不屑道:“这有什么好得意的,看我来戏他一戏。”
说罢,便将体内真元调动,激发出愚尸傀儡的力量。
战场中央,冯百祥看着刚刚为守护他而死的两名士兵突然又活过来时,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震惊神情。
“这怎么可能?”
还不等他来得及思考,两具被愚尸傀儡操控的活尸,便向他发起攻击。
冯百祥猝不及防,被其中一名活尸的兵刃刺中。
所幸他的铠甲坚韧,挡住了大部分的力道,只留下一道很小的伤口。
冯百祥顺势一滚,避开了接下来的攻击。
身旁的士兵见此,纷纷上前,将两具叛变的活尸碎尸万段。
然而,事情并未就此结束,越来越多的士兵开始复活,加入到活尸的行列。
“对方有控制死尸的力量!”
看着这一幕,冯百祥终于意识到问题的严重。
且不说死者复活会引起怎样的恐慌,看着昔日的战友成为敌人,又有谁能接受?
对军队的打击也更严重。
先是遇伏,再是战阵针对,而后是撤退受阻,本就已对巽州军的士气造成十分严重的打击。
活尸的出现无疑会成为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情绪会传染。
当恐惧的情绪在军队中滋生,传播的速度将会快到难以想象。
一传十,十传百,百传千,乃至十万众。
巽州军的十万大军顿时被恐惧的情绪所笼罩,一时之间,伤亡惨重。
“干得好!”
左凡诚见此一幕,立刻指挥军队加强攻势,同时不忘对鬼臣发出赞美。
“孤猴先生,您的能力用在战场上,真是一件大杀器。”
“哼!这还用你说!”鬼臣高傲地抬起下巴。
他的愚尸傀儡本就是为战场所生。
现如今,他控制活尸的数量还不过百,若是他能突破塑命境,活尸的控制数量将会百倍提升,那时愚尸傀儡的力量才能完全体现。
第六百四十九章 狩猎时刻
“看来情况比我们想象得更加严重!”
葫芦口外围的一座高山上。
孟离和易无心面色凝重地望着下面的战场。
二十万大军相互厮杀,战况之惨烈,让人触目惊心。
之前他二人脱离军队,先行来到葫芦口,还不等接近便听到震天的打斗声。
没有出乎他们的预料,北梁果然在葫芦口设下埋伏,所幸冯百祥指挥得当,巽州军目前损失还可以接受。
突然,易无心伸手一道:“你看那里。”
那是山腰上的一处阴影,孟离看过去后面色忽然一沉。
“是北梁的弓弩手!”
易无心点头道:“看规模大约有一万人。”
一万弓弩手在高位压制,配合疾风军的十万兵力,难怪冯百祥会这般狼狈。
孟离目中寒光一闪,杀气十足道:“这一万是我们的阻碍,必须解决。”
易无心看着下方岌岌可危的战场,若有所思道:“我们可以兵分两路,同时行动。”
孟离赞同道:“那就把他们交给龙不屈!”
易无心道:“虽然有些大材小用,不过却是最稳妥的办法。”
通过之前与苍岩军的一战,他们这边连同蒋玉在内的三万人马已经磨合成型,若是拆散反而有些得不偿失。
“好了,先去和大家汇合吧!”
了解到战场的情况,孟离和易无心准备返回,就在他们即将下山时,孟离脑海中突然传来噬命麒麟怒吼。
“嗯?”
孟离停下脚步,转身后山下的战场看去。
易无心见他神色有异,问道:“怎么了?”
“我们好像被人窥探了!”孟离的目光锐利犹如鹰隼,向着山下凝视。
就在他们准备离去时,噬命麒麟突然预警,告诉他正有人在用本武之灵的力量向他们进行窥视。
通过噬命麒麟的反馈,孟离很快找到目标。
只可惜目标太远,只能看到豆粒大小的黑影。
晦气!
孟离声音低沉道:“距离太远,我看不太清!”
易无心沉默片刻,皱眉道:“如果对方能看到我们,一定也能看到我们的部队。”
“这正是我担心的问题。”
“能够解决吗?”
孟离哈哈一笑道:“放心,他们很快就看不到了。”
话音刚落,吞噬之力爆发,将探查过来的力量尽数吸收。
“奇怪!”
就在噬命麒麟大发神威的时候,远在战场上的影臣突然眉头一皱,扭头向山上“看”了过去。
左凡诚被他的突然之举惊到,忙问道:“盲客先生,发生什么事了?”
“没什么。”影臣白色的眼珠看向左凡诚,面无表情道:“左将军,我突然想起一件事,需要暂时离开一下。”
“你要走?”左凡诚脸色骤变,“那孤猴先生呢?”
鬼臣看了过来,从他的目光可以看出,他也有些迷茫。
影臣用不容拒绝的口气说道:“他也要一起离开。所以你会暂时失去活尸傀儡的帮助。”
左凡诚苦着脸道:“恕我直言,孤猴先生的能力对目前的战局十分重要,盲客先生能否再通融一下?”
“不可以。”影臣斩钉截铁道:“你现在已经取得绝对的优势,不出意外,获胜只是早晚的事情。”
“这,好吧……”
感受到影臣坚决的态度,左凡诚只好同意。
不过影臣说的也没错,这场战斗他的确已经十拿九稳,有无鬼臣都没有太大的区别。
向左凡诚借了两匹快马,影鬼二臣一人一骑,沿着山道向后面的出口跑去。
鬼臣坐在马背上,向一旁的影臣探过身去。
“影老大,之前说留下的是你,现在说走的也是你,你究竟抽哪门子风?”
影臣上半身挺得笔直,白色的双眼平视前方。
“刚才我用虚空白瞳探查,在山上发现了两道身影,可不知为何,那两人却凭空消失了?”
“凭空消失?死了?”
影臣摇了摇头,“就是消失了。”
他想了想,补充道:“好像不知用什么手段躲过了我虚空白眼的探查。”
“会不会是你看错了。”鬼臣表情一变,据他所知,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即便他们猎武道的道主和四王,也无法做到这一点。
“不会!”影臣再次摇头。
之前的感觉还从来没有出现过,他绝不可能判断错误。
他指着山口的方向道:“而且我们出来之后,在我探查的极限距离内,出现了南唐四万大军。”
“南唐派兵增援了?”鬼臣眉头一皱。“不是说南唐那边已经无兵可派了吗?这四万大军是从哪来的?”
“不知道!”影臣的回答很干脆,因为在他心里这些都是无关紧要的事情。
他现在只想弄清那两人是如何逃过他的窥探,必要时最好将那两人除掉。
快马疾行,两人转眼来到山下。
与此同时孟离和易无心也从山上走了下来。
四人相对,气氛瞬间凝重。
“来客人了,哦不,应该是主人来了。”
孟离看着对面二人,脸上露出戏谑的表情。
身披黑色斗篷的影臣看着孟离,白色的眼瞳闪烁着诡异的光泽。
“是你,没错。”
“你说什么?我听不懂。”孟离看着影臣,脸上露出一抹笑意。
当他看到对方的一瞬间,噬命麒麟就已经传来警戒。此时站在他面前的斗篷人,就是之前窥探他们的人。
易无心没心没肺道:“我们走吧!不要理他们。”
“你说得有道理,我们快走。”孟离哈哈一笑,便要纵马疾行。
影臣眉头一皱,万万没想到对方竟会是这样的反应。
鬼臣看到这一幕,突然笑了。
“有意思,我喜欢。”
话音未落,便见他在马背上飞身而下,来到二人面前。
孟离看着鬼臣瘦弱的身形,撇了撇嘴道:“营养不良吧你,不好好在家吃饭,到这来干什么?”
“咯咯咯……”鬼臣捧腹大笑,指着孟离道:“小子你有点意思,想不想加入我们猎武道?”
“猎武道的人?”孟离目光一寒,心里紧接便涌出一股怒火。
他与猎武道的血海深仇,可谓一言难尽。
不过时隔多年,他早已学会隐藏自己的情绪,并未将怒火立刻发泄出来。
“你们猎武道很缺人吗?这么随便?”
鬼臣眉头一挑,道:“一般人我们自然不感兴趣,但你这个人有点意思,我决定引荐你加入我们猎武道,怎么样?是不是觉得荣幸之至?”
“的确很荣幸!”
“那你同意了?”
“不,我准备拒绝。”孟离脸上露出一抹冷笑。
鬼臣脸色一沉。“你最好想清楚,耍我的后果非常严重。”
“是吗?”孟离笑了。“我倒想试试会有什么后果。”
“你这是在玩火。”鬼臣挺直了身子,身上的气势随着他的背脊直线上升。“也好,给你一个
教训后,你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纳气巅峰?”孟离捧腹大笑道:“听你这口气还以为你是塑命境呢!也不过如此!”
就在这时,他身上忽然传来一道声音。
“老鹰老鹰,这里是小鸡,我们已经抵达葫芦口附近,你们那边什么情况?”
这是李秉南的声音。
孟离将身上的收音符取出,又取出一张传音符激活,当着鬼臣的面说道:“小鸡小鸡,老鹰收到,疾风军正在与巽州军交战,山腰上有弓弩手埋伏,你们兵分两路见机行事,我这边遇到两只老鼠,暂时回不去。”
“你说我们是老鼠。”鬼臣神色震怒,这次真的生了杀心。
孟离道:“你们猎武道的人藏头露尾,不是老鼠又是什么?”
“敢侮辱猎武道,我改变主意了,我要让你不得好死。”
鬼臣冷哼一声,一掌向孟离拍去。
孟离暂时不想和他交手,只是向后退出一步。
“交手之前,我想知道你们是什么人?”
“你小子是想知道自己死在谁的手上吧!听好了,本大爷就是猎武十二臣中的鬼臣孤猴。”
孟离看向影臣,又问道:“你又是哪一臣?”
影臣走过来道:“在下是影臣盲客。”
“盲客?”孟离看着对方纯白的眼瞳,抿着嘴道:“这个名字倒很贴切。”
见影臣被调侃,鬼臣咯咯笑道:“影老大,你说这小子是不是有些不知天高地厚。”
影臣面向孟离,格外认真道:“对猎武道有威胁的人,一个都不能放过,今日你非死不可。”
“可笑!”易无心伸手握剑,一股磅礴剑气从他身上爆发出来。“莫说是你们十二臣,就算是你们猎武道的四王,也说不出这样的话。”
“你是南唐平安王易无心!”
感受到易无心身上的剑气,影鬼二臣神色骤变。
江湖中人谁不知道,天生剑心的易无心是塑命境下第一人,这样的人物又怎么容易对付?
“怕了?”孟离见二臣表情凝重,嘲讽道:“不过你们放心,易兄不会跟你们这些小角色浪费时间,我一个人就能解决你们。”
“狂妄!”
“不信你们可以试一试。”
易无心看着孟离,眉头一挑道:“你确定?”
孟离点了点头,看向影鬼二臣的目光陡然锐利起来。
“我刚才想了想,李秉南那边你最好还是去接一下。至于他们两个,我刚好有笔账要和他们算一算。”
易无心突然想起休离宗的事情,作为朋友,孟离要为同门报仇的心情他十分理解。
“你自己多小心。”
嘱咐了一句,便上马离去。
易无心突然离开,影鬼二臣高兴还来不及,自然不会加以阻拦。
况且影臣最初要找的目标就是孟离。
他看着孟离道:“年轻人,你刚才做出的决定,将会是你一生最错误的决定。”
“是吗?我可不这么认为!”
孟离面色骤冷。
真元运转之际,气海内的两道印记同时激发。
吼!
一声兽吼响彻天地!
与此同时,一道闪烁着璀璨光泽的星辰锁链突然从他身后射出,插进对面二人胸口。
噬命麒麟与星辰链的力量开始发动,影鬼二臣体内的力量以极快的速度快速流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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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神情惊骇的二人,孟离露出一抹冷冽的笑容。
“狩猎开始!”
第六百五十章 击溃
葫芦口北,易无心纵马与四万大军会合。
“你怎么自己回来了?孟离呢?”
见到易无心,心直口快的龙不屈首先发问。
易无心看了对方一眼,无奈道:“孟离有一些私人恩怨需要解决,让我先过来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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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秉南上前问道:“前面是什么情况?”
方才虽然从传收符箓里了解到一些情况,但却不够具体,这对他接下来的调配会产生很大的影响。
知道的情报越细,他的准备就越充分。
易无心快速说道:“北梁此次派出的疾风军共计十万人左右,其中有一万弓弩手埋伏在一侧山腰上,其余士兵正在与巽州军鏖战,战况十分惨烈,建议尽快救援。”
“难道孟离会说要兵分两路。”李秉南看向易无心,问道:“你和孟离是怎么想的?我是问分兵解决弓弩手的人选。”
易无心没有出声,但他的目光却向龙不屈看了去。
“我明白了!”李秉南点了点头,易无心的想法与他不谋而合。
既然有了统一的意见,事情也就好办了,接下来李秉南开始安排任务,让龙不屈带着他的王级军前去解决弓弩手,而剩下的三万大军则全速前进,以最快的速度奔向战场。
猎人狩猎,在确保可以一击毙命前,会先消耗猎物的力量。
通过噬命麒麟吞噬对方力量的孟离,毫无疑问已经坐实了猎人的身份。
想当初在石界门内与沧雨剑派等八派首领交手,对于噬命麒麟的运用早已烂熟于心,他很清楚该如何将噬命麒麟的吞噬优势发挥到极致。
通过星辰链构建联系,噬命麒麟可以隔空吸取敌人的力量,同等境界下,更可封闭对方的本武之灵让孟离处于绝对优势。
相比三年前,孟离各方面都有成长,噬命麒麟的力量也得到进步,早已今非昔比。
感受到体内源源不断流失的力量,影鬼二臣骤然色变,尤其是影臣盲客,他天生眼盲,虚空白瞳是他视物的重要手段,此刻被噬命麒麟限制,和普通的盲人没有区别。
“孤猴别大意,这小子有些不对劲!”
鬼臣的声音同样凝重。
“我的愚尸傀儡被限制了,影老大你没事吧?”
影臣微微摇头道:“我的虚空白瞳也失效了,不过还好,我的耳朵还在。”
眼见为虚,耳听为实。
有些时候,耳朵要比眼睛可靠。
因为天生眼盲,他早就习惯了用耳朵听声辨位。唯一的问题是他失去了对那四万大军的洞察。
“咱们两个联手,尽快将他解决。”
葫芦口内战况焦灼,若真被南唐的四万大军介入,形势将一发不可收拾。
所以,他们必须尽快解决眼前这个年轻人,如此方能继续掌握南唐大军的动向,加以应对。
鬼臣狞笑道:“那就一起出手,我不信这小子有易无心那么变态。”
易无心他们是真打不过,但换个人就不一样了。
就这小身板,锤不死他……
影臣点了点头,首先向孟离攻了过去,作为猎武道十二臣之首,他的拳脚功夫自然非同一般。
一拳一脚,犹开山拓河,逼得孟离不得不撤退。
“好功夫!”鬼臣哈哈一笑,继而扑上,以一对鬼爪辅助影臣。
在猎武道内,他们两人为了
争夺首臣之位,时常交手,对彼此十分了解,配合起来自然天衣无缝。
孟离看到这一幕,脸上露出一抹笑意,闪身向后一退,将二人的攻击躲了过去。
“你们就这点手段?还不够我热身的。”
现在噬命麒麟正源源不断吸取着对方的力量,他自然不急着分出胜负。
影鬼二臣沉默不语,调动所有真元,速战速决。
孟离冷笑道:“想用真元跟我决胜负?也好,就让你们见识一下什么是天下第一神功!”
无漏经运转,浑厚的真元瞬间透体而出。
下一刻,孟离手扶木刀,一刀劈了出去。
平平淡淡的一刀,却逼得影鬼二臣无法再前进一步。
而他一刀出手,瞬间再接第二刀。
出刀见血。
毫无间歇地一刀快如闪电,影鬼二臣措手不及,被这一刀划伤了手背。
“这小子怎会如此强悍!”
影鬼二臣心头一震,隐隐生出不安的预感。
然而,孟离的进攻还没有结束。
手握木刀的他就仿佛变了一个人,周身上下散发着锐利的气息,仿佛他自身就是一把出了鞘的宝刀。
一招出刀见血将影鬼二臣逼退,孟离立刻上前一步,使出五连刀法,再次提升影鬼二臣的压力。
狂风骤雨般的攻击,若非有两人共担,换了他们任何一个人,都要被这一套刀法击溃。
经过三年沉淀,孟离的刀法今非昔比,早已能够轻松碾压同等境界的武者。
影臣和鬼臣只不过是最先尝到苦头的两个人。
他们两人,一人受了两刀,一人受了三刀,可相比身体上的打击,信心上的打击才最严重。
“同样是纳气巅峰,我们两个联手,竟然解决不了他!”
鬼臣看着手持木刀的孟离,眼中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
要知道,他们已经是纳气境中少有的强者,距离塑命境只有一步之遥。
影臣面色凝重道:“不是解决不了,我们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
虽然只是交手数招,但他心里却犹如明镜一般,他们之前的确小看了这个年轻人。
“怎么可能!”
鬼臣失声惊呼,同等境界下,他真想不到有什么人能将他二人轻松压制,除了易无心。
北梁这边什么时候又出现了一个和易无心一样的高手?
“影老大,要不我们撤吧!”
察觉到残酷的现实,鬼臣打起了退堂鼓。
影臣迟疑道:“走可以,但左凡诚怎么办?”
山道外,南唐的四万大军正在逼近,他们走了,左凡诚将会和他的疾风军全军覆没。
“这个时候你竟然还关心他人的死活?”鬼臣冷哼一声。
他们与北梁只是合作关系,不管影臣怎么想,他是绝对不会为北梁白白牺牲的。
“逃吧!”
影臣叹息一声,虽然有些不甘,可他们已经没有其他的选择。
“想跑,没那么容易!”
就在二人即将逃跑时,孟离发出一声冷笑,大手一挥,星辰链再度出现。
星辰,锁敌!
银色的锁链无限延长,顷刻间形成一道锁链阵。
之前留在影鬼二臣体内的印记发挥奇效,一旦二人想要离开,锁链阵内的锁链便会飞射
而出,将二人封锁。
毕竟是万灵榜上最坚韧的本武之灵,再加上有噬命麒麟源源不断地吸取对方的力量进行滋补。短时间内,他们二人根本无法摆脱锁链的纠缠。
哒……哒……
孟离向影鬼二臣走去,与此同时改变握刀的姿势,由原本的单手握刀,变为双手握刀,刀锋藏后,蓄势待发。
“是时候结束了!”
猎物终究要落网,现在他已经厌倦了这场游戏。
“小子,我们可以再商量一下,只要你肯让我离去,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出现在两国的战场上。”
鬼臣神色惊恐,凝望逐渐逼近的孟离,争取最后的希望。
灭门之仇不可不报!
没有任何迟疑,带着复仇的怒火孟离劈砍出全力一刀。
追魂一刀!
十丈刀光爆闪,下一刻二人便被耀眼的刀光所吞噬。
战场上血流成河,厮杀声响彻天际。
冯百祥站在战场中央,看着愈发艰难的局势,心情已经沉落谷底。
从开战到现在,已经过去一个多时辰,即便他顽强抵抗,手下的巽州军也折损了三分之一。
若非他平日治军严格,如此巨大的伤亡早就军心溃散。
战场上的短兵相接最是残酷,凭借的都是实打实的实力,照目前形势下去,失败只是早晚的事情。
但就算是失败,他也要咬紧牙关,直至战斗到最后一人。
作为一名军人,冯百祥有着自己的原则和操守,与敌人厮杀到最后已是他仅存的尊严!
此刻的他就像一块顽强的礁石,竭尽所能地守卫着最后的防线。
战场上的士兵不断减员,但每损失两名士兵,他都会带走一名敌军。
竭尽所能地减少对方的兵力,这也是他能为南唐做的最后一件事。
没有希望的坚持,这种绝望足以让人崩溃。
然而,就在他的巽州军减员至仅剩五成时,一道奇迹的曙光突然降临,在战场后方,一支三万人组成的南唐劲旅突然杀出,给左凡诚的疾风军带来巨大伤亡。
“怎么回事?为什么后面会有南唐的援兵?”
左凡诚被这突如其来的三万人给打懵了。
他之前竟然一点消息都没有接到!
之前因为有影臣的虚空白瞳,他对南唐大军的动向了若指掌,对后方也就没有防备。
此时李秉南率军出现,顿时杀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可恶,就不该相信猎武道的这帮家伙。”
突遭变故,左凡诚已经来不及思考影鬼二臣为什么迟迟不归,只能组织阵型,抵御突如其来的厮杀。
然而李秉南手里的士兵都是南唐的精锐,战力远非疾风军可以比拟,再加上李秉南排兵布阵,如臂指使的能力,疾风军瞬间便出现巨大伤亡。
“弓弩手在干什么?为什么还不放箭?”
左凡诚向山腰上隐藏的部队发出指令,回应他的却是一阵沉默。他当然不知道,当李秉南率兵出现在战场时,龙不屈便已带着他的一万王级军向山腰上的部队发起进攻。
就在这时左凡诚突然发现一个残酷的现实,在南唐军的前后夹击下,他的疾风军已经难以回天。
第六百五十一章 新的计划
一场大战之后,疾风军以全军覆没的结果成为历史。
其主将左凡诚,在战斗过程中被易无心生擒,成为南唐一方的阶下囚。
押着面如死灰的左凡诚,易无心来到冯百祥面前。
“冯将军,你还好吧?”
经过一场大战,冯百祥身上早已染满鲜血,说不出的狼狈。
“让你们见笑了。”冯百祥苦笑道:“如果不是你们来得及时,我已经完蛋了。对了,之前我让龙不屈去找你们,你们有没有看见他?”
易无心往山上一指,说道:“他有其他的任务。”
“我说左凡诚安排的弓弩手怎么没动静了。”
冯百祥心领神会,感叹道:“和你们一比,我这巽州统领真是无地自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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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秉南道:“请将军不要妄自菲薄,任谁遇到这样的事情,都没有办法从容应对。”
被一种小辈安慰,这让冯百祥心中更加酸涩。
“若非我不够小心……”说到这里突然意识到不能将低落的情绪传染给众人,摆了摆手道:“罢了,不说了。”
易无心关心的是接下来的战斗,看向冯百祥道:“巽州军现在还剩下多少兵力?”
冯百祥痛心道:“十万大军折损了一小半,损失惨重。”
“可还有一战之力?”易无心问。
冯百祥点头道:“这个自然,只要稍作整顿,便可继续作战。”
看了眼天上的日头,易无心沉声道:“时间紧迫,我等与龙不屈先行前往临关,冯将军休整之后请尽快与我等会合!”
“理应如此!”
冯百祥点了点头,紧接伸出双手,对众人拱手抱拳道:“你们自己多多保重。”
将左凡诚交给冯百祥,易无心与李秉南带着三万大军再度出发。
从孤山之战开始,接连经历大战,众将士早已疲惫不堪,好在他们都是南唐精锐,每个人坐下都配有战马,可以一边赶路一边坐在马背上休息。
山道尽头,龙不屈的大军早已回返,此时孟离也已结束战斗,就站在龙不屈的身边。
易无心看到孟离,眼中光彩一闪,走上过去。
“都解决了?”他问道。
孟离点了点头道:“都说了两只老鼠,不用担心。”
易无心笑道:“时隔三年,看来你的确已经脱胎换骨了,等哪天有时间切磋一下吧!”
对手难求,易无心已经寂寞很多年了。
“和你切磋?还是算了吧!”
孟离莞尔一笑,虽然他的无漏经已经脱胎换骨,可还没有达到真正的完美状态。
与易无心相处了这么久,对方的实力他早已心知肚明,不将无漏金身练成,很难胜过对方。
况且,他们已经三年未见。
这三年时间易无心早已将神剑体掌握到更高深的层次,随手一剑,都具备无上剑意,他的噬命麒麟未必能够限制。
龙不屈走过来道:“冯将军那边怎么样了?”
易无心道:“巽州十万大军折损过半,冯百祥需要休整一下才能继续作战。”
经历过刚才的战斗,巽州军内的编制已经混乱不堪,想要将军队的力量完全发挥出来,就必须进行重建,也只有这样才能做到令行禁止。
李秉南道:“冯将军经验老辣,相信他很快就会赶上来。”
孟离点点头道:“好,时间紧迫,我们尽快上路吧!”
众人继续向南行进,耗费了半天时间,终于抵达临关附近。
还不等看到战场,他们便听到前方传来的厮杀声。
李秉南听到声音,立刻叫停队伍。
他看着众人,异常冷静地说道:“前面就是战场,我们谨慎一些,先了解前面的情况,再制定行动方案。”
孟离点了点头道:“你是我们公认的主帅,怎么做
由你来决定。”
“我明白了!”李秉南眼中精光一闪,然后毫不客气地指挥起来。
他先是派出一支斥候,到战场周边去侦查情况,而后又让蒋玉取出紫羽石鹰,询问临关那边的情况。
等了一段时间,两边都有消息传来。
先是派往前面的斥候,这支部队由杨铁生负责,派出去的都是长刀营的精锐,办事非常牢靠。
据杨铁生查探,北梁大军驻扎的地方就在他们前方不远处。
由于两军僵持,目前正处于空虚的状态。
龙不屈听到杨铁生的探查结果,眼前一亮道:“这太好了,我们现在冲过去,一定能杀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李秉南道:“再等等!”
等什么?
他要等的自然是蒋玉的紫羽石鹰。
身为主帅,李秉南要考虑的事情会更多一些。
保持冷静的判断,是他最基本的素养。
片刻之后,石鹰返回,带来了临关内的情报。
李秉南看过情报后,神色一变。
“我们想得简单了,临关那边有大动作。”
“什么情况?”孟离和易无心凑了上来。
李秉南神色复杂道:“临关现在并没有我们想象中那么危险,现如今岌岌可危的局面都是假装出来的。”
假装的?
这种事也能装?
孟离看着李秉南,苦笑道:“你不是在跟我们开玩笑吧?”
“这种时候你觉得我会开玩笑吗?”李秉南自己也笑了,指着紫羽石鹰送回来的情报说道:“我们都知道,自从旬关被攻克后,韩瞳将军就带着西州军入驻临关,协同杨伯谦将军一起防守,刚才石鹰送回来的是韩将军的亲笔书信,据他所说短时间内临关不会出现大碍,他希望我们按兵不动,等到冯将军到来之后再听他统一调遣。”
易无心眉头一皱,若有所思道:“对于丢掉旬关这件事,韩将军一直都十分自责,虽然来到临关已有一段时间,但所有事物还是由杨将军全权负责,平时商讨战斗方案时,也一言不发,怎么这一次态度有了这么大的转变?”
“不久前杨将军重病卧床,现如今临关内的事务已由韩将军全权负责。”李秉南由衷敬佩道:“韩瞳将军不愧为南唐军神,接受临关军务之后很快便将局势稳住。”
孟离看了眼在后面一无所知的杨铁生,轻声问道:“杨将军情况如何?没有事吧?”
“放心,休息一段时间便可康复。”李秉南语气轻松道:“只是染上了一些风寒,再加上这段时间连夜劳累,身体有些支撑不住。”
“那就好!”听到杨伯谦没有大碍,众人如释重负。
不过韩瞳临危受命,压力也必然不少。
孟离担忧道:“韩瞳将军还说了什么?有没有具体的行动计划?”
李秉南摇了摇头,两手一摊道:“临关那边传回来的消息就只有这些。”
孟离和易无心相视一眼。
易无心道:“我有预感,韩瞳要下一盘大棋。”
孟离倒是干脆,直接看向李秉南,问道:“你怎么看?”
“如果是我的话,我会……”
李秉南低头沉思,喃喃自语,他不是韩瞳肚子里的蛔虫,让他分析韩瞳的计划,他就只能设身处地,将自己代入韩瞳的身份。
突然,他有了答案。“韩将军的目标很可能是旬关!”
“旬关?”孟离疑惑道:“这和旬关又有什么关系?”
李秉南道:“我不知道韩将军是怎么计划的,但如果是我的话,我不仅要全歼北梁军,还要借机引出旬关的丘落羽,将其一网打尽。”
“围魏救赵?”孟离眼前一亮道:“就好像冯将军刚才遭遇的情况?”
“不错!”李秉南信心十足,如果连他都能想到,作为南唐军神
的韩瞳自然也能想到。
现如今血威侯命丘落羽及其白羽军坐镇旬关,如果北梁在这边的战场出现问题,丘落羽一定不会坐视不理。
到时候他们的机会就来了!
易无心点点头道:“一箭双雕,既解了临关之危,又能拿下旬关,这的确是一个好办法,唯一的问题是埋伏的军队从哪出?”
打了三年,南唐这边最大的问题就是兵力有限。
临关这边被困,现如今已经自身难保,为了能将来犯的北梁军歼灭,他们和冯百祥同样至关重要,都不可能分兵前往。
但是,李秉南却早已洞悉到问题的关键。
“如果我没有记错,边疆城那边应该还有一支军队可以用。”
边疆城,铁将府。
无敌铁将韩崂山,收到临关传来的消息后,脸上露出凝重的表情。
在房间内帮忙处理公务的李破北见韩崂山神色异常,疑惑道:“大将军,可是临关出了问题?”
刘杏林举兵围攻临关的事情,他是清楚的,不过早在北梁有所行动时,韩瞳就已经察觉,并传信边疆城,让他们不要担心。
对于韩瞳的能力,他们还是相信的。
所以,即便边疆城内还驻扎着韩崂山的一支亲卫部队,他们也没有派出去进行支援。
但现在,似乎出了一点问题。
韩崂山点点头道:“的确是出了一些插曲,不过不是坏事。”
“不是坏事,那就是好事喽!”李破北惊讶道:“冯百祥的援军已经到了?”
韩崂山道:“冯百祥的援军还没到,不过李秉南联合蒋玉、易无心以及龙不屈组成了一支人数将近四万的精锐部队,如今已经抵达战场后方。”
“这帮小家伙……”李破北嘴角一扬,露出一抹笑意。李秉南这几年在战场的表现,倒是没给他丢脸。
韩崂山继续道:“这几个小家伙联合而成的四万精锐,给韩瞳带来不小的信心,他准备等冯百祥抵达战场后反困刘杏林,以此引丘落羽前来救援。”
“若真如此,我们岂不可以……”李破北神色一凝,摸着下巴若有所思。
韩崂山面露微笑道:“看来你已经猜出韩瞳的用意。”
李破北声音一沉道:“现在我们前方的兵力都已经投入战场,韩瞳传信的目的是想让我们这边去解决丘落羽。”
“你说的没错!”韩崂山看向李破北,神情郑重道:“韩瞳是你带出来的兵,你觉得他的计划怎么样?”
“非常好!”李破北只说了三个字,言简意赅。
韩崂山哑然失笑道:“你呀,真是个老滑头。”
李破北沉默,深邃的眼眸中光彩流动。可以看出,他此时的心情十分复杂。
韩崂山神情复杂道:“我知道你已经不想再参与战争,但我们这边的确需要你站出来,你应该知道,现在能吃下丘落羽的就只有你了。”
丘落羽毕竟是北梁的四杰上将,领军的本领只在刘杏林之下,就算是设伏,没有同等的领军能力,也难有必胜的把握。
南唐这边能够与丘落羽一较高下的将领,都已经投放在前面的战场,除了李破北再也找不出第二个人选。
李破北退出战场多年,早就已经没了那份心力,现在让他重返战场,实在是为难他。
但是……
李破北目光一变,神色坚定道:“既然南唐需要我这个老兵,我就算拼上这条老命,也要完成任务。”
韩崂山欣慰道:“这次行动你只管放手施为,什么都不用考虑,你自身的安全问题我也会派人保护。”
李破北倒是未曾想到这一点,哈哈一笑道:“不知道将军会安排何人来保护我?”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韩崂山起身来到门外,向北方举目远眺。相比这边,他现在更关心临关的情况。
第六百五十二章 搞事情
临关战场,南北两军相互厮杀,战斗十分焦灼。
韩瞳站在临光城头,神色凝重地望着关外的战场。
当两方伤亡达到一定程度时,韩瞳点了点头道:“鸣金收兵吧!”
传令兵闻令行动,下一刻退军号角传遍全军。
正在交战的南唐军听到号令,立刻向关内收缩。
与此同时,北梁军也开始收拢军队,竟然默契十足。
当军队退回临关之后,韩瞳走下城头,在士兵的瞩目下走回营地。
军营大帐内,杨伯谦卧病在床,面色略有一丝苍白。
韩瞳帮杨伯谦打了一盆热水,又从一旁照料的士兵手中接过毛巾,帮杨伯谦轻轻擦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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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一个统兵数十万的将军,我怎么好让你做这样的事情。”杨伯谦想将手抽出来,无果后脸上露出一抹苦笑。“唉,老了,染个风寒就能夺走半条命。”
韩瞳低沉道:“好好休养,临关这边有我。”
杨伯谦愧疚道:“是我拖累你了。”
韩瞳道:“别这么说,若不是丢掉旬关,也不会出现如此被动的局面。”
“咳咳!”杨伯谦用力撑起身体,看着韩瞳道:“丢掉旬关,责任不全在你,换了我们任何一个都会是一样的结果,很可能连手里的军队都保不住。”
韩瞳目光一闪道:“我最近在筹备一个行动,若是能够成功,不仅能解临关之危,旬关也能重新回到手中。”
“好啊!”杨伯谦放笑一声,用力握住杨伯谦的手,“拜托你了。”
临关战场不远处,靠在一棵树旁的孟离,看着不远处操练士兵的李秉南,感到有些无聊。
“我好像又要当一条咸鱼了!”
感慨之后的孟离转了个身,打起了瞌睡。
当咸鱼什么的,他最喜欢了。
就在这时,龙不屈突然出现,拾起一颗石子扔了过来。
被扰了清梦的孟离勃然大怒,瞪着龇牙咧嘴的龙不屈道:“有病吧你,不去操练军队,到这里来干什么?”
“我把军队交给李秉南了,这不有些无聊吗!”
龙不屈嘴巴一翘,认为自己这个决定无比英明。
李秉南的实力有目共睹,他的王级军放在对方手里,能够发挥出更强的力量。
关键是他自己解脱了。
孟离白眼一翻,对龙不屈这二货无语至极。
“无聊你就用石头砸我?”
龙不屈凑到孟离身边,用手肘捅了捅后者的腰,轻声道:“听说了吗?临关那边又来信了,好像还真让李秉南给说中了,韩瞳将军打算对丘落羽动手了。”
“你这不是废话吗?”
对李秉南的判断,孟离就从来没有怀疑过。
龙不屈无语道:“你没有理解我的意思。”
孟离笑了。“那你是什么意思?”
龙不屈严肃道:“我是觉得我们应该做点什么。”
“哦,这样啊……”
孟离拉长声音,颇有点意味深长的意思。
他自己是当咸鱼当出经验了,但却忘了龙不屈刚入行,还不习惯啊!
“你想做什么?”孟离问。
龙不屈嘿嘿一笑,搓着手道:“既然你都这么问了,那我也就不瞒你了,我想到北梁军里去看一看。”
“你要疯啊!”孟离看都不看龙不屈,起身就走。
北梁那边可是有二十
万大军啊!
不要命了?
见孟离要走,龙不屈一把将他拉住,解释道:“当然不能直接去看了,我的意思是伪装进入,我听易无心说,你好像会一点易容的技术。”
“行走江湖嘛!多少懂那么一点。”
孟离双手叉腰,颇有那么一点小得意。
他虽然没有在易容伪装上下过太大的苦工,但他易容的技巧却得自无面鬼的馈赠,比一般的江湖混子强多了。
龙不屈猛一拍大腿道:“那就对了,据我所知,血威侯现在正坐镇烽火城,北梁在前面的战场由刘杏林一人负责,只要我们潜入北梁军找到机会解决刘杏林,北梁一方便会不战而溃。”
“老龙你……”孟离看着龙不屈,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龙不屈眉头一皱道:“别告诉我你不同意。”
“谁说我不同意了。”孟离哈哈大笑道:“你这个主意好啊!潜入北梁军里,可要比我们在这里干等强多了!”
“你同意了?”这一次反倒轮到龙不屈惊讶了。
孟离道:“你的提议不错,我没有拒绝的理由,不过若想让这个计划顺利实施,我们还需要一个人。”
“谁?”龙不屈问。
“易无心。”
而后两人将易无心拉到一个无人的角落,说出了他们的想法。
“这个行动我同意!”
和孟离一样,当易无心听到这个建议时,几乎没有犹豫就同意了下来。
他们三个人都是塑命境以下难有敌手的强者,三人联手之下,即便行动失败也能全身而退。
龙不屈兴奋道:“那我们准备一下,越快出发越好!”
易无心道:“那我去跟李秉南说一声。”
“千万不要!”孟离立刻将易无心拦住,道:“以我对李秉南的了解,他一定不同意我们去!”
“那怎么办?”易无心苦笑。
毕竟是有求于人,他若想继续当他的甩手掌柜,李秉南的感受一定要照顾好。
毫不夸张地说,李秉南就是他们队伍里的大哥,所有的决策都要以李秉南为主。
孟离经验丰富,笑道:“没事,我们不告诉他就可以了。”
先斩后奏?
易无心与龙不屈面面相觑,目光中很快便闪出一抹神采。
那就这么干吧!
当李秉南将四万大军整合完成时,却忽然发现孟离不见了,与其一同消失的还有易无心和龙不屈。
“这个时候玩消失了?”
李秉南眉头一皱,怎么察觉到一丝熟悉的气息呢?
正当他疑惑之际,杨铁生神色怪异地走了过来。
李秉南心里咯噔一跳,问道:“怎么了?”
杨铁生拿出一张信道:“你自己看吧!”
片刻之后,李秉南将信纸团成一个球,狠狠扔在地上。
“孟离这个混蛋!”
让他气愤的并不是孟离三人的不告而别,而是他们接下来要做的事情,这三个人竟然要去刺杀刘杏林,这个世上简直没有比这更愚蠢的决定。
之前他已经说了,韩瞳让他们等待的最终目的是引诱丘落羽进行设伏,从而攻破旬关。
所以,与刘杏林的僵持便变得尤为重要。
如果刘杏林被杀,北梁军将会瞬间溃败,引诱丘落羽来援也将成为不可能的事情。
所以刘杏林还不能死。
“这帮家伙脑袋里究竟在想什么?”李秉南狠狠瞪了杨铁生一眼,质问道:“你怎么能让他们走呢?”
“我打不过他们!”
杨铁生心里委屈,那三个家伙一个比一个变态,即便是最弱的龙不屈,一只手也能解决他。
“算了,这事也怨不得你。”李秉南摆了摆手,无力道。
孟离的性格他又怎会不清楚,他既然不把这件事告诉自己,摆明了就是要先斩后奏。
“哦对了,他在走的时候让我把这些东西交给你,让你有事可以跟他联系。”
杨铁生苦笑着拿出一叠符箓,交给李秉南。
这些符箓都是出自孟离的手笔,分别是传音符和收音符,各有几十张。
“哼!算他还不是太蠢!”李秉南冷哼一声,接过符箓后将其中一张传音符当场激活。
“孟离你给我听着,刘杏林是此次计划的关键,你们千万不能杀。还有,玩完之后立刻给我滚回来!”
片刻后,一张收音符中传来孟离的声音。
“小鸡小鸡,老鹰收到。还有,我们马上就要潜进北梁军,没事你少联系我们。”
“混蛋,不让我联系,你留这么多符箓干什么!”
听到孟离的话,李秉南瞬间破防,将传来孟离声音的收音符扔在地上狠狠踩踏。
边踩边骂道:“你个混账王八蛋!”
杨铁生见此,默默地跑掉了。
“嘿嘿,搞定!”
数里之外的孟离,在易无心和龙不屈震惊的目光下,将用完的传音符放进怀里。
“这就行了?你不怕回去被掐死?”
“没事,习惯了。”
龙不屈挑起一根大拇指,对孟离由衷敬佩道:“你是真的勇啊!”
易无心道:“不过,李秉南说得有道理,刘杏林对接下来的行动至关重要,我们还是取消刺杀行动吧!”
“那我们不是白出来了?”龙不屈瞬间变了脸色,失落至极。
好不容易找到的消遣活动就这么没了?
孟离自责道:“是我疏忽了,没想到这一点。”
“那……回去?”龙不屈问。
孟离嘴巴一撇道:“回去干什么?你刚才没听我说要潜进北梁吗?”
龙不屈挠了挠头道:“不是说计划取消了吗?”
孟离笑道:“虽然不能刺杀刘杏林,倒是我们可以打探情报,说不定就能发现什么有用的信息。”
“那感情好!”听说不用回去,龙不屈高兴坏了,拉着孟离一个劲儿地说:“快点给我易容,我已经等不及了。”
孟离无语道:“你着什么急,咱们总要先观察一下吧!你就算伪装也要有具体的目标啊!”
“对对对,言之有理。”
在他们正前方就是北梁驻扎的营地,中间隔着一片树丛。
那树丛原本是北梁军的屏障,现在却成了他们勘察的绝佳地点。
三人钻进树丛,打探北梁军的情况。
由于刚刚经历过一场大战,北梁二十万大军正在休整,营地内格外冷清。
距离他们最近的位置似乎是北梁军的伙房,炊烟袅袅,直上天际,很快便有一股淡淡的香气扑鼻而来。
龙不屈指着炊烟升起的地方,兴奋道:“那个地方看着不错,我们过去看看。”
“你个吃货。”孟离哑然失笑,不过还是同意了龙不屈地建议。
第六百五十三章 成功潜入
靠近的过程中,易无心忽然说道:“其实混入伙头军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就是没有北梁军的军服。”
伙头军不需要上战场,接触的人也比较少,相比其他兵种更不容易暴露。
原本易无心只是随口一说,谁知他话音刚落,便从草丛里发现三具北梁军的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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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离和龙不屈无比震惊,异口同声道:“你嘴开过光吧?”
这也太幸运了吧!说要军服,军服就来了?看这三个北梁士的体型,还挺合适。
他们三个都不是拘泥于小节的人,相互配合,很快就将士兵身上的军服拔了下来。
在这个过程中,孟离还发现了一个有趣的东西。
“你们看看这是什么!”
孟离喊来两人,将他发现的东西递了过去。
那是一张卡片样式的东西,上面写着字。
“士兵报到证?”龙不屈两眼一瞪道:“这是什么东西?”
“你们打开看看就知道了。”
龙不屈打开卡片,情不自禁地念了出来。
“士兵刘安,即日起到伙头营报到,特此批示。”
还真是报到证!
龙不屈惊讶道:“这个叫刘安的死鬼是伙头军的新兵?这也太巧了吧!”
孟离哭笑不得道:“我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我们的运气好得有些离谱了。”
“言归正传,我们还是说说混入伙头军的事情吧!”易无心不以为意,似乎早就习以为常。
孟离看了他一眼,忽然想起失踪许久的大师兄万子安。
运气这虚无缥缈的东西,有时也不是无法触摸。
有了这张士兵报到证,混入北梁的伙头军便成为顺理成章的事情。
换上北梁军服后,孟离帮易无心和龙不屈乔装打扮,伪装成两副完全陌生的面孔,同时又将自己易容成刘安的样子。
龙不屈看着孟离焕然一新的面孔,忍不住感慨道:“江湖之大无奇不有,这也是一门吃饭的手艺啊!”
孟离得意道:“我这手艺还可以吧!”
龙不屈咧嘴道:“等不打仗了,你就到街边摆摊,专门帮人易容改面,说不定还能发家致富呢?”
“我想发家致富还用靠这个?”孟离面露不屑,他身兼符箓、灵食两大体系,哪一个不能发家致富盆满钵满?
易无心会错了意,点点头道:“这些年聚宝斋一直向边疆城输送符箓,现在孟离身上积攒的军功已经是天文数字,等将北梁打退,封侯拜将不是没有可能。”
“你这个变态!”
龙不屈瞪着孟离,嫉妒得牙根发痒,他们这三年在战场拼死拼活说,赚到的军功还没有孟离身上的零头多。
简直是没有天理!
孟离哈哈一笑道:“我这是凭本事吃饭,没什么好羡慕的。”
三人边说边走,很快便来到伙头军所在的营地。
“站住,你们是干什么的?”
站在营门口的小兵看到了他们,将其拦了下来。
孟离取出报到证,笑呵呵地递了过去。
“我们是过来报到的,兄弟行个方便。”
“新来的?”小兵眉头一皱,没有去接孟离的报到证,而是向身旁一同守卫的士兵看去。“咱们这的人手又不够了吗?”
另一名士兵若有所思道:“我记得李狗蛋他们队被流矢击中,死了几个人!”
“哦!”小兵点了点头,看向孟离道:“你们等一会儿,这事我要去跟营长汇报一下。”
孟离苦笑道:“兄弟,一点小事而已,没必要劳烦营长吧!”
“那怎么行!”小兵两眼一瞪,不容拒绝道:“我们营长做事,一直都是亲力亲为,你就等着吧!”
说罢,便向营地里面走了去。
孟离扭头看向身后二人,脸上露出无奈的表情。
他们现在的身份,能够蒙混过关,自然是最好的事情。
可惜碰到一个喜欢较真的小兵和一个亲力亲为的伙头营长。
不过,孟离对自己的易容手段很有信心,并不觉得会被对方发现。
三人在门外等待,小兵很快就跑了回来,在他身后还跟着一个浑身上下沾满油渍的胖子。
胖子挺着大肚子,迈着八字步,晃晃悠悠地来到三人面前。
只见他双手叉腰,趾高气扬地看着孟离道:“你就是前面派过来的新人。”
孟离拱手行礼,而后将报到证双手递了过去。
“在下刘安,见过营长。”
胖子拿起报到证翻了翻,忽然收起严肃的表情,他拍着孟离肩膀热情道:“刘安兄弟,你终于来了,我都快想死你了。”
“啊?呵呵!”
孟离尴尬地笑着,搞不清这是一个什么状况。
此时,胖子已经开始自顾自地说了起来。
“我叫杜善,是伙头营的营长,我们伙头营一共有一千人,负责全军二十万人的一日三餐,以后你到了这里,咱们还要共同努力啊!”
“杜营长你客气了。”孟离头有些大,听这意思,刘安的身份好像也不简单啊!
杜善呵呵一笑,对孟离身后的易无心和龙不屈大手一挥道:“刘安兄弟既然已经到了,你们两个就回去吧!”
易无心和龙不屈面面相觑,这是把他们当成护送的人员了。
孟离自然不会让易无心和龙不屈乱跑,忙说道:“杜营长误会了,他们是跟我一起到伙头营报到来的。”
“一起的?”
杜善先是一愣,紧接兴奋起来。
“还是刘将军够意思,我只找他要了一个人,没想到还买一赠二,也好,我这边正愁人手不够,你们以后跟着我杜善好好干,别的不敢保证,吃香的喝辣的还是没问题的。”
三人哭笑不得,在伙头军工作,吃喝方面自然差不了。
孟离试探问道:“杜营长,我们初来乍到,有些事情不是很清楚,不知道我们在这里具体负责什么工作?”
杜善拍了拍圆滚滚的肚子,理所当然道:“这里是伙头营,你们过来,不给士兵们做饭还能干什么?”
“我不会做饭,你给我安排别的工作吧!”
龙不屈不知哪根筋搭错了,突然说出惊人之语,让孟离恨不得一脚踢死他。
拜托,你现在的身份能说这样的话吗?潜伏还潜出优越感了?
还好杜善没有在意,摆摆手道:“没事,咱们这边还有其他工作,只要刘兄弟能发挥出自己的水平,我就心满意足了。”
又来了!
孟离不动声色地苦笑一声:“杜营长对我的期待似乎不小。”
“那是自然!”杜善眉头一挑,颇为羡慕道:“你可是在灵师院拿过证的初级灵食师啊!”
“啊!原来还有这样的事情啊!”孟离摸了摸鼻子,尴尬一笑。
难怪觉得对方的态度有些奇怪,原来问题出在这上面。
与此同时,易无心和龙不屈也笑了起来。
还以为是怎么回事,原来这刘安竟是一个初级灵食师,这不是往他们手里撞吗?
以孟离的灵食水平,应付军营里的这些大老粗,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情?
可还不等他俩高
兴,就听杜善又道:“我听说考下初级灵师证是刘兄弟你最引以为傲的事情,所以对这灵师证格外宝贝,每天都带在身上,不知道能否给我看一眼?”
“额,这个……”孟离面色为难。
龙不屈心里咯噔一跳,忙说道:“刘兄,我记得你昨天还说你的灵师证找不到了。”
他们之前搜索尸体时,他好像是看到一个类似证件的东西,只是觉得没用就随手扔了。
谁知道竟然给他们自己挖了一个坑!
“找不到了?刘兄弟,你不会是不想给我看吧!”
杜善两眼一瞪,神色不善。
“那倒不是。”孟离苦笑道:“算了,给你看一眼吧!”
说着,拿出一个灵师证,在杜善眼前晃了一下。
就一下,而后便收了起来,宝贝得不行。
杜善瞪大双眼,最终也只看到灵师证上“初级灵食师”五个字。
不过刘安对自己灵师证异常宝贝的事情早就已经在军中传遍,能够看上一眼,他就已经心满意足,不敢再得寸进尺。
“哈哈哈,刘兄弟果然厉害,以后咱们伙头营就要靠你了。”
“好说,好说。”
有了这一手初级灵师证瞒天过海,孟离三人顺利进入伙头营。
杜善看似喜形于色,实则城府颇深,为了拉动孟离这个人才,竟为后者安排了一个单独的营帐。
不过,孟离却拒绝了他的好意,主要要求与龙不屈和易无心住在一起。
原本杜善想将二人安排到其他营舍,听到孟离的要求倒也乐得做一个顺水人情。
来到杜善安排好的营帐,龙不屈好奇地看向孟离:“你的灵师证是哪来的?”
易无心闻言,也不禁向孟离看了去,这也是他百思不得其解的事情。
孟离微微一笑道:“之前去北梁完成一个任务,闲着无聊就考了一个灵师证,没想到会在这里用上。”
因为自己的身世原因,孟离并不想说云州城的事情,简单地敷衍了一下。
二人见他说得简单,对他的心思有所察觉,便也没有多问。
营帐外,天色渐渐暗淡,他们三人初来乍到,不敢乱跑,便养精蓄锐,早早休息起来。
第二天一早,天色刚亮,做任何事都喜欢亲力亲为的杜善便主动来到孟离三人的营帐,为他们安排工作。
孟离有灵食师的身份,自然便安排在厨房掌勺,其余二人,一个被分去照看马匹,一个被分去看管粮仓。
相比孟离大师傅的身份,地位差了不少。
用龙不屈的话来说,他们就是两个干杂活的苦逼。
孟离的到来受到了伙头军的热烈欢迎,为了庆祝他的到来,杜善还专门为他开办了一次晨会,让他认识了一遍伙头营的实权人物。
让孟离值得在意的是一个名叫李狗蛋的伙头长,对他似乎怀有极大敌意。
晨会只是一个小插曲,孟离将其当做一件小事,并未放在心上,直到开始上工时,他才意识到问题的存在。
上工是他们伙头军的行话,说得直白一些,就是要为士兵们开灶做饭。
要知道他们伙头军只有一千人,与军队的比例高达两百倍,换而言之,他们每人都需要准备两百人的食物,可谓任务繁重。
从备菜到配菜,众人各有分工,作为被杜善寄予厚望的大师傅,孟离手下分配了两名士兵。
这两人是他的手下,也是他的帮手,只有他们相互配合,才能完成一天的任务,但这两人之前却是李狗蛋的手下,来到这里后拒不配合,就等着看孟离的好戏。
第六百五十四章 行军饭团
军队里,老兵欺压新兵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李狗蛋自持老兵身份,想要给孟离一个下马威,殊不知自己找错了对手。
面对李狗蛋的打压,孟离根本不管所谓的军中规则,直接找到李狗蛋,狠狠就是一巴掌。
这一巴掌将李狗蛋彻底打懵,同时也看懵了其他人。
受此大辱,李狗蛋自然不会善罢甘休,抄起菜刀就要跟孟离拼命。
其结果就是被孟离一脚踢飞。
伙头营营长杜善闻讯赶来,只是看了一眼便转身离去,竟然什么都没说。
众人都是经验丰富的老兵油子,看到营长的态度又怎会看不清形式?显然,在李狗蛋和“刘安”之间,他们营长选择了更有价值的后者。
意识到这一点,众人对孟离的态度顿时发生转变,尤其是那两个手下,恨不得立刻跪下,给他磕头认错。
孟离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收买人心的大好机会,大手一挥,既往不咎,让这两名手下感激涕零,恨不得抱着孟离大腿猛亲两口。
早操结束,来到了众人期待的早饭时间。
在伙头军的辛劳之下,热气腾腾的大白馒头被端上饭桌。
洪涛军军主刘杏林,向来是与兵同乐,同吃一锅饭,同盖一床被。
今天结束早操后,刘杏林如往常一样,带着齐玄兵,在士兵中找了一个位子坐下。
齐玄兵养尊处优,即便跟随刘杏林已有一段时间,仍是有些不习惯。
坐下之后,浑身不自在。
“刘叔,军队里给你准备了专门的酒菜,您为什么非要在这里吃呢?”
刘杏林没有多解释,只是说了一句:“你呀,就是太年轻!”
齐玄兵挠挠头道:“所以还要向您多多学习。”
刘杏林指着桌子上的馒头道:“先吃饭吧!以后有得你学。”
看了眼桌子上没有油水的饭菜,齐玄兵犹豫再三,最终拿起了品相最好的馒头。
刘杏林的余光瞄到这一幕,不禁暗暗摇头。
连一点苦都吃不了,以后又能有什么出息。
“咦!这个馒头?”
听听,连一个馒头都挑三拣四……嗯?这个馒头……好好吃!
刘杏林咬了一口馒头,脸上的表情顿时为之一变。
齐玄兵疑惑道:“今天换厨师了?”
刘杏林眉头一挑,似乎想到了什么,扭头向身后一名文质彬彬的士兵问道:“今天这馒头是谁蒸的?”
那士兵乃是他麾下的行军参书,负责军队中的琐碎事务,听到刘杏林的询问,对答如流道:“是新调往伙头营的刘安。”
“我就知道。”
刘杏林脸上露出一抹笑意。
刘安,那可是他偶然发现的一个宝贝,现在这个宝贝终于能发光发热了。
参书眸光一闪,笑问道:“将军要不要去伙头营看一眼?”
刘杏林摆手道:“算了,还是让他自己发展吧!”
正在伙头营大展拳脚的孟离并不知道,自己只不过蒸了一些馒头,就已经在北梁军中引起轩然大波。
甚至于那馒头都不是他蒸的,他只是在和面时,往面粉里加入了一些不常见的配料,剩下的工作,自然有两个手下来抢着完成。
早饭结束不久,杜善兴冲冲地来到孟离面前,无比激动道:“刘兄弟,你真是一个天才,你
蒸的馒头在全军得到一致好评,你知不知道就因为吃了你蒸的馒头后,咱们的士兵信心倍增,能够在战场斩杀更多的敌人。”
卧槽!
听到这话,孟离一口老血差点喷了出来。
他的本意是要奠定自己在伙头营的地位,怎么一不小心就资敌了呢?
不行,要想个办法!
孟离灵机一动,忽然想出一个好主意。
只见他不动声色道:“营长你这是哪里的话?如今我是伙头营的一员,自然要为尽力。实不相瞒,这醒神馒头只是我所会灵食中微不足道的一个,若是有足够的灵草,我做出的灵食定可让咱们的士兵更加勇猛!”
“此话当真?”杜善眼前一亮,仿佛看到天大的功劳。
“这有什么好骗你的?”孟离昂着头,洋洋自得道:“灵食之道博大精深,我至今所学不过九牛一毛。营长你待我不错,若真能找来我所需要的灵草,等战胜南唐,你可就是大功臣了。”
“言之有理!”
被孟离一番忽悠,杜善两眼顿时冒出绿光,他看着孟离斩钉截铁道:“告诉我你需要什么灵草,我去帮你弄来。”
“请稍等!”
孟离从一旁取过纸笔,写下几味灵草,交到杜善手中。
“七节草,百灵根,千紫石斛。”杜善看到纸条上的内容,惊讶道:“只要这些?”
这些东西不是不好找,而且太容易。他们队伍的粮库里就有现成的储备。
“就要这些,不过越多越好。”
孟离脸上露出一抹笑意,他当然知道自己的要求有多简单,因为在早饭结束之后,他就已经从易无心手里得到粮仓的物资清单。
今天一早,龙不屈和易无心分别被安排了照顾马匹和看管粮仓的工作,意识到粮仓重要性的易无心第一时间便将抄录了一份物资清单。
方才得到杜善提醒,孟离忽然生出用灵草衰减北梁战力的想法。
须知,灵草药性复杂,各不相同,有些相克的灵草放在一起,甚至会对人体产生巨大的危害。
当初孟离还在休离宗时,便用大叶真丝和蕃灵薯坑害过黑白剑派的弟子宫羽,那一次高傲冷艳的宫羽整整拉了一夜的肚子,人都崩溃了。
此刻他所选出的这三种灵草,便是经过深思熟虑。
七叶草,百花根以及千紫石斛都是最普通的滋补灵草,一同食用之后再遇到药引刺激,会让人头晕眼花,浑身乏力。
孟离现如今是大师级的灵食水准,对各种灵草的了解十分透彻,这才能在一瞬间灵机一动,想出这么一个损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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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想一下,当两军战斗到关键时刻时,北梁二十万大军突然变成软脚虾,那将会是一幅怎么的画面?
不知道是不是立功心切的原因,杜善的行动很快,没过多久便找来孟离需要的三种灵草。
而且量足管够。
接下来就是孟离表现的时刻,他根据这三种灵草,结合战场特点,当场开发出一款崭新的灵食,起名为行军饭团。
行军饭团的主料除了白米饭和三种灵草,还有数种配菜,不仅营养均衡,味道也十分不错。
最适合在战场上食用。
这样的设计也是孟离的一点小心思。
等到他们上了战场,连番战斗的士兵饥饿难耐,便会取出行军饭团,到时候他再以药引刺激,便可达到不战而屈人之兵
的奇效。
试吃了两个行军饭团,杜善非常满意,对孟离制作行军饭团的决定更加支持。
孟离趁热打铁道:“以我一个人的力量,制作的饭团非常有限,我想将饭团的制作方法交给咱们伙头营的弟兄,让大家一起来帮我制作饭团。”
“什么?你竟然还愿意将行军饭团的配方拿出来?”
杜善心头一震,不可思议地看向孟离。
据他所知,每个灵食师对自己的灵食配方都十分重视,不会轻易与人分享。
但他眼前的这名士兵,却为了军队的胜利无私奉献,这个精神多么让人感动啊!
“刘兄弟,你是我们伙头营的骄傲,杜某以你为荣!”
“营长客气了。”被杜善这么一说,孟离都有点不好意思了,尴尬道:“为了军队的胜利,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事情。”
杜善神情亢奋。“没错,为了军队的胜利!”
接下来,伙头营进入到轰轰烈烈的练兵活动。
练兵内容:学习行军饭团。
行军饭团是最简单的灵食,唯一需要注意的就是灵草的配比。这一点由孟离把关,想要出错都难。
大部分士兵做的,只是蒸饭,捏团子。
经过一个上午的忙碌,二十万大军的行军饭团准备完毕。
中午开饭,行军饭团端上饭桌,二十万大军成了进行实验的小白鼠。
龙不屈吊着一根狗尾巴草,从马厮骂骂咧咧地走了过来。
“滚蛋王八蛋,竟然敢让老子喂马,老子不让你们的马拉稀老子就不姓龙。”
他之前所在的护龙家族是马背上的家族,所在的地方有着一大片肥沃的草原,养育着大量马匹。
护龙家族的弟子,都要学习养马的技术,龙不屈在那里长大,养马的本领自然不差。
但他这个人性格傲慢,从来不为他人服务,更别说养马了。
孟离看到龙不屈“便秘”的样子,笑问道:“怎么了?是不是让马给踢了。”
“你才让马给踢了,你全家都让马给踢了!”龙不屈被戳到爆点,瞬间爆炸。
孟离摸摸鼻子,哭笑不得道:“你这是受了什么刺激?这么暴躁。”
“受了什么刺激?哼!”龙不屈懒得解释,一屁股坐下后就要拿桌子上的饭团。
“别动!”孟离一声轻喝,伸手拍掉龙不屈手里的饭团。
你大爷的,吃个饭团都不行?
龙不屈蹭地站起身,对孟离怒目而视道:“想打架是不是?”
他现在火气大得很,正愁没有地方撒。
孟离眉头一挑,笑眯眯道:“你确定?”
妈的,打不过。
意识到这一情况,龙不屈顿时怂了,撇了撇嘴又坐了回去,嘴里同时嘟囔道:“懒得跟你计较。”
孟离笑道:“不是不让你吃,是这饭团有问题。”
“有问题?”龙不屈懵了,“这不是你做的饭团吗?能有什么问题?”
恰巧此时,易无心从粮仓的方向走来,问道:“你们两个在说什么?”
龙不屈双手叉腰,冷嘲热讽道:“咱们的灵食大师说自己做的灵食出了问题。”
易无心会心一笑,向孟离问道:“你又干了什么?”
“还是你懂我。”孟离向周围看了一眼,见左右无人,轻声道:“我给饭团加了一点料!”
第六百五十五章 战前准备
“加料?”
龙不屈神色骤变,连忙去闻自己的手。
臭?不臭?
孟离无奈道:“你想什么呢?我加的是灵草。”
“早说啊!”龙不屈一脸无语,紧接又疑惑起来。“不对啊!加个灵草,你紧张兮兮干什么?偷来的?”
易无心若有所思道:“有时候,灵草未必是好东西。”
孟离笑道:“我加的这三种灵草药性相克,食用之后会对身体造成非常大的隐患。”
龙不屈眼前一亮道:“我明白了,你这是要给北梁的二十万大军挖坑啊!”说着,挑起一根大拇指,由衷敬佩道:“牛,真是牛!”
孟离嘿嘿一笑。“低调!低调!”
易无心看着桌子上的行军饭团,考虑的却是更复杂的问题。
“饭团的药效什么时候爆发?我的意思是能不能把发作的时间控制在战场上。”
“这一点我已经考虑到了。”孟离自信满满道:“行军饭团对身体的影响是潜伏性的隐患,需要药引才能爆发出来。”
易无心哑然失笑道:“由你这个灵食大师在,看来我的担心是多余的。”
孟离道:“不过你倒是提醒我了,在战斗到来之前,我需要把药引弄到。”
“有什么可以帮你的吗?”易无心问。
孟离道:“这倒是让你说中了,还真有事需要你来帮忙。”
“你说!”
孟离道:“我记得粮仓里有一种叫五子果的食物。 ”
“你想要五子果?”易无心眉头一挑,之前刚刚整理过物资,他对五子果印象很深。
然而孟离的回答,却让他有些意外。
“不,我要五子果的果壳!”
五子果是一种十分常见的坚果,外表酷似核桃,只是果壳要比核桃更加柔软。
剥离五子果,是粮仓守备人员的工作之一,剥下来的果壳往往会被扔掉。
易无心作为粮仓的守备人员,可以名正言顺地将其收集起来。
天黑的时候,易无心推着一个小车从粮仓里走了出来。
在一旁等待多时的孟离立刻冲上去问道:“怎么样?”
易无心嘴角上扬,掀开车上的油布,露出里面堆成小山的果壳。
“干的漂亮!”
看到这满满一车的五子果果壳,孟离忍不住拍手喝彩。
易无心道:“这还只是其中一部分,北梁有食五子果的习惯,这段时间北梁军消耗了大量五子果,果壳被他们当成垃圾扔掉,我听说之后,从老兵手里接过了处理果壳的任务。”
“真是天助我也!”孟离激动道:“那些果壳都在哪里?”
易无心道:“就在营地外面,很近,我现在正准备过去。”
孟离当机立断道:“我跟你一起过去。”
而后两人推着小车向营地外面走去。
负责守卫营地的士兵对此似乎习以为常,目送他们将这一车果壳推了出去。
两人走出营地,又向北走出一段距离,之后便发现了之前被北梁军处理的五子果果壳。
“还真是不少!”
看着那铺满草坪的褐色果壳,孟离脸上浮现一抹神采。
易无心将车上的果壳倒在地上,同时问道:“这些应该足够了吧?”
孟离点头道:“在五子果的果壳在进行燃烧后,能够散发出一种使人亢奋的特殊气体,加快人体血液的流动,是诱发
行军饭团最好的药引。这些果壳燃烧后足以覆盖整座战场。”
没有去管地上的果壳,随后两人走向营地。
只是还不等他二人走回去,一队士兵突然出现,将他们拦了下来。
看到对面为首的李狗蛋,孟离愣了一下。
“好你个李狗蛋,记吃不记打是吧!竟然还敢出现在我面前。”
李狗蛋怒气冲冲道:“刘安你不要得意,上次没能除掉你,这次我一定要让你归西。”
“原来那三个人都是你害死的!”
孟离与易无心相视一眼,心里的一个疑惑总算是解开了。
原来真正的刘安竟是被李狗蛋害死的,如此争权夺利的手段,也未免太卑鄙了些。
“废话少说,受死吧!”
李狗蛋担心节外生枝,不跟孟离啰嗦,带着一同前来的手下就冲了过去。
他这些手下都是精挑细选,每一个都有不错的身手,在他看来,解决“刘安”是易如反掌的事情。
但他万万没有想到,此时眼前的这个刘安早已不是原来那个刘安。
“自作孽,不可活。”
看着向自己这边冲来的士兵,孟离冷哼一声,数道真元隔空拍出,将除李狗蛋之外的士兵一一击毙。
李狗蛋见到这一幕,顿时吓尿了裤,颤巍巍道:“你不是刘安,你……你究竟是谁?”
“死人不需要知道太多。”
孟离再度拍出一张,在李狗蛋绝望的眼神中将其击毙。
“区区一个伙头兵,竟然也想着争权夺利,北梁的政权已经腐朽到根子里了。”
易无心上前两步,看着死不瞑目的李狗蛋,面露不屑。
二十年前,正是因为有着北梁腐朽的政权,他们南唐才会揭竿而起。
孟离道:“刘安还未报到就被李狗蛋害死,我们今天除掉李狗蛋儿,不枉借他身份一用,总算是帮他报仇了。”
易无心叹息道:“也许这就是天道轮回吧!”
将此地的尸体处理干净,确认短时间内不会被发现,二人继续返回营地。
军营大帐内,龙不屈一个人坐在木板床上,无聊至极,见孟离和易无心同时归来,开口便抱怨起来。
“哎呦,你们可算回来了,我都等你们半天了。”
孟离见他神情急躁,问道:“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想要跟我们说?”
龙不屈忽然变得神秘起来,凑到二人面前,压低声音道:“我今天下午工作的时候听到一件了不得的事情。咱们冒名顶替的这三个北梁士兵你们还记得吧?害死他们的凶手我已经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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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本想卖一个关子,但紧接便听孟离说道:“不就是李狗蛋吗!搞得这么神秘,我还以为你发现了什么重要机密!”
龙不屈气得要死。“你们已经知道了?什么时候的事?”
易无心道:“刚才出去了一趟,李狗蛋看到我们落单,就自己跳了出来。”
“这个混账王八蛋,下次看到他,我饶不了他!”龙不屈勃然大怒,什么东西,竟然跟在太岁头上动土。
“已经没有机会了。”易无心笑道:“他们已经被孟离解决了。”
龙不屈看向孟离,眼神充满怨念。
好不容易找来的乐子,又没了!
苍耳山是交接临关和旬关的要道,称不上巍峨,却极其重要。
此时这座称不上巍峨的山峰下,正迎来一支数万人的黑甲骑兵。
走在骑兵最前面的是已入暮年的李破北,时隔二十年,这一位老兵身披战甲再一次走上战场。
李破北身侧,是一身棕色裘皮的韩崂山。
裘皮韩崂山,韩崂山两大分身之一,也是连同本体在内,性格最暴躁的一个。
而他这次随军出行的目的,就是保护李破北的安全。
李破北带兵,战必冲先,杀敌最多,承受的压力也最大,一场战斗下来,往往会遍体鳞伤。
之前韩崂山让李破北出山,念其年老体衰,承诺要为他找一名保镖,这名保镖就是裘皮韩崂山。
“还有多长时间抵达?”
行军的过程中,裘皮韩崂山有些烦躁,他常年生活在玉露峰,对打仗这件事毫不在乎,南唐的生死也对他毫无意义。
听到裘皮的询问,李破北毕恭毕敬道:“回大将军,天亮之前就能抵达。”
裘皮韩崂山撇嘴道:“也不知白衣那家伙是怎么想的,这种时候把你派上战场,害得老夫还要陪你受罪。”
李破北苦笑道:“让大将军受累了,破北罪过。”
“算了,这事也怨不得你。”裘皮摆了摆手道:“况且,你的天龙阵已经二十年不显于世,我倒是很好奇北梁那群家伙见到你时的样子。”
闻听此言,李破北目光一变,神情坚定道:“我会尽力的。”
第二天一早,天还未亮的时候,孟离收到李秉南传信,通知他们今天将会展开决战,让他们做好准备。
该做的事昨天就已经做好,剩下的只需等待。
因为要准备士兵们的一日三餐,伙头营不需要进行早操训练。
孟离起床之后来到厨棚,将行军饭团的配料调好后指挥众人捏饭团。
一个接一个的行军饭团新鲜出炉,看到自己的成果,孟离脸上露出兴奋的表情。
对这些饭团在战场上即将取得的奇效,他十分期待。
期间杜善似乎有事要找李狗蛋,但找了半天却没有找到李狗蛋的下落。
气急败坏的杜善勃然大怒,声称找到对方以后一定要让对方好看,最后还是被孟离给糊弄过去。
意识到时间紧迫的孟离立刻命众人加紧制作,耗费了足足两个时辰,集伙头营上千人之力,这才在开战之前将捏好的数十万个饭团分发下去。
呜……
营地里传来集合的号角声。
北梁大军迅速集结,再度向临关靠了过去。
这个时候,孟离随便找了一个理由,带着易无心和龙不屈退出战场,像堆积五子果果壳的地方靠近。
“怎么搞!”
龙不屈看到满地的五子果壳,有点傻眼。
昨晚从孟离嘴里,他已经知道这些果壳的用法。
要想将这些果壳烧出效果,必须要选择一个适合的地点,最好是战场的上风口。
而他们此时所处的位置,和战场隔着一座营地,很难达到应有的效果。
孟离则是早已想好应对的办法,微微一笑道:“你们忘了我的本武之灵了?”
话音刚落,噬命麒麟浮现,而后便将五子果壳一个不剩地吸进麒麟空间。
啪!
龙不屈大脑袋一拍,懊恼道:“我怎么把这个给忘了!”
噬命麒麟空间纳物的能力,他以前是见识过的。
突然,远处传来厮杀声。
孟离神色一变道:“没多少时间了,我们走吧!”
第六百五十六章 刘杏林的信
临关周边的一座山头上,孟离三人的身影相继出现。
“就这吧!”孟离看着下方的战场,作出决定。
这里不仅是上风口,同时也是俯瞰战场极佳的位置。
从他们这个位置纵观全局,可以随时掌握战场上的动态。
此时,双方已经交战在一起。
北梁这边大军压境,士兵们如狼似虎,个个都无比勇猛。
面对勇猛胜过往日的北梁军,韩瞳派出试探的小部队瞬间被对方撕裂。
见到这一幕,韩瞳大吃一惊,心想北梁军今天是不是吃错药了,若不是他事前保密做得好,还以为自己泄露了反击的机密。
为了应对对方的猛攻,韩瞳命令士兵龟缩防线, 又以临关城头的弓弩手进行配合。
漫天的箭矢犹如瓢泼大雨,倾盆而至,带走了大量北梁士兵的性命。
不过北梁军的士兵就如同疯了一般,即便面对箭矢造成的伤亡,仍然奋不顾身地继续厮杀,其中有不少人服下一个白色的“丸子”,爆发出更加勇猛的力量。
“他们吃的是什么?”
在城头上指挥战斗的韩瞳看到这一幕后神色大变。
难不成北梁找到了秘密武器?
韩瞳看得很清楚,因为白色丸子的出现,局势正在向不好的方向发展,这种情况下很难让他再有所保留。
令旗挥舞,得到消息的李秉南和冯百祥瞬间从隐藏的地方杀了出来,成尖刀之势,插入北梁军的后方。
“竟然还有伏兵?”
刘杏林见到这一幕,不禁皱起了眉头。
荀久韬和左凡诚这段时间迟迟没有消息传来,他就已经猜到要出事,只是没有想到问题会如此严重。
李秉南和冯百祥,这都是南唐如今仅次于韩童的将领啊!
威龙变蛮熊,稳住溃势,下一刻刘杏林一声大吼。
“收缩阵型,撤退!”
腹背受敌乃兵家大忌,这种情况下,刘杏林自然不会跟对方纠缠。
可就在他即将率领大军撤退时,远处的山头上突然刮来一阵浓烟。
此时狂风阵阵,浓烟很快便在战场上弥漫开来。
“哪里来的浓烟?”
随着他的疑问,浓烟吸进体内,随之而来的虚弱感,让他心中大惊。
“快屏住呼吸,这烟有问题!”
然而为时已晚。
呼吸到五子果壳燃烧的浓烟,北梁士兵体内的血液流速加快,因食用行军饭团而隐藏在体内的隐患瞬间爆发出来。
和刘杏林一样,士兵们全都感受到一股无力之感,有些因食用饭团过多的士兵甚至直接瘫倒在地。
“北梁军中招了,这是怎么回事?”
正在指挥四万精锐组成血色磨盘阵的李秉南见到这一幕,心中不禁感到疑惑。
就在他迟疑这是不是对方示敌以弱的阴谋时,孟离的声音从他身上传了出来。
“北梁军被我们‘下毒’了,他们现在虚弱无力,你们千万不要放过这个机会!”
随着孟离的话音落下,他怀里的一张收音符彻底失去力量,变成一张废纸。
对孟离绝对信任的李秉南精神一振,立刻组织兵马加强攻势。在血色磨盘的碾压下,北梁军损失惨重。
“干的漂亮!”
站在山头观战的孟离见到这一幕,忍不住拍手叫好。
一旁的龙不屈双拳紧握,气势高涨道:“不行,我
忍不了了!”
“就知道你闲不住。”孟离撇了撇嘴,看向易无心,谁知后者也说道:“我也想加入这场战斗。”
孟离苦笑道:“五子果壳的效用已经发挥出来,也罢,既然你们都这么迫不及待,我们就下去吧!”
说罢,三人冲下山头,向战场疾驰而去。
三人冲入战场,如虎入羊群,无人能够抵抗。
李秉南注意到三人动向,指挥磨盘阵迅速靠近。
“你们三个还知道回来!”
与三人会合后,李秉南没好气地骂了一句。
孟离嘿嘿一笑道:“我们这不是去给你准备一份大礼吗!”
“真拿你没办法。”李秉南无奈摇头,随后又好奇起来,问道:“不过,你们是怎么做到的?”
北梁二十万大军,竟然都中了“毒”,简直有些不可思议。
孟离言简意赅道:“这都是灵食的功劳!”
“灵食?”李秉南感到不解,即便是因为灵食,也无法让北梁二十万人同时中毒。
“难道是那股烟?”
孟离笑道:“算是吧!”
烟只是诱因,真正让北梁失去战斗力的是行军饭团。
不过现在时间紧迫,孟离不打算解释太多,准备等战斗结束后再找个机会跟李秉南解释。
李秉南忽然想到一件事,说道:“刚出我看到了齐玄兵的部队,他的苍字营虽然也中了招,战斗力却没衰减多少,仍然是一块难啃的骨头。”
孟离了解李秉南,笑道:“你这是要给我派任务了?”
李秉南目光一闪道:“重振长刀之名吧!”
在李秉南的调动下,包括杨铁生在内的一千名长刀营士兵从血色磨盘阵中分离出来。
“报告统领,杨铁生率一千名长刀营士兵前来报到!”
孟离看着满脸兴奋的杨铁生,以及杨铁生身后血染战袍的郭聪和重宗,只觉得内心无比火热。
噌!
纵马来到众人身前,孟离抽出背在身后的极烈刀,振臂高呼道:“长刀出击,所向披靡!”
“长刀出击,所向披靡!”
“长刀出击,所向披靡!”
……
千人呐喊,声嘶力竭。
易无心和龙不屈被这份气势所感染,主动要求加入长刀营,一同行动。
孟离自然不会放过这两个重量级的打手,让他们自由发挥,而他自己则取出一块血珀,以墨髓激发。
他那蹩脚的威龙阵再度出世。
偌大的战场上,一只干瘦的血龙,向北梁军的内部钻入。
虽然长刀营组成的威龙阵有些蹩脚,但其威力却难以轻视,遇到他们的北梁军无不被瞬间吞噬。
长刀营之威瞬间惊住了刘杏林,只见他面色犹如阴云,大手一挥,派出齐玄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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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玄兵临危受命,率领一万苍字营迎击长刀营。
孟离心知齐玄兵人多势众,不与对方硬拼,避虚就实,利用行军饭团所形成的优势,从外部一点一点蚕食苍字营的力量。
被耍的团团转的齐玄兵气急败坏,却又无可奈何。
易无心和龙不屈地出现让他投鼠忌器,不敢轻易出手。
刘杏林见大事不妙,立刻调回苍字营,用一群杂兵堵住孟离,让齐玄兵向冯百祥所在的方向突围。
单论战力,冯百祥的巽州军比不上齐玄兵的苍字营,在刘杏林孤注一掷的压力下节节败退。
然而,这是韩瞳和冯百祥早就预料到的事情,早在冯百祥到来之前,韩瞳就传信冯百祥,让他见机行事。
所以,当冯百祥来到战场,特意选了一个没有后路的位置。
当刘杏林派兵冲过来时,冯百祥顺势后退,将这条没有后路的路不动声色地让给北梁军。
刘杏林遇到这么多波折,早已头昏眼花,哪里还来得及辨别冯百祥身后的位置,见到冯百祥让出“生路”便立刻率军冲了过去。
却没想到所谓的生路,反倒成了一条绝路。
逃出数里之后,刘杏林的大军被一条山脉阻挡。
韩瞳亲率大军,与李秉南、冯百祥,将其他三个方向围堵,断掉了刘杏林最后的出路。
“刘杏林,你已经无路可走了!”
韩瞳站在军阵前,以胜利者的姿态看着狼狈不堪的刘杏林。
刘杏林冷笑道:“韩瞳,咱们交手这么多年,我的性格你应该很了解,如果你想要我投降,我劝你免开尊口。”
韩瞳道:“战斗到这种境地,你应该知道北梁已无获胜的希望,你又何必执迷不悟?”
刘杏林反驳道:“可笑!我们还有旬关,今日即便我刘杏林死在这里,他日大梁也能卷土重来。”
“旬关?”韩瞳笑了:“你真的觉得旬关能保得住?”
刘杏林好像意识到什么,神色骤变道:“你什么意思?”
韩瞳道:“你真的以为我会在局势大优的情况下对旬关置之不理?四杰上将中,丘落羽与你关系最好,如果让他知道你被困在这里,他一定会出兵救援。”
刘杏林不屑道:“你别做梦了,没有我的书信,丘落羽绝不会带兵出击。”
“如果有人帮你写信呢?”
韩瞳看着刘杏林,脸上露出一抹笑意。
他曾经的梦想是当一名教书先生,临摹他人的笔迹是他极为擅长的一个手段。
不过,这个手段只是他陶冶情操的东西,从来没在人前显露,北梁一方也不知情。
在正式决战之前,他临摹了刘杏林的笔迹写了一封求援信,算算时间,此刻已经送到旬关。
旬关内,丘落羽看到前线送来的战报,神色大变。
“怎么可能?刘杏林竟然失败了?”
在丘落羽心中,刘杏林是不败的战神,此次北梁集中兵力给予临关沉重一击,就是刘杏林筹备多日的计划。本应该万无一失,没想到还是出了问题。
“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冯百祥也出现在战场上,左凡诚反而没了消息,还有荀久韬,他又在干什么?”
丘落羽越想越心惊,南唐究竟是何等运气,被他们如此针对,竟然还能起死回生。
不!
现在的局势已经不只是起死回生那么简单,如果刘杏林出了问题,北梁可就危险了。
丘落羽看向自己下属,问道:“那个把信送过来的士兵呢?”
下属道:“对方说战场事态紧急,必须要立刻赶回去,还说将军如果不立刻救援,刘将军将必死无疑。”说完,迟疑道:“将军,可是那人有什么问题?”
“应该不会。”丘落羽低头看着手里的求援信,摇头道:“这封信的确是刘将军亲笔所书,他此刻正面临着难以想象的危机。”
“那我们?”
丘落羽目光一闪,迅速做出决断:“传令下去,抽调关内七成兵力,随我前去支援!”
第六百五十七章 一战定乾坤
“什么?要调走七成兵力?”
听到丘落羽的决定,一名将领担忧道:“将军三思,我军现今坐镇旬关,此乃重中之重,若是贸然离去,南唐攻来又该如何抵挡?”
“瞎担心!”丘落羽瞪了那将领一眼,不屑道:“南唐若想打败刘将军,必然要出动全力,又怎么可能还有兵力来攻打旬关。就算他们来了,以留守的士兵也可防守一段时间,这段时间足够我们救下刘将军。”
听到这一番分析,将领茅塞顿开,看向丘落羽的目光充满敬佩。
“将军运筹帷幄,末将佩服!”
丘落羽摆摆手道:“废话就不要说了,时间紧迫,我们立刻启程吧!”
而后丘落羽调遣兵力向临关赶去。
因为接到了刘杏林的“亲笔”书信,丘落羽不疑有诈,全力赶路,没有半点防备。
一直到苍耳山之前,他都不认为自己会遇到埋伏,尤其埋伏他的人还是李破北。
苍耳山的密林,早在半日之前已经赶到的李破北率领两万石鹰紫骑秘密潜伏,等待着丘落羽的到来。
作为曾经的南唐名将,李破北的军事能力自然不差,挑选的潜伏地方位置极佳,能够轻易观察到旬关方向的情况。
“来了!”
当李破北看到远处一道烟尘直冲天际时,突然发出一声冷喝。
地面震荡。
轰隆隆的行军声传了过来,不出片刻,白羽军的身影出现在众人面前。
李破北眯着一双老眼,凝视着白羽军最前方的左凡诚,与此同时,摸摸计算着两军之间的距离,以便对方进入埋伏圈后发起冲锋。
随着白羽军的靠近,密林中的空气渐渐凝重。
终于,白羽军踏入苍耳山,来到了他们埋伏的地点。
“全军出击!”
随着李破北一声令下,两万身披重甲的石鹰紫骑从密林中鱼贯而出,他们纷纷扬起长矛,立刻向白羽军冲杀而去。
叫杀声顿时划破天际。
突遭变故丘落羽顿时吓得魂飞天外,惊呼道:“怎么回事?这里为什么会有南唐军在埋伏?”
原本准备跟着丘落羽捡功劳的将领在看到对面领军的老将后,不可思议地揉了揉眼睛。
“丘将军你快看!”
丘落羽顺着士兵所指的方向看去,瞬间面无血色。
“是李破北!他怎么弄在这里?”
二十年前,在韩瞳和冯百祥还没有成长起来前,李破北才是南唐将领的主力。
他们南唐四杰与其交手的次数不计其数,或多或少都在李破北身上吃过一些亏。
李破北没有韩瞳的料事如神,也没有冯百祥的阴险狡诈,但却拥有常人难以比拟的勇猛。
每战必当先,身先士卒,他的士兵自然士气高涨,战斗起来往往能做到不计生死。
在这个世上没有人愿意与一支不要命的军队做对手。
即便是能够取得胜利,也要付出极为惨重的代价,这是任何人都无法接受的。
两万大军气势如虹,借着下山的势头瞬间来到白羽军面前!
“列阵!迎敌!”
若是换作一般人,自然连思考的时间都来不及,但丘落羽毕竟是北梁的四杰上将之一,瞬间判断出目前的局势,加以控制。
战阵结成,一头血色的蛮熊仰天怒吼。
蛮熊阵擅长防守的能力得以体现,承受住石鹰紫骑的冲
击,也没有造成太大的损失。
李破北冲在队伍最前面,与丘落羽四目相对,后者看着这位早已不再年轻的老兵,讥讽道:“李破北你都已经一把年纪了,还呈什么强?识相地快快离去,念在你年老体衰的份上,我还能既往不咎?”
“既往不咎?这话你也配说?”李破北发出一声冷笑,“今日就是你白羽军覆灭之时!南唐军,列阵!”
随着李破北一声呐喊,两万骑兵顿时结出阵型,一只背生双翼的天龙出现在众人上方。
这就是天龙阵,只有李破北能施展出来的独门战阵。
此阵由威龙阵蜕变而来,具有比威龙阵更强的攻击性,想要施展出这样的阵法,全军上下必须要有视死如归的决心。
在李破北的带领下,南唐两万石鹰紫骑气势高涨,让消失了二十多年的天龙阵得以重现人间。
大威天龙!
两万士兵的气势拧成一股,形成一个不分彼此的整体。
天龙展翅,如狂风过境。
一往无前的天龙阵,配上骑兵的机动性,在李破北带领下的石鹰紫骑就如同战场上的幽灵,将人数远超他们的白羽军撕得粉碎。
“完了!”
看着不断被残杀的士兵,丘落羽心如死灰,这一刻的他仿佛回到二十年前,再次体会到被李破北统治的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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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关战场,取得优势之后的韩瞳采用围而不攻的策略,等待旬关消息的同时,消耗刘杏林的有生力量,将不必要的伤亡减小到最低。
一天后的清晨,紫羽石鹰的身影从西南方向飞来,落入韩瞳手中。
毕竟是事关旬关归属的情报,韩瞳身边的将领向他看了过去,神情无比紧张。
韩瞳看过石鹰送来的情报,只说了两个字。
“成了!”
胜利的消息传得很快。
李破北大败丘落羽夺回旬关的消息,就像一阵飓风,瞬间传遍南唐军。
不只南唐这边,被困住的刘杏林也得到了这个消息。
“丘落羽败了,旬关丢了,北梁苦心经营多年的心血全都完了!”
得到这个消息的刘杏林面无血色,瞬间瘫倒在地。
始终陪同在身旁的齐玄兵立刻上前,担忧道:“刘叔,你没事吧?”
刘杏林无力地摆了摆手,苦笑道:“我没事,但是我们大梁……”
出事了!
刘杏林怎么都不会想到,隐退战场二十年的李破北,竟然会再度出山,不仅打掉前来支援他的丘落羽,又趁着旬关空虚,将其连夜攻打下来
经此一战后,北梁彻底失去再战之力。
得知已无力回天,齐玄兵不知所措道:“我们现在该如何是好!”
刘杏林神色一凝,决绝道:“我准备与韩瞳同归于尽!”
“万万不可!”闻听此言,齐玄兵不禁惊呼出声。
此刻与南唐决一死战,无异于以卵击石,到最后只是会白白牺牲。
刘杏林苦涩道:“事到如今,难道我们还有其他办法?不过你可以放心,我会全力助你突围,为我大梁保留一丝火种。”
齐玄兵神色复杂道:“也许,我们可以投降。”
战争最终追求的无非是利益二字,只要他们能保住性命,朝廷那边自然会将他们赎回去,无非就是付出一些代价。
然而,从军二十年的刘杏林却有着属于他自己的尊严,在他的人生字典中,绝不会出
现“投降”二字。
“好了,你不用说了,我意已决。”
当刘杏林决定要做一件事的时候,没有人能阻止他,此次临关之战是他一手策划,如今出现这样的结果,他难辞其咎。
休整片刻之后,大军再度集结,而后向冯百祥的方位发起冲锋。
与之前突围不同,这次由刘杏林的洪涛军作为主力,苍字营则在后方随时待命。
“刘杏林要开始拼命了!”
韩瞳见此一幕,不禁为刘杏林感到悲哀,与此同时他又毫不留情地命令其余部队合围,务必要将刘杏林歼灭于此。
刘杏林是北梁军的支柱,一旦解决掉这个心腹大患,十年内北梁不敢再起战事。
显然,刘杏林自知难逃一死,所以才孤注一掷,力保齐玄兵。
众将士前仆后继,不计伤亡,总算从冯百祥镇守的方位杀出一条生路。
“就是现在!”
看着眼前一览无余的平坦大路,刘杏林发出一声呐喊。
死伤惨重的北梁军内,齐玄兵带着完好无损的苍字营冲了出去,转眼便跑出极远的距离。
“齐玄兵要跑了,我去对付他!”
孟离见到这一幕,一马当先,带着长刀营追了出去。
作为北梁全力培养的年轻将领,齐玄兵的重要性仅次于刘杏林,孟离也不会眼睁睁看着他离去。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但齐玄兵现在却没有时间理会孟离。
局势紧张的战场上转眼便出现十分奇怪的一幕。
一支万人部队被一支人数不多的部队追着跑,即便有大量士兵被击杀,也不敢调头还击。
不过,这苍字营不愧是北梁最精锐的部队,在意识到难以保全之后,竟主动分出一半的兵力断后,硬是保着齐玄兵安然离去。
望着齐玄兵消失在道路尽头,孟离心中充满遗憾,只能将心中的怒气发泄到断后的五千士兵身上。
同为两国最精锐的部队,长刀营的实力要远远超过苍字营,即便后者人数占据优势,也难以匹敌。
不出片刻,孟离亲自率领的长刀营便将断后的苍字营全部歼灭。
歼灭敌军后,孟离返回大部队,继续杀敌。
战斗持续了一个上午,最终以北梁军溃败而告终。
为了护送齐玄兵立刻,刘杏林拼死一搏,以至于腹背受敌,再无回天之力。
战场中央,一身浴血,狼狈不堪的刘杏林被南唐士兵团团围住。
看着这位交手多年的老对手,韩瞳心情十分复杂。
“刘杏林,投降吧!无畏的挣扎,只会带来更多的伤亡。”
刘杏林冷笑道:“韩四眼,你我交手多年,你应该了解我的性格,想让我刘杏林投降,休想!”
“那好,既然你想精忠报国,我就成全你。”
韩瞳了解刘杏林,同时也知道自己无法改变对方的决定,同为军人,他对刘杏林感到由衷的敬佩。
刘杏林手握长剑,指着韩瞳大笑道:“今生能有你韩瞳做对手,我刘杏林不枉此生。”
说罢,竟横颈自刎。
他刘杏林绝不能死在敌人的手上。
刘杏林一死,北梁军便不再反抗,纷纷投降,临关之战也就此落下帷幕。
此战,双方共出动大军数十万,对之后的战争动向起到至关重要的影响,北梁一方除左凡诚被擒,其他三将全部战死,可谓损失惨重。
第六百五十八章 第三刀
两日之后,得到消息的韩崂山亲自来到临关,论功行赏。
此战首功者当属韩瞳,而后便是李破北和李秉南父子二人。
前者老当益壮,二十年不踏战场,却能一战败敌,大破旬关。
后者则是临关战场的关键,败荀久韬,擒左凡诚,救下冯百祥。
正是因为这一系列战局变化,才能盘活临关这局棋,为之后的战斗打下基础。
当然,李秉南的功劳并不属于他自己,如果没有易无心和龙不屈这两支王级军的鼎力相助,他也不可能起到主导战局的运用。
不过,易无心和龙不屈也乐得成人之美,没有和李秉南抢功的意思。
这一次论功行赏,还有一个人的功劳不可磨灭。
这个人就是孟离。
且不说他之前潜进云州城,除掉寒石这个心腹大患,即便回到战场,也没有闲下来。
先是帮助蒋玉救下李秉南和易无心,然后又在葫芦口解下冯百祥之围。
然而,这些只不过是开胃菜。
在来到临关战场后,因为一时无聊,他与易无心、龙不屈潜入北梁军,以行军饭团坑害北梁二十万大军,致使刘杏林丧失最佳的逃跑机会,一败涂地。
论功行赏之后,韩崂山大手一挥,将孟离单独留下。
“大将军,您找我有事啊!”
看着一身白衣的韩崂山,孟离头皮有些发麻,虽说他用行军饭团坑了北梁一把,但私自潜进北梁军,毕竟有些不妥,他怕对方跟他秋后算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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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现在知道怕了?”
孟离的小心思,韩崂山自然不会不清楚,伸出手在前者脑袋上重重一敲道:“这次念你有功,小惩大诫,下次注意,不要再擅自行动了!”
孟离摸了摸头,嘿嘿一笑道:“明白了。”
韩崂山看着孟离,突然说道:“云州城的事,擎山客都已经跟我说了,你做得很好。”
孟离呵呵一笑,伸出手道:“那您是不是应该给我来点奖励呢?”
韩崂山道:“你想要什么奖励?”
“之前说的分身之法……”孟离搓着手,话没说完就已经不好意思了。
“原来你这小子打的是这个主意。”韩崂山哑然失笑,说道:“也罢,这次你立下这么大的功劳,我也不能装作视若无睹,这分身之法给你也就是了。”
“多谢大将军!”孟离喜出望外,双手抱拳,就要拜下去。
韩崂山伸手制止道:“你先别高兴太早,我这分身之法非是一般功法,唯有塑命力量才可施展,就算给了你,你也用不了。”
孟离苦着脸道:“就不能简化一下吗?”
他对着这分身之法可是垂涎已久了。
“已经是简化版了!”韩崂山摇头,表示自己无能为力。
其实他这分身之法就算是塑命一劫,学起来也十分困难,若非孟离修炼无漏经,他是万万不会答应的。
孟离心里抱着先把东西弄到手的想法,至于什么时候能学反倒无所谓了。
反正他对塑命境志在必得,早晚有这么一天。
表示会在孟离突破塑命之前准备好分身之法,韩崂山言归正传。
“接下来我有一些问题问你,你要认真回答。”
“请问。”
见韩崂山表情严肃,孟离的表情也跟着严肃起来。
谁知韩崂山却又忽然笑了起来,勾了勾手道:“不要紧张,都是一
些很简单的问题。我听说你这次前往云州城,机缘巧合之下找到了你母亲所在的家族。”
“的确是有这么一件事。”孟离神情复杂道:“我的外祖父是北梁的神匠王黄觉,之前的任务我也得到他不少帮助,不过我当时用的是另一个身份,没有与他相认。”
韩崂山又问道:“那你对两国之间的战争怎么看?”
孟离闻弦歌知雅意,说道:“我的外祖父虽然是北梁的神匠王,但却并不足以影响我的立场,就我自己而言,我希望两国之间的战争能够尽快结束,如果有机会,我会毫不客气地将北梁军打回家。”
“就像你之前在北梁军中做的一样?”韩崂山笑了。
“额,这个……”孟离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韩崂山话音一转道:“其实现在就有一个机会,可以尽快结束两国之间的战斗。”
孟离眼前一亮道:“大将军的意思是……”
韩崂山道:“北梁和我们交战这么多年,早已是强弩之末,如今北梁大败,梁皇必然摇摆不定,这个时候神匠王若肯劝上一句,北梁很可能会主动退军。”
交战三年,不论是北梁还是南唐,都已疲惫不堪,如今南唐虽然取得一场大胜,却也无力北进。
须知,由血威侯亲自坐镇的烽火城,是与边疆城同等级别的铁城,没有敌人数倍的兵力极难攻克。
就算是北梁,在开战之前也没有想过要攻克边疆城,他们的目的只是三关。
如今围绕三关展开的战斗已经落下帷幕,这场战斗自然没有再持续下去的必要。
听说韩崂山想要通过神匠王劝北梁停战,孟离心中亢奋。
“您想让我再去一趟北梁?”
韩崂山微微一笑,摇头道:“去北梁的事我另有安排,你只需写一封信就可以。”
韩崂山想让孟离写一封信,结果孟离却写了两封。
一封给神匠王黄觉,一封则是给长云公主云梦君。
数日之后,云州城。
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中年男子走进了云州城的大门,这两人一个一身铁甲,一个穿着棕色的裘皮。
正是韩崂山的铁甲、魔皮两大分身。
裘皮韩崂山看向身旁紧跟不舍的铁甲,面色阴沉道:“送信这种小事,我一个人来就可以,你为什么要跟着我?”
铁甲韩崂山面无表情道:“这是白衣的意思,他怕你惹事。”
“哼,我像是不分轻重的人吗?”
铁甲韩崂山看了对方一眼,没有说话。
显然是!
裘皮韩崂山撇了撇嘴,将事前准备好的两封信拿了出来。
“这里一共有两封信,不要浪费时间,你我一人一封吧!”
铁甲看向写着“神匠王”三字的书信,沉吟道:“神匠王的神兵架有养兵之奇效,我早就想见识一下,刚好趁着这个机会去看一看。”
说着,伸手向那封送给神匠王的书信抓取。
可还不等他抓到书信,裘皮却抢先一步,将神匠王的书信放进怀里。
“既然如此,那我就去神匠王府走一趟,长云公主这封信就拜托你了!”
将剩下的信塞进铁甲手中,裘皮韩崂山拍拍屁股,大摇大摆地向神将王府走去。
“这个滚蛋!”
铁甲韩崂山看着对方远去,神情说不出的复杂。
自己被自己坑了,这又能找谁说理去?
临关。
自从韩崂山离开,已经过去半个月的时间。
这段时间,孟离正式回归军队,恢复王级军统领一职,不过考虑到这几年的王级军全是由李秉南代理,孟离并没有接受军务,反而有退位让贤的意思。
经过那日与韩崂山的对话,孟离意识到两国战争即将结束。
须知,他当初跟随韩崂山来到这里,为的就是通过战争磨练自己,若是战争结束,他也没有再留下的必要。
况且,五年之约如今已经过去四年,再过不久就是赴约的日子,他必须要为重建休离宗早做打算。
这一日,孟离坐在营帐中,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欢呼声,紧接着便有“北梁停战”之类的话语从士兵口中传来。
犹如过节一般,营地内的气氛空前高涨,愉悦的氛围渲染了所有人,使得欢呼声越来越高。
孟离来到帐外,看着欢呼雀跃的士兵,心中极为触动。
战争结束,解脱了枷锁,有一种难言的情绪在他心底蔓延。
轰!
灵感爆发,积压多年的刀法感悟在这一刻水到渠成,在他脑海中形成一式崭新的刀法。
刀出,向上!
一道流光冲天而起,仿佛要将天空撕裂。
呼!
孟离长处一口气,脸上浮现一抹狂喜。
“得自在而逍遥,这一刀就叫逍遥一刀吧!”
战争胜利,军队解脱的大自在让孟离有感而发,悟出了一式刀法。
这也是他继惊魂一刀和极烈一刀之后的第三式一刀法。
逍遥一刀!
收刀入鞘,孟离向人群中的李秉南走了过去。
“结束了!”
李秉南道:“在两国没有达成协议前,谁也不能下定结论。”
“你说得有道理。”孟离看着李秉南内敛的面孔,笑道:“那我换个说法,如果两国停战,你有什么打算?”
李秉南显然没有想过这个问题,愣了一下。
“随遇而安吧!也许会长留军中,不过我想写一本兵书,将这些年经历的战争和心得都写下来。”
写书……
孟离无语道:“好吧!这很适合你。”
李秉南看向孟离,奇怪道:“怎么突然想起来问这个?”
孟离肃重道:“我在想,是不是可以将王级军交给你。”
“你什么意思?又想偷懒?”
“不是。”孟离苦笑道:“我是想把王级军统领的位子交给你。”
“你认真的?”李秉南凝视孟离,脸上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孟离点了点头,说道:“我已经决定要退出军队。当然,这是在战争平息的前提下。”
“以你的功劳本可以飞黄腾达。”李秉南表示无法理解。
要知道,与北梁开战这三年,因为聚宝斋源源不断的支持,孟离身上的军功已经是一个天文数字,一旦结算,所获军职将极为恐怖。
但现在,他却要放弃这个机会。
孟离笑了。“飞黄腾达并不是我的追求。”
人各有志,所求不同。
在孟离的心中,此刻最大的追求,便是恢复休离宗的荣光。
“我明白了。”感受到孟离的决心,李秉南不再勉强,点了点头,问道:“有什么我能帮你的吗?”
孟离摇头道:“你只需要带好军队就可以。”
第六百五十九章 敬南唐
接下来的几日,南唐军一直处于情绪高涨的状态。
对于战斗是否即将结束,大家无不猜测,直到两国派官员就战争一事进行谈判,方才尘埃落定。
谈判的地方就在边疆城,两国官员相互扯皮,历经一个月之久。
作为战争的发起者以及失败一方,北梁必须要承受代价。
除了承诺以后不再攻打南唐,每年还需上缴大量贡品,以换取南唐的既往不咎。
国与国之间不过是利益的索取,而战争则是获取利益的最大手段。
北梁既然打输了,那便只能捏着鼻子认下,付出它应该付出的代价。
当两国停战的协议正式签订后,南唐大军收到后方撤退的命令,从前线上全面退下。
数日后,孟离跟随大军回到边疆城。
当晚,韩崂山传信军中,要在第二日设宴,为众将庆功。
孟离此时去意已决,收到消息后略作思考,便走出军营,向对面的铁将府走去。
此时夜色已深,铁将府内灯火通明。
孟离来到门前,向守门的侍卫寻求通报。
铁将府的侍卫认出孟离后,立刻跑了进去。
等了一会儿,侍卫跑了回来。
“孟将军请进!”
“多谢!”
孟离微微颔首,而后走了进去。
铁将府后院,平日门窗紧闭的书房,此时房门大开,仿佛在迎接孟离的到来。
迎着门内照出来的灯火,孟离轻手轻脚走进书房。
不过,当他看到书房内的情景时却吃了一惊。
“皇,皇上?”
书房内,不只有一身白衣的韩崂山,竟然还坐着南唐当今圣上。
看到一脸震惊的孟离,身着便服的易斌微微一笑道:“见到朕是不是很惊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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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离苦笑道:“能够在这里见到皇上,这是臣万万没有想到的事情。”
易斌起身道:“此次能将北梁击退,是我南唐所有将士齐心协力的功劳,朕自然要亲自为你们设宴。”
“原来明天的宴会……”孟离恍然。
易斌点点头,面带微笑道:“本想着明天再给你们一个惊喜,想不到你竟连夜找了过来,这个秘密你可不要泄露出去。”
孟离一拜道:“臣定守口如瓶。”
韩崂山看着孟离道:“你这么晚过来,是不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说?”
孟离深吸一口气,表情肃容道:“刚好陛下也在,臣便有话直说了。臣想要辞去军中职务,回归江湖。”
“好一个有话直说。”易斌无奈道:“孟将军,此事事关你的前程,朕劝你不要妄下决定。”
孟离看了眼韩崂山,叹息道:“陛下有所不知,臣当初投身军伍,其实是为了磨砺自身的武道修为,如今战事结束,臣也就没有留下去的意义。”
“刀枪入库,马放南山。别人拼死拼活,是为了战后享受,你可倒好,生怕与这些功名利禄沾染上半点关系。”易斌深深看向孟离,似乎是想将这个与自己年龄相差无几的男子看透。“你知不知道,杨老将军已经跟朕推荐,想让你做下一任兵州统领。”
孟离惶恐道:“臣才疏学浅,李秉南要比臣更适合兵州统领的位置,如果陛下有心为下一任兵州统领物色人员,不妨考虑李秉南。”
易斌眉头一皱,不悦道:“李秉南的事情,朕自有安排。朕现在说的是你的事!”
“唉!”韩崂山轻叹一声道:“孟离,你真的要离开?”
孟离点了点头,目光之坚决,犹如磐石。
见此一幕,易斌彻底懂了,惋惜道:“人各有志,既然你去意已决,朕便只能祝你好运了!不过你毕竟为南唐立下了汗马功劳,朕也不能亏待你,这样好了,朕现在允许你提一个要求。”
提要求?
孟离
眼皮一跳,忽然来了精神!
这可真是意外收获。
“什么都能提?他问道?”
易斌笑道:“放心大胆地提,只要朕能做到,朕便不会出尔反尔。”
“嗯……”孟离想了想,好像还真没有什么要求。就在这时,他突然看到墙上挂着的一面鹰旗,灵机一动道:“臣想要一只紫羽石鹰!”
“你这家伙倒真敢开口。”
不等易斌回应,韩崂山就先不愿意了。
紫羽石鹰是南唐国兽,数量本就不多,每培养一只都要耗费无数心血,是他的心头肉。
孟离挠了挠头,尴尬道:“我的要求过分了吗?那我换一个。”
“可以!”
意外的是易斌竟然答应了,他看着孟离道:“紫羽石鹰从未有过赠人先例,不过你这些年积攒了不少军功,可以破例。”
“谢皇上!”
孟离喜出望外,连忙拜谢。
紫羽石鹰有多重要,他不会不知道,南唐之所以能胜过北梁,此兽占据很大一部分功劳。
以后重建休离宗,更是能起到十分重要的作用。
易斌摆摆手,无奈道:“原本以你的军功,本该有一个大好前程,奈何你一心向武,朕十分惋惜。”
孟离道:“皇上厚爱,臣无以为报,以后若有需要,臣随叫随到。”
易斌哈哈笑道:“这可是你说的,朕记下了!”
从铁将府离开不久,文武帝便兑现了他的承诺,命人将一只壮年期的紫羽石鹰送了过来。
孟离看着神骏的石鹰,对易斌的好感再次提升。
睡了一觉,第二天孟离开始准备退伍的事情,杨铁生等人得到消息,纷纷前来。
作为朋友和战友,他们自然希望孟离能够留下,但孟离早就去意已决,只能表示遗憾。
李秉南因为提前从孟离口中得到消息,早已有了心理准备,和其他人不同,他只对孟离说了“放心”两个字。
庆功宴开始的时候,孟离一个人坐在营房里。
不只是易斌宴请众将领,士兵们也自发组织庆祝,坐在营房里的他能听到外面传来的庆祝声。
很吵,很闹,也很温馨。
这时,营房的大门突然被人推开,孟离抬头看去,就见易无心和龙不屈走了进来。
两人手里都提着一坛酒!
“你们两个怎么来了?”
孟离见到二人,惊讶道:“这个时候,你们不是应该在参加宴会吗?”
龙不屈撇嘴道:“跟他们喝酒有什么意思,还不如找你来得痛快!”
孟离苦笑道:“好吧!随你喜欢。”
易无心将酒坛放在桌上,问道:“听说你要离开军队了。”
孟离眉头一挑道:“你们也是来劝我的?”
“不是。”易无心摇头道:“我和你一样,再过几天也要离开这里了。”
“回中州城?”
易无心点了点头,又摇摇头。
“这是什么意思?”孟离学着易无心的样子,点点头又摇摇头。
“先回一趟中州城,之后去哪里还没想好。”
易无心的情况有些复杂,身为平安王,他有巽州封地,中州城那边早已不算他的家。
况且,他也不喜欢待在中州城。
“唉!你们两个都走了,还剩我一个孤家寡人有什么意思。”得知两位好友都要走,龙不屈愁眉不展,突然,他好像想到了什么,兴奋道:“要不我也走吧!”
看着如孩子般任性的龙不屈,孟离哭笑不得道:“我们走是因为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你又图什么?”
“我可以帮你们啊!”龙不屈越想越兴奋,他看着孟离双目放光道:“你不是要重建宗门吗?我跟你一起,还有老易,你不也是不知道干什么去吗,可以一起啊!”
“这倒是一个不错的想法。”易无心摸着下巴若有所思,休离宗的事情他曾听孟离说过,想到自己能帮孟离重建宗门,他竟有些期待。
“你们别开玩笑了。”孟离无奈道:“重建一个宗门可不是一件小事,耗费的时间和精力都不会少,我不能拖累你们。”
“这怎么能算是拖累呢?”龙不屈大手一挥道:“能够亲手参与到一个宗门的建设,这是多么有趣的一件事,我们可是求之不得。”
孟离看向易无心,问道:“你也是这么想的?”
易无心笑道:“别忘了给我们弄两个客卿长老的位子坐。”
“真拿你们没办法。”
孟离嘴上虽然埋怨着,心里却不知有多开心。
人生中,能有两个这样的朋友,他便别无所求了。
龙不屈不知从哪里取出三个大碗,一边倒酒,一边向孟离问道:“先说说,你都有什么想法?”
重建宗门不是一件小事,其中涉及到的事情方方面面,十分复杂。
“老实讲,我也没有什么头绪。”
孟离不是没有头绪,而是一头雾水。
他的想法是先将宗门重新建好,等待约定之日后,师兄弟们回归。
可如此一来,他所需要的资金和人力必定不是一个小数目。
将自己的想法说给二人,易无心和龙不屈同时陷入沉默。
易无心手指在桌子上轻轻一敲,说道:“人力方面倒是容易解决,只要和杨老将军打个招呼,兵州地界的士兵可以任我们调遣,只是这个资金吗……我在中州有几处房产,卖了的话也许够用……”
“别,千万别。”孟离看着易无心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堂堂一个王爷为他砸锅卖铁,他实在于心不忍啊!
龙不屈眨了眨眼,看向孟离道:“难不成你有银子?”
重建一座宗门,所需耗费的资金是一个天文数字,他虽然有点小钱,却也经不住挥霍。
“等等,我好像还真有办法解决这个问题。”
就在这时,孟离忽然灵光一闪,想到了一个东西。
只见他激发麒麟空间,取出一张兽皮地图。
“这是什么东西?藏宝图?”龙不屈看到孟离手里的地图,脸上露出一抹讶色。
“还真让你给说对了。”
孟离将兽皮地图递了过去,说道:“这是我师爷伏背老人留给我的遗物,上面是他一生的积蓄。”
龙不屈接过兽皮,笑呵呵道:“伏背老人的遗物啊,那可真是了不得的东西。”
说到这里,他突然意识到什么,猛地向孟离看去。
“你刚刚说什么?伏背老人是你师爷?”
孟离啊了一声,漫不经心道:“我以前没跟你们说过吗?”
你说过……个屁!
龙不屈气得骂娘的心都有,这么重要的事,这家伙之前竟然只字不提,亏得自己还把他当成最好的兄弟。
哼!交友不慎!
就连易无心都十分惊讶。
“知道你师出不凡,但没想到你竟是逆命一脉。”
孟离苦笑道:“这事怨我,是我没有说清。我的启蒙恩师是燕行观,后来我又跟在伏背老人身边一段时间,也算是加入到逆命一脉了吧!”
龙不屈豁然大悟道:“难怪铁将大人对你青睐有加。”
孟离笑道:“实际上,我到边疆城就是韩前辈的建议。”
“你这个关系户!”龙不屈眼神幽怨,可在看到易无心后,心里就更加无奈了。
“不,你们这两人关系户。”
孟离和易无心相识一笑,后者忽然端起酒碗道:“这一碗敬南唐。”
“敬南唐!”
砰!
三只碗撞在一起,洒出了好多的酒……
第六百六十章 吕绩含的信
清晨,阳光正媚。
孟离揉了揉头,从宿醉的状态中清醒过来。
此刻他身处的营房杂乱无章,与昨天的井然有序相比,简直就是两个模样。
看了一眼四周,孟离不禁摇头苦笑。
自从与大师兄喝醉的那一次,他便没有像昨晚喝过那么多酒。
昨夜他们三人饮酒,在将易无心和龙不屈带来的两坛酒水喝完后,又去取来不少烈酒,一直喝到后半夜,三人都人事不知时,方才作罢。
“他们两个人呢?什么时候走的?”孟离拍了拍脑袋,无奈道:“昨天喝得太多了,我怎么什么都记不清了。昨夜好像还发生了一件十分重要事情,是什么来着……”
就在孟离极力思索昨夜发生的事情时,龙不屈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
“三弟,早啊!”
孟离眉头一皱:“昨晚喝酒喝坏脑子了?这里哪有你三弟?”
龙不屈一脸惊讶道:“昨夜的事你不会不记得了吧?”
“什么事?”孟离心头一跳,突然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
“看来你真忘了。”龙不屈哈哈一笑,走过来搂着孟离肩膀道:“昨天晚上我们三人结拜,现在你已经是我的三弟了!”
“什么?”
孟离险些惊掉下巴,他看着龙不屈,难以置信道:“我怎么会和你结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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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不屈两眼一瞪,搂着孟离肩膀的手顺势勒住后者脖子。
“你什么意思?和我结拜委屈你了是吧?”
孟离无语道:“我是这个意思吗?”
“你不是这个意思吗?”
“所以你是老几?”孟离问。
龙不屈拍着自己胸脯,骄傲道:“我是老二。”
“这么说的话,易无心就是老大喽?”
孟离念头一闪,握着龙不屈的手,真诚道:“你好老二。”
“怎么感觉怪怪的?”龙不屈怀疑自己被耍了,但他没证据。
孟离可不会给他思考的机会,摆摆手道:“不说这个了,你一大早找我来干什么?”
龙不屈兴奋道:“昨天不是说要去寻宝吗?我已经迫不及待。”
“你这个急性子什么时候能改一改?”孟离白眼一翻道:“寻宝的事情先不着急,我有事要出去一下,有什么事等我回来再说。”
“你要干什么去?”
“聚宝斋。”
战争之后百废待兴,为了支援前线,这三年以来,边疆城的商户和百姓同心协力,全都勒紧裤腰带。
如今战争结束,南唐取得胜利,边疆城内处处都能听到喝彩声。
相比三年前,如今的聚宝斋,已经焕然一新。
因为在战争期间坐上了南唐军这艘快船,现如今的聚宝斋,不论规模还是影响力,都已远超以往,成为南唐最具影响力的商户。
一座三层楼阁前,孟离看着门匾上的“聚宝斋”三字,感慨道:“这还是我认识的聚宝斋吗?”
一位在门前迎客的婢女,见到孟离后巧笑嫣然地走了上来。
“公子面生得很,是第一次来我们聚宝斋吗?”
“第一次?算是吧!”孟离笑得有些腼腆。
婢女笑道:“公子既是第一次,对我们聚宝斋相比不是很了解,不如让我先领着公
子参观一下。”
“这,不用了吧!”孟离委婉拒绝。
他此次前来,只是想和林木枫夫妇告别,不想浪费太多的时间。
谁知,对方竟格外坚持。
“公子不要客气,我们聚宝斋向来以服务优良而著称,这些都是我们应该做的事情,相反,公子若是不满意,反而会让我困扰。”
见对方如此盛情,孟离不忍拒绝,点了点头,苦笑道:“好吧!就有劳姑娘了。”
在婢女的带领下,孟离走进了聚宝斋。
当走进大门那一刻,对方就像打开了话匣子,滔滔不绝。
从聚宝斋发展的历史,到经营理念,再到商铺内所贩卖的物品,婢女神情亢奋,仿佛成为聚宝斋的一员是一件十分了不起的事情。
对此,孟离只是微微一笑。
相比最初的聚宝斋,此刻的聚宝斋已经有了极为明显的变化。
三层楼阁,除了一楼还和以前一样,负责交易。其余两层,二楼是用来休息的大厅,三楼则是重要客人进行大批交易的包厢。
人流巅峰时,足足能容纳以前五六倍的客人。
在楼阁内转了一圈,孟离被聚宝斋的变化所吸引。
他坐在二楼的大厅,感慨道:“想不到这里的变化竟然这么大!”
婢女闻言一愣,好奇道:“公子以前来过这里?”
孟离苦笑道:“都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婢女盈盈一拜道:“原来公子是我们聚宝斋的老顾客,失礼之处,还望多多海涵。不过公子既然是我们聚宝斋的老顾客,就应该认识胡掌柜,奴婢这就去将胡掌柜喊来。”
伴随生意扩展,现如今的聚宝斋已有四名掌柜,不过自始至终跟在林木枫夫妇身边的胡掌柜,一直都是这家店最德高望重的负责人。
刚来聚宝斋不足数月的婢女本以为请出胡掌柜已是一个天大的面子,谁想对方竟得寸进尺起来。
“且慢!”只见孟离大手一挥道:“胡掌柜就算了,还是把你们东家请过来吧!”
这……
婢女苦笑道:“公子有所不知,我们聚宝斋大大小小的事务全部都要我们东家负责,实在没有时间见客。”
“我明白你的意思,你们聚宝斋每天接待这么多的客人,如果什么人都能见到你们东家,那他们还不是要累死?不过我可不是一般的客人。”
孟离靠在椅子上,透露出无比的自信。
婢女尴尬了,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孟离道:“也罢,让你直接去找你们东家,的确有些为难你了。这样吧,你去告诉胡掌柜一声,就说孟离来了,他自然知道该怎么做。”
听他这么一说,婢女才算松了一口气,极其恭敬道:“公子请稍等,奴婢这就去通报。”
聚宝斋一楼的柜台前。
胡掌柜看着行色匆匆的婢女,疑惑道:“小橙子,你的表情怎么有些奇怪?”
婢女名叫程璐,平时喜欢吃橙子,久而久之,大家便称她为小橙子。
“胡掌柜,我刚才碰到一个客人,有点儿奇怪。”程璐神情复杂,想了想还是没有直接说出来。
胡掌柜笑了。“你这丫头平时就疑神疑鬼,说吧!这次又遇到什么事了!”
“胡掌柜,你听说过孟离
吗?”程璐犹豫了一下,指着上面道:“楼上有个人说他叫孟离。”
胡掌柜闻言色变,下一刻,人已窜出柜台,向后院飞奔而去。
莫约一盏茶的工夫,孟离见到了林木枫夫妇。
“孟兄弟,好久不见,为兄可想死你了。”
林木枫来到大厅,一把握住孟离的手,神情无比激动。
与林木枫一同前来的华夫人则对孟离盈盈一拜,喊了一声“孟公子。”
站在一旁偷偷观察到这一幕的程璐心头巨震,没有想到这位年轻的公子竟然还真认识他们聚宝斋的东家。
而且,看他们东家这态度,似乎还不是一般的关系。
孟离看着林木枫夫妇,哈哈一笑道:“林大哥和嫂夫人近来可好?”
华夫人摸着眼角的鱼尾纹道:“好什么好,这些日子操心劳力,脸上的皱纹倒是越来越多了。”
孟离笑道:“嫂夫人天生丽质,区区几道皱纹,难掩风华。”
华夫人心里像是被灌了一罐蜜,掩着嘴咯咯直笑道:“一段时间不见,你的嘴倒是越来越甜了。不过,因为你的帮助,这几年聚宝斋发展的倒是不错。”
林木枫道:“孟兄弟还没有仔细参观吧?我带你去转一转。”
孟离摆手道:“不必了,之前你们这里的姑娘已经带我转过来,我这次来是要跟你们告别的。”
“告别?”林木枫夫妇面面相觑。
“孟兄弟,战争不是已经结束了吗?”
孟离道:“正是因为结束,所以才要离开。我想我们会有很长一段时间无法再相见。”
“孟兄弟,我们舍不得你啊!”林木枫握着孟离的手,久久不愿松开。
华夫人沉默片刻,突然跑到楼下柜台,取来一只装满银票的盒子。
盒子里装的都是面值过万的银票,至少超过一百张。
她将盒子放到孟离手中,说道:“这是我们夫妻二人的一点心意。”
“不行,这太贵重了,我不能要!”孟离将盒子推了回去,即便他现在非常需要银子,也不能白占聚宝斋的便宜。
林木枫道:“你就拿着吧!这些年借助你的符箓和关系,我们聚宝斋的规模扩展了不少,这些银子你可以看成是一笔投资。”
“如果这样说的话,那我就不客气了。”
既然是投资,那便是共同获利,他也就没有必要分得那么清楚。
“哦对了,这个东西给你。”林木枫忽然想起一件事,从身上掏出一封信交给孟离。
“三个月前,吕前辈曾回来过一次,那时你不在边疆城,他便让我将这封信转交给你。”
“吕绩含给我的信!”
孟离神色一变,忽然变得严肃起来。
三年前,他曾让吕绩含帮他寻找师兄弟们的下落,如今来信,难不成是有消息了?
怀着期待,孟离将信拆开。
信封里除了一封信,还有一张手绘的地图。
将地图放在一边,孟离打开信,阅读上面的内容。
“孟小子,当你看到这封信时,我已经离开边疆城,你不用怀念我,因为我已经完成了我的承诺。当年一别,我受你所托,寻找休离宗弟子下落,历经艰难,终于在一个名为离土村的隐世之地……”
第六百六十一章 天光城
在信上,吕绩含阐述了发现离土村的经过,并将其所在的位置详细告知。
据吕绩含所写,离土村位于江州的一个偏远山区,村民们与世隔绝,自给自足,就像一座世外桃源。
南唐有六州,江州是其中之一,气候适宜,土地肥沃,是南唐的鱼米之乡。
战争期间,江州虽然未出一兵一卒,但其所产物资却源源不断地送上战场。
正是因为有这一座天然粮仓托衬,南唐才不至于捉襟见肘。
值得注意的是,四大家族中的吴家也在江州,是江州势力最为强横的霸主。
孟离所识百花谷谷主吴青,便是出自吴家。
不过,吴青与吴家存有矛盾,如无必要,他不会主动接触。
回到军营,孟离陷入沉思。
吕绩含的来信是一个意外之喜,但却打断了他的计划。
他最初的想法是,离开边疆城后先将伏背老人的宝藏挖出来。
然后再着手休离宗的重建。
而今得知了同门下落,这个计划自然就行不通了。
“还是先和大家会合吧!”
四年未见,孟离对大家的情况很是担忧,在得知离土村的消息后,恨不得立刻飞过去。
“从吕绩含的信上看,离土村的同门应该是石尧师兄带走的宗门弟子,就是不知道梁师伯和倪师叔在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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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初宗门遇难时,他们正从逍遥殿返回,当时山上具体发生了什么,谁都不清楚。
事后的结论,也是从蛛丝马迹上推导出来。
从身上拿出一张用红色朱笔写着“三”字的传音符,孟离激活后说道:“老大,老二,你们过来一下。”
声音传出不久,易无心和龙不屈来到孟离面前。
“出什么事了,竟然用传音符喊我们过来?”龙不屈走进来后,大大咧咧地坐在孟离身旁。
这套传收符箓是他们之前潜入北梁军时孟离特意制作,想不到竟在这里派上了用场。
孟离道:“我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要跟你们说。”
易无心莞尔道:“刚好我也有一件事情要说。”
孟离道:“你先说吧!”
易无心道:“我要送皇上回中州城,暂时不能和你们去寻宝了。”
龙不屈不以为意道:“不去就不去吧,我和老三去也一样。”
孟离苦笑道:“我也有事,暂时不能去了。”
龙不屈无语道:“你们都不去,难道让我一个人去。”
他本是随口抱怨,没想到却提醒了孟离。“这个主意倒是不错。”
龙不屈苦着脸道:“你不会是认真的吧?别开玩笑了!”
孟离道:“对我们来说,现在的时间非常紧迫,如果能够分头行动自然是最好的选择。老二,要不你就委屈一下?”
龙不屈看向易无心,气愤道:“你是老大,说句公道话。”
易无心接下来的话险些让龙不屈气得吐血。
“我觉得孟离说得有道理,反正你现在还没有退伍,可以带上你的王级军,先把宝藏挖出来。”
“没错,没错。”孟离抚掌大笑,取出兽皮地图,不容置疑地交到龙不屈手上。“既然老大都这么说,这项光荣而艰巨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接下来的几天,在做好远行的准备后,孟离辞去军职,与众人告别。
江州位于南唐最北,处于西州以南,东侧紧靠兵州中州,从地图上看,像是一个不太规整的菱形。
通过吕绩含所绘地图,孟离按图索骥,耗费半个多月的时间,终于来到江州境内。
江州辽阔,共有三座大城,分别为江州城、清凉城以及天光城。
三城之中,江州城经济最为繁荣,属于江州核心,由南唐军部直接掌控。
除此之外,吴家坐落于清凉城,只手遮天,天光城也被诸多武道势力所分割,情况最为复杂。
根据地图上的标注,离土村属于天光城境内。而天光城恰恰是距离兵江边界最近的城市。
所以,孟离进入江州村后的首要目标,便是天光城。
先抵达天光城,了解一下江州的情况,再继续前进。
在来时的路上,孟离已经通过军部的关系,和江州城内的南唐军部取得联系。
近一两日内,江州城方面将会派遣一名将领来到天光城,以向导的身份进行辅助。
朝廷有人好办事。
孟离从军多年,如今退出军伍,方才享受了一次军部的福利!
两日之后孟离抵达天光城。
方一进城,一名手持他简墨画像的年轻将领便向他走了过来,将画像与他本人相互对照后问道:“阁下可是孟离将军?”
“在下正是孟离。”
听到询问,孟离向对方看去,先是看到对方手里的画像,然后又看到对方的衣着打扮。
对方是典型的南唐将领打扮,二十出头,身形中等,眉宇之间透着一股凌厉的气息。
看到对方的一瞬间,孟离便猜出对方的身份,问道:“阁下可是伍子凌将军?”
年轻将领点头道:“孟将军,我已在此等候多时。”
孟离苦笑道:“抱歉,让伍将军久等了。”
伍子凌摆摆手道:“孟将军误会了,身为兵州王级军的统领,孟将军在与北梁战斗的过程立下不少汗马功劳,同为军人,伍子凌既敬佩又羡慕。”
孟离神情肃重道:“身为南唐军一员,我等自该竭尽全力。”
“孟将军说得好啊!”伍子凌感动道:“今日有缘结识将军,伍子凌三生有幸,无论如何都要与将军共饮一杯。”
孟离苦笑道:“在下不胜酒力,恐怕要让伍将军笑话了。”
伍子凌哈哈一笑道:“孟将军误会了,在下说得是喝茶,并非饮酒。”
浮光茶馆,天光城最有名的茶馆。
半个时辰之后,在伍子凌的带领下,孟离走进了浮光茶馆的大门。
看着人声鼎沸的茶馆,孟离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
这时,伍子凌的声音从一旁传来。
“偷得浮光半日闲。浮光茶馆的茶,不仅在天光城有名,在千里之外的江州城也同样出名,不瞒孟将军,我早就惦念着了。”
闻听此言,孟离摇头苦笑。
难怪对方非要共饮一杯,原来是有私心的!
不过,伍子凌喜欢喝茶,这点倒是出乎他的预料。
军中人性格豪爽,多以饮酒取乐,茶水这种需要耐心去品的东西,在他们面前讨不得喜。
其实,这也是江州独特的风土文化所致。
和其他几州不同,江州人性子温和,生活节奏相对较慢,对于茶水文化尤为喜爱。
伍子凌是土生土长的江州人,受其文化影响,对茶叶有着极为浓厚的情感。
两人找了一个位子坐下,点了一壶茶,细细品尝。
浮光茶馆,不愧有“偷得浮光”的美誉,不仅茶品都是上上之选,茶师的手艺
也非同凡响。
伍子凌喝到第一口,便开始对浮光茶馆的茶水赞不绝口,倒是孟离,沉默不语,不发表任何评论。
在云州城的那段时间,他喝了不少柳轻云泡的茶。身为茶艺大师,柳轻云的泡茶技艺自然非同凡响,喝惯了她的茶后,再喝其他茶馆的茶,总觉得差了那么一点意思。
一杯茶,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伍子凌放下茶杯向孟离看了过去,
“孟兄弟,我年长你几岁,你看我能不能这样称呼你?”
孟离自然不会介意,笑道:“当然,伍大哥。”
伍子凌道:“这次我收到军部命令,说你这边有紧急的事情需要帮助,不知我有什么能帮助你的地方?”
孟离开门见山道:“我想找一个叫离土村的地方。”
“离土村?”伍子凌眉头一皱,思索道:“在我印象中,江州界内好像没有叫离土村的村子。”
“没有吗?应该就在天光城附近。”
“你知道具体的方位吗?”
“我这里有张地图。”
“拿来我看!”
孟离取出吕绩含亲手绘制的简易地图,递给伍子凌。
“哦,原来是这个地方!”
看过地图后,伍子凌恍然大悟,他将地图平铺在桌面上,指着离土村标记的地点说道:“你看这里,四面环山,其实是一座山坳,早期的时候这里的确有一座村庄,不过山中野兽繁多,村庄不堪其扰,最终搬了出去。”
孟离道:“我说的离土村应该是之后搬过来的。”
“这样的话就说得通了。”伍子凌举起茶杯道:“等喝完茶我带你过去看一看。”
接下来两人一边喝茶一边闲谈,在交谈中彼此了解对方。
据孟离了解,原来伍子凌起初是天光城人,从军之后才被调去江州城任职。
此次将这个任务交给他,也正是看中他对天光城的了解。
就在两人将壶中的茶水喝干,准备离去的时候,门外突然走进来的一人引起了伍子凌的注意。
“咦,他怎么来了?”
那让伍子凌侧目之人,是一名年龄不足三十的男子,穿一身雪白的儒衫,手持一把折扇,风度翩翩,卓尔不凡。
孟离看到男子,目光也被吸引,倒不是因为对方的不凡之姿,而是因为那不同凡响的武道修为。
如果他没判断错,对方应该是一名纳气巅峰的武者。
“伍大哥认识此人?”
伍子凌道:“孟兄弟初到江州,可能对这里的情况并不了解,江州一直都是吴家一家独大,这些年虽然为了制衡吴家,朝廷不断加强江州的军部力量,效果却并不理想。”
“除去吴家之外,江州界内还有两座顶尖的二流宗门,分别为四艺书院和白鲸帮。前者位于清凉城,后者则雄霸天光城。”
“眼前这个人便是四艺书院的院主解四艺,要知道四艺书院与白鲸帮这些年为了争夺资源,可谓水火不容,这个时候,解四艺怎么会来到白鲸帮的地盘?”
“也许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吧!”
伍子凌好像想到了什么,笑道:“我倒是听说了一件事,好像不久之前,解四艺路过天光城时,曾遭到白鲸帮的暗算,危急关头是一名神秘女子救下了他。”
“这是一个美女救英雄的故事。”孟离微微一笑道:“所以你觉得解四艺出现在这里与那神秘女子有关?”
伍子凌耸肩道:“看看不就知道了!”
第六百六十二章 故人相见
所幸不急于这一时三刻,两人便续了茶水,继续等待。
等不出片刻,便有一名蓝衣女子出现,走到解四艺面前。
那女子也不知说了什么,而后就见解四艺神色骤变,脸上生出一抹怒气。
“欺人太甚!”
只听解四艺一声大喝,而后便破门而去。
蓝色女子面色凝重,在留下一锭子后,也跟着离开。
“你看我说得怎么样,是不是英雄难过美人关?”
伍子凌看到这一幕哈哈大笑,扭头看向孟离时,却发现后者面色格外凝重。
“怎么了?”
“先别说话,我们跟上去看看。”孟离的声音格外低沉,既沉重又激动,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压抑着。
伍子凌果断闭口,表情严肃地跟了出去。
街道上,那一道蓝色的身影十分惹眼,两人紧紧跟随,不知走了多少条街道后,停在了一座大门前。
而那大门上赫然写着“白鲸帮”三个字。
“白鲸帮?他们到这里干什么?”
伍子凌看着停在大门前的解四艺和蓝衣女子,脸上露出疑惑的表情。
难不成这是要上演一出单枪匹马打上门的戏码?
正在伍子凌疑惑之际,解四艺已经踢破大门走了进去,而后院子内便传来激烈的打斗声。
“还真打进去了!”
看到这一幕,伍子凌大感意外,堂堂四艺书院的院主竟然如此冲动,这究竟是发生什么事了。
他向孟离看去,发现后者目光一直停留在那蓝衣少女身上。
“孟兄弟,你认识那个人?”
结合孟离之前的异常反应,伍子凌好像明白了什么。
“没错,我认识。”孟离的声音有一丝颤抖。
那蓝色身影不是别人,正是蓝宝儿。
当初宗门破灭,所有弟子全都下落不明,直到看到吕绩含的信,他才得到一些线索。
而今见到蓝宝儿,是不是意味着很快就能见到其他人?
当然,激动之余他也不禁感到好奇,宝儿师姐到这里来干什么?她与那个解四艺又是什么关系?
就在这时,蓝宝儿也走进白鲸帮,孟离心头一跳,向一旁的伍子凌问道:“白鲸帮是个什么情况?”
伍子凌快速说道:“白鲸帮是天光城第一宗门,帮主邸天横曾是吴家的一名外姓弟子,纳气巅峰的武者,作风强行,专门帮吴家处理一些上不得台面的事情。”
“白鲸帮一共有几个纳气巅峰?”孟离再问。
伍子凌道:“我印象中好像只有一个。”
啪!
孟离双手一拍道:“那就没什么可担心了?”
“什么意思?你不会也要参与进去吧!”伍子凌吓出一身冷汗。
这可不好开玩笑!
孟离没有回答,拍了拍伍子凌道肩膀,而后向白鲸帮走去。
白鲸帮的院子里,白鲸帮帮主邸天横看着倒在解四艺脚下哀嚎的弟子们,面色发青。
“敢到我白鲸帮来撒野,解四艺,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解四艺冷哼道:“废话少说,赶快把人交出来。”
邸天横皱眉道:“交什么人?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此时,蓝宝儿走进院子,指着邸天横道:“就是你,我亲眼看到你将梁雪抓走。”
解四艺道:“人证在此,你还有什么好狡辩?”
“哈哈哈……”邸天横大笑三声,神色
狰狞道:“就算人是我抓的,你又能奈我何?”
解四艺道:“识相地就把人放出来,否则我拆了你的白鲸帮。”
“有种你就试试!”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解四艺折扇一挥,一股气劲轰向邸天横,同时脚下一动,向对方快速逼近。
“哼,不自量力!”
邸天横一声冷哼,起身迎击,两人不分伯仲,转眼缠斗在一起。
白鲸帮的帮众不甘落后,向蓝宝儿发动攻击,准备将后者击败,以此要挟解四艺。
不过时隔多年,蓝宝儿早已今非昔比,一身修为早已到达纳气凝胎的境界,白鲸帮的小喽啰并不是她的对手。
两名白鲸帮的长老相视一眼后,同时冲向蓝宝儿。
与之前的小喽啰不同,这两人长老都是纳气多年的高手,相互配合,很快便让蓝宝儿捉襟见肘。
就在蓝宝儿即将抵挡不住的时候,一道身形突然从天而降,帮她将对方的攻击挡了下来。
“孟离?”
看到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熟悉身形,蓝宝儿不敢相信自己的双眼。
孟离随后挥退敌人,转身面向蓝宝儿:“宝儿师姐,好久不见。”
“好,好久不见……不对,你怎么会在这里?”
蓝宝儿大脑凌乱,已经开始语无伦次。
“这件事稍后再说,先让我把敌人解决。”
孟离说了一句,猛然转身,面向再次冲上来的长老二人。
“给我滚!”
只听他一声冷喝,双手向前一推,浑厚的真元奔涌而出,瞬间将那两人击飞出去。
“这就解决了?”
看着被孟离随手击飞生死不知的二人,蓝宝儿无比震惊。要知道,方才她在那二人面前,可是一点还手之力都没有。
孟离拍了拍手,而后看向蓝宝儿。
“我们继续刚才的话题。”
蓝宝儿惊讶道:“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了?”
孟离摆摆手道:“这些都不重要,宝儿师姐,你和解四艺是什么关系?为什么会到白鲸帮来?”
蓝宝儿神色黯然道:“不久之前白鲸帮劫走了梁雪师妹,解公子是我请来的救兵。”
白鲸帮劫走梁雪这件事,还要从半个月前说起。
半个月前,蓝宝儿和梁雪离开村庄,前往天光城采购物资。
走到半路,遇到被白鲸帮打成重伤的解四艺,她们两人心地善良,将重伤的解四艺带到安全的地方进行治疗。
可谁知道,这一举动惹恼了邸天横。
事后,邸天横找到她们,百般刁难,更是趁梁雪落单时将其掳走。
“好一个邸天横,竟然敢动我们休离宗的人,看我饶不饶得了他!”
得知事情的经过,孟离勃然大怒,这就要接管解四艺和邸天横的战斗,亲手给邸天横一个教训。
蓝宝儿连忙拉住他,惶恐道:“师弟且慢,邸天横是纳气巅峰,不是你我能对付的敌人。”
在她看来,即便孟离能够击败白鲸帮的两位长老,也不会是邸天横的对手,若是贸然出手,反而会给解四艺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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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知,在听到她的担忧后,孟离却突然笑了,摆了摆手,不以为意道:“无妨,不过就是一个纳气巅峰,我去去就回。”
什么?
不过是一个纳气巅峰?
孟离狂妄的口吻震惊到了蓝宝儿,让她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可孟
离接下来的表现,很快便让他打消了这个怀疑。
只见孟离身形一闪,以肉眼难辨的速度瞬间来到邸天横和解四艺中间,在二人错愕的目光下出拳,一拳将邸天横击飞出去。
纳气巅峰,不过如此!
解四艺看着近在咫尺的孟离,如临大敌,突然出现这么一位不知敌友的高手,难免会让他感到一丝紧张。
孟离看了眼如临大敌的解四艺,脸上挤出一抹笑意。
“别紧张,我和你是一伙儿的。”
蓝宝儿短暂震惊后,突然变得无比亢奋,手舞足蹈道:“师弟,干得漂亮!”
师弟?
解四艺的目光在蓝宝儿和孟离身上来回移动,恍然大悟。
“原来阁下是蓝姑娘的师弟,失敬失敬!”
孟离抱拳道:“解公子客气了,在下孟离,还要多谢公子仗义相助。”
解四艺叹息道:“梁雪姑娘是我的救命恩人,又是因我受害,于情于理我都不能袖手旁观。”
孟离道:“客套话就不要说了,先救梁雪师姐要紧。”
解四艺道:“孟兄说得有理,你我一同联手,先将邸天横擒住,再逼问出梁雪姑娘的下落。”
虽然孟离一人就能解决邸天横,但却不会拒绝解四艺的提议。而后两人合力,将邸天横轻松擒拿。
看着被星辰链绑成粽子的邸天横,孟离目光凌厉,杀气腾腾。
“交出梁雪师姐,否则我让你生不如死!”
邸天横死到临头,仍然不肯低头,梗着脖子道:“你知不知道老子是谁的人,动了老子,吴家是不会放过你的。”
“不见棺材不落泪。”
孟离握住邸天横右手食指,嘎巴一声,将其掰断。
“啊!”
邸天横疼痛难当,瞬间发出惊人的惨叫。
“再给你一次机会,说出梁雪师姐的下落。”
“我,我是不会说的!”
嘎巴,嘎巴,又是两根手指折段,邸天横额头上顿时冒出细密的汗珠。
孟离凑到邸天横耳边,毫无情感地说道:“下一次,我会掰断你所有手指。”
“我说,我说。”
面对这种折磨,铁打的汉子也无法承受,邸天横也不例外。
孟离冷冷看着他,静待下文。
邸天横喘了一口粗气,说道:“梁雪不在我这里,她被吴家接走了。”
梁雪被吴家接走了,这倒是出乎意料。
“给我说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
随后,在邸天横的解释下,孟离了解到事情的前因后果。
原来竟是吴家大少爷看上了梁雪,想要将其迎娶过门。
“好你个吴家,竟然敢强抢民女!”
孟离勃然大怒,也不管吴家是不是四大家族,这就要杀上门去。
解四艺拦住孟离道:“孟兄且慢,据我所知,吴家大少爷吴清明为人正直,不应该会做出强抢民女的事情,此事一定是有什么误会。”
“哼,事实摆在眼前,还能有什么误会?”
解四艺看向如死狗般趴在地上的邸天横,质问道:“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情没有交代?”
邸天横无辜道:“没有啊,我已经全都交代了!五天之后,就是举行婚礼的时间。”
蓝宝儿不安道:“孟师弟,我们不能再等了。”
“我明白了。”孟离神色凝重道:“不管怎样,先去吴家看看再说吧!”
第六百六十三章 吴家
想要进吴家自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不过孟离有军部的关系,并非一点希望都没有。
随后孟离用紫羽石鹰传信江州城,表达想要参加五日后吴家婚礼的诉求。
江州城行动迅速,随着石鹰飞回,孟离手里已经多了一张喜帖。
凭借这张喜帖,他可在吴家畅通无阻。
耗费了三天时间,众人从天光城赶到清凉城。
此刻的清凉城非常热闹,而吴家作为清凉城的霸主,吴清明要举办婚礼的消息,也早已传遍清凉城。
四艺书院就在清凉城。
进城之后,解四艺邀请众人去四艺书院暂歇,但因时间紧迫,孟离拒绝了这个提议。
伍子凌道:“要不我们直接去吴家吧,有军部的喜帖,吴家不敢不给我们这个面子。”
孟离看向蓝宝儿。“宝儿师姐,你先和解兄去四艺书院,接下来的事情交给我一个人就可以。”
四艺书院既然坐落于清凉城,必然要仰仗吴家的鼻息,接下来的事情,他不打算让解四艺参与。
蓝宝儿担忧道:“你一个人可以吗?”
“放心,我会见机行事的。”
吴家作为能与八派齐肩的武道世家,其势力非同凡响,家中弟子有本姓弟子和外姓弟子之分。
本姓弟子专修武道,能够得到家族中最好的资源,而外姓弟子,则看其天赋分为两类。
一类专心学武,学有所成之后,拓展家族势力,就像邸天横,另一类则负责管理家族产业,为本姓弟子和专修武道的外姓弟子提供保障。
吴家宅院内,一身绫罗绸缎,打扮得极为华贵的梁雪坐在荷花池边怔怔发呆。
后天就是她的婚礼,而她竟好像做梦一般。
这时,一名长相俊美,略带有一丝腼腆的男子,端着一碟糕点走了过来。
男子走近之后,将糕点轻轻放下,而后便站在梁雪身后,小心翼翼的动作生怕打扰到她。
梁雪扭头看向男子,叹了一口气。
男子就像做错事的孩子,深深低下了头。
“梁姑娘,我不是有意打扰你的,这个糕点不错,你可以尝一下。”
梁雪看着眼前的男子,沉默不语。
此时站在她面前的男子,正是她两日后要结婚的对象吴清明。
作为吴家的大少爷,吴清明性格温和,的确是一个可以托付终身的不错人选,奈何她早已心灰意冷,不曾想过这方面的事情。
吴清明叹道:“梁姑娘,我想过了,你若实在不愿意,我放你离去便是。”
梁雪苦笑道:“事到如今,这事还由得你做主吗?”
虽然被吴家逼着要嫁给吴清明,但梁雪心里对吴清明的恨意却没有多少,反而是为他们两人感到悲哀。
实际上,她早在很久之前,就已经认识吴清明。
那是在一年前,她离开村子,一个人上山采药。
为了采摘一株珍贵的药材,她不幸失足,崴伤了脚腕。
正当她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时候,吴清明恰巧从山上路过,将她背下了山。
吴清明是修养极好的世家公子,不仅将她背下山,还在山下的村子里找到一个借宿的地方,悉心照料她的脚伤。
正是那段时日的相处,让吴清明对她暗生情愫。
两人分别后,回到吴家的吴清明一直对梁雪念念不忘,直到不久前,两人在白鲸帮再次相见。
当时吴清明并非一人去往白鲸帮,而是跟随他的父亲,吴
家现在的家主吴白。
邸天横虽然是吴家的外门弟子,却是吴白的心腹爱将,这些年来帮吴家解决了不少麻烦。
碍于这层关系,吴清明不好直接命令邸天横放过梁雪,只能谎称要娶梁雪为妻。
对吴清明魂不守舍的状态,吴白早就有所关注,虽然觉得梁雪配不上吴清明,却也乐得成全,当场便将两人的婚事定了下来。
经过数日发酵,他们的婚事已经尽人皆知。
以吴家现如今的江湖地位,自然不可能出尔反尔。
看着梁雪黯然的面庞,吴清明什么都没说,而是在心里暗下决心。
“梁姑娘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你为难的。”
吴家的庄园不在清凉城内,而在清凉城后面的清凉山上。
不过清凉城依山而建,要想进入清凉山,就必须要穿过清凉城。
将蓝宝儿交给解四艺暂时照顾,孟离和伍子凌穿过清凉城,来到清凉山。
因吴家常年雄踞于此,清凉山也被看成吴家的私有财产,山脚下无时无刻都有弟子看守。
还未靠近清凉山,他们的身影便被看守山道的弟子发现。
一名身着黄色衣服的年轻弟子走了过来,拦住他们道:“两位请留步,再往前便是我吴家私人领地。”
伍子凌指着自己身上的军服说道:“我们是江州军部的人,听说你们吴家大少爷喜事将至,特来祝贺。”
“原来是军部的大人,失礼失礼!”黄衣弟子的态度顿时恭敬起来,伸出双手道:“您的喜帖请给我看一下。”
孟离取出喜帖,交到黄衣弟子手上,同时问道:“能够与你们吴家喜结连理,新娘子的家族必定不简单,不知道是哪家的千金?”
黄衣弟子看过喜帖,确认无误后说道:“我们的少夫人并非名门千金,而是一位江湖女子,与我家少爷情投意合,才促成了这段姻缘。”
“情投意合?”
孟离琢磨着这四个字,若有所思。
难不成真是自己误会了?
黄衣弟子道:“婚礼要等到明天才开始,这两日还要委屈两位住在山庄的侧院。”
“这是自然。”
而后在黄衣弟子的带领下,两人来到山庄侧院。
吴家因建在清凉山上,又被称为清凉山庄。山庄上有主院和侧院,主院居住吴家本族,侧院则是外姓弟子和客人居住的地方。
分给孟离的侧院位于山庄西侧,位置不算好,却胜在清静,之前只住着三名身着蓝衣的外姓弟子。
在进入山庄之后,孟离发现了吴家弟子的着衣问题。
吴家弟子众多,全部都穿着统一服饰,不同的是本姓弟子穿黄衣,外姓弟子穿蓝衣。
而且,即便是同种颜色的衣服,颜色也有深浅之分,颜色越艳丽,弟子的地位就越高。
与孟离二人同住在侧院的三名外姓弟子,身上穿着的都是颜色最浅的衣服。
换而言之,他们都是吴家最卑微的外姓弟子。
当然,即便是再卑微的吴家弟子,也不会被人轻视,毕竟是当今最鼎盛的武道世家之一,能够成为吴家弟子本身就是一种荣耀。
三名外姓弟子的性格十分热情,得知孟离是来参加大少爷婚礼的客人,主动帮他二人收拾起客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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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离借此机会,从他们口中了解吴清明的为人。
三名弟子中,年龄最小的名叫彭章,此人对吴清明似乎十分崇拜,听到孟离提请这位吴家少爷,滔滔不绝道:“我们家这
位大少爷可是清凉城出了名的大好人,但凡谁家有了难处,只要想到他,就一定能够解决,平时对我们这些外姓弟子也格外用心,不仅教我们练武,还帮我们解决家里的后顾之忧,去年我母亲重病,大少爷知道之后,硬是带着郎中赶了几百里路,光是补药就带着一大包。”
孟离和伍子凌面面相觑,若是这样看,这位吴清明还真是一个难得的大好人。
既然如此,这婚礼的事情又该如何解释?
“解四艺说得没错,这里面很可能是有什么误会。”
送走三名弟子后,伍子凌发表自己的想法。
“若是这样,那自然最好不过。”
吴家势力雄厚,家中更有塑命老祖坐镇,若能化干戈为玉帛,自然是最好的事情。
伍子凌道:“当然,一人之见并不能代表全部,我们还有一天的时间,可以再打听一下。”
“也只能这样了。”
主院是吴家重地,外姓弟子和客人们不能轻易入内。
接下来,孟离二人在周围的几座侧院转了一圈,得到的回答无一不是对吴清明的赞不绝口。
事实胜于雄辩,得到这个结果,二人不再抱有怀疑。
晚餐时间,他们回到自己的侧院,刚一进门就见彭章抱着双膝盖闷闷不乐地坐在大厅前的台阶上。
孟离见之好奇,忍不住走过去问道:“彭章小师父,你这是怎么了?”
彭章气愤道:“孟公子你有所不知,刚才又来了一位客人,好生无礼,我留给你们的饭菜都被他给糟蹋了。”
“没事,我们不饿。”
孟离拍了拍彭章的肩膀,而后向大厅走去。
方才走进院子的时候,他就已经闻到了饭菜的香气,而那香气正是从大厅传来。
大厅的餐桌上,一道绿色的身影跷着二郎腿,优哉游哉地啃着鸡腿。
“你怎么会在这里?”
孟离看到绿色身影,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
这绿色身影不是别人,正是阔别多日的铃铛客肖真。
叮铃铃……
铃铛客起身,在一阵铜铃声中说道:“我正是为你而来。”
“我?”孟离指着自己,更加糊涂了。
铃铛客放下手中的鸡腿,取出一块白绢,一边擦拭手上的油渍,一边说道:“不久之前我路过清凉城,察觉城中有大事即将发生,好奇之下以天音铃铛聆听,竟发现此事与你有关。”
铃铛一碰响叮当,天下无我事不知。
铃铛客出自易学无双的易天学宫,推卦演算的能力十分了得,再加上他的本武之灵是能够聆听天地之音的天音铃铛,这天底下还真没有什么事情能瞒得住他。
孟离感慨道:“百花谷外那日与前辈一别,算一算,竟已过去三年之久。”
铃铛客看着孟离道:“是啊!三年时间物是人非。如今的你和以前相比,已是脱胎换骨。”
三年前他初见孟离时,对方不过是一个初入纳气的毛头小子,而今已是纳气境内少有的强者,就连自己也未必是他的对手。
孟离道:“前辈既然知道我在这里,一定知道我的来意。”
铃铛客点头道:“吴清明要迎娶的女子是你的同门师姐梁雪,你此行是为救她而来。”
孟离神色一凝道:“前辈觉得吴清明此人如何?”
铃铛客笑道:“如果单从人品来看,吴清明的确是值得托付终身的人选,不过襄王有心神女无梦,他们这一次注定是有缘无分。”
第六百六十四章 逃婚
“前辈的意思是?”
铃铛客道:“我知道你顾虑的事情,梁雪在此次事件中的确是受迫的一方,但逼迫她的却不是吴清明,而是吴家家主吴白。正是因为吴白独断专行,才导致吴清明和梁雪骑虎难下。”
孟离忙问道:“那我应该怎么办?”
铃铛客苦笑道:“这应该问你自己,而不是我。”
孟离立刻一记马屁送上。“前辈号称事无不知,对吴家的了解也远非我能相比,事到如今,我也只好向前辈请教了。”
“既然你都这样说了,那我就说说我的想法吧!”铃铛客表情微肃,沉吟道:“吴家是江湖中的名门望族,脸面比脑袋重要,现如今吴清明与梁雪的婚礼已闹得人尽皆知,让吴家出尔反尔,承受天下英雄的耻笑,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
“所以呢?”孟离嘴角一抽,听了半天,好像听了,又好像什么都没听。
叮铃铃……
铃铛客双手抱胸,似笑非笑道:“所以,只能你亲自出马了。”
孟离小脸一苦,说来说去还是要和吴家对着干。
铃铛客紧接又说道:“不过你也不用气馁,据我所知,吴家老祖现在正在闭关,就算你将这里闹翻了天,他也不会出现。”
“还有这样的事情!”
听到吴家的塑命境不会出现,孟离心里多了几分底气。
以他现在的实力,塑命境以下的武者,很少有能威胁到他的存在。
夜晚,孟离试图靠近主院,看一看有没有机会提前接触梁雪,结果自然以失败告终。
也许是因为明日就是大喜之日的原因,山庄的守卫格外严密。
为了防止打草惊蛇,最终他还是选择放弃。
回到房间,伍子凌和铃铛客正在等他。
见他回来,伍子凌起身问道:“怎么样?”
“不行,根本没有办法进去。”
“看来只能与吴家硬刚了。”伍子凌面色担忧,他们此行代表的是江州军部,若真起了冲突,势必会引发军部和吴家的矛盾。
“那就按照之前所说,我们明天见机形式。”
一夜无事,第二日一早,山庄内便放起了鞭炮。
噼里啪啦的声音惊响了整座清凉山,山庄内顿时沉浸在喜庆的氛围中。
红色的绸缎挂满山庄,吴家的所有成员,包括每一名外姓弟子,全部都忙碌起来。
咚咚咚……
房间外面传来敲门声,紧接便听到彭章的声音传来。
“孟公子,婚礼要开始了,你起了吗?”
咯吱!
房间大门打开,神情严肃的孟离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放心,今天我是不会迟到的。”
山庄主院,众宾客络绎不绝,来的全部都是清凉城内有头有脸的人物。
吴家家主吴白座在客厅主位上,面对众人的恭贺一一点头示意。
孟离站在大厅角落,默默观察着这里发生的一切。
挂满红色绸缎的客厅,脸上洋溢着笑容的人群,以及在周围充当护卫的吴家高手……
“想不到为了一个婚礼,吴家竟然会谨慎到这种地步。”
仅是初步观察,吴家安排在周围的高手便不下二十人,最弱的都是纳气化形。
而这还只是隐藏在暗中的力量。
相比之下,明面上的力量才真正恐怖。
吴白连同几位在一旁迎客的吴家长辈竟无一例外,全部都是纳气巅峰。
不愧是能够与八大门派齐肩的顶尖家族,吴
家的底蕴果然非同凡响。
也许是战场上磨砺出来的钢铁意志,面对江湖顶尖家族的压力,孟离不仅没有畏惧,反而跃跃欲试,十分期待。
时间一点点推移,也不知过了多久,忽听一人喊道:“吉时到,有请新郎新娘!”
众人期待地看向门外,无不想要一睹这对新人的风采。
但接下来发生的一幕却让人大跌眼镜。
客厅外,只有一身红妆,头顶着一张喜帕的新娘子,在一名婢女的搀扶下缓缓走来。
新郎官呢?
众人见到这一幕,不禁心生疑问,纷纷把目光投向吴家家主。
作为吴家的负责人,新郎官的父亲,吴白当然是首当其冲。只见他面色一变,喝问道:“吴清明呢?他在磨蹭什么?”
这时,一名下人慌慌张张地跑进客厅,惊慌失措道:“家主不好了,大少爷逃跑了!”
逃跑了?这是什么意思?逃婚?
听到这句话,前来参加此次婚礼的众人无不呆愣当场,就连被喜帕盖住面庞的梁雪,也忍不住娇躯一颤。
“这个逆子,他是想气死我吗!”
吴白面色铁青,像是被人扇了一巴掌,他对隐藏在四周的守卫道:“快给我去,就算掘地三尺,也要给我把这个混蛋抓回来!”
吴家大少爷当众逃婚,这事要事传出去,吴家岂不要被笑掉大牙?
为了挽回吴家的声誉,今天就算是绑,他也要让吴清明完成这场婚礼。
孟离看到眼前发生的一切,心情颇感复杂。直觉告诉他,吴清明之所以会逃婚,一定是为了不让梁雪师姐为难。
“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想不到吴清明竟会为了你师姐作出如此巨大的牺牲。”
这时,孟离耳边响起铃铛客的声音。
他侧头过去,轻声问道:“前辈,我们现在要不要出手?”
铃铛客以难以察觉的幅度摇了摇头,压着声音道:“先不着急,我们再看看!”
“好,再看看。”
原本按照他们的计划,是要在梁雪出现后将其劫走,此时暗卫全部离开,本应是最好的时机,不过铃铛客的天音铃铛神妙非常,他既然说再等等,必然是发现了什么。
吴家暗卫训练有素,很快将吴清明带了回来。
布置得红红火火的大厅里,一身尘土的吴清明极为狼狈,形成强烈的反差。
“逆子,跪下!”
吴白看着吴清明,脸色阴沉得可怕。
他这一生最恨的就是有人损害家族的名誉。
尤其是二十年前,当他的亲弟弟叛出家门后,他的眼里便再也容不下半点沙子。
然而,让他没有想到的是,一向极为听话的吴清明,在听到他的训斥之后,竟然无动于衷。
看着无动于衷的吴清明,吴白的脸色愈发难看。
“好啊!翅膀长硬了是不是?连我的话都不听了。”
吴清明道:“父亲,孩儿的婚事孩儿想自己决定,今天这婚孩儿是万万不会结的,还请你放梁姑娘离去。”
听到这话,不仅吴白神色一沉,众宾客也同时动容,吴清明此举,无异于是在挑战吴白的权威。
作为吴家家族,吴白的权威不容挑战,尤其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被自己的儿子反驳,更加让他震怒。
砰!
吴白气得用力一拍,坐下价值连城的红木椅顿时被他拍得四分五裂,他指着吴清明道:“放肆,现在吴家还轮不到你来发号施令,今天这婚,你结也得结,不结也得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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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年生活在父权下的吴清明彻底爆发,他直视吴白,不卑不亢道:“我虽然爱慕梁雪姑娘,但她却未曾答应要嫁给我,我不能勉强她。”
听到这句话,梁雪为之动容,忍不住摘下喜帕,目光复杂地看向吴清明。
吴清明看着梁雪,柔声道:“梁姑娘你放心,我一定会保护你的。”
“吴公子,谢谢你。”
吴清明苦涩道:“这原本就是我的错,我不应该犹豫的。”
“这是怎么回事?不是说一对新人情投意合,原来人家女方根本不愿意。”
“吴家这就有些仗势欺人了。”
客厅响起蚊鸣般的议论声,刚才还无比安静的客厅,顿时乱作一团。
“都给我闭嘴!”吴白一声怒喝道:“我吴家的事情也是尔等能够议论的?”
作为江州的霸主,吴白在清凉城拥有绝对的统治地位,此言一出,众人纷纷闭口,不敢再多说一句。
吴白再次看向吴清明,不留任何情面道:“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立刻完婚,否则别怪我翻脸无情。”
“父亲不要再执迷不悟了!”
“执迷不悟的是你!你已经被这个女人迷昏了头,也罢,我现在就毁了她,一了百了。”
吴白震怒无比,飞身一掌,拍向梁雪。
惊雷掌。
吴家独门掌法,超脱一流,威力惊人。
只从这一掌便可看出吴白辣手摧花的决心。
“滚蛋,竟敢动我师姐!”
孟离见此一幕,目眦欲裂,伸手向腰间木刀摸去。
不过这时,吴清明却大呼一声“不要”,挺身而出,挡住了吴白的雷霆一掌。
轰!
惊雷掌力爆发,震伤吴清明的脏腑,一大口鲜血顿时喷吐而出。
梁雪抱着重伤跌倒的吴清明,双目中有泪光闪动。
“吴公子,你这又是何苦呢?”她看着吴清明,神情无比复杂。
吴清明面色惨白,无比虚弱道:“为了你,我死也愿意。”
“逆子你想死是吧!那我就成全你!”
被吴清明接连反抗,吴白已经彻底失去理智。
吴清明是吴家悉心培养的继承人,吴家人自然不会坐视不理,连忙上前阻拦。
众宾客见此,知道此地不宜久留,纷纷离去。
转眼间,拥挤的客厅便变得十分冷清。
角落里的铃铛客在孟离耳边说道:“我已经让伍子凌趁乱离去,接下来就看你的了。”
孟离点点头,目光始终盯着吴白,就在吴白挣脱吴家成员阻拦,准备再度出手的时候,他忽然身形一动,挡在吴清明和梁雪面前。
“够了,结束这场闹剧吧!”
“那里来的毛头小子,竟然敢管我吴家的事!”
“我?算是娘家人吧!”孟离呵呵一笑,而后转身看向梁雪道:“师姐,好久不见。”
“师弟你……”梁雪欲语无言。
既然好久不见,又为什么要在这时相见?
见到孟离后,梁雪本就复杂的心情变得更加复杂。
她实在不想让对方看到现在这个样子。
孟离道:“师姐放心,今天我会带你平安离开。”
“平安离开?”吴白闻言冷笑:“你当我吴家是什么地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孟离看向吴白,云淡风轻道:“莫非你吴家还是龙潭虎穴不成?就算是龙潭虎穴,也未必拦得住我。”
第六百六十五章 同门
“狂妄之徒,今天就让你见识一下我吴家的手段!”
吴白怒火中烧,瞬间逼近孟离,一掌拍出。
同样的惊雷掌,同样的威力惊人。
但在面对这一掌时,孟离却不以为意。
“同样的招式,对我可没用。”
脚下向前一步,话音出口之际,孟离沉肩向对方撞去。
碰!
吴白何曾想到孟离竟会不退反进,惊雷掌计算的距离短了一步,不等威力爆发,便被孟离撞了出去。
同样是纳气巅峰,相比孟离,吴白的实力要稍逊一些。
“好小子,我倒是小瞧你了。”
没有从孟离手中讨到便宜,这让吴白更加恼怒,抽出随身携带的佩剑,便再次向孟离攻去。
相比掌法,他的剑法要更加厉害。
长剑舞动,形成一道道残光,吴白手腕一抖,锋利的剑尖便已刺向孟离咽喉。
“死!”
这一剑,杀机凛然。
孟离凝视剑尖,就在剑尖即将刺中他的时候,手中木刀出鞘。
叮!
平平淡淡的一刀,一刀便将剑锋拨向一旁。
“比兵器,你也不行!”
孟离冷哼一声,基于吴白刚才对梁雪的态度,决定要给对方一个深刻的教训。
一刀之后,出刀见血瞬间出手,紧接又是毫不停歇的流萤闪。
出刀出刀再出刀,在无漏真元的持续供应下,他的刀法毫无道理可言,顿时将吴白逼入十分狼狈的境地。
同为纳气巅峰,吴白瞬间便被压制,不是因为他太弱,而是孟离太强,即便还没有凝练成无漏金身,在纳气巅峰中,孟离也是几乎无敌的存在。
“你们看着干什么?还不快来帮我!”
意识到自己不是孟离的对手,吴白只能向客厅内吴家人求援。在座的吴家人仅是纳气巅峰便有数人,再加上一群化形期的弟子,只要联起手来,解决孟离不过是小事一桩。
然而让吴白气愤的是,在听到他的命令之后,客厅内的吴家人竟然无动于衷。
他们这是在保护吴清明。
在吴家中,性格热忱的吴清明显然要更得人心。
就在这短短片刻之间,吴白已经被孟离压得抬不起头。
铃铛客担心孟离恋战,在一旁及时提醒。
“可以走了!”
孟离没有忘记自己的目标,一刀逼退吴白,飞身回到梁雪面前。
“师姐,我带你离开这里!”
梁雪拉着孟离,哀求道:“师弟,请你把吴公子也一起带走吧!”
刚才吴白说要将吴清明一起除掉时,她真的害怕了。
孟离看向已经昏迷的吴清明,迟疑了一下,将其扛在肩上。
“休想逃走!”
吴白怒喝一声,再度冲了过来。
“冥顽不灵!”
孟离冷哼一声,单手握刀,向不断逼近的吴白劈出一刀。
一刀法,逍遥。
客厅内突然卷起一道狂风,狂风呼啸,化作一股连绵不绝的澎湃刀意,下一刻,数不尽的刀光喷洒而出。
这就是逍遥一刀,孟离在战争结束后感悟出的一刀法。
一刀法可遇而不可求,每一刀都有不同的力量。
逍遥一刀的刀意连绵不绝,不同于强攻型的一刀法,更擅长困住敌人。
虽然是在实战中第一次使出逍遥一刀,但这一刀劈出,却有一种让孟离如有神助的感觉。
刀与人合为一体,刀法也与人合一。
在这一刀出手之后,他便已经预
料到吴白无法冲破刀意封锁的结果,一把抓住梁雪的手腕,对铃铛客大喊一声道:“我们走。”
梭云步施展,在无漏真元毫无保留地释放下,他的身形化作一道残影,快速向门外冲了出去。
“你倒是等等我啊!”
铃铛客脸上露出一脸苦笑,不敢怠慢,立刻追了出去。
他出自易天学宫,相比孟离,战斗的手段十分有限,若是被吴家的人纠缠住,只能是死了一条。
客厅内除吴白之外的吴家高手们,在看了眼孟离肩膀上不省人事的吴清明后,终究没有追了出去。
家主震怒,就让大少爷先出去躲躲吧!
山庄大门,孟离扛着吴清明飞速前进,一路上遇到的弟子纷纷被这一幕惊呆。
之前送孟离上山的黄衣弟子也在人群中,看到孟离肩上扛的吴清明惊疑不定道:“孟公子,你这是干什么?”
孟离一边跑,一边快速说道:“你们家主疯了,想要害死你家大少爷,我带他出去避避风头。”
黄衣弟子平时也没少受吴清明照顾,闻听此言神色一变,忙将一块腰牌解下,扔给孟离。
“这块令牌可以让你们在清凉城内畅通无阻,孟公子,我们家少爷就拜托你了。”
我靠,还有意外收获!
孟离接过令牌,对黄衣弟子说了一句“放心”,继续向山下跑去。
也许是吴白已经恢复理智,山庄内并未有人追来,让他们四人得以顺利下山。
清凉城内一条了无人烟的巷道里,孟离喘息粗气道:“到了这里我们就应该安全了吧!”
话音刚落,便听到一阵铜铃声。
铃铛客长舒一口气,收起天音铃铛道:“吴白没有追来,他并没有我们看上去那么鲁莽,你的出现刚好给了他一个借口。”
“什么意思?我顶了一口锅?”
“没错,接下来他会将矛盾放在你的身上,以消除今天这场婚礼的影响。”
孟离像是吃了一根苦瓜,苦着脸道:“不愧是四大家族的掌舵人,佩服。”
“你现在打算怎么办?”铃铛客问。
“顺其自然吧!”
孟离露出一抹苦笑,死道友不死贫道,事到如今,他又能怎么办?
梁雪愧疚无比道:“师弟对不起,是我害了你。”
孟离看着梁雪,摇头道:“师姐,这事不怨你,你既然是休离宗的弟子,我就不能让人欺负你,即便是吴家也不行。”
梁雪轻叹一声,看着仍在昏迷的吴清明道:“其实,吴家人的本性并不坏。”
孟离道:“这位吴家大少你想怎么处理?”
梁雪道:“吴公子为救我而身负重伤,我不能丢下他不管。”
“我明白了。”孟离点点头,向街外望了一眼道:“我去租辆马车,你们不要离开这里。”
清凉城内,赶马的车夫随处可见。
孟离走出街道后,很快便找到一辆马车,用几两碎银,租借了一天的时间。
回到巷道,接下梁雪三人,孟离让马夫驾车前往四艺书院。
半个时辰后,马车停在四艺书院大门。
作为清凉城仅次于吴家的宗门,四艺书院极受推崇,不少高门大户都会将本族子弟送来这里读书习武。
在四艺书院内,梁雪见到了蓝宝儿,后者见梁雪平安归来,不禁喜极而泣。
解四艺看到孟离扛过来的吴清明,脸色无比震惊道:“你们都干了什么,怎么把吴清明也给带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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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离道:“吴清明逃婚,被他老子打成重伤,我们担心他出事,就把他一起带出来了
。”
“原来是这样。”解四艺如释重负,要是孟离不解释,他还以为吴清明是被他们给绑过来的呢!
铃铛客提醒道:“再过不久,吴家就会对你全城通缉,我们不能在这里耽搁时间了。”
孟离点头道:“我知道。”
清凉城是吴家的地盘,他们打了吴家的脸,的确不能久留。
梁雪看向孟离道:“师弟要是没有其他的事情,就先和我们回离土村吧!这么多年没见,大家见到你,一定很开心。”
孟离笑道:“求之不得!”
随后解四艺从后门安排了一辆马车,让孟离五人驾车出城。
众人驾车来到城门时,城门果然已经被吴家封锁,面对士兵的阻拦,孟离灵机一动,掏出黄衣弟子扔给他的令牌,这才得以蒙混过关。
出了清凉城,众人沿东北方向前进,几日后来到天光城边界的一座山坳。
众人弃掉马车,沿着山坳往里走,在穿过一片石林之后,豁然开朗,见到一座祥和的村庄。
孟离看到村庄里劳作的村民,一时间竟愣在原地,虽然许久未见,但这些人的容貌却深深印在他脑海里,一刻都不曾忘记。
“石师兄,我们回来了!”
蓝宝儿向着人群中的一道身影大声呼喊。
正在低头挑拣草药的石尧,听到蓝宝儿的呼喊抬起头来,当他看到站在梁雪和蓝宝儿身旁的孟离时,大吃一惊。
“孟,孟师弟?”
孟离到来的消息很快传遍村庄,在离土村里忙碌的弟子们得到这个消息后纷纷放下手中的工作,向村口围了过来。
石尧看着孟离,神情激动道:“孟师弟,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掌门和师父他们呢?怎么没有一起过来?”
突然见到孟离,石尧有太多问题,一时间竟语无伦次。
孟离逐个解答道:“宗门出事这几年,我一直在寻找你们的下落,不久前一位前辈察觉到离土村的异常,写信给我,所以我才会来到这里,至于掌门……”说到这里他神情一变,沉声道:“当初我们从逍遥殿回来,遇到猎武道追杀,掌门为了保护我们,已经牺牲了。”
“什么!”
听说吕义仁已经牺牲,众人无不黯然神伤。
在他们这些弟子心里,吕义仁是这世上最好的掌门。
孟离叹道:“当时为了应对猎武道的高手,掌门迫不得已,只能强行突破塑命境,眼看就要成功时,银鼎法王突然出现,斩灭了掌门所有生机,关键时刻,幸得伏背老人援手,我们这才保住一命。”
说到这里,孟离忽然看向人群。
“大师兄和赵师兄呢?他们怎么没在这里?还有梁师伯和倪师叔呢?”
石尧苦笑一声,而后将当初山上发生的经过说了一遍。
师长们阻拦强敌留在了山上,大师兄和赵简之,则是留在山下断后,如今生死不知。
“先不要太激动,大师兄他们应该还活着。”
见众人悲从中来,孟离出声安慰。
当年他们赶回休离宗,并未在宗门残骸中发现大师兄他们的身影,这说明他们已经逃了出去。
石尧道:“师弟,五年之期快要到了,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这正是我来此的目的。”孟离表情严肃道:“不久前我已经在着手宗门的重建工作,这次过来就是为了接你们回去。”
“这可真是太好了!”
石尧激动坏了,他们等了四年之久,为的不就是这一天吗?
“我们什么时候动身?”
“自然越快越好!”
第六百六十六章 回家
兵州北部,山脉极多。
此时,靠近万兽山脉的一条狭长山道上,龙不屈正带着一队士兵,小心翼翼的向前摸索。
“操,这究竟是什么鬼地方?山路怎么这么难走?”
手里拿着兽皮地图,走在队伍最前方的龙不屈忍不住出声抱怨。
从地图上标记的位置来看,宝藏就藏在这座山里,唯一的问题是这条山路太难走,几乎无从落脚。
就在这时,之前派出去探路的士兵一脸兴奋地跑了回来。
“启禀将军,前面发现了一条平坦的山路。”
龙不屈眼前一亮道:“前面带路。”
随后众人一路向前,最终发现了一座隐蔽的山洞。
龙不屈见到山洞后,与自己手中的地图进行对照,确认道:“没错,就是这里!”
之前探路的士兵问道:“将军,要不要我进入看一下。”
“不用,直接进就可以。”龙不屈摆了摆手,一马当先,走进山洞。
这是一座天然形成的溶洞,内部十分开阔,在山洞中央的位置,数十口大号木箱摆放地整整齐齐。
“找到了!”
看到木箱,龙不屈无比亢奋,打开一个箱子,满满一箱的金银珠宝瞬间出现,将他的脸颊映成五光十色。
“我靠,发财了!”
龙不屈咽了一口唾沫,感觉自己的舌头已经打结。
山洞内的木箱少说也有数十口,价值之大难以想象。
“不愧是六大魔头之首的伏背老人!”
正当他感慨之余,又一间密室密室被发现,不同于随意摆放在山洞中的宝藏,密室中摆放的是一部部功法秘籍。
“我的天!这才是真正的宝藏!”
密密麻麻的功法秘籍,最差的都是一流功法,比一流门派的武道底蕴多不弱分毫。
龙不屈不知道的是,此时存放于密室中的秘籍,都是当初伏背老人从逆命宗保下来的孤本,比一流宗门的武道底蕴只多不少。
跟他一同进来的士兵都是大老粗,并不了解这些秘籍的珍贵,有些人想要用手触摸,被他及时喝止。
“所有人注意,轻拿轻放,不得损坏书籍,否则军法处置。”
此言一出,这些大老粗神色骤变,再看秘籍时,眼神已经和之前大不相同。
半个时辰后,众士兵小心翼翼地将秘籍收好。
军队副将来到龙不屈面前。“启禀将军,洞穴内的物品已经整理完毕,共收获珠宝金银五十六箱,功法秘籍两千八百七十二本。”
“很好!”龙不屈满意地点了点头,大手一挥道:“听我号令,全军出发,目标金鸣城离山。”
对休离宗的弟子而言,没有什么比重回宗门更加重要。
听说孟离已经开始重建宗门,石尧等人归心似箭,恨不得立刻飞回去。
孟离看着无所事事的铃铛客,问道:“前辈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此次偶遇铃铛客,实乃意外之喜,如今他重建宗门,正是求贤若渴的时候,自然希望能将对方招揽。
铃铛客何等人物,一眼便看出他心中所想,微微一笑道:“我这个人自由惯了,这些年来没有要加入势力的想法。不过,我最近的确没有什么事情,你若管吃管住,我倒不介意去你那里待上一段时间。”
“好,那就说定了。”
孟离抚掌大笑,不管怎么说,能留下就是好事情。
他忽然又想到奇人异志榜上的其他人。
“前辈,你知不知道醉铁匠他们在哪?”
铃铛客诧异地看着孟离,“你这小子的野心倒是不小,我看你不只是要重建休离宗那么简单。”
孟离坦言道:“休离宗的前身是逆命宗,而我也在老爷子身上继承了逆命宗的遗志,如今正是恢复休离宗昔日荣光的最佳时机。”
孟离不是不知道抛光养惠的道理,但现在时间紧迫,他已经没有其他选择。
当初老爷子拼死算计北极仙主,也只是为这江湖争取了十年,他必须要抓紧时间。
回去的事情已经提上日程,唯一的问题就是吴清明,这位吴家大少,他们是否要一起带走呢?
商议过后,众人决定将这个选择交给吴清明自己来决定。
修养了两天时间,身受重伤的吴清明终于从昏迷中清醒过来。
看到四周陌生的环境,吴清明向坐在床头前一直陪伴着他的梁雪问道:“梁姑娘,我们这是在哪里?”
梁雪道:“这是离土村,是我居住的地方。”
吴清明惊讶道:“父亲他放我们离开了?”
梁雪摇头道:“是师弟带我们逃出来的。”
“你师弟?”吴清明愣住。孟离出现时,他刚好昏迷过去,后面发生的事情他并不知晓。
不过吴家可是江湖中最顶尖的势力之一,如同龙潭虎穴,想要将他们从吴家救出,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
“他是塑命境吗?”
梁雪扑哧一笑道:“你在说什么?师弟他怎么可能是塑命境,是那些吴家长辈有意放我们一条生路吧!”
“原来如此!”
梁雪想起之前纠结的事情,问道:“吴公子,我们要走了,你要跟我们一起走吗?”
“走?去哪?”吴清明愕然,刚才梁雪姑娘还说这个村子是她居住的地方,怎么又要走了?
“我们要离开这里了。”她停顿了一下,补充道:“回兵州。”
“以后还回来吗?”他问。
梁雪摇头。
吴清明目光直视屋顶,沉默片刻后道:“我决定了,还是留下吧!”
他是吴家未来的继承者,有些事他终究要面对。
他看着她,问道:“你想让我走吗?”
听到这个问题,梁雪心里十分慌乱,嗔怒道:“你都已经决定,还问这个问题干什么。”
吴清明苦笑道:“是啊!不该问的。”
梁雪低着头,喃喃道:“稍后,我会通知解公子接你回去。”
“那就拜托了。”
将吴清明送出村子,已经是两天之后的事情,这段时间大家格外忙碌,都在为离开做准备。
相比之下,孟离似乎成了最清闲的一个。
当然,他也没有太偷懒,趁着这两日时间,了解了一下大家目前的情况。
也许是被宗门惨案刺激到,经过四年沉淀,众人都有了长足进步,不仅真传弟子全部突破纳气境,就连普通弟子也有不少人突破到纳气境,其中就包括孟离熟识的王明柯和唐元浩。
老朋友相见,自然少不了一聚。
进入离土村当晚,孟离就找到王明柯和唐元浩,向他们了解情况。
据他二人所说,当初从宗门出来后,他们便在石尧师兄的带领下东奔西跑,最终隐居在离土村。
这四年时间,他们勤学苦练,未有一日懈怠,为得就是有朝一日能报宗门之仇。
这一日,当归心似箭的众人完成所有
准备工作后,石尧带领大家在村口集合。
“孟师弟,所有人都已到齐,我们可以出发了。”
石尧看着孟离,目光中透着期待,时隔四年,他们终于等到这一日。
孟离环视众人,目光在众人期待的面庞上一一扫过。
这二百多名弟子是休离宗的火种,也是重建宗门的希望,每当想起这些时,他的心中便忍不住涌出一股热流,热血沸腾。
转身走向村外,他用有些沙哑的声音说道:“咱们回家!”
从天光城到金鸣城,需要跨过数千里的路程,即便快马疾行,也要耗费半个多月的时间。
他们这一行共二百余人,没有可用的马匹,单凭两条腿,所需耗费的时间将会大大提升,不走上两三个月,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好在离山那边的重建工作已交给龙不屈处理,他这边即便浪费一些时间也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就这样,两个多月后众人来到离山所在。
离山山脚下的村庄早已不在,如今已是一片杂草丛生的废墟。
众人见到这一幕,无不悲从中来。
蓝宝儿双手握拳,气愤道:“猎武道这群滚蛋,老娘总有一天要让他们十倍奉还!”
“会有那么一天的!”
孟离挥了挥手,而后指挥众人上山。
离山的山路十分难行,一般人根本上不去,但对经历过山道考验的休离宗弟子来说,却又算不上什么。
众人施展身法,沿着久违的山道快速向上,不出片刻便来到宗门旧址。
宗门广场上,一群南唐士兵正在劳作,曾经烧成灰烬的建筑,有不少都已经恢复。
龙不屈见到孟离后走了过来,指着身后刚刚完成的宗门大殿,洋洋自得道:“怎么样?我的效率还不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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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离看着大殿,虽然和记忆中样子有些出入,但大体的结构还是不变的。
“辛苦你了!”
龙不屈笑道:“虽然辛苦了些,但还是蛮有趣的。”
孟离莞尔一笑,而后对石尧道:“石师兄,这位是我结拜兄长龙不屈,对我们重建宗门极感兴趣,这些士兵就是他带过来的。”
石尧拱手一拜道:“龙先生,多谢。”
龙不屈大手一挥,豪迈道:“这有什么好客气的。只要以后给我一个客卿长老当当,我就心满意足了。”
“客卿长老?”石尧愣了一下,问道:“不知道龙先生是什么修为?”
龙不屈扬起下巴道:“纳气巅峰,怎么样,够不够格?”
“够了!够了!”石尧倒吸一口凉气。
要知道,以前他们休离宗境界最高的掌门,也不过就是纳气巅峰。
原来这还是一条大粗腿啊!
在众人崇敬的目光下,龙不屈极为得意,拍着胸脯道:“放心,以后有我龙不屈在,没人再敢欺负你们。”
“戏过了!”孟离凑到龙不屈身旁,轻声提醒。
龙不屈呵呵一笑,突然想起那两千多本功法秘籍,正色道:“你跟我来一下,我有件事要跟你说。”
孟离了解龙不屈,见他这个样子,便知道发生了大事情,扭头对石尧说道:“石师兄,我还有一些事情,你给大家安排一下吧!”
“好,剩下的工作就交给我吧!”
石尧微微一笑,给大家安排工作,本就是他最擅长的事情。
第六百六十七章 隐患
宗门后山,看着在前面带路的龙不屈,孟离不禁感到疑惑。
“你这是怎么了?神神秘秘的!”
“先别问,跟我来就是了。”
听到孟离的疑问,龙不屈并未回头,而是向后勾了勾手,示意后者赶快跟上。
这样的举动无疑让孟离更加好奇。
很快他们便来到后山闭关的洞府。
“你带我到这里干什么?”
荒废数年,这里早已长满杂草,但现在这些杂草却被人清理出来,堆在旁边的角落里。
龙不屈走到一座洞府前,推开大门,下一刻数十口宝箱出现在孟离面前。
“这些是……”
孟离打开半人高的宝箱,看到里面装得满满的金银珠宝,顿时愣在原地。
龙不屈哈哈大笑道:“没错,这就是我从地图上找到的珠宝,足够我们改建一座大型宗门了。”
孟离神情复杂道:“这老家伙,想不到竟藏了这么多好东西!”
看到这些珠宝,他不禁想起了伏背老人。对方将这些积蓄交给他,还不知对他寄予多大的希望。
“这算什么,你跟我来!”
龙不屈哈哈一笑,拉着孟离来到另一间洞府。
“你再看看这里!”
轰隆!
大门打开,看清洞府内情况的孟离心头一震。
“哪里来的功法秘籍?”
他看着龙不屈,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这密密麻麻都快堆积成山的秘籍,怕是不下上千部!
龙不屈道:“和那些珠宝一样都是在藏宝地点发现的,我之前已经清点过,一共是两千七百八十二部,全部都是最顶尖的功法。”
“老爷子从哪弄来这么多功法?”
孟离低头沉思,心里出现一个大大的疑问。
江湖中也没传出过伏背老人喜欢抢夺秘籍的传闻啊!
难不成这些都是逆命宗的遗产?
孟离迫不及待地扎进书堆,一本接一本的进行翻阅。
很快便察觉端倪。
这些秘籍与他的无漏经都有些极高的契合度,还有一部分甚至就脱胎于无漏经,让他看过之后,有一种可以信手拈来的感觉。
“看来我猜得没错,这些全部都是逆命宗的功法。”
当年江湖共灭逆命宗,事后并未听说有谁得到逆命宗功法的传言,如今看来是伏背老人将这些功法保了下来。
“这些都是逆命宗的功法?”龙不屈笑道:“冥冥之中,一切皆有定数,有了这些秘籍,再加上我和老大相助,重现逆命宗的荣光也不是没有可能。”
孟离点点头道:“派一支可靠的士兵日夜轮守,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进入这里。”
在藏功楼没有恢复前,这里将会成为山上最重要的地方。
接下来的时间,众人协力,共同改建宗门里的设施。
在宗门大殿建成之后,机武殿、万物堂、讲武堂也在短短数月之间相继而起。
随时天气一天天转冷,休离宗已经渐渐恢复了以前的雏形,与此同时,周边的宗门也都得到消息。
年关将至之前,新武派、黑白剑派以及金刚门的首领齐聚一堂,商议着明年的发展事宜。
自从投靠猎
武道后,他们三家便联合成一体,在他们共同针对下,就连有逍遥殿作为背景的五韵宗,都快无法生存下去。
可以这样说,他们仅仅用了四年时间,便掌控了金鸣城内所有资源。
会议进行到一半时,新武派掌门辛长物突然说道:“我近日听说休离宗的余孽又回来了,如今正在大兴土木,妄想重建宗门。”
黑白剑派剑主虞真冷冷一笑道:“休离宗厉害的也就吕义仁几人,他们如今死的死,失踪的失踪,一些弟子余孽又能掀起什么风浪?就让他们折腾着,等他们折腾够了,老身一人便可让他们全军覆没。”
“虞老剑主说得好啊!”辛长物抚掌大笑,看向一旁手捏佛珠的金刚门门主罗常。
“罗门主以为如何?”
啪!
罗常在他油光锃亮的大光头上一拍道:“些许虾兵蟹将,的确不足为虑。不过,我们还要提防他们暗中耍手段。”
辛长物道:“这一点大可放心,我已经派出封长老前去探查,如果出现问题,他会帮我们解决的。”
“既然有封阴长老出马,我等自然放心。”
虞真看向罗常,两人相视一笑。
他们也是在休离宗出事之后才知道,原来这封阴竟是猎武道派来的高手,若论单打独斗,他们二人万万不是对手。
辛长物微微一笑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就继续商议对付五韵宗的事情吧!”
离山之上,随着最后一座大殿完成,休离宗的重建工作正式完成。
孟离站在人群最前方,如释重负道:“事前的准备工作总算完成,再过半年,等到五年之约一到,就可以向官府通报了。”
南唐传武之后,宗门成为重要的监控目标,所有成立的宗门都要向朝廷报备。
这和在城里开武馆是一个道理。
龙不屈从后面拍了拍孟离,表情严肃道:“我准备先回去一趟。”
看了眼龙不屈身后的士兵,孟离点头道:“你的确该回去一趟,不过快去快回。”
龙不屈无奈道:“也不知道易无心那边是什么情况?这么长时间了还不过来。”
“可能是有事耽搁了吧!他的身份和我们毕竟不太一样。”
易无心一直未到,孟离也很无奈,之前只是说要去一趟中州城,谁想一去就是大半年。
“算了,先把这些士兵送回去再说吧!”龙不屈撇了撇嘴,忽又说道:“对了,我刚才听士兵说,好像在山上发现了可疑的人。”
“可疑的人?”
“好像是其他门派的武者。”龙不屈摸着下巴道:“是不是我们这几个月的动静太大,引起了附近宗门的注意?”
“附近的宗门。”孟离脸色一沉道:“你不说我倒是忘了。”
龙不屈像是发现了有趣的事情,眼前一亮道:“怎么?你和附近的宗门有仇?”
“算是吧!”孟离点了点头。
四年前,宗门还没有出事的时候,远在逍遥殿的他们曾得到消息,听说新武派、黑白剑派和金刚门要联手对付他们。
之后不久,猎武道便对休离宗展开进攻。要说这之间没有联系,打死他都不信。
他看向龙不屈,说道:“这样吧!在你走之前,先帮我把那个人找出来。
”
“没问题。”
而后龙不屈将所有士兵分派到休离宗的各个地方,傍晚来临前他们便得到自己想要的消息。
“报告两位将军,在后山发现了可疑人员的踪影,现已被我军包围。”
听到士兵送来的消息,孟离和龙不屈立刻赶到后山,果然在士兵的包围圈中见到了一名可疑男子。
此人穿着一身黑衣,面色阴沉。
“是他!”
见到黑衣男子的一瞬间,孟离便将此人认了出来,此人正是新武派的长老,封阴。
当初在五山镇进行药王试炼,新武派负责带队的正是此人,给孟离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
“封长老可还记得我?”
越过士兵,孟离走到封阴面前,他打量着对方,神色中透着一丝玩味。
时隔数年,当初需要仰视的存在,如今已经不再被他放在眼里。
此时的封阴还没有搞清状况,看着孟离轻蔑道:“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也配被我记得?”
“忘了吗?那好,我现在就帮你回忆一下。”
话音落下,孟离的身影瞬间消失,下一刻便出现在封阴面前。
封阴突遭变故,仿佛见鬼一般,本能地拍出一掌。
孟离伸手扣住对方的手掌,向外一拧,只听咔嚓一声,就像掰断一根胡萝卜,将封阴的手指瞬间折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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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封阴吃痛,额头上瞬间渗出大量汗珠。
“你,你究竟是什么人?”
看着近在咫尺,目光中没有一丝情感的孟离,封阴彻底慌了。
孟离冷笑道:“我是休离宗弟子孟离,你最好记住这个名字,因为从今以后,我将会成为你们三派的克星。”
砰!
说罢,伸手在封阴气海上一点,将其体内的真元尽数封禁。
“你干什么?你知不知道我是谁?快点放开我!”
气海被禁,封阴歇斯底里。
孟离凝视着封阴,目光冷得吓人。“难道你不是新武派的长老吗?还是说你有更深的身份?”说着,吩咐一旁的士兵道:“给我搜,看看他身上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东西!”
数名士兵冲了上来,联手将封阴拔了一个精光,很快一块令牌送到孟离手上。
看着手中写有“猎”字的令牌,孟离神色一沉。
“你果然是猎武道的人!”
之前他还只是怀疑新武派和猎武道的关系,而现在则是铁证如山。
封阴大叫道:“知道我是猎武道的人,还不赶快放了我!”
“看来你还没有搞清现在的形势。”
孟离五指用力,将手里的令牌捏得粉碎,他冰冷的目光凝视着封阴道:“刚好我和猎武道还有一些帐没有算,今天先从你这收些利息回来。”
咻!
刀光一闪,再看封阴已经人头落地。
“就这么杀了?从他嘴里套点东西也好啊!”
见孟离手起刀落,一刀结果了封阴,龙不屈不禁觉得浪费。
孟离神情冷漠道:“无所谓,我已经得到了我想要的答案。”
既然新武派和猎武道有所牵扯,那么新武派就是他的敌人,不论如何,他都不会放过。
第六百六十八章 联手
解决了封阴,龙不屈开始准备离开的事情。
这一日,休离宗众弟子们站在山门前,目送军队下山。
将近半年的时间,他们朝夕相处,早已结下深厚的友谊,同时也为重建宗门而心怀感激。
当龙不屈带领军队远去后,孟离将管理宗门的工作交给石尧,自己则着手解决新武派的事情。
现如今,休离宗虽未正式向官府申报,但内部已经开始运转,随着蓝宝儿和石尧分别坐镇万物堂和机武殿,围绕着后山秘境的任务发出,宗门内资源已经开始呈现累积。
不过,对一心想要恢复逆命宗往日荣光的孟离而言,这还远远不够。
他这次的目标是要建立与八派并立的一流门派,仅靠自己的力量效率太慢,而掠夺则是积累资源最快的方法。
在孟离眼里新武派、黑白剑派和金刚门就是一只只待宰的羔羊,是助休离宗快速成长的特惠礼包。
他不拿,天理难容!
叮嘱石尧随时等待他的消息,而后便向山下走去。
这次下山的主要目的虽然是解决新武三派,但孟离却没有直接过去,而是将第一站定在五韵宗。
在曾经的金鸣五派中,五韵宗是他们唯一的朋友,而且五韵宗宗主薛言霜是薛素莹的亲姑姑,与他又有着一层非同寻常的关系。
一路向北,第二天孟离来到一座山谷,谷内桃花盛开,正是五韵宗所在之地。
走进山谷之后,孟离便听到萧声回荡,寻着萧声向前走,很快便看到一名五韵宗的女弟子。
这是一名身材高瘦的女弟子,容貌中等,气质尚可。
孟离记得她参加过五山镇的药王试炼,好像是叫柳英英。
见对方沉浸在乐曲之中,孟离并未上前打扰,等到对方演奏结束,轻嗑一声,走上前道:“柳姑娘,孟离有礼了。”
“孟离?你怎么会在这里?”
显然,柳英英对孟离也印象不浅,见到他后吓了一跳。
孟离道:“我有些事情想要找薛宗主,不知能否请柳姑娘代为通传。”
五韵宗与休离宗曾结下盟约,两派关系甚密,当初休离宗毁灭时,她师父还为此感到遗憾,更重要的是孟离与薛素莹的关系。
面对孟离的请求,柳英英没有迟疑,说了一句“请稍等”,便向宗门内通报去了。
不出片刻,柳英英再度回到桃林,表情严肃道:“孟师兄,请进!”
最近,薛言霜一直在为五韵宗的未来发愁。
自从休离宗毁灭,金鸣城除她五韵宗之外的三派便联合到一起,这些年对她各种打压,让五韵宗的日子苦不堪言。
现如今,金鸣境内的资源几乎都被三派垄断,若是长此以往,五韵宗迟早要坚持不住。
就在这个时候,新武派突然派人送来一张请帖,邀请她到新武派一叙。
薛言霜清楚,这是对方要向她摊牌的举动。对已经不堪负重的五韵宗而言,无疑是沉重的一击。
“难道我要放弃吗?”
就在薛言霜一筹不展的时候,柳英英突然前来禀报,说是孟离在外求见。
“孟离?他怎么来了?”
因为薛素莹的关系,她这些年对孟离颇为关注,知道后者进了军部,混得还算不错。
“难道休离宗重建的消息是真的?”
薛言霜突然想起之前听到有关休离宗重建的传闻,震惊了。
之前她一直对这个消息嗤之以鼻,因为他很清楚,毁灭休离宗的就是猎武道,而被猎武道盯上的宗门,从来都没有好下场。
但现在,孟离突然出现,这让她不得不往这方面作出思考。
如果休离宗真的重建……
“快,让他进来!”
转眼,孟离便被带到五韵宗的大殿。
“前辈!”
见到薛言霜,孟离神情一变,顿时变得极为乖巧。
薛言霜哑然失笑道:“不必拘谨,我虽然是薛素莹的姑姑,却也不会为难你。”
“让前辈见笑了。”
孟离摸了摸头,表情极为尴尬,他和薛素莹的事早已不是什么秘密,不过因为他投身军伍,两人已有数年未曾联系,心中十分愧疚。
薛言霜摆摆手,不以为意道:“你和我们家丫头的事先放在一边,现在言归正传,我问你,你这次来的目的是什么?”
孟离严肃道:“我想知道前辈和我们休离宗的盟约是否依然有效?”
“盟约?”薛言霜目光一闪道:“你们休离宗四年前就已经被猎武道毁灭,盟约有没有效,又能改变什么?”
孟离道:“如今我休离宗弟子已经归来,宗门也已重建完成。”
薛言霜暗道果然,看着孟离问道:“你想怎么做?”
“报仇!”他的回答很干脆。
“猎武道?”
“不!”孟离摇头道:“是其他三家宗门。”
薛言霜眉头一皱,“新武派等三家宗门如今同气连枝,想要对付他们可没那么容易。”
孟离沉默片刻,说道:“新武三派联合,唯独将五韵宗排挤在外,这些年前辈孤立无援,想必过得十分艰难吧!”
薛言霜嘴硬道:“五韵宗背后有逍遥殿,他们不敢把我怎么样。”
“但他们背后也有猎武道!”
“你说什么?”薛言霜心头一震,无比震惊地看着孟离。“这事可开不得玩笑。”
猎武道是这江湖中的毒瘤,这些年毁在他们手中的势力不在少数。
“我又怎么会在这件事上开玩笑?”孟离无奈道:“新武派中有个名叫封阴的长老,不知道前辈记不记得?”
薛言霜点头道:“有点印象。”
孟离拿出那块已经被他捏烂的令牌,说道:“不久前我在封阴身上发现了这块令牌,事情证明,很久以前新武派就已经与猎武道暗中联系。”
看到孟离手里的令牌,薛言霜脸色沉了下去,虽然令牌已经被捏烂,但上面的“猎”字,依稀还能辨别出来。
“这件事情麻烦了!”
若新武派已经投靠猎武道,那她必须要将对方铲除。
孟离笑了。“麻烦吗?我倒是觉得这是一个不错的机会。”
“你什么意思?”从孟离的语气中,薛言霜听出了弦外之音。
孟离道:“有了这个借口,我们便可正大
光明地剿灭新武三派,他们的资源自然也会成为我们的囊中之物。”
“原来你是这样想的。”薛言霜看着孟离,啼笑皆非道:“你可能对辛长物他们的实力不了解,即便我出自逍遥殿,也无法和他们几个对抗。”
孟离自信满满道:“再加上我可就不一样了。”
“你?”薛言霜看着孟离,目光表示怀疑。“我知道你这几年在军中得到不少历练,但纳气巅峰和一般的纳气境有所不同。”
“如果我没有记错,前辈好像也是纳气巅峰。”
“这是自然。”
薛言霜微微昂首,露出精致的下巴,对于自己的境界,她本是有些得意的,但孟离接下来的一句话却让她大跌眼镜。
“既然如此,那便请前辈指点一二!”
“什么意思?你要跟我交手?”薛言霜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但下一刻孟离的拳头就伸了过来。
“现在的年轻人……”
薛言霜无奈叹息,而后一掌迎出,这一掌她用了八分力,算是给孟离一个教训。
纳气巅峰的武者可不是那么好请教的!
然而就在两人拳掌接触的一瞬间,薛言霜的脸色却瞬间一变。
“怎么可能!”
看着对面纹丝不动的年轻人,她的内心无比震惊。
他竟然也是纳气巅峰!
孟离轻描淡写道:“从军这几年得到了不少机遇,实力比以前强出不少。”
在薛言霜面前,孟离保持足够的谦虚,并没说出塑命境以下无敌这样的话来。
薛言霜嘴角一抿,脸上露出一抹笑意。“说说你的想法。”
孟离神情一肃。“我需要一个将他们一网打尽的机会。”
四派聚会,是辛长物以四派交流为名义发起的一次聚会,表面上是四派首领之间的一次交流,实则是一场鸿门宴,意在打压五韵宗,使其从金鸣境内退出。
聚会到来的这一日,薛言霜只身一人如约来到新武派。
大厅内,辛长物早已恭候多时。
在这位新武派掌门的面前摆着一桌子山珍海味,而坐在他两侧的则是黑白剑派和金刚门的首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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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常看到薛言霜,拍着大光头哈哈一笑道:“哈哈哈,薛宗主终于来了,为了等你,这饭菜都已经凉了。”
“让各位久等了。”
薛言霜向众人拱手,而后坐在辛长物对面,她看了眼桌面上的美食,清冷道:“三位有什么事就直说吧!我这个人不喜欢兜圈子。”
“薛宗主快人快语,既然如此,那我就有话直说了。”辛长物双手按在桌子上,咄咄逼人道:“我们三人想请五韵宗从金鸣城的地界内退出去。”
薛言霜看着辛长物,忽然笑了起来。
“辛掌门莫非是在说笑?”
“薛宗主觉得我是在说笑吗?”辛长物的目光突然变得锐利起来。
薛言霜摇了摇头,不以为意道:“恕我直言,想要将我五韵宗清出金鸣城,你还没有这个资格。”
“那再加上我们呢?”这时虞真和罗常站了起来,冷冰冰地看着薛言霜。
第六百六十九章 燕行观的下落
“唉,这又是何必呢?”辛长物叹息一声,语重心长道:“薛宗门,我知道你后面有逍遥殿撑腰,但远水毕竟解不了近火,我劝你就算为了那些女弟子也最好想清楚,免得出现无谓的伤亡。”
薛言霜叹道:“看来我今天已经别无选择了。”
辛长物笑道:“识时务者为俊杰,我相信薛宗主会作出明智的选择。”
薛言霜冷笑道:“如果我的选择不明智呢?”
“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辛长物三人气势尽放,一同向薛言霜压了过去,他们已经推演过很多次,在他们联手的情况下,薛言霜不会有半分胜算。
然而,薛言霜在感受到压力后,脸上却露出一抹笑意。
“出来吧!”
只听她轻轻说了一句,一道身影随风而至,从院子外面飘了进来。
这个身影头上蒙着一块布,看不清面容,但从身形来看应该是一名男子。
“你竟然找了帮手!”
看着犹如幽灵般的蒙面人,辛长物的眉头皱了起来,从对方身上,他没有感受到任何气息,但是这份敛息的工夫便已经让人叹为观止。
难不成是逍遥殿的高手?
就在辛长物暗自疑惑时,对方已经摘掉头上的面巾,露出真容。
出乎意外,对方并非是薛言霜从逍遥殿请来的援兵,而是一名十分眼熟年轻男子。
“我记得你,你是休离宗的孟离。”
“辛掌门的眼力,可要比你手下的封长老好多了。”孟离看着辛长物,笑得有些玩味。
“你看到封阴了?”辛长物眉头一皱。
之前他让封阴前往离山,本是要对付休离宗的余孽,如今看来计划是失败了。
“封阴现在在哪?”他问。
孟离微微一笑,说了四个字:“阴曹地府。”
“你把封阴杀了?这不可能。”
孟离冷笑道:“这个世上就从来没有不可能的事情,不仅是封阴,你们几个今日也休想活命。”
辛长物凝视孟离和薛言霜,脸色阴沉道:“就凭你们两个人?”
孟离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
“不,对付你们,我一个人就足够。”
“狂妄!”
辛长物冷哼一声,身形一动,向孟离扑了过去。
不管孟离是不是在骗他,他都决定先将对方除掉再说。
“干脆利落,你也勉强算是一代枭雄了,可惜就是实力差了些。”
孟离不退不避,无漏真元爆发,手腕一转,竟随手将辛长物拍飞出去。
而这一式掌法正是他这段时间翻看秘籍所学。
“好掌法!”
薛言霜在后面看得真切,不禁为孟离这一掌暗暗喝彩。
“不可能,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强了?”
辛长物看着孟离,一脸地不可思议,想不通当初的休离宗弟子,为何会变得如此之强。
“不是我强,而且你弱。”
不是孟离夸大其词,在他交手过的纳气巅峰中,辛长物的实力只能排入中下,莫说是影鬼二臣,就连当初镇守炼魂阵的八派首领都比不上。
结束吧!
面对这种对手,孟离不想再浪费时间,抽出木刀,一招出刀见血,便将对方胸口击穿。
“不,不应该这样……”
辛长物看着末入自己胸口
的木刀,在不甘中死去。
“解决了一个。”
从辛长物胸口拔出染血的木刀,孟离冷漠的目光看向虞真和罗常。
“下一个是谁!”
面对孟离冰冷的目光,虞真和罗常吓破了胆。
扑通!
罗常双膝跪地道:“孟少侠有话好好说,我们之间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
“没仇?”孟离冷哼道:“四年前,我休离宗被毁的账又该怎么算?”
罗常委屈道:“休离宗被毁是因为猎武道,跟我们没关系啊!”
“你敢说你们和猎武道一点关系都没有吗?”孟离冷笑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三家早就已经成了猎武道的走狗!”
“你,你怎会知道?”罗常惊呆了,这是他们的秘密,没有人知道。
“投靠猎武道的是辛长物,和我们没有关系。”虞真试图将这一切推到辛长物的身上。
孟离看向这老婆娘,冷笑道:“你还有脸说,你的问题最严重。”
当年休离宗还没出事的时候,这老家伙就和他们处处针对,不论对方有没有加入猎武道,他都不会放过。
薛言霜催促道:“不要再和他们废话了,加入猎武道的人,一个都不能留。”
“好,我现在就送他们上路!”
孟离举起木刀,下一刻,刀光闪现。
解决辛长物三人只是一个开始,接收三派资源才是重中之重,相比之下身为一宗之主的薛言霜更擅此道,接下来的工作便由她全权负责。
早已埋伏在暗处的五韵宗弟子们突然杀出,在孟离的配合下将新武派一举捣毁。
在这个过程中,孟离遇到了老对手秦汉申,再次相见双方已是两个世界的人,面对巨大的实力差距,秦汉申最终倒在了绝望下。
随着新武派的毁灭,金鸣城的势力格局正式被打破,而后薛言霜趁黑白剑派和金刚门还未得到消息,又接连向两派发起进攻,在付出极小伤亡的情况下将其毁灭。
当孟离回到休离宗时,已经是十天之后的事情。
十天之前,他只身一人,十日之后,他带回了大量资源。
留在宗门内的石尧等人万万不会想到,仅仅短短十日,孟离就已经帮休离宗扫清了所有障碍。
接下来的时间,孟离留在山上专心修炼。
伏背老人留下来的秘籍不少,不仅能让他开阔眼界,对修炼无漏金身也有着极大帮助。
坐拥这些功法,孟离自然不能独享,在这段时间,他将这些功法分门别类,又根据每本秘籍的价值,制定了一系列贡献兑换机制,以此来激励大家。
就这样在山上度过了一个多月,直到龙不屈再次归来。
这一次归来的龙不屈并非只身一人,随他一同而来的还有两个帮手,一个是神箭门罗小胜,一个是擎山客。
罗小胜讨厌战斗,军队那种地方并不适合他,当初之所以加入南唐军,也是为了投奔孟离,从龙不屈那得知孟离要重建宗门后,立刻决定加入。
如果说罗小胜的到来是理所应当,那么擎山客的到来则是意外之喜。
得知擎山客到来的消息,孟离亲自迎接,将其带入掌门大殿。
备好茶水之后,孟离笑道:“前辈不在边疆城,怎么有空到我这里来?”
刚刚喝下一口茶水的擎山客挑了挑眉道:“我来了你不高兴是不是?”
“不不不,晚辈不是这个意思。”孟离连忙摆手,苦笑道:“前辈日理万机,晚辈是担心耽搁了边疆城的公务。”
擎山客哈哈一笑道:“这点你大可放心,如今两国停战,大将军那边暂时已经用不到我,而且这也是大将军的意思,在听说你要重振逆命宗的荣光后,大将军十分高兴,特意让我来助你。”
“前辈要留在我这里?”
孟离激动坏了,一个一流门派又怎么能没有塑命武者来坐镇呢?
擎山客的表情却突然严肃起来,他看着孟离道:“先不要高兴太早,你知不知道要筹建一个一流宗门,要经受何等重大的考验。”
“什么意思?不是只需向官府报备就可以了吗?”
“你果然不知道。”擎山客苦笑道:“如你所知,建立宗门不论其规模大小,都需向官府报备,但你若要建立一流宗门,还需通过整个江湖的考验。”
自古以来,江湖中的一流宗门屈指可数,不算已经毁灭的逆命宗,也不过只有八个。
而想要成为一流宗门,必须要经过他们的考验。
说白了就是利益。
江湖中的资源就这么多,八大门派各具一方,自然不希望有人来跟他们分一杯羹。
“算了,听天由命吧!”
从擎山客口中得知成立一流宗门的难度后,孟离直接靠在椅子上。
被八大门派共同针对,这他娘的也太难了吗?
难怪这几十年江湖中再也没有门派能跻身一流。
见孟离神情绝望,擎山客微微一笑,他知道有一种人,嘴上虽然说着听天由命,心里却不会认输。
眼前的少年恰恰就是这种人。
“不过你也不用太沮丧,除我之外,其实你还可以得到一位塑命境的帮助。”
孟离激动道:“大将军愿意帮我?”
擎山客哭笑不得道:“你在想什么,若是大将军出手,整座江湖还不翻了天?”
孟离饶了饶头,问道:“那您说的塑命境是?”
擎山客脸上露出一抹笑意。“这个人你很熟悉,因为他的名字叫燕行观。”
“我师父?”
孟离脸上的表情十分精彩,从擎山客口中听到他师父的名字,这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事情。
擎山客表情严肃道:“这两年大将军一直在打听燕行观的下落,不久之前听说他在龙州现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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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州?”孟离眉头一皱道:“师父他去龙州干什么?”
龙州是南唐六州之一,位于南唐东部,上临巽州,左靠中州,有四成的区域都是起伏不定的山脉。
擎山客摇头道:“这我就不得而知了,不过他之前在龙州盘龙山现身,你现在赶过去,也许能找到他。”
孟离道:“看来我必须要到龙州去一趟了!”
作为近二十年江湖最杰出的人物,如果能够得到燕行观的力量,对他接下来的计划将会起到极大帮助。
况且他们师徒二人许久未见,他也真的有些想念这位启蒙恩师了?
孟离当机立断,立刻决定前往盘龙山。
不过龙州地形复杂,让他一个去,他还真怕自己迷路。
为了避免这种情况,孟离找到刚刚回来的龙不屈,邀请他一同前行。
要知道,护龙家族就是龙州的霸主,从小在护龙家族长大的龙不屈,对龙州十分了解。
第六百七十章 火龙镇
“你要去盘龙山?”
当龙不屈听说孟离要去盘龙山时,面色突然沉了下去。
孟离眉头一皱道:“有什么问题吗?”
龙不屈表情严肃道:“你没事去盘龙山干什么?你知不知道那里的人都是疯子?”
“疯子?”
“就是这里有问题。”龙不屈指了指头,说道:“盘龙山的居民都是狂信徒,信奉火神的意志,如果没有必要,我劝你不要去。”
孟离苦笑道:“但我有不得不去的理由。”
“那我就陪你去一趟吧!”
孟离看着龙不屈道:“其实你去一趟也不亏。”
“怎么讲?”
孟离笑道:“这次去盘龙山,是为了将我师父燕行观接回休离宗,他的本武之灵和你一样,都是不败血阳,我相信你能在他身上学到很多运用技巧。”
“竟然还有这样的事情!”
孟离的话让龙不屈眼前一亮,态度也随之一变,迫不及待道:“那我们立刻上路吧!”
在龙不屈的强烈要求下,两人当日便下了山,向盘龙山出发。
盘龙山位于龙州西北部,正巧是龙、巽、中三州交汇之地。
从兵州去往盘龙山,有两条道路可以选择。
一条走巽州官道,路过巽州城,另一条走中州小道,途经镔铁村。
对孟离二人来说,大道或是小道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赶路的时间。为了节省时间,他们选择了相对好走的巽州官道。
快马疾行,一连半个月,孟离二人从兵州到巽州,最终来到巽龙两州交界处。
站在广阔的交界线上,望着前方一望无际的山川,孟离陷入到对大自然巍峨雄壮的震撼当中。
龙不屈指着前方若隐若现的一座山脉道:“那里就是盘龙山。”
孟离看向群峰中最巍峨的一座,苦笑道:“你确定这是有人居住?”
像这种深山大泽,就算有人居住,又能有多少?
龙不屈笑了。“你不要看盘龙山条件艰苦,住在山上的人口却不少。”
事实证明,龙不屈并没有夸大其词,当他靠近盘龙山后发现,盘龙山上竟然建有一座城镇。
火龙镇!
这就是盘龙山上的城镇。
此镇建在盘龙山的半山腰上,镇内人口数万,是一座十分雄壮的城镇,但当孟离走进火龙镇后,却察觉到一股十分诡异的氛围。
“这里的人有些不对劲啊!”
站在火龙镇的街道,看着四周面无表情的行人,孟离陷入沉思。
龙不屈凑过来道:“我跟你说过,这里的人脑子都有问题。”
之前来的时候,龙不屈就已经告知孟离,火龙镇的居民信奉火神,思想十分极端。
和这里的人交流,最好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不知哪句话说错就会触怒对方,情况严重的时候,甚至会招来全城居民的追杀。
龙不屈之前不想来,就是这个原因。
“这个地方不宜久留,我们还是找到你师父尽快离去,你有没有什么线索?”
孟离摇头苦笑。“我不知道,之前只是听说师父他出现在这里。”
“这样啊!”龙不屈摸着下巴想了想,说道:“没事,一般人是不会来火龙镇这种地方的,你师父既然出现在这里,必然是有要紧的事情
,我们多多留意,说不定能发现他的蛛丝马迹。”
孟离首次发现龙不屈也有脑子灵光的时刻,露出震惊的目光。
“老二你可以啊!”
龙不屈大手一挥,臭屁道:“现在见识到我的聪明才智了吧!不跟你废话了,先找个住的地方再说!”
“好,听你的!”
就在二人准备找一间客栈落脚时,前方突然传来一阵骚乱。
依稀可以听见“还有谁”“石庙”等字眼。
听到前面传来声音,龙不屈心中一动道:“前面应该有人在招工,我们过去看看。”
孟离不明白招工有什么好看的,但还是跟了过去。
广场中央,一座火红色的雕像下,一名身披紫色长袍的中年男子,右手拿着一支笔,正在左手捧着的书上写下一个个名字。
“还有谁要参加石庙的修炼,这可是侍奉火神大人的绝佳机会啊!”
听到紫袍男子所说,周围的人群顿时踊跃地举起手来,仿佛能参与石庙的建设,将会是天大的荣幸。
龙不屈对孟离使了一个眼色,紧接也举起手来。
紫袍男子看到龙不屈,顿时被其高大的身影所吸引。
“你叫什么名字!”
龙不屈立刻大叫道:“小的曲龙,愿意为火神大人奉献全部!”
“很好,算你一个!”紫袍男子满意地点了点头,在书本上记下了龙不屈的名字。
龙不屈指着孟离道:“这位是我兄弟曲离,还请大人将他一并收下。”
见紫袍男子面色迟疑,龙不屈连忙说道:“大人不要看我这兄弟长得瘦小,力气可着实不小,一定能帮上大忙。”
“那好,你也跟着一起吧!”
就这样,在孟离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就莫名其妙地加入到修建石庙的名单中。
在人群羡慕声中与龙不屈一同随紫袍男子离去。
值得一提的是,此次有幸加入修建工作的一共只有二十人,因对龙不屈十分满意,紫袍男子特意将其提拔为小队长,负责管理这支队伍。
趁其他人不注意的时候,孟离从后面捅了捅龙不屈,低声道:“你这是唱的哪一出?”
“你就别问了,跟着我,反正不会让你吃亏。”
龙不屈不想解释太多。
以前在护龙家族的时候,他曾见到过一些有关盘龙山的信息。
其中除了提到居民狂热,其中还提到了火神石庙的事情。
据他所知,石庙是供奉火神的地方,而为表示对火神的尊敬,每年火龙镇都会为石庙进行翻新,表现最有优异的信徒可以得到一份特殊的奖励。
龙不屈的想法是用这份特殊的奖励换取燕行观的行踪。
火龙镇人口众多,若只依靠他们自己的力量,还不知要找到什么时候。
一路上,龙不屈对紫袍男子大献殷勤,很快便将对方身份摸清。
紫袍男子姓刘,据他自己说,他是火神大人派来的特使,所以大家都叫他刘特使。
神明派下来的特使?
对他这番狗屁言辞,孟离和龙不屈自然是嗤之以鼻,但那些无知山民却偏偏甘之如饴,看向刘特使的目光极为崇敬。
跟随刘特使,众人走出火龙镇,来到一座矿石场。
此刻,矿石场内还有其他人在开
采,人数过百。
刘特使指着这些人道:“你们的任务和他们一样,就是在这里开采矿石。由于你们开采的矿石会被运到石庙用于接下来的建设,所以你们开采的数量,将会与你们的功绩挂钩,功绩最高的人,将会获得特殊的奖励。”
被选为小队长的龙不屈,极其狗腿的拍手叫好。
刘特使点点头,满意道:“既然没有问题,那就开始工作吧!”
等到刘特使走远,龙不屈开始抖起威风,对众人颐指气使道:“你们都给我听好,现在我就是你们的老大,你们的一切行动都要听我指挥,开采出来的矿石,要提出一成上交给我。”
“我们辛辛苦苦挖来的矿石为什么要上交给你?”
听到这霸王条款,人群中立刻出现反对声,一名身材和龙不屈相差无几的男子站了出来。
对于龙不屈受到刘特使格外关注这件事,他早就已经看不惯。
“对嘛,就是要这样才不会太无趣。”龙不屈笑了起来。“既然你自己站了出来,那我就先拿你开刀。”
说罢,身形一闪,一掌将对方拍飞。
“现在还有人反对吗?”
见识过龙不屈的实力后,众人不敢再多说什么,只能自认倒霉。
等到众人都去开采矿石后,孟离看向龙不屈。
“你这样会不会太高调?”
龙不屈无所谓道:“火龙镇是一个很简单的世界,弱肉强食,只要我们不惹怒上面的人,是没有人会管我们的,而且有人帮我们采矿不好吗?”
“好吧!你说得有道理。”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做事方式,孟离虽然不认为龙不屈做得对,但也不否认。
虽然有手下“供奉”矿石,但孟离和龙不屈也不会闲着,找了一个人少的地方合力开采矿石。
以他们二人的实力,这种小事自然难不倒他们,但为了不引起关注,他们并未展现出全部实力。
当晚结算功绩时,再加上众手下的供奉,二人以极大的优势遥遥领先。
刘特使甚是满意,拍了拍龙不屈的肩膀,笑称自己没有看错人。
第二天,正当他们再接再厉时,一个意外的状况发生了。
“我挖到了!我挖到了!”
一声亢奋的尖叫,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只见在矿场的另一边,一名中年矿夫捧着一块火红色的矿石激动地手舞足蹈。
旁边的人们看到他,无不露出羡慕的目光。
刘特使仿佛在矿场上安插了眼睛,下一刻便闻讯而来。
“看来你已经得到火神大人的庇护,将你的火神石交给我吧!”
中年矿夫神情肃穆,单膝下跪,双手将红色矿石举过头顶,毕恭毕敬地将矿石交到刘特使的手中。
“刘特使,不知我能否瞻仰火神的荣光?”
刘特使双目中闪过一道极其不易察觉地寒光,他凝视中年矿夫冷冷问道:“你确定?”
这是一个警告,但中年矿夫却义无反顾。
他亢奋道:“我这些日子开采的矿石,再加上这块火神石,所积攒的功绩已经足以面见火神大人。”
“既然你执意如此,那就这样决定吧!但是神的荣光不容玷污,你要做好足够的心理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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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特使似乎被惹怒,说完便拂袖而去。
第六百七十一章 石庙内的光门
“那火神石是什么?看上去不太简单。”
看着刘特使远去,龙不屈摸着下巴若有所思,这时,就听孟离在一旁说道:“那不是火神石,而是源火石,天下百石之一。”
源火石,百石之一,内部蕴含极为精纯的能量。
孟离皱着眉道:“听说源火石对修炼极有帮助,尤其是霸道刚猛的功法。”
“霸道刚猛?那不就说得是我吗?”
龙不屈眼前一亮,立刻对源火石生出更为浓烈的兴趣,他的破龙功,便是以霸道刚猛而著称,若能得到源火石的帮助,说不定可以突破当前的境界,更进一步。
见龙不屈双目放光,孟离又怎会不明白龙不屈的小心思,莞尔一笑道:“快点挖吧!这里既然能挖出源火石,说明这里必然隐藏着源火石的矿脉,应该还能挖到。”
接下来龙不屈更加卖力,当晚直接创下个人采矿的最高记录,一个人采到的矿石都快超过他们一支小队的总和。
可即便如此,当日的功绩还是没能超过那中年矿夫,由此可见,一颗源火石所拥有的价值是何等惊人。
接下来的几日龙不屈依旧奋发图强,但结果却不甚理想。
这一晚,当结束挖矿的工作,龙不屈忍不住跟孟离抱怨。
“看来我是没有这个命了。”
“那也不一定。”孟离似乎是想到一个好办法,笑道:“等明天我们换个地方,说不定能挖到源火石。”
“但愿如此吧!”
龙不屈敷衍了一句,显然没有抱太大的希望。
一夜之后两人再度登上广场,这几日因为龙不屈的优异表现,他们已经成为矿场中的名人,极其惹目。
连带着他们那支小队都备受瞩目,第一天与他发生冲突的壮汉如今已经为他马首是瞻,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狗腿子。
正如龙不屈之前所说,在这个简单的世界中,只要你有实力,就能享受到足够的特权。
当二人来到矿场时,龙不屈有气无力道:“咱们今天去哪挖?”
连续几日,已经磨灭了他的激情。
孟离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倒闭上眼睛。
我靠!
龙不屈嘴角一抽,本就不抱希望的他更加绝望。
孟离闭上眼睛感受了一会儿,而后指向一个方向。
“那边吧!”
龙不屈看到他所指的地方,差点吐出一口血来。
这位置也没变啊!
“酝酿了半天,你就给我这么一个结果?”
孟离摸了摸头,尴尬道:“这是一个误会。”紧接又说道:“不过我保证,今天一定能挖出源火石。”
刚才他闭上眼睛可不是在装模作样,而是借助噬命麒麟的力量感受周围的能量波动。
作为能够吞噬一切力量的本武之灵,噬命麒麟对源火石的能量自然有所感应,而此刻距离他们最近的源火石就在他们之前挖掘的位置下。
感觉自己被耍了的龙不屈狠狠瞪了孟离一眼,而后开始今天的开采工作。
孟离从后面跟上,指着稍厚一些的掩体道:“你应该向这个位置在再来一些,相信我,你今天一定会有收获。”
龙不屈觉得自己疯了才会听话,但见孟离坚持,还是调转了方向。
一锤,两锤,三锤……
当一大块岩体在他愤怒的重锤下公然脱落时,一块拳头大小的红色石头,突然出现在他眼前。
“这是!”
看
到眼前的源火石,龙不屈惊呆了。
我靠,还真挖到了!
来不及激动,龙不屈这就要将源火石偷偷收起。
然而,他终究慢了一步。
岩体脱落引发的声响吸引了人们的注意,当众人看到那红色光点时,矿场上顿时响起一片哗然。
“又挖到了?这才过了几天?”
人群震惊了。
以前挖火神石,最快半个月才能出一块,可距离上一块,这才过了几天?
“火神保佑!”
听到这里的喧哗声,刘特使走了过来。
“都吵什么!”
以龙不屈马首是瞻的狗腿壮汉跑了过去,大献殷勤道:“刘特使你快看,曲大哥他也挖到一块火神石,这是火神的庇佑!”
庇佑你大爷!
龙不屈狠狠瞪着壮汉,恨不得将对方的嘴撕烂。
反观壮汉,还以为受到表扬,洋洋自得。
刘特使走到龙不屈面前,欣慰道:“我果然没有看错你,将火神石交给我吧!”
龙不屈扭扭捏捏,不肯把手里的源火石送出去。
“怎么?你不愿意?”刘特使的脸色顿时沉了下去。
不管这个人多能干,不听话的结果就只有死路一条。
孟离立刻赔起笑脸。“特使大人误会了,其实是我们兄弟二人有一个小小的请求。”
“什么请求?”刘特使冷哼一声。
孟离从龙不屈手里扣出源火石,在后者依依不舍的眼神中,将这颗红色的石头递了过去。
“嘿嘿,刘特使,我们兄弟二人也想瞻仰一下火神的荣光。”
“就凭你们?”刘特使面色不屑,因为刚才的事情,他对龙不屈的好态度已经荡然无存。
孟离面露微笑道:“还请特使大人成全!”
龙不屈虽然不知道孟离想干什么,却还是附和道:“我们这些日子开采了不少矿石,再加上这块源火石,功绩应该足够了。”
闻听此言,刘特使不再阻挠。
“好,既然你们执意如此,我也就不拦你们了,跟我来吧!”
接下来两人跟着刘特使向矿场外面走去,一直来到一座石庙面前。
刘特使道:“你们在这等着,我进去通报一声。”
等刘特使进入石庙,龙不屈总算找到机会向孟离询问。
“你究竟要干什么?”
孟离笑道:“你不是想要源火石吗?这座石庙里可有不少。”
之前他借助噬命麒麟探查,便发现这里的源火石能量极为庞大,方才刘特使收取他们的源火石,他便顺水推舟,让对方将他们带来这里。
就在这时,刘特使从房间里走了出来,与他一同出来的,还有两名身材魁梧的壮汉。
两名纳气武者?
看到跟随刘特使走出石庙的壮汉,孟离眉毛一挑,紧接脸上露出一抹笑意。
“刘特使,我们可以进去了吗?”
从神庙出来后,刘特使的态度发生了极大转变,他看着孟离二人冷笑道:“想进入石庙,我看你们是在做梦!”
龙不屈面色一沉。“你这是什么意思?”
刘特使指着身后两名壮汉,嚣张道:“难道我的意思还不够明显吗?”
“我明白了。”孟离恍然大悟道:“原来你根本就没打算让我们进去,我猜之前那个人一定也被你解决掉了。”
“你的脑子倒不算笨。”刘特使不喜欢跟死人废话,手
指一勾,向身旁的两名壮汉发出命令。
“给我解决他们。”
两名壮观磨拳霍霍,瞬间露出凶神恶煞的表情。
“刘特使,回头是岸。”孟离不怒不燥,坚持以德服人。
刘特使冷哼道:“两个普通人,以为自己力气大一点,就敢跟我耀武扬威,动手!”
随着刘特使一声令下,两条纳气境的壮汉顿时如猛虎般扑了过去。
“机会已经给你了,何苦呢!”
看着飞扑过来的两名壮汉,孟离叹了一口气,话音刚落,龙不屈便从他身后飞纵而出,以拦虎之势挥出双臂,将二人砸进地面。
轰!
地面震动,刘特使的心狠狠颤了一下。
“你……怎么可能?”
他看着龙不屈,脸上充满不可思议的神情,他从对方身上明明没有感到任何武道气息。
为什么一转眼就……
孟离道:“机会已经给你了,是你自己没有把握住。”
啪!
一个响指。
龙不屈再度出手,在刘特使惊恐的眼神中将其一拳解决。
这位刘特使地位虽然尊贵,实力却并不出彩,连那两名壮汉都比不上。
解决掉刘特使,龙不屈拍拍胸口道:“你的敛息符还真好用,这家伙死都想不到我们两个人的实力远远在他之上。”
孟离苦笑道:“完整版的敛息符能够将我们的气息完美隐藏,为了增添存在感,我特意做了两张残符,比正常制符还要累。”
龙不屈从刘特使的尸体上摸索了好一阵,没有找到自己那颗源火石。
“你猜得没错,之前搜集的源火石,一定都藏在石庙里。”
“那我们还等什么?”
孟离一马当先,走进石庙。
之前他已经用探查血气的方法感应过,除了已经毙命的刘特使以及两名壮汉,石庙内再无其他人。
然而,就在搜索源火石的过程中,除了石庙中储存的源火石,他们两人又发现了一个意外收获。
在这座没有神灵供奉石庙中,竟然还隐藏着一个小秘境。
石庙最深处的一间密室中,龙不屈看着密室中央的秘境光门怔怔发呆。
“我们好像发现了不得了的东西。”
孟离点了点头,神情凝重道:“好像是这样。”
小秘境就像一座宝山,而这世上从来都没有入宝山而空手归的道理,没有任何犹豫,二人便做出进入秘境的决定。
无独有偶,就在他们进入秘境不久,一名胡子邋遢的中年男子走进石庙,也察觉到光门所在。
这是一片红色的世界,空气中透着灼热的气息。
来到秘境内的孟离察觉到一股十分压抑的气息,让他觉得有些透不过去。
“热死了,这是什么鬼地方!”
和孟离一起进入秘境的龙不屈,在感受到这极为恶劣的环境后,在一块冒着烟气的大石头上破口大骂。
环境恶劣的小秘境孟离不是没有接触过,但像这么恶劣的小秘境,他还是首次接触。
这样的环境根本没有办法生存,存在的资源自然也十分有限,根本没有探索的必要。
就在他思考是否要回去的时候,噬命麒麟传来的一阵嘶吼,引起了他的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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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方!”
第六百七十二章 真正的劫
“向北走!”
麒麟大佬的声音在他心里呐喊。
孟离看向北方,莫约数里之外,耸立着一座高耸的巨塔。
“你想让我去那里?”
噬命麒麟没有回答,但却透出迫切的情绪。
龙不屈问道:“怎么了?”
孟离看着巨塔,表情严肃道:“抱歉,我们要在这里多待上一段时间了。”
巨塔里究竟有什么,孟离不得而知,但噬命麒麟的直觉却从不出错,它既然对巨塔如此迫切,说明巨塔中的东西对他们十分有益。
有了前进的目标后,接下来的事情反倒简单了。
相比无头苍蝇一样的四处乱转,他们只要赶路就可以。
强横的武学根基,使他们得以免除酷热的高温,在这个时候,与巨塔的数里之遥便显得不值一提。
临近巨塔时,孟离心里隐隐生出不安的情绪,为了以防万一,他拿出两张崭新的敛息符,分别贴在自己和龙不屈的身上。
“我有预感,这座小秘境中很可能隐藏着一个我们不知道的秘密,我们还是小心为妙。”
盘龙山,火神,狂热的山民以及石庙内的秘境,将这些连起来后,怎么看都有些不对劲儿。
龙不屈相信孟离的直觉,接过敛息符后第一时间将其激活。
这张敛息符,是极为完美的敛息符,能够将他们的气息完全隐蔽,激活之后龙不屈的气息顿时消失不见。
孟离想了想,又掏出两套传收符箓,与龙不屈分之。
“好了,这样就万无一失了!”
龙不屈无语道:“你这也太小心了吧!”
“小心一点总没错。”孟离表情严肃,并不是他小题大做,而是他真的有些不安。
自从进入火龙镇,他们并没有遇到什么像样的高手,一个实力刚过纳气境的刘特使就能将整个镇子牢牢控制,这显然不是一件正常的事情。
自认为准备妥善之后,孟离向巨塔靠近。
随着靠近,周围的温度越来越高,直至来到巨塔下,他们已经汗流浃背。
吼!
噬命麒麟的催促声再度传来,似乎已经迫不及待。
孟离无奈道:“你就不能让我喘口气吗?”
龙不屈莫名其妙道:“你再说什么?”
“没什么。”
孟离苦笑一声,而后推动大门。
轰隆……
沉重的大门缓缓打开,低沉的声响顿时传遍整座巨塔。
此刻在巨塔深处,一名男子睁开双眼,露出阴沉的表情。
“有人进来了?是刘林吗?不是跟他说不要打扰我吗?”
男子身材魁梧,皮肤与常人有异,透着鲜红的光泽,在他身后是一堆犹如小山般的源火石。
“热死了!”
大门打开,一股热浪顿时从门缝喷涌而出,龙不屈感受到再次提升的温度,脸色十分难看。
这个鬼地方究竟什么情况?为什么这么热?
将大门推开一条缝隙,等热浪散尽,两人走进巨塔。
和他们想象中不太一样,巨塔内是犹如宫殿一般的结构。
进入大门会看到一座大厅,再往后则是数不清的房间。
两人在大厅内转了一圈,收获不大。
此时噬命麒麟再次催促,将目标指向后面的一个房间。
而后,两人穿过大厅,直接走向那个房间。
这时他们才发现,这个房间是如此的与众不同。
在房间的大门上,犹如鬼画符般,画满了红色的灵纹。
“这些灵纹是……”
注视着大门上的灵纹,孟离脸上露出十分惊讶的表情。
因为身兼灵食、符箓两大体系,他对灵纹十分精通,大门上的灵纹一眼就辨别了出来。
龙不屈好奇道:“你看出了什么?”
“如果我没有看错,这应该是一座辅助修炼的阵法。”
孟离摸着下巴,若有所思。
“修炼阵法?”龙不屈道:“你的意思是,这里有人在修炼。”
孟离道:“我不知道,但刘特使收集到的源火石一定就在这里面。”
从这几天打探到的消息来看,火龙镇的矿场开采已有数年之久,最开始的时候,源火石储备丰富,每天都能采集不少源火石。
积累到现在,已经是一个十分庞大的数字。
“那还等什么,我们快点进去。”
听到源火石三字,龙不屈双眼放光,可就在他迫不及待想要破门而入时,被红色灵纹涂满的大门,却从内部被人打开。
伴随着一股热气,一名皮肤艳红的男子出现在他们面前。
“竟然还真有人!”
看到男子,龙不屈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
“哥们,你的皮肤怎么这么红?是不是被人煮了?”
男人面色阴沉,目光中透着一丝冷意。
“你们是怎么进来的?刘林呢?”
“刘林?你是说刘特使?”龙不屈哈哈大笑道:“很遗憾,他已经不在了。就在不久前,他被本大爷一拳锤爆了脑袋。”
“你竟然敢杀我的人。”
听说自己的手下惨死,红肤男子震怒,一掌向龙不屈劈了过去。
龙不屈冷哼一声,运转体内真元进行反抗。
“哼!今日就让本大爷好好收拾一下你们这群装神弄鬼的家伙!”
他自持自己是纳气巅峰的武者,只要不遇到塑命境的武者,就不会感到惧怕。
而眼前像是要被煮熟了的男子,显然不是塑命境。
轰!
两人双掌相对,但让龙不屈惊讶的是,他竟未能承受住对方的掌击,被对方一掌击飞,直接贴在了墙上。
“不对!”
龙不屈大叫一声,提醒孟离道:“小心,这孙子有点不对劲!”
“当然不对劲了!”孟离指着男子身上散发出来的红光,苦笑道:“你没看到他正在突破塑命境吗!”
纳气巅峰在向塑命境突破时,会打破境界壁垒,暂时获得一些塑命的力量。
这股力量自然不是龙不屈可以承受的。
得到孟离的提醒,龙不屈瞬间傻眼。
“你的意思是,我们成了这孙子的人劫?”
塑命有三劫,其一为人劫,顾名思义,也就是人的劫难。
也只有过了这一关,才能真正进入塑命境。
孟离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成为其他武者的人劫,当初见燕行观对付雁北双雄,殊不知他有多么震撼。
而今要拦在其他武者的进阶之路上,对他必然有着极其深远的意义。
相比当初让师父头疼的雁北双雄,他的实力是否会更强一些
呢?
“还是准备战斗吧!”
念头一闪,孟离便将问题抛之脑后,面对一个正在突破塑命镜的对手,他必须全力以赴,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你们两个今天都得死!”
男子冷冽的目光看向二人,身上的气息瞬间变得更加恐怖。
下一刻,一把火焰长枪从他背后浮现。
烈火流枪,万灵榜第四十六位。
“竟然是用枪的,正合我的心意!”
看到将火焰长枪握在手中的男子,龙不屈目光中神采一闪,瞬间涌出一股强烈的战意。
他看向孟离道:“这一战你不要插手,让我自己解决。”
“仅凭你一个人的力量,不是他的对手。”
孟离摇了摇头,拒绝了龙不屈任性的决定,而后抢先出手,以激活四道灵纹的木刀攻向对方。
“老三你耍赖!”龙不屈大吼一声,在宣泄心中不甘之后拍出背后长枪,也向男子冲了出去。
转瞬之间,男子便面临两大纳气高手的进攻。
但纵然面对此境,他仍是不慌不忙。
“火流彩!”
只听男子一声轻喝,流动着火焰的枪身顿时有一道火焰冲出,以横扫之势将二人逼退。
“别轻敌,这个人比我们想象中更加棘手。”
孟离凝视着势如烈火的男子,表情十分凝重。
人劫的影响是相互的,此时此刻,对方也是他们的劫数。
“哼!我们两个人联手,就不信他还能翻得了天!”
龙不屈冷哼一声,挺枪而上,一手破龙枪舞的虎虎生风。
孟离瞧准时机,以最为稳妥的基础刀法进行协助。双方你来我往,转眼间便交手数十个回合。
在这个过程中,男子不知使用了何种方法,竟然越战越勇,最后一枪扫出,将二人同时击飞。
灼热的气劲冲入体内,二人受伤不轻,顿时吐出一口鲜血。
“你们两个人现在知道我的厉害了吧!”
将烈火流枪戳在地上,男子看着狼狈的二人得意大笑。
也不怪他如此激动,毕竟过了这次人劫,他便是实至名归的塑命强者了!
孟离面无表情,虽然不想承认,可他和龙不屈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
有些时候,实力的差距就如同一道难以逾越的鸿沟,并非努力就能弥补。
见二人毫无反应,男子不禁感到失望,冷哼道:“算了,我现在就送你们上路。”
枪身火焰流动,一头恶魔宛如要挣脱而出。
然而就在男子准备要解决孟离二人时,忽听一人道:“这场闹剧是时候结束了。”
随着这一声叹息,走廊尽头一名男子现出身形,此人蓬头垢面,不修边际,脚下踩着一双快要磨破的草鞋,唯有腰间别着的一把石制刀鞘,能够代表他武者身份。
孟离看到男子,神情一震,呆愣原地。
“师父!”
相隔数年,再次相见的两人心情都十分复杂,燕行观看着变了不少模样的孟离,不禁发出一声感慨。
“当年的小孟离,如今已经长大了!”
激动之余,孟离如释重负,指着皮肤愈发艳红的男子道:“此人正在突破塑命境,还请师父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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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行观笑道:“放心,有我在这里,他是不会成功的。”
第六百七十三章 闭关
男子仍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他看着燕行观不屑道:“区区一个叫花子,也敢口出狂言,真不知道天高地厚。”
从对方身上,他并没有察觉到太过浓烈的武道气息。
听到对方骂自己是叫花子,燕行观并不恼怒,微微一笑,将腰间的磐石刀鞘取了出来。
“今天就让你见识一下我这个叫花子的厉害。”
说罢他右手向前,在刀鞘上做了一个虚握的动作。
“磐石刀鞘?”
直到看到这一把古朴的刀鞘,男子才意识到自己此刻面对的是什么。
“你是燕行观!”
燕行观脸上露出一抹冷笑。“猜对了,可惜没有奖励!”
虚握的手掌发力,一道无形刀气斩出,方才还不可一世的男子,瞬间身首异处。
“你们没事吧!”
一刀结束战斗的燕行观就像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对男子看都不看,径直来到孟离面前。
看着这位许久不见的恩师,孟离脸上露出一抹苦笑。
“原来师父才是对方的劫数。”
燕行观微微一笑道:“命数皆有天定,此人作恶多端,过人劫时遇到我也不足为奇。”
看了眼已经身首异处的男子,孟离好奇道:“这个人究竟是什么来历?”
燕行观反问道:“你可听说过火神教?”
“没听过。”
燕行观道:“火神教是这两年新兴起的一个势力,依附于猎武道,其首领为猎武道十二臣之一的火臣时铭,也就是你眼前这个人。”
“此人竟是猎武道十二臣之一!”孟离看向火臣的尸体,脸上露出一抹惊讶的表情。
猎武道与他恩怨极深,十二臣中他也不是没有交手过,之前在临关战场上,他还亲手解决了十二臣排名前两位的影鬼二臣。
猎武十二臣,排名有先有后,实力自然也有高下之分。
影鬼二臣既然排在火臣之上,实力自然要高上一些。
可一个跨破壁垒,硬是将实力提升到他难以企及的高度,差点让他栽在这里。
果然,武道无绝对,半点都懈怠不得。
通过这次事件,也算给他提了一个醒。
以后再遇到纳气巅峰的武者,不可再掉以轻心,若是对方用这种强行突破的方法同归于尽,那他可就真的要凶多吉少了。
当然,他目前的实力,还不是他当前境界所能达到的极限,若是再进一步,未尝没有应对的实力。
若能将武道气运凝练的金纹合而为一,使得无漏金身完成真正的蜕变,那就真的无所畏惧了。
不过金纹的凝练十分艰难,若是没有机遇,短时间内无法完成。
燕行观道:“对了,你们怎么会出现这里?”
“这事说来话长,其实我们是来找师父你的。”孟离挠了挠头,尴尬道:“之前听说你在这里就过来了。”
“原来竟是因为我。”燕行观哈哈一笑,看向在一旁站立不安的龙不屈。“小兄弟,你怎么称呼?”
龙不屈一脸崇敬道:“燕前辈,晚辈龙不屈,很荣幸能见到你。”
“你姓龙?”燕行观意外道:“刚才看你的功法透着几分护龙家族的味道,我还以为你是护龙家族的人呢?”
龙不屈尴尬道:“不瞒
前辈,晚辈的确从小在护龙家族长大。”
孟离解释道:“师父,龙不屈是我结义兄长,因为一些原因,几年前已经脱离护龙家族,并给自己改了名字。”
龙不屈道:“让前辈见笑了。”
燕行观摆手道:“名字这种东西,本来就是一个代号,况且护龙家族也并不是有多了不起,离开也就离开了。”
护龙家族还没什么了不起?
孟离被燕行观的口气惊到了,哭笑不得道:“咱们还是说点别的吧!”
燕行观哈哈大笑道:“那你想说什么?”
孟离语出惊人道:“徒儿目前正在创建一个一流宗门,想要请师父帮助。”
“一流宗门?”燕行观惊讶地打量着孟离:“你确定不是在开玩笑?”
孟离表情严肃道:“作为逆命一脉的传人,重铸逆命一脉的荣光,我辈义不容辞。”
“逆命一脉……”燕行观叹息道:“你这是在给我戴帽子啊!”
孟离诚恳道:“徒儿目前真的需要师父的帮助。”
燕行观神情凝重。
“我明白你在担心什么,可即便以我的力量,也未必抵得过八派联手。”
孟离道:“徒儿只想尽力一试。”
尽人事,听天命。
如果什么都不做,他永远都会看不起自己。
察觉到孟离道决心,燕行观深吸一口气。
“好吧!既然你有如此决心,我这个做师父的自然不能拖你后腿,我们什么时候走。”
听到燕行观答应,孟离激动道:“当然是越快越好。”
此言一出,噬命麒麟发出一声怒吼,以示不满。
啪!
孟离在额头上一排,懊恼道:“瞧我这脑子,怎么把这件事给忘了呢!”
他指着火臣之前走过来的房间道:“先把我们的战利品找到再说吧!这座房间是火臣修炼的地方,里面应该藏了不少好东西。”
“自当如此!”
而后三人走进房间,将有价值的东西全部搜刮干净,毫无意义,收获最大的就是源火石。
当看到那座堆积如山的源火石时,莫说是孟离二人,就连见多识广的燕行观都有一瞬间的失神。
毕竟,这笔财富实在太过庞大。
源火石的能量十分惊人,而这批数量庞大的源火石则是他们短时间内无法消化的珍宝。
三人商议之后,决定先由孟离通过噬命麒麟进行储存,等回到休离宗再慢慢消化。
半个月后,孟离带着燕行观回到休离宗。
回到宗门的第一件事,他便将自己的启蒙恩师介绍给大家,当休离宗弟子们得知眼前这个不修边幅的中年男子就是鼎鼎大名的燕行观时,无不呆愣当场。
作为近二十年风头最劲的人物,也是这些年唯一踏入塑命境的高手,江湖中又还有谁不知道呢!
有了这位高手坐镇,休离宗才真算真正有了可以和八派站在同一起跑线上的资格。
休离宗宗门大殿,众人围坐在一起,聆听着石尧近段时间的管理成果。
随着各种资源的投入,宗门运转正常,目前各方面都已进入正轨。
尤其是功法兑换体系的完善,如同为众弟子打开一扇崭新的大门,得到逆命宗遗留下来的功法后,不少弟子脱
胎换骨,突破成纳气武者。
弟子强大,宗门强盛,相比之前的休离宗,现如今的宗门已经不可同时而语,宗门内呈现出的是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
更为重要的是,不久之前石尧在擎山客的帮助下向官府完成报备,再过三个月,等到五年之约到来时,他们便可大告天下,让休离宗重现于世。
现如今万事俱备,差的只是那一股即将到来的东风,而为了应该接下来的挑战,孟离不得不再次进行闭关。
相比上一次闭关,这次他准备全力以赴,冲击无漏经的最高奥义,无漏金身。
想要冲击无漏金身,他必须要融合十武道的气运金纹。
偏偏这十道金纹谁都看不惯谁,想要将其融合,短时间能够很难完成。
武道这东西,三分靠努力,六分靠天赋,还有一分靠运气。
有些武者卡在瓶颈上,天赋和运气不到,就算努力一辈子都于事无补。
之前在火龙镇孟离就想过无漏金身的问题,那时他便觉得,除非遇到天大的机遇,否则短时间内没有突破的希望。
可谁又能想到,在解决了火臣之后,转眼便得到了堆积如山的源火石。
须知,源火石中能量精纯,只是力量过于霸道,但对无物不噬的噬命麒麟而言,就算源火石的力量再霸道,也只会成为他的补品。
此次和孟离一同闭关的还有龙不屈,源火石与他的功法契合,吸收之后能够起到的作用未必就低于孟离,而且他的不败血阳也得到了燕行观的指点,正好可以借这次闭关更进一步。
降武八年,盛夏之日将近时,休离宗将在一个月后于离山之巅重建一流宗门的消息,如一阵狂风席卷南北两国。
一时之间,江湖皆惊。
兵州城内一座名为惊平,实则不惊也不平的武馆内,化身为武馆成员隐藏身份的虚若谷等人,在得知休离宗的动向后,不禁陷入沉思之中。
“我决定了,今日便闭关修炼,突破塑命境。”
沉默良久,虚若谷忽然做出一个惊人的决定,坐在一旁的骆长安闻听此言,身躯随之一颤。
“师兄,你可要想好了!”
塑命境不比其他境界,三劫之难九死一生,对他们目前而言,还是有些勉强了。
虚若谷叹道:“休离宗要成为一流宗门,八大门派必然不会善罢甘休,这千斤重担,我可不能放在那些孩子身上。”
“真不知孟离这小子是怎么想的。”
骆长安以手掩面,哭笑不得。
老实讲,当他得到这个消息时,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江湖纷争多少年,八大派一直屹立不倒,自然有他的道理,现在他们休离宗要横插一杆,这不是要与天下为敌吗?
虚若谷神采奕奕道:“孟离这孩子的想法倒是想到我心里去了。”
自幼便进入休离宗的他,做梦都想让休离宗成为一流宗门。
骆长安苦笑道:“但我担心师兄你……”
上一代掌门因何而死,没人比他们更清楚。
虚若谷摆摆手道:“不用担心,自从伏背前辈故去后,这数十年因逆命宗衰败的武道气运已经开始复苏,我有预感,也许这次是最好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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骆长安道:“既然如此,师弟便只能祝师兄一切顺利了。”
第六百七十四章 长辈的责任
中兵两州边界,一条狭长的山路上,有一男一女向北而行。
当两人即将走出山路时,男子忽然驻足。
“师兄,怎么不走了?”
倪彩萍看着驻足沉思的梁师恩不禁感到疑惑。
梁师恩道:“师妹,这两日我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孟离为什么要将休离宗建成一流宗门,难道他不知道要创建一个一流宗门有多难吗?”
“师兄的意思是?”倪彩萍摸不清梁师恩的想法,不敢妄下断言。
梁师恩道:“我在想,他是不是已经有了其他的准备,我们休离宗之外的力量?”
毫无疑问,以休离宗原本的力量,根本无法应对一流门派的挑战。
听到梁师恩的话,倪彩萍陷入沉默,五年前的那件事是他们心中永远的痛。
如果可以,他们更想用自己的力量重建宗门。
“唉!”梁师恩看向前方高耸的山脉,沉默片刻后说道:“如果我没有记错,这里有一伙土匪,首领似乎是纳气巅峰。”
“红鬼司晨,纳气巅峰中的佼佼者,听说最近正在准备突破塑命境。”
梁师恩若有所思道:“刚好是一个可以磨砺的对手。”
“师兄你不会是想……”倪彩萍神色惊变。
梁师恩点点头道:“我决定了,在这里突破塑命境。”
云州城,皇宫宝殿内,易斌看着不久前出现的易无心,不禁皱起眉头。
“皇叔真的要走?”
“请陛下允许。”易无心点了点头,神情透着几分坚定。
易斌看了眼身后的刘闵,沉声道:“你先退下,朕有些话想跟皇叔单独聊聊。”
刘闵躬身告退,临走出之前看了一眼易无心,意味深长。
易斌没有在意这个细节,等到大殿内只剩下他与易无心后,长叹一声道:“皇叔,这里没有外人,朕有什么话就直接跟你说了,云州城这边,朕的压力越来越大,这个时候真的不想让你离开。”
“陛下的担忧臣都明白。”易无心微微点头,脸上露出一抹苦涩。
从战场回到中州城,如今已快要一年之久,这段时间他之所以迟迟没有启程与孟离会合,就是因为眼前这位皇帝陛下迟迟不肯放人,其间他数次请辞,对方都以各种借口拦下。
为了照顾易斌的感受,易无心出发的日子一拖再拖,直到昨日,孟离要创建一流宗门的消息传到中州城,他终于意识到自己不能再等下去。
易斌长叹一声道:“可惜皇叔还是要走!”
易无心起身一拜道:“臣既已答应孟离要与他共创宗门,便不能做那言而无信之人,还请陛下体谅。”
易斌无奈地挥挥手。“罢了,罢了,朕既然拦不住,倒不如做一个顺水人情。孟离那边你去就是了。”
易无心二拜后又说道:“臣还有一个不情之请,望陛下成全!”
“皇叔但说无妨。”
易无心道:“此次创立一流宗门,天下各派必定群起而攻,臣想向陛下求一道诏令,为孟离缓解压力。”
易斌道:“南北之战上,孟离立下汗马功劳,身为南唐之主,朕自然不会忘记。稍后朕会依皇叔的意思写一封诏令,防止本国武道宗门出现倾巢而出的局面。”
“如此,臣便代孟离谢过陛下。”
随
着宗门面世的日子来临,休离宗之名传遍江湖,离山自然而然成了江湖关注的中心,一时之间不知有多热闹。
有些江湖中人,不知从哪里得到消息,听说休离宗与逆命宗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纷纷慕名而来,提出要加入休离宗的请求。
如今宗门正是用人之际,这些慕名之人只要身份清白,便可暂时编为外门弟子,为宗门效力。
短短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宗门内的人数增长数倍,从两百人增长到上千人。
也亏得当初修建宗门时有先见之明,将弟子宿舍扩建,否则现在连住都成了问题。
在面世之日仅剩十日的时候,不知何时离开的铃铛客又突然到来,与他一同而来的还有几位了不得的大人物。
无酒不欢醉铁匠。
巧手无双百巧匠。
千面无一无面鬼。
狂武散人毛大壮。
铃铛客带来的这四人,都是江湖中赫赫有名的人物,前三位均列奇人异志榜,后者则是纳气巅峰中的佼佼者。
当初随伏背老人闯荡江湖时,孟离与此四人都有过一些交集,对四人的能力也十分认可。
如今他要重建一流宗门,各方面的人才需求自然不少,便借着这个机会,将众人全部找了过来。
将众人带上山后,铃铛客才得知孟离已经闭关的消息。
不过有燕行观和擎山客坐镇,将那几人震慑自然也不算什么问题。
等到孟离出关时,醉铁匠等人心悦诚服,已经心甘情愿地加入休离宗。
出关之后的孟离,因为吸收了一些源火石的力量,终于得偿所愿。不仅将修为提升到纳气境的极限,更是将十道金纹彻底融合,凝练出真正的无漏金身。
因为没有时间测试无漏金身的实力,他现在也不知道自己的实力是什么程度。
不过练成无漏金身后,他的身体内外如一,已经没有任何漏洞,就连突破塑命境也不是没有可能。
不过,燕行观告诫他,即便可以安全突破,也不要急于一时。
毕竟,在纳气巅峰积累越久,进入塑命之后的修炼道路就会越平坦。
就拿燕行观他自己来说,在纳气巅峰停留了十数载,一入塑命便突飞猛进,短短数年就已经度过塑命境的第二次劫难,如今已是塑命二劫的顶尖强者。
燕兴观的建议虽好,但在面对是否突破塑命镜这个问题时,孟离还是犹豫了。
再过几日,宗门将会面临巨大的考验,若能多贡献一份力量,他自然责无旁贷。
不过,接连而来的虚若谷和梁师恩,却让他打消了这个想法。
在宗门面世的最后两日,平日里闭门不出的擎山客突然走出房间,面色凝重道:“有塑命境来了!”
“而且还是两个,不知是敌是友。”燕行观从一旁走了过来。
“慎重起见,还是把孟离他们都喊过来吧!”
而后,在擎山客的组织下,休离宗的弟子们在宗门大殿前集合。
察觉到事态异常,孟离表情凝重道:“师父,擎老,发生什么事了?”
擎山客看了燕行观一眼后,说道:“不久之前,我和你师父察觉到两股塑命境的气息,如今他们正在向山上逼近。”
燕行观道:“这两个人似乎都是初入塑命,对气息的掌控不是很熟
练,这才被我们察觉到。”
“敌人?”孟离神色一沉,他们休离宗还没有正式面世,想不到就有塑命境找上门了。
燕行观轻轻摇头道:“现在还不知道。”
“来了!”
突然,擎山客低喝。
话音刚落,便见数道身影从山下现身,沿着山门前的道路走了过来。
“是虚师伯他们!”
看到从山门外走进来的数人,孟离激动无比。
这些人都是休离宗的自己人,他们最亲的家人。
此时,走过来的一共有六人。
除了虚若谷,骆长安,梁师恩,倪彩萍四人,还有廖谨言和常应民。
而那散发着塑命气息的两人,正是虚若谷和梁师恩。
见到师门长辈,休离宗最初的二百多名弟子顿时围了上去,有些弟子甚至激动地哭了起来。
孟离来到虚若谷面前,拱手一拜道:“弟子孟离,拜见掌门!”
随着他这一声,众弟子方才清醒过来,立刻沉首拜服,齐声大喊道:“拜见掌门。”
当年吕义仁身死,临死之际将掌门传给虚若谷,这件事孟离早就已经告诉众人。
虚若谷看着已经重建的宗门,感慨道:“这些年老夫没有为宗门作出过一丝贡献,又有何面目坐这掌门之位?”
孟离道:“有掌门在,我们这些弟子的心才能踏实。”
“让你们受苦了。”虚若谷拍了拍孟离肩膀,感慨道:“既然我们回来了,剩下的就交给我们吧!”
事后孟离得知,虚若谷和梁师恩同归宗门,不过是一次偶然的相遇。
回来的路上他们察觉到彼此的塑命气息,而后不约而同地向对方靠近,这才遇到一起。
当然,这些都不重要。
虚若谷和梁师恩突破塑命境,这是一份意外之喜,也让休离宗有了更强的底气。
长辈们回到宗门的第一件事,便是拜祭五年前随宗门一起灭亡的弟子。
站在万阳的墓碑前,虚若谷心情复杂,久久无法平复。
“师弟,我们来看你了!”
倪彩萍此刻已经哭成泪人,梁师恩双目则已被怒火填满。
当面在山门之前,若不是万阳以性命拖住敌人,他们早就已经尸骨无存了,那一幅凄惨的画面,他至今仍是历历在目。
“不报此仇誓不为人。”
虚若谷看向孟离道:“万子安呢?他还没有回来吗?”
提起万子安,孟离神色一暗,摇头道:“还没有回来,这些年我到过不少地方,也曾让人帮忙寻找,就是没有大师兄和赵师兄的消息。”
“他们会不会……”
“不会!”孟离斩钉截铁道:“他们现在都活着。”
几个月前,孟离曾试图以铃铛客的力量寻找万子安的下落,结果竟然失败了,不过铃铛客却给了他一个万子安和赵简之都很安全的消息,让他不要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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虚若谷点点头,释然道:“你们这些弟子中,除你之外,万子安是最有分寸的一个,如果他这个时候还不回来,必然是有着无法回来的原因,不需太过在意。”
骆长安道:“那我们现在……”
虚若谷看向孟离。“该做的这些孩子都已经做好了,接下来我们只需等待。”
第六百七十五章 魔头拦路
南唐有很多座琼玉楼,但若论酒水正宗,当属中州城的琼玉楼。
中州城的琼玉楼位于皇城以北的福昌街上。
凭借着过硬的酒水品质,即便在这条酒楼林立的繁华街道,也能博到不小的名气。
此刻,在琼玉楼的包厢内,被中州各大商号家族戏称为萧家瘸腿赘婿的万子安,正将一杯杯甘醇的烈酒送入口中。
琼玉楼的酒以烈闻名,常人不过两三杯便再也无法承受,但对万子安而言,这些烈酒却犹如白水一般。
一杯接一杯的酒水倒入口中,他的目光却愈发明亮。
咯吱……
这时,房门被人从外面打开,赵简之神色凝重地从外面走了进来。
他走到万子安面前,沉声道:“想好了?真不回去了?”
万子安叹道:“不回去了!”
“不后悔?”
万子安苦笑道:“我一个废人,就算回去又能干什么,还是等过两年,把伤养好再说吧!”
赵简之看着万子安无奈的表情,心如刀绞。
因为他知道,他的大师兄其实比任何人都更想回去。
当初为了掩护大家离开,大师兄不惜自毁修为,如今做出这样的决定,只是不想拖大家的后腿。
他沉默片刻,下定决心道:“既然你不走,那我就在这里陪你。”
“师弟,你这又是何苦呢?”万子安对此感到无比自责。
对于尽快赶回宗门的迫切心情,他们都是一样的。
赵简之斩钉截铁道:“师兄你不要说了,总而言之,我是不会把你一个人扔在这里的。”
“你这是对我有多不放心?”万子安苦笑道:“有萧雅在,我在这里的日子会过得很好,你真的不用担心我。”
“这不一样。”赵简之大手一挥,豪迈道:“你是休离宗的人,作为你的师弟,我必须要对你负责。”
说到休离宗,赵简之的脸色突然变得迟疑起来,他看着万子安,惴惴不安道:“大师兄,咱们休离宗要挑战一流宗门,你说能成功吗?”
万子安神情一肃道:“我不知道,但我们现在能做的就只有相信他们。”
兵州宗门休离宗,欲成继八大门派之后的一流宗门,接受天下英豪挑战。
自从建立一流宗门的消息传出,休离宗之名传遍江湖,成为当今江湖最脍炙人口的话题。
不少宗门势力蠢蠢欲动,随着休离宗面世时间的到来,纷纷向离山赶了过来。
距离面世时间仅剩一日的时候,易无心带着他的白衣营终于来到离山。
此时,离山山脚下已经集聚了大批江湖人士。
易无心见到这种情况后,没有暴露自己的行踪,而是让白衣营隐藏起来等待他的命令,而他自己则等到天黑之后趁着夜色登上离山。
身法飘忽,于岩石峭壁上辗转腾挪,不出片刻,便来至休离宗的山门。
因这几日至关重要,孟离亲自带队在山门前巡逻,易无心上来的时候,恰巧被他发现。
宗门后山的客房内,孟离为易无心倒了一杯茶。
得到消息后从外面赶来的龙不屈,推开房门后张口便说道:“老大你终于来了,你都不知道这段
时间我和孟离有多担心你,还以为你来不了了呢!”
“抱歉,让你们担心了。”
孟离摇了摇头,笑道:“能来就好。”
真正的考验明天才会开始,这样一看,易无心到来的时机反而刚刚好。
易无心喝了一口水,苦笑道:“这次之所以迟迟未到,是因为中州那边有事耽搁了,为了表示歉意,我特意带了一份礼物。”
“礼物?”龙不屈打量着易无心,好奇道:“礼物在哪?没看到你身上有什么东西啊!”
易无心笑道:“你当然看不见,因为我的礼物是一则可抵千军万马的禁武诏令。”
“什么意思?”孟离眼皮一跳,有种不得了的预感。
易无心解释道:“在来之前,我向皇上请了一道诏令,如今南唐各宗门已被禁武,包括一流宗门在内,不得调集大批弟子进行宗门行动。”
“我靠,还能这样玩?”龙不屈听到易无心的话,顿时目瞪口呆。
江湖事,江湖了。
靠着朝廷的帮助,降低成立一流宗门的难度,这种事就连与朝廷最为密切的易天学宫都没玩出来。
“果然是朝里有人好办事。”孟离哭笑不得道:“老大,你真是帮我解决大麻烦了。”
“你也不用谢我。”易无心道:“皇上之所以会下达这样的诏令,很大一部分是看在你为南唐付出的功绩上,等以后宗门成立,你可千万不要忘了皇上的这份心意。”
“自然不敢忘记。”
易无心笑了笑,神情忽又一变,遗憾道:“不过可惜,皇上的诏令只对南唐宗门有效,北梁那边就要靠我们自己想办法了,尤其是以玄武道为首的那四家一流宗门,可不好对付啊!”
“那四家宗门!”孟离咧嘴一笑。“放心,我早已想好应对的办法?”
符箓之道博大精深,其中有一张符箓名为千里传音符,能够传音千里万里。
当初六魔聚首,孟离跟随伏背老人来到石界门,在那座荒芜小镇中,他得到一张千里传音符。
只要使用这张符箓,六魔盟便会看在伏背老人的面子上为他出手一次。
在休离宗成立一流宗门的消息传遍江湖前,孟离便已经用千里传音符联系到百兽师等人,让他们帮忙阻挡南下的北梁宗门。
而这也是他敢于成立一流宗门的最大底牌。
在南北两国之间的万兽山脉上,有一条狭长通道,可以穿行。
坐落在北梁寒州的悲陀院是江湖中极具威望的八派之一,门中弟子上千,坐拥七神兵中的罗环禅杖,以及九大神功中的大慈大悲众生咒。
论及宗门实力,悲陀院仅次于水月仙宫和玄武道,在八派中列为第三。
悲陀院是佛家宗门,弟子全部都是吃斋念佛的僧人。
按理说,佛家弟子不应该争名夺利,但成立一流宗门这件事却牵扯到江湖势力的划分,甚至可能引起新一轮的江湖动荡,悲陀院不能坐视不理。
所以当他们得到消息时,便由普信方丈亲自带队,由万兽通道前往休离宗,阻止那群执迷不悟的痴徒。
而就在他们即将通过山道时,他们眼前却出现了一名神情冷冽的女子。
女子肩膀上趴着
一只白貂,正是六魔头中魔名仅次于伏背老人的百兽师。
见到百兽师,悲陀院众人大感头疼,普信方向大念一声佛号,杵着罗环禅杖从队伍里走了出来。
“悲陀院有要事在身,今日借道万兽山,还请段施主行个方便。”
百兽师笑了,只说了四个字:“此路不通。”
话音一落,山脉内发出剧烈的声响,数之不尽的猛兽向着此处奔涌而来。
北梁荒州资源贫瘠,有三分之一的土地都是黄沙大漠。
此刻在荒州通往中州的一片黄沙上,一身灰袍的蚀心魔,正带着他的徒子徒孙布置一座阻敌大阵。
蚀心魔南山魂,喜奢华,重排场,在六魔头中的弟子最多,也是六魔盟的实际掌管者,手里可以调动的资源极其惊人。
在得到孟离的传音之后,阻挡北梁四派的工作几乎是由他一手安排。
他先是用六魔盟的力量弄清了北梁四派的南下路线,而后再根据他们五大魔头所在的位置排兵布阵,分挑各自的目标。
因为六魔盟的总部在云州境内,距离陌刀门必经之路最近,他便将阻止陌刀门的任务交给自己。
上千徒子徒孙在黄沙中布阵阻敌,这个排场不可谓不大,蚀心魔看到眼前的场景不禁露出满意的笑容。
远处黄沙四起,陌刀门掌门牧烟侠带领陌刀门弟子来到此处。
见到蚀心魔千徒协阵的场面,牧烟侠面色一沉。
“想不到休离宗竟与六魔盟混到了一起,难怪有这么大的胆子,敢组建一流宗门。”
蚀心魔看着牧烟侠,脸上露出一抹冷笑。“废话真多!”
波涛汹涌的淮川流域上,一支简陋的木筏逆流而上。
筏上站着一人,血衣血剑,杀意狰狞。
血手剑焦威,六大魔头中剑法最高的魔头,同时也是手染鲜血最多的魔头。
这些年死在焦威手上的人,尸骨堆在一起,已经能堆成一座小山,故而江湖各门派对焦威的畏惧,仅在伏背老人和百兽师之下。
现如今伏背老人已经不在,失去压制的血手剑被各大宗门更加忌惮,其威胁已经直逼百兽师,所幸此人并非是喜怒无常之人,相比百兽师更好交流。
在江水湍急的河面上,一艘足有两层楼高的巨大游船沿着河水迎面而来。
即便离得很远,也能借着船上插着的旗子辨认出游船的主人。
红边白底的旗子上,一个大大的“剑”字霸气十足。这艘游船上承载的赫然是从两涧峡上顺流而下的剑阁弟子。
剑阁剑主尹浩生站在船头眺望蔚蓝的水面,在他身旁正是宗门内的几位长老。
这次前往南唐,除了三位剑祖,他们几乎已经出动全部的力量。
这时,一支木筏出现在他的视野,当看到那木筏上一衣如血的男子时,尹浩生神色骤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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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心!”
不等他出声提醒,一阵剑光突然自河底冲出,击碎了游船。
伴随着轰然巨响,安坐于游船内数百名剑宗弟子顿时跌落水中,成了一只只落汤鸡。
与此同时,木筏上的血衣男子冲天而起,大喝道:“尹浩生,今日你我两人一绝死战。”
第六百七十六章 圣火试炼
玄武山下有一座名胜古迹,其名松古石林。
此刻在石林内,有两名老者对弈而坐,正是毒尊廖言和绝命神医贾仁。
北梁四派中玄武道最难应对,此次在收到孟离传音之后,南山魂权衡利弊,最终将阻拦玄武道的任务交给了他们二人。
毒尊和神医,这两个人一个用毒一个用药,简直就是天生的搭档。
此刻,作为玄武道必经之路的松古石林,已经被一片淡淡的雾气所空闲,但凡误入此地的野兽,顷刻之间便会毒发身亡,化为一具森森白骨。
石林内白骨遍地,难以计数。
毒尊和神医不仅安然无恙,反而有一丝丝的惬意。
毒尊廖言持黑落子,看了眼对面面无表情的神医,笑问道:“刚才就想问你,你那无时无刻总要带在身边的小徒弟这次怎么没有跟你一起?”
神医看了对方一眼道:“关你屁事!”
他的心情十分糟糕。
徒弟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听说休离宗那边形势严峻,吵着闹着要过去,拦都拦不住。
好在是天资聪颖,这些年来将他一身的本领学了个七七八八,也用不到他来担心。
就在这时,石林外的山道上,玄武道的弟子们在玄武道掌教奇玄真人的带领下来到通往石林的必经之路上。
听到外面的声响,神医向对面的毒尊看了过去。
“再确定一遍,你的毒药真的没有问题?”
毒尊冷哼道:“我的诛骨煞本就威力惊人,再加上你的青萝散激发毒性,且不说塑命境的武者闻到会怎样,塑命以下必死无疑。”
绝命神医点了点头,道:“也就是说我们需要对付的就只有玄武道的塑命境。”
毒尊沉着脸道:“不过,玄武道的道士们都不是简单的货色,我们最好不要掉以轻心。”
“无妨。”绝命神医摆摆手,说道:“我在数年前曾医治过一只灵兽白猿,此兽为了报恩,曾承诺出手帮我一次,我这次过来为了以防万一,将它也一起带了过来。”
说着他便拍了拍手,而后便见白影一闪,一只两人高的白猿从天而降。
毒尊看了眼膀大腰圆的白猿灵兽,不以为意道:“看上去是不错,但也只是一只灵兽而言。”
白猿看了毒尊一眼,而后又将头扭了过去,虽然没有露出任何表情,但却让后者有种被藐视的感觉。
绝命神医哈哈一笑道:“如果是争夺过兽神之位的灵兽呢?”
“什么?”毒尊大吃一惊,不可思议地看了过去。
神医没有多言,起身面向白猿,恭敬道:“猿先生,拜托了。”
当以玄武道为首的北梁四派被堵在国界以北时,休离宗终于迎来最重要的时刻。
这一日,休离宗山门大开,广聚天下英豪,接受所有人的挑战。
江湖有江湖的规矩,不是过家家,尤其是成立一流宗门,更是头等大事,不可敷衍了事。
休离宗若想让江湖承认其地位,便需要通过诸多门派的挑战。
因为朝廷禁武的举措,南唐各大宗门不敢出动大批武力,多数宗门多派出两三名高手前来,无形中为休离宗减轻了不少压力。
为了不落人口实,孟离在征得一众长辈的同意后,在宗门大殿前摆起了擂台。
由修为超过纳气境的弟子共同镇守,随着一场场战斗,当各大门派意识到休离宗纳气境弟子众多这一现状后,对休离宗的看法顿时有了截然不同的变化。
单就弟子而言,休离宗的确已经具
备了一流门派的底蕴。
等到夜色降临时,各大宗门发起的挑战已经不下千场,在各弟子通力配合下,休离宗竟无一场落败。
如此傲人的成绩足以震慑全场,然而休离宗的众人却没有为此欢呼,他们所有人都明白,真正的挑战才刚刚开始。
江湖中有一种说法叫灯火长明,象征宗门香火不绝,源远流长。
想要成为所有宗门认可的一流宗门,必须要经受这道考验,而这也是晋升成为一流宗门最难的地方。
当天色暗淡之后,一道火光突然从山下亮起,而后以极快的速度向山顶靠近。
休离宗内众人都等待这一刻,纷纷来到山门前,等待火光的降临。
“圣火来了,真正的战斗要开始了!”
虚若谷望着山下飞速逼近的火光,激动的神情中带有一丝紧张。
燕行观走到孟离身旁,向后者问道:“准备好了吗?”
孟离看着下面的火光,若有所思道:“如果那是圣火,此刻上来的便是水月仙宫的人。”他扭头看向燕行观,好奇道:“圣火是什么?为什么交由水月仙宫保管,难道因为他们是天下弟子的宗门?”
燕行观不屑道:“这个世上总有一些人自命不凡,认为自己高人一等。水月仙宫就是这样的存在。”
“是这样吗?”孟离想到了易无心,如果他没有记错,对方好像就是水月仙宫的弟子,不过听说水月仙宫从不招收男弟子,也不知道那家伙是个什么情况。
燕行观道:“水月仙宫历史悠久,几乎是在世时间最长的宗门,虽然不在世俗中走动,但江湖中大多数规矩都是她们制定,就比如说这圣火试炼,便是专门用来考验一流宗门。”
圣火试炼为期一个月,试炼的要求只有一个,一旦点燃圣火,便不可熄灭。
保住圣火不熄,这个要求看似简单,实则异常艰难。
在圣火点燃之后,接受试炼的门派将会面临所有宗门的破坏,一旦圣火熄灭,晋升一流宗门的试炼便会以失败而告终。
相反,如果能坚持一个月圣火不熄,则可顺利晋升为一流宗门。
因为其间有水月仙宫的人全程监视,这也是当今江湖最为权威的试炼,能够得到所有宗门的认可。
持火人登山的速度很快,转眼便来到山门前。
“谁是休离宗的宗主?”
来人是一位年轻的女子,身材高挑,一身洁白的纱装纤尘不染,有一种说不出的圣洁之感。
女子脸上蒙着一张面纱,看不清面容,不过从她给人的感觉来看,姿色应是不凡。
虚若谷走上前道:“老夫虚若谷,见过仙宫圣女。”
水月圣女夏长玲,江山风月第一人。
“这人就是江湖第一美人?”孟离看向曾经在水月仙宫待过的易无心,却发现对方面色有些凝重。
有些不对劲啊!
夏长玲在众目睽睽之下,将手中的火把交给虚若谷。
“此火为水月天保存圣火种所燃,圣火不熄传承不断,虚掌门可做好接受挑战的准备?”
虚若谷接过火把,神色极其肃重,位于他身后的休离宗弟子们,在看到他手中的火把后,无不心神振奋。
“我休离宗上下,已做好接受挑战的准备。”
夏长玲点了点头,又取出一张帖子交给虚若谷。
“我在来时遇到了无痕宗的大长老李月恒,这是他让我转交给贵宗的皇命难违贴,今晚他将来此盗取圣火。”
闻听此言,围聚在山门前的众
人,无不面色一变。
无痕宗作为八派之一,手段不凡,其皇命难违贴乃是先皇特许,自有此贴之日起,还从来没有失手过。
更何况此次前来的,还是无痕宗内手段仅次于无痕宗主君不留的李月恒。
当初治文帝赋予无痕宗偷盗特权,用随身携带夜明珠试探无痕宗弟子手段,而将夜明珠偷走之人,便是无痕宗现如今的大长老李月恒。
而那已是二十年前的事情。
虚若谷接过皇命难违贴,神情复杂道:“想不到第一个对我们出手的竟然会是无痕宗,既然如此,无痕宗的这份大礼我们休离宗就收下了。”
当夜,虚若谷将圣火放入宗门大殿,将门窗封锁之后,与梁师恩分别率两队弟子看守。
孟离没有分到看守圣火的任务,而是被安排了一个接待圣女的工作。
想着易无心曾在水月仙宫修炼过,应该与夏长玲是旧相识,便将其一同拉了过来。
房间内气氛有些凝重,易无心看着夏长玲,欲语无言。
沉默良久终是女子先开口。
“师兄,好久不见!”
易无心张口便道:“十年两个月又三天。师妹,我终于又见到你了。”
“师兄你……”夏长玲羞涩低头,欲语无言。
难怪水月圣女到来后老大变得有些奇怪,原来这两个人有情况啊!
察觉到二人的问题,孟离悄悄退出房间,留给二人单独相处的时间。
门外,龙不屈大步流星地走了过来。
“听说你们接待的水月圣女是江湖第一美人,我也来一饱眼福。”
他说着便要推门而入,关键时刻,孟离大手一伸,将他一把抓住。
“干什么?难不成你要和老大吃独食?”
龙不屈看向孟离,目光中透着一丝幽怨。
同样都是兄弟,这差别也太大了吧!
“你想什么呢!”孟离哭笑不得道:“老大有一些私事要处理,我们不方便进去。”
“私事?”龙不屈愣住。“他能有什么私事?”
孟离扭过头,看着院子里一株枝繁叶茂的梧桐,感慨道:“春天要来了!”
龙不屈撇嘴道:“过糊涂了吧你,现在是盛夏,距离春天还早着呢!”
孟离白了龙不屈一眼,最后留下四个字。
“你懂个屁!”
离开后山厢房,孟离向前面的宗门大殿走去。
今晚的试炼,重点在宗门大殿,能否阻止李月恒盗走圣火才是关键。
在江湖中,无痕宗的声望早已人尽皆知。
其飞身探物之法皆脱胎于九大神功中的净无痕。
飞身无痕,探物无踪,只要他们愿意,这世上就没有他们得不到的东西。
当初治文帝为了阻止李月恒盗取夜明珠,不仅将夜明珠贴身安放,还安排了十名侍卫守在身旁,即便这样仍是被李月恒盗了去。
至于李月恒是如何盗走了那颗价值连城的夜明珠,至今仍是一个未解之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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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李月恒亲自发出的皇命难违贴,是无痕宗的一大杀器,从虚若谷接贴的那一刻,便没有人再对休离宗抱有希望。
即便休离宗的人寸步不离,李月恒想盗圣火,仍是轻而易举。
这是无痕宗用一次又一次的事实证明的结果。
可是休离宗真的就没希望了吗?
未必!
在孟离看来,这件事情未必没有转机,李月恒想盗走圣火,还要过他这一关。
第六百七十七章 李月恒折节报恩
向宗门大殿前进的过程中,孟离取出无漏玉璧,以无漏真元独有的力量将其激活。
霎时间,光滑的玉璧上浮现出休离宗的地图。
通过无漏玉璧的地图探查圣火周围的情况,这就是孟离想到的办法。
随着目光聚焦在宗门大殿上,大殿的位置在玉璧上逐渐放大,与之一同出现的还有一个白色的光点。
“这团白色的光点是圣火。”
也许是无漏金身蜕变完成的缘故,孟离对无漏玉璧的把握有了更为深刻的理解。
看到那光点的一瞬间,心里便有了一丝明悟。
圣火没有出事,无疑让他松了一口气,但紧接出现的一个绿色光点,却让他如坠深渊。
“有人进去了!这是谁?”
在面对李月恒的问题上,休离宗的人都是同一个态度,将其拦截在大殿之外。
这也是为什么虚若谷在得到圣火后会在第一时间封锁大殿。
在这种情况下即便进入大殿查看,也至少会有两人同时进行。
一个人出现在大殿内,这时一件十分不正常的事情。
意识到问题的严重,孟离立刻以最快的速度向宗门大殿跑去。
当他来到大殿时,虚若谷和梁师恩恰好在门前会合,他们看到孟离慌张的样子,疑惑道:“发生什么事了吗?”
“刚才有没有人进去?”为了避免误会,他觉得还是先问一句,是自己想多了也说不定。
虚若谷和梁师恩面面相觑,而后同时摇头。
完了!
看到二人摇头,孟离的心顿时凉了。
从发现异常,到他赶到这里,中间过去的时间已经足够对方把圣火处理掉。
虚若谷看向孟离,皱眉道:“为什么这么问?”
孟离拿出无漏玉璧,想将自己发现的问题告诉对方,但当他看到玉璧上的印记时,人却愣住了。
那个绿色的光点竟然消失了!而且代表圣火的白色光点竟然完好无损。
难道他刚才眼花了?
孟离揉揉眼睛,玉璧上仍是只有一个白点。
梁师恩道:“你是不是听说了什么?”
“没有……额,我能不能进去看看?”
孟离想了想,没有把刚才的事情说出来,以免引起不必要的恐慌。
虚若谷与梁师恩活了一把年纪,自然不会看不出孟离的问题,但他们对孟离有着绝对的信任。
两人相视一笑,而后让开道路。
“我自己进去?”孟离眨了眨眼。
虚若谷笑道:“难道你还要让我们陪你不成?”
“弟子没有这个意思。”孟离脸上露出一抹苦笑,不过他一个人进去也好,刚好弄清楚之前的异常。
宗门大殿,圣火生辉。
孟离一个人走进大殿,看着大殿中央的圣火露出沉思。
“还请前辈现身!”
突然,他双手抱拳,对着圣火躬身一拜。
这不是试探,而是笃定。
当他进入到大殿那一刻,他便察觉到问题所在,在这大殿内的确隐藏着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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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噬命麒麟嗅到了本武之灵的气息……
空旷的大殿,回荡着声音,孟离姿势不变,保持着足够的恭敬。
寂静良久,大殿内传来一声叹息。
“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圣火后方,一名老者现出身影,他竟好像匿身于另一个空间,一步便走了出来。
孟离看着眼前这位名为李
月恒的老者,谦恭道:“回前辈,晚辈是猜的。”
“猜的?”李月恒凝视孟离双眼,问道:“只是这样?”
孟离不卑不亢道:“晚辈听说无痕宗想要盗取的东西从来没有失手过,就想着前辈可能有着什么非同寻常的手段,能够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这里。”
“哈哈哈哈……”李月恒忽然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他看着孟离暗暗点头:“你这小子倒是聪明,实话告诉你,我的本武之灵是万灵榜上排在第四十八位的无相之界,此本武之灵能够暂时形成一个独立的空间,我藏在里面,你们自然发现不了。”
“原来如此!”
听到“无相之界”四个字,孟离恍然大悟,心里最后的疑惑也随之解开。
难怪代表对方的绿色光点会消失不见,原来是藏进了无相之界。
李月恒走到孟离面前,问道:“聪明的小子,你叫什么名字?”
“晚辈孟离,见过前辈。”
“休离宗的弟子?”
“是的!”孟离点了点头。
李月恒笑道:“既然是休离宗的弟子,便应该知晓我的来意。”
孟离对答如流道:“前辈是为圣火而来。”
李月恒目光一闪,沉声道:“既然知道为何还无动于衷?现在大殿外面,可是站着两名塑命武者。”
孟离看了李月恒一眼,语出惊人道:“晚辈在想,也许前辈已经改变了注意。”
这话虽然有些匪夷所思,但被孟离说出来也并不是半点依据都没有。
他从后山过来的时候,对方就已经来到宗门大殿,这么长时间过去,如果真想要盗走圣火,早已不是这个局面。
“你说得没错,我根本就没想过要将圣火盗走。”
李月恒看着孟离,感慨道:“我知道休离宗与逆命宗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可以说得上是逆命宗另一种存在方式。当初在我还未进入无痕宗时,曾被逆命老祖救过一命,这些年我一直想找机会偿还这个恩情,如今逆命宗已经不在,我只能将这份恩情还在休离宗身上。”
“那这皇命难违贴……”
孟离何曾想到会有这样的曲折,大为吃惊,吃惊之余又不免感到疑惑。
既然不想盗取圣火,又何必发出皇命难违贴?
李月恒说出了其中根源。
“此次休离宗成立一流宗门,事关重大,我无痕宗作为八派之一,必须要有自己的态度。”
江湖多纷争,规矩如牛毛,其中的分寸必须要拿捏好。
孟离躬身一拜,由衷感激道:“孟离代休离宗上下谢过前辈。”
要知道,自皇命难违贴诞生,便没有失败的例子。
李月恒为了报答恩情,使得皇命难违贴的神话被打破,这对无痕宗的影响十分巨大。
“说这些干什么!”李月恒大手一挥,他早在来之前就已经想好,这次前来休离宗就是为了了却多年的心结,如今这样的结果,他心里反而轻松了不少。
至于皇命难违贴的不败记录,他们无痕宗根本没人在意。
看了眼大殿大门,李月恒脸上露出一抹笑意。
“去把你那两位长辈领进来吧!他们已经等的够久了。”
“瞧我这脑子,怎么把这个给忘了!”孟离在脑袋上一拍,无比懊恼。
他的两位长辈都已是塑命境的存在,耳聪目明,这里面发生的事情,必然已经察觉到了。
咯吱……
大门打开,露出站在门前的虚若谷和梁师恩,果不其然,此时的二人
早已严阵以待,显然已经察觉到李月恒的存在。
孟离害怕双方引起误会,连忙将李月恒引荐给二位长辈。
“掌门,梁师伯,这位就是无痕宗的李前辈,他这次其实是来帮助我们的。”
闻听此言,虚若谷眉头一皱,打量着李月恒道:“李先生事前发出皇命难违贴,如今怎么又改变主意了?”
不是他不信任孟离,只是觉得孟离还太年轻,担心被对方话语所蒙蔽。
对于虚若谷的怀疑,李月恒并不在意,坦然一笑道:“不瞒虚掌门,我之所以这样做,其实是有两个目的,其一是为了我的私事,了却一个心结,其二则是为了无痕宗。”
“愿闻其详。”
李月恒道:“我自己的私事刚才已经跟孟离说了,现在没有必要再说,至于宗门方面……江湖中的势力并非是一成不变的,我们无痕宗作为时间最短的一流宗门,在八派之中备受排挤,十分需要一个新的盟友来帮衬。”
“所以你就选中了我们休离宗?”
就算是一流宗门,也有资源之争,这一点虚若谷并不奇怪。
李月恒点头道:“你们休离宗只是恰逢其会。”
没有休离宗,还会有其他宗门,无痕宗在寻求变革,他们缺的只是一个机会,而现在机会已经来了。
无痕宗虽然想要和他们合作,但却不会在这次试炼上出手相助,顶多是袖手旁观。
将李月恒送往客房,第一夜平安度过。
第二天,当各大门派得知圣火安然无恙时,顿时大吃一惊。
号称从来没有失过手的李月恒竟然未能盗走圣火,最后的解释竟然是这位无痕宗的大长老因迷路而错过了时间。
这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稭!
无痕宗靠皇命难违贴积累起来的威望,在这一夜间轰然崩塌。
而作为此次事件的主角,无痕宗大长老李月恒此时正坐在客房里,吃着孟离刚刚端过来的灵食面。
“不错,你这灵食面倒有点意思。”
“前辈喜欢就好。”孟离微微一笑,而后神色一正道:“家师听说了前辈与逆命宗的事情,想要来拜见前辈。”
“你师父是?”
“家师燕行观。”
听到燕行观的名字,李月恒神色一变,连带看向孟离的眼神都发生了一些变化。
“这么说你也是逆命一脉了?”
孟离扭捏道:“也算是吧!”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什么叫也算是。
李月恒没有多问,只是笑了笑,说道:“据我所知,燕行观八年前就已经突破到塑命境,以他这些年的积累应该早就破入第二劫,这样一看,他应该是你们这边最大的底牌。”
孟离只是看着对方,没有回应。
“不过要依靠他一个人的力量还远远不够,我得到的消息如果没有错,南唐最顶尖的武道势力将会在今日登山,你们自己小心吧!”
李月恒的意思很明白,在这次试炼之前,他不会见燕行观,这样做也是怕沾染不必要的麻烦。
不过李月恒说得没错,今日对休离宗来说的确是一个挑战。
据他们自己得到的消息,南唐其他两家宗门将会在今日到来,与之一同前来的,还有吴家和护龙家这两个顶尖家族。
且不说吴家和护龙家,单是易天学宫和逍遥殿就足以让他们头疼。
尤其是休离宗,因为同在兵州的缘故,对此次事件格外重视,直接出动了三位宫主,务必要将他们一网打尽。
第六百七十八章 两个臭不要脸的人
从李月恒那边出来,孟离直奔燕行观的房间。
燕行观看到他后问道:“怎么样?”
孟离摇头道:“他不肯,我们想要借无痕宗的力量看来是行不通了。”
燕行观哂然一笑道:“这些在江湖中摸爬滚打了几十年的老家伙哪个不是人精,咱们要想从他们身上讨到便宜,必须要付出更大的代价,况且现在是关键时刻,这种冒天下之大不韪的事情李月恒就更不敢做了。”
“呵呵!”
孟离露出一抹自嘲的苦笑,他总算明白了,无痕宗这是要摘现成的桃子。
不过,有人肯摘桃子就已经很不错了,总好过孤立无援,四面楚歌。
正如他们所预料的那样,当太阳完全升起来的时候,南唐最顶尖的势力如约而至。
首先是易天学宫,由大长老吴高低亲自率领,跟随的弟子只有两人,一个是孟离的老朋友木难圆,一个则是以掌门候选人进行培养的花千移。
江湖中的各大门派,与朝廷关系最为密切的当属易天学宫。
当初文武帝颁诏禁武,易天学宫第一时间便察觉到皇帝的意图。而后便派出了与逆命宗渊源最深的吴高低。
吴高低与伏背老人是至交好友,基于休离宗与伏背老人的关系,自然不会太过分。
果不其然,刚刚抵达休离宗的吴高低第一时间向休离宗发起挑战。
正当围观的江湖人士们以为要有一场大战发生时,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却让众人大跌眼镜。
吴高低声称自己来的时候吃坏了肚子,体力不振,只能让他的弟子木难圆代他出手。
木难圆是谁?一个刚修炼到纳气巅峰的晚辈!
这是送分!
看到这一幕众人无不气愤,想不通休离宗怎么就走了狗屎运!
先是李月恒迷路,然后是吴高低吃坏了肚子,早知道这么容易,他们这些二流宗门早就争着晋升了。
管他有枣没枣,先打一棒子再说呗!
木难圆“临危受命”,尽显一流宗门弟子的风采,不慌不忙地走上休离宗的山门,大声道:“易天学宫前来挑战。”
先别看他实力如何,单是这份气势就很不错。
围观的众人停止议论,见他气势十足又对他生出一丝期待,倒是孟离和铃铛客,忍俊不禁相视一笑。
“这小子装得还似模似样。”
孟离上前一步来到宗门长辈们面前,表情严肃道:“弟子孟离,请求出战。”
虚若谷察觉到一丝端倪,笑道:“那就拜托你了。”
“弟子领命!”
孟离起身,而后来到木难圆面前,大声道:“休离宗弟子领教易天学宫高徒江湖俊杰木难圆木大侠的高招,还请木大侠手下留情。”
易天学宫高徒江湖俊杰木难圆木大侠?
听到这一连串前缀的众人,无不面色怪异,如此恭维也未免太厚颜无耻了吧!
众人的目光纷纷看向代表着易天学宫的吴高低,饶是吴高低脸皮再厚,也有些承受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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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丢脸了!
和在众人目光中煎熬的吴高低不同,木难圆在听到孟离的一番恭维却十分享受,哈哈大笑道:“过奖,过奖,阁下不也是风流倜傥英雄了得吗?”
这两个臭不要脸的!
围观的江湖人士听到这一波商业互吹,恨不得将二人扒
皮抽骨。
孟离心知不能太过分,给了木难圆一个眼神,而后向对方冲了过去。
经过一番“惊险且激烈”的交手,孟离以一招之差险胜木难圆,取得了这场战斗的胜利。
“阁下好功夫,在下不及,佩服!佩服!”
一招输给孟离的木难圆,面色极其懊恼,好像只要自己再努力一些就能胜过对方一样。
人群中传来一阵咬牙切齿的声音。
木难圆潇洒转身,回到吴高低身边还不等开口说话,便被后者一脚踢飞。
“不要脸的东西,给我们易天学宫丢尽了脸面。”
众人见到这一幕,心中的怒气方才缓解了一下。
木难圆捂着屁股委屈道:“师父我冤枉啊,孟离那家伙有多变态您又不是不知道!”
和孟离交手,他是真的一点希望都没有,打一场假赛,多少能好看一些。
至于被人怎么想,那是别人的事情,跟他有关系吗?
花千移苦笑一声,走上前道:“大师伯,要不让我再试试?”
“算了!别再丢人现眼了!”
吴高低大手一挥,而后来到虚若谷面前,抱拳道:“这次是我们易天学宫技不如人,贵派晋升一流宗门的事我们没有异议。”
“承让了!”虚若谷抱拳颔首,涵养极佳。
这件事究竟是个什么意思,明眼人一眼就能看明白,如果真以为能轻而易举地击败易天学宫,那可真就太蠢了。
行礼以示感谢后,虚若谷面带微笑道:“宗门里准备了可口的饭菜,吴长老若是不弃,还请留下享用。”
“自当如此!”吴高低点了点头,带着木难圆和花千移走了过去。
虚若谷上前两步,面对着天下英豪道:“诸位,今日是我休离宗进行圣火试炼的第二日,还有哪位高人想要挑战尽管站出来,我休离宗定当奉陪。”
这一声呐喊中,充斥着塑命真元,震得众人双耳鸣痛,同时也让这群江湖人士意识到休离宗也是有塑命高手的。
须知,现如今除了一些隐藏势力,拥有塑命境的都是一流宗门。
从这一点来看,休离宗就已经具备了成立一流宗门的条件。
“还有谁来接受挑战?”
围在这里看戏的人没有一个能够承受虚若谷的威仪,听到这句话后纷纷后退。
这时,有爷孙三人从山下走来,为首的老者冷哼一声道:“就让老夫来试试你们休离宗的手段!”
看到这位姗姗来迟的老人,人群中发出一阵惊呼。
“这不是吴家老祖吗?想不到连吴家都参与进来了。”
“吴家是最顶尖的武道世家,他们参与进来并不稀奇,我听说就连护龙家族也会出现。”
“吴家,护龙家,再加上其他还未现身的一流宗门,休离宗这回死定了!”
被众人称为吴家老祖的老者正是江州吴家的塑命老祖,跟在他身后一同而来的,正是吴家当今的家主吴白,以及吴家未来的继承人吴清明。
此时的吴清明一脸无奈,显然是被迫拉来此处。
“啊!”
梁雪见到吴清明,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呼。
站在一旁的梁师恩,在发现女儿的异常后,不禁感到疑惑。
“怎么了?”
“没,没事。”
梁师恩眉头一皱,
没有再问。
作为休离宗的掌门,虚若谷看到吴家老祖主动走了上去。
“吴老先生,有礼了。”
吴家老祖冷哼道:“废话少说,老夫今天过来,跟你休离宗没有多大的关系,而是为了一个人,只要你将这个人交出来,老夫立刻退出,绝不插手你休离宗的事情。”
虚若谷皱眉道:“老先生说的人是谁?”
“就是他?”吴家老祖伸手指向孟离道:“这个小子之前到我清凉山庄,众目睽睽之下劫走了我吴家少主,事后虽然将人放了回来,但却让我吴家名誉扫地,这件事老夫不能不追究。”
“哼,欲加之罪!”孟离冷哼一声,走出来道:“当初我带走吴清明是因为他身受重伤,如果留在吴家恐有性命之危。”
“可笑!”吴家老祖冷哼道:“我们吴家的人留在自家山庄会发生危险?简直是胡说八道!”
孟离也知道自己的话有些牵强,于是看着吴清明,说道:“既然吴兄也在何不当面对峙?吴兄,当初是怎么回事,你自己告诉大家。”
吴清明神色纠结,在看到对面神情紧张的梁雪时,忽然下定决心道:“我能够证明,当初的事的确和孟离无……”
就在真相即将大白于众时,吴家老祖忽然大手一挥,将吴清明打晕。
“吴公子!”梁雪见此,心被狠狠揪了起来。
梁师恩目光闪烁,不知在想什么。
老人看着倒在地上的吴清明,叹息道:“这孩子自从被孟离绑走,不知受到多少虐待,脑子时常不清醒,还请各位多多担待。”
这件事只要不傻都能看出其中的问题。但吴家就是要故意找茬,你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吴家老祖看向虚若谷,咄咄逼人道:“今天我就问你,这个人你交还是不交?”
虚若谷的态度也十分强硬道:“孟离是我休离宗的弟子,我不会将他交给任何人。”
“既然这样,那我就只能自己动手了!”
吴家老祖怒喝一声,激发出一道金色掌印,向孟离劈了过去。
可随着这掌印出现,一道刀光从天而降,劈碎了掌印,将吴家老祖震退出去。
“谁!”
吴家老祖神色一惊,大声喝问。
随后便见一中年男子从休离宗后方走出,男子走到孟离身前,凝视着对面的吴家老祖,不屑道:“为老不尊的东西,我燕行观的徒弟你竟然也敢动?”
“什么?竟然是燕行观!”
近二十年的江湖谁的名声最响?
不是已经身死的伏背老人,不是带领南唐再一次打败北梁的韩崂山,更不是八大门派内的塑命境高手们。
近二十年来江湖名声最响者唯有燕行观。
从二十年前以一己之力铸造磐石刀鞘引得江湖动荡,再到八年前刀斩雁北双雄成为十余年来唯一突破塑命境的存在。
在独属于燕行观的时代里,这位几乎独占武道气运的武夫就如天上的明星那般璀璨夺目。
在这种情况下,听到燕行观的大名,众人又怎会不震惊?
“你就是燕行观?”吴家老祖打量着眼前的男子,目光中透着深深地戒备。
从刚才的刀光中,他已经察觉自己与对方的差距,若是交手,不出三招,他必败无疑。
第六百七十九章 混战
在这个江湖中,唯有力量才是不变的真理。
随着燕行观的出现,吴家老祖嚣张的气焰顿时被压了下去。
人的名,树的影。
以燕行观现在的修为造诣,就算是八大门派的掌门遇到,都未必有必胜的把握。
燕行观看着吴家老祖,不屑道:“吴家这几年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塑命境只有你一个老不死的撑场面,好不容易出来一个吴青,还被你们自己给赶跑了,就是一个笑话!”
“住口!”吴家老祖怒喝道:“你竟然敢出口不逊。”
燕行观冷笑道:“你们吴家早就已经没落,我说与不说又有什么区别?还是说你想试试我的刀法?”
看着燕行观腰间的磐石刀鞘,吴家老祖敢怒而不敢言。
就在这时,在人群之外传来一道声响。
“你燕小魔的高招还是让我们逍遥殿来领教一下吧!”
话音落下,人群中走出七道身影。
孟离看到七人,神色一变,这来自逍遥殿的七人,他竟全部认识。
七人中有三位长辈四位晚辈。
长辈三人分别为神威宫宫主薛三通,奇音宫宫主殷敏仪,以及神兵宫宫主冷海心。
除这三位身负塑命修为的宫主,剩下的四人分别是逍遥殿大弟子风无凌,以及神威宫首席弟子风无量,奇音宫首席弟子薛素莹,神兵宫首席弟子冷海心。
神兵宫宫主冷涛越众而出,看着燕行观,目光冷冽道:“今日就算有你燕行观,休离宗休想完成圣火试炼。”
“就凭你们逍遥殿?”燕行观轻蔑一笑,竟完全不将对方放在眼里。
也难怪他会是这种态度。
逍遥殿中塑命境虽然不少,可除了林自啼,再也没有一个塑命二劫的存在。
即便林自啼想要胜他,也需要请出逍遥殿中的七神兵,逍遥扇。
“如果再加上我们护龙家呢?”
可就在燕行观话音落下之际,又有两道身影从人群中走出,为首一人身材魁梧,周身上下散发着无比恐怖的气息。
“护龙家族的护龙慈!”
燕行观见到对方,神色一沉道:“你们护龙家来得倒是时候。”
护龙慈正是护龙家当今的家主,塑命一劫巅峰的存在。
只见他走上前来,负手而立道:“休离宗晋升一流宗门,这是江湖中一等一的大事,又怎么能少得了我们护龙家族。”
冷涛哈哈大笑道:“好啊!有慈先生出手,这一战必定万无一失。”
“开战之前,我还有一件私事要解决。”护龙慈看向龙不屈,目光突然变得锐利起来。
“把他抓起来!”
话音一落,紧随他而来的另一人走出人群。
此人面容与护龙慈有些几分相似,正是护龙慈长子护龙毅。
护龙毅看向龙不屈,冷喝道:“孽子,还不随我回去接受惩罚!”
他还有一个身份,正是龙不屈的生身父亲。
龙不屈看着眼前既熟悉又陌生的男子,冷笑道:“我龙不屈早已脱离护龙家族,你们又有什么资格惩治我?”
护龙毅神色阴沉道:“你身上流着我护龙家的血,只要你的血不流干,你就永远是我护龙家族的人,改不了,也逃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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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不屈取出长枪,不屑道:
“想要让我屈服,除非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好,既然你这个逆子视护龙家的血脉为耻,那我就成全你。”
作为护龙家的掌权人,护龙慈在听到龙不屈的言辞后大为震怒,抬手便向龙不屈拍了过去。
龙不屈抬枪迎击,但他又哪里是护龙慈的对手,仅是后者劈来的掌风,便已让他无法承受。
关键时刻,擎山客挡在龙不屈面前,大手一挥,将护龙慈逼退。
“一把年纪,欺负一个孩子算什么本事,护龙慈,我来做你的对手。”
护龙慈面色阴沉道:“擎山老匹夫,我们护龙家的家事也能轮到你插手?看我怎么教训你。”
说罢便飞身而上,与擎山客战在一起。
他们两人的战斗,犹如导火索一般,引爆了整个战场。
逍遥殿这边,随着冷涛一声炸喝,三位宫主同时向燕行观发起进攻,他们三人虽然平时不对付,但面对强敌时还是能做到同仇敌忾。
吴家老祖见燕行观被困住,顿时来了精神,向虚若谷大声叫嚣。
虚若谷忍无可忍,这就要出手对战吴家老祖,却不想梁师恩突然走过来道:“掌门师兄,这一战就交给我吧!”
“你要出手?”
“没错!”梁师恩点了点头,神色坚决。
察觉到梁师恩的决心,虚若谷不再阻拦,郑重道:“那就拜托你了。”
这是他们休离宗老辈武者的第一战,事关荣耀和脸面,不容有失。
梁师恩也知事关重大,对这一战极其认真,虚若谷话音刚落,一股惊天剑意便从梁师恩身上传出,直指吴家老祖。
“一个刚刚突破塑命境不久的晚辈也敢跟老夫嚣张,看老夫不怎么教训你!”
吴家老祖大喝一声,也催发出剑意,与梁师恩进行厮杀。
霎时间,剑光四起!
休离宗山门前八名塑命武者各自厮杀。此等江湖中少有的壮举,足以惊呆所有人。
和其他人不同,孟离的目光没有在这八个人身上,而是深深凝望着不远处的薛素莹。
当对方出现的那一刻,他的世界便只剩下她一人。
薛素莹来到孟离面前,在他头上敲了一下,笑道:“傻瓜,你在看什么?”
孟离握着她的手,神情复杂道:“你怎么也来了?”
薛素莹板着脸道:“怎么?你不希望我来?”
孟离苦笑道:“你知道的,我不是这个意思。”
薛素莹扑哧笑道:“之前收到姑姑的信,说你要成立一流宗门,我有些担心,就跟着一起过来了。”
孟离深情地凝视着薛素莹的双眸,羞愧无比道:“这些年让你受苦了!”
薛素莹则十分豁达,笑道:“没事,以后不要乱走就好了。”
“相信我,以后不会了!”
这对狗男女!
看到孟离和薛素莹你侬我侬的冷海心双拳紧握,恨不得要将二人碎尸万段,他走到风无凌面前,挑拨离间道:“大师兄你都看到了,薛师妹私通敌贼,简直视我逍遥殿法规如无物。”
嫉妒使人丑陋。
对冷海心再了解不过的风无凌,又怎会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狠狠瞪了冷海心一眼,道:“冷师弟未免有些言重了吧!”
冷海心道:“大师兄可不
要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天下宗门齐聚一堂,我们逍遥殿可不能成为全天下的笑话。”
“我明白了!”风无凌轻叹一声,而后向孟离走了过去。“孟兄弟,请你放开薛师妹。”
孟离看着风无凌,表情严肃道:“无凌兄,难道连你也要和我过不去?”
“非是我要与你过不去,而是你们休离宗要与天下宗门过不去。”
风无凌十分无奈,他们这是宗门之争,与个人并无关系,作为朋友他也不希望发生这样的事情。
“天下宗门?”孟离张狂大笑道:“无凌兄未免过于言重了!我休离宗又何德何能敢与天下宗门作对?”
“师兄,孟离,你们不要吵了!”
薛素莹见两人争吵,不知所措,一边是她长大的宗门,一边是她最爱的人,她实在不知该如何是好。
风无凌叹道:“师妹,你先过来再说。”
“师兄,我……”薛素莹看向孟离,后者什么都没说,但却牢牢抓住薛素莹的手臂。
这一次他不会再放手!
薛素莹道:“师兄,我不觉得逍遥殿和休离宗没有办法和平相处。”
风无凌苦笑道:“师妹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薛素莹无言以对,宗门养大了她,她的确应该报恩,但是……
她忽然抬起头,直视风无凌道:“师兄,这次我想听从自己的想法。”
“这样的话,我只能亲手把你拉回来了。”
风无凌运转真元,蓄势待发。
孟离眯着眼道:“无凌兄,现在的你未必是我的对手。”
“那就让我试一试!”风无凌目光一闪,这就要与孟离大战一场。
关键时刻,易无心来到孟离身旁道:“你们待着不要动,有我在谁也别想破坏你们重聚。”
孟离感动道:“老大,多谢。”
风无凌看着白衣胜雪的男子,脸上的表情忽然变得严肃起来。
“你是易无心?”
易无心道:“由我来做你的对手,你应该不吃亏吧!”
“求之不得。”
作为逍遥殿的大弟子,江湖中排的上名号的青年才俊,风无凌早就想试试易无心的手段,看看这位塑命之下第一人究竟有多可怕。
砰!
他的身影化作一道青色流光,踏碎了脚下的岩石,以极快的速度向易无心冲去。
一念风雷!
“我们换个地方打!”
易无心一手持剑,一手向前探去,竟将风雷状态下的风无凌一把抓住,带向另一边的战场。
风无量见此,不得不硬着头皮走出,对孟离拱手后说道:“孟兄,你我虽然朋友一场,但在看待宗门的问题上,我和我大哥是一个态度。”
“理解!”
“那我就失礼了。”风无量双臂一震,摆开战斗的架势。
而在易无心出现之后,龙不屈又挡在孟离身前。
“想打扰我兄弟和弟妹重聚,还要先过我这关。”
护龙毅见龙不屈出手,本想将其拦下,可还不等他行动,便被毛大壮给拦了下来。
“护龙先生,由我来做你的对手如何?”
毛大壮见对方脸色发青,嘴巴一咧,粗犷的面容上露出一抹笑意。
第六百八十章 要成婚了?
塑命高手的战斗固然精彩,但年轻一辈的战斗同样也不差。
易无心和风无凌都是江湖上最顶尖的年轻武者,一个号称塑命之下第一人,一个是逍遥殿竭尽全力培养的天才。
两个人的实力都能横扫纳气巅峰,交手的一瞬间便引发不小的动静。
易无心的神剑体毕竟是万灵榜上排入第二的本武之灵,剑意流转生生不息,不出数剑,便将风无凌压制在下风。
不过风无凌毕竟是逍遥殿全力培养的继承人,再加上风雷影也是排名前十的本武之灵,虽然敌不过易无心却也能勉强维持,不至于败得太快。
无独有偶。
随着易无心将风无凌压制,龙不屈在与风无量交手的过程中也已取得压倒性的优势。
他们两人都是大开大合的霸道功夫,交起手来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以硬碰硬,谁都不肯后退一步。
要说起来,他们两人的实力相差无几,胜负在五五之间,只不过龙不屈的本武之灵是恢复惊人的不败血阳,最不怕正面硬拼。
以伤换伤,硬是将风无量狠狠压了一头。
风家兄弟接连被拦,这让冷海心意识到他借刀杀人的计划已经失败,气愤之下只能亲自动手。
然而还不等他出手,一个手持长弓的年轻人突然跳了出来道:“不许动!”
“哪里来的小喽啰,也敢跟拦住我的去路。”
那年轻人只是普通的纳气武者,刚刚突破化形的样子,冷海心察觉到对方的情况,脸上露出一抹不屑地冷笑。
但在下一刻他的笑容就僵在脸上。
只见年轻人伸手捏箭,挽弓如骄阳。
精神、意志,乃至真元,年轻人所有的力量全部都汇聚在这一箭,使得这一箭超脱极限,具备了无与伦比的力量。
冷海心被箭尖所指,便如同被死神凝视,顿时定在原地。
直觉告诉他,动……就会死!
“你究竟是什么人!”
冷海心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对方手中的箭,此时此刻,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汗水浸透。
年轻男子冷漠道:“神箭门,罗小胜。”
神箭门的箭法天下无双,罗小胜此刻施展的这一箭,更是他诸多箭法中最强的一式。
全身的力量凝聚于一点,即便以弱胜强也不是没有可能,唯一的缺点是他只能射出一箭。
一箭出手后,他将脱力,形同废人。
换而言之,这也是同归于尽的一箭。
从年轻一辈的表现来看,休离宗无疑占据上风,不过决定最终结果的还是塑命境的战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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塑命境的战场上,最先分出胜负的是擎山客和护龙慈的战斗。
作为塑命一劫中的佼佼者,擎山客的实力要比护龙慈略胜一筹,最终以两记铁拳将其震退。
紧随护龙慈退出战场,薛三通和殷敏仪也像商量好一样,相继退出,只留下冷涛独自面临燕行观。
然而冷涛又哪里是燕行观的对手,不出两招,便被燕行观的磐石刀气击伤。
护龙家和逍遥殿相继落败,这让吴家老祖心惊不已。
不过更让他心惊的是他眼前这个对手,此人不仅有焦家的惊天剑意,剑法之中也透着决绝,即便境界上稍逊于他,也无法让他短时间内拿下。
意识到大势已去,吴家老祖一掌逼开梁师恩,也退出了这次战斗。
赢了!
虚若谷振奋无比,一股
难以言表的激动之情从他心底涌了上来。
在北梁气派被阻于边界之外的情况下,南唐这边的顶尖宗门是他们唯一需要戒备的势力,现如今这些势力都未能阻止他们,这说明他们休离宗的成功已成定局。
他面对众人,气势十足道:“还有谁想向我休离宗发起挑战。”
众人面面相觑,屁都不敢放一个。
开玩笑,连一流势力都失败了,他们这些二三流的小虾米又能干什么?
在众人的沉默中,虚若谷哈哈大笑。
“既然诸位都不打算挑战,那今天的挑战便暂时告一段落,我休离宗已经准备好款待诸位的酒菜,接下来诸位也可住在山上,随时挑战!”
随时挑战?
这就有点杀人诛心了!
在这里有资格挑战休离宗的就只有那些一流势力,可他们这些人哪个不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在失败一次的情况下,又怎么可能挑战第二次?
吴家老祖当即表态。“休离宗的高招我们已经领教过,不打扰了!”
似乎是怕燕行观跟他秋后算账,说完便带着吴家父亲快速离去。
护龙慈见此,也不再停留,瞪了龙不屈一眼后也下山而去。
“你好自为之吧!”护龙毅叹了一声,紧随其后。
虚若谷看向逍遥殿一方,笑道:“诸位可愿留下尝一尝我们休离宗的酒菜。”
“我还差你一口酒菜?”冷涛冷哼一声,这便要带着众人离去。
可等他走出一段距离才发现,与他同来的那些人,除了冷海心,其余几人竟都无动于衷。
冷涛面色一沉,看着薛三通夫妻喝问道:“你们两人是什么意思?”
对于薛三通夫妻二人,他心里的意见十分之大,方才若非紧要关头被这二人坑了一把,他也不至于受伤。
薛三通横眉冷对道:“你以为你算老几,我神威宫和奇音宫的事,你也敢来指手画脚?”
殷敏仪道:“姓冷的,这一路上你狐假虎威,我们夫妻二人早就看你不顺眼,若不是看在林自啼的面子上,你以为我们会跟你来这里?”
冷涛面色铁青道:“你们两个人罔顾宗门命令,简直是无法无天。”
薛三通两眼一瞪,冷喝道:“再不滚,别怪老夫跟你不客气!”
刚才虽然与燕行观战斗,但冷海心的小动作还是没能逃过他夫妻二人的眼睛,对于这蛇鼠一窝的冷家父子,他们自然不会有什么好脸色。
“好啊!你们说的话我都记住了,我看你们回去怎么跟殿主交代!”
因为被燕行观所伤,冷涛实力大减,再加上他实力本就不如薛三通,自然不敢造次,在留下一句狠话后,带着心有不甘的冷海心灰溜溜地走掉了。
冷涛父子二人刚走,薛素莹便在孟离腰间捏了一把,后者心领神会,走到薛三通和殷敏仪面前,恭敬一拜道:“见过两位前辈。”
薛三通面无表情道:“孟小子,我们有多长时间没见了。”
孟离不假思索道:“五年。”
“都已经五年了!”薛三通长叹一声后又向他问道:“那你觉得这五年过得快吗?”
孟离不明白他这话的意思,挠挠头道:“还好吧!”
薛三通冷哼道:“只是还好吗?那你知不知道这五年来我这傻孙女却度日如年?”
一个人又有几个五年!
孟离无言以对,他看着依偎在身旁的女子,脸上露出
一抹歉意。“对不起。”
“哼!别以为道歉就能得到原谅!”薛三通神情严厉道:“作为一个男子,功名虽然重要,但也不能顾此失彼,否则就是不负责任!”
殷敏仪眉头一挑,指着薛三通的鼻子冷笑道:“姓薛的你还好意思说别人,当年为了练武,抛妻弃子的事你可没少做。”
“这个时候你说这个干什么?”
被殷敏仪这么一闹,薛三通十分尴尬,再也严肃不起来。
“我说这个干什么?”殷敏仪白了薛三通一眼道:“你家孙女心甘情愿,这事你管得着吗?我看你还是别瞎操心了!”
“这怎么是瞎操心!”薛三通不干了,指着孟离道:“这小子不比以往,背靠朝廷,又有了休离宗这棵大树,以后若是欺负咱家孙女,那可怎么办?”
听到薛三通的担忧,孟离立刻保证道:“两位前辈放心,以后我一定会好好照顾素莹,不让她受半点委屈。”
“你能说到做到吗?”
薛三通看着孟离,表情郑重且严肃。
孟离重重点头,斩钉截铁道:“一定能!”
薛三通看向殷敏仪,问道:“你怎么看?”
殷敏仪笑道:“我相信这孩子。”
“看来我们总算有一次意见一致了。”薛三通忽然大笑起来,笑得孟离有些紧张。
“前辈你这是……”
“找个时间完婚吧!”薛三通语出惊人。
“什么!”小两口被吓了一跳,面面相觑,不可思议。
“前辈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孟离所有所思,他刚才有在求婚吗?没有吧!
薛三通脸色一沉道:“怎么?你不愿意?”
“不是,我怎么会不愿意!”孟离哭笑不得道:“这件事情太突然了,我怕委屈了素莹。”
薛三通无奈道:“是有些突然,不过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孟离听出了薛三通的话外之音,眉头一皱道:“是出什么事了吗?”
殷敏仪道:“倒也不是什么大事,逍遥殿的情况你们应该知道,五宫之间看似和平,实则无时无刻都在相互竞争,这些年冷海心对薛素莹一直是贼心不死,我们现在只是在未雨绸缪!”
有句话说得好,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薛素莹现在面临的就是这样的情况,如果她继续留在逍遥殿,到最后很有可能会成为五宫之间的牺牲品。
为了薛素莹的幸福,薛三通早就考虑过要将薛素莹送出逍遥殿,只是一直没有合适的机会。
恰巧此时,休离宗重建宗门的消息传来。
夫妻二人商议之后,决定借着这个机会,正式让薛素莹离开逍遥殿。
这也是他们两人为什么会随冷涛一起来到休离宗的原因。
薛三通挥了挥手,抱怨道:“谁让我家孩子天生丽质呢?”
听到他这句话,所有人都气笑了。
这哪里是在抱怨,分明就是炫耀吗!
“结婚的事我看行。”燕行观走了过来,语重心长道:“你也的确到了该成家立业的时候。”
“没错!没错!”虚若谷哈哈一笑道:“咱们不如就趁着这个机会把婚礼给办了,来他一个双喜临门。”
孟离握着薛素莹的手,轻声问道:“你愿意吗?”
这些年,薛素莹曾不止一次幻想过这样的画面,喜极而泣。
“我,愿意!”
第六百八十一章 无忧子
晚上,孟离一个人躺在床上的时候,甚至生出一种极不真实的感觉。
他竟然要结婚了?
经过众人的一致决定,婚礼的日子就订在圣火试炼之后,等到休离宗被天下宗门所认可,他和薛素莹便会进行大婚。
正是应了虚若谷那一句双喜临门。
咚咚!
就在孟离因突如其来的婚事辗转反侧难以入睡的时候,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
敲门的声音很轻,在这寂静的夜晚,似乎不想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奇怪,这个时间谁会过来?”
孟离眉头一皱,走到门前将大门打开,站在门外的是一个他怎么都没想到的人。
“李前辈,您怎么来了?”
站在门外的是李月恒,孟离见到对方之后,极为恭敬将其请入房间。
李月恒的表情此时有些严肃,他进入房间之后,开门见山道:“有一件事我想了想,决定还是跟你说一声。”
“您请说。”孟离洗耳恭听。
李月恒道:“今日我在暗中观察,发现你休离宗有一个人对圣火不怀好意。”
“是谁?”
“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这样的人还有没有?”
日防夜防,家贼难防,李月恒提出的问题,的确需要关注。
即便是经历过宗门破灭的蜕变,在巨大的利益面前,他们休离宗也未必能做到铁板一块,更何况还有那么多新加入宗门的弟子。
“多谢前辈提醒,晚辈会留意的。”
李月恒点点头道:“那我就不打扰了。”
送走李月恒后,孟离陷入沉思。
所谓圣火试炼,就是要保证圣火不熄,如果他们宗门内部出现叛徒,这将是一个十分严重的隐患。
如何解决这个隐患,也是他现在必须要思考的问题。
想要解决这个问题并不难,但是堵不如疏,难的是如何一劳永逸,从根源上解决这个问题。
否则李月恒也不会什么都没说就离开。
圣火,叛徒,隐患……
当将这一切串联成一条线时,孟离脑海中忽然闪现出一道灵光。
“也许我可以来一个偷天换日!”
想到办法的孟离立刻夺门而出,直奔后山厢房。
他所要去的地方,住着一对形影不离的江湖奇人,醉铁匠和百巧匠。
圣火试炼才刚刚开始,距离结束仍有二十多天。
在南唐一流势力相继失败后,阻拦休离宗晋升为一流宗门的希望,便被寄托在北梁四派身上。
可随着时间离去,被众人所期待的北梁四派却迟迟不见踪影,直至江湖中有五大魔头拦路的传闻流出,众人才恍然大悟。
原来一切都在休离宗的算计之中!
北梁,玄武山。
玄武道的宗门大殿内,玄武道掌教奇玄真人与众长老围坐一团,商讨着现如今的局势。
毒尊与神医联手,以松古石林为阵,将他们阻挡在山门下,使得他们寸步难行。
奇玄真人面色凝重道:“从目前的局势来看,我们已经无法及时赶到休离宗,现在大家都说说看法吧!”
人群中有一名身材消瘦的老道起身,对奇玄真
人颔首道:“古往今来,有门派晋升一流,向来是江湖中的头等大事,我们玄武道作为第二大宗门,绝不能一点表示都没有。”
奇玄真人看向消瘦老道,问道:“天云师弟的意思是?”
天云真人道:“六魔盟阻拦我等,就是为了不让玄武道介入,我等绝不能让他们称心如意。”
“天云师弟说得对。”奇玄真人道:“六魔盟的态度足以说明问题。仅仅是休离宗成为一流宗门也就罢了,若是让他们同流合污,还不搅得这个江湖天翻地覆?”
众人闻言,无不心头一沉,当初被魔头霍乱的气息,仿佛又回到眼前。
天玄真人道:“贫道认为必须不惜一切代价阻止休离宗,我等既然无法离开山门,那就让在外游荡的无忧师兄出手。”
“你想让无忧子去休离宗?”奇玄真人脸上露出一抹苦笑,“无忧子玩性颇深,我只怕他不会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天云真人道:“无忧师兄虽然放荡了些,却不是不知轻重之人,相信他会顾全大局的。”
“看来也只能如此了!”奇玄真人知道这已是最好的办法,轻叹道:“我这就书信一封,让他前往休离宗。”
这一日,玄武山上有仙鹤,往南而去。
距离玄武山数千里之外的狼州边界,有一座名不见经传的小城镇,小镇内一个打扮十分荒诞的中年道士。
之所以说他荒诞,全在他这一身衣服上,别人家的道服都是黑白样式,而他的则是五颜六色,像是一块块花布拼凑而成,不伦不类。
道士卧在一家酒馆门前,逢人便会说上一句。
“这位客官,我看你红光满面,必然是有好事将至,不如让贫道给你算算,贫道三岁熟读经文,五岁时便能看破命格,手相、面相、八字都极为精通,看一次也不要钱,只要把我这葫芦装满酒就可以了。”
一个小小的葫芦,装满酒也不过几枚铜板的事情,但过往的客人却连看都不看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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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道人”这个名字,早在他来到这里的第一日,便在这里传来,进入酒馆的客人都知道,这家伙就是一个骗子,若真是给他打了酒,不仅不会给你算卦,反而会被他嘲讽一番。
为此这花道人没少挨揍,可让人感到奇怪的是,到了第二天这家伙就是会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再次出现。
就连身上的伤也消失得一干二净。
可这花道人毕竟没有引发太大的骚乱,时间一久,人们也就见怪不怪,只有一个人自始至终都在关注着花道人。
这人是一名长相极为粗犷的武者,身后背着一把黄铜大刀,刀有一掌之厚,宽厚的刀背上刻印着四条不易被察觉到灵纹。
男子见到花道人的第一时间,就认出了此人便是玄武道鼎鼎大名的无忧子。
只是他并非多管闲事之人,就算对方是无忧子,也没有将其放在心上,直到这一日,一只仙鹤来到酒馆门前。
无忧子看到仙鹤,突然像是变了一个人,身上的慵懒之态一扫而去。
“你怎么来了?”
无忧子像是见到老朋友一样来到仙鹤面前,他坐在地上,接过仙鹤用嘴叼来的书信。
“这是奇玄让你给我的?”无忧子接过书信,看向仙鹤,后者点点头,
振翅而起,向着玄武道飞了回去。
无忧子打开书信开始查看上面的内容。
信的确是奇玄真人亲手所写,内容只有一个,就是让他前往南唐阻止休离宗。
“想让我去南唐?开什么玩笑?”
看到信上的内容,无忧子不屑一顾,可正当他想将这封信揉成一团废纸扔掉时,在酒馆内喝酒男子却忽然引起他的注意。
“有了!”
无忧子整了整衣衫,又弄了一把乱糟糟的头发,而后走进这家他从未踏足过的酒馆。
他的目标十分明确,就是在茶馆中喝酒的背刀男子。
背刀男子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自顾自地喝酒。
无忧子道:“想不到陌刀门鼎鼎大名的狂刀竟然会出现在这样的小城镇里,我可以坐在这里吗?”
狂刀牧嗔,陌刀门第一高手,实力比陌刀门门主牧烟侠还要高出一筹。
值得一提的是,牧嗔和牧烟侠是亲兄弟,当初两人一起加入陌刀门,被上一代门主收养。
原本上一代门主更看好牧嗔,只是因为牧嗔醉心武道,不理宗门俗世,这才将陌刀门交给牧烟侠。
牧嗔看了眼无忧子,冷哼道:“这天底下难道还有你无忧子坐不了的地方?”
无忧子哈哈笑道:“南唐和北梁皇帝的龙椅我就坐不了。”
牧嗔面无表情道:“废话少说,你突然走过来干什么?”
无忧子两手往身后一背,晃着脑袋装模作样道:“实不相瞒,我有一场机缘要送与阁下。”
“你可以走了。”牧嗔发出一声冷笑,根本不吃他这一套。
无忧子没了办法,只能硬着头皮坐下。“牧兄,其实我这次过来是想让你帮我一个小忙。”
牧嗔道:“你我似乎没有什么交情?”
“这无关交情。”无忧子正襟危坐道:“我要请你帮忙的这件事对你也有好处。”
牧嗔沉默片刻,吐出两个字。“继续!”
无忧子笑道:“休离宗成立一流宗门,我想牧兄已经听说过,不瞒你说,我们玄武道被毒尊和绝命神医联手布下的毒阵堵在山门前,无法离开。刚才我接到师兄奇玄真人的书信,命我立刻前往南唐阻止休离宗。我这个人平日里懒散惯了,实在没什么心情,所以就想请木兄替我去一趟。”
“你没心情,难道我就有心情了?”牧嗔被无忧子气消了,如此逻辑,实在荒谬。
“哎!牧兄这就有所不知了!”无忧子解释道:“我知道牧兄醉心武艺,这些年苦求刀法之极致,一直都想找一个势均力敌的对手磨砺刀法,现如今燕行观就在休离宗,这对牧兄可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呀!”
“你说什么?燕行观也在休离宗?”
牧嗔听到燕行观的名字,立刻激动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好好好,我早就想跟他较量一番……”话音未落,他似乎意识到什么,眉头一皱道:“不行,我听说休离宗的圣火试炼已经没有几天时间,即便我现在过去,也已经赶不及了。”
“无妨!”无忧子哈哈一笑,从身上摸出一张符箓交给对方。“这是我之前制作的神行符,你将此符贴在腿上,可保你在圣火试炼结束前赶到休离宗。”
第六百八十二章 第一刀客之争
随着时间的推移,圣火试炼已经接近尾声,直到最后一日,众人以为可以安然结束时,狂刀牧嗔突然从天而降。
“燕行观,出来与我一战!”
牧嗔的目标只有燕行观一个,他不在乎休离宗能否成为一流宗门,只在乎能否找到一个让他满意的对手。
今日负责看守圣火的是擎山客,听到牧嗔的叫嚣声,他第一个走到山门前,而在看清来人的身份后,他脸上顿时露出凝重的表情。
“狂刀牧嗔,他竟然也来了!”
牧嗔一心向武,从不过问江湖事,再加上陌刀门被蚀心魔阻挡在黄沙大漠上,他从不觉得对方会出现在这里。
“擎山客?想不到你也在这里。”牧嗔看到擎山客,感到一丝意外,不过他脸上紧接露出一抹笑意。“早就听说你的搬山掌威力惊人,今日正好见识一下。”
说罢,不给擎山客拒绝的机会,肩膀一耸,向其撞了过去。
“这个武疯子!”
擎山客眉头一皱,运转真元一记,搬山掌拍了出去。
既然对方想要见识搬山掌的威力,他自然不会吝啬。
然而威力惊人的搬山掌落在对方身上,却一点效果都没有,对方的身体就像一面牛皮鼓,搬山掌的力量全部被吸收。
“就只是这样?”
试过搬山掌的牧嗔似乎极为失望,冷哼一声,真元向外一顶,便将擎山客击退。
“你太弱了,还是让燕行观来吧!”
擎山客面色铁青,但却找不到反驳的借口,因为他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
察觉到山门的声响,虚若谷带领休离宗的弟子走了过来。
孟离跟在后面,见擎山客面色异常,连忙跑过去问:“前辈你没事吧?”
“我还好。”擎山客摇摇头,神色凝重地看向牧嗔道:“但我不是他的对手。”
孟离看到牧嗔背后那把一掌宽的铜刀,目光一闪道:“他是什么人?”
“狂刀,狂刀牧嗔。”擎山客深吸一口气道:“陌刀门第一高手,也是公认为当世刀法最强的两人之一。”
孟离道:“那另一人是谁?”
“你师父燕行观。”
随着擎山客话音落下,燕行观从后面走来,来到牧嗔面前。
“你终于出现了,燕行观。”牧嗔看到燕行观,大笑一声,取下背后的铜刀。
“拿出你的刀,与我全力一战。”
燕行观面无表情道:“我为什么要与你一战?”
牧嗔神情冷冽道:“如果你不答应,我就毁了休离宗。”
“明白了。”燕行观看了眼牧嗔手中的铜刀,向孟离伸出手道:“把你的木刀借我用用。”
“师父请用。”
孟离解下木刀,毕恭毕敬地递到燕行观手上。
他很清楚这一战有多重要,不仅事关休离宗的生死,也是天下第一刀客之争,定会让他受益匪浅。
手握木刀,燕行观脸上露出满意的表情。
“还不错。”
他这个举动,激怒了狂刀牧嗔。
“你竟然不用磐石刀鞘,这是瞧不起我?”
燕行观不以为意道:“对付你这把木刀就足以了。”
“狂妄!”
牧嗔冷哼一声,当即便砍出一刀,一道巨大的刀光出现,直奔燕行观而去。
“是不是狂
妄,试试就知道了!”
燕行观嘴角一扬,手中的刀也向上扬起,木刀上的力量被激发,刹那间绽放出耀眼的金光。
轰!
一道巨大的炸裂声紧接传出。
也不知燕行观施展了何种刀法,牧嗔的刀光竟然一点效果都没有起到。
“好!”
一刀未果,牧嗔反而变得无比激动,顿时爆发出更猛烈的攻击。
对手难受,一个势均力敌的对手更加难受。
这些年他一直在寻找能让他在刀法上寻求突破的对手,如今遇到燕行观,之前的压抑全部在这一刻发泄出来。
刀刀猛攻,刀刀狠辣,刀刀不留余地。
牧嗔放弃了防守,与手中铜刀融为一体的他,心无旁骛,追求最为极致的猛攻。
身处在风暴的中央,燕行观仿佛面临着无数刀客的夹击。
四面八方全是刀影。
“不愧是陌刀门第一高手,刀法果然厉害。”
陌刀门是八大派中唯一用刀的门派,亦是最顶尖的刀法门派,作为其中的佼佼者,狂刀牧嗔的刀法自然是江湖中最顶尖的存在。
能够与这样的对手交手,也是燕行观求之不得的一件事,否则他又怎会弃磐石刀鞘而不用?
明皇刀经对战归魂刀,这一战将是对他学刀四十年来的刀法检验。
“来!一刀分胜负吧!”
突然,燕行观大吼一声,改守为攻,劈出自己最为强横的一刀。
在一旁观战的孟离瞪大了双眼,此刻燕行观施展的这一刀,他竟无比熟悉。
正是三式刀法合而为一追魂一刀。
追魂一刀,本就是明皇刀经中的杀招,当初燕行观为了引导孟离,将其拆分成为三招。这才有了后来的出刀见血、刀斩流萤以及刀意长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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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由燕行观施展出来的追魂一刀可谓威力惊人,强烈的刀光甚至遮蔽了半座山峰。
牧嗔大喝一声来得好,也动用全力施展出归魂刀中最强的刀法。
归魂一刀!
刀光爆闪,站在山门前围观的众人仿佛陷入幻境,回忆起对过往的思念。
能够影响人心灵,使其看到过去,这就是归魂刀修炼到极致的力量。
而他牧嗔显然已经掌握了这种力量。
追魂对归魂,究竟谁才是天下第一刀客?
答案很快分晓。
随着刀光散去,将铜刀杵在地上大口喘息的牧嗔已经失去了再战的力量。
“结束了。”
燕行观看了一眼牧嗔,没有多说一句废话,将木刀交给孟离后就走了回去。
牧嗔看到这一幕,脸上露出一抹苦笑,伴随着心中的不甘,轰然倒地。
“昏过去了?”
孟离捧着木刀,有些不知所措,他看向虚若谷,问道:“掌门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虚若谷道:“来者是客,不管他是因何而来,既然到了我们休离宗,我们就不能置之不理。”
“明白了,弟子这就安排一间厢房,让这位狂刀前辈先行疗伤。”
时至今日,圣火试炼已经接近尾声。
近一个月的时间,早已磨光各大宗门的耐心,除了薛三通夫妇等待参加孟离和薛素莹的婚礼,其他客人都已经走光。
在空出来的厢房中,孟离选择了环境最好的一个,以便对方养伤,不
过他显然是操错了心。
当他将狂刀带进厢房时,后者已经转醒。
塑命境的武者生命力格外强大,恢复能力惊人。
苏醒后的狂刀看到正准备扶他上床的孟离,立刻将后者推开。
“我这是在什么地方?”
孟离无奈道:“这里是休离宗的厢房,前辈你受伤了,可以先在这里休养几日。”
“你们休离宗在可怜我?”
“前辈误会了。”
看着眼前的少年,狂刀目光一闪道:“我认得你,刚出就是你把刀借给燕行观,你和他是什么关系?”
孟离道:“正是家师。”
“竟然是燕行观的徒弟!”
孟离的回答,让狂刀感到惊讶,忍不住多打量几眼,这一看顿时惊为天人。
“咦!”狂刀从床上站起,在孟离莫名其妙的眼神中一阵乱摸。“果然是练刀的好苗子,你愿不愿意跟着我?”
“什么?”孟离惊呼失声,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狂刀道:“我陌刀门的归魂刀才是刀术正宗,你不跟着我可惜了你的天赋。”
孟离苦笑道:“一日为师,终身为师,晚辈既然以拜入燕氏门下,就只能辜负前辈的错爱了。”
狂刀大为失望,摆摆手道:“你既然不愿意,那就退下吧!不要打扰我休息。”
孟离道:“今日是圣火试炼最后一日,晚上试炼结束时,宗门内会举行宴会,前辈若是感兴趣,可以一同参加。”
狂刀道:“听上去不错,但跟我有关系?”
孟离苦笑道:“既然前辈不想去那就算了,稍后晚辈会准备一份晚餐。”
“就这样吧!”
太阳落山,黑夜即将降临。
随着圣火试炼结束,众人齐聚在宗门大殿前。
“是时候取出圣火了。”
这一个月在休离宗深居简出的水月圣女,随同虚若谷一同来到宗门大殿前,她看着虚若谷道:“虚掌门,可否将大门打开?”
“这个自然!”
虚若谷面带微笑,而后命守在门边的弟子打开大门。
咯吱……
沉重的开门声,就像响在人们心头,随着大门开启,众人的心也被揪了起来。
“怎么可能?圣火为什么会熄灭?”
随着一声尖叫,众人的希望破灭。
大殿中央,本应燃烧着火焰的圣灯,此刻已经失去光彩。
看到这一幕的休离宗的弟子们无不面如死灰。
他们坚守了一个月,又怎会想到最终竟是这么一个结果。
“为什么圣火会熄灭?”
人群中接连发出这样的疑问。
石尧推断道:“圣火的燃料十分特殊,不会自己熄灭,一定是有人进入大殿熄灭了圣火。”
这段时间,常应民一直在大殿外面守卫,听到石尧的推断立刻将其否定。
“这怎么可能,这些日子我们巡逻的弟子寸步不离,不可能有人进入大殿。”
“如果是自己人呢?”孟离提出了不同的方向。
而在听到这句话后众人沉默。
夏长玲看着面色阴沉的虚若谷,遗憾道:“虚掌门,看来我要对你说一声抱歉了,圣火熄灭,你们休离宗未能完成晋升一流的考核。”
第六百八十三章 大喜
晋升一流宗门,这可是天大的事情,这些天休离宗历经磨难,成功挺过各方面的挑战,未曾想竟会败在自己人手上。
真是一个莫大的讽刺。
在夏长玲看来,作为休离宗的掌门,虚若谷一定十分不甘。
但事实证明她猜错了,虚若谷不仅没有表现出不甘,反而还笑了起来。
“失败了吗?我看未必。”
啪!啪!
只见他双手一拍,向大殿内部喊道:“你们出来吧!”
话音一落,便见醉铁匠和百巧匠从大殿后面走了出来,而在百巧匠手中捧着的,赫然是那一团熊熊燃烧的圣火。
“竟然有两团圣火,这是怎么回事?”
人群中传来惊呼声,有激动,有紧张,还有不可思议。
夏长玲皱眉道:“虚掌门,我觉得你需要给我一个解释。”
虚若谷伸手向孟离一指道:“这我可解释不来,还是让他帮你解惑吧!”
孟离当仁不让道:“这件事其实还有从无痕宗的李月恒老前辈说起……”
接下来孟离将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向夏长玲解释了一遍。
那日在李月恒口中得知休离宗内部有人要图谋不轨,他便想出了一个偷梁换柱的计划。
在这个计划中醉铁匠和百巧匠是极为重要的一环。借助他们的力量,孟离复制了一个足以以假乱真的假圣火。
而后他找到虚若谷,说出自己的担忧,并将圣火进行调包,从目前的情况来看,结果还算不错。
听清来龙去脉后,夏长玲露出惊讶的表情,与此同时感慨醉铁匠和百巧匠仿造技术之高深,这些年她与圣火长期相伴,竟然也未能分出真假。
“孟公子真是好手段!”
孟离道:“如今圣火无恙,我们休离宗是否通过了考验?”
“这是自然。”夏长玲道:“试炼时间结束,圣火安然无恙,你们休离宗已经是一流宗门,我代表水月仙宫表示对你们的认可。”
“太好了!”
人群中发出欢呼,唯有一人面色难看格格不入。
他叫邓荣,曾是跟孟离同批进入宗门的弟子,毫无疑问,他就是熄灭圣火的那个人。
孟离既然猜到有人会熄灭圣火,自然不会不防范,这些日子他一直在暗中观察,邓荣的一举一动没有逃脱他的双眼。
和邓荣一同行动的还有数人,都是新加入的外门弟子,通过这些日子的调查。
孟离发现这些人都有一个共同的身份:猎武道的成员。
当初,休离宗因猎武道而毁灭,双方之间早已结下不可磨灭的仇恨,圣火试炼进行到中期的时候,离山下面就曾出现过猎武道控制的宗门,这些宗门不顾南唐皇帝的禁武令,倾巢而出,没承想却阴差阳错遇到了隐藏在山下的白衣营,全军覆没。
意识到不妙的邓荣向人群后方退去,准备偷偷溜走,可还不等走出人群,便被王明柯和唐元浩拦住去路。
“邓荣,今天你休想逃走!”
“你们再说什么?我听不明白。”
看到这两个老对头,邓荣的面色无比难看。
“事到如今,你竟然还要狡辩?”王明柯冷笑道:“你勾结猎武道,熄灭圣火,真以为能瞒天过海不成。”
“跟他说那么多废话干什么,先拿下再说。”
唐元浩倒是干脆利落,身形一动,立刻向邓荣发起进攻,他现如今的修为已是纳气境,这些年未有太大增长的邓荣自然不是他的对手,不出数招便被擒住。
一场闹剧就此收场,邓荣和他的帮手们被关押下去,等待着宗门的审判。
短暂的庆祝之后,虚若谷以休离宗掌门之名昭告江湖,一夜之间,休离宗之名名动天下。
圣火试炼结束的第二天,薛三通找到孟离,再次提起婚礼的事。
由于两位老人要尽快返回逍遥殿,婚礼的事情已经迫在眉睫,孟离不得不找到虚若谷,劳烦这位长辈为他进行安排。
虚若谷维持一座宗门的运转都能得心应手,更何况是举办一个简单的婚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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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礼订在两天之后的日子,这也是距离他们最近的好日子。
短短两日,在虚若谷的主持下宗门焕然一新,上上下下被喜庆的红色所笼罩。
作为休离宗重建后的第一件大事,孟离和薛素莹的婚礼无疑成为宗门最重视的一件事。
宗门弟子全部动员,人人都奉献出最大的努力。
而作为男主角的孟离,却在无比复杂的紧张情绪中度过了这漫长的两日。
谁又能够想到,他竟这样迎来了自己人生中的头等大事。
没错,迎娶薛素莹就是他一直以来最大的梦想。
现在,这个梦想就要实现了。
婚礼当日,宗门内响起欢愉的锣鼓声。
在众人的祝福声中,孟离和薛素莹携手走进宗门大殿。
此刻的宗门大殿已挂满红色的绸缎,薛三通夫妇、虚若谷以及燕行观坐在代表长辈的位置上,满怀笑意地看着两位新人。
婚礼由倪彩萍主持,在经过拜天地,敬高堂,夫妻对拜等一系列激动人心的环节后,在众人的起哄声中,一对新人被送进新房。
为了照顾一对新人,虚若谷将从刑法堂旧址上翻新的院子作为新房,交给他们夫妻二人居住。
夜色寂籁,灯火凝着。
灯火昏暗的房间中,孟离与薛素莹相对而坐,他们默默看着彼此,谁都没有出声。
首先打破沉默的是门外的敲门声。
砰砰砰……
声音很是急促,不用看也知道是闹洞房的人来了。
孟离一动不动,假装没有听到,这可把薛素莹给逗笑了。
“呆子,还不去开门。”
一笑倾国,孟离好像真应了那一句“呆子”,他傻傻地看着薛素莹,魂都没了一样。
“就让他们敲去吧!敲腻了,他们自己会走
的。”
薛素莹哑然失笑道:“你就不怕他可能把门敲坏?”
咚咚咚……
仿佛是在印证她说的话,外面的敲门声越来越大,房门已不堪负重。
“这帮滚蛋!”
为了保下门窗,孟离不得不去将大门打开。
房门外站着自己的亲朋好友,而站在门前负责敲门的则是龙不屈。
孟离瞪着龙不屈道:“敲什么敲,把门敲坏你赔得起吗?”
众人哈哈大笑道:“新郎官这是生气了!”
龙不屈撇了撇嘴道:“新娘子呢?我要让她敬我一杯酒。”
孟离冷笑道:“敬个屁!想喝酒自己去酒席上喝,别到我这里来捣乱。”
龙不屈两眼一瞪道:“我可是你二哥,让弟妹给我这个兄长敬杯酒委屈你了?老大你说句话。”
易无心微微一笑道:“是该敬一杯!”
此言一出,众人大笑。
“易老大,怎么连你也跟着他们一起胡闹!”孟离看着易无心,一脸无奈。
龙不屈道:“大喜的日子闹一闹怎么了,谁让你是我们中第一个成婚的呢?”
江湖儿女没有那么多拘束,见孟离应付不过来,薛素莹倒了一杯酒,主动走了过来。
“各位兄长,今天是我和孟离大喜的日子,各位的盛情,小女子无以为报,这杯酒敬大家。”
说罢,一饮而尽。
众人见此,便不好再说什么,为一对新人送上祝福后一哄而散。
看着恢复冷清的院子,孟离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抹无奈。
“以前也没想过,结个婚竟然会如此之累!”
“你这是后悔了。”新娘子伸出纤纤玉指,在孟离腰间捏了一把。
孟离咧着嘴道:“这么好的媳妇,我怎么会后悔?”
“哼,信你才怪!”薛素莹噘着嘴,把头扭向一旁。
孟离伸出手指,无比郑重道:“既然你不信,那我就对天发誓,我孟离如果对薛素莹有一丝虚情假意,就让我天打五雷轰!”
“不许你这么说。”
薛素莹立刻握住孟离的手,另一只手去捂他的嘴,看着这个与自己近在咫尺的这个男人,她又气又恼。
但她偏偏拿这个家伙没办法。
情之一字,让人如此地难以捉摸。
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沦陷,她已经记不清。
他们没有惊天动地的爱情,也没有感人肺腑的海誓山盟,一切都水到渠成,好像他们天生就是该注定在一起的那两个人。
情感如澎湃的潮水,涌上薛素莹的心头,带走了她所有的力气。
孟离顺势搂住薛素莹,异常认真地说道:“从今以后,再也没有任何事物能分开我们。”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两人的身影在灯火的映照下缓缓倒在床上。
这一夜情深,似海……
第六百八十四章 孟柔到来
清晨,阳光漫过纱窗,孟离低头看着拥在自己怀里酣睡的薛素莹。
细长的眉毛,雪白的香肩,以及半露半掩的酥胸。
看到这一切,他竟有一种极不真实的感觉。
回想起昨晚发生的事情,实在太疯狂了!
轻轻推开身边的美人,他小心翼翼地从床上站了起来。
修炼无漏经所蜕变的无漏金身,使他的身体纯净无垢,即便疯狂了一夜,也无伤大碍,不像薛素莹,还需要时间休息一阵儿。
换好衣服,孟离走出房间,院子里空无一人,这不禁让他松了一口气。
成长有时就是要伴随着内心的挣扎,这是无可奈何的事情。
孟离默念着这句从小就听过的谚语,因这谚语过于贴切,自嘲地笑了起来。
宗门内十分热闹,即便站在院子里,也能听到嘈杂的声响。
如今试炼结束,休离宗正式成为一流宗门,宗门内的各项章程也要排上启程。
不论是新加入宗门的外门弟子,还是铃铛客找来的能人异士,都要进行妥善地安排。
值得一提的是,最初许诺给易无心和龙不屈的长老位子,随着休离宗成为一流宗门而泡汤。
纵观八大门派,一流宗门的长老无一不是塑命境,就算给他们一个客卿长老的位子,他们自己也觉得不好意思。
当然休离宗的客卿长老也不是他们最在意的东西,他们之所以会来到休离宗,归根结底还是因为孟离。
只要孟离在休离宗一日,他们便不会有任何怨言。
就目前而言,休离宗还是任重道远,长老一级的力量只有梁师恩,比不上其他一流宗门的底蕴深厚。
好在燕行观和擎山客愿意留下帮忙,总算不至于捉襟见肘。
除去高端战力,休离宗在其他方面可谓人才济济。
仅是奇人异志榜上的人才就占了四名之多。
铃铛客,无面鬼,以及醉铁匠和百巧匠。
虽然铃铛客并没有明确表示要留下,但在短时间内却不会离开。
除此之外,燕行观的号召力也得以体现。
在听说燕行观坐镇休离宗后,曾庇护在六魔盟之下的江湖人士也纷纷来投,为此虚若谷还特意开设了一个魔堂,由燕行观单独负责。
作为燕行观的弟子,孟离自然也成为魔堂的重要人员,因为燕行观从不管事,他反而成了暂代魔堂的管理者。
这些受到过六魔盟庇护的江湖武者,没有一个是好相处的家伙,奉新强者为尊的理念,他们之所以投奔休离宗,全部都是冲着燕行观的面子,又怎会甘心被一个毛头小子指挥。
魔堂刚刚成立的时候,不少人向孟离发出挑战,但在见识过孟离的手段后,这些人也只能接受这个现实。
已经凝炼出无漏金身的孟离实力了得,不是塑命境出手,没有人能够奈何,魔堂内的武者没有一个人能在他手上撑过三个回合。
从二流到一流,随着宗门的影响力越来越强,休离宗的实力呈现出爆发式的增长。
当然,随着人数增加,所需要的资源也越来越多。
好在孟离有先见之明,提前清除了新武三派,与五韵宗共享金鸣城内的资源。
如今休离宗腾龙之势已成,注定是一飞冲天的格局,小小一座金鸣城根本无法满足。
在这种情况下,小秘境的开发成了休离宗最迫在眉睫的事情。
当初在进行宗门重建时,孟离就已经意识到这一点,以逆命宗的传世秘籍为饵,布局后山秘境。
时至今日,秘境内最危险的红色区域,也已经要探索完毕。
孟离越想越出神,等到回过神来时,发现薛素莹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出现在他身后。
“你怎么不多休息一会儿?”
察觉到薛素莹到
来,孟离立刻起身,握住她的双手。
她的手掌细腻而柔软,与他满是老茧的手掌简直就是天壤之别。
薛素莹靠在他肩头,轻声道:“不要,我要陪着你。”
孟离笑了,说:“我去给你弄些事食物。”
薛素莹撒娇道:“我想吃你做的灵食面。”
“小馋猫。”
院子里有独立的厨房,食材齐全,孟离走进去后只用了半刻钟便将灵食面做了出来。
“好香啊!”捧着香喷喷的灵食面,薛素莹脸上露出陶醉的表情。
孟离来到她的身后,帮她将柔顺的秀发捋至耳后。
“快吃吧,面凉了就不好吃了!”
薛素莹挑起一根面,刚要送进嘴里,忽然想起一件事来。
“爷爷和奶奶今天就要走了,我想去送送他们。”
孟离道:“我陪你一起去。”
宗门大殿前,薛三通与殷敏仪正在向虚若谷等人告别。
一个月前他们来到休离宗,因为薛素莹的婚事,已经在这里耽搁了太长的时间,早在数日之前逍遥殿就已经传信催促,现在他们必须尽快回去。
在两人离开之前,孟离和薛素莹赶到,亲自将他们送到山下。
下山的过程中众人沉默,一直来到山脚下,薛三通才打破沉默。
他看着孟离道:“莹莹这孩子从小命苦,在她很小的时候父母就失踪了,这些年我们对她疼爱有加,没有让她受过半点委屈。”
孟离听懂了薛三通所要表达的内容,郑重道:“前辈放心,以后我会好好待她,不让她受半点委屈。”
薛三通凝视孟离道:“记住你今天说的话,如果我孙女受到半点委屈,老夫一定不会放过你。”
薛素莹感动莫名,不禁潸然泪下,她的父母虽然不在,但这些年她从薛三通二人身上得到的关爱却一点都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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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薛素莹落泪,殷敏仪对薛三通埋怨道:“你这老头瞎说什么?”
孟离双手抱拳,恭恭敬敬地对两位老人一拜:“前辈放心,晚辈一定说到做到。”
薛三通和殷敏仪的离去,意味着薛素莹将正式与逍遥殿进行告别,从今以后她将和孟离在休离宗开启他们的新生活。
回到山上之后,孟离一直陪在薛素莹身边,他的细心让薛素莹顺利度过了最彷徨的阶段。
下午的时候,孟离去了一趟魔堂,视察了大家的状态。
因为魔堂的武者都是从六魔盟投奔而来,不像其他弟子,性格极为懒散,需要时间慢慢调教。
孟离的想法是将军队的那一套搬过来,对魔堂实行军事化的管理,介于易无心和龙不屈都有管理军队的经验,这两个人自然成了他最重要的帮手。
在他大婚这段时间,魔堂也是由这两人暂为代理。
难得回来一次,魔堂众人齐聚一堂,向孟离汇报最近的情况。
有易无心和龙不屈在,魔堂不会出现大乱子,孟离听到的也都是一些鸡毛蒜皮的琐事,唯有一件事,引起了他的注意。
“鲁平在后山挖矿时失踪了?”
听到这个消息的一瞬间,孟离第一反应是不可思议。
以前在休离宗时,后山矿洞他不止去过一次,蕴含着丰富的玉石矿脉。
在宗门毁灭之前,休离宗从不涉足符箓,对玉石的需求微乎其微,开采出来的玉石会送到五山镇,换购大量的生活物资。
鲁平这个人,孟离还是有些印象的,虽然符箓水平不怎样,但却也是纳气境的武者,就算矿洞出现异常,也不应该一点消息都没有。
“什么时候开始失踪的?”
铃铛客道:“至少已经三天了。”
“三天?也就是我成婚之前。”孟离眉头皱了起来,连他的婚礼都没来参加,看来是真出事了。
他看向铃铛客,说道:“组织一支人手,去矿洞里看看,争取把他找回来。”
毛大壮自告奋勇道:“咱们魔堂的兄弟不能丢,算我一个。”
“我也去!”
“我也去!”
有了毛大壮带头,众人自告奋勇,纷纷要求参加。
铃铛客挑选了二十个实力过硬的老手,组成一队,前去探查矿洞的情况。
接下来只需等待。
处理完魔堂的事,孟离准备去看看燕行观。
自从观看过燕行观和狂刀的战斗,他在刀法上又有了一些新的领悟,想要找燕行观指点一二。
可还不等他走到燕行观的住所,石尧便从后面追了上来。
“孟师弟,你先等一下。”石尧喘着粗气,似乎非常急切。
“石师兄你这是怎么了?”
石尧苦笑道:“你可让我一顿好找啊!”
刚才他去往“刑法堂”,从薛素莹口中得知孟离在魔堂,等到了魔堂才发现自己晚了一步。
孟离道:“师兄找我有事?”
石尧道:“方才有一个叫孟柔的女子来到宗门,自称是你的族妹,如今正在宗门大殿等你。”
“孟柔来了?”孟离有点懵,“她和谁来的?”
这些年孟柔一直待在绝命神医身边,孟柔来到休离宗,绝命神医是不是也一起来了?
但石尧接下来的回答,却让他感到意外。
“人家小姑娘是一个人来的,说起来也挺不容易的,一个姑娘家,跋山涉水,不远万里……”
没有心情听石尧感慨,当孟离听说孟柔一个人来到休离宗后,便已向宗门大殿走去。
走进大殿,孟离看到了一身黑裙的孟柔。
多年未见,对方的样貌并未发生太大的变化,看上去少了一分稚嫩。
此时的孟柔正捧着一杯热茶,边喝边打量着大殿内的环境。
当看到出现在门口的孟离时,孟柔立刻起身,向孟离飞奔而去。
就在孟柔即将扑到孟离身上时,她却忽然停住,喃喃道:“不行,你现在已经是有家室的人了,我可要掌握好分寸。”
跟随绝命神医在江湖中游历的这些年,孟柔见到了不少生离死别,对孟离的感情早就已经放下,现如今的她对孟离只有亲情。
之前一直陪着孟柔坐在大殿内的人是倪彩萍,她走过来道:“既然你们兄妹已经团聚,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孟离向倪彩萍一拜道:“多谢师叔。”
孟柔笑着摆手道:“姐姐再见!”
姐姐?
孟离苦笑道:“错了,是……”
还不等他话说完,就听倪彩萍咯咯笑道:“小妹妹真乖!”
“什么意思?”看着笑得合不拢嘴的倪彩萍,孟离脸上露出莫名其妙的表情。
“你呀!虽然已经结婚了,但还是不懂女人。”倪彩萍白了孟离一眼,而后转身离去。
“你给倪师叔下了什么迷魂汤?”孟离看着孟柔,感觉有些不可思议。
孟柔双手叉腰,冷喝道:“你还好意思问我,我先问问你吧!为什么结婚这么大的事都不提前说一声。”
“啊!这个……”孟离摸摸鼻子尴尬道:“就是挺突然的。”
说实话,在此之前,他也没想到会这样。
第六百八十五章 狂刀的无奈
孟柔刚才已经从倪彩萍口中已经得知前因后果,如此作态只是想吓吓孟离,倒也没有揪着不放。
“算了,这次就饶了你吧!若是再有下次,你看我怎么收拾你。”
什么?下次?
孟离吓得冷汗直流,这话要是让薛素莹听到,他晚上还怎么上床?
看见孟离面部的表情变化,孟柔哈哈大笑道:“你害怕了?天呐!你不会是怕老婆吧?”
孟离嘴角一抽,决定换个话题。
“神医前辈呢?你们怎么没有一起来?”
说起这件事,孟柔脸上露出一抹苦笑。“之前收到你千里传信,师父就和毒尊前辈前去阻拦玄武道了,我因为帮不上忙,就跑到你这里来了。”
“那你怎么才到?”孟离疑惑地看着孟柔,距离他用千里传音符求助,如今已经过去一个多月,这个时间可对不上!
孟柔无奈道:“我迷路了!”
“原来是这样!”
面对这个回答,孟离哭笑不得。
孟柔气哼哼道:“这事根本不怪我,是你们休离宗太难找。”
“对对对,你说得都对。”孟离吸取小时候的经验,不和对方争辩。
从小一起长大的两人对彼此的心思都十分了解,孟柔知道他又在以退为进,冷哼道:“哼!赖得跟你说,我嫂子在哪?你还不让我们见一面。”
孟离笑呵呵道:“你嫂子又跑不了,想见随时都能见,你先把另一个问题给我解决了?”
“什么问题?”
孟离笑问道:“你跟着神医这么多年,他的本领你学了几成?”
孟柔昂着下巴道:“不多,也就学了个七七八八吧!”
“七八成,那应该够用!”孟离摸着下巴若有所思。
孟柔似乎猜到了他的想法,问道:“你想让我帮你医个人。”
“可以吗?”
“这有什么不可以的。”
孟离想要医的不是别人,正是狂刀牧嗔。
自从他败在燕行观手上后,便以受伤为借口赖在这里,看似是在养伤,实则是想找机会再度与燕行观交手。企图让自己的刀法更进一步。
晋升成为一流宗门之后,陌刀门便成为休离宗的对手之一,像这种资敌的事情孟离自然不会做。
所以,将牧嗔请出宗门就成了迫在眉睫的一件事。
孟柔的到来,刚好让孟离看到机会,以孟柔这些年所学的本领,“治好”牧嗔应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
在孟离的带领下,他们来到牧嗔所在的房间。
此时,牧嗔正坐在床榻上闭目调息,浑厚的真元引起了一场小型风暴。
他的衣服在这场风暴中剧烈摆动……
察觉到孟离的到来,牧嗔睁开双眼,看向孟离。“你怎么又来了?”
孟离苦笑道:“牧前辈,您的伤势怎么样了?有没有好一点?”
牧嗔随口敷衍道:“还是那样吧!”
听这声音,多么中气十足!
孟离深吸一口气,抚平心中的愤慨,他指向身后的孟柔,将其引荐给对方。
“晚辈想了想,觉得前辈的伤势不能再拖下去,特意请来我们休离宗的医师,为您治疗伤势。”
牧嗔眼皮一抬道:“既然有医师,为何今日才来?”
“晚辈以为前辈能够
自愈。”
牧嗔眼中寒光一闪,“你在讽刺我?”
孟离道:“晚辈不敢。”
“那你觉得连我自己都无法治愈的伤势,一个普通的医师能够治好?”
“前辈何不试试呢?”
“年轻人,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牧嗔凝视孟离,忽然说道:“让那个医师过来吧!”
孟离给了孟柔一个眼神,仿佛再说:靠你了。
认真的少女仿佛变了一个人,走到牧嗔面前,表情严肃道:“伸出你的手,病人。”
“病人?”牧嗔笑了,他看着孟柔道:“小丫头,你知不知道你在和什么人说话?”
孟柔道:“我不知道你是什么人,只知道你是我的病人,病人要听从医生的命令,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听上去是这么个道理。”牧嗔因孟柔的强硬而动容,他重新审视着这个看上去有些柔弱的少女,说道:“你看上去不像是普通的医师。”
孟柔严肃道:“医师就是医师,没有普通不普通的分别。”
牧嗔哼了一声,但还是伸出了手臂。
孟柔伸手搭在他的手腕上,片刻后将手指收回。
“可以了!”她说道。
孟离忙问道:“怎么样?伤势严不严重?”
在他看来,对方的伤势早已无碍,但孟柔接下来的回答,却让他感到有些意外。
“非常严重。”孟柔神情凝重道:“这样的伤势放在普通武者身上,连一天都撑不过去。”
牧嗔得意道:“没骗你们吧,我的确受到了非常严重的伤势。”
瞧你这得意劲儿!
孟离低声问道:“能治好吗?”
“当然。”孟柔不假思索,取出一枚药丸递给牧嗔。
“把它吃了。”
“这是什么?”牧嗔眉头一皱。
孟柔道:“不是毒药。”
牧嗔哈哈大笑,不屑道:“就算是毒药我也不怕。”
他拿过药丸,毫不犹豫地吞了下去。
药丸入口,神奇的一幕出现,他体内的暗伤竟然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快速治愈。
“这怎么可能?”牧嗔无比震惊地看向孟柔,问道:“你给我吃的是什么东西?”
就算是灵丹妙药,这效果也未免太恐怖了些。
要知道,他体内的伤势并非只是与燕行观一战所留,其实是多年练武积结的暗伤。
这些年一直靠强大的武道修为将其压制,想尽办法也未能彻底根除。
孟柔则像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轻描淡写道:“就是普通的化瘀丹,现在你的伤势已经恢复了。”
“你说得没错。”牧嗔的表情极为复杂。伤势痊愈也就意味着他没有再留下的借口,更不要说再次挑战燕行观了。
牧嗔是一个有自知之明的人,当知道事不可为时,他便不再强求。
“你们放心吧!我会尽快离开的。”
绝命神医的传承果然厉害!
从牧嗔的住所走出来时,孟离忍不住发出感慨。
谁又能够想到,困扰他多日的问题,竟被孟柔用一枚小小的药丸就轻松解决。
他看着身旁的女子,问道:“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孟柔摇头道:“还不知道。”
她这次出来走得有些匆忙,
并没有想好接下来的打算,如果可以她更想依靠自己的力量历练一下。
孟离道:“其实你可以留在休离宗,以你的医术一定会受到大家的欢迎。”
“可我是绝命神医的弟子,会不会……”
留在休离宗,这是孟柔再来之前也曾想过的问题,但她师父在江湖上的名声毕竟不好,她害怕为休离宗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可还不等她把话说完,孟离便打断了她,说道:“这一点你无需担心,在休离宗中有一个魔堂,里面所有人都是曾经庇护在六魔盟下的武者。”
休离宗和八大门派不一样,之前是依靠六魔盟的力量,才成功完成圣火试炼,晋升为一流宗门,这无疑为他们贴上了亦正亦邪的标签。
正是在这种情况下,魔堂才会顺利组建起来。
孟离毕竟是孟柔为数不多的亲人,能够留在休离宗,她自然十分高兴。
当征得孟柔的同意后,孟离决定回去就将孟柔安排进魔堂,因为魔堂的特殊性,他可以自行安排人员调动,事后只需向虚若谷汇报一声。
两人边走边聊,不知不觉间便来到住处。
此时,薛素莹正穿着一身仆人的衣服在院子里修剪花草。
忙碌的身影让孟离看得一阵心痛。
他快步走了上去,从薛素莹手里拿过剪刀,自责道:“以后这些粗活都让我来做。”
薛素莹在逍遥殿时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千金大小姐,如今嫁给了他,他自然会照顾好对方,不让她吃半点苦。
见孟离对自己如此关心,薛素莹心里像灌了蜜一样,美滋滋道:“傻瓜,这些事情又不累,我只是想打发一下时间而已。”
孟柔见两人情深意长,饶是心里的感情已经放下,仍是感到有些心酸。
薛素莹发现孟柔的存在,轻轻推开孟离,问道:“这位妹妹好生漂亮,怎么以前没有见过。”
孟离拍拍脑袋,懊恼道:“忘记给你介绍了,这就是我之前跟你说过的孟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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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既然已经娶薛素莹为妻,便不会对后者有所隐瞒,以前生活在孟家村的事情,早就已经说了出来。
当然,孟柔曾经喜欢他的事情,他是不会说的,毕竟涉及到孟柔的名誉。
“原来是柔妹妹,早就听孟离提起过你,欢迎你的到来。”听说眼前的少女就是和孟离从小一起长大的孟柔,薛素莹十分热情,主动上前拉着孟柔的手说道:“妹妹怎么不早两天来呢,若是早来两日便可赶得上我和孟离的婚礼。”
孟柔无奈道:“原本是能早到的,但我在路上迷了路……”
“那真是太可惜了!”薛素莹叹息一声表示遗憾,而后又笑道:“没事,现在来了也不晚。原本还想找个时间陪孟离去一趟孟家村,现在你来了,等到时候一起去。”
孟离道:“要去孟家村吗?我怎么不知道?”
薛素莹道:“你从小在孟家村长大,那里有不少长辈,如今成婚自然要去拜见的。”
孟离头疼道:“其实不去也没事,老孟叔他们不会介意的。”
“谁说不介意!”孟柔反驳道:“我爹从小看着你长大,把你当成亲儿子一样,如今你结婚连个信都没有,你还有没有良心。”
孟离摸着鼻子嘟囔道:“我只是说现在不去,又没说以后也不去,关键是我现在离不开。”
第六百八十六章 矿洞内的秘境
现在休离宗刚成为一流宗门,百废待兴,很多地方都离不开他,实在走不开。
“瞧你这个蠢样。”孟柔气笑了,她看着薛素莹道:“嫂子你就好心吧!我爹那边就由我来安排,到时候我把他们接过就是了,就是不知道你会不会介意。”
薛素莹笑道:“傻妹子,我怎么会介意呢!”
孟柔咯咯笑道:“嫂子你真好!”
见二女相敬如宾,孟离心里也高兴,说道:“你们先说着,我去给你们准备一些饭菜。”
孟柔毫不客气道:“我想吃鱼汤面。”
“放心,一定让你吃个饱。”
孟离的动作很快,不出片刻,饭菜便已准备妥当,除了几道家常小菜,自然还有孟柔期待已久的鱼汤面。
为了让孟柔品尝到小时候的味道,他这次做的是最初版本的鱼汤面,味道和效用方面虽然与改版后的灵食面略有不及,但却有一种回忆在里面。
就连薛素莹也感慨颇深。
当初在界水城,他们还为此闹了不少笑话。
三人在愉快的氛围中结束了用餐,而后又在这座独立的院子里为孟柔安排了一个房间。
原本孟柔并不想留在这里打扰他们的二人世界,最终是薛素莹一再坚持,这才留了下来。
接下来的日子过得既平淡又温馨,数日之后铃铛客等人从矿洞回返,带回了重伤的鲁平。
得知鲁平重伤,孟离带着孟柔第一时间赶回魔堂。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看到看到鲜血淋漓的鲁平,孟离露出凝重的表情。
铃铛客摇头道:“我们找到他时,他就已经是这个样子。”
“还有救吗?”孟离看向孟柔。
也不知道这小丫头从哪里取出一个小医箱,信心满满道:“放心,有我在他就死不了。”
在孟柔施以医术之后,重伤昏迷的鲁平悠悠转醒。
而他醒来后的第一句话就是……
“我发现了一个小秘境。”
后山矿洞挖出了一个小秘境,就像一场风暴顷刻间传遍休离宗。
宗门大殿,虚若谷以掌门的名义将休离宗高层召集过来。
“相信大家都已经听说过矿洞秘境的事,孟离把你知道的跟大家说一下。”
孟离看向众人道:“之前魔堂有一个叫鲁平的弟子,不知为何在矿洞中失去了联系,弟子察觉异常后,立刻组织人手进行探索,后来在矿洞深处发现了身负重伤的鲁平,据鲁平自己说,他是在挖矿的时候挖出了一间矿室,在那里发现了秘境光门。”
虚若谷道:“秘境中是什么情况?”
孟离神色凝重道:“秘境中生存着大量的鸟类灵兽,十分危险。”
矿洞内的小秘境和他以往进入过的小秘境有所不同,是一个未被开发过的小秘境,灵兽繁多,十分凶险。鲁平纳气境的修为都险些未能逃出,其中的凶险,由此可见一斑。
虚若谷看向众人道:“这件事大家怎么看?”
骆长安道:“如今宗门刚刚晋升一流,正是百废待兴的时候,各方面的资源都极为稀缺,一座未开发的小秘境,对我们有着难以抵抗的诱惑。”
怀抱长剑的梁师恩点头附和道:“没错,矿洞秘
境必须尽快开发。”
虚若谷点点头,而后又对孟离道:“秘境是你们魔堂发现的,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孟离毫不犹豫道:“弟子希望能够将开发秘境的任务交给魔堂。”
“将这个任务交给你们魔堂并不是不可以,只是你们魔堂弟子性格散漫,我担心……”
虚若谷面色中透着几分迟疑,魔堂的弟子毕竟来自六魔盟,用起来不像老弟子那般得心应手。
孟离则是信心满满道:“弟子倒是觉得这是一个增加魔堂弟子归属感的好机会,就算是一次对他们的磨砺吧!”
虚若谷哈哈一笑道:“既然你有信心,那我就把这次任务交给你了!”
“弟子定不辱使命!”
矿洞秘境是一个机会,对休离宗如此,对魔堂更是如此。
离开宗门大殿后,孟离立刻来到魔堂。
龙不屈看到他后,紧张道:“怎么样了?”
孟离笑道:“秘境的开发任务已经拿到了。”
“太好了!”龙不屈高兴坏了,他原本就是一个闲不住的人,来到休离宗这么长时间,早就已经憋坏了。
毛大壮跃跃欲试道:“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孟离哭笑不得道:“先不用着急,秘境内的情况,我们最好还是先了解一下。”
他说着便向孟柔看了去。“鲁平怎么样了?”
孟柔道:“伤势已经稳定,但还需要静养,如果你想向他询问秘境内的情况,我建议不要耽搁太长的时间。”
“放心,时间不会太长的。”
在得到孟柔同意后,孟离来到鲁平的房间。
相比刚被救回来的时候,鲁平的状态只是略有好转,因为失血的缘故,脸色显得格外苍白。
“少堂主,你来了!”
看到孟离进屋,鲁平立刻想要从床上起身,孟离赶紧上前拦住他道:“不要动,你现在需要静养。”
鲁平双手撑着床榻两侧,深深自责道:“对不起,我给魔堂丢脸了。”
“这不怨你!”孟离注视着鲁平的双眼,郑重道:“现在的当务之急是你要尽快把伤势养好。”
“我知道了。”鲁平点了点头,十分感动。
孟离拍了拍鲁平的肩膀,表情凝重道:“我们魔堂兄弟生死与共,你这次受了这么严重的伤,我们是不可能善罢甘休的!”
鲁平神色一变,问道:“少堂主的意思是?”
孟离点点头道:“我已经向掌门讨来探索秘境的任务,准备带着咱们魔堂的兄弟进入秘境。”
“少堂主千万不可啊!”
听说孟离要进入秘境,鲁平立刻变得十分激动。
孟离看着对方目光中透发出的惊恐情绪,不禁感到疑惑。
“你在秘境中究竟遇到了什么,为何如此惊恐?”
鲁平空洞的双目直勾勾地凝视前方,他的身体紧绷又放松,在冒出一头冷汗后叹息道:“我之前已经说过,秘境中生存着大量的鸟类灵兽,这些灵兽有着严密的族群结构,十分不好对付。”
“灵兽虽然不好对付,但我们魔堂也不是吃素的。”
孟离并不觉得鲁平的担忧是一个问题,这个世上任何一件事都有风险,区别只是风险的大小
。
“这不一样。”鲁平摇头道:“兽鸟族群之间从不相互配合,但它们却不是这样,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秘境里有一个大家伙?”孟离不假思索道。
“是的,我看到了。”鲁平脸上再度露出惊恐的表情。“那是一只巨大的灵鸟,算不上漂亮,但很威武,所有的灵鸟都听从它的号令。”
“它对你出手了?”
鲁平苦笑道:“如果是那样的话,你现在就看不到我了,但我能感受到它的压力,应该是天级灵兽。”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可真就麻烦了!”
天级是灵兽中的王者,如同人类武者的塑命境。
面对塑命境的敌人,这自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但孟离现在却跃跃欲试。
以他现在的实力,若是准备充分,未尝没有抗衡的力量。
“说一说你在秘境内遭遇的经历吧!”
回到魔堂大厅时,孟离带来了全新的情况。
“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们想先听哪个?”
龙不屈无语道:“随便说一个吧!”
孟离耸耸肩道:“那就先说好消息,鲁平状态不错,从他口中,我了解到不少有用的信息。”
“那坏消息呢?”易无心问。
“这就比较严重了。”孟离面色突然一沉,严肃道:“接下来我们可能要面临一只天级灵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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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这不可能!”毛大壮大叫道:“一个小秘境里怎么可能会有天级灵兽?”
“世事无常,一切皆有可能。”铃铛客摸着怀里的铃铛,神色复杂。
毛大壮无语道:“鲁平能够从秘籍里活着出来,还真是走了狗屎运。”
孟离看向铃铛客,问道:“这世上的天级灵鸟有几只?”
叮铃铃……
铃铛一响,事无不知,铃铛客伸出三根手指,说道:“云鹏,灵凤,雷鹰,但却不包括秘境里的那一只。”
“也就是说我们即将面临的是第四只天级灵鸟。”孟离看向易无心,笑问道:“有没有挑战天级灵鸟的想法?”
易无心眼皮一跳,问道:“怎么挑战?”
孟离伸出手指,先是指向易无心,而后又指了指自己。
“你和我两人联手。”
这是一个惊人的想法,龙不屈首先震惊,不可思议道:“你在开玩笑吗?”
然而更疯狂的事情还在后面,在听到孟离的建议后,易无心竟然露出跃跃欲试的表情。
“可以试一试!”
铃铛客提醒道:“我们没有必要冒险。”
休离宗有四位塑命境,而且都有时间。
但孟离显然有着自己的想法。
他需要磨砺自己,让自己变得更加强大。
作为塑命境下数一数二的两人,他和易无心都已非一般意义上的纳气境。
而是介于纳气和塑命之间,当他们两人联手时,那道能让所有纳气巅峰望而却步的沟壑,却未必能将他二人阻隔。
尤其是在修炼成无漏金身之后,孟离很想知道自己现在与塑命境的差距。
“就当做是对我们的一场磨砺吧!”
第六百八十七章 进入
虽然这是一件疯狂的事情,但魔堂的弟子本就是一群疯狂之人,在察觉到孟离的决心后,他们眼神中全部流出狂热的目光。
这才是他们魔堂应该做的事情!
现如今魔堂一共有两百多名弟子,纳气境的比例极高,占据六成以上。
此次行动只出动纳气境的弟子,分成两队,由于孟离和易无心要联手对付灵鸟之王,两支队伍将会分别由龙不屈和铃铛客率领。
之所以分成两队,是借用了从军时的经验,一旦出现状况可以相互照应。
据鲁平所说,秘境内灵鸟众人,从这个角度来看,这次探索无异于一场战争,而这恰恰是孟离三人最擅长的事情。
三军未动,粮草先行。
这次秘境之行将会是一场硬仗,孟离充分利用打仗时的经验,让大家各自准备干粮,而他自己则一个人来到万物堂。
万物堂还是老样子,由倪彩萍负责管理,而今又招揽了不少人手,大大缓解了蓝宝儿的压力。
现如今,王明柯和唐元浩都在万物堂工作,看见孟离到来,他们十分激动。
“今天怎么有空到我们这里来?”
孟离道:“倪师叔在吗?我想领取一些丹药。”
蓝宝儿从一旁走过来道:“你是要为探索秘境做准备吧!师父之前已经交代过,为了支持你们,这里的丹药可以随便拿。”
“多谢。”
探索秘境是宗门任务,各方面都会给予支持,倪彩萍这边十分大度,让他随意索取,孟离自然不会客气,直接搬走了万物堂一半的库存,气得蓝宝儿直吐血。
回到魔堂的时候,众人已经准备妥当。
他见众人一人背着一个行囊,哭笑不得道:“把你们的行囊都交给我吧,我来帮你们保管。”
毛大壮莫名其妙道:“这么多东西你一个人怎么拿?”
“我自然有我的办法。”
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中,孟离召唤出噬命麒麟,将众人的行囊储存到麒麟空间。
面对这种手段,众人无不惊叹,心里顿时对孟离这位少堂主更加敬畏。
在看到这一幕时,易无心和龙不屈相视一笑,他们在军队时可没少用这一招收买人心。
后山矿洞,众人按照鲁平所说的位置找到了矿室中的秘境光门。
“都准备好了吗?”孟离看向众人,铿锵有力道:“接下来我们要面临的是一场硬仗,我希望大家打起精神……”
一番慷慨激昂的战前演讲,将众人的气势提升至顶点。
见众人无不信心饱满,孟离大手一挥道:“出发!”
光芒一闪,跨越空间之后,众人已经出现在秘境之中。
这是一片犹如原始丛林般的世界,高耸入云的巨树随处可见,天空中,无数巨鸟盘旋,发出尖锐的鸣叫。
“我的天哪!”
进入到秘境的众人,顿时被眼前的场景惊呆。
“这些鸟都是灵兽?这简直太疯狂了。”
此时此刻,孟离终于理解了鲁平的恐惧,面对如此数量的灵鸟,他能活下来就是一个奇迹。
“先找个地方隐蔽起来。”
孟离发出进入秘境之后的第一个命令,现在他需要一个据点。
然而还不等他们有所行动,天上的鸟兽就已经发现他们的踪迹,并向他们冲了过来。
这不是试探,而是真正
的进攻,不死不休。
秘境中的灵鸟为何如此敌视人类?
孟离不得而知。
不过在进入秘境之前,他就已经从鲁平那里了解到这个情况,所以并不惊讶。
“敌袭!”
一声轻喝,众人立刻行动,组成一个又一个三位一体的小型战阵,赫然是军队中的三人战阵。
魔堂成立的这段时间,易无心和龙不屈出了不少力,三人战阵就是他们其中一个成果。
作为诸多战阵中最常用到的一个,三人战阵最大的优点就是上手简单,几乎一学就会。
三人成一阵,三位一体。
一百二十人顿时形成四十个战阵小组。
要知道,此次进入秘境的一百二人全部都是纳气境的武者,由他们组成的战阵自然威力不凡。
战斗一触即发,数不清的灵鸟从天上坠落,一时间产生的伤亡难以估量。
这是一种自杀式的进攻,其疯狂程度让人心惊。
孟离站在队伍正前方,承受着最大的压力,却不后退一步。
好在这些灵鸟都是一些依靠本能战斗的低级灵兽,威胁并不大。
然而这样的压力并非人人都能承受,龙不屈不堪其扰道:“这帮扁毛畜生是怎么回事?就算不怕死也应该有个限度吧!”
易无心看向孟离,面色凝重道:“这样不行,我们必须想个办法。”
孟离能有什么好办法,向铃铛客大喊道:“你有没有什么好办法?”
铃铛客道:“现在攻击我们的是灰羽雀的族群,它们是灵鸟中最低等的存在,虽是灵兽却未开灵智,只听命于王鸟的号令。”
“你的意思是只需要解决灰羽雀王就可以了?”
每个稳定族群中都会有一个领袖,灰羽雀也不例外。
铃铛客道:“我刚才已经观察过了,这个家伙隐藏得很深,根本发现不了它的踪迹。”
孟离望着天空中如乌云般的鸟群,忽然笑了起来。
“就算它隐藏得再深,我也有办法将揪出来。”
“你有办法?”铃铛客一脸震惊。
“瞧好吧!”
就听孟离一声大喝,一道巨大的麒麟虚影从他背后探出,发出震天的怒吼。
这一次噬命麒麟没有再发挥它霸道的吞噬之力,而是将探测能量的力量共享给孟离。
得到这个能力,孟离眼前的世界顿时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天空中的灰羽雀群不再是鲜活的生命,而是一团团精纯的能量。
在这个代表着生命的能量团中,有一团格外惹眼,让他一眼便认了出来。
“找到你了!”
孟离再次一声冷喝,伸手一指,一道银色锁链飞出,将隐藏在群鸟中的灰羽雀王洞穿。
正如铃铛客预料的一样,灰羽雀王一死,群龙无首的灰羽雀群就像一只只无头苍蝇,四处乱转。
备受压力的众人得以喘息,趁着这个机会,在孟离的指挥下齐刷刷地贴上敛息符,远遁而去。
有敛息符屏蔽气息,丛林反而为他们隐藏身影提供了良好的条件,不过这还不是孟离心目中绝佳的据点。
在鲁平的情报中,距离秘境入口大约十里之外的地方,有一座规模庞大的地下洞穴,那里才是他们接下来要去的地方。
就在孟离等人走后不久,殊不知又有一人来到秘境,这人正是梁师恩。
怀抱长剑的梁师恩看着远去的众人,冷峻的面容上露出一抹笑意。
“用军队的战阵来应对鸟群,这帮小家伙还真有两下子。”
此次开发矿洞秘境,可算是休离宗的头等大事,虚若谷虽然将这个任务交给孟离来完成,终究还是有些不放心。
所以,当孟离离开宗门大殿后,他便让梁师恩暗中相助,保护众人的安全。
方才梁师恩跟在众人后面进入秘境,见众人以三人战阵应对鸟群的攻击,着实吓了一跳。
不过惊吓之余,他的心里还有欣慰。
年轻一代推陈出新,有这样的成长,是他十分愿意看到的事情。
然而,还不等梁师恩来得及高兴,一道恐怖的气息便引起他的注意。
他看向孟离等人离去的方向,眉头紧锁道:“这是天级灵兽的气息,想不到这里还有一个大家伙!”
天级灵兽非同小可,察觉到这一情况的梁师恩不禁为孟离等人感到担忧。
“若是让那些年轻人遇到……”梁师恩神色一变,凝重道:“不行,这帮小家伙们不知轻重,绝不能让他们遇到那只天级灵兽。”
经过一路跋涉,众人终于有惊无险来到地下洞穴。
这座从鲁平嘴里听说到的地下洞穴,远比他们想象中更加壮阔。
一条清澈的溪流沿着洞口流淌进入,形成巨兽吸水的壮景。
“这里的条件很好,不仅有天然的石穴,还有丰富的淡水,但我们现在还不能盲目进入,首先我们要了解洞穴内的情况。”
孟离带领众人来到洞穴后提出了自己的意见。
鲁平之前进来时只是看到了洞穴,并没有进去,他也不知道里面是否安全。
思路客
龙不屈毛遂自荐道:“侦查这事我擅长,让我来!”
孟离想了想道:“我和老大跟你一起去,出现情况也好有个照应。”
龙不屈自然不会拒绝,笑道:“这让我想起在富城的经历。”
当初在富城,他们三人结成三人战阵,在富城城门前大战苍字营,何等热血!
孟离看向铃铛客道:“这里就交给你了,有什么事,你可以用传收符箓与我联系。”
铃铛客指着胸前贴着的敛息符,笑道:“有这个东西在,我们应该不会遇到危险。”
“这样最好!”
而后三人顺着溪流,走进洞穴。
洞穴昏暗,光线不是很好,三人走在洞穴内,对他们的视力是一个极大挑战。
龙不屈在第二次险些被脚下嶙峋的石路绊倒后,忍不住出声抱怨道:“这都什么破路,早知道这样,进来的时候就准备一支火把了。”
孟离见他气急败坏,笑着取出一张符箓。
“不碍事,我这里虽然没有火把,但却有这个东西。”
说着便用真元将符箓激活,刹那间符箓上燃起一旦火焰,照亮了洞穴。
“这是什么符箓?”
易无心看着散发出火光的符箓,神色惊讶。
孟离道:“燃火符,一张再普通不过的符箓。”
“符箓之道果然博大精深。”易无心发自真心的感慨,关键时刻这样微不足道的符箓反而能起到极大作用。他看着孟离道:“这种符箓你还多吗?给我来几个。”
孟离哭笑不得道:“这次准备得不多,等回去后我准备一套符箓大礼包,准保让你们满意。”
第六百八十八章 分头探索
三人边说边走,很快来到洞穴深处,而随着深入,洞穴内的光线竟然愈发明亮。
“你们看,这里有棵树。”
龙不屈有了新的发现,指着前面的一棵大树兴奋大叫。
只见在洞穴尽头,一棵闪烁着莹莹绿光的奇异树木茁壮成长,在洞穴正上方,一缕阳光透过缝隙照射下来,为树木提供了孕育生命的条件。
“这棵树好像是……”与此同时,孟离也发现了树木,但他脸上却露出迟疑的表情。
“我们过去看看。”
不等两人回应,他便迫不及待地走了过去。
龙不屈和易无心面面相觑,随后也跟了上去。
“你发现了什么?”易无心来到孟离身后问。
孟离抚摸着散发绿色荧光的大树,激动道:“不会错的,这棵一定是绿玉菩提树!”
绿玉菩提树,十大灵草之一,世所罕见,无比珍贵,所结菩提子能够疏通经络,清除体内的淤伤暗疾。
“绿玉菩提树?听上去倒是挺厉害的。”龙不屈不通灵草,没有听说过绿玉菩提树,看到树枝上有一粒拇指大的果实便要伸手去摸。
啪!
孟离眼疾手快,一把拍开他的手掌。
“别乱摸,没熟的菩提子带有剧毒,通过皮肤就能侵入体内。”
“这东西这么恐怖?”龙不屈瞪大双眼,后怕不已!
孟离感慨道:“大自然的造物是神奇的,这大概也是绿玉菩提树保护自己的一种方式吧!”
没有成熟的菩提子蕴含剧毒,不能接触,但当成熟后,这些毒素便会转化成菩提子的养分,使其具备十大灵草的神奇力量。
易无心道:“秘境内的资源远在我们想象之上,单是这棵树便已经不虚此行。”
“但机遇往往与危机并存。”
孟离并没有因为绿玉菩提树的发现而丧失理智,他围着大树转了一圈,指着树根下的灵兽粪便道:“天材地宝,灵兽相护,这棵绿玉菩提树也不例外。”
龙不屈有了新的发现,指着地上的痕迹道:“这好像是蛇类爬行留下的痕迹。”
孟离皱眉道:“看来这地洞早已是有主之地。”
易无心道:“之前我们没有发现其他灵兽的迹象,从这一点可以推断出,生活在这里的蛇类实力应该不弱。”
龙不屈苦着脸道:“不会又是一只天级灵兽吧?”
孟离道:“先看看吧!从菩提子的生长状况来看,一个月内应该就会成熟,不论这条蛇去了哪里,到时候都会出现。”
“那这座洞穴我们还住不住?”
“当然要住!”
等待菩提子成熟的时间,刚好可以用来攻略秘境。
从鲁平上次进入秘境的经历得知,秘境中具备威胁的灵鸟族群一共有三种。
分别是:灰羽雀、铁翼鹏、风灵隼。
灰羽雀他们之前已经见识过,而后面两种灵鸟才是他们真正的目标。
休离宗百废待兴,不仅灵草,灵兽也是一种资源。
就比如其他八家一流宗门,每一家都会培养各自的灵鸟进行传信,以便通过情报的传递来占据江湖中的先机。
三种灵鸟族群中,除了灰羽雀用处不大,其他两种对休离宗的发展都能起到极大作用。
铁翼鹏体型庞大,若能驯服,便可用来充当坐
骑,乘坐四五人都没有问题。
要知道,休离宗建立在离山之上,而离山的陡峭则为休离宗的出行造成极大不便。
当初学子们来休离宗拜师,仅是登山一项,便独立作为一个考核,离山的陡峭由此可见一斑。
而若有了铁翼鹏,这一切问题都将迎刃而解。
不过,相比这铁翼鹏,孟离更看重的其实是风灵隼。
作为群鸟中极具灵气的一种灵鸟,风灵隼一直独具盛名,甚至和被誉为南唐国兽的紫羽石鹰还有着一丝血缘关系。
灵性高,速度快,耐力强,无一不是它的特点。有着如此多的特点,只需稍加训练,便可成为最顶尖的信使。
当初,南唐朝廷就想驯养风灵隼,以弥补紫羽石鹰血脉稀少的缺点。
只可惜风灵隼的数量也不多,最后只能不了了之。
但这也从侧面反映出风灵隼的价值之高,如果他们能够将其驯服,休离宗的信使系统将会超过所有宗门,成为所有宗门中消息传递最快的宗门。
在军队厮混了这么多年,孟离清楚情报的重要性。
只有用风灵隼建立起稳定的传信系统,他们休离宗才能在一流宗门中占据一席之地。
从鲁平的情报中得知,秘境内的风灵隼少说也有上百只,这可是一笔无法想象的宝藏。
走出洞穴后,孟离组织众人安营扎寨。
因为洞穴内的异常情况,他们并未太过深入,而是在边缘的位置找了一块干地。
既有了庇身之所,又能观察洞穴内的变化,可谓一举两得。
等到营地搭建完毕,一天的时间基本已经过去。
晚上,众人围坐在火堆旁,就今天遇到的情况,讨论明天的行动方案。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灰羽雀已经不足为虑,剩下的灵鸟族群,多是一些毫无组织的杂鸟,不足为虑。
而他们需要小心的就只有铁翼鹏和风灵隼。
“明天开始,我们按照之前的分队情况,分成两队进行探索,争取一周之内把洞穴周围的环境摸清。我再提醒大家一次,一定要注意安全,一旦发现铁翼鹏和风灵隼,立刻撤退。”
龙不屈不明所以道:“跑什么?我们这次除了探索秘境,不就是为了捕捉这两种灵鸟吗?”
孟离解释道:“捕捉灵鸟的事情,在进来之前我已经上报宗门,后续会由宗门跟进,我们只需要做好自己该做的事情。”
活捉不同于击杀,需要耗费更多的人手,以他们这一百多人,不仅会影响探索的进度,反而还容易打草惊蛇。
即便是捉到,后期的接受和驯化,也是不小的麻烦。
这是一件任重而道远的事情,并不急于一时。
晚上,孟离一个人的时候,取出无漏玉璧,将秘境内的地形拓印了两份。
第二天一早,他将地图交给铃铛客和龙不屈,让二人分别率领各自小队,以洞穴为中心进行探索。
等众人离去之后,孟离看着身旁的易无心道:“我们也该行动了。”
易无心点了点头,只说了一个好字。
探索小队有探索小队的任务,他们两人也不例外。
此次进入秘境,他们的目标只有一个,就是秘境中的天级灵鸟。
这只灵鸟也是他们最大的威胁。
不过,秘境中的环境十分复杂,想要
短时间内将对方找到就只能看运气了。
显然他们的运气并不是很好。
晚上回来时,连对方一根毛都没有找到。
想想鲁平的遭遇,孟离难免哭笑不得,刚一进来就遇到灵鸟之王,真不知道他运气是好是坏。
随着天色暗淡,众人逐渐返回洞穴。
吃过晚饭,坐在篝火旁总结今天的收获。
相比孟离和易无心毫无收获,两支探索小队却满载而归。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敛息符的缘故,他们今天都没有遇到大规模的鸟群。
“真是邪门了,难道是你们把我和易老大的好运气都借走了?”
听到两支小队的情况,孟离忍不住抱怨。
人在倒霉的时候,就怕互相比较。
龙不屈得意大笑道:“你和易老大的运气本就不怎么样,我们就算想借都没得借。”
孟离无语道:“就是说我们运气不好呗?”
铃铛客一本正经道:“运气这东西的确虚无缥缈,不过万事都怕恒心,只要一直坚持,总会有成功的时候。”
孟离呵呵笑道:“要不用你的铃铛给我们算一算,看我们明天运气怎么样!”
铃铛客笑道:“这我可算不了。”
玩笑开过,孟离忽然神情一肃道:“好了,接下来说说今天的收获。”
“我先来说吧!”龙不屈挥了挥手一本正经道:“我们探索的方向是洞穴北面,探索的最远距离大约有二十里,各类灵草发现不少,目前正在整理。”
铃铛客道:“我们的情况差不多,选择的方向是洞穴东面,而且还有一个意外收获,在探索的过程中,我们发现了铁翼鹏的栖息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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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你们竟然找到了铁翼鹏的栖息地!”
听到铃铛客的发现,孟离激动地差点跳起来。
“那里距离我们有多远?有多少铁翼鹏?”
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下,铃铛客面带微笑道:“大约十五里,成年铁翼鹏至少有五十只。”
孟离惊讶道:“这么多?”
铃铛客说的数字让他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铁翼鹏是少有的大型灵鸟,即便以族群形式生活,一般也不会超过二十只,但他们现在发现的这个却在五十以上,远远超过他的预期。
“看来我们今天的确是收获不小。”孟离笑了笑,说道:“铁翼鹏跑不了,先放在那不管,接下来我们继续探索,争取早日把秘境内的资源情况摸清。”
忙碌了一天,众人早已累坏,等到孟离将今天收集到的灵草收进麒麟空间,便各自休息去了。
接下来的几天,众人早出晚归,一直重复着探索的过程。
铃铛客和龙不屈依旧保持着良好的势头。
在顺利探索完北面和东面这两个区域后,又开始向相反的区域探索。
在这个过程中,铃铛客再度立功,又将风灵隼的栖息地找了出来。
和铁翼鹏一样,对风灵隼他们也采用按兵不动的处理方式,不过风灵隼的感官要比铁翼鹏敏锐不少,即便他们已经非常小心,还是被对方察觉,引发了一场声势不小的混战。
好在,铃铛客用传收符箓及时传信,其他人支援及时,这才没有出现大问题。
总而言之,秘境之行可谓十分顺利,除了没有见到灵鸟之王。
第六百八十九章 及时赶到?
也许真是耗光了运气,不论孟离和易无心怎么寻找,都找不到灵鸟之王的下落,好像秘境中根本不存在这种生物一样。
有时候,孟离甚至会怀疑鲁平对自己撒了慌。
可他自己又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情,思来想去只能用时机未到来安慰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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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离绝对不会想到,他之所以见不到灵鸟之王,并不是什么时机未到,而是有人将它控制了起来。
这个人正是梁师恩。
数日前,当梁师恩察觉到灵鸟之王的存在,便主动找了过去。
灵鸟之王对人类充满敌意,见到梁师恩后立刻发动攻击。
梁师恩正愁不知该如何将对方引走,这个绝佳的机会自然不会放过,与这只庞大的灵鸟且战且退,准备将其引到一个偏僻的角落。
可在战斗的过程中,梁师恩却发现一个重要的问题:这头灵鸟之王貌似不是自己的对手!
这个发现让将梁师恩改变了最初的想法,由原本的牵制变为镇压,索性放开手脚与百鸟之王全力一战。
事实证明,百鸟之王果然不是他的对手。一人一鸟鏖战一日之后,灵鸟之王彻底败下阵来。
梁师恩早就知道孟离想要收服铁翼鹏和风灵隼的计划,心里想着百鸟之王也许能起到一些作用,便没有将其除掉,而是耐心地驯服起来。
他的驯服工作简单粗暴,就是与对方战斗,一次不行就两次,两次不行就三次……
直至将灵鸟之王揍服。
将灵鸟之王驯服后,梁师恩继续按兵不动,藏在暗处进行观察。
探索秘境的过程很顺利,这让他十分欣慰,唯一不解的是孟离和易无心,这两人好像在寻找什么东西,没头苍蝇一样乱转。
察觉到这一情况的梁师恩对自己之前的决定顿时感到无比庆幸,若不是他控制了灵鸟之王,两个人这样乱转,早晚要和灵鸟之王遇上。
这样的情况一直持续了半个月,直到这一日,已经被他驯服的灵鸟之王忽然变得十分暴躁。
梁师恩正觉疑惑时,灵鸟之王忽然振翅而起,向着秘境中央的洞穴飞了过去。
半个月过去,随着菩提子即将成熟,孟离和易无心再度来到洞穴深处。
还是那棵树,但与半个月前相比,树上散发的绿色光芒却更加耀眼。
在那并不算茂盛的树枝间,数十粒拇指大的菩提子晶莹剔透,就像一颗颗绿色的宝石。
面对价值连城的十大灵草,孟离和易无心不为所动,而是躲在一块大石后面默默观察。
不出片刻,洞穴内便传来一阵沙沙声,一条腹黄大蟒顺着洞穴上方的裂缝缓缓爬了进来。
大蟒盯着树上的菩提子,双目中露着贪婪的神采。
“终于来了!”
看来大蟒的一瞬间,孟离脸上露出一抹笑意。
菩提子成熟,这条大蟒自然不会放弃。
出现只是必然的结果。
易无心凝视着大蟒,皱眉道:“可惜,不是天级灵兽。”
“一山难容二虎,一座秘境里哪那么容易出现两只天级灵兽?先把这条大蟒解决了再说。”
没有遇到想象中的对手,孟离也觉得有些失望。
此次进入秘境,他和易无心都有磨砺武艺的想法。
就目前的情况来看,比塑命武者谦逊一些的天级灵兽是他们用来
练手的最佳目标。
这也是他们两人为什么会对灵鸟之王念念不忘的根本原因,只可惜他们时运不济,一直没有找到灵鸟之王的踪迹。
既然找不到灵鸟之王,便只能退求其次,将目标锁定在这条还未见过面的蛇类灵兽上。
他们希望这条大蟒能够给他们带来意外的收获,可结果还是让他们失望了!
正当他们准备将大蟒解决时,一阵高亢的鸣叫,突然从头顶上方传来。
听到叫声的二人立刻抬头望去,下一刻便狂喜起来。
只见那通往外部裂缝上,一只体型矫健的青色大鸟俯冲而下,瞬间穿越裂缝,如利箭般射向大蟒。
“灵鸟之王!”
虽然之前没有见过对方的样子,但当他们看到那只青色大鸟时,还是一眼将对方认出。
这座秘境中能有如此威势的,除了灵鸟之王,再也找不出第二个。
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只大鸟它自己就来了!
好啊!
凝视着那向大蟒俯冲而去的青色身影,孟离双目中绽放出一抹光彩。
灵鸟之王的速度很快,瞬间逼近大蟒,与其展开厮杀。
它们似乎是天生的仇敌,一旦见面便是不死不休。
纵然那大蟒不是灵鸟之王的对手,也不曾后退过一步。
“那只大蟒快要不行了。”
孟离刚对大蟒判下死刑,打脸的事情就发生了。
大蟒在濒临死亡之际,突然爆发出所有的潜能,蜕变成天级灵兽。
头生双角,以蟒蛇之身化作蛟龙。
蜕变之后的大蟒重获新生,顿时向灵鸟之王发起反击。
这是一场异常惨烈的厮杀,双方的鲜血汇聚于地面,被绿玉菩提树吸收后,成为滋养菩提子的养分。
大蟒虽然蜕变成天级灵兽,但之前所受的创伤却不会消失,时间一久,终究还是倒在了灵鸟之王的利爪下。
得胜的灵鸟之王发出高亢的长鸣,而后便迫不及待地享受胜利的果实。
它那比钢铁还要尖锐的喙猛地向大蟒身体戳去,下一刻便将一枚拳头大的蛇胆取出。
“好东西啊!”
孟离看到蛇胆,眼前一亮,还不等他来得及生出想法,灵鸟之王脖子一仰,便将蛇胆吞入腹中。
吞下蛇胆的灵鸟之王明显精神了许多,身上的伤口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进行愈合。
而后它扭转身体,向绿玉菩提树看了过去。
“果然,他也是为菩提子而来!”
孟离心中一动,便知不能再等。绿玉菩提树作为十大灵草之一,结出的菩提子有极强的疗伤能力,若是被灵鸟之王吃下,大蟒对他造成的伤势,瞬间便可痊愈。
与易无心相识一眼,两人立刻走出大石,向灵鸟之王冲了过去。
“终于可以与天级灵兽交手了!”
孟离激动的快要哭了,他找了对方半个月,不就是为了这一刻吗?
木刀在手,真元爆体。
一切都已准备就绪,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一道人影从天而降,打破了他的美梦!
“住手!”
一声大喝,拦住了孟离和易无心,同时也惊退了灵鸟之王。
梁师恩瞪了灵鸟之王一眼,向孟离二人问道:“我是不是来晚了?你们有没有受伤?”
你没来晚,是来早了!
看着突然从天而降的梁师恩,孟离的心情无比复杂,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就差那么一点点他就可以成功了。
他怎么这么倒霉呢?
“梁师伯,你怎么来了?”孟离看着梁师恩,脸上露出一抹无奈。
梁师恩两眼一瞪道:“听你这语气好像不太欢迎我?”
孟离苦笑道:“弟子不是这个意思。”
“哼,谅你也不敢!”梁师恩冷哼一声,这个孟离也真是,自己好心好意来救他,他还不耐烦上了。
易无心看了眼梁师恩,又看了眼对梁师恩无比敬畏的灵鸟之王,若有所思道:“梁长老和这只灵鸟的关系似乎不一般。”
“想不到这么快就被你们发现了。”梁师恩哈哈一笑,拍着灵鸟之王的头说道:“不瞒你们,这几日我一直在和这家伙斗智斗勇,总算把它给降服了!”
孟离和易无心相视一眼,默念了一声原来如此。
难怪这些日子找不到灵鸟之王的踪影,原来问题出现在这里!
“梁师伯,您还真是一个尽职尽责的好师伯啊!”
“你小子少拍我马屁。”梁师恩不知道孟离真正的想法,摆摆手道:“这大鸟虽然笨了一些,但毕竟是天级灵兽,你们两个刚才太冲动了。”
听到这句话孟离还能说什么,只能乖乖说上一句:“师伯教训的是。”
梁师恩道:“这些天我虽然没有在你们身边,但你们做的事我都已经知道,这座秘境在你们的带领下基本已经探测完毕,你们做得非常好。”
孟离道:“探索秘境的事不值一提,最重要的还是铁翼鹏和风灵隼。”
“你的意思我明白。”梁师恩道:“但如果我们有鸟王帮助,收服铁翼鹏和风灵隼难道不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吗?”
“对呀,我怎么没想到?”孟离看向灵鸟之王,暗骂自己太笨。
灵鸟之王是秘境中的王者,拥有号令群鸟的能力,有它的帮助,驯服铁翼鹏和风灵隼不成问题。
在这半个月的时间里,秘境之内的地形基本已经探索完毕,如今驯服灵鸟的事情也有了解决办法,魔堂弟子自然没有再留下去的必要。
做好收尾工作,孟离率众返回宗门,结束了这次秘境之旅。
傍晚,孟离回到住所,与薛素莹温存一夜,第二天一早便来到万物堂。
倪彩萍最近正在专心简直丹药,对外面的事情不是很了解,见到孟离之后笑问道:“不是说你带领魔堂弟子探索矿洞秘境了吗?怎么有时间到我这里来?难道是之前给你的丹药不够用了?”
说起丹药,倪彩萍就气得不行。
之前为了帮魔堂探索秘境,她做出让孟离任取丹药的决定,谁想这小子竟一点也不心软,直接拿走了她一半的库存,害得她这些日子都无法休息。
孟离嘿嘿一笑道:“丹药的事我还要多谢师叔,若不是师叔慷慨解囊,我们这次探索秘境也不会如此顺利。”
倪彩萍道:“算你小子会说话,不过你若想再追加丹药,我这里可没有了。”
“师叔多虑了。”孟离笑道:“昨夜我们魔堂已经结束了探索秘境的任务,这次收获灵草不少,晚辈过来就是要把这些灵草送给师叔。”
说罢,便打开麒麟空间,将在秘境内收获的灵草取了出来。
第六百九十章 孟家大寿
要知道在此之前,矿洞秘境还从来没有被人发现过,长时间的积累,孕育了丰厚的灵草资源。
这半个月下来,即便只是顺手捡取的灵草,也十分可观。
孟离大手一挥,各种珍稀灵草倾泻而下,眨眼间便堆满了半个屋子。
“这些都是你从秘境采摘的灵草?”
倪彩萍看到突然多出的满屋灵草,震惊得无以复加。
她这一辈子,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的灵草,宗门现如今的灵草资源,连这些灵草的十分之一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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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离道:“这些灵草对矿洞秘境而言,不过是九牛一毛,随着对秘境的开发,以后的灵草资源将会源源不绝。”
“那我岂不是有得忙了?”惊喜之后,倪彩萍脸上又露出一抹苦涩。
灵草的价值,只有在变成丹药之后才能体现,这也是灵食师存在的价值。
可是以万物堂现在的能力,想要在短时间内将这些灵草变成丹药,根本就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倪彩萍看着孟离,忽然灵光一闪道:“我怎么把你这个灵食大师给忘了!”
看到倪彩萍的眼神,孟离心里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
“倪师叔,你想干什么?”
“干什么!”倪彩萍柳眉一挑,指着堆满屋子的灵草笑道:“把这么大的麻烦送到我面前,难道你还以为自己能一走了之?”
孟离哭笑不得道:“师叔这是要抓我做壮丁啊?”
倪彩萍冷哼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小子的灵食水准进步神速,早已不在我之下。”
孟离苦着脸道:“不是弟子不愿帮忙,魔堂那边很多事情都要弟子去处理,弟子实在腾不开手啊!”
倪彩萍看着孟离,忽然咯咯笑了起来。
“你不说我倒是忘了,你们魔堂那边有不少都会制作灵食吧!刚好让他们一起过来。”
“师叔您就放我们一马吧!”
“其实我这也是为了你好。”倪彩萍看着孟离,神情忽然变得无比严肃。
孟离一脸疑惑。
什么意思,压榨我还是为了我好?
倪彩萍道:“灵食共分为六个等级,灵食大师位列其五,想要突破这一阶段成就宗师之位,必须要经过不断地积累。”
灵食没有捷径,作为一名灵食师,若想到达巅峰,大量的灵食制作经验是必不可少的一环。
孟离自己也知道这个道理,犹豫再三,最终同意了倪彩萍的请求。
其实在此之前,他也不止一次思考过这个问题。
自从无漏金身凝练成功,他在纳气境的道路已经走到尽头,若想再进一步,只有突破塑命境。
就目前而言,他在短时间内根本不会进行突破,之后的重心自然也会从修炼转到其他方面。
灵食和符箓都是他需要加强的地方。
原本他是想专修符箓,将金刚不灭符更进一步,制作出可以抵御纳气巅峰攻击的玉符。
不过,倪彩萍既然向他提出请求,他也就只能暂时放弃这个方法了。
接下来的日子,孟离便留在万物堂,一边制作丹药,一边研究灵食。
在这个过程中,魔堂会制作灵食的弟子全部得到他的号召,成为万物堂制灵团队的一员。
时间流逝,转眼就是两个月。
这两个月时间,休离宗高速发展,俨然已经是新的模样。
首先是内门弟子选拔制度的制订。
在此
之前,尤其是晋升一流宗门期间,休离宗招收了不少外门弟子。
这些弟子是除魔堂和休离宗本宗弟子之外的弟子,都是因各种原因慕名而来。
之前为了保持休离宗的稳定,这些弟子在经过简单的筛选之后全部被归为外门弟子。
外门弟子被授予宗门最简单的修炼功法,虽然能够修成武者,但却不会有大的成就
而在门内弟子选拔制服建立之后,这些外门弟子便可通过考核,晋升为被宗门认可的内门弟子。
成为内门弟子后,宗门会授予新的修炼功法,同时开通贡献系统,从而兑换各种威力强大的功法和秘籍。
可以这样说,只有在成为内门弟子后,才算真正成为休离宗的一员,宗门内的资源也会在这时开放。
宗门选拔制度是休离宗强大的根本,不过若想一个宗门长治久安,资源也一定要跟上。
自从魔堂将矿洞秘境探索完毕后,开发秘境便成为休离宗内最重要的一个任务。
随着这两个月的开发,宗门内掌握了大量的资源,不说各类灵草,单是铁翼鹏和风灵隼的驯化,便已经让宗门受益匪浅。
如何驾驭铁翼鹏,成了休离宗内的一门必修课。
而在易无心的建议下,宗门也开始向山下布局,在兵州各城镇构建产业,为休离宗赚取银子的同时收集情报,形成一个类似于清水谍的情报机构。
这两个月时间,孟离没有参与宗门发展,而是待在万物堂专心致志地制作灵食丹药。
由于有矿洞秘境的支援,他不必担心灵草不足的情况,很多以前没有制作过的丹药都有了实践的机会,制灵水平突飞猛进,已经开始向宗师水准靠近。
倪彩萍说得没错,努力是一名灵食师成长的重要因素,不过想要成为一名灵食宗师,仅靠努力还是不够的,天分也是极其重要的一环。
好在他天分不差,在无漏真元的帮助下,更是事半功倍,进入宗师之境,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就在孟离准备一鼓作气,向灵食宗师发起冲锋时,一封突如其来的请帖,打乱了他的计划。
这一日,孟离接到通知,让他立刻前往宗门大殿。
来到宗门大殿时他发现,大殿里早已坐满了人。
除了虚若谷、梁师恩等人,平时不参加任何会议的燕行观和擎山客也在大殿里。
“拜见掌门,拜见各位师长。”
见此一幕,孟离意识到有大事发生,对师长行礼之后,恭敬地站在一旁。
虚若谷道:“既然孟离已经到了,那我就直奔主题了!”
他说着,拿出一张请帖,传示众人。
“这是不久前宗门收到的一张请帖,请帖的发出者是北梁孟家,再过一个月的时间就是孟家家主的七十大寿,这次孟家邀请了各大一流势力前去见礼,我们休离宗作为新晋的一流宗门,自然也在其中。”
也不知是不是众人有意为之,当虚若谷说完时,请帖恰好传到孟离手里。
他看了眼手中的请帖,面对众人投来的目光苦笑道:“诸位师长不会是想让我去吧?”
虚若谷点点头道:“我等一想再想,觉得这个任务交给你最合适。”
休离宗如今正是快速发展的时候,各位师长身兼重职,无法离开,而在众弟子中,唯有孟离能代表休离宗。
孟离面色为难道:“不是弟子不想去,只是这孟家……”
北梁孟家和他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他实
在不知该如何面对。
“看来你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世。”燕行观轻叹一声道:“既然如此,你就更应该把握住这个机会。”
孟离惊讶道:“听师父所言,似乎早就知道徒儿的身世?”
“没错,我早就知道了,最早教你武功,也是这个原因。”
燕行观语出惊人,一时之间让孟离无法承受。
“事到如今也应该告诉你了。”看着孟离难以置信的复杂神情,燕行观叹道:“你的父亲不叫孟难归,而是孟家三子孟惜寒,当初他惹怒了北地仙宫,为了保全孟家,迫不得已只好与孟家脱离关系,早年间我因为欠你父亲一个人情,便答应为他做一件事情,而他的要求就是让我在你十二岁的时候前往孟家村,引领你走上武道之路。”
燕行观代表着逆命一脉的传承,成为燕行观的弟子,便意味着成为了逆命一脉的传人。
这份人情不可谓不大。
由此也可看出燕行观和孟惜寒的关系有多莫逆。
孟离双拳紧握,心中无比苦涩。
“原来这一切都是他算计好的事情。”
燕行观道:“不要怪你父亲,他也是被逼无奈,你跟着老爷子一年之久,应该知道北地仙宫有多恐怖,这些年孟家一直在暗中寻找你们的下落,想要把你们接回孟家。”
燕行观的话让孟离抗拒的心有了一丝触动。
“原来是我误会孟家了。”
一直以来,他都以为他们一家是被孟家驱逐出去,所以才对孟家如此抗拒。
燕行观语重心长道:“孟家主是你的亲爷爷,他的七十大寿你又怎么可以错过?况且重回孟家一直都是你父亲的心愿,这次机会不应该错过。”
“我知道。”孟离抬头向虚若谷等人看去,见众人神色期待,为大家的这份关心而感动。
他深吸一口气,躬身一拜道:“各位师长,晚辈一定不辱使命。”
孟家家主要在一个月后举办七十大寿的消息在一夜之间传遍江湖,成为江湖中尽人皆知的一件大事。
孟家家主孟武舟,二十年前就已经是塑命境,也是孟家唯一的塑命武者。
近些年孟家因为后继无人的问题,在江湖中的地位与日剧衰,如今公然举办寿宴,广邀江湖中各大势力,未尝没有要借此机会提升威望的心思。
浩阳城,孟家。
孟武舟一脸疲惫地坐在孟家家主的位子上。
站在他对面的是他的两个儿子。
长子孟惜令,次子孟惜洪。
孟武舟这一生共有三儿一女。
除孟惜令和孟惜洪兄弟二人,还有三子孟惜寒,小女儿孟惜媛。
在他的四个儿女中,孟惜寒是天资最为聪慧的一个,从小便被他当成继承人培养,而孟惜寒也从未让他失望,短短数年之间,便成长为江湖最顶尖的武者,就连当时风头无两的燕行观都要被稳压一头。
但正因如此,反而埋下了之后的祸根,孟惜寒的成长速度,引起了北地仙宫的警惕。
为了杜绝第二个逆命老祖的出现,北地仙宫开始了对孟惜寒的追杀。
作为超然于世的庞然大物,北地仙宫的能量不可小觑,就连北梁朝廷都受其牵制。
一夜之间,孟惜寒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那段时间,孟家承受的压力无法想象。
为了确保家族无恙,孟惜寒主动脱离孟家,带着刚刚嫁到孟家不久的黄语玲逃出北梁。
第六百九十一章 抵达浩阳城
孟惜寒的离去,仿佛带走了孟家所有气运。
从此之后,孟家也彻底走上了下坡路,家族的威望一日不如一日。
这些年孟武舟一直都有寻找孟惜寒的下落,只可惜天不遂人愿,忙碌了二十年,半点收获都没有。
此次七十大寿,也是无奈之举,除了一挽孟家颓废的局面,同时也是在传递一个信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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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外的游子,该回家了!
见孟武舟神情疲惫,孟家兄弟十分不忍,长子孟惜令道:“父亲这几日都在为寿宴忙碌,如今所有的准备都已就绪,父亲还要多多休息才是。”
孟武舟苦笑道:“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如今各大势力我都已经派人送去请帖,剩下的都是一些筹备寿宴的琐事,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孟惜令羞愧道:“身为孟家子弟,我兄弟二人不能为父亲分忧,实在无能。”
孟武舟挥了挥手道:“惜媛那丫头呢?她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回来。”
孟惜令看向孟惜洪,后者苦笑道:“小妹之前派人传来消息,浩州城那边的生意刚刚有了一点起色,她想等寿宴快开始的时候再回来。”
“随她喜欢吧!”孟武舟没有深究,浩州城距离浩阳城并不远,有一匹快马,两日便可抵达。
“多给浩州城那边增加一些人手,毕竟那边还有焦家的生意。”
“明白了。”孟惜令点了点头,突然又想起另一件事情,看着孟武舟欲言又止道:“有一件事不知该不该说。”
孟武舟对孟惜令优柔寡断的样子有些不满,冷哼道:“该说就说,不该说就不说。”
孟惜令苦笑道:“刚才过来之前得到消息,有人在城里的悦来茶楼看见了神匠王的踪影。”
“黄觉?”孟武舟闻言一愣,疑惑道:“这个时候他到这里来干什么?”
孟惜令道:“父亲要不要去见一下。”
黄觉和孟武舟的关系十分复杂,两家原本就是至交,后来因为黄语玲跟着孟惜寒一起被逐出孟家,两家的关系正式破裂。
然而这只是表面。
黄觉和孟武舟的关系从来都没有变化,世人皆知的反目成仇只不过是他们表演的一场戏。
这些年他们两家暗中扶持,共同寻找孟惜寒和黄语玲的下落,谁都不曾抱怨过一句。
如今在他七十大寿之际,黄觉公然出现在孟家所在的浩阳城,必然不会只是路过那么简单。
“我必须要去。”
作出决定的孟武舟立刻动身前往悦来茶楼。
没有人知道他是否见到了黄觉。
一个时辰后,孟武舟从茶楼回归,而他回归的第一件事,便是关注休离宗。
准确地说,他关注的是休离宗里一个名叫孟离的少年。
从休离宗到孟家所在的浩阳城,路途遥远,不只要跨过两国边界,中间还要穿过狼、寒两州。
且不说狼州,寒州是北梁大州,南北纵线极长,几乎占了半个北梁,更何况进入浩州之后还有一段极长的路要走。
孟离若想在一个月时间内完成这趟历程,还真是有些勉强。
好在休离宗已经成功驯服铁翼鹏,这个大家伙可以让他节省不少时间。
从宗门大殿回去之后,孟离将这件事情告知薛素莹,并将自己与孟家的关系和盘托出。
得知这一切的薛素莹十分支持,并且表示愿意与他同行。
不过他还没有想好要不要与孟家相认,最终还是
决定一个人前往。
筹备了两日,当一切准备就绪后,孟离乘坐铁翼鹏,在众人的送别声中飞下宗门,一路向北而去。
半个月后,寒州与浩州连通的一条山脉上,一只巨大的鹏鸟振翅而过,在鹏鸟背部,依稀能看到一个年轻的身影。
数百丈的高空上,孟离俯视着一座座起伏的山峰,心中说不出的感慨。
对于一个经常需要赶路的人来说,铁翼鹏简直就是无价之宝。
从兵州到浩州,以前就算有快马相助,也要日夜兼程,才能在一个月内赶到。
但有了铁翼鹏,即便他只在白天赶路,竟也只花了半个月的时间。
而乘坐铁翼鹏的舒适程度,要远远超过马匹,一路奔波不曾吃到半点苦头。
掏出一张地图,比对过方向后,孟离摸着下巴自言自语道:“从地图来看,再过五六百里便是浩阳城,按照现在这个速度,用不了两天便可抵达。”
脚下的铁翼鹏好像听懂了他的声音,高亢鸣叫,无比兴奋。
孟离抚摸着铁翼鹏坚硬的羽毛哈哈大笑道:“连你也迫不及待了吗?既然如此,那就全速前进。”
话音落下,铁翼鹏顿时以更快的速度冲了出去。
一日之后,浩阳城已经遥遥在望。
因为担心铁翼鹏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在进城之前,孟离找了一座荒无人烟的大山,将铁翼鹏暂时进行放养。
因为孟武舟要举办七十大寿的缘故,浩阳城内无比热闹,随处都可以看到武者的身影。
孟离跟随人流走进城内,感受着独属于这座城市的文化和底蕴。
浩阳城是一座非常热闹的城市,有着北梁特有的粗犷和豪迈,置身其中会有一种得到释放的感觉。
现如今孟家寿宴已经成为浩阳城内的头等大事,讨论寿宴的声音在城中随处都可听到。
因为早到了十日,孟离并不急于前往孟家,而是准备先在城内住下,了解孟家的情况。
居阳客栈是浩阳城小有名气的一家客栈,客栈背后的老板就是孟家,因此成为孟离最好的选择。
跟着迎客的伙计走进客栈,孟离订了一间上好的客房。
那伙计见孟离风尘仆仆,笑问道:“客观不是我们浩阳城的人吧?”
孟离点点头道:“刚到浩阳城。”
伙计呵呵笑道:“那客观一定是为孟家寿宴而来喽!”
“何以见得?”
伙计得意道:“现如今孟家寿宴已经成为我们浩阳城一等一的大事,城内九成以上的外来武者都是为此而来。”
孟离好笑道:“孟家办寿宴,你得意什么?”
伙计道:“客观有所不知,居阳客栈作为孟家的产业,寿宴当日会为孟家负责所有酒菜。”
“那你们这里的酒菜一定很不错。”
“客观要不要尝一尝?”
“这是自然。”
点了一桌酒菜,又闲聊了两句无关紧要的事情,孟离将伙计打发出房间。
不出片刻,一桌精致的酒菜便端到他的房间。
赶了一个月的路,风餐露宿,肚子里早已没有什么油水,酒菜刚一上桌,他便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酒足饭饱之后,他开始思考接下来的事情。
孟家寿宴如今已传遍江湖,如一流宗门那样的顶尖势力都会派人前来。
作为休离宗的一员,他此次代表的不仅是自己,还有身后的宗门。
且不说是否与孟家相认,休离宗的面子一定不能丢。
“唉!真是头疼!”
因为自己的身世问题,在面对孟家时难免会有一些不知所措,思来想去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将剩下的酒菜扔下不管,孟离转身来到客床上,正准备小憩片刻,忽听外面传来一阵争吵。
“睡个觉都不清静。”
被争吵声扰乱了心绪的孟离眉头一皱,起身向屋外走去。
客房在客栈二楼,透过前面的围栏,便可看到大厅内发生的情况。
此刻大厅内已是一片狼藉,一名虎背熊腰的壮汉怒气冲冲地对客栈伙计拳打脚踢。
“你这小子,死到临头还敢嘴硬,我的东西究竟被你藏到哪里去了?”
伙计倒也有几分血性,被痛揍之后竟不曾求饶一句,大叫道:“我说了没拿你的东西。”
壮汉怒喝道:“我的东西是在你们客栈丢的,在这段时间只有你进入过我的房间,不是你又会是谁?”
“我说了不是就不是,就算你打死我也还是一样!”
“好,既然你不知悔改,我今天就打死你!”
看到壮汉扬起拳头,孟离眉头一皱,正准备下去帮那伙计,不远处人影一闪,一道纤细的身影先他一步,从楼梯处一跃而下。
一个女人?
孟离神色惊讶,向女子之前所处的位置看去,正见一名风度翩翩的清瘦男子看来。
四目相对,男子对他点首示意。
孟离点了点头,算作回应,而后向大厅看去。
只见那女子一跃而下,降落至壮汉面前,用一根手指将对方打向伙计的重拳拦了下来。
“到此为止吧!”
女子一声轻喝,手指轻轻一点,便将壮汉震退。
“你是什么人?”壮汉看向女子,色厉内敛。
女子没有回答,而是向楼梯上的男子看去。
男子微微一笑,走到孟离身旁道:“兄台可有兴趣下去一观?”
孟离看着这个与自己相差无几的男子,脸上露出一抹笑意。
“我与阁下素不相识,阁下为何邀请我?”
男子指着楼下大厅道:“刚才我师妹出手时,我见兄台真元游走,似乎也有出手的打算。”
“的确是有这个打算。”孟离看着对方,似乎明白了对方的来意。“所以这就是你邀请我的理由?”
“兄台以为如何?”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吧!”面对男子的好意,孟离没有拒绝,与其一同走下楼梯。
走下楼梯之后才发现,那女子身材不仅纤瘦,个头还有些娇小,比他和男子矮了一头之多。
挺可爱的一个姑娘。
这是孟离对女子最直观的印象。
当然,他不会忘记对方刚才仅凭借一根手指就逼退一名大汉的彪悍场面。
“师妹,辛苦你了。”
男子来到女子面前,露出一张讨好般的笑脸。
谁知女子的脸色却冷了起来,不留任何情面的训斥道:“每次都是这样,拖拖拉拉。”
男子苦笑道:“师妹,是我错了,下次不敢了。”
女子冷笑道:“这话你都说过多少遍了?算了算了,你每次都是这样,我都快烦死了。”
男子呵呵一笑,猛然扭头,对孟离低声道:“我师妹就是这个脾气,你不要介意,要不然也不会现在都嫁不出去。”
第六百九十二章 左丘明和李可心
“你说什么?是不是又再说我的坏话?”听到了男子的嘟囔声,女子立刻瞪起双眼。
男子装作看不到,来到伙计面前,将对方扶起。
“你没事吧?”
伙计摇了摇头,说了句“多谢公子。”
男子微微一笑,看向壮汉道:“我听说你的东西丢了。”
壮汉冷哼道:“一袋珠宝。”
“好一袋珠宝!”男子笑了,指着一旁的伙计道:“所以你冤枉他偷了你的珠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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壮汉气急败坏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说的都是事实,怎么会是冤枉他?”
“不是冤枉,那这又是什么?”
男子伸手在壮汉身上一抹,收回来时,已经多了一袋珠宝。
孟离见到这一幕,目光中透着一抹讶色。
他惊讶并不是因为从壮汉身上搜出了珠宝,而是男子那精妙的手法,虽然只是一个简单的动作,但却透着不同寻常的韵味。
高手啊!
壮汉见到珠宝,无比震惊。
“怎么可能,这袋珠宝我明明已经……”
男子道:“你是不是想不通,之前被你扔掉的珠宝,为什么还会出现在你身上?”
壮汉神色一变,“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男子道:“你不懂也没事,反正我也没想和你深究,现在你的珠宝已经找到了,是不是可以放过这位伙计了?”
“哼,算你运气好。”壮汉一把抢过珠宝,瞪了伙计一眼,留下一句壮面子的狠话后离去。
伙计无比激动,再次对男子表示感谢。
男子微微一笑道:“你去忙吧!如果那人再来找你麻烦,可以去上面的房间找我。”
安抚好伙计后,男子看向孟离。
“让兄台见笑。”
“应该是大开眼界。”孟离凝视着男子的双手,惊叹道:“如果我刚才没有看错,那带珠宝应该是你放在那人身上的吧!”
“兄台好眼力!”男子哈哈一笑道:“不瞒你说,在那人闹事之前,我和师妹就已经发现他的异常,那袋珠宝本就是被他自己扔掉,我们二人觉得这里透着蹊跷,便趁他不注意将其捡了回来。”
“原来如此!”孟离先是恍然,随后心中又生出新的疑问。“可是他为什么宁愿自己把珠宝丢掉,也要冤枉那名伙计呢?”
这个问题也把男子问住了,他苦笑道:“这我就不得而知了!”
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有着自己的想法,他只是看到壮汉丢掉珠宝,至于对方为什么要冤枉伙计,他就不得而知了。
居阳客栈不远处的一条街道上,刚刚从客栈走出不久的壮汉一脸阴沉地走进一家名为焦氏灵食的店铺。
这是一家刚刚装修好,还未开始营业的店铺,店铺里只有一个管家打扮中年男子。
男子见到壮汉,出声问道:“这么快就回来了?”
壮汉无奈道:“失败了。”
“失败了?”男子眉头一皱道:“这不像你,这么简单的事情都做不好?”
壮汉气愤道:“别提了,这次遇到硬点子了。”
“我们的行动不会是被孟家发现了吧?”
男子忽然站了起来,十分严肃地看向壮汉。
从门外悬挂的牌匾能够看出,他们两个都是焦家的人,此次来到浩阳城,就是为了破坏孟家的七
十大寿。
据他们了解,孟家此次寿宴用的酒菜,全部出自居阳客栈。
如果他们能在寿宴开始前毁掉居阳客栈,必然会给孟家造成一个极大的麻烦,若能因此让孟家丢人,那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事情。
面对男子的目光,壮汉摇了摇头。
“那倒没有。”
男子低着头,思考片刻道:“就算我们的目的没被发现,你的样貌也已暴露,你还是出去躲一躲吧!”
壮汉急切道:“但我们接下来的计划……”
男子抬手道:“你不用担心,占领浩阳城灵食市场的事,我都已经安排妥当,等到孟家寿宴结束,我们焦家便会取代孟家成为这座城的新霸主。”
在孟离看来,这世间的一切都有存在的原因,即便是一件不起眼的小事,也不例外。
壮汉宁可自己丢掉珠宝,也要冤枉客栈里的伙计,这件事情在任何人看来都会觉得无比荒诞。
而这恰恰说明壮汉的别有用心。
不过孟离并不是一个打破砂锅问到底的人,况且就算有事也是与客栈有关,和他没有一枚铜板的关系。
将伙计救下的男子似乎也是这样的想法,在意识到这一点后,他便对此事绝口不提。
随后他与对方认识了一下,才知道男的叫左丘明,女的叫李可心,来自南唐的一个宗门。
同自南唐而来,双方自然更觉亲切,与此同时,客栈掌柜为表感谢,送来一壶好酒。
孟离与左丘明顺势而坐,从杂乱的地面上翻出两支尚算完好的酒碗。
两人将酒碗冲着对方晃了晃,相视一笑。
李可心看到像孩子一样容易满足的二人,翻了一个白眼,然后也坐了下来。
伙计心眼活络,立刻又上了一壶好茶,放在李可心身边。
左丘明说了一句“该赏”,取出一锭银子放在伙计手里。
伙计受宠若惊,连忙将银子推回去,但他哪里拗得过左丘明,最终在左丘明快要大发雷霆的时候,勉为其难地将这一锭快要超过他一年工钱的银子手下。
银子是个好东西,伙计的退让,并不是说他不喜欢银子,只是他之前受到过左丘明和李可心的恩惠,为李可心准备的茶水只是他的一些心意,并未想过打赏。
孟离与左丘明对饮一杯,问道:“左兄与李姑娘来到浩阳城,可是为了十日之后的孟家寿宴。”
左丘明笑道:“孟家这次为了提升在江湖中的威望,耗费了不小的心思,江湖中除了被他邀请的一流宗门,还有不少门派慕名而来。”
“左兄也是其中之一?”
左丘明笑了笑,避重就轻道:“我们这次也是跟着门中长辈来凑一个热闹,能不能进到孟家混个位子都不知道。”
孟离眼中闪过一抹笑意:“原来左兄的长辈也在,未曾拜见,真是太失礼了,”
左丘明听出了孟离的弦外之音,笑道:“孟兄不必客气,我师伯出去闲逛,此刻不在客栈。”
“原来如此。”未曾摸出左丘明的底细,孟离难掩失望。
再看左丘明,面带微笑,颇为得意。
李可心瞥了二人一眼,冷哼道:“真替你们累得慌。”
左丘明尴尬道:“我师妹就是这个性子,咱们喝酒。”
两人举杯再饮,客栈掌柜送的酒,很快便被他们消灭干净。
“就喝到这里吧!我还有一些事情,就不打扰左兄了。”
晃了晃空荡荡的酒坛,孟离准备起身离去。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走来一名男子。
孟离看到那人,神色一变,连忙迎了上去。
“孟离拜见前辈!”
此时站在他面前的正是无痕宗的李月恒。
当初休离宗进行圣火试炼,李月恒折节报恩,不仅没有盗走圣火,反而还点出了叛徒的问题,帮休离宗避免了一次危机。
对于李月恒,他心里是十分敬重的。
“孟小子,你怎么在这里?”突然见到孟离,李月恒心里也十分惊讶。
然而,惊讶的并不只他们两人。
左丘明带着李可心走了过来,神情复杂道:“孟兄,原来你和我大师伯认识!”
“大师伯。”孟离瞪大双眼,不可思议道:“原来左兄你是无痕宗的弟子!”
左丘明苦笑道:“之前没有向孟兄明言,只是不想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既然孟兄与我大师伯是旧相识,我之前的遮掩反而多此一举了。”
孟离哑然失笑道:“左兄不必介意,其实我之前也有所隐瞒,重新认识一下,休离宗孟离。”
“原来你是休离宗的弟子。”
听到“休离宗”三字,左丘明无比兴奋,喋喋不休道:“你们休离宗能够顺利晋升为一流门派,实在太了不起了。我可是听说了,就连五大魔头都为你们出马,将北梁的宗门尽数拦截在国界以北。当时大师伯去你们休离宗时,我便请求一起去,只是大师伯不肯,所以就没去。”
左丘明滔滔不绝的样子,让孟离哭笑不得。
“以后有机会我邀请你去休离宗做客。”
左丘明兴奋道:“真的吗?那可太好了。”
李可心白了左丘明一眼,冷哼道:“白痴!”
左丘明嘿嘿一笑道:“忘记跟你说了,我身边这位李师妹,就是大师伯的女儿。”
李可心嘟囔道:“就你话多。”
孟离道:“难怪之前觉得李姑娘有些眼熟。”
李月恒看着孟离道:“你这次应该是代表休离宗来参加孟家寿宴的吧!除了你,还有谁一起来的?”
孟离道:“就我一个人。”
“就你自己?你们宗门的长辈倒是对你放心。”李月恒无语道:“这样吧!这些日子你就跟我们一起,也好有个照应。”
“那孟离就在这里谢过前辈了。”
此刻距离寿宴开始还有十日,孟离现在不是很着急。
浩阳城南,有一个家族也姓孟,此家族与孟家有着几分渊源,祖上曾是孟家分支,被称为小孟家。
最近孟羿很苦恼,他原本是小孟家最不起眼的边缘人物,但不知为何,近几年来总是传来一些奇怪的传闻。
传闻中他是一个高手,能够与北梁军中风头正紧的齐玄兵一较高下,传闻中他还是一个灵食大师,与云州城的长云公主关系匪浅。
然而,了解他的人都知道,他从来没有出过浩阳城,更没见过齐玄兵和长云公主。
以至于这些本可以吹嘘一番的种种传言,全都成了让众人嘲笑他的绝佳理由。
随着孟家寿宴将至,各路英豪齐聚浩阳城,那些听过他传言,并想以此为捷径,提升自己在江湖中地位的武者们,纷纷按捺不住,向他发起挑战。
第六百九十三章 祝谷塔
从小到大,孟羿遇到的苦难数之不尽,所以他不是一个畏惧挑战的人,但他的实力毕竟摆在那里,每次都会被人痛揍一顿。
而那些痛揍他之后发现遇到假货的江湖武者们,在大失所望之下,无不对他进行了嘲笑怒骂。
久而久之,他便成了浩阳城的笑话。
孟羿不蠢,他知道之所以会出现这种情况,是因为有人冒充过他的身份,而且还引起了不着的波动。
一夜之间,成名于千里之外,这就像一张大饼从天而降。
但遗憾的是,这张大饼却正中他的面门,砸得他痛不欲生。
他暗暗发誓,如果让他遇到这个冒充他身份的人,他一定要让对方好看。
这一日出门,又遇到有人拦街挑战,正当他准备默默承受时,人群走出一人,帮他将这场挑战接个过去。
那是一个手持木刀的年轻武者,年龄、身形都与他相仿,唯一不同的是此人实力就算他拍马也及不上,只是简单两招,便将挑战者轻松击败。
当挑战者被打跑之后,孟羿主动上前,对施以援手的年轻刀客表示感谢。
“恩公援手之情,孟羿万分感谢。”
这就是自己数次冒充身份的孟羿,想不到今日竟遇见真身了!
看着双手抱拳,对自己十分感激的孟羿,孟离脸上露出复杂的神情。
他将对方扶起,笑道:“不过是举手之劳,孟兄不必客气。”
昨日入住居阳客栈后,便想着要趁这几日好好在城内逛一逛,第二天一早便早早出了门,只是没想到会遇见这样的事情。
虽然帮了孟羿一次,但他却不会以此居功,他很清楚,若是没有自己,对方也不会遇到这样的麻烦。
看着脸上仍有淤青未曾消退的孟羿,孟离于心不忍道:“你最近总是被人挑战吗?”
孟羿苦笑道:“这件事说来话长,从几年前开始,接连有人在北梁境内冒充我的身份,偏偏那冒充者还做出了不小的成就,给我造成了困扰。”
作为始作俑者的孟离在听到这番话后,心里忍不住觉得好笑。
“江湖人争名,既然有人心甘情愿为孟兄争名,孟兄心安理得地接着便是。”
孟羿苦笑道:“这名气我倒是想接,可是我的实力……”
不允许啊!这四个字他都不好意思说出口。
孟离打量着孟羿,越看越是惊讶。
“老实讲,孟兄的筋骨并不差,为何不用心练武呢?”
“唉!”孟羿叹息道:“不瞒恩公,孟羿也想学武,只是身世尴尬,在家中求不到好的功法。”
“可惜了!”
孟羿拱手道:“还不知恩公大名?”
孟离拱手还礼道:“叫我孟离便可。”
“恩公也是姓孟吗?这可真是太巧了。”仿佛看到亲人一样的孟羿无比激动道:“为了表达我对恩公的感谢,我想请恩公喝一杯。”
孟离摆手道:“喝酒就算了,只是我初到浩阳城,还缺一个向导,若是孟兄不嫌弃,不妨带我在这城里转一转。”
孟羿自然不会嫌弃,随后便带着孟离在浩阳城内转了起来。
浩阳城保持古朴的北梁风貌,具有很多传统的文化建筑,如崇佛寺,渡难石窟,祝谷塔等。
这
些地方都是初到浩阳城的旅客必去之地,作为一个合格的向导,孟羿自然都会安排妥当。
他们在孟羿的规划下,他们先是去了城南的崇佛寺,感受北梁的礼佛文化,下午的时候又去了渡难石窟。
因为时间的问题,祝谷塔被安排在明天。
天黑时,孟羿将孟离送回居阳客栈,分别的时候提醒道:“祝谷塔在城北,位置比较远,可能会占用一天的时间。”
孟离笑道:“没关系,我近几天的时间都比较富裕。”
“那好,我明天一早来接你。”
孟羿很开心,一天相处下来,他与孟离相处得十分融洽,甚至有种遇到多年好友的感觉,这种感觉让一直没有朋友的他十分珍惜。
两人分别之后,孟离走进客栈,大厅内左丘明靠在墙边,指着门外远去的孟羿好奇道:“你朋友?”
孟离哈哈一笑道:“一位神交已久的故人。”
翌日,风清日明,空气宜人。
孟离一早便走出房间,来到客栈门口,等待孟羿的到来。
此时,街道上的行人还不是很多,在笔直开阔的街道上,能够看到一辆写着“孟”字的马车远远开来。
马车停在孟离面前,孟羿从车上跳下来道:“祝谷塔的位置比较远,昨天回去之后,我特意准备了一辆马车。”
“还是你想得周到。”
孟离正准备上车,左丘明和李可心突然从客栈里走来,向他们喊道:“等一下!”
孟离看着他们二人,疑惑道:“你们也要出去?”
左丘明笑道:“昨日在客栈待了一天,实在过于无聊,今天便想着出去转一转,听说浩阳城内有一座祝谷塔,是旅客必观的景点之一,我和师妹准备去一趟。”
“你们也要去祝谷塔?”孟离看着左丘明,神色怪异。
这家伙昨天不会是偷听他们的对话了吧?
左丘明面不改色道:“是的,你没有听错。”
孟离冷笑道:“那可真是太巧了,我们要去的位置刚好也是祝谷塔。”
“是吗?”左丘明故作惊讶道:“要不我们一起去吧!”
孟奕看向孟离,不明所以道:“你们是朋友。”
孟离点了点头。
孟奕热情道:“既然是朋友,那就一起吧!希望你们不要嫌弃我这马车太小。”
“不嫌,不嫌。”
不等孟离来得及阻止,左丘明已经上了马车,同时滔滔不绝道:“我这个人从小就喜欢坐马车,但是我家里穷,没有坐马车的机会,倒是有一次,你们猜怎么着,我遇到了一个好心人……”
孟离看向李可心,后者道:“这下你理解我了吧!”
孟离道:“我要是你,一定把他的嘴缝上。”
这一路注定不会寂寞。
在孟离和李可心的要求下,马车以极快的速度开向祝谷塔,哪怕是早到一秒,对他们而言也是一件好事。
左丘明毫无自知之明,一路上话语不断,将他从小到大的琐事几乎都说了一遍。
作为一个男子,能够一直滔滔不绝,单是这一点,孟离还是很佩服的。
终于,在孟羿的极速驾驶下,众人来到了祝谷塔。
作为浩阳城最有名的建筑之一,祝谷塔游客极多,
由此又推动了周边商业的发展,形成一片规模极大的商市。
前方,一座高塔已经遥遥在望。
随着祝谷塔的出现,以祝谷塔形成的商市也出现在众人面前。
商市中行人太多,进入之后便不再方便驾车。
花了二两银子,将马车存在商市边缘的车行,众人步行向前。
左丘明见街边有一座面馆,兴奋道:“要不我们先吃点东西?”
没人理他。
任何耽误时间的事情,都会加深众人的煎熬。
见众人不予理会,左丘明耸耸肩,无奈道:“好吧!当我没说。”
商市的火爆程度超乎想象,叫卖问价的声音不绝于耳,十分嘈杂。
眼花缭乱的货品没能影响孟离的脚步,他一路向前,直至来到祝谷塔之下。
祝谷塔是一座九层的高塔,高塔周围有八座谷堆,象征八方丰收。
民以食为天,北梁民俗大多以食物为主,谷物在其中占据首位。
众人来到祝谷塔下时,塔下已经围满了人,其中有不少人手里拿着一棵稻穗,他们来到高高的谷堆面前,将稻穗放在上面。
孟羿解释道:“以稻穗为祭品,祈祷粮产之丰收,这就是我们浩阳城的风俗。”
“你们北梁似乎有不少关于丰收的节日。”
孟离之前去云州城时,就曾遇到过丰谷节。
丰谷节的含义倒是与这祝谷塔有异曲同工之妙。
左丘明指着高塔问道:“这祝谷塔能不能进?”
孟羿笑道:“只要不举办大型的祭祀活动,祝谷塔是对外开放的。”
说罢,他便带着众人走了进入。
有一件事他没有说,浩阳城内负责管理祝谷塔的正是他们小孟家,作为小孟家的一员,进入祝谷塔对他而言不过是小事一桩。
然而,就在他们即将进塔时,站在高塔前的侍卫却将他们拦了下来。
“今日祝谷塔有重要祭祀,不得入内。”
侍卫身穿铁甲,面容十分严肃,就差写上“大公无私”四个字。
孟羿愕然道:“有祭祀?不可能啊!这个月的祭祀不是已经过去了吗?”
侍卫看了孟羿一眼,面无表情道:“哪来那么多废话,没有祭祀令牌谁都不能进。”
笔趣阁
“这……”孟羿神色尴尬,不知该如何是好。
这种当场打脸的事情,让他丢足了面子。
孟离替他着想道:“要不就算了吧!”
就在这时,人群中传来一阵惊呼,一名中年男子在一队侍卫的护送下从外面走了进来。
孟羿看到中年男子,表情忽然变得十分复杂。
“你们等会儿,我再去想想办法。”说完便向中年男子走了过去。
由于距离的位置较远,他们听不到孟羿和中年男子说什么。
左丘明好奇道:“你们说那个人和孟羿是什么关系?”
孟离和李可心没有搭理他,倒是一旁面如冷铁的侍卫开口了。
“孟岑,孟羿的父亲,也是小孟家现如今的家主。”
左丘明眼前一亮,看着侍卫道:“原来你也不是那么刻板。”
侍卫道:“祝谷塔平时由小孟家管理,孟岑身上有祭祀令牌,不过孟羿拿不到。”
第六百九十四章 孟家二少
拿不到?
左丘明不解道:“你怎么知道?”
话音刚落,前方便爆发出一场冲突,再看孟羿已经被孟岑推倒在地。
侍卫道:“孟羿在小孟家的地位很尴尬,孟岑视他为自己的耻辱,对其十分厌恶。”
孟离把自己了解到的情况说了出来。“孟羿是孟岑的私生子。”
李可心愤怒道:“这个孟岑可真不要脸,他自己犯的错误,为什么要将气撒在孟羿身上,实在太不公平了。”
“这个世上又哪有什么公平可言。”左丘明目光一凝,看向侍卫道:“是不是见到祭祀令牌就能让我们进入祝谷塔?”
侍卫皱眉道:“你什么意思?”
左丘明道:“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侍卫好像明白了什么,面不改色道:“我只看令牌,至于令牌怎么来的,和我没关系。”
“如此最好!”
左丘明冷冷一笑,而后向孟羿父子所在的方向走去。
孟离看着左丘明越走越远,对一旁的李可心道:“你不阻止他吗?这里可是北梁啊!”
李可心面无表情道:“无痕宗有无痕宗的行事准则,不管是南唐还是北梁。”
“不愧是无痕宗,果然霸气!”
孟离也不甘示弱,紧随左丘明之后走了上去。
走在前面的左丘明将孟羿从地上扶起,并用他那张三寸不烂之舌为孟羿抱打不平。
孟岑勃然大怒,出手攻击左丘明,却被左丘明轻松躲了过去。
察觉到左丘明的不凡,孟岑又命随行而来的护卫一起攻击。
“以多欺少,我好怕呀!”
左丘明嘴上说着怕,心里已经乐开了花。
抬手将冲得最快的侍卫拍晕在地。
孟离走过来道:“用不用我帮忙?”
左丘明大手一挥,霸气道:“几个虾兵蟹将而已,还难不倒我。”
孟岑看着他们,面色阴沉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何插手我孟家的家事?”
孟离道:“我们是孟羿的朋友,看见他受欺负总要管一管。”
孟岑冷哼道:“孟羿是我儿子,老子教训儿子那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孟离神色一冷,道:“他对你恭敬有加,你不该这样对他。”
“那我该怎么做?”
“向他道歉。”
“你说什么?让我向他道歉?”孟岑凝视孟离,脸色铁青道:“我看你是疯了!”
“不愿意?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孟离曾经借用过孟羿的身份,心里对后者一直有所亏欠,他曾暗下决心,如果能有幸遇到孟羿,定要好好偿还,现在只是一个开始。
只见他身影一闪,下一刻已逼近孟岑面前,大手一挥,狠狠抽在孟岑脸上。
啪!
孟岑捂着脸颊,他看着孟离,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你竟然敢打我?”
“打的就是你。”孟离反手又给了对方一巴掌。
孟岑被打蒙了,他可是小孟家的家主,在浩阳城这一亩三分地谁不给他几分薄面,如今竟被一个年轻人啪啪打脸,传出去还不让人笑掉大牙?
“我跟你拼了!”孟岑仿佛化身恶鬼,狰狞地向孟离扑了过去,但他如何敌得过孟离,被孟离一脚踢飞出去。
孟羿见到这一幕,不知所措道:“孟离你别打了。”
孟岑毕
竟是他的生身父亲,就算对他不好,他也不忍心看对方受罪。
听到孟羿劝阻,孟离不再出手,指着犹如死狗般趴在地上的孟岑道:“今天看在孟羿的面子上饶你一次,以后再敢对孟羿不敬,我宰了你。”
听到这话,孟岑猛地打了一个哆嗦,显然是怕了。
“还不滚,难道让我送你吗?”
“是是是,我这就滚。”孟岑不敢忤逆,立刻带着护卫落荒而逃。
左丘明看着孟离,无奈道:“本该是我出风头的,怎么就被你抢了去。”
“下一次让给你。”孟离白眼一翻,来到孟羿面前。“这几日你就先不要回家了,跟我们住在一起。”
“只能这样了。”孟羿面色发苦,经过今天这件事,孟家以后恐怕更没有他容身之地了,他想了想说道:“我父亲毕竟是小孟家的家主,与孟家关系密切,你今天打了他,小心孟家报复你。”
孟离挥挥手道:“不用为我担心。”
知父莫若子,孟羿猜得没错,惨遭孟离一顿毒打的孟岑自然不会善罢甘休。
而他寻求帮助的目标自然是被他视为大粗腿的孟家。
离开祝谷塔,孟岑直奔孟家庄园。
只是还不等他抵达孟家庄园,便在半路被两名男子拦了下来。
这两人皆是二十出头的年纪,衣冠华贵,趾高气扬,眼睛仿佛都要长在头顶上。
“呦,这不是孟岑吗?你这脸是怎么了?行为艺术?”
看到孟岑脸上的掌印,两名公子哥捧腹大笑。
孟岑像是看到救星,痛哭流涕道:“大少爷,二少爷,你们可要为我做主啊!”
能够被他这样称呼的人,整个浩阳城就只有孟家,而这两人正是孟家的两位少爷,孟琦和孟赫。
孟琦是孟家大少爷,为孟惜令所出,孟赫也是二少爷,为孟惜洪所出。
两人从小一起长大,感情十分要好。
“老岑你这是怎么了?难道还真让人给打了不成?”
孟琦止住笑意,脸色沉了起来。
如今孟家举办寿宴,整个江湖都在看着,他们家的奴才被打了,若是不管,岂不是让人小瞧了!
孟岑捂着脸委屈至极:“是一个毛头小子。”
“毛头小子?”孟琦眉头一挑道:“你怎么说也是纳气境的武者,怎么连一个毛头小子都解决不了?他叫什么名字?”
“好像是叫孟离……”
“孟离?”孟琦眉头一皱,看向孟赫道:“我怎么觉得这个名字有些熟悉?”
孟赫神色一变,凑到孟琦身边低声道:“我记得前几天,大伯让我们注意一个人,好像就是这个名字。”
“没错,我也记起来了!”
“那咱们现在怎么办?”
“你问我,我问谁去?”
“要不去问问大伯?”
孟琦对孟赫投以赞许的目光。“你说得对!”
孟岑见孟家二少窃窃私语,不紧一头雾水。
“大少爷,二少爷,你们这是怎么了?”
“咳咳……”孟琦清了清嗓子,双手背后,一本正经道:“你被打这件事,我们兄弟十分重视,刚才我们商量了一下,决定将这件事情告诉我父亲。”
“那可真是太好了!”孟岑感激涕零道:“多谢大公子,多谢二公子。”
当孟家兄弟回到庄园时,孟惜令正在院子里晒太阳。
之前为了筹备寿宴,他也没少出力,如今清闲下来,自该好好享受。
当然,他这份悠闲是不能被孟武舟知道的,否则又要骂他不务正业。
就在这时,孟琦和孟赫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将他吓了一跳。
“爹,出大事了!”
被两个晚辈坏了雅兴,孟惜令神情不悦地呵斥道:“慌慌张张,成何体统。”
孟琦道:“爹,我们找到了,那个孟离!”
“你说谁?”
让孟家兄弟没有想到的是,孟惜令的反应竟然比他们还要激烈。
孟赫直接人傻了,这还是刚才让他们不要慌张的大伯吗?
“大伯,你先别激动。我和大哥刚才出去时遇到了……”
随着孟赫的一番解释,孟惜令很快便弄清前因后果。
“你的意思是孟离现在就是祝谷塔?”
孟赫道:“去得早的话应该还能遇上。”
孟昔令大笑道:“好,事不宜迟,我们立刻行动。”
“去找那个孟离?”孟琦问。
孟惜令道:“不,去找你爷爷。”
孟家兄弟神色一变。
“父亲,那孟离究竟是什么人?竟然还要叨扰爷爷。”
“是啊大伯,爷爷平日里最讨厌这等俗世。”
“你们真想知道?”看着神情疑惑的孟家兄弟,孟惜令面容严肃。
二人重重点头,这个问题已经困扰他们一路。
孟惜令神情复杂道:“他啊!可能是你们三叔的孩子!”
祝谷塔下,面对众人的孟羿再度表示遗憾。
“可惜,没能要到令牌,不能带大家进去了。”
“谁说不能进去了。”
左丘明五指一晃,拿出一块手掌大的圆形物件扔了过去。
“你看这是什么!”
孟羿接过圆形物件,打量之后,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
“祭祀令牌!你怎么会有这个?”
“自然是拿过来的。”左丘明做了一个抓取的动作。
孟离道:“你那是叫拿吗?顺还差不多。”
左丘明笑呵呵道:“都一样!”
孟羿算是听明白了,看着手里的令牌无语道:“这是你偷过来的?”
孟离拍了拍孟羿的肩膀,指着左丘明道:“也许你还不知道,此时站在你面前的这个人,师承无痕宗,偷个东西对他来说,不过是家常便饭。”
孟羿看着左丘明,惊呼道:“你竟然是无痕宗的弟子?”
面对孟羿震惊的目光,左丘明得意洋洋。
“雕虫小技,不足挂齿。”
李可心冷着脸道:“好好说话。”
左丘明脸色一苦道:“吃饭的本领,不精不行啊!”
“毕竟是左兄的一番心意,我们不能辜负了。”孟离从孟羿手里拿过令牌,在侍卫面前一晃道:“现在我们可以进去了吧!”
侍卫让出大门,说了句随便。
有一件很有趣的事情。
在浩阳城百姓心中,祝谷塔是饲谷之神栖息的地方,进入祝谷塔的人会得到饲谷之神的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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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离不在乎自己是否会得到祝福,倒是塔内陈列的一些农具,让他颇感有趣。
从小就是苦出身的他,对这些农具并不陌生,他真正感兴趣的是这些农具的锻造技艺,竟然都是仙锻术的手法。
第六百九十五章 相认
“这座祝谷塔有点意思。”
左丘明兴奋的声音从一旁传来,从他的声音中能够听出几分不虚此行的味道。
孟离警惕道:“你不会是看上这些农具了吧?”
左丘明被他的话气笑了,哭笑不得道:“你还真以为我什么都偷?”
孟离如释重负道:“没有就好,我可不想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孟羿无奈道:“你们等会儿再拌嘴吧!好不容易进来一趟,我带你们到上面去参观。”
就在他们四人向塔上走去时,孟惜令带着孟家兄弟快马疾行,以最快的速度赶到祝谷塔外。
此时,塔外聚集着不少来祈福的百姓,孟惜令举起马鞭猛地抽了一下,吸引过众人注意,他喊道:“所有人听好,今日祝谷塔封闭,立刻离开这里。”
人群之中顿起哗然之声,搞不清这位浩阳城的二号人物在搞什么。
见众人无动于衷,孟惜令怒喝道:“难道还要让我再多说一遍吗?”
此话一出,众人顿时化作鸟兽散。
孟惜令对孟家兄弟说了句“跟我来”,而后走到侍卫面前。
他看着侍卫道:“那个打了孟岑的年轻人进去了吗?”
侍卫道:“他们偷了孟岑的令牌,已经进去了。”
孟惜令道:“让我们也进去。”
“可以。”侍卫面不改色道:“有令牌我就能让你进。”
“我也要用令牌?”孟惜令眉头一皱。
侍卫道:“你了解我,我向来都是一视同仁。”
有趣的是,在面对侍卫时,孟惜令的态度竟然不再强硬。
“通融一次,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侍卫冷笑道:“要去帮孟岑报仇?”
孟惜令道:“比报仇更重要。”
“所以令牌呢?”
“陈大生,你不要逼我。”
孟惜令脸色难看,他若是带了令牌,哪里还用废话?
侍卫伸手握刀,冷漠道:“你既然还记得我叫陈大生,那便知道我陈大生项来是说一不二。”
说一不二陈大生,也曾是江湖中响当当的一个人物,入过江湖高手榜,于十年前退隐江湖,在孟家下面谋了一个差事,因性格刻板,被孟武舟派来看守祝谷塔。
陈大生极有原则,脾气上来,连孟武舟的面子都不给,孟惜令自然拿他没办法。
碍于时间所限,孟惜令自然不会再跑一趟,就在他准备强行闯塔时,孟琦突然将他拉住。
“爹你别冲动,我这里有令牌。”
“你怎么会有令牌?又打算到塔里偷玩?”
被说中心事的孟琦一脸尴尬道:“这不是派上用场了吗!”
“哼,这次阴差阳错,我就不追究了。”孟惜令说罢,从孟琦手里拿过令牌,放到陈大生面前。
“现在我可以进去了吧!”
“当然,我向来都是一视同仁。”陈大生手掌向后一甩,一股真元运出,推开塔门。
咚咚咚咚……
登楼声从楼下传来。
“你们听,是不是有人来了?”无痕宗因其功法特殊性,有耳目功一说,修炼之后耳聪目明,远超常人。
李可心也听到楼下的声音,以极快的语速说道:“一共有三个人,脚步急促,是奔着我们来的。”
孟羿紧张道:“会不会是孟家的帮手来了?”
话音刚落,孟惜令便带着孟家兄弟出现在他们眼前。
“不好!是孟家长房孟惜令,他竟然亲自来了!”
见到孟惜令三人,孟羿瞬间色变。
李可心白眼一番道:“慌什么,又不是塑命境。”
孟惜令见到楼上的四名少年,目光在左丘明和孟离之间来回移动。
“你们两个谁是孟离?”
孟离行不更名,上前一步道:“我就是孟离,孟岑也是我打的,你们有什么事冲着我来。”
孟惜令没有说话,他快步走到孟离面前,打量着眼前的少年。
“你在看什么?”孟离眉头一皱,首次接触,孟家的人没有给他留下太好的印象。
莫名其妙。
孟惜令心里似乎有了判断,再次确认道:“你是休离宗的孟离?”
“没错。”孟离点点头,已经做好被对方报复的准备,在他看来,对方只用了这么短的时间就赶来,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在听到他的回答后,孟惜令的表情却变得异常激动。
“老天开眼,终于让我们找到你了,孩子你认识我吗?我是你大伯啊!”
孟离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弄懵了,他看着近在咫尺的孟惜令,不知所措。
孟家为什么会知道他的身份?这和他之前想的根本不一样啊!
“前辈,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本能让孟离抗拒。
孟惜令握着孟离的手,激动道:“不会错的,你的眼,你的鼻子,你的嘴,和我们孟家人简直是一模一样,你们两个快过来。”
他说着,对身后的孟家兄弟招了招手。
“这是你的两位兄长,你自己看看,你们长得像不像。”
三人站在一起,倒还真有一些神似。
“血脉是赖不掉的!”孟惜令看着站在一起的少年三人,发出一阵感慨。
左丘明三人面面相觑,对眼前发生的一幕感到不可思议。
本以为是报复,结果却成了认亲,这真是前所未有之奇事。
左丘明反应过来之后,更是忍不住惊呼道:“我这是碰到了年度狗血大戏?”
孟离竟是孟家子弟。
听到这个消息,最吃惊的莫过于孟羿。
他常年生活在浩阳城,很清楚孟家的能量,知道这对孟离是一个一飞冲天的机会。
但对孟离而言,这个机会却让他左右为难。
这段时间,他一直在思考自己和孟家的事情,还没有下定要与孟家相认的决心。
谁知道这孟家竟然不按常理出牌,他才刚到浩阳城,对方竟主动找了上来。
可是,孟家是怎么知道他的身世的?
在孟离的印象中,自己并未与孟家有过任何接触,孟家应该不知道他的存在才是。
但现在,孟家不仅找了上来,还主动与他相认,这让他连拒绝的机会都没有。
“孩子,你怎么不说话呢?是不是太高兴了?”孟惜令实在太高兴了,他们等了这么多年,终于把孟惜寒一脉给等回来了。
突然多了一个弟弟的孟家兄弟也十分兴奋,一左一右来到孟离身旁,热情道:“三弟,今日既然回家了,以后就不要离开了,有什么事,大哥和二哥帮你罩着。”
“你们怎么知道我就是你们要找的人?”孟离看着孟惜令,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孟惜令道:“这事还要问你爷爷。”
“我……爷爷?”
孟惜令不由分说,拉着他向楼下走去,边走边说道
:“先回家再说!你爷爷正在家里等你。”
孟离怎么都不会想到,自己会以这样的方式进入孟家。
到最后,他是被孟惜令和孟家兄弟硬拉进孟家的。
孟家大厅。
孟武舟看到孟离之后老泪纵横。
“孩子,你终于回来了。”
看到孟武舟之后,孟离心里的种种迟疑便全部释然。
这些年他流落在外,但这与孟家却没有任何关系,他不应该将问题归结到孟武舟的身上。
“爷爷,我回来了!”
一声“爷爷”,打开了孟离的心结,也让孟武舟无比欣慰。
“好好好,回来就好,再过几天就是爷爷的七十大寿,这些日子你就在这里好好陪着爷爷,哪也不要去。”
孟武舟的话倒是提醒了孟离,他从身上取出一个巴掌大的玉匣,笑道:“孙儿这次过来,就是代表休离宗为爷爷贺寿,这是我们休离宗准备的寿礼。”
孟武舟将玉匣接过,随手放在一旁。
“什么寿礼都不如你来了重要。这些年我一直活在自责中,自责我当初没能保护好你们一家三口。”
“当年的事情……”
孟武舟大手一挥道:“当年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我和老黄头找了你们二十多年,如今既然找到了你,便不会让当初的事情重现。”
“老黄头?”孟离若有所思道:“您说的是我外公?”
孟武舟哈哈大笑道:“想不到吧!世人都知道我和你外公矛盾极深,却不知那只是我们伪装出来的假象。毕竟当初想要你父亲性命的存在不可忽视。”
“您是说北地仙主?”
“你竟然听说过北地仙主!”孟武舟闻言大惊。
北地仙宫是比逆命宗还要恐怖的禁忌,很多人都没有听过,更何况是北地仙主。
“我曾见过北地仙主。”
孟离语不惊人死不休,一句话吓出孟武舟一身的冷汗。
“此事可开不得玩笑。”
孟离道:“当初在在伏背老人身边待过一段时间,经历了一些常人难以经历的事情。”
孟武舟忽然想起数年前的一道传闻,惊呼道:“伏背老人死的时候你也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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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年前,江湖中传来伏背老人身死的消息,孟武舟接到消息时已经是一个月之后的事情,传说杀死伏背老人的就是北地仙主。
孟离一脸悲戚地点了点头,这段往事他永远都无法忘记。
孟武舟挥了挥手,对孟家兄弟道:“你们两个先出去。”
“啊?”孟家兄弟面面相觑,懵了。
说好的合家团聚呢?这么快就不带他们玩了?
孟惜令两眼一瞪道:“让你们出去你们听不懂吗?”
“你也给我出去。”孟武舟的声音再度传来。
“啊!”孟惜令一脸愕然。“我也出去?”
孟武舟冷哼道:“我的话你听不懂?”
这话怎么听着有些耳熟呢?
孟家兄弟笑得合不拢嘴,这报应来得可真快。
“笑什么笑!”孟惜令起脚,在二人屁股上各踢一脚,将两人踢出大厅之后,自己也走了出去。
偌大的客厅内,转眼便只剩下爷孙二人。
孟武舟看着孟离道:“既然你都知道了,那我也就不瞒你了,当年你一家被逼离北梁,正是因为北地仙宫,北地仙主怕你父亲成为第二个逆命老祖,不惜调动北梁所有的力量进行追杀。”
第六百九十六章 耀武扬威
“我现在回来,会不会给孟家带来麻烦?”孟离面色凝重。
孟武舟摇头道:“北地仙主忌惮的是你父亲,跟你没有关系。”
“在您心中我父亲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孟武舟像是在介绍自己的宝贝一样,得意道:“你父亲是一个天才,不只是武道上的天才,更擅长局势的谋划,你相信吗?我们现在所处的局面也许就在他的谋划之中。”
“夸张了吧!”
孟离看着孟武舟,这位老人家望子成龙的心情他可以理解,但是……
“一点都不夸张。”孟武舟严肃道:“古往今来,被北地仙主追杀的人从未能够逃脱,即便强如逆命老祖都不例外,只有你父亲,不仅逃过了追杀,还让北地仙主一点办法都没有。甚至连北地仙主被伏背老人重伤都有他的手笔。”
听到孟武舟最后一句话,孟离忽然有所觉悟。
在针对北地仙主的算计中,他自己也占据着十分重要的作用,正是因为要帮他集齐十武道,才会逼得北地仙主现身,给了伏背老人将其击伤的机会。
而他为什么要集齐十武道?这一切则要从燕行观引领他踏足武道开始说起。
而燕行观向他授武,则是他父亲的布局。
看似曲折的联系,实则早已经过计算,这难道就是他父亲的布局能力?
如果真是这样,那可太恐怖了。
而且这里面有一点说不通。
“但是我母亲死了!”孟离一脸怨念地说道:“如果他真能料事如神,为什么不能保住我母亲一条性命呢?”
“这件事我听说了。”孟武舟神情复杂,那日在悦来茶楼见到黄觉,他不仅听到孟离的消息,也得知了黄语玲的情况。
而这的确为他带来一个困惑。
以他对孟惜寒的了解,后者应该不会犯下这样的错误。
所以他怀疑这也是孟惜寒设下的一个局,黄语玲很有可能只是假死。
但这毕竟关系到一条人命,孟武舟不敢妄言,以免给孟离带来无谓的希望。
“这几日你就先住在这里吧!我已经将你回家的消息送给你姑姑,这两日她就会回来。”
“我姑姑?”孟离对孟家的情况并不了解,不知道孟武舟说的姑姑是哪一位。
孟武舟叹道:“我这一生共有三子一女,要说关系最好的就是你父亲和你姑姑,当年你父亲出事后,你姑姑恨我无能,一气之下跑到浩州城,很少再回来。”说着他便哈哈笑了起来。“你既然是江湖中人,说不定还听说过你姑姑的名字呢!”
“姑姑她叫?”
“孟惜媛。”
孟惜媛,江山风月榜上排名第七。
当孟离看到他这位容貌绝美的姑姑时,已经是两日之后。
一路从浩阳城飞奔而来的孟惜媛风尘仆仆,可纵使如此也难掩其风姿。
她摸着孟离的头,感慨道:“回来就好,以后姑姑照顾你。”
孟惜媛的这句话,让孟离心里涌出一股暖流,他能听出对方发自肺腑的感情。
而像这样的关心之语,他这两日已不知听到多少遍?
短短两日,让孟离喜欢上了这个地方。
孟家的氛围很好,亲人之间的相处十分真诚,这在大家族中是非常可贵的一点。
孟离的出现,让孟惜媛放下了多年的心结,父女二人总算是冰释前嫌。
下午的时候,孟离忽然想起了孟羿。
参观祝谷塔时,因为他被孟惜
令直接带回孟家,孟羿只能跟着左丘明寄宿在客栈里。
如今已经过去两日,也不知道对方怎么样了?
正巧孟家兄弟联袂而至,想要带孟离出去转转,孟离便将想看看老朋友的想法说了出来。
听到孟离的想法,孟家兄弟拍手叫好,立刻备好马车前往居阳客栈。
与孟家兄弟接触的这两日,他发现这两人就是那么典型的公子哥,孟家偌大的家业,他们不去想着励精图治,反而只知道吃喝玩乐。
更有趣的是,自从得知他们有了三弟之后,每天想着的都是如何让这个三弟继承家业,以便自己能够更无忧无虑的吃喝玩乐。
马车上,孟琦语重心长道:“老三你刚回家不久,不知道咱们孟家的买卖有多大,咱们家以灵食生意为主,其他地方先不说,浩阳城内九成的灵食生意都是我们的,所以你以后责任重大。”
孟离对孟家的生意可不感兴趣,苦笑道:“大哥可能误会了,我以后要专心修武,孟家的生意并不打扰接手。”
“你不接手?那怎么行?”
听到孟离想要置身事外,孟赫不干了。“你再考虑考虑,学武也能管理好家族,咱们爷爷不就是最好的证明吗?”
孟离哭笑不得,难怪江湖中都说孟家后继无人,他今天算是见识到了。
孟琦道:“二弟说得对,老三你继承了三叔的血脉,天资一定不差,孟家交到你手里一定是最好的选择。”
“那你们容我考虑一下。”孟离不想与二人揪扯,随口敷衍道。
孟家兄弟高兴坏了,忙说道:“你先考虑,考虑不通我们两个再来找你。”
这两人也是拼了,为了自己以后的幸福生活,摆明是要死缠烂打了。
马车来得很快,转眼三人便来到居阳客栈。
此时,客栈内有两人对峙,正是孟羿和孟岑。
“说出孟离的下落,我还能原谅你,否则休怪我不念这父子之情。”
孟岑凝视孟羿,露出严厉的面容。
自从被孟离痛揍之后,他便成了浩阳城的笑话,这两日他一直等着孟家帮他报仇雪恨,可却迟迟没有消息。
今天,查到孟羿住在客栈的消息时,他再也按捺不住,带着人找了过来。
面对孟岑的逼问,孟羿不为所动。
“孟离是我的朋友,我不能背叛他。”
他的态度十分坚决,不只是因为孟离是孟家的人,而是因为孟离是他的朋友,背叛朋友的事,他绝不会做。
“好啊!你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你看我今天怎么教训你。来人啊!把孟羿给我抓起来。”
只见他大手一挥,跟随他而来的护卫顿时冲了上去,将孟羿团团围住。
这次为了以防万一,他带的都是小孟家最顶尖的护卫,其中还有两个花大价钱雇来的纳气高手,这些人一起出手,就没有办不成的事情。
李可心看到这一幕,向一旁的左丘明问道:“要不要出手?”
“不用。”左丘明摇头,直指人群外恰巧来到的孟离说道:“你看那是谁。”
听到孟岑和孟羿的对话,孟离大为震怒,但更愤怒的还是孟家兄弟。
不等孟离有所表示,孟琦便发出一声大喝。
“都给我住手!”
听到孟琦的声音,所有人不敢再动。
孟岑回头看去,见孟家兄弟“押着”孟离而来,神色狂喜。
“大少爷,二少爷,你们终于来了!”
孟琦
冷哼道:“孟岑啊孟岑,你真是好大的胆子,这居阳客栈也是你能撒野的地方?”
孟岑神色一苦,无奈道:“大少爷息怒,我这也是情报失误,不知道两位少爷已经帮我解决了问题!”
孟赫脸上露出一抹冷笑,反问道:“我们帮你解决了什么问题?”
孟岑看着孟离,面色狰狞道:“这个小子不知天高地厚,打了我不说,还伤了孟家的脸面,实在是罪该万死。”
“大胆!”
孟琦突然大喝,险些将孟岑吓趴在地上。
“大,大少爷,我说错什么了吗?”他低着头,颤颤巍巍地问道。
孟琦神色阴沉道:“你不仅说错了,而且还是大错特错。”
孟岑惶恐,不明所以道:“还请大少爷明示,小人以后一定痛改前非。”
“那你给我竖起耳朵听好了。”孟琦后撤一步,站在孟离身旁道:“此时站在你面前的这个人就是我们孟家的三少爷。”
不愧是形影不离的纨绔兄弟,孟琦话音刚落,孟赫便上前一步,将孟岑踢倒在地。
“你个狗奴才,连我三弟的麻烦都敢找,真是活腻了。”
孟岑受此一脚,如遭晴天霹雳。
他不明白一个毛头小子,为什么一夜之间竟会成为孟家的三少爷?
“还不过来磕头认错!”孟琦再喝一声,将孟岑从噩梦中惊醒。
“三少爷对不起,是我有眼不识泰山,错怪了你。”
识时务者为俊杰,孟岑在孟家之下仰其鼻息,对于形势的判断早有分寸,在意识到孟家兄弟的态度后,立刻低头认错。
可此言一出,又被孟赫一脚踢倒在地。
“错怪?你他娘的可真敢说,我三弟是对不起你了吗?”
孟岑慌乱改口,“小的说错了,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冤枉了三少爷。”
“你他娘的竟敢冤枉我三弟。”孟赫气愤至极,说罢又是一脚。
孟岑连遭三脚,人已经被踢懵。
不只是他懵,周围围观的人也都懵了。
孟家什么时候出了一个三少爷?怎么以前没听过?
面对众人的目光,孟离决定高调一把,对同样看傻眼的孟羿勾手道:“孟羿你过来。”
“啊?”孟羿一脸迷茫地走了过来。
孟离拍了拍孟羿的肩膀,对孟家兄弟道:“两位兄长,孟羿曾经对我有恩,如今我飞黄腾达,自然不该忘记朋友的恩情。”
“三弟说得对。”孟琦猛拍了一把大腿,神情激昂道:“对三弟有恩,就是对我们孟家有恩,若不有恩报恩,岂不是要寒了天下朋友的心?以后你就作为孟家弟子跟在我们身边,保你吃香喝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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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还不够!”孟赫大手一挥,看着孟琦道:“孟岑与三弟发生过矛盾,虽然现在不说什么,难保他之后不伺机报复,要我看咱们就一劳永逸,趁着这次机会彻底免了孟岑在小孟家的家主位子,让孟羿接替小孟家。”
他们这两个人,可谓是不遗余力地巴结孟离,意在让他看到孟家权力的强大之处,从而生出接替之心。
孟离震惊道:“这样也行?小孟家的家主说免就免?”
孟琦笑道:“这有什么不行的,小孟家本就是咱们孟家的附属,他们谁当家主,就是咱们一句话的事。”
说罢便向孟岑看了过去。
“听清楚了吗?以后你不是小孟家的家主了!”
闻听此言,孟岑如遭重击,瘫坐原地。
第六百九十七章 自知之明
由孟羿接手小孟家的事并不现实,但免除孟岑家主的位子还是没有问题的。
小孟家以依附孟家为生,这些年来孟家在小孟家中扶持了很多势力,找一个能够接替孟岑的人,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
与此同时,孟琦也兑现了自己的承诺,将孟羿招收为孟家弟子,享用孟家的武道资源。
要知道,孟羿的天赋本就不错,只是因为没有好的功法才耽搁,如今进入孟家,成就不可限量。
从茶楼待了一会儿,孟离与孟家兄弟坐车返回。
回去的路上,孟离忍不住好奇道:“两位兄长,孟家作为四大家族之一,成为孟家的掌管者,如同一步登天,你们为什么非要将这个机会让给我呢?”
孟琦神色一正道:“三弟你可知道咱们孟家现在面对的局面?”
孟离道:“外面的传闻似乎不是很好。”
孟琦叹道:“没错,现在外面都在传我们孟家一天不如一天,随时都有可能跌出四大家族的行列,而事情也正是如此,自从三叔出事后,北梁境内原本与我们交好的势力纷纷落井下石,这些年若非是爷爷苦苦支撑,孟家早就已经土崩瓦解,这种情况下,我和二弟自然要量力而行。”
孟赫沉声道:“我和大哥都有自知之明,知道凭借我们两个人的能力难以带领孟家走出目前的困境,倒是你,未尝没有希望。”
孟离苦笑道:“两位兄长太抬举我了,我就是一个普通的武夫而已。”
孟琦道:“三弟就不要再谦虚了,这两天我们已经将你的事情打探清楚。五年前你加入南唐军,为南唐立下赫赫战功,连齐玄兵都成为你的手下败将,南北战争结束后,你调动各方关系,硬生生将原本毁灭的休离宗提升为一流宗门。你的能力,远非我二人能比,孟家只有在你手上,才会有更好的未来。”
孟离看向孟家兄弟的目光发生了变化。
作为江湖中最顶尖武道世家的年轻一辈,孟家兄弟自然不会像他们表面上那般纨绔,此时开诚布公,展现在孟离面前的又是一份不一样的气度和担当。
“三弟这是什么目光,是不是发现了我二人的闪光之处。”
见孟离目光变化,孟琦哈哈大笑,颇为得意。
孟离苦笑道:“两位兄长大智若愚,倒是让我这个当弟弟的自惭形秽了。”
“什么大智若愚,我们这叫有自知之明。”孟琦脸上突然露出一抹笑意:“而且在我们三人中,你成家最早,单从这一方面来看,孟家的担子就应该挑在你身上。”
“你们连我已经成婚的事都知道了?”孟离惊讶,他和薛素莹的婚事并未对外宣传,来到孟家之后也还没有告诉众人。
孟琦哈哈大笑道:“你以为你不说,我们就不知道了?不过没能参加你的婚礼,我和二弟还是很遗憾的。”
孟离看向孟赫,却被后者白了一眼。
“哼!成婚的贺礼,你可别指望我们能给你补上。”
马车一路直行,很快停到孟家大门前,此时夜色已深,他们刚走下马车,便有一名抱剑的大汉从阴影中走出。
“你们可是孟家弟子?”大汉看着三人,态度十分嚣张。
见到这一幕,孟离三人面面相觑。
这是什么意思,怎么来势汹汹的?
孟琦道:“你是什么人?”
大汉神情倨傲道:“我乃青玄剑派护剑弟子陆明泽,特来代表青玄剑派向你们孟家发起挑战。”
“青玄剑派的护剑弟子?”孟家兄弟面面相觑,紧接捧腹大笑。
孟离莫名其妙道:“你们笑什么?”
孟琦强忍笑意道:“三弟你有所不知,青玄剑派是臣服在我们孟家之下的一个门派,门中有普通弟子和护剑弟子之分,但是即便年龄最大的护剑弟子,也不足三十,你看咱们对面之位大叔。”
孟离看向壮汉,嘴巴一咧道:“这位壮士,你的年龄的确大了些。”
陆明泽面色铁青道:“长得老也不行吗?快快叫出你们孟家的嫡系弟子,否则别怪我先拿你们开刀。”
孟琦笑道:“巧了,我们就是孟家的嫡系弟子。”
陆明泽噌地拔出长剑,豪气十足道:“出手吧!”
孟琦道:“你说让我出手我就出手,那我岂不是很没面子?”
陆明泽大义凛然道:“我辈武者,自当无惧挑战。”
“你说得有道理!”孟琦点头,后退一步,对身旁的孟赫道:“你上。”
“我不上。”孟赫也向后退步,目光看向孟离。
孟离哭笑不得道:“什么意思?我上呗!”
孟琦厚着脸皮道:“你刚来不久,大哥和二哥还没有见识过你的实力,刚好趁这个机会见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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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原来是这个意思。”孟离恍然大悟,说着也向后退了一步。“其实我也想见识一下两位兄长的实力。”
“那就让二弟来吧!”
“还是大哥来吧!”
“两位兄长一起来吧!”
“不不不……”
三人你一言我一句,每说一句,便向着大门所在的方向退出一步,等到陆明泽察觉异常时,他们三人已经退进孟家大门之内。
“休跑!”
陆明泽大喝一声,但却为时已晚,只听轰然一声巨响,大门便重重合上,再也看不到那三人的身影。
“无耻!”
大门外,传来一道不甘的呐喊。
听到门外的声音,孟琦颇为得意。
“看见了吗,这就叫智慧,就门外这个二货还想跟我们交手,做他的春秋大梦去吧!”
孟赫竖起一根大拇指道:“还是大哥厉害,想到这个好方法,所谓不战而屈人之兵,也就这样了。”
孟琦嘿嘿一笑,看向孟离道:“三弟这次配合得也不错,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反应过来,也算是难能可贵了。”
孟离苦笑道:“我刚听大哥说,青玄剑派臣服在孟家之下,这陆明泽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举动?”
孟家就算再颓废,可也至少有一个孟武舟撑场面,不是一般二流宗门能够招惹的。
况且青玄剑派本就是附属孟家的门派,常年仰其鼻息,如今做出这样的事情,难道不怕惹怒孟家吗?
孟琦冷笑道:“这就是我们孟家现在所面临的局面,要我看这青玄剑派早就想另谋新主了。”
为了生存,二流宗门会依附一流宗门,如此一来,反而让一流宗门形成一种竞争。
浩州宗门不多,除孟家之外,还有三座二流宗门,分别是青玄剑派,三山门以及柳木宗。
如今这三派都有摆脱孟家的想法。
孟赫道
:“况且现在的时间也比较敏感,在过几日就是爷爷的七十大寿,现在整个北梁都在看着我们孟家,如果这个时候出现一丁点差池,孟家不仅会成为江湖中的笑柄,更会从一流势力的宝座上跌落。”
孟离道:“既然如此,为什么不给那人一个教训?”
“你觉得有用吗?”孟琦冷笑道:“就门外这个二货,顶多就是一颗棋子,我们为什么要和他浪费时间?”
“这些事情三弟多习惯就好。”孟赫无奈道:“自从我们孟家没落之后,每天盯着想找我们麻烦的不在少数,若是一个个应付,那还不累死我们!”
看来孟家所面临的形势要比他想象中严重许多。
孟离感慨道:“两位兄长生长在这样的环境中,想必很辛苦吧?”
“和先辈们承受的压力相比,这些都不算什么。”孟琦摆摆手道:“算了,不说这个!”
此时外面已经没了声响,这说明陆明泽已经离开。
孟赫看着孟离道:“三弟明天还出去吗?”
孟离摇摇头道:“两位兄长明天有什么安排吗?”
“我来说吧!”孟琦指着院子里的一间阁楼道:“看到那个了吗?那是我们孟家的藏功阁,爷爷知道你一心向武,特意交代我们两个,让我们明天带你到那里去一趟。”
“我能学习藏功阁内的功法?”孟离惊讶。他不仅是孟家人,同时也是休离宗的弟子。门派传承这块,还是要谨慎一些。
孟琦笑道:“爷爷说了,孟家对你没有秘密,藏功阁里的功法你想看就看。”
“替我谢谢爷爷。”
第二天一早,孟家兄弟便来到孟离门外,敲响房门。
听到外面的敲门声,孟离走出房间。
“这么早?”
孟琦道:“早起早睡身体好,这是我们兄弟二人的习惯,如果你愿意以后也可以加入进来。”
孟家家教严苛,孟琦和孟赫看似玩世不恭,实则保持着很多优秀的品质。
孟离有自己的生活习惯,没有必要为此改变,便摇了摇头。
孟赫揉了揉眉心,说道:“早饭已经准备好了,吃完了我们还要去藏功阁,接下来的几天你都可以待在里面。”
“好,我去准备一下。”
孟离简单收拾了一下,而后与孟家兄弟去前厅吃饭。
填饱肚子之后,三人来到藏功阁。
孟琦指着前面的楼阁道:“咱们孟家讲究随缘,藏功阁内功法近万,从来都没有整理过,能够看到什么样的功法就看你的缘分了。”
孟离苦笑道:“这也太不严谨了吧!”
孟琦道:“父亲和二叔曾跟爷爷提议,想要整顿藏功阁,但不知为何被爷爷给拒绝了。”
孟赫道:“吾道之学浩如烟海,我等所求不过是其中一线,爷爷说寻找功法的过程能磨砺人的心性,也许就是因为这个原因,他才一直不想整顿藏功阁。”
学武就像一场仪式,需要时时保持一颗学子的虔诚敬畏之心。
唯有如此才能不断突破,锐意进取。
“老人家有老人家的想法,也许这正是我们作为年轻人所不能理解的事情。”
孟离说着,人已走到大门前,两手向前一推,推开了藏功阁的大门。
第六百九十八章 铁老头的考核
江湖中有八大门派四大家族,聚揽天下功法,各筑藏阁,以其为宗门家族之底蕴,延续传承。
相比八大门派,四大家族除了没有神功坐镇,单就收藏功法的数量而言并不逊色。
孟家作为四大家族之一,藏功阁中所藏之功法自然不会简单,远非刚刚成立的休离宗可比。
毕竟,伏背老人当初所保存功法典籍,也非是逆命宗中的全部。
孟家兄弟似乎在这藏功阁中留下过极大阴影,并未跟随孟离一同进入,当他们目送孟离进入藏功阁之后,便似落荒而逃一般,撒腿而跑。
孟赫边跑边道:“大哥,你说孟离他会不会被铁老头修理?”
“你问我我怎么知道,不过以铁老头那变态性格,三弟这次少不了要脱一层皮。”
孟琦心有余悸。
藏功阁内的书不是想看就能看的,阁楼内隐藏着一位很久之前就已经不出世的高手。
此人有姓无名,单姓一个铁字,孟家兄弟以前学武时没少被此人虐待,兄弟二人将其“亲切”地称为铁老头。
铁老头虽然年岁已高,却是孟家排名第二的武者,武道修为仅次于塑命境的孟武舟。
进入藏功阁,入目的是数之不尽的秘籍。
一排排,一层层,堆得满满的秘籍,看似杂乱无章,实则井然有序。
“好多功法!”
孟离走到距离自己最近的书架上,随手取了一本,是一本一流剑法。
“剑法于我无用。”
将剑法秘籍放回原位,孟离从左到右接连又取出数本功法。
结果都是剑法……
“不是说这里的功法摆放随意吗?”
将手中的数本剑法进行对比,孟离发现这些剑法等级优劣各异,或好或坏全凭运气。
“我明白了,原来这杂乱无章说得是功法优劣。”
同类的功法放在一起,只是功法的品级没有进行排序
孟离自以为弄清了这里的规矩,但他很快发现自己弄错了。
当他开始向另一排书架探查时,他发现书架上的秘籍竟是五花八门,各种各样。
拳法,身法,腿法,还有剑法……
“我的运气好像有点差。”
面对这浩如烟海的诸多功法,孟离无奈至极。
他想看的功法中就只有刀法一类,以此充实自己的一刀法,但在他翻看的诸多功法中,竟然没有一部刀法。
真是怪事!
“难道是这里有关刀法的秘籍最少?”
孟离耐着性子继续翻找,就在这时,楼阁上传来脚步声。
噔……噔……噔……
脚步声很慢,但却一下就引起孟离的注意。
“这里面竟然有人!”
这个发现多少让孟离有点惊讶,以他的感知,之前竟然没有察觉,可见此人敛息的本领有多强。
楼梯口,一个灰衣老人缓缓现出身影。
老人双手托着一本书,瞥了孟离一眼道:“以前没有见过你,新来的?”
孟离点了点头道:“前辈是藏功阁的看守者?”
老人将手中的秘籍一合,冷笑道:“老头我喜欢看书,所以才常住藏经阁,你若硬要说我是看守者,那也只能算半个。”
“前辈既然喜欢看书,这里的功法想必已经看过不少。”
老人双手背后,得意道:“九成以上吧!”
孟离眼前一亮道:“晚辈想找一部刀法,想请前辈指点。”
老人哈哈大笑道
:“好啊,老头我最喜欢指点年轻人了,先说说你要找的是什么样的刀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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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离不假思索道:“自然是最顶尖的刀法!”
“小子倒是挺贪心,不过你要找的刀法,这里的确有一部。”
“在哪?”
老人抬手道:“你先别着急,学武讲究的是循序渐进,你至少先要证明,你有学习这部刀法的资格,我才能将这部刀法交给你,否则不成了害你?”
“前辈说的在理,可是要怎么证明呢?”
“这个简单。”老人笑了,大手一挥道:“你跟我来。”
而后便将孟离带到一座书架前。
正当孟离疑惑之际,他开始抽取书架上的功法秘籍,每抽取一本都是一部刀法,一连抽了近百本,方才停手。
“这是干什么?”孟离已经看呆了,隐隐之间生出不好的预感。
老人拍着两摞超过他腰身的刀法秘籍道:“给你两天时间,将这些刀法看完,如果你能做到,就说明已经有了学习那部刀法的资格。”
“前辈不是在开玩笑?”
两天时间要看完一百部刀法,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纵是一目十行,时间也有些勉强。
老人不以为意道:“这就要看你对刀法的领悟能力了,如果你连这一点都无法做到,就算我把那部刀法拿给你,你也学不会。”
“前辈真是处处为晚辈着想啊!”
孟离深深看了一眼老人,他觉得对方是在故意整自己,但他没有证据。
老人笑道:“你若怕了,可以放弃这个挑战。”
“不巧,我这个人最不喜欢做的就是放弃。”
“哈哈哈,那老头我就拭目以待了。”
留下一地的书籍,老人登楼而去。
孟离看着这些书,知道考验他的时刻到来了。
不过他此行本就是要多读几本刀谱的,反而是乐得其所。
而后他抓紧时间,拿起最上面的一本开始翻阅。
这是一本关于养刀的秘籍,书中涉及不少保养刀兵的方法,其中有一种以灵草汁液淬炼刀刃的方法,让孟离很是大开眼界。
学习未知的知识,是一件让人十分上瘾的事情,有了这个小插曲,孟离更加欲罢不能。
超过腰身的书堆开始缓缓降低,每当孟离看完一本,便会将其放在一旁,不知不觉看完的书堆已经超过未看的书堆。
远上高楼实则在暗中观察的铁老头看到这一幕,不禁为孟离的表现而震惊。
他入住藏经阁这么多年,似此等专注的少年,还是首次遇见。
“孟武舟这是从哪捡到的小子,这是捡到宝了。”
铁老头眼球发亮,可随后脸色便严肃了起来。
“不行,我可不能让这小子顺利拿到那部刀法。”
玉不琢不成器。
孟武舟交代给他的任务,他可不能这么轻松就让对方完成。
随着翻阅手上的刀法典籍,孟离渐渐有所领悟。
这些刀法看似驳杂,实则触类旁通,对他的刀法提升有很大帮助。
“看来那老头的确不简单。”
随手拿取便都是优本善本,对方对藏经阁中的书籍,必然已是了若指掌。
一天之后,孟离已看完所有刀法。
他向着楼梯大喊道:“前辈,我已经看完了。”
噔噔噔……
这次的脚步声快了许多。
铁老头一脸阴沉地走下楼梯。“这么快就看完了,真的假的?”
孟离指着地上的书籍,微微一笑道:“不信前辈可以考。”
铁老头嘴角一抽,内心暗骂考个屁!
他在楼上看得真真切切,这小子的确是一本一本看完的,一点给他借题发挥的机会都不留。
这个小王八蛋!
“前辈不打算考我吗?”
见他迟迟不说话,孟离的声音再度传来。
铁老头双手背后,装模作样道:“考是要考的,这样吧!你就用这些书籍上的刀法向我挑战,若能在我手上坚持十招,我便算你过关。”
听他这么一说,孟离的表情变得很奇怪。“前辈确定要如此?”
“怎么?怕了?”
“晚辈不是这个意思。”
“那就来吧?”铁老头摇头晃脑,已然开始活动筋骨。
孟离看到这一幕,哭笑不得。
他不是怕这考核太难,而是觉得太简单。
在他看来,眼前这灰衣老人也就是纳气巅峰的修为,即便有着什么过人的手段,也绝不可能是他的对手。
现如今他无漏金身大成,塑命境以下无人再是他的对手,与易无心交手也是输少胜多。
“还等着干什么?难道让老头我先出手不成。”
铁老头自持前辈身份不肯提前出手,伸出一只手来,极有风度的挥了挥。
“既然如此,晚辈就不客气了。”
只见孟离伸手一握,一把木刀凭空出现,刀身上四道灵纹闪烁,熠熠生辉。
举刀,凝气,一股无可匹敌的力量从刀身上传来。
感受到这股压力,铁老头顿时色变。
我嘞个去,这小子有问题啊!
“等一下!”
察觉到问题的铁老头立刻抬手,制止了孟离接下来的行动。
孟离无辜地看着老人,疑惑道:“前辈,有什么问题吗?”
铁老头指着他手里的木刀道:“你那木刀是什么情况?”
孟离道:“这是我的兵器啊!不可以用?”
铁老头白眼一翻,气急败坏道:“你说呢?你那可是四铸的宝刀,你再看看我,赤手空拳怎么跟你打?”
孟离好像听明白了。“前辈的意思是不让晚辈用刀。”
铁老头声音低沉道:“以手代刀。”
“明白了!”
孟离收起木刀,右手成刀掌,遥遥对向铁老头。
自认为万无一失的铁老头哈哈一笑,自信满满道:“来吧!让我看看你这一天学习的成果。”
话音刚落,便见孟离向他冲了过来,以手代刀,使出一招最为简单的平刀。
太差劲了!
铁老头刚要开口批评,可还不等他开口,对方的手掌就已经落在他身上,下一刻他如遭雷击,顿时被击飞出去。
轰!咚……咚……
伴随一声巨响,铁老头倒飞路径上书架尽皆被撞倒,数不尽的功法秘籍,顿时散落满地。
铁老头倒在书堆中,身体像是被拆散一般,疼得直咧嘴。
这小子不仅刀有问题,人更有问题。
铁老头看着十步之外的孟离,一脸震惊道:“你小子究竟是什么境界?”
“纳气巅峰啊?要不然还能是什么?”孟离呵呵一笑道:“前辈,咱们还来不来?距离十招可是还差九招呢!”
第六百九十九章 惊雷刀法
还来个屁!
铁老头险些要破口大骂。
一招就已经要了他半条老命,若是再比下去,明年的今天怕是要成为他的忌日。
“同样都是纳气巅峰,你这小子仅仅一招就能将我击败,可真是了不得。罢了罢了,考核的事就这么算了吧!”
“前辈说的那部刀法……”
“你能击败我,可见你刀法不凡,老头我自然没有阻拦的必要。跟我来吧!”
孟家的藏功阁共有两层,下面这一层放的都是一些普通功法,偶有一些不错的一流功法,却也登不上一流宗门的大雅之堂。
只有二楼收藏的功法,才是孟家真正的底蕴。
在孟家,藏功阁一楼的功法可以随便观看,可要观阅二楼的功法,就必须要通过考验,这也是铁老头会长期住在藏功阁的原因。
在铁老头的带领下,孟离来到藏功阁二楼。
相比一楼,楼上的功法并不多,零零散散也就只有百余部。
可就是这百余部功法,已经能够支撑起一家一流宗门的发展。
这些年若非是孟家后继无人,仅靠这些功法,便可培育出一个又一个的高手,万万不会出现如今这样的窘况。
孟离兴奋道:“这里的功法我都能看吗?”
“没听说过贪多嚼不烂?”铁老头冷哼道:“当然,你要是想看我也不会拦你,不过对你用处最大的还是我说的那本刀法典籍。”
孟离表情严肃起来,问道:“那部刀法在哪?我现在就要看!”
不到两天时间,看了上百部刀法,这就像为他打开了任督二脉,现在的他正处于一种灵感爆发的状态,急需通过一本顶尖的刀法来进行引导。
铁老头走上前去,取来一本两指厚的典籍。
“这就是你要的东西!”
孟离接过典籍看向上面的字。
“惊雷刀法?”
铁老头双手背后,得意道:“没错,就是惊雷刀法。”
惊雷刀是孟家最强悍的功法,不只局限于刀法类,此刀法之强,就连陌刀门都垂涎若渴。
须知,陌刀门的刀法可是浩如烟海,数不胜数啊!
连一刻都等不及,他站在原地,直接开始观悟起惊雷刀法。
意外地是厚厚的典籍中竟只记载了一式刀法。
其上九成内容,都是各人修炼刀法总结和修炼刀法时所需催动真元的运劲技巧。
“这刀法是……”
孟离抱着刀法,愕愣当场,像这样的刀法典籍,他还是生平仅见。
铁老头感叹道:“老头我在这藏功阁中待了几十年,起初这惊雷刀法,只不过寥寥几页,但因太过难练,便汇聚前人总结之经验,久而久之也就成了这个样子,可即便如此这招刀法至今都未有人练成。”
“原来这惊雷刀如此难练!”
铁老头道:“如果你反悔了,可以将这部秘籍放下,我不会笑话你。”
听到这句话,孟离捧着《惊雷刀法》的手变得更加有力。
“恰恰相反,我倒是更想学一学了。”
从某种意义而言,惊雷刀属于一刀法的
范畴,这与他一直以来追求的刀法相一致,从而更加坚定了他学习惊雷刀的决心。
他突然将手里的典籍合上,看向铁老头道:“前辈,我可以自己在这待一会儿吗?”
“当然!”铁老头指着楼阁里面道:“那里有一间密室,隔音效果很好,可以用来潜心修炼。”
“多谢!”
对铁老头拱手一拜,孟离迫不及待地走进密室。
这是一间不大的密室,甚至过于简陋,没有床,没有椅子,只有一张及膝的矮桌摆在密室中央,矮桌下面放着一个草垫。
越是简陋的地方越能让人心静,这密室显然是经过孟家人的精心设计,在矮桌上还放着一些能够让人平心静气的檀香,而这一切十分符合孟离的心意。
来到草垫上盘膝而坐,孟离将两指厚的《惊雷刀法》放在桌面上,顺手将檀香点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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袅袅余香飘荡,不算宽敞的密室很快便多出一份诗意。
孟离端坐身体,深吸一口气,而后打开典籍,仔细观悟。
先看刀法招式,再看后人心得,这就是《惊雷刀法》正确的打开方式。
一字一句,如琢如磨。
随着翻阅,典籍越来越薄,而这惊雷一刀也在他心里变得立体起来。
“这惊雷一刀不简单啊!”
当翻看完最后一页,孟离已经惊出一身冷汗。
此刀法之强,当真是世所罕见,单是真元运劲的微妙变化,便让人头大如斗,稍有差池不仅施展不出这一式刀法的真正威力,反而会伤及自身。
“难怪这么些年,没有人能练成这一刀!”
从众多修炼者的心得体悟来看,九成九的人都失败在真元运劲这一关,剩下的十分之一虽然能挺过这一层难关,却掌握不住这刀法的精髓核心,最终还是功亏一篑。
在翻阅典籍的过程中,他还发现了孟武舟的名字,在后者留下的心得体悟中,孟离能够看出这位孟家最强之人对惊雷刀法的认真和执着,可即便如此,最终也还是未能成功。
无奈之余在其所留心得体悟之后,只留下了九个字:惊雷刀之难,难如登天。
难如登天的刀法,想要学成,自然不能用一般的方法。
在大体了解到惊雷刀的内容后,孟离深刻意识到惊雷刀的难度,他很清楚,以正常的方法,即便以自己的绝佳刀感,短时间内也无法练成。
若想速成,便只能独辟蹊径。
说来也巧,孟离现如今的刀法方向,正与惊雷刀相契合。
而在他诸多一刀法中,那式传承自伏背老人的追魂一刀,便是以一种独辟蹊径的方式学成。
追魂一刀之难,不亚于惊雷一刀。
但通过拆分之后再进行融合的方式,他却能在突破纳气之后将其融会贯通,足以说明这速成之法的可行。
现在,孟离打算依靠自己的能力,将这个方法再尝试一遍。
以他现在的刀法造诣,将惊雷刀分解并不是太难的一件事,只要找到惊雷刀法中的侧重点,便可以此为核心进行分解。
方法有了,接下来便是将其付之行动。
经过他的观察
,惊雷刀的核心要点一共有五个。
凭借追魂一刀的经验,孟离以此核心要点为突破口,很快便创造出五式刀法。
因不想废脑子起名,分别以惊雷一、二、三、四、五来命名。
因为是自己创造的刀法,惊雷五式施展起来自然是得心应手,不过因为过于仓促,这五式刀法目前还只是雏形,需不断打磨,如此才能成为相互契合的五式刀法,从而为融合惊雷一刀打下基础。
接下来的几天,孟离一直在密室中打磨惊雷五式,直到孟武舟寿宴来临的日子。
这一日,孟琦和孟赫急匆匆地跑上藏功阁,将孟离从密室中拖了出来。
“两位兄长,你们就不能再等我片刻吗?”孟离看着二人,极其无奈。
就在刚才,他只差一点就将惊雷一、二两式融合为一了,被两人这么一打扰,只能功亏一篑了。
太可惜了!
托着孟离胳膊的孟琦哭笑不得道:“你竟然还好意思抱怨,你知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
“什么日子?”孟离满脸疑惑,他在密室中修炼惊雷刀的这几日没有一点时间观念,就连过去了几天,他都不知道,自然不会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
孟琦无语道:“今天是爷爷的七十大寿,现在寿宴已经开始,各大宗门的代表都在等着你呢!”
“等我干什么?”听到这句话,孟离吓了一大跳,“他不会是要将我的身份公之于众吧!”
孟琦笑呵呵道:“今天是他老人家的好日子,再加上各大宗门势力齐聚,他自然要趁这个机会将你回归孟家的事情告知天下。”
“不行,这不是将我架在火上考吗!”
孟离用力挣扎,从孟家兄弟身上跳了下来。“大哥,二哥,你们跟爷爷说一声,这个寿宴我还是不去了,等晚上的时候,我单独为他老人家祝寿。”
因为自身还是休离宗弟子的缘故,此次来到孟家,孟离不想太过高调,听说孟武舟要将他引荐给天下英豪,他自然不愿意。
可还不等他离去,早有准备的孟家兄弟便一左一右将他大腿搂住,死活不让他离去。
孟赫更是夸张,哭腔道:“三弟你可千万不能走,我们两个来之前,爷爷已经下了死命令,无论如何都要把你带过去,否则就打断我们的腿。”
这老头竟然跟他玩釜底抽薪,大意了!
看着可怜巴巴的兄弟二人,孟离于心不忍,无奈道:“好吧!我跟你们去就是了,但你们总要让我换身衣服吧!”
他在藏功阁中一住数日,未曾清洗过一次,此时身上已经有了味道。
“这个简单。”孟琦却是早有准备,拍了拍手,大喝道:“过来。”
只见一辆车厢异常宽大的马车开了过了,马车两边的窗缝飘着一阵阵白色的烟气。
水蒸气?
看到从车窗飘出的白色烟气,孟离惊讶道:“你们两个不会是把浴桶搬到车上去了吧?”
孟琦呵呵一笑道:“水温合适,包你满意。”
孟离看着马车,神情复杂,他从未试过在马车上洗澡,如今看来却是不得不试一试了。
第七百章 阻挠
正如孟琦所说,车上的水温刚好合适。
当孟离清洗完毕,并换好孟家兄弟准备的衣服后,马车已经开到前院大厅。
孟家家主七十大寿,引起的动静自然不会小。
除各大一流势力之外,不少顶尖的二流宗门也都络绎而至。
此时,大厅内宾客齐至,孟武舟站在大厅内,微笑地面对着众人地祝贺。
“三弟,我们过去吧!”
就在孟离向大厅打量的时候,孟琦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孟离指着大厅内的人群问道:“客人们都来了吗?”
“基本都已经到了,如果还有没到的,多半是不会到了。”
孟琦回答着孟离的问题,忽然想起一件事,说道:“对了,你们休离宗又派人过来了。”
“宗门又派人过来了?谁啊?”
孟琦哈哈一笑道:“等你进入就知道,不过我可以告诉你,见到这个人,你一定会非常吃惊。”
听到孟琦的话,孟离更加好奇,在看了大厅一眼后走了过去。
此时,浩阳城外,有一对主仆进城。
“这里就是浩阳城吗?我倒是第一次来。”
刚刚走进城门的焦不二打量着眼前的城市,城内的一切,在他眼里都是那么新奇。
他看向身后的仆衣刀客问道:“石客卿,你来过浩阳城吗?”
站在焦不二身后的仆衣刀客名为石虎,曾是陌刀门的真传弟子,后来因杀戮过重,引得陌刀门掌门牧烟侠大怒,赶出了陌刀门。
被赶出陌刀门之后,石虎改头换面,最终加入焦家,成为一名普通客卿。
一开始石虎并未显露自己的实力,焦家也把他当成一名普通客卿。
但是随着时间推移,石虎的实力无法隐藏,最终被焦家察觉端倪。
不过在发现石虎的真实身份后,焦家并未将其赶出,而是委以重任,让他成为了焦家的实权人物,代价是要在这次浩阳城之行保证焦不二的安全。
“当然来过,浩阳城哪里都好,就是青楼的姑娘不够辣。”
听到焦不二的问题,石虎放声大笑。他和焦不二接触的时间虽然不久,但却很合脾气,一个是心狠手辣,一个是阴险狡诈。
焦不二道:“青楼女子不过是一些残花败柳,哪里能入得石客卿的法眼。听说孟家的孟惜媛是风月榜上排名第七的美人,整个浩阳城也只有此女才配得上石客卿。”
石虎目放淫光,狞笑道:“焦公子说得在理,这次来到浩阳城,我定要找个机会一亲芳泽。”
焦不二道:“孟家寿宴就在今日,要我看没有比今日更好的机会,就是不知道石客卿能否应付得了孟武舟那个老头。”
石虎不以为意道:“孟武舟已经老了,再加上他多年前留下的暗伤,实力早就大不如前,我就是算刚入塑命境时也能击败他。”
焦不二拍手叫好道:“好!既然石客卿有此决心,那我们这次就大闹孟家,让他孟家颜面扫地。”
石虎咯咯笑道:“这就是你这次过来的真正目的?”
焦不二道:“孟家积弱已久,灭亡是迟早的事情,我所做的事情不过是推上一把。早在孟家寿宴开始之前我就已经在这里布局,现在终于可以行动了。”
“去孟家?”
焦不二打了一个响指,笑道:“不,先去准备一份礼物!”
孟家的宴客大厅,各路豪杰已然落座,等待着寿宴的开始。
孟武舟站在大厅中央,当他看到孟离走进大厅后,脸上顿时露出一抹笑意。
“诸位!”
孟武舟突然展开双臂,面向众人道:“今日是孟某七十大寿,孟某在这里先行感谢诸位的到来,刚好借着今天这个机会,孟某有一则喜讯要与大家分享。”
人群中有人说道:“孟老前辈有什么喜讯要跟我们分享?我们洗耳恭听!”
孟武舟道:“在座之中应该有不少人了解我孟家的情况,知道我孟武舟还有一个儿子流落在外。这些年我费尽心力,一直在找寻他的下落,皇天不负有心人,就在前不久,我终于找到了他的血脉,也就是我的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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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武舟边说边走,来到孟离面前。
“此时站在我身旁的这个人就是我孟家多年流落在外的血脉,他叫孟离,从今天起正式回归孟家族谱。”
众人看着孟离,神态各异,因为这些人里面其中有不少人都认识他。
且不说那些二流宗门,今日来此的一流宗门中便有不少是孟离的老相识。
无痕宗的李月恒三人。
易天学宫的刘易伯和花千移。
陌刀门的狂刀。
逍遥殿的袁老鬼。
以及代表剑阁而来的一名铁剑长老。
这些人或是见过孟离,或是与孟离有过接触。
他们很清楚孟离是休离宗弟子的身份,此时听到孟武舟宣布的消息,顿时大吃一惊。
休离宗的弟子竟然是孟家嫡系,孟武舟借着七十大寿吐出这个消息,难不成是在传递一个信号?
难道他们孟家已经和休离宗联手了?
休离宗和孟家在一流势力中的地位都有些尴尬,一个是刚刚晋升为一流,另一个则快跌出一流行列,目前都非常需要盟友。
这样一看,他们之间和合作的确再适合不过。
意识到问题严重,众人向宴席上一名不修边幅抱着鸡腿狂啃的男子看去。
“燕行观,你不准备说两句?”
狂刀看着两耳不闻窗外事,专心啃食鸡腿的男子,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男子正是燕行观,作为孟离的师父,孟家寿宴他终究还是不放心,在寿宴开始之前赶了过来。
燕行观将鸡腿扔在一边,不以为意道:“孟家认亲,我有什么好说的?”
孟离看到燕行观,脸上露出一抹笑意,有师父在,他心里便踏实了许多。
孟武舟看向众人道:“今日我孟武舟认回自己的孙儿,难道大家有什么问题吗?”
悲陀院的一名大和尚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孟老先生与孙儿相认是孟家之事,我等本不好说什么,但孟小施主身份敏感,恐会为孟家招来横祸。”
孟武舟眉头一皱道:“渡恶神僧这是何意?”
悲陀院是佛门教派,门弟子以“普渡无量”四字排列辈分。
门中最高辈分便是主持普信方丈。
普信方丈有个师弟,为普法大师。
普法大师常年礼佛,几乎不出师院,坐下有渡善、渡恶两名弟子,号称善恶二神僧,为悲陀院中流砥柱,皆是塑命境。
今日代表悲陀院来到孟家的便是渡恶神僧,他看着孟离道:“当初休离宗晋升一流宗门,六魔盟出手,将我们北梁四派拦截在国界以北,贫僧事后听说,六魔盟之所以会出手,全都是因为孟小施主。”
孟离不卑不亢道:“晚辈曾跟随伏背老人左右,六魔盟念及情分,这才出手相助。”
渡恶神僧目光一闪道:“所以孟小施主是逆命一脉?”
“逆命一脉又如何?”燕行观拍案而起道:“孟离是我的徒弟,难道你有意见?”
渡恶神僧道:“贫僧法号渡恶,即是作恶之人,便要管一管。”
孟离道:“晚辈做过哪些恶事,还请前辈解惑。”
渡恶神僧道:“为虎作伥便是恶,你与六魔盟关系莫逆,这是不争的事实。”
孟离冷笑道:“如此说来,神僧今日要为民除害了?”
“阿弥陀佛。”渡恶神僧高颂佛号,道:“今日是孟老先生的七十大寿,贫僧不想破坏,只想提醒孟老先生三思而行。”
孟武舟道:“神僧的好意在下心领了,只是孟离体内流淌着我孟家的血脉,我孟武舟已经让他流落在外二十年,不可再寒了这孩子的心。”
“阿弥陀佛。”渡恶神僧再咏佛号,退回人群之中。
孟武舟环视众人道:“今日我孟家要认回孟离,还有谁不同意。”
“我不同意!”
忽听一声从门外传来,而后便见一对主仆踏入大厅。
焦不二走进门道:“渡恶神僧说得没错,这孟离与六魔盟有染,对我江湖各派都是一个威胁,不能让他留在孟家。”
人群中突然传来议论声,焦家与孟家的矛盾早已是众人皆知的事情,如今焦不二代表焦家反对,倒也不算出乎意料。
孟武舟看着站在焦不二身后的石虎道:“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此时石虎手中拿着一块破旧的残匾,隐隐约约能够看到“孟氏灵食”四个字。
焦不二笑道:“这是在下送给前辈的寿礼,刚才我二人路过这家孟氏灵食铺,见有人闹事,便出手相救,只可惜我们赶到的太晚了,只能保住这半面牌匾。”
“如此说来,老夫还要谢谢你们了?”
孟武舟面色难看。
孟家在浩阳城经营多年,没有人敢对孟家不敬,怎么偏偏焦不二一来,就发生这种事了呢?
显然是贼喊捉贼。
焦不二嚣张至极道:“举手之劳而已,不必客气。”焦不二大手一挥嚣张至极道:“当然,若是前辈愿意酬谢,我二人也不会介意。”
“你想让我如何酬谢?”
焦不二道:“众所周知,孟家藏功阁内有一部惊雷刀法至今未能有人练成,我这仆人练刀半辈子,想要借来观阅一下。”
孟武舟冷笑道:“想要惊雷刀?你们焦家还真是好大的胃口。”
“前辈舍不得?”焦不二笑道:“据我所知,孟家近几十年都没有人练成惊雷刀,刀法放在你们这里都已经快要发霉,前辈何不大度一些,将其贡献出来。”
孟武舟哈哈大笑道:“想要让老夫将惊雷刀法交给你,可以,但需要用你们焦家的疾风剑和捕风捉影掌来交换。”
焦不二摇头道:“前辈想以一换二,我焦家岂不是吃了大亏?”
“就你们那两部功法,加在一起也比不上惊雷刀,吃个屁的亏。”
“前辈这样说,那就是没得谈了?”
孟武舟冷冷一笑道:“你若想要也不是不可以,惊雷刀就在藏功阁中,有本事你自己去取。”
焦不二目光一沉,神情阴冷道:“好,前辈既然这样说,那我就不客气了。”
说着便回头看向石虎,以眼神示意对方。
仆衣刀客上前一步,砰的将“孟氏”牌匾拍在地上。
“焦家客卿石虎,讨教孟老高招。”
第七百零一章 孟家危机
代表陌刀门来参加寿宴的一共有两人,除了狂刀,还有一名二十出头的少年。
此人姓牧名薪,乃是陌刀门掌门牧烟侠的孙子,也是公认的陌刀门传人。
他见到石虎之后面色一变,向一旁的狂刀问去。
“二爷爷,那个人不是之前被爷爷赶出宗门的石虎吗?他怎么变成焦家客卿了?”
狂刀冷哼道:“一条没了家的狗,自然要找一个窝遮风避雨,不必管他。”
现在石虎已经跟陌刀门没有关系,以狂刀那唯恐天下不乱的性格,不添一把火就已经很给孟家面子了。
看戏!
在众人眼里,孟家此时所面临的情况就是一出好戏。
孟武舟自己也知道这个情况,沉着脸道:“你们焦家是要想向我孟家发起挑战?”
焦不二还不打算现在摊牌,微微一笑道:“这纯粹是武者之间的较量,前辈不必在意。”
还不等孟武舟回应,燕行观突然起身道:“比武切磋?甚是有趣。刚好燕某吃饱了,运动运动。”
看到燕行观,焦不二脸色骤变,沉声道:“我们焦家的事情,燕先生也要插手吗?”
“可笑。”燕行观冷笑道:“燕某要做什么难道还要你个晚辈来指手画脚?该打!”
说罢大手一挥,一只由气劲形成的手掌向焦不二脸颊扇了过去。
“小心!”
千钧一发之际,石虎斜跨一步,挡在焦不二面前。
“燕行观,你欺人太甚。”
“怎么?难道你还真想和我一战。”燕行观伸手向腰间的磐石刀鞘抹去,脸上露出一抹森然冷意。“燕某刀下,少有活口。”
石虎面色惨白,两条腿忍不住颤抖起来。
当初神兵案死了多少人,他也险些成了燕行观的刀下亡魂。
“既然无胆,还不滚开!”
见石虎已然胆惧,燕行观一声大喝,顿时吓得石虎连连后退。
狂刀见到这一幕,不禁捧腹大笑。
“石虎啊石虎,怎么你离开陌刀门,胆子也变小了呢?不就是面对一个燕行观吗?有什么好怕的。”
石虎面色铁青,但却一言不发,燕行观和狂刀,这两人他都惹不起。
见石虎一语不发,狂刀得寸进尺道:“念在你曾是我陌刀门弟子的情分上,你若求求我,我倒是可以考虑帮帮你。”
羞辱吗?
狂刀的话听上去像是对石虎的羞辱,但了解他的人却知道,他这是不想放过和燕行观交手的机会。
众人的目光看向石虎,等待着他接下来的回答。
可还不等他表态,焦不二便开口说道:“不必了,我们焦家的事情,我们焦家自己会解决。”
他看向孟武舟,说道:“再过几日就是天道崖开启的日子,到时候我会代表焦家进入,希望你们孟家能派出一个值得让我出手的弟子。”
孟武舟当即说道:“我孙儿孟离将会代表孟家进入天道崖。”
焦不二看向孟离,冷笑道:“很好,那我们就天道崖上见。”
焦不二和石虎走后,这场宴会便也不欢而散,各方势力纷纷告辞离去。
作为孟离的师父,燕行观自然留在孟家。
狂刀见燕行观留下,本也想留下,但最后硬是被孟离给轰走了,临走之前瞪着孟离咬牙切齿,让不知前因的牧薪莫名其妙。
半日之后,孟武舟将
孟离喊进他的私人书房。
孟离进入书房时,发现书房内还有两人,一个是他师父燕行观,一个是目前帮助孟武舟管理家族事务的孟惜令。
孟离见到三位长辈,连忙行礼。
孟武舟摆了摆手道:“你先坐在一旁,我们还要等一个人。”
孟离带着疑惑坐下,不多时,便有一人走进门来。
抬头一看,竟是孟惜媛。
孟惜媛也没有想到书房里会有这么多人,面容十分意外,尤其在看到燕行观时,神色更是惊讶。
“既然人已经到齐,那就开始吧。”孟武舟作出开场白,而后看向孟惜令。
孟惜令拿出一个本子,沉声道:“自从上午寿宴结束后,我们在浩阳城里的产业,先后遭到不明分子的袭击,九成都已被迫停业,如今还未受到损失的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产业。”
“这是有人在拿我孟家开刀啊!”孟武舟轻叹一声,向孟离和孟惜媛看去。
“你们怎么看?”
孟惜媛面若冰霜道:“很明显,这些都是焦家搞的鬼。我本以为他们会先从浩州城开始,没想到他们胆子这么大,竟然敢直接对浩阳城出手。”
在浩州城经营的这些年,孟惜媛没少与焦家竞争,早已察觉到一些蛛丝马迹。
孟武舟点点头,看向孟离。“你呢?怎么看?”
“我也要说?”孟离有点懵,这里明显轮不到他说话。
孟武舟笑道:“各抒己见嘛,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哦。”孟离想了想道:“我觉得咱们要打回去。”
孟武舟笑了:“怎么打回去?这帮人我们可是连抓都抓不到。”
孟离道:“焦家不会做无利可图的事情,他们既然要破坏我们在浩阳城的产业,必然会取而代之,不给我们重建的机会。”
孟武舟看了眼孟惜令,肃容道:“你的意思是焦家接下来会在浩阳城开设产业,取代我们在城内的统治地位。”
孟离道:“也许他们早就已经准备好了。”
“还真让你给说中了。”
孟武舟向孟惜令挥了挥手,后者道:“经过我们这半天的探查,发现浩阳城街头冒出了近百家商铺,其中有八成都在焦家名下。”
孟武舟道:“这么简单就让你给查到了?”
孟惜令苦笑道:“都是焦氏的牌子,对方这次根本就没打算隐瞒。”
“还真是够明目张胆的。”孟武舟冷笑,神情中透着几分不屑。
孟惜令低声问道:“父亲,我们是否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还不等孟武舟回应,孟惜媛便说道:“万万不可。”
这下连孟武舟都惊讶了,因为在他看来,打回去的确是最好的选择,也是最高效的选择。
面对众人的目光,孟惜媛神色凝重道:“我这边也是刚刚得到消息,青玄剑派、三山派以及柳木门,不久之前已经宣布脱离我们,与焦家展开合作。”
“好一个釜底抽薪,他们焦家原来在这里等着我。”孟武舟怒立而起,青玄剑派等三家宗门叛变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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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浩州地界,除了孟家势力最大,再往下看,便要属青玄剑派,三山门和柳木宗。
这三家是浩州仅有的二流宗门,占据着浩州境内大部分资源,孟家很多重要的资源便都是他们上供而来。
三派这个时候脱离,便等同于掐断了孟
家的货源渠道。
这种情况下,就算他们与焦家鱼死网破,也半点好处都得不到,反而会让浩阳城的市场经历一场难以想象的浩劫。
孟家不能成为浩阳城的罪人,否则便等同自毁根基。
孟惜令难掩惊慌道:“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总不能等死吧!”
孟惜媛沉吟道:“若想解决这次威力,还要回到根源。”
孟武舟道:“看来你已经想到了办法。”
孟惜媛气场十足地点点头道:“三派之所以敢背叛我们,是因为有焦家给他们撑腰,如今焦家势大,焦不二和石虎又城中虎视眈眈,他们自然肆无忌惮,可是如果我能解决了焦不二和石虎呢?”
孟武舟若有所思道:“焦家距离这里太远,毕竟远水解不了近火。”
“没错!”孟惜媛一锤定音道:“焦不二不足为虑,所以我们现在要解决的是石虎。”
她说完,目光看向燕行观。
燕行观道:“别这样看我,这是你们孟家的事情,跟我没关系。”
这个混蛋!
孟惜媛双拳紧握,心中气愤无比。
因为孟惜寒与燕行观的关系,孟惜媛很早之前就已经认识燕行观,两人之间还曾有一段感情,最终因燕行观实在太不着调,被迫分手。
想不到这么多年过去,这个混蛋竟一点都没变。
孟武舟苦笑道:“好了,石虎那边,我来想办法解决吧!”
“不可!”
闻听此言,孟惜令和孟惜媛神色大变。
“这些年,父亲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石虎成为塑命境多年,实力毕竟不弱,以父亲的身体状况,未必有全身而退的把握。”
“好了,我心已决,就这样吧!”
孟武舟大手一挥,而后看向燕行观。
“贤侄此次前来,想必是为了天道崖吧!”
燕行观神情一肃,点点头道:“原本休离宗只派出孟离来为前辈祝寿,不过我在得知天道崖即将开启的时候,便猜到前辈很有可能会让孟离进入,所以就赶了过来。”
孟武舟缅怀道:“说起来,二十五年前,贤侄和我儿惜寒曾在同一期进入过天道崖。”
燕行观神情复杂道:“我和孟惜寒正是在那时结下了不解之缘。”
“天道崖是什么情况?”
孟离心中不解,忍不住发出疑问。
之前在寿宴上时,焦不二曾明确表示会进入天道崖,那时孟武舟还提到他的名字,说他会进入其中。
那时,他便对这天道崖生出好奇,只是当时时机不对,这才没有问出来。
孟武舟道:“在云、寒、荒三州交界之地,有一片巍峨的山脉,因此山最高,距离天穹最近,便被人们称为天道崖。”
也许是有感而发,燕行观接口道:“天道崖常年处于云雾缭绕的状态,每五年的云雾化露时节才会开封半个月的时间,每到此时,北梁境内各大宗门便会联手进行弟子试炼,以提高各派在北梁的影响。我和你父亲都在二十五前参加的天道崖试炼,当时你父亲一人一剑败尽天下英豪,风头之劲,可谓无两。”
孟离被这一段往事提起了兴趣,兴致勃勃道:“你们两个有没有交手?”
燕行观昂首挺胸,意气风发道:“自然交手了。”
孟离再问。“结果如何?”
燕行观尴尬道:“你爹的剑,我比不了。”
第七百零二章 借宿
比不了?
那就是输了!
孟离两眼一瞪,心中说不出的震惊。
二十年前,燕行观作为逆命一脉的传人,号称当时武道气运集八斗之人,是近二十年来最具风流的人物。
这样的人,竟也接不住他父亲的剑!
燕行观突然想起一件事,笑道:“还有一件事你一定不知道,当初那次试炼,你母亲也曾在其中,那也是他们第一次相遇。”
孟惜媛也被往事勾起了回忆,笑道:“结果天道崖结束后,三哥直接将嫂子带回家,我记得父亲当时的表情十分精彩。”
孟武舟尴尬道:“毕竟是神匠王的闺女,我心里还是有些担心的。”
听到众人的描述,孟离觉得自己好像穿越了时空,去到了那个年代。
孟武舟凝视孟离,问道:“听了这么多,我现在想听听你的想法。”
孟离神采奕奕道:“这个天道崖,我必须要去一次。”
天道崖开启之日迫在眉睫,在此之际,孟家所面临的困境便显得微不足道。
不得不说,焦家这次发难,挑选的时机非常巧妙。
正是他们疲于应对的时候。
在此情况下,孟武舟当机立断,所幸放弃城内的市场争夺。
“天道崖之行,我作为孟家家主必须到场,浩阳城这边只能暂且搁置了。”
孟惜媛立刻道:“父亲放心,你们离开这段时日,我会全力辅助大哥,稳住浩阳城的局面。”
孟武舟欣慰道:“有你在我就放心了。”
之前孟惜媛的分析已经很明确,如果不解决三派归属,这次问题根本不会得到解决。
而解决三派的根源又在焦不二和石虎身上。
如果顺利的话,此次天道崖之行,刚好可以解决。
休息一日,孟离在孟武舟和燕行观的陪同下前往天道崖。
数日之后,一座高耸入云的巍峨山峰出现在他们面前。
孟离指着那巍峨山峰道:“那里就是天道崖?”
孟武舟点点头,说道:“前方有一座小镇,我们居住几日,等到云雾散去再出发。”
三人一路前行,很快便来到孟武舟所说的小镇。
然而他们还是来晚了一步,小镇的规模不大,一共只有两家客栈,而今都已经人满为患。
“这些人都是来参加天道崖的吗?”
从第二家客栈走出来时,孟离的表情逐渐凝固。
这是什么情况?人也未免太多了吧!
此时,客栈大厅已经被人群挤满,难以立足。
在之前来的路上,他们遇到不少向此而行的武者。
这些人没有进入天道崖的资格,但却对此趋之若鹜,让人搞不清楚他们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而这正是当今江湖的现状。
江湖人争名夺利,即便是一些小虾米,也会想尽办法往自己脸上贴金。
燕行观冷笑道:“天道崖几乎已是北梁江湖中最顶尖的盛会,多一些江湖人士趋之若鹜,倒也不算稀奇。看着吧?这才只是刚刚开始,之后来到这里的人会越来越多。”
孟离嘴巴一撇,骂道:“要我看,这些人都是闲的蛋疼。”
燕行观抚掌大笑道:“说得好,说得对,这世上总是有那么一群人无所事事
,闲的蛋疼。”
孟离苦笑道:“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孟武舟道:“我也没有太好的办法,此地距离浩州太远,位置也比较敏感,我们孟家在这里没有势力。”
“该到我出马的时候了。”燕行观叹道:“跟我来吧!我知道一户人家,一定会收留我们。”
“师父在这里有朋友吗?”
“去了就知道了!”
在燕行观的带领下,三人来到一座小院。
小院的主人是一对老年夫妻,他们见到燕行观后十分热情。
老汉的腰有些驼,他仰头看着燕行观,笑道:“算算时间,你已经快两年没来了。”
燕行观含蓄一笑,腼腆道:“最近有些忙,没有时间过来。”
首次看到燕行观这个样子的孟离顿时大吃一惊。
这还是他认识的燕行观吗?
仿佛看出了孟离的心思,燕行观扭过头来低声道:“这里是我和你父亲当年进入天道崖时曾住过的地方,自那之后,每当有时间我都会来这里住上几天。”
老人家知道燕行观是非常厉害的江湖高手,但对后者江湖高手的身份却一点都不在意,笑呵呵道:“这次过来准备住几天啊!”
燕行观笑道:“这次的时间比较长,不到一个月吧!”
老人家惊讶道:“那还真是够久的,是不是因为那座山又要进人了?这几天我见到不少江湖人士来到镇子里。”
燕行观点头道:“这次是送一个晚辈进去,额……我徒弟。”
老汉锅腰看着孟离,浑浊的目光中光彩一闪。
“这孩子看着眼熟,是小孟的儿子?”
燕行观哈哈大笑道:“老伯你看出来了。”
老汉冷哼道:“老头我虽然年龄大,但这一双眼睛总算还没有瞎。”
孟离看向老汉,“老人家,我和我父亲长得很像吗?”
老汉道:“眉宇之间颇有几分神韵,但论气度还是差了一些,不及他风流倜傥。”
被自己老子给比下去了?
这样的回答,也是让孟离哭笑不得。
“行了,都别愣着了,先进来坐吧!”
小院十分简陋,一口水井,一个石墩,一棵枯了叶子的枣树。
老汉向这屋子边走边说道:“你们来得刚刚好,我和老伴做的饭,还一口都没吃。”
走进院子之后,燕行观已经闻到饭菜香,笑道:“好久没吃你老人家炒的青菜了,说起来还真有些馋了。”
屋子里有一张简陋的饭桌,桌子上放着一桶并不算多的白米饭以及两盘绿油油的青菜。
从这饭菜来看,老夫妇的生活并不富裕,但在面对他们时,仍然展现出极大的热情。
孟武舟十分感动,掏出一袋银子塞进老汉手里。
“老大哥,这几日在你这里借住,多有打扰,这些银子算是我的一点心意。”
老汉淳朴了一辈子,最喜欢助人为乐,哪里肯接孟武舟的银子,忙说:“使不得!使不得!”
燕行观道:“银子你拿着,这老头可是一个土财主,这点银子对他来说就是九牛一毛,你就算自己不花,给我们准备点酒菜也可以。”
“那好吧!这些银子我先替你们收着。”
老汉对燕行观十分信任,听他这
么一说,便将银子接了过来。
而后他从其中取出一块最小的银子,让老伴到外面的酒馆去炒两个下酒的饭菜。
燕行观就像回到家一样,毫不客气地坐在饭桌上,拿起桌上的筷子,夹了一棵青菜放进嘴里咀嚼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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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错,味道还是和以前一样。”
心满意足地点点头,再看老汉已经抱来一个酒坛。
看到酒坛,燕行观眼前一亮道:“这是你自己酿的米酒?”
老汉道:“知道你喜欢这一口,早就给你留好了。”
说罢,拍开泥封,先给他倒了一碗。
燕行观端碗即饮,咕咚咕咚两口便将碗里的米酒一饮而尽。
“痛快!”
老汉也心满意足,坐在一旁看着燕行观喝酒吃菜,脸上挂着慈祥的笑容,就像一名老父亲在看自己儿子。
孟离好奇燕行观口中所谓的好酒,尝了一口后突然沉默起来。
这所谓的米酒口感很差,几乎是他喝过最难喝的酒。
但就是这样的酒,燕行观却喝得津津有味。
这一刻,他喝的不是酒,而是人生。
也只有来到这里之后,他才能放下自己燕行观的身份,自由自在的活几日。
酒馆就在隔壁,没过多长时间,老妇人就将炒好的酒菜拿了回来。
孟离和孟武舟不再客气,坐在燕行观两侧开始享用饭菜。
院子里的客房刚好有三间。
三人酒足饭饱之后,各自分了一间。
燕行观住的是他以前经常住的房间,紧靠着老年夫妇的房间,再往外是孟离的房间,然后则是孟武舟。
说来也巧,三人住下的第二天,天道崖上的云雾开始凝结,天空中开始下起连绵细雨。
雨水一连下了数日,将小院洗涤一新。
当雨水停歇的夜晚,燕行观突然来到孟离的房间。
“师父,您怎么过来了?”
燕行观的突然到来让孟离有些惊讶。
自从来到这小院,燕行观便两耳不闻窗外事,每天都在陪老夫妇聊天做饭,都快把他这个徒弟给忘了。
燕行观对起身相迎的孟离压了压手,笑道:“我来给你聊聊,不必紧张。”
我紧张什么?
孟离愣了一下,而后才反应过来对方说的是天道崖的事情,苦笑道:“这些天一直在下雨,不知道天道崖什么时候能够进入。”
“你知道这些年为什么会下雨吗?这是因为山上的云雾已经开始散了,如今雨水停了,这说明云雾已经散尽。”
孟离神色一变,“师父的意思是天道崖已经开启了?”
燕行观点头道:“天道崖没有具体开启的时间,雨水结束的第二天进入,这是共识。”
“等了这么多天,这一刻终于要来了。”
燕行观哈哈一笑道:“这次天道崖,北梁这边最顶尖的宗门传人都会参与,对你来说会是一个挑战。”
孟离倒是无所谓,只要这些人都还是纳气境,他就没有什么好怕的。
“天道崖既然是一场试炼,评判的标准又是什么?”
燕行观道:“哪有什么评判的标准,有人的地方就有纷争,能从天道崖全身而退就已经难能可贵了。倒是有一株灵果,若是遇到可以争一争。”
第七百零三章 冤家路窄
天道崖高耸入云,环境可谓险峻,而越是险峻的地方,就会孕育越珍稀的灵草。
孟离记住了燕行观的话,没有去问那是一株什么样的灵草,因为他已经决定,遇到的所有灵草,他都会收入囊中。
似乎是到了抉择的时刻,燕行观忽然沉默,犹豫片刻后他将身上的磐石刀鞘解了下来。
“这把刀鞘你带着,入山后若是遇到一个被铁链锁住的山中人,你就用这把刀鞘把锁链劈开。”
“山中人?”孟离有点懵,天道崖这种地方还有人长期居住?
燕行观不想解释太多,挥了挥手道:“什么都不要问,照我说的做便是。”
见燕行观神情严肃,孟离也认真起来,起身抱拳道:“弟子遵命。”
“好了,时间也不早了,你自己休息吧。”
燕行观摆摆手,走出房间,来到院子里。
因这几日连绵细雨,院子里的地面有些泥泞,但燕行观却一点都不介意。
他走到院子中央,在唯一的那颗石墩上坐下。
漆黑的夜空,那道高耸的大山已经看不到痕迹,但他还是能一眼将其辨认出来,他感慨道:“老伙计,我能帮你的就只有这些了,出不出来就让你自己决定吧!”
燕行观走后,孟离看着桌子上的磐石刀鞘怔怔发呆。
他又怎会想到,这柄曾引起江湖血雨的神兵,竟会以这样的方式出现在自己手中。
拿出木刀,将其放入刀鞘中,两者竟严丝合缝,分毫不差,不知是巧合还是刻意为之。
“有点意思。”
孟离也是后来得知,当初锻造磐石刀鞘的人,其中之一便是黄铁匠。
对于刀鞘内的结构,黄铁匠自然是了若指掌,而锻造木刀的也是黄铁匠。
刀鞘和木刀之间发生这样巧妙的联系,未尝不是他的小心思。
磐石刀鞘,独成神兵,以真元注入,便可激发出一柄无形刀刃,威力超乎想象。
然而这只是磐石刀鞘的用法之一,作为一柄刀鞘,磐石刀鞘养兵的能力十分惊人,并且能将刀鞘的力量附之于兵器上,从而起到相辅相成的效果。
只是磐石刀鞘的威力过于强横,一般的兵器无法承受,即便是铸灵一两次的宝刀也难以承受,往往一刀之后便会寸寸断裂。
出刀一次,便要耗费一把宝刀,这才是磐石刀鞘真正恐怖的地方。
燕行观自持实力高强,即便不动用刀鞘真正的威能也能碾压强敌,自然怎么简单怎么来。
但对孟离而言,这个烦恼却不会存在,他的木刀经过多次机遇,已经具备了神兵潜质,可以承受住磐石刀鞘的力量。
强忍住心中的冲动,孟离没有尝试木刀和磐石刀鞘合而为一的力量。
第二天一早众人在院子里集合。
孟武舟对老夫妇抱拳道:“这几日有劳两位了,孟某感激不尽。”
老汉道:“这有什么好感谢的?你们来了之后,我这里反而觉得热闹了许多,要说感谢也应该是我感谢你们才对呀!”
燕行观叹道:“走吧!再耽搁可就来不及了。”
与老汉两口告别后,三人立刻向天道崖赶去。
此时小镇内可以看到不少武者的身影,无一例外都是直奔天道崖而去。
三人跟随人流前进,小半个时辰便赶到了
山脚下,而在他们到来之前,天道崖下早已聚满了人群。
孟离指着一旁露营的痕迹,惊讶道:“这是有人住在这里了?”
燕行观道:“这么多江湖武者大多数都找不到住的地方,在这里露宿倒也不足为奇,顶多吃一些风吹雨打的苦。”
想起这几日的连绵阴雨,孟离的表情便变得十分怪异。
“这不要淋成落汤鸡?”
燕行观哈哈大笑道:“那可就跟咱们没关系了。”笑完看向孟离,“我给你的刀鞘已经准备好了?”
孟离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燕行观看向孟武舟,说道:“我们过去吧!”
孟武舟神情一肃,越过人群向最前方走去。
“这不是孟家的家主吗!”
“哪个孟家?”
“还能是哪个?四大家族里的那个呗!”
人群中有不少人认出了孟武舟的身份,纷纷让开道路。
毕竟是当世少有的塑命高手,又是顶尖家族的当家人,孟武舟在众人中还是很有威望的。
通过人们让开的道路,孟武舟来到人群最前方。
看到这里的人群,孟离好像回到了不久前的寿宴上,这些人有五成以上都在寿宴出现过。
陌刀门的狂刀和牧薪,悲坨院的渡恶神僧及其座下的一名小师父,剑阁的长老,以及焦家的石虎和焦不二。
看到这一幕,他又怎会不明白!
参加宴会只是顺手为之,天道崖才是这些人真正的目的。
天道崖的山脚下有一条狭窄的山路,山路两侧各站着一对铁甲官兵。
孟武舟走过去后,便被官兵拦了下来。
“出示令牌,表明身份。”
天道崖试炼由皇室监管,对于可以参加的门派都颁发了试炼令牌,这也是为什么孟武舟会亲自来此的原因。
伸手入怀,取出一枚巴掌大的圆形令牌,随后交到官兵手中。
“请看!”
官兵接过令牌,反反复复仔细察看后,又将令牌交还到孟武舟手中。
“令牌没有问题,说出要参加试炼的选手姓名。”
孟武舟言简意赅道:“孟家孟离。”
官兵点点头,指向一旁道:“天道崖暂时还未开启,请在一旁稍等片刻。”
孟武舟抱拳道谢,以示对朝廷的尊敬,而后带着孟离,来到一旁静待。
燕行观无所事事,跳到一颗巨石上闭目调息。
自那日寿宴之后,陌刀门的牧薪便对孟离留下十分深刻的印象,借着这个机会来到孟离身边,打起招呼道:“你好,我是陌刀门的牧薪。”
孟离看着牧薪,见对方气宇轩昂,眉宇间似有一股正气,不禁心生好感。
“你是狂刀前辈的弟子?”
牧薪苦笑道:“他是我二爷爷,我在陌刀门另有传承。”
孟离看向他腰间的佩刀,眼前一亮道:“你是陌刀门的传人,刀法应该不错。”
牧薪面色发青,“我过来可不是要跟你切磋的。”
孟离笑了。“你们陌刀门的人倒是很有趣,一些人练武成痴,一些人避恐不及。”
也许是聊到了自己喜欢的话题,牧薪哈哈一笑道:“你说的是我二爷爷吧!我和他可不一样,我学武全靠天分,能学成什么样就是什么样,我爷爷也总是骂我不努
力。”
“你爷爷?”
“就是陌刀门的门主。”牧薪无比自豪道:“我爷爷牧烟侠是江湖中少有能人能及的大侠,为人十分好客,以后有机会到陌刀门做客,我介绍给你认识。”
“有什么好认识的?”狂刀冷哼一声,将牧薪从孟离身边拉开,与此同时抱怨道:“你也不看看这小子是什么人,插上尾巴比猴都精,以后可别让他骗了。”
孟离哭笑不得道:“没有前辈这样损人的。”
“我损你了吗?难道我说的不是事实?”狂刀翻了一个白眼,对于孟离将他赶出休离宗和孟家的事怨念极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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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你高兴就好。”
其实通过与狂刀和牧薪的接触,孟离对于陌刀门的印象已经发生了极大的改观。
以前的印象中,陌刀门是一个十分霸道的门派,如今再看,只是因为陌刀门作风强硬,没有其他门派的蝇营狗苟。
之所以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大抵是与陌刀门的门主牧烟侠有关。
在山脚下等了片刻,山道外面渐渐有纵马声出来。
此时可以发现,守在山道上的官兵在听到马蹄声之后,脸上表情出现了十分明显的变化。
孟武舟眼皮一跳道:“看来是有什么大人物过来了。”
人群分开,一只马队奔驰而来。
马队最前方是一名身穿乳黄色绸服的中年男子,此人身材伟岸,面容十分英俊。
“拜见侯爷!”
见到男子,众官兵立刻上前来拜。
神武侯从马背上跳下,对众官兵道:“都起来吧!你们的职责是守卫天道崖。”
“谢侯爷!”
神武侯苏慕轩,北梁双侯之一,协管北梁武道,天道崖开启这样的大事自然由他亲自处理。
此时随武侯一同而来的,除了一直跟随他左右的苏启明,还有三名年轻人。
而这三人都是孟离的老相识。
齐玄兵,言兴,沈溪白。
当孟离见到这三人的时候,脸色顿时变得十分难看。
“真是冤家路窄。”
南唐、北梁两国交战时,作为双方的主力,孟离与对面三人的关系你死我活,是难以共存的死对头。
现如今南北之战虽然已经结束,但两国之间的恩怨却没有一笔勾销,战场上死的那些士兵,需要他们用更长的时间去偿还。
见到孟离的一瞬间,齐玄兵三人顿时色变,言兴更是疯了般怒吼道:“孟离,你竟然敢出现在这里,给我受死!”
一声怒喝之后,言兴立刻向孟离冲了过去,而这一变故也惊呆了所有人。
这是什么情况?怎么还没进入天道崖就打上了?
“我就知道!”
言兴疯狗一般的表现,让孟离感到十分无奈。
不过这样的事情他早已习惯,所以当看到三人出现时,他就已经做好了应对的准备。
“哎呀,杀人了,谁来救救我啊!”
一边喊着,一边向牧薪凑了过去,其意图再明显不过。
“光天化日之下竟敢杀人,吃我一刀。”
为人正直的牧薪果断出手,一刀将言兴逼退。
狂刀看到这一幕,大手顿时捂在脸上,极尽无语。
果然,他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第七百零四章 好人牧薪
“孟兄,你没事吧!”
一刀逼退言兴的牧薪还不知自己被孟离给利用了,反而在关心孟离的安慰。
孟离看着牧薪真挚的表情,心中十分惭愧,苦笑着说了一句“没事。”
牧薪看向言兴,质问道:“你是什么人,为什么一见面就要下杀手?”
言兴没有理会牧薪,双目通红地瞪着孟离,咬牙切齿道:“姓孟的,如果你够胆,就跟我决一生死。”
孟离无辜道:“你以为我傻,你们那边一共有三个人,我才不会主动送死。”
他这一番话,顿时引起哄堂大笑。
言兴脸色铁青道:“对付你,我一个人就可以,用不着喊帮手。”
孟离瞪大眼睛惊讶地看着言兴。“是我耳朵出毛病了,还是你喝多了?你觉得你能稳胜我?”
“比比就知道了。”
言兴脸上露出一抹冷笑,自从战争结束,他这一年的时间,几乎都在闭关,不久之前刚刚完成境界上的突破,成为纳气巅峰的武者。
不仅如此,他的本武之灵也极其幸运地发生蜕变,消除了只能在黑暗中发挥威力的弊端。
现在的他前所未有的强大,自信能与孟离一较高下。
有些人啊!对纳气境所能爆发出的极限力量根本就一无所知。
没有理会言兴这个跳梁小丑,孟离向苏慕轩看了过去。
“侯爷,你带过来的人,是不是应该管一管?”
苏慕轩打量着孟离,脸上露出一抹笑意。
“这应该不是我们第一次见面吧?”
孟离知道对方在说云州城的事情,坦言道:“云州城中,的确与侯爷有过数面之缘。”
苏慕轩冷哼道:“孟家孟离,休离宗弟子,同时也是南唐王级军的统领,你的身份还真是复杂。”
“让侯爷见笑了。”
“见笑?不,你是让我另眼相看,这些年你手上染了我北梁多少士兵的鲜血?”
只听苏慕轩一声冷哼,塑命境的气势便调动起来,向孟离压了过去。
这家伙,不讲武德!
危机当头,孟离立刻调动无漏金身的力量进行抵挡。
可饶是如此,他还是险些被这股力量压趴外地。
塑命二劫的高手?
当初在与北梁作战时,他曾遭遇过夺命剑的刺杀,那次带给他的压力都没有现在大。
“哼!”
孟武舟冷哼一声,一步闪到孟离身前,帮他顶住了所有压力。
“两军交战情不得已,侯爷与一名晚辈斤斤计较,未免过于偏颇了!”
苏慕轩道:“我倒是忘了,孟家主新得爱孙,自然宝贝得紧。”
孟武舟沉着脸道:“今日我带孟离前来,是要进入天道崖,侯爷负责天道崖的稳定,应该不会监守自盗吧?”
“若本侯今日一意孤行呢?”
“那就别怪孟某不客气了。”
“你不是本侯的对手。”
“侯爷可以试一试。”
“好!”苏慕轩冷笑一声,正当他准备一步跨出时,燕行观突然从上面跳了下来。
“有意思吗?”
面对燕行观的直视,苏慕轩突然笑了起来。
“还是挺有趣的。”他看着孟离冷哼道:“刚才算小惩大诫,惩罚你之前在云州城骗了我和长云。”
孟离警惕道:“什
么意思?我的事情你不追究了?”
苏慕轩反问道:“你还有什么事情需要我来追究吗?孟家主说得没错,两国交战,情非得已,我是不会因为你曾为南唐效力就来找你的麻烦。”
言兴不甘道:“侯爷不可,这孟离不知害死我们多少兄弟,北梁战败也有他不小的责任。”
苏慕轩神情一冷道:“我说算了就是算了,难道你想命令我吗?”
见苏慕轩发怒,言兴大惊失色,忙说道:“卑职不敢。”
齐玄兵神色一变,上前道:“侯爷息怒,言兴他没有这个意思。”
苏慕轩冷哼道:“如果他有这个意思,那他早就是一具尸体了。你们和孟离的恩怨,等你们进了天道崖自己去解决,别在这里给北梁丢脸。”
听苏慕轩这么一说,言兴和齐玄兵再也不敢多说一句。不过苏慕轩说得没错,等他们进了天道崖,自然有大把的时间跟孟离算账,不必急于一时。
虽然冲突已经平息,但由此引发的影响却没有结束。
至少众人看待孟离的目光又有了新的变化。
正在等待进入天道崖的人群中,有一对年轻的男女,各持一柄镶着玉石的奢华佩剑。
“师妹,这个孟离就是孟武舟新认的孙子,那他岂不是你指腹为婚的那个人?”
女子容貌一般,打扮的却十分妖艳,向身旁男子抛了一个媚眼道:“师兄你真是太坏了,对人家这些事竟然都了若指掌。我们陈家的确和孟家有过婚约,当时我爹和孟惜寒关系不错,两人便只做了一个口头约定,不过孟惜寒出事后,我们陈家就搬到了云州,婚事也就不了了之。”
男子阴森森地笑道:“我看这小子刚回孟家,对你们的情况不了解,刚好可以利用一下。”
“你的意思是……”
“骗他帮咱们卖命。”
对于焦不二来说,齐玄兵三人的出现算是一个意外,而他们与孟离的敌对关系,也成为一个可以拉拢的因素。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这对想要在天道崖中除掉孟离的他来说,无疑是一个好消息。
“太好了,等入山之后,我们首先拉拢齐玄兵,然后再解决孟离。”
听到这个提议的石虎突然皱起眉头,给出了不同的意见。
“我劝你还是再考虑一下,这个孟离不一般。”
焦不二疑惑道:“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他们在来到这里之前,还刚刚作出除掉孟离的计划,怎么这一会儿就变卦了?
石虎看着苏慕轩的背影,笃定道:“神武候和孟武舟刚才是在演戏。”
“演戏?”
焦不二心头一震,“你是说他们之前就商量好了?”
“商没商量我不知道,但他们的关系一定不简单。”
“这个孟离究竟是什么来路,竟然还认识神武侯?”
石虎迟疑道:“要不要放他一马?”
“不行。”焦不二不假思索道:“打击孟家是大事,这个孟离必须死。”
苏慕轩此次的任务就是主持天道崖的试炼,随着他的到来后,天道崖也进入开启的倒计时。
这个时候,进入天道崖的年轻一辈将会与众人分开,独自来到山道前进行待命。
众人进行等待的时候,孟离刻意与齐玄兵等人拉开距离,但依然无法阻拦对方频频投来愤怒的目光。
“这三个家伙不会真打算进去之后就对我动手吧?”
意识到这个问题后,孟离开始头疼。
他虽然不怕这三人,但却不想跟对方浪费时间,如果有办法将这三人甩开,自然是最好的结果。
就在他为此感到苦恼时,牧薪的身影出现在他视野中,而后一个想法在他心里快速成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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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
趁着众人不注意,他偷偷来到牧薪身边。
“牧兄,我能请你帮个忙吗?”
他的声音很小,就连牧薪也要聚精会神才能听清。
“什么忙?”牧薪看着孟离,脸上露出疑惑的表情。
孟离愁眉苦脸道:“刚才你也看到了,我之前因为一些迫不得已的原因得罪了不少人,等到进入天道崖,他们一定不会放过我,我想请你帮我托住他们,给我争取逃跑的时间。”
牧薪是个热心肠,想都没想就答应了下来。
“没问题,你说怎么办?”
孟离道:“等一会儿天道崖开启的时候我会抢先进入,你只需要在他们尾随我的时候把他们拦住就可以了。”
“这个简单,你就放心交给我吧!”
孟离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惊讶道:“我记得齐玄兵也是你们陌刀门的弟子,为了帮我,你愿意得罪他?”
牧薪眉头一皱道:“门主有令,陌刀门弟子不得入官场,六年前他进入北梁军,就已经和我们陌刀门没有关系了。”
“我明白了。”
这时,苏慕轩走到众人面前。
“天道崖五年开启一次,其中充满机遇,这次你们代表各门派前来参加试炼,定要把握住这次机会。”
说着大手一挥,让堵住山道的官兵将道路让开。
“开始吧!”
看到山道洞开,早就在等这一刻的孟离立刻冲了出去,行动的时候还不忘跟众人说上一声。
“各位,我先行一步。”
“哪里走!”
齐玄兵大喝一声,立刻就要与言兴、沈溪白跟上。
可还不等他们行动,牧薪便抢先一步,挡在他们面前。
“不好意思,你们要等一会儿才能进去。”
远处的狂刀看到这一幕,脸色铁青。
“牧薪这小子在干什么?”
一旁的燕行观则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赞叹道:“你们陌刀门都是好人啊!”
狂刀瞪了燕行观一眼,大喝道:“你给我闭嘴。”
牧薪不是没有意识到孟离在坑他,但他还是答应了孟离的请求,或许是因为他本就是一个不懂得拒绝的人。
他看着齐玄兵三人,态度坚决道:“我刚才答应了孟离一个条件,要帮他争取一个逃跑的时间。”
齐玄兵道:“牧师兄,你我同门一场,你连我也要阻挡?”
牧薪目光一冷,道:“六年前你就已经不是陌刀门的弟子了。”
齐玄兵道:“那你觉得你能挡下我们三个人吗?”
牧薪回答得很实在,他只说了四个字:“我会尽力。”
言兴的怒火早已无法压抑,面色阴沉道:“和他废话干什么,我来对付他,你们两个追上去。”
长剑出鞘,银光一闪间,一道剑光已然向牧薪斩了过去。
牧薪伸手拔刀,一刀劈向剑光,劈碎剑光的同时,身影一动,挡住了企图摆脱阻挡的齐玄兵和沈溪白。
第七百零五章 指腹为婚?
齐玄兵凝视牧薪,怒喝道:“牧薪,你真的要拦我?”
“出刀吧!”
牧薪没有多说一句废话,他向来就是这种说一不二的性格。
“既然你执意如此,那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齐玄兵伸手虚握,天绝刀缓缓浮现。
“让我看看你这几年长进了多少。”
牧薪刀锋一转,主动向齐玄兵攻了过去。
陌刀门众多师兄弟中,他怨气最深的就是齐玄兵,当初齐玄兵刚入门的时候,他就觉得对方有所图谋。
但这本就是朝廷和宗门之间的一场交易,即便他不甘心也无济于事。
直到齐玄兵退出陌刀门。
牧薪的刀带着怒意,不留半点情面,齐玄兵以天绝刀迎击,两人很快便战在一起。
天道崖外的气氛,因他们的战斗而变得凝重起来。
焦不二看到这始料未及的一幕,心中感到有些为难。
此时摆在他面前的有两条路。
一条,立刻进入天道崖,独自解决孟离。
另一条,帮助齐玄兵,进行合作。
在这两条路中,他略作思考便选择了后者。
如此一来,不仅能降低他所承担的风险,还能收获齐玄兵的友谊。
心里有了决定,焦不二立刻向战斗中的齐玄兵喊道:“在下焦不二,不知道齐兄需不需要帮忙?”
齐玄兵没有回应,而是全力应对牧薪,与牧薪全力一战,是他一直想要做的事情,刚好借今天这个机会完成心愿。
归魂刀法对战归魂刀法,两人都是大开大合的路子,一时之间谁都无法奈何对方。
焦不二见齐玄兵没有回应,决定先出手再说,可正当他准备出手时,沈溪白挡在他的面前。
“你没看出来吗?那是他自己的战斗。”
焦不二皱眉道:“可若再耽搁下去,孟离就会彻底跑掉。”
沈溪白意外道:“你和孟离有仇?”
“算是吧!”焦不二不满道:“本来是想和你们合作的,谁想你们对他根本就不在意。”
听到这话,言兴不高兴了,低喝道:“谁说我们不在意,孟离这次必须死。”
“但他已经跑了!”焦不二冷笑道:“可你们在做什么?你们可是有三个人啊!”
“我们怎么做也是你能说三道四的?”言兴心里本就有气,这就要冲上去给这个大言不惭的家伙一个教训。
沈溪白将其拉住,看着焦不二道:“你知不知道,被猎人盯上的猎物,即便跑得再快,也难逃被猎捕的命运。”
焦不二眼皮一跳。“你这是什么意思?”
沈溪白指着身后的山道冷笑:“天道崖地势险峻,能够去的地方没有多少,半个月的时间足以找到他。”
焦不二低头沉思,他不得不承认,对方说得很有道理。
“看来你们早就已经想好了。”
沈溪白指着言兴道:“我们这里只有这个家伙比较冲动。”
言兴冷哼一声,没有反驳。
沈溪白看着焦不二道:“听了我的想法后,还想不想和我们合作?”
焦不二道:“事已至此,我已经没有更好的选择。”
沈溪白笑道:“不,你这是最好的选择。”
就在他们进行交流的时候,另一边的战斗已经接近尾声。
牧薪一记刚猛的刀法,突然收刀后退。
他看着一脸不解的齐玄兵,
说道:“时间差不多了,你们可以进山了。”
齐玄兵冷着脸道:“这就结束了?”
牧薪道:“我只答应孟离帮他阻挡片刻,并没有将你们永远留在这里的意思。”
“但我改主意了,今天我要和你分出一个胜负。”
齐玄兵双手握刀,天绝刀的力量再次凝聚。
“够了!”
就在这时,苏慕轩突然怒喝一声。“你们两个还想打到什么时候?”
闻听此言,齐玄兵立刻收刀后退。
这时他才发现,除他们之外,周围竟再无一人。
都进山了!
苏慕轩走到齐玄兵面前,居高临下道:“不要再浪费时间了,齐威让我带你们过来,可不只是为了让你们解决私人恩怨。”
齐玄兵低头道:“多谢侯爷提醒。”
而后,苏慕轩又向牧薪看了去,不满道:“我之前已经说过,天道崖外不许争斗,不过我念你是被人利用,就不追究了。”
被人利用?
牧薪咧了咧嘴,不置可否。
苏慕轩懒得再与他们啰嗦,大手一挥道:“进山吧!记住,你们只有十五天的时间。”
因为常年被云雾笼罩,天道崖的环境十分潮湿,险峻的山路上长着一层薄薄的苔藓,每走一步都要万分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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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离不想落个从山上跌下粉身碎骨的局面。所以,在进入山道之后他走得格外小心,不敢将自己最快的速度施展出来。
“这破山路!还好让牧薪帮我挡一下,否则连跑都没地方跑。唉,也不知道牧薪怎么样了?这小子可别因为我而出事。应该不会吧!他如果不能力敌,一定不会勉强自己。”
果然,我还是做不了坏人啊!
一边走一边为牧薪担心的孟离,不禁发出一声感慨。
他决定以后如果有机会,一定要好好报答对方。
毕竟,现如今江湖中,像牧薪这样实在的人已经不多了。
虽然没有全力赶路,但他的速度依旧不慢,很快便穿越狭窄的山路,来到一片较为开阔的地带。
到了这里山势已经较为平整,也有一片很大的区域可以探索。
值得一提的是,天道崖是一座呈阶梯式上升的山脉,每向上攀爬一段距离便会出现一片平整区域,这些区域内往往孕育着奇珍异宝,也为天道崖的探索创造了便利的条件。
作为第一个进入天道崖的人,孟离占据着小小的优势,正当准备探索时,身后突然传来的脚步声吸引了他的注意。
“谁在那!”
转身看向声音传来处,孟离发出一声喝问。
“别冲动,我们没有敌意。”
随着一个声音传来,狭窄山路的后面走出一男一女。
孟离看着这两人,眉头一皱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跟着我?”
对面这两人都是剑派弟子的打扮,一人手里拿着一柄花哨的佩剑。
华而不实!
刚刚见面,孟离便给二人打上了一个标签,尤其是那个女子,长得一般,打扮得却极为妖艳,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
然而让孟离没有想到的是,那妖艳女子竟极为热情,主动上前道:“你是孟离哥哥吗?惜寒三叔家的孩子?”
“你认识我?”
孟离愣了一下,而后打量向对方,他不记得见过这个人。
“不好意思,我们有见过吗?”
“看来孟离哥哥还
不知道我呢!”女子咯咯笑道:“我是陈家的陈静怡,当初我们的父辈十分要好,在我们还没有出生的时候,就已经把我们指腹为婚,这些年我们陈家搬离了浩阳城,对于当初的承诺,我父亲一直都觉得十分遗憾。”
孟离一脸懵。
这故事也太他娘的狗血了吧!
“姑娘,你确定自己不是在开玩笑?”
别人信不信他不知道,反正他自己不相信。
如果他真有婚约,孟武舟之前为什么不说,况且他都已经成婚了,婚约还有个屁用。
陈静怡伤心道:“孟离哥哥,你怎么能不相信我呢?这些年我一直都想找到你,没想到竟然在这里遇到你了。不信你可以问我师兄。”
与陈静怡一同前来的男子道:“我可以作证,这些年师妹常在我们面前说起她和孟家的事情。”
“你又是谁?”
孟离看着男子,一脸莫名其妙。
你俩本来就是一伙的,还不是想怎么说就怎么说?互相证明连个毛线都证明不出来。
听到孟离的询问,男子双手抱拳,得意洋洋道:“在下荡剑派解安生。”
“哦,原来是荡剑派的传人,失礼失礼。”
听到二人出自荡剑派,孟离神色变得怪异起来。
这荡剑派他倒是听说过,是云州十分有名的一个门派,至于为什么有名,大概是这个门派的弟子够放荡吧!
荡这个字的确用得巧妙。
荡剑派的弟子喜欢乱搞男女关系,有趣的是门中弟子不以为耻,反以为荣,俨然是江湖中的一朵奇葩。
果不其然,听到孟离的“恭维”后,谢安生洋洋自得道:“原来孟兄听说过我们荡剑派的大名,既然如此便应该知道我们不屑去诓骗你。”
孟离不想和这两人浪费时间,但也不好直接翻脸,推诿道:“两位的话我都信了,既然如此,咱们以后有缘再续。”
谢安生道:“孟兄且慢,难得与你相见,不如我们结伴而行,也好有个照应。”
孟离这回算是明白了,笑问道:“你们想和我一起?”
陈静怡道:“是啊孟离哥哥,这天道崖凶险得很,我们一起行动,也好有个照应。”
孟离听到这嗲嗲的“孟离哥哥”都快吐了。
他腼腆地摸摸头:“这样好吗?我怕给你们带来麻烦。你们刚才应该看到了,齐玄兵他们对我恨之入骨,一定不会放过我的。”
谢安生暗骂了一声“蠢货”,翻过脸来亲切笑道:“这正是我们来的目的之一,只要我和师妹助你,定可保你无忧。”
孟离佯装大喜,激动道:“真的吗?那就辛苦你们了!”
“没关系,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谢安生说完,与陈静怡相视一笑。
他们两个抱着利用孟离的心思,自然不会真心帮助,如果遇到齐玄兵,他们会在第一时间将其出卖,以换取齐玄兵的好处。
在他们二人眼里,孟离就是一只待宰的羔羊,任由他们拿捏,殊不知这也是孟离心里的想法。
这两人自以为是,但凡有点戒心的人一眼就能看出他们心怀不轨,只是因为孟离对他们的目的感到好奇,这才没有当面揭穿。
第七百零六章 故人
天道崖深处的一座山谷内,有一片光洁的玉璧,在玉璧下有一个被铁链锁住的男子。
被铁链常年锁住的男子向身边一个正在看书的年轻人踢了一脚。
“起来干活了!”
年轻人摸着屁股嘟囔道:“干活就干活呗,非要踢我一脚,我这屁股都快被踢烂了。”
“还学会顶嘴了。”被铁链锁住的男子又是一脚,但被早有准备的年轻人躲了过去。
年轻人笑呵呵道:“师父,您今天有什么吩咐?”
男子望着山谷上方,沉声道:“天道崖再次开始,我感觉到这次有我需要见的人,你去把他带到这里。”
年轻人苦着脸道:“上面这么多人,我怎么知道你要见的是哪一个?”
男子笑道:“你去把他们引到灵仙洞,他们之中谁能得到灵仙果,谁就是我要见的人。”
听到灵仙果,年轻人便知事态严重,不敢再有嬉戏之心,躬身一拜道:“弟子明白了。”
各怀心思的三人凑到一起,最考验他们的演技。
在这三人中,孟离所扮演的身份是一个被诓骗的大傻瓜,所以在与其他二人接触时,他只要装傻充愣就可以。
“孟兄弟刚回北梁不久,对咱们北梁的宗门了解多少?”
孟离摇头道:“不太了解。”
“孟兄弟,你们孟家作为四大家族之一,一定藏了不少厉害的秘籍吧?”
孟离道:“我刚到,不太了解。”
“孟离哥哥,你知不知道什么有价值的江湖秘闻?”
孟离还是那一句:“我很少在江湖中走动,不太了解。”
总之只要那两人想从他口中套取情况,他反口就是一句“不太清楚”。
除此之外,他也表现出任劳任怨的一面,只要找到有价值的灵草奇珍,他就主动取过来交给对方,到后来因为取到的灵草太多,他还用麻草编织成一个袋子,主动帮二人减轻压力。
到目前为止,事情的发展一直在向二人预想的方面进行,直到他们遇到一名独臂剑客。
天道崖中争名利,争机缘。
谢安生和陈静怡见到独臂剑客时仗着他们这边人多,便将对方拦了下来。
“站住!”
谢安生大喝一声,与此同时,向对方发动袭击,不讲半点武德。
独臂剑客剑法不俗,突遭变故却也能临危不惧,一剑便将谢安生隔开。
“哪里来的狗?乱咬人。”
独臂剑客看着谢安生,脸上露出一抹不屑。
“大胆。”陈静怡冷喝道:“死到临头,还敢口?出狂言,老实交出身上的东西,我们三人还可饶你一命。”
独臂剑客笑了。“以为仗着人多就能为所欲为了?”
“我们就是多人。”陈静怡扭头对孟离道:“孟离哥哥,等一会儿交手,咱们三个共同出手,以最短的时间将对方征服。”
孟离没有回应她,而是看向独臂剑客。
如果他没记错,这名独臂剑客应该是剑阁的弟子。
此人之前一直跟在剑阁长老身边,用面罩遮着半张面孔,因为看不出面貌,便没有在意。
此时遇到对方,这才有时间打量对方,谁知这一看,竟然察觉到一丝端倪。
这人怎么好像在哪见过?
疑惑之际,孟离的目光更无法从对方身上离开。
只见此人手中持剑,背后还背着一个剑匣,一身的剑意凌厉非常,倒真有几分剑派弟
子的锐意。
关键是他的声音,让孟离有种熟悉的感觉。
“孟离哥哥,你有没有听到人家说什么?”
见孟离迟迟不理自己,陈静怡撒起了娇。
独臂剑客看着孟离,讥笑道:“这就是你找的女人,跟孟柔比可差远了。”
孟离目光一闪,凝声道:“果然是你,孟溪。”
独臂剑客正是孟溪,至于对方为什么会进入剑阁,他就不得而知了。
“你看出来了。”孟溪笑了笑。
孟离疑惑道:“这些年你都去了哪里?为什么会加入剑阁?”
孟溪道:“我的情况有些复杂,说也说不清楚。”
“你们两个认识?”
见孟离和孟溪聊了起来,谢安生和陈静怡面色顿时为之一变。
这个意外很可能对他们的计划造成意外。
孟溪在江湖中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一眼便看出端倪。
“你身边这两人是怎么回事?看上去不像好人。”
孟离摆了摆手,轻描淡写道:“互相利用而已,不必太在意。”
他这句话虽然说得轻描淡写,可落在谢安生和陈静怡耳中却重如惊雷。
“原来你早就察觉到了。”
陈静怡凝视孟离,无比羞愤,她自以为做得很好,其实在对方心里却如跳梁小丑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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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离道:“我从小长大的地方有这样一句谚语,看破不说破还能做朋友。你能够说出之前的话,说明你们陈家和孟家的确有着几分交情,不管你的目的是什么,只要你们不对我出手,我都不会太介意。”
陈静怡冷哼道:“那你现在又是什么意思?”
孟离指着孟溪道:“这家伙是我从小长大是我的死对头,我不能在他面前丢了面子。”
陈静怡气愤无比道:“你的意思是我让你丢面子了?”
“可以这么说。”
孟离坦然以对,却忘了有些话不能当着女人的面说。
听到孟离的话,感觉自己受到侮辱的陈静怡勃然大怒,顿时向孟离扑了过去。
“混蛋,我要让你好看!”
唉!太冲动了!
孟离随手抽在陈静怡脸上,将其抽倒在地,他伸出两根手指道:“你们有两个错误。第一,高看了你们自己,第二,小看了我。”
“你的实力……这不可能!”
陈静怡捂着受伤的脸颊,难以置信。
同样都是纳气巅峰,她竟然连对方如何出手都没有看到。
“原来你一直在隐藏实力。”谢安生持剑看着孟离,无比紧张。
他和陈静怡都是天之骄子,宗门视他们为希望。一直以来,他们都认为即便与一流宗门的弟子相比,也不会有太大的差距,直到今天才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啪啪……
孟离的掌声响起。
“答对了,可惜没有奖励。”
只见他在身后的灵草包上一拍,将其收入麒麟空间。
“作为你们别有用心的代价,这些灵草我就收下了,不过你们也没多大损失,毕竟这些灵草有一大半都是我采来的。”
与保全性命相比,些许灵草便变得不值一提。
谢安生搀扶起陈静怡,两人在悔恨中离去,早知当初,他们绝不会招惹这个人。
对孟离而言,陈谢二人就像是一对跳梁小丑,根本不值得他去在意,当两人走后,他来到孟溪面前。
“碍事的人已
经走了,接下来我们可以聊聊了吧!”
在天道崖遇到孟溪,这是意外之喜,他自然不会错过这次叙旧的机会。
不过当孟离再次询问孟溪这些年的经历时,后者还是支支吾吾,有口难言。
“你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吗?”想到对方如今成为了剑阁内的一名弟子,孟离觉得有些不正常。
孟溪看着孟离,目光中充满复杂。
“你这些年的事情,我听说了一些,和你的经历相比,我的事情索然无味。”
孟离见他不想说,也不逼他,继续聊起其他的话题。
“你有没有听说过猎武道。”
孟溪心头一震,但却强装镇定。
“听说过一些,你怎么会问我这个?”
孟离表情严肃道:“这些年我一直在追查导致村子遇害的幕后黑手,我发现这件事似乎与猎武道有关。”
当初孟家村遇害,起因本是两个马匪。
经过一番苦战,这两人被他和孟溪联手解决。
事后,孟离从对方身上搜出一块令牌,顺藤摸瓜找到了西府马帮。
原本以为解决西府马帮就已经结束,可在后来才发现,西府马帮竟是猎武道扶植的势力之一。
想想也是,西府马帮不过是一个连纳气境都没有的三流帮派,这样的帮派竟敢染指十武道,若不是有猎武道在背后撑腰,又哪来的这份底气?
孟溪脸色阴沉,但却一语不发。
孟家与猎武道的事情,他也有一些猜测,只是没有证据,这些年他跟在铁卦仙身边,了解到许多不为人知的辛密。
他知道猎武道不是一个好地方,但铁卦仙毕竟待他不错,这些年不仅助他成为剑臣,还动用资源将他送到剑阁,学习天下名剑。
即便是这一次进入天道崖,也是铁卦仙与剑阁的交换。
他叹息一声,一脸认真道:“你要相信我,孟家村的仇我一定不会放过,如果有机会我一定会揪出罪魁祸首。”
孟离诧异道:“你这么紧张干什么,孟家村的仇咱们一块报。”
孟溪苦笑一声道:“可能是我太激动了吧!”
孟离在他肩膀拍了拍。
“这两年你回过村子吗?去年我去了一次,村长爷爷虽然没说,但我感觉他挺想你的。”
“爷爷他还好吗?”
“挺好的,每天和老孟叔下下棋,有说有闹的。”
孟溪面色发苦道:“等有时间了,我会去看他的。”
他的爷爷是他唯一的亲人,也是他最在乎的人。
他这些年之所以不回去,一共有两个原因,一是没有时间,二是怕把不必要的麻烦带回孟家村,让爷爷受到牵连。
一入江湖,身不由己,更何况是他现在这个处境!
两人边走边聊,没走多远,突然发现前面的路被一人挡住。
那是一个年轻男子,二十出头的年纪,看上去文质彬彬的。
“之前进入天道崖的有这个人吗?”
孟离看到年轻男子,眉头皱了一下,之前在外面等待的时候,所有人员的样子他都已经记住,不记得有这个人。
孟溪的回答更干脆。“没有他。”
“这事有点邪门,咱们还是小心点。”
孟离站定身体,向对方喊道:“阁下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年轻人笑容温和道:“两位不要紧张,我是这山中人,来这里是有一个消息要告诉你们。”
第七百零七章 断剑
“山中人?”
孟离冷笑道:“天道崖的情况人尽皆知,还从来没听说有人在这座山上常年居住。”
年轻人笑道:“没听过并不代表没有,孤陋寡闻你应该听过吧!”
孟离也想不出其他的回答,说道:“姑且算你说得对,说说吧!你有什么消息要告诉我们。”
“天道崖的第三层阶梯中央的位置有一个洞,我们叫它仙灵洞,在仙灵洞里长着一棵仙灵草,如今仙灵草已经成熟,去不去你们自己决定。”
年轻人像是背诵课文一样,语速飞快,说完便转身而去。
“仙灵草?那可是超越十大灵草,传说中不可能存在的仙草啊!”
听说天道崖上藏着仙灵草,孟离与孟溪神色大变,他们看向彼此,皆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
“为什么要告诉我们这个?”
孟离连忙追问,但对方已经走远。
“你觉得这是真的吗?”
孟离看着对方离去的背影,向身旁的孟溪发出疑问。
孟溪摇头道:“我不知道,毕竟这个消息太惊人了。”
孟离惊叹道:“你说得没错,那毕竟是仙灵草啊!”
仙灵草,传说中不存于世的仙草,服之可白日飞升。
天道崖内究竟有没有仙灵草,孟离不得而知,但无论如何,这个消息他都不能置之不理。
所以,对方说的那个山洞,他们必须去一趟。
就在孟离和孟溪前往第三阶梯的山洞时,不少人也先后接到年轻人的传信,前往仙灵洞。
作为北梁第一高山,天道崖的高度难以想象,山上的梯层也不知凡几。
孟离很庆幸山洞所在的位置只是第三层,而不是I第十三层,第三十层。
当他们临近仙灵洞的时候,孟离开始意识到问题的存在。
山洞外面,当孟离看到山洞内的人群时,脸色突然变得难看起来。
“看来那个人并不只是将这个消息告诉我们,所有进山的人都得到消息了。”
孟溪不解道:“能够找到所有人,他究竟是怎么做到的?难道真像他说的那样,他是山中人?”
孟离摇了摇头。“即便他常年住在山中,对这山上了如指掌,也不可能知道我们的踪迹,这件事本身就透着诡异。”
孟溪目光一闪道:“不管怎么说,我们现在已经过来了,这个机会我们不能错过。”
孟离看向孟溪,异常认真道:“仙灵草只有一颗,如果是我们两个竞争,你会手下留情吗?”
孟溪毫不避讳道:“不会,我会全力以赴。”
“很好,我要的就是你这个态度。”
天材地宝有缘而得,如果之后出现竞争的局面,他希望孟溪能够全力以赴。
只有这样,他们心中才能了无牵挂。
孟溪道:“我们就在这分开吧!一会儿各凭本事。”
相聚终究短暂。
虽然有些遗憾,但孟离还是同意了这个决定。
而这也是对他们最好的选择。
刚才孟离向山洞看去时,发现齐玄兵等人就在洞内,这对他而言,无疑是一个不小的挑战,与孟溪分开,也是为了让后者不受牵连。
相视一眼后,孟溪先行进入山洞,又等了一会儿,孟离才向这个被称为仙灵洞的山洞走去。
山洞内议论纷纷,还不等走近,就已经听到洞内传来的声音,从嘈杂的声音能够了解到,山洞内有一座紧闭的石门,正是因为石门的存在,才将他们全部挡住。
此刻年轻人就站在石门前方,人群中有人问他什么时候可以打开石门。
年轻人的回答是:等人到齐。
这个回答让一些人感到不满,抱怨道:“谁知道人什么时候能到齐。”
就在这时,年轻人指着走进山洞的孟离说道:“现在人已经到齐了。”
众人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转眼便看到孟离,此时,最兴奋的莫过于齐玄兵等人。
“孟离,我们终于见到你了。”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这一次齐玄兵不再压抑心中的仇恨,迎面而去。
起初是走,随后脚步加快,变成了跑。
在这个过程中,他右手斜向下握,天绝刀在他手中浮现出来。
孟离向后一跳,退出狭窄的山洞,冷笑道:“齐玄兵,你我在战场上交手多少次,你觉得你能赢过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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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玄兵大喊道:“孟离,这一年我苦修武艺,就是为了再见你时,能将你斩于刀下,这次在天道崖碰到你是老天有眼。”
“老天是有眼,只可惜看错了人,你跟我比还差得远了。”
在齐玄兵刀锋劈来之际,孟离召唤出噬命麒麟。
只听一声震天兽吼,齐玄兵手里的天绝刀在挥出时已经化作一团虚无的光点。
齐玄兵的手从孟离胸前划过,没有伤到孟离分毫,反观孟离突然一步上前,抬手拍在齐玄兵的胸口。
砰!
真元透掌而出,齐玄兵被一掌击飞了出去。
一招!
仅仅一招齐玄兵便已败下阵来,这是所有人都未曾预料的情况。
孟离居高临下,俯视着半跪在地的齐玄兵。
“现在知道你我的差距了吧!”
齐玄兵看着孟离,不敢置信道:“怎么可能?你的实力怎么比以前强了这么多?”
孟离双手背后,装出一副高手风范,冷酷道:“这一年不只你在变强。”
听到这句话,齐玄兵的脸色变得十分复杂。
纳气是有极限的,就在再强,也该有个限度。
在他的印象中,孟离的实力早已经达到纳气巅峰所能承受的极限,如果不突破塑命境,很难再有成长的空间。
但现在他却打破了这个常识。
“齐兄莫慌,我来助你一臂之力!”
就在此时,焦不二突然大吼一声,从人群中跳了出来。
孟离看到焦不二,脸上露出一抹不屑地冷笑。
“又是一个手下败将。”
焦不二拔出长剑,眉头一皱道:“你在说什么?我从未与你交过手,何时成了你的手下败将。”
“看来你真的不记得我了。”
孟离拿出一把折扇,唰地打开,露出“惩恶扬善”四个大字。“那你还记得这个吗?”
“这把扇子!”看到扇子的一瞬间,焦不二发出一声惊呼,一段云州城的往事忽然跃上心头。
“是你!”他瞪着孟离,双目冒火。
孟离嘴角一扬道:“看来你并没有忘记我。”
焦不二当然不会忘记,死都不会,那是他这一生至今所遭受过的最大的耻辱。
当初云州城举办斗灵宴,焦不二意气风发,准备凭此为焦家添光,没想到半路杀出一个叫孟羿的家伙,在斗灵宴开始之前将他打伤。
养好伤之后,他本想报复,一番调查之后才发现,那个将他打伤的孟羿根本不是小孟家的私生子,而是南唐的奸细。
出了这样的事,焦不二只能自认倒霉,但他万万没有想到,今天竟会在这里再次与对方相遇。
“孟离,当日云州城之仇,今日我要让你一并还来。”
孟离冷笑道:“你若想报仇,
随时可以来,就怕你没这个本事。”
“废话少说,看剑!”
新仇旧恨,焦不二抬起手中长剑,向孟离攻了过去。
在云州城他虽输给孟离一次,但却没有打击到他的信心。
一把趁手的兵器对武力有多大提升只有自己知道,更何况他此时的佩剑还是一把铸灵四次的宝剑。
四道灵文暗暗生辉,被孟离一眼发现。
“以为换了一把武器就能胜过我了?”
看到那四道灵纹的瞬间,孟离便察觉到对方的小心思。
而他自然也不会客气,伸手一招,便将木刀和磐石刀鞘从麒麟空间内取了出来。
手掌握住刀柄的瞬间,体内真元疯狂流转,顷刻间便消耗掉足足两成。
“给我断!”
孟离跨步出刀,以腰部和肩部的力量猛地向下一压,只听一声脆响,咔的一声,焦不二手中的剑便断成两截。
一把四铸宝剑就这么断了?
这可惊呆了所有人。
“那是磐石刀鞘!”
有人认出了孟离手里的神兵,发出惊呼。
这一刻所有人都如临大敌。
唯有牧薪,看着孟离手里的刀鞘两眼放光。
“那就是磐石刀鞘吗?”
当初燕行观锻造磐石刀鞘,最兴奋的莫过于陌刀门,作为江湖中最顶尖的用刀门派,同时也是没有神兵的一流门派,磐石刀鞘是他们崛起的一个契机。
为了得到这把绝无仅有的刀鞘,陌刀门调动了所有的力量,只可惜还是功亏一篑。
此时见到这把刀鞘,自然感慨万千。
孟离收刀入鞘,面向众人道:“还有谁来?”
以一人一刀面对众人,此刻的孟离倒真有几分无敌之势。
有四铸宝剑被断的前车之鉴,众人皆不敢动。
焦不二抱着自己的断剑,肉痛到不行。
这把四铸宝剑是他们焦家祖传下来的一把宝剑,当初为了弄到手,可是耗费了他不少心思。
可谁又能想到,还未等这把剑在他手里绽放光彩,便被孟离一刀斩断。
可恨啊!
相比云州城被打那一次,焦不二这一次更加心痛。
被揍一顿,还能靠丹药恢复,可刀断了就彻底没办法了。
四铸宝器至今还没有断剑重铸的例子。
“没有人敢出手了?”见久久无人行动,孟离露出一抹冷笑,他看向言兴道:“之前你不是嚷嚷着要报仇吗?现在怎么怕了?”
沈溪白知道言兴性格冲动,连忙将其拉住。
“别冲动,他这是在激你。”
孟离拍了拍腰间的刀鞘,微微一笑道:“是不是怕这个?这样吧!我可以保证不用磐石刀鞘,这下你们没有顾虑了吧!”
“欺人太甚!”
受此羞辱,言兴再也无法忍受,怒喝一声,挣脱掉沈溪白的手掌。
“不要!”
沈溪白大声喝止,但却为时已晚。
已经激发出暗影行者的言兴,转眼便化作一道黑影,速度快得惊人。
“就知道你会过来。”
孟离目光一闪,抬腿便是一脚,正中言兴面门。
言兴的身体顿住,而后又被孟离一脚踢中,以更快的速度飞退回去。
这时众人才意识到,即便不依靠磐石刀鞘,孟离的实力在纳气巅峰中也是最顶尖的存在。
第七百零八章 仙灵草
一夫当关,万人莫敌。
这就是众人此时对孟离的感觉。
一掌解决齐玄兵,一刀斩断四铸宝剑,如今又一脚将言兴踢飞。
如此手段强得简直有些离谱。
站在人群最后面的孟溪,看到这一幕后,情不自禁地向身后的剑匣摸了去。
“也不知我用这把剑能不能战胜他。”
此时被他背在身后的这把剑,正是当初从孟家祠堂取出来的宝剑,而他也是在事后得知,这把剑竟是七神兵之中早已遗失的无形剑。
凭借这把剑,这些年遇到的年轻一辈中,还没有人是他的对手。
不过在看到孟离今日的表现后,却让他对自己生出一丝怀疑。
这个家伙,还是和小的时候一样,总是出人意料。
犹豫了一下,孟溪放弃了向孟离出手的打算,来日方长,他们总有机会交手。
事情再次回到最初的起点,面对孟离,无人再敢出手。
之前守在石门山的年轻人走了出来。
“我师父刚刚说了,谁的实力最强,里面那仙灵草就归谁。”
此言一出,众人看向孟离的目光又是一变。
“不如我们一起交手,先把他解决。”
人群中有人提议,而在仙灵草的诱惑面前,众人纷纷附和。
焦不二将手里的断剑扔在地上。
“孟离,这次是天要亡你。”说着呼吁众人道:“咱们大家一起出手,就算他有三头六臂,也无济于事。”
现在的形势已经十分明朗,大家都很清楚,如果不先解决孟离,他们谁都没有办法取得仙灵草,至于之后的事情,就只能各安天命了。
“杀!”
在焦不二的带领下,众人各施手段攻向孟离。
牧薪眉头一皱,正要上前援手时,突然听到一道惊天兽吼。
一头巨大的猛兽从孟离身后浮现,只见猛兽的爪子向前一挥,众人身上的本武之灵不仅失效,就连真元也流失了一大半。
澎湃的力量引入体内,这让噬命麒麟无比亢奋。
孟离双手握刀,借用其中一小部分能量,施展出极烈一刀。
咻!
刀光一闪而逝,再看众人,已然被那一刀击溃,无一幸免。
须知,纳气境的力量大半是来自于本武之灵,如今这些人的本武之灵被限,自然不会是孟离的对手。
人群中站着的人不多,其中之一就有沈溪白。
孟离身形一动,出现在沈溪白面前。
“两国交战时,你一直都是易无心的对手,我很好奇你为什么能和他势均力敌。”
沈溪白道:“这个世上没有无敌的人,也没有无敌的功法。易无心虽有神剑体,却也不是没有弱点,而我就是他的弱点。”
“说的不错。”
孟离点了点头,而后突然出刀,砍向沈溪白的面门。
“你既然是他的弱点,我今天就毁了你。”
沈溪白神色一变,连忙出剑迎击,但却抵抗不住无漏真元的霸道力量,顿时被这股磅礴的力量击飞出去。
孟离没有就此放过沈溪白,施展身法,出现在沈溪白头顶,一刀向下压去。
一刀生灵尽低头!
轰!
重如山岳的一刀,狠狠向沈溪白压下,沈溪白无力抵抗,顿时被这一刀压跪,双膝尽碎。
“溪白兄!”
齐玄兵目眦欲裂,立刻飞身而出,将沈溪白从孟离刀下救走。
孟离自然不会善罢甘休,一招刀意长鸣,向二人劈了去。
齐玄兵为救沈溪白,后背暴露在孟离面前,仅凭护体真元根本无法抵抗这一记刀光。
后背顿时撕开一道可以看到森森白骨的狰狞刀口。
但这齐玄兵不愧是铁骨铮铮,竟然哼都不哼一声,继续施展身法向山下跑去。
“想走?还要问过我同不同意。”
孟离神色一冷,收刀入鞘,积蓄力量。
他有一刀,其名追魂……
追魂刀法运转,孟离身上的刀意扶摇直上,直冲天际。
感受到这一刀即将爆发出的威力,众人顿时大惊失色。
若是齐玄兵和沈溪白中了这一刀,将会必死无疑。
孟离今日也算是破釜沉舟,齐玄兵在北梁的地位何等重要,若是死在天道崖,必然会引起一场大地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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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现在却抱着让齐玄兵陪葬的心思也要除掉沈溪白,就是要为易无心解决一个后顾之忧。
沈溪白的破剑魂是易无心的克星,现在不解决,以后将是一个大麻烦。
也许是沈溪白命不该绝,就在孟离即将出刀的时候,言兴突然冲了上来,挡住了齐玄兵和沈溪白离去的方向。
这个变故让孟离心头一沉,杀一个言兴无济于事,并且会因此放跑沈溪白。
但在略做犹豫之后,他还是决定将这一刀砍出去。
言兴毕竟是害死刘学兵的凶手,这个在他心里搁置了将近六年的恩怨,如今也该清算一下了。
一招斩出十丈刀芒。
言兴顿时毙命于刀芒之下。
齐玄兵悲愤莫名,但他却未停留一秒,转眼之间,消失在山梯下。
“看来是这两人命不该绝。”
孟离叹息一声,没有去追赶离开的二人,而是持刀看向众人。
“还有谁想试试孟某的刀?”
众人面面相觑,沉默不已。
他们与孟离已经不是一个层次的对手,只有塑命境出手才能战胜。
孟离不想再浪费时间,“我现在可以给你们一条活路,立刻退出天道崖,我可以既往不咎。”
听到这句话,众人如临大赦,纷纷化作鸟兽散。
这些落荒而逃的人中,自然也包括焦不二。
数次受挫,焦不二已经认清现实,知道仅凭自己的力量,根本无法与孟离对抗。
但他同时又充满不甘。
“等着吧孟离,等出了天道崖我定要让你好看。”
临走前狠狠瞪了孟离一眼,却发现后者刚好向他看过来,顿时吓得他魂飞天外。
还好孟离言出必行,最终没有阻拦他,这也让他在心里对孟离暗暗骂了一声蠢货。
斩草除根的道理都不懂,你会为比付出巨大的代价。
孟离看着渐渐从视野中消失的焦不二,脸上露出一抹冷笑。
斩草除根的道理他真的不懂吗?
当然不是!
他之所以放过焦不二,自然是另有打算。
焦家和孟家现在虽然是势同水火,但毕竟还没有撕破最后的面皮。
为了帮孟家夺回浩阳城的市场争取时间,他现在还不能除掉焦不二。
即便将其抓起来,顶多也就是暴打一顿,
没有任何意义。
众人化作鸟兽散后,山洞外便只剩下牧薪和孟溪。
年轻人先后来到二人身边,逐一询问是否要与孟离战斗,都得到否定的回答。
和其他人一样,牧薪没有胜过孟离的信心,而孟溪则是不想将无形剑暴露。
年轻人走到孟离面前,笑吟吟道:“恭喜你,获得了采摘仙灵草的资格。”
“采摘资格?”
年轻人笑了:“仙灵草不是凡俗之物,能否得到还要看你的机缘。”
“也就是说,我不一定能得到仙灵果?”
“虽然有些无奈,但的确是这样。”
孟离道:“那就开始吧!不要浪费大家的时间。”
“请跟我来。”
年轻人将孟离领到石门前,对石门上的机扣摆弄起来。
“这些年在山中无事,总要找个法子解闷,几年前我迷上了机关之学,便做出了这一座以机扣控制的石门。”
话音刚落,便听门中传来一阵咔咔的异响,而后这石门便向两侧缓缓打开。
“还真自己开了。”
对这机关之学,孟离极少接触,此时见到,不禁大感有趣。
年轻人看向跟随孟离一同走过来的牧薪和孟溪,制止了他们想继续跟随的想法。
“很抱歉,里面不方便让你们进去。”
孟溪当机立断道:“既然这样,那我就告辞了,孟离,咱们有机会再见。”
孟离点点头,说了句“有缘再见。”
牧薪见此,也知道此地不便久留,在孟溪后面也告辞而去。
等到最后能够进入石门的,终究还是只有孟离一人。
孟离看着对方,问出了心中一直都在怀疑的一个问题。
“石门后面真的有仙灵草吗?”
“进来不就知道了!”
年轻人微微一笑,一脚迈入大门。
孟离紧随其后走了进去,而后便在宛如宫殿的空旷洞室中看见了一棵半枯半荣的树苗。
小树苗仅有一人来高,胳膊粗细,枯萎的那半边生长着一颗拳头大小红色灵果。
“那就是仙灵草?”
孟离只听说过仙灵草的传闻,具体长什么样子,他不知道。
事实上,这世上还没有任何有关仙灵草的图像记载。
年轻人双手背后,看着树苗上的灵果感慨道:“仙神之物,半枯半荣,这是一株代表着生机与危机的灵草。”
什么东西?听不懂。
孟离再次问道:“所以,它是仙灵草吗?”
年轻人理所当然道:“除了仙灵草,它又能是什么呢?”
孟离凝视火红灵果,目光中闪过一道炙热的神采。
“我现在能取走它吗?”
“随时都可以。”
年轻人看着孟离,目光中透着一丝期待,他很好奇对方是不是师父要找的那个人。
看着近在咫尺的仙灵草,孟离的心脏怦怦直跳。
可就在他靠过去的时候,一道巨响突然在他耳边炸开。
“放肆!”
眼前的光影变得虚幻,孟离好像掉进一个无尽的深渊。
在深渊的尽头是一个眉心生有第三只眼的男子。
男子神态威仪,三只眼对孟离怒目而视。
“凡人,你想对本仙主的仙草做什么?”
第七百零九章 父子相见
“北地仙主?”
看到三目男子,孟离无比震惊。
当初在两涧峡上,伏背老人逼出北地仙主,并将其重伤。
虽然那时的北地仙主并没有完全显露出身影,但他脸上的轮廓孟离却永远不会忘记,尤其是那绝无仅有的第三只眼。
孟离怎么都不会想到,他今日竟然会在采取仙灵草时遇到北地仙主的幻影。
这究竟是北地仙主的手段?还是仙灵草的力量?
亦或两者皆有?
突然见到北地仙主,虽然让孟离吓了一跳,但他还是很快就反应过来。
当初北地仙主被老头子重伤,需要十年时间治疗伤势,即便这幻影是北地仙主的手段,也不会对他产生威胁。
想通这一点后,孟离立刻运转起无漏真元,以无漏金身的力量对抗幻境。
“竟然敢忤逆我,你这个愚昧凡人,我要让你为自己的无知付出代价。”
北地仙主突然膨胀,变成一个虚幻的巨人,而后伸出大手,向孟离拍了过去。
虽然是在幻境中,但北地仙主带给他的却是心灵上的压力,当那大手拍过来时,他的心境险些失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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挡不住这股力量,就算不死,也要变成白痴!
这就是北地仙主的力量,即便是一个虚假的幻影,也能轻易碾压塑命境以下的武者。
嗡!
就像是被大锤砸了一下,孟离的头剧痛无比。
“不行,我不能轻易认输。”
如果连一个虚影都应对不了,以后又何谈面对北地仙主本尊?又如何能接下伏背老人的遗志?
“给我滚开!”
在北地仙主的手掌即将临顶之际,孟离发出一声呐喊。
无漏真元的力量流进气海,唤醒了气海内沉睡的巨兽。
吼!
麒麟兽吼,响彻天际。
从沉睡中苏醒过来噬命麒麟,顿时踏破虚空,出现在孟离身后。
“没有人能够阻挡我们,仙也不行!”
一道沙哑的声音从噬命麒麟口中发出,紧接它便奔跑起来,以断山之势向北地仙主撞了过去。
轰!
两个庞然大物硬生生撞在一起。
这一刻,孟离体内的真元瞬间耗空,有种险些就要被抽干的感觉。
我的麒麟大佬,你刚才都干了什么?
就在孟离震惊的时候,北地仙主身上传来破裂声,他就像镜中景象被击碎一般。
破碎!
断裂!
裂痕顺着他的身体延伸,最终波及整片空间。
碎裂的“镜片”接连掉落。
哗啦啦……
在一阵破碎声中,由北地仙主为核心形成的幻境崩溃瓦解。
眼前一闪,孟离已经回到山洞,再看他的手,红色灵果已经被他摘了下来。
“我这是成功了?”
看着手中的红色灵果,孟离如释重负。
年轻人走了过来,看着孟离手里的仙灵草无比激动道:“果然,你就是我师父要找的人!”
孟离不懂他在说什么,他也不想懂,摆了摆手道:“仙灵草已经拿到,我就不打扰了。”
“等一下,你还不能走!”
“反悔了?”孟离眉头一皱。
“你误会了。”年轻人苦笑道:“你要跟我去见一个人。”
“为什么?”孟离神色不满道:“这就是拿到仙灵草的代价?”
年轻人一时半刻也解释不清,抱着孟离的胳膊道:“反正你不能走?”
“你先把手松开,容我考虑一下。”
看着突然撒起娇的年轻人,孟离十分无奈,若不是从对方身上察觉不到半点武道修为,他早就一掌拍过去了。
“你要带我去见什么人?”
年轻人理所当然道:“当然是我师父了,这次让你们来争夺仙灵草就是我师父的意思,而且他还说了得到这颗仙灵草的人,就是他想要见的人。”
“你师父也住在这座山里?”
“当然!”年轻人美滋滋道:“我们在这里已经住了十多年了。”
这个时候,孟离忽然想起进山之前,燕行观交代给他的事情,他问道:“冒昧问一下,你师父有没有被铁链锁住?”
年轻人惊讶道:“你怎么知道?难道你认识我师父?”
我师父可能认识吧!
孟离看了眼别在腰间的磐石刀鞘,对一脸期待的年轻人道:“好吧!我就跟你去一次。”
让孟离万万没有想到,山洞内竟然还有一条密道,而这密道通向的位置就是他们所要去的地方。
顺着密道往下走,两人渐渐进入一个山谷。
当进入山谷之后,走在前面带路的年轻人回头提醒道:“我师父脾气不好,你见到他之后可要恭敬一些。”
“你师父是一个很厉害的高手吗?”孟离问。
年轻人摇头道:“我没见他出手过,应该不是吧!”
孟离冷笑道:“那我为什么要对他恭敬一些?”
年轻人想了想,非常认真地说道:“师父他骂人很厉害!”
“这样啊!那我就不跟他一般见识了!”
如果你遇到一个骂人非常厉害的人,一定不要轻易招惹,因为你一定骂不过对方……
山谷狭窄,太阳光线直接向下,映射出一片非同寻常的光影,在那光影映射下,有一片绿色的石壁。
终于,两人来到谷底,在那一片绿色石壁下见到了他们要见的人。
那是一个被铁链锁住的男子,衣衫褴褛,披头散发。
“师父,人已经带到了!”
年轻人来到男子身边,恭敬一拜,之后便回到自己的书堆旁,不问世事。
男子似乎早已习惯,对此不以为意,他看向孟离,神情复杂道:“你终于来了?”
听到男子道感慨,孟离愣了一下。
“前辈似乎知道我会来?”
“前辈?”男子苦笑,“这么多年不见,难道你已经忘了我的样子吗?”
哗啦……
他拖着锁链,伸出双手将一杂乱的头发拢到脑后,将自己的面容完全显露。
孟离看着这张脸,起初觉得似曾相识,而后神色大变。
“是你!”
他震惊失声,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景象。
这个被锁在石壁上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他失踪多年的父亲,孟惜寒。
有时候连孟离都搞不清,他的父亲究竟是孟惜寒还是孟难归。
小时候在孟家村时,他只知道他叫孟难归,但那些了解过去的人却说,他是孟惜寒。
也许是因为对方消失时自己还不太记事的缘故,他总觉得孟难归和孟惜寒是两个人。
父子团聚,两人的心情十分复杂。
“孩子,你终于认出我了。”
孟惜寒看着孟离,十分激动。
然而迎接他的却是孟离突然爆发的怒火。
“住嘴!我没有你这个不负责任的父亲。”
他对被铁链锁住的男子怒目而视,当初在孟家村的不被理解,以及母亲的坚持,让他对他的父亲形成了一种十分复杂的态度。
闯荡江湖之前,更是在坟前发誓见到对方之后,一定要让对方付出代价。
孟惜寒苦笑道:“我知道这些年你受了很多的委屈。”
“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这句话让孟离心中压抑的怒火彻底爆发,他咆哮道:“你知不知道母亲有多相信你?大家都觉得你已经死了,只有他一个人默默坚持,这些年我们受了多少误解,她又因你吃了多少的苦?即便是她临死之前,也没有说过一句怪你的话。”
“我知道,这些我都知道。”
孟惜寒心中悲痛,困于天道崖,让他早已成为天道的一部分,能够看到这世间大部分事情,孟离母子这些年的辛酸,他自然看在眼里。
这也是他感到无奈的地方。
“你是害死母亲的罪魁祸首,你认为我会原谅你吗?”
孟离神情抗拒,母亲的死是他永远都无法释然的问题。
除非母亲能死而复生,否则他永远也不会原谅对方。
然而孟惜寒接下来却说出了一句惊人之语,让孟离彻底震惊。
“如果我告诉你,你的母亲还没有死呢?”
“你说什么?”
孟惜寒目光凝视孟离,郑重道:“你的母亲并没有死。”
孟离大叫道:“这不可能,当初是我亲手把她葬了下去。”
“眼见未必为真。”孟惜寒道:“这些年我自锁于天道崖,布局天下,你母亲是我至爱之人,我又怎么会对他见死不救?”
孟惜寒布局的能力孟离是领教过的,闻言之后心中顿时为之一震。
他看着孟惜寒,紧张地问道:“你说的都是真的?”
孟惜寒叹息一声,神情复杂道:“作为我的儿子,你身上肩负着非同寻常的重任,一旦你开始学武,你的四周便会被危机所笼罩,我若不在你学武之前让你们母子分开,恐怕就真的救不了她了。”
一入江湖是非多。当孟离决定进入江湖的那一天,他的命便不属于他自己,命运也会变得复杂起来。
对于这一点,孟离自己也是深有体会。
自他学武之后,身边便危机不断,孟家村之危,西府马帮之害,甚至休离宗遇难。
他所遇到的危险要远远超过其他人。
难道他没有骗我?
孟离心中的火气衰减了几分,同时又生出一些期盼。
“难道母亲真的还活着?那她现在在哪里?”
孟惜寒严肃道:“你现在还不能见她。”
“为什么?”
“时机未到。”孟惜寒道:“现如今,你身边仍然被危机所笼罩,如果你不解决这个问题,你们母子永远都不能相见,否则你们相见之日,就是她丧命之日,我想你也不希望你母亲再死一次吧!”
孟离两眼一眯,表情凝重道:“怎么才能解决这个问题?”
孟惜寒目光一闪,沉声道:“逆天改命?”
孟离眉头一皱道:“说清楚一点?”
孟惜寒无奈道:“你对我的态度就不能好一点吗?”
“说!”
孟惜寒苦笑道:“逆天改命的方法只有一个,成为塑命境。”
第七百一十章 塑命
塑命境超凡脱俗,对武者而言是一次生命形态的蜕变,恰巧对应逆天改命这四个字。
“我想突破塑命境,就在这里。”
沉默良久,孟离突然做出一个惊人的决心。
孟惜寒听到之后,表情十分平静,像是早就预料到这个局面。
“你想好了?”
孟离点头道:“我的实力早就已经到达纳气境的极限,完成无漏金身之后随时可以向塑命境发起冲锋。”
孟惜寒再次说道:“但这是一个十分危险的举动。”
孟离神态坚决道:“我不怕。”
“你这个性格,还真是像极了当年的我。”孟惜寒哭笑不得道:“可有件事情你一定不清楚,最初学武时,你因血脉的问题无法学习正常的秘籍,可这血厥之症究竟是如何而来?又会对你造成什么影响?这两个问题你有没有想过?”
孟离道:“我的血脉问题难道不是因为孟家血脉过于强横吗?”
孟惜寒道:“孟家的血脉是比一般的血脉强悍一些,但为什么其他人没事,偏偏就你出了问题。”
“我不知道。”孟离摇头,这个问题他还从来没有思考过。
孟惜寒长叹一声道:“这话说起来,要回到二十五年前。二十五年前我进入天道崖,遇到不少奇遇,其中就有一棵仙草。那时北地仙宫下令,发现灵草必须上缴,我因为一些原因,偶然间将那灵草吞服,不仅招来北地仙宫的追杀,还使血脉发生蜕变,变得异常强横。”
“是仙灵草?”孟离好像意识到了什么。
孟惜寒点头道:“没错,天道崖内一直有仙灵草生长,在我之前,这些仙灵草基本都被北地仙宫掌握,而所谓的天道崖试炼不过是他们控制北梁各大势力的手段,直到后来我将自己锁在这天道崖,才斩断他们的触手。”
孟离越听,心里对他这位父亲就越是佩服,能以一己之力与北地仙宫对抗,这究竟需要怎样的气魄和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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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着刚刚摘下的红色灵果,说道:“所以,我的血脉问题是因为这个东西?”
“也不全是。”孟惜寒道:“你母亲怀着你时因为被追杀曾动过一次胎气,这也是导致你血脉反噬的原因之一,为了保住你的性命,我只能以四龙锁脉之法将其中的力量进行封印。现在你虽然借用十武道压制了血脉反噬的问题,但根源却没有解决,一旦突破塑命境,将会成为巨大的隐患。”
“难道就没有办法了吗?”孟离心头一沉。
突破塑命境不比其他,每一次突破都是一个劫难,容不得半点疏忽。
“其实这个问题也不难解决。”
就在孟离为此而苦恼时,孟惜寒却突然笑了起来。
“你有办法?”
孟惜寒得意道:“我不仅想到了办法,而且已经解决了一大半。”
孟离有种被牵着鼻子走的感觉,气愤道:“你究竟想说什么?”
“解铃还须系铃人的道理听过没?”孟惜寒笑道:“能够解决仙灵草所造成的隐患,除了仙灵草还有什么?”
看着被锁在石壁上的男子,孟离十分无奈。
“原来你都已经算计好了!”
孟惜寒道:“一切都是天意。”
仙灵草的用法很简单,洗干净之后直接吃就可以。
就在孟离准备吃掉仙灵草时,孟惜寒忽然拦住了他。
“我最后再问一遍,你真的想好了吗?一旦突破塑命境,你就再也没有回头路
,未来你将承担更多的重担。”
孟离毫不犹豫道:“我已经决定了。”
不论他以后会面对怎样的困难,在这一刻都不能成为阻止他的理由。
“好吧,你既然已经想好,我就不拦你了。”
孟惜寒后退,一直退到石壁下面。
“既然已经决定,那就相信你自己。”
“我明白了。”孟离拿起仙灵草,一口咬下。
果皮破裂,汁水流进口腔,伴随着淡淡的酸涩,一股异常浓郁的草药味充斥满他的口腔。
仙灵草的味道非常糟糕,甚至难以下咽。
孟离强忍着仙灵草又苦又酸又涩的味道,将仙灵草快速咀嚼下咽。
随着仙灵草被吞入腹,仙草中的力量开始渐渐消化,以一股温润的细流,改变着他的身体。
传说服下仙灵草能让人白日飞升,这个说法并不准确,仙灵草真正的力量是能改人根骨,使服用者具备成仙的潜质。
何以为仙?
塑命之上为无极,没有极限,这就是仙!
有一件事孟离不知道。
除他之外,当今世上服用过仙灵草的人一共有两人。
一个是逆命老祖,成就了绝无仅有的武道传奇,此人以一己之力横压江湖,也是至今唯一一个敢正面硬刚北地仙宫的人,险些将北地仙主拉下神坛。
只可惜当时武道气运已寥寥无几,为了给这天下武道留有一线生机,迫不得已,最终只能牺牲自己。
第二个服用仙灵草的人就是孟惜寒,而那一棵仙灵草,也直接成了孟惜寒的天道之机,成为了北地仙宫想除都无法除掉的对手。
须知,孟惜寒的种种布局,便依靠了天道之力,至于他是如何做到借天道而窥天下,这就说不清了。
现如今孟离成为第三个服下仙灵草的人,已经注定他未来不会平凡的结局。
随着仙灵草的力量被吸收,孟离能够感受到身体传来的变化,首先是血脉的隐患。
得到仙灵草的力量的之后,他的血脉变得足够完善,不再具备侵略性,困扰了他多年的血厥之症终于彻底解决。
与此同时,他的身体也在发生蜕变,这是一种十分奇妙的经历,难以用语言来形容,但他能感受到身体在变化,向更高层次的生命体前进。
“重塑命魂,这就是塑命境才会有的感受吗?”
他双手握拳,不知所措。
孟惜寒的声音传来:“紧守心神,抱元归一,现在还只是一个开始。”
没有向塑命境冲锋过的人,永远也无法感受这个境界的奇妙,正如孟惜寒所说,孟离现在经历的只是开始。
仙灵草之所以神奇,就是因为它能使服用之人提前经历塑命境的蜕变,从而降低突破塑命境的难度。
这一刻,孟离突然想起了十武道上的改命篇。
逆天改命,重塑命格,这一篇所讲,正是突破塑命境的经验之谈。
孟离依照改命篇上内容静心调息,以精纯无比的无漏真元游走全身。
每一条经络,每一个穴窍,乃至每一个细胞……
真元越走越快,每流淌一遍,便将他的身体洗刷一遍,一遍又一遍,使他的身边修炼成一块璞玉。
他的意志高度统一,进入到一个忘我的状态。
浑然天成,百炼成钢!
当真元流转到一定限度之后,借助仙灵草的效力,孟离毅然向塑命境发起冲锋。
“命改!劫开!”
轰隆隆!
天空中降下一道惊雷,向山谷所在的方向落来。
孟惜寒凝视惊雷,目中寒光一闪,只见他大手向上一甩,伴随着哗啦啦的铁链声炸喝道:“给我散!”
一喝天忌,惊雷转眼不见。
就在雷云消散,天地复归清明的同时,孟离身上的气势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向上攀升,直冲天际。
至此,这世上的塑命境,又多了一个!
极北之地,万籁皆静的群山之巅,一座仙宫耸立。
这里便是北地仙宫,这个世上最恐怖的地方。
仙宫内有一座万界殿,此时在万界殿外,一名身材矮小的童子从大殿内毕恭毕敬地退了出来。
“谨遵仙主法旨。”
童子边退边发出高呼,同时还不忘以衣袖擦拭头上的汗水,以免汗水滴落,弄脏了大殿外面的地面。
此时,殿外站着成群的婢女,个个都气质不凡,俊美异常。
在这些婢女最前方有一名身材高大的男子,金发金瞳,威仪十足。
他看见童子出来后,立刻走了上去,问道:“圣童大人,仙主突然召你,所为何事?”
童子眉心中也生有第三只眼,听到金发男子询问,向大殿里面看了一眼,畏惧道:“仙主正在静养,我们不要打扰他。”
金发男子向人群挥了挥手,“这里没事了,你们都先退下吧!”
等到一众婢女退下后,童子和金发男子也向外面走去。
童子边走边说道:“三才那边有没有派人过来?”
金发男子道:“我刚才派人到天仙王那边去了,天仙王传话,说是不想管你五灵圣童的事。”
童子冷哼道:“这个天仙王,仗着他们兄弟三人都是塑命二劫,越来越不把我放在眼里。”
金发男子道:“圣童息怒,三才和我们毕竟不是一脉,自然不及我们五行忠心耿耿。”
五灵圣童看着金发男子,欣慰道:“金仙王的忠心我自然知道,这几年仙主重伤,若非你们金木水火土五位仙王帮我,这北地仙宫早就乱套了。”
“这些都是我等应该做的事情。”
五灵圣童摆摆手道:“不说这个了,仙主刚才召我,其实是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要交给我,短时间内我要下山一趟。”
金仙王神色一变,惊讶道:“究竟出了什么事情,竟然要让圣童亲自下山?”
五灵圣童道:“你还记不记得二十年前从我们手里逃掉的那个人?”
“你说的是第二个逆子?”金仙王眉头一皱,似乎是想起了一些不愉快的往事,脸色十分难看。
五灵圣童点头道:“没错,就是那个叫孟惜寒的人族,当年他为了从我们手中保命,投身天道,将自己锁在通天石壁之下,这些年他一直和我们作对,给我们带来了不少的麻烦。”
“此人倒也算得上是一代枭雄,以一方天道崖画地为牢,硬是阻挡住我仙族的脚步。”金仙王正感慨着,忽然神色一变,问道:“怎么突然提起这个人,难道他走出天道崖了?”
“并不是。”五灵圣童面色阴沉道:“这些年孟惜寒一直把守天道崖,让我们连取回仙灵草的机会都没有,方才仙主心生感应,察觉到仙灵草已经被人吃掉。”
“第三个逆子出现了?”金仙王心头猛颤,面色因紧张变得过于苍白,逆子的出现意味着什么,没有人比他更清楚。
第七百一十一章 母亲的下落
北地仙宫会将吃掉仙灵草的人被称为逆子。
之前的两个逆子,分别是逆命老祖和孟惜寒。
而这两人都“不负众望”,给他们北地仙宫带来了极大的麻烦,否则他们早就已经炼化这个世界的武道气运,返回他们自己的世界。
五灵圣童点了点头,承认了这个无奈的事实。
他叹了一口气,语气凝重道:“仙主让我在那人还未成长之前将其找到,斩草除根。”
“我跟你一起去。”金仙王看着五灵圣童,目光中充满担忧。“你的五灵返童术如今正是关键的时刻,境界也因此暂时跌落塑命一劫,你一个人我有些不放心。”
五灵圣童笑道:“还是算了吧!你也是塑命一劫,如果遇上连我也打不过的敌人,就算再加你一个也无济于事,况且仙宫事务繁忙,我还需要你来帮我照看。”
金仙王无奈道:“如果三才那边出动一人……”
“好了,事已至此就不要说了,那人不过刚刚吃下仙灵草,由我亲自出马应该没有问题。”
见五灵圣童神色不耐,金仙王不再多言,而是取出一枚带有“林”字的令牌递了过去。
“我以前下山时,曾在寒州夏风城救过一个姓林世家子弟,这是他当时送给我的信物,你若需要帮助,可以去找他。”
五灵圣童犹豫了一下,最终接过令牌。
“如果需要,我会过去的。”
……
“我这就成为塑命境了?”
天道崖的山谷底。
感受到身上无比充沛的力量,孟离不可思议地激动大叫。
孟惜寒哭笑不得,再次说道:“没错,你现在已经是实实在在地塑命境了,塑命第一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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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我为什么没有经历劫难?从纳气境突破塑命境不是需要经历人劫吗?不历劫也能成为塑命境?”
孟离有些迷茫,当初收集十武道,在剑阁上找到的最后一篇名为破劫篇,里面记载的就是有关塑命三劫的内容。
纳气进塑命,有应劫的说法,只有顺利度过人之劫,才能突破到塑命境。
而这一劫数之难,自然也是非同寻常,古来武者千千万,不知有多少都倒在这一步上,成功者寥寥无几。
孟离曾亲眼见过人劫的威力,不论是燕行观独对雁北双刀,还是吕义仁败于银鼎法王,都可见其中凶险。
韩崂山曾告诉他有化劫一说,以无漏金身去消磨劫数的力量,不过那需要消耗大量的时间,这也是为什么他以前迟迟不想突破的原因。
面对孟离的疑问,孟惜寒微微一笑:“这就是仙灵草的力量。武者突破塑命时之所以会有劫数降临,是因为命魂发生改变,蜕变为更高的层次,这种蜕变乃是逆天而行,劫数自然而来。不过服用仙灵草后,会让这种蜕变提前进行,如此也就没有劫数一说。”
“仙灵草还有这个好处?”孟离喜出望外道:“那我以后是不是也不用担心劫数的问题?”
孟惜寒哭笑不得道:“你先别高兴得太早,仙灵草只是帮你完成第一次蜕变,你以后突破时,需要面临的劫数一个都不会少。当然,有仙灵草的影响,你要面临的劫数是会比他人简单一些的。”
“那就已经很不错了。”孟离取出磐石刀鞘道:“好了,我帮你把锁链劈开。”
进来之前,燕行观曾交代过,让他见到被锁链锁在山里的人后,用磐石刀鞘劈开锁链。
只是他没想到的是这个人会是自己的父亲。
就在孟离摆好架势准备动手时
,孟惜寒却拦住了。
“不必了,这些锁链我现在还不能解开!”
“这是为什么?”
孟惜寒没有解释,只回了他四个字:“时机未到。”
见孟惜寒态度坚决,孟离只好作罢,收回磐石刀鞘后又问道:“现在我已经是塑命境,你应该能告诉我母亲的下落了吧?”
孟惜寒道:“当初你以为已经将她入葬,其实我早已偷梁换柱,让人将她接走,现在他既不在南唐也不在北梁。”
孟离听得有点懵。“南唐和北梁都不在,还能在哪?”
孟惜寒目光一闪道:“你可听说过水月仙宫?”
“八大门派之首?”孟离不假思索。
孟惜寒点头道:“东海之外有一座岛,水月仙宫超然物外,就住在那座岛上。”
“你的意思是母亲在水月仙宫?”
“没错!”
孟离迫不及待道:“太好了,等出了天道崖,我立刻前往水月仙宫。”
“我劝你最好先不要去?”孟惜寒又是一盆冷水泼下。“水月仙宫超然物外,不涉足江湖事,也不见客。”
孟离大失所望。“怎么还有这样的事情?”
孟惜寒笑道:“不过你也不用气馁,经过我的推算,再过不久你便有机会前往水月仙宫。”
“什么机会?”
“天机不可泄露。”孟惜寒抬头望天,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有些事情说出来可就不灵了。”
孟离无奈道:“你什么时候出去,孟家现在的形势可不乐观。”
孟惜寒道:“我暂时还不能出去,至于孟家的事,我已早有安排,你不用担心。”
“原来你都已经安排好了!”孟离苦笑道:“看来是我多管闲事了。”
你老子永远是你老子,这句话还真他娘的没毛病。
孟惜寒摸着下巴若有所思道:“要不我给你安排一个小任务?”
“什么任务?”孟离苦笑,怎么感觉像是施舍呢?
孟惜寒笑呵呵道:“你现在已经是塑命境,又有磐石刀鞘,等你出去见到石虎,一刀把他给劈了。”
“直接劈?”
“难道你还想请他喝茶?”孟惜寒冷笑道:“焦家既然想捅咱们的屁股,咱们自然不用跟他讲什么武德。”
这形容……
孟离哭笑不得道:“行,就照你的意思办?”
孟惜寒道:“当初让燕行观教你武功,其实是想让你学剑,谁想这家伙自作主张,让你改练起刀法,这世上有名的刀法就那么多,你的路将会难走许多。”
学刀还是学剑,从来都不是孟离纠结的问题。
“有得学就已经不错了,况且这也是最好的选择。”
他看向磐石刀鞘里插着的木刀,脸上露出一抹幸福的微笑。
这把刀是母亲送给他最重要的礼物,这些年若不是有这把刀陪着他,他都不知道自己能够坚持下来。
“你自己喜欢就好。”孟惜寒点点头道:“孟家的藏功阁里有一部惊雷刀法,想必你已经看过了吧?”
孟离苦笑道:“看是看过了,只是有些地方还不太明白。”
“哪里不明白,说来听听。”孟惜寒两手向后一背,一副要为人师表的样子。
孟离不以为意道:“这部刀法几十年来都没人练成。我说出来又有什么用?”
孟惜寒哈哈大笑道:“你这傻小子,你要明白,没人练成和没人懂是两个意思。”
闻听此言,孟离眼前一亮。
“你的意思是你知道惊雷刀怎么练?”
孟惜寒得意道:“我当初成名时学剑法,曾在藏功阁住过一段时间,这部惊雷刀作为孟家最顶尖的功法,我自然要借鉴一下,当时看了一眼,大致能明白是个什么情况。”
“看了一眼就懂了?”孟离有点懵。
一个大家族练了几十年都没练会的刀法,看了一眼就会了,这天赋还是人吗?
“不然你以为燕行观为什么这么佩服我?”
“好吧!算你厉害!”
接下来,孟离将自己对惊雷刀法不理解的地方一一列举,而孟惜寒果然能一一作答,痛指要害。
最后,孟惜寒总结道:“惊雷刀是一招至刚至猛的刀法,你只要掌握我说的技巧,很快便能速成,其实你化繁为简的路子也对,只是不如一蹴而就来得痛快。”
孟离点了点头,起身舞动长刀。
一刀惊雷是为一念惊雷,除了真元的绵延流转,更要意与刀合,以念驱使。
惊雷一、惊雷二……
一连五刀施展,最后合为一刀。
惊雷一刀!
刀光向上,飞出上百丈。
坐在一旁看书的年轻人,被突如其来的刀光擦肩而过,吓得魂飞天外。
“什么情况?”
年轻人专心读书,并未注意之前发生了什么,走到孟离面前后突然神色一变。
“你怎么突破塑命境了?”
孟惜寒勾勾手道:“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徒弟诺兰宣,一个只知道读书的书呆子。”
诺兰宣噘着嘴嘟囔道:“我只是喜欢读书,只读不用,那才是书呆子。”
“那你用了吗?”
诺兰宣面色一苦:“用了一点吧!”
孟惜寒看着孟离道:“诺兰宣是我进前山遇到的孤儿,这些年他住在山里,跟我吃了不少苦,等你走的时候把他一起带走吧!”
诺兰宣哭丧脸道:“师父您不要我了?”
孟惜寒目光温和道:“你不是一直说想去外面看看吗?现在机会来了,你竟然还不愿意。”
诺兰宣委屈道:“我只是不想和师父分开。”
孟惜寒低喝道:“大丈夫,扭扭捏捏像个什么样子!你是不是害怕了?”
平时和孟惜寒斗嘴斗惯了的诺兰宣立刻来劲道:“我怕什么?”
“既然不怕,那就下山。”
“下山就下山,反正我不怕。”
看着两人斗嘴的孟离竟然有点羡慕,他看着诺兰宣道:“你放心,等下山之后我会照顾你的。”
诺兰宣从小在山上长大,没有经历过外界的熏陶,突然面对江湖这座大染缸,自然无法应对。
诺兰宣嘴硬道:“我自己也能照顾好自己。”
其余二人相视一笑,谁都没有理他。
孟离道:“我在山上遇到了孟溪,他这些年也一直在惦念着你,要不要见见他。”
孟惜寒神情一肃,摇头道:“孟溪有他自己的使命,我现在还不能见他。”
又来这一套!
孟离白眼一翻道:“我准备离开了。”
孟惜寒神情一黯,挽留道:“再留两天吧!等你把塑命境的力量梳理完毕。况且你也要给那小子一点准备的时间。”
孟离看向诺兰宣,发现后者已经跑到书堆里去整理书籍去了,左挑右选,不知该带哪本书跟他共闯江湖。
“还真是一个小书呆!”
第七百一十二章 我吃了!
两天之后,孟离在孟惜寒的指点下,将塑命境的力量梳理了一遍。
“塑命境的力量非同凡响,命魂的变化让你的力量进入到更高的次元,而最关键的还是本武之灵的变化,和命魂一起蜕变的本武之灵,将能汲取天地之力,使武者具备无上威能。”
塑命武者,随手便是天威,之所以会有这样的说法,便是因为塑命境借调天地之力的本领,而这本领的根源便是本武之灵。
在突破塑命境后,孟离能感受到噬命麒麟和星辰链的变化,与之前相比它们的力量提升了不知多少倍。
而这所引发的后果就是:他在噬命麒麟面前更卑微了……
不过能够如此之快地进入塑命境,噬命麒麟已经非常满意,近期对孟离的态度也算不错。
这一日,孟离再次提出下山,而孟惜寒也不再阻拦。只是神神叨叨地说了句“时机已到。”
最有趣的还是诺兰宣,直到他们要离开时,仍在对他那一堆书籍念念不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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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离无奈走上前道:“我有一个朋友,他和你一样,也非常喜欢看书,但他却不会因为这些书让自己困惑。”
诺兰宣手里捧着一本书,可怜巴巴道:“它们都是我的朋友!”
他从小在山里长大,没有玩伴,唯一了解这个世界的办法就是通过这些书籍。
看到诺兰宣眼中的不舍,孟离心头一震,知道自己错怪了对方。
“既然这样,那就把它们全都带走吧!”
孟离深吸一口气,而后召唤出噬命麒麟,让其将地上的书全部吞了下去。
“这就是噬命麒麟吗?”
在看到庞然大物的一瞬间,诺兰宣一口将噬命麒麟的身份说了出来。
孟离震惊道:“你怎么知道这是噬命麒麟?”
噬命麒麟不在万灵榜,自从他将此兽孕育而出,除了一两个知情人,便没有人能够将其认出。
诺兰宣道:“无漏真经,麒麟迷天,这有什么不好认的。”
“你还知道无漏经?”
诺兰宣得意道:“我这些年的书可没有白看。”
孟惜寒笑道:“诺兰宣博览群书,这世上便没有他不知道的事情,将他留在身边,对你受用无穷。”
诺兰宣回身向孟惜寒一拜,不舍道:“师父,我们下山了。”
哗啦啦……
孟惜寒转身面向石壁,摆摆手道:“走吧!”
想要离开天道崖,必须要走出山谷,而后两人原路返回,沿着密道又走回山洞。
山洞内的大门仍处于开启状态,诺兰宣道:“等我把门关上再走。”
说罢便来到大门前,用尽全身的力气将石门合在一起。
看着气喘吁吁调试机关锁的诺兰宣,孟离不解道:“你为什么不练武呢?”
诺兰宣道:“我练了啊!”
孟离眉头一皱道:“那你体内还一点真气都没有?”
诺兰宣笑道:“我练得不是真气,而是道法。”
“道法?”孟离有点听不懂了。“还有这样的练法吗?”
已经将机关锁死的诺兰宣拍了拍手上的灰尘,说道:“道法是练心的过程,道心不成,毫无威力。”
“那若成了呢?”
诺兰宣表情严肃道:“威力无穷。”
啪啪……
拍了拍手,孟离笑呵呵道:“看来我要保护好你啊!说不定哪天你就成了一根大粗腿。”
诺兰宣挠了挠头,尴尬道:“那也不用。”
随后两人不再耽搁,向山下走去。
下山总比上山快,走不到半日,两人便已来到山脚。
山脚下众人相望。
孟离看到这一幕顿时笑出了声,这些人有不少是之前被他从天道崖赶出来的。
“他来了!”
见孟离沿着山道而下,众人义愤填膺,无不悲愤。
苏慕轩微眯着双眼,向孟离走了过去。
山道上,两人相遇,苏慕轩凝视孟离道:“我听说你在山上杀了言兴。”
孟离道:“武者相争,难免会有收手不及的地方,言兴他学艺不精,怪不得别人。”
“但他毕竟是我北梁朝廷的人。”
孟离道:“我早已是江湖人,言兴是不是朝廷的人跟我没有关系,如果北梁朝廷想报仇,我随时奉陪。”
论境界实力,孟离现在已经破入塑命境,又要磐石刀鞘在手,并不怕北梁朝廷找他的麻烦。
苏慕轩眉头一皱,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感觉有些看不透孟离了。
孟离眉头一挑,笑道:“神武候还有什么话要说?”
苏慕轩道:“这件事我会如实上报朝廷,你好自为之吧!”
孟离对苏慕轩拱手抱拳,而后向众人走去,面对众人的怒目而视,他冷笑道:“你们这是什么意思,找到靠山了?”
齐玄兵和沈溪白已经送走养伤,此时与孟离恩怨最深的便是焦不二。
听到孟离的冷嘲热讽后,焦不二挺身而出道:“孟离,交出仙灵草,之前的事我们可以既往不咎。”
“仙灵草?”孟离装傻充愣道:“你们搞错了吧!我哪有什么仙灵草!”
焦不二不屑道:“不要再装傻充愣了,之前你一个人独占山洞,一定已经找到了仙灵草。”
之前迫于孟离的压力,参加天道崖的弟子们两天前就已经从山上退了下来。
之所以迟迟未走,就是想分一杯羹。
孟离恍然大悟道:“我明白了,原来你们对仙灵草贼心不死。”
听到这句话,众人的脸色无不变得十分难看。
“阿弥陀佛!”
人群中有一人高呼佛号,只见渡恶神僧越众而出道:“天灵地宝,德者居之,孟小施主,贫僧还是劝你将仙灵草交出来,免得引起不必要的纷争。”
“神僧说得在理啊!”
让众人没想到的是,孟离竟然十分赞同,感慨道:“渡恶神僧不愧是悲陀院两大神僧之一,不仅佛法高深,还有悲天悯人之心。”
被孟离在众人面前恭维,这让渡恶神僧十分受用,原本对孟离敌视的态度也和缓不少。
“孟小施主深明大义,既然如此,那就将仙草拿出来吧!”
“可惜已经拿不出来了。”
就在众人期待的时候,孟离却语出惊人道:“仙灵草早在两天之前就已经进了我的肚子,各位若是有兴趣,说不定还能找到我排出的残渣。”
“混账!”
“粗鄙!”
“无耻!”
大失所望之下,人群中顿时传来谩骂声。
孟离无辜道:“我真的没骗你们,不信你们可以问问我身边这个人。”
诺兰宣哪见过这等阵仗,众人如狼似虎的表现早已将他吓坏,忙说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我靠,你也太没骨气了吧!”
孟离气得不行,一脚踹在诺兰宣屁股上。
诺兰宣“哎呦”一声,顺势滚出人群,跑到一块
大石头后面看戏。
“妈的,这个贱人!”
都说读书人读书越多就越有风骨,孟离实在想不透,这个号称遍读天下群书的诺兰宣为什么会如此地没有风骨。
遇到事情跑得比兔子还快。
越想越气,最终孟离只能在心里安慰自己:也行,省得他担心了!
见孟离已经引起众怒,焦不二心知时机已到,暗中给身后的石虎使了一个眼色。
“杀了他!”
得到命令的石虎大喝一声,瞬间飞身而出,同时高声说道:“黄口小儿,一派胡言,既然你不愿意自己交出仙灵草,那我们就只能动手了。”
这剧本不对呀!
看到来势汹汹的石虎,孟离心里别提有多无语。
之前还和孟惜寒商量着见到石虎之后就给对方来上一刀,以此作为惩戒焦家的教训。
谁曾想,还不等他出手,对方竟然就抢先发难了。
臭不要脸!
孟离手握木刀,准备发起反击。
众人看到这一幕,无不选择袖手旁观。
“小心!”
孟武舟惊呼一声,这就要施以援手。
然而在关键时刻,却被燕行观一把拉住。
他扭过头,不解地向燕行观看去,只见后者微微摇头道:“先看看!”
看?看什么?
就在孟武舟心生疑问之际,一道刀光突然闪现,照亮了众人的双眼。
刀光闪现的同时,一声惨叫从石虎口中传出,再向石虎看去,他的一只手掌已经不翼而飞。
“塑命境?”
所有人看向孟离,无不震惊,他们无法理解,为什么孟离会爆发出这样的力量。
难道是磐石刀鞘?
可是他也没有动用刀鞘的力量?
唯一的解释就只有一个,他突破了!
突破成了塑命境!
“他真是吃下了仙灵草!”
人群中传来一声惊呼,这也让众人恍然大悟。
没错,只有仙灵草才能解释得通。
因为服用仙灵草的缘故,孟离的身体提前蜕变,与塑命境的力量完美契合,使得众人没有提前察觉到他进入塑命境这个事实。
否则石虎刚才也不会那么莽撞。
一个塑命境,哪怕是刚刚突破的塑命境,也必须要慎重对待。
断手之痛不断刺激着石虎,让他无法保持理智。
“混蛋,你都对我做了什么!”
孟离微微一笑,指着地上血淋淋的断手道:“之前听说你想要见识一下我们孟家的惊雷刀吗?这一刀可还入得了你的眼?”
“这就是惊雷刀?”石虎用真元封锁住手腕的伤口,神色癫狂。
“不,这是惊雷一。”
孟离伸出一根手指逛了逛,说罢,又是一刀上撩。
“这是惊雷二。”
惊雷三……
惊雷四……
惊雷五……
孟离一连出刀五次,而后将木刀插入磐石刀鞘中。
“这才是惊雷刀!”
真元、刀意、意念、气力……
天地间的力量滚滚而来,磐石刀鞘和木刀的力量相互协调。
所有的力量融为一体,通过复杂方式,形成前所未有的一刀。
一刀惊雷!
轰!
不见天雷,但听雷音滚滚。
刀锋撕裂空气,其上爆发出来的力量便是惊天之雷。
第七百一十三章 危机解除
此时的石虎终于意识到他面临的是什么。
不是一个年仅二十出头的毛头小子,也不是一个刚刚突破的塑命武者,而是一个拿着神兵能将他一刀斩杀的逆天妖孽。
然而就算他意识到事情的严重,也已经为时已晚。
面对孟离已然出手的惊雷一刀,石虎根本无力抵挡,最终被一刀斩掉头颅。
头颅被斩下之际,他的脸上还是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想不通自己堂堂一个塑命境竟然会死在这里。
石虎的死彻底吓坏了焦不二。
他万万没有想到,仅是一次天道崖之行,竟让孟离发生脱胎换骨的变化。
不仅突破塑命境,还具备了斩杀石虎的能力。
要知道,他之所以敢多次向孟离挑衅,就是因为有石虎在后面撑腰,现在倒好,给他撑腰的人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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焦不二害怕极了,现在的孟离想要解决他,不过是一刀的事情。
一刀一个小朋友。
不只是焦不二,江湖中年轻一辈的武者在面对孟离时,都会处于这种尴尬境地。
山脚下的气氛一度凝重,就在这时,一阵大笑传来。
“哈哈哈……不愧是我孟武舟的孙子!”
孟离突破塑命境,最高兴的当属孟武舟,只见他越众而出,走到孟离面前,拍着孟离的肩膀兴奋道:“做得好,我看以后还有谁敢小瞧我们孟家?”
孟离指着焦不二道:“这个人怎么处理?”
孟武舟不想赶尽杀绝,摇了摇头道:“毕竟是焦家的宝贝疙瘩,小惩大诫就算了。”
“明白了!”
孟离点了点头,暗道这是还不想和焦家撕破脸皮。转身看向焦不二道:“听见了吗?还不快滚!”
听到这句话,焦不二如蒙大赦,也顾不上整理石虎的尸身,落荒而去。
孟武舟昂首挺胸,气势十足地看向众人道:“天道崖试炼结束,我孟家现在准备离去,诸位可有异议?”
众人沉默,事到如今他们又能说什么?
憋屈了这么多年的孟武舟终于扬眉吐气了一把,大笑道:“既然诸位没有意义,那我孟家就先告辞了。”
一夜之间,江湖再起波澜。
孟离突破塑命境的消息很快便传至各大门派耳中。
易天学宫得到这个消息,更是将孟离的名字编入塑命境的榜单中,一时之间,孟离之名名动江湖。
作为年轻一辈中首个进入塑命境的武者,孟离的突破对各大势力的传人都是一个极大的刺激,就连易无心也无法释怀,当日便将自己关进密室。
返回浩州的路上,燕行观趁孟武舟不注意,来到孟离身边问道:“见到那个人了?”
孟离点了点头。
燕行观又问道:“他还是不愿出来?”
孟离皱眉道:“你早就知道他在天道崖?”
燕行观苦笑道:“这些年来我是唯一知道这个秘密的人,还记得吕绩含吗?当初我曾让他送信到天道崖,其实就是给你父亲。”
“我记不清了。”孟离取下磐石刀鞘递到燕行观面前,“这个还给你!”
燕行观看了刀鞘一眼,突然挥手道:“算了,看你用着挺顺手,就送给你吧!”
“你确定?”孟离不可思议道。
“怎么?你不想要?不想要就拿过来!”
燕行观欲取刀鞘,但却被孟离躲开。
“谁说我不要了!”
生怕燕行观反悔,孟离连忙打开麒麟空间,将磐
石刀鞘收了起来。
只有使用过这把刀鞘的人,才知道这件神兵有多么珍贵,以后能够继续持有,自然求之不得。
坐在一旁刚巧听到他们对话的诺兰宣好像想起了什么,等到燕行观离远后凑到孟离身旁道:“你想不想锻造一把超越磐石刀鞘的兵器?”
孟离看着诺兰宣,哭笑不得道:“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诺兰宣指着自己脑袋道:“我这里有一部锻刀之法,能够锻造出一把超越神兵的宝刀。”
“你确定自己不是在开玩笑?”
“你什么时候见我开过玩笑?”
“这倒也是。”孟离想了想,觉得诺兰宣没有理由骗自己,说道:“等你有空时把这锻刀之法写给我,我先看看再说。”
超越神兵的兵刃,锻造程度一定十分艰难,即便他真要锻造也不是一时半刻能完成的事情。
数日之后,孟离一行人回到浩阳城。
也不知道燕行观是不是害怕见到孟惜媛,临近城门时,他突然说了一句我还有事,便与众人不辞而别。
如此来去如风,让作为徒弟的孟离十分无奈。
现如今,在浩阳城里负责处理孟家事务的是孟惜令。他接到孟离等人回来的消息后来,立刻来到大门外进行迎接,与之同行的还有孟惜媛。
诺兰宣在见到孟惜媛后顿时惊为天人,一口一个神仙姐姐,逗得孟惜媛咯咯直笑。
但孟离却觉得这家伙是在占自己便宜。
回到孟家后,孟武舟询问城内的情况,有趣的是孟惜令和孟惜媛的表情突然变得怪异起来。
“是出什么事了吗?”孟武舟察觉二人异常,出声询问。
孟惜令看向孟惜媛,苦笑道:“还是你来说吧!”
孟惜媛点点头,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语气说道:“我也说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就在你们走后不久,之前背叛我们的三家门派再次变卦,又重新投靠了回来,使得焦家在浩阳城开办的产业失去货源供给,现如今已经全部停业。”
要知道,焦家为了占领市场,在浩阳城新开了不少商铺,新开的商铺还未收益就已经瘫痪,这对焦家无疑是一个巨大的损失。
“三派为什么要这么做?”孟武舟问出了关键问题。
孟惜媛沉默,这个问题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三派的举动实在过于诡异。
相当于顶着不忠的名头坑了焦家一把。
孟离若有所思道:“也许这是孟惜寒的手段。”
“什么?”
孟武舟闻言一惊,他不可思议地看着孟离道:“你刚才说了什么?”
孟离道:“我在天道崖遇到了孟惜寒,他告诉我,孟家的事情他早已有所安排。”
孟惜媛激动道:“你真的遇到了三哥?”
孟离点头道:“这些年他将自己锁在天道崖里,暗中筹谋了不少事情,这次事件很可能也是他的手笔。”
“谢天谢地。”孟武舟长舒一口气,心里常年压着的一块大石总算落了地。
孟惜媛问道:“三哥有没有说他什么时候回来?”
孟离摇了摇头:“我问过他,但他说时机未到。”
孟武舟神情一肃:“他既然这么说,自然有他的道理,此事就不多议了。记住,这件事只有我们几人知道,不要再让其他人知道。”
众人纷纷点头,对孟惜寒的事情绝口不提,而事情也再次回到最初的问题。
孟惜令问道:“焦家的商铺怎么处理
?”
“全部接收了吧!”
孟武舟大手一挥,焦家既然送了这么一份大礼,他们自然不会客气。
接下来,孟家展示了身为四大家族之一所该有的底蕴,出动浩阳城内的力量,一夜之间,便夺过了焦家在浩阳城的所有产业。
经过这一番折腾,孟家的产业不仅没有衰减,反而还有所增长。
两日之后,孟离带着诺兰宣找到孟武舟,与其告别。
得知孟离要离去,孟武舟十分不舍。
“唉!你才刚回家多长时间,怎么就又要走了?”
孟离苦笑道:“休离宗那边暂时还离不开我,这次出来的时间不短,也该回去了。”
孟武舟叹道:“那好吧,既然你执意要走,我就不拦你了,不过你有时间,要记得常回来看看。”
“一定。”孟离刚要走,忽然又想到一件事情,他看着孟武舟道:“我之前听说您的身体不太好?”
孟武舟苦笑道:“都是以前留下的一些暗伤,人老了,身体也就跟不上了。”
孟离表情无奈道:“我猜当初送您的寿礼,您一定没有打开。”
“你是怎么知道的?”
孟武舟愣了一下,当初孟离送给他的那个盒子,他的确没有打开过。
“那我交代给您一个任务吧!等我走后把那个礼物打开。”
孟武舟不解道:“那个盒子里装了什么?很重要吗?”
“您看过就知道了。”
孟离说完,便对孟武舟躬身一拜,而后告辞而去。
等将孟离送走之后,孟武舟回到书房,将孟离当初送给他的礼物找了出来。
这是一个打磨得非常十分平整的小木盒,莫约有两个手掌的大小。
这样一个盒子,里面能够装什么?
看着盒子,孟武舟十分好奇,当初与孟离相处,他更在意的是这份心意,并未想过能从孟离手里得到什么贵重的物品,这才迟迟没有将盒子打开。
但从孟离刚才的表现来看,这个盒子里的东西应该不会简单。
就这样,他打开了木盒,下一刻,十枚龙眼大的药丸出现在他面前。
看到盒子里的药丸,孟武舟大吃一惊。
“天呐!这是菩提丹!”
菩提丹,能祛瘀通络,治疗暗疾。
出了浩阳城,诺兰宣无比兴奋地向身旁的孟离问道:“接下来我们要去哪?”
这天下之大,他还没有经历过,对诺兰宣而言,不论下一站去到哪里,都将是一个值得期待的旅程。
孟离笑着说道:“接下来的路程会比较远,我们需要穿过寒州和狼州,最后再穿过两国边界,进入南唐的兵州。”
“要去南唐吗?那感情好!”
诺兰宣眼前一亮,对他而言,旅途越长就越有意思。
“我们是要走着去吗?”他继续问。
孟离道:“当然不是,我们有一只坐骑。”
“坐骑?”诺兰宣愣了一下道:“你说的是马车?”
“什么马车!”孟离哭笑不得道:“我说的是坐骑,带翅膀的那种。”说着展开双臂,上下挥动。
诺兰宣看出了孟离所表达的内容,紧握双拳,无比兴奋道:“大鸟?我们能骑大鸟?”
“准确地说,它叫铁翼鹏!”
而后孟离带领诺兰宣,前往放养铁翼鹏的小山上。
第七百一十四章 夏风城的杀局
寒州,夏风城。
夏风城名门不少,其中之最当属九剑山庄。
但在今日,九剑山庄却迎来一位贵客,山庄上下热闹非常,九剑山庄庄主林青河更是亲自迎接。
而当众人前来围观时,却发现那贵客竟只是一名童子。
九剑山庄内,五灵圣童看着一脸讨好笑容的林青河,颇感意外道:“你知道我的身份?”
“大人的身份在下不知。”林青河恭敬回答,丝毫不因对方的童子形象就加以轻视。
闻听此言,五灵圣童更加意外,好奇道:“那你为何会对我如此恭敬?”
自他下山以来,他这一路遇到的人形形色色,因为这童子之身的形象,便招惹来不少的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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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事后将这些人宰杀了个干净,但对平日里高高在上的五灵圣童而言,心里还是有些不痛快。
本以为来到九剑山庄后,还需耗费一番唇舌,没承想竟是这样的待遇。
林青河看着眉心上生有一道淡淡红纹的童子道:“大人过来之前,金先生便已飞鸽传书通知在下,信中再三强调,要让在下好生伺候。”
五灵圣童欣慰道:“原来是老金的安排,辛苦你们了!”
“能为大人效劳,是我等的荣幸。”
林青河诚惶诚恐,不敢再正视五灵圣童。
金仙王在来信上已经提到,眼前这位虽然是童子之身,实力却半点也不含糊,乃是货真价实的塑命高手。
毁掉他们九剑山庄也不过是举手之劳。
林青河再次一拜道:“金先生在信中提到,大人此次前来,身上带着一个重要任务,让在下务必要鼎力相助,不知大人有什么任务要交代给我九剑山庄?”
“原来他连这个都跟你说了,那便省去了我解释的麻烦。”五灵圣童呵呵一笑道:“其实我这次过来,是要找一个人。”
林青河眉毛一挑道:“大人直说便可,我九剑山庄在北梁还算有些影响,应该可以帮到大人。”
五灵圣童尴尬道:“其实我也不知道我要找的那人叫什么!”
“没有姓名?那可就难办了!”林青河皱眉道:“可有什么特征?”
五灵圣童叼着手指,若有所思道:“最近应该会突破塑命境吧!”
林青河神色一变道:“不瞒大人,最近突破塑命境的倒真有一人。”
孟离最近突破塑命境的事,已经传的沸沸扬扬,九剑山庄作为顶尖的二流势力,自然也听说了
“谁?”
五灵圣童的目光一闪,突破变得凌厉起来。
林青河道:“是一个叫孟离的小辈,好像继承了逆命一脉的衣钵。”
“应该就是他了!”五灵圣童目光中杀意一闪,追问道:“在哪里可以找到这个人?”
林青河沉吟道:“此人好像是孟家的弟子,前段时间认祖归宗,应该还在孟家吧!”
“孟家?”五灵圣童眉头一皱:“哪个孟家?”
“浩阳城的孟家。”
“哼,还真是冤家路窄!”五灵圣童冷哼一声,脸色随后变得难看起来。
这些年,孟惜寒虽然脱离了孟家,但却留下了极为厉害的手段,让他们难以靠近。
“大人可是有什么难处?”林青河这些年虽然养尊处优,但察言观色的功法却没有落下。
五灵圣童叹道:“因为一些特殊的情况,我没
有办法前往孟家。”
“这样啊!”林青河低头沉思,忽然说道:“我倒是有一个想法,或许能帮到大人。”
“什么办法?”
林青河道:“小女林英霞,今年二十有二,早已到了该成家的年纪,前段时间我劝她找一个好人家赶快嫁了,谁知这孩子极有成见,非要搞什么比武招亲,我只当她是玩笑,便没有理会。如今想来,倒是可以利用一下。”
五灵圣童惊讶道:“你的意思是要用令媛的婚事,将孟离吸引过来。”
林青河哈哈一笑,略有得意道:“不瞒大人,小女乃是风月榜上的女子,在这江湖中也算小有名气,我们若是向孟家发出一张请帖,诚恳相邀,说不定能将孟离诓过来。”
“嗯,这倒算是一个办法。”
死马当成活马医,寻找逆子之事,耽搁得越久,对他们就越不利,因为孟惜寒的布局,他现在已经没有太好的办法,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见五灵圣童满意,林青河就像押对宝一样,迫不及待道:“我这就去安排!”
“先不急!”五灵圣童拦住林青河,指着后者身旁一名沉默寡言的男子道:“这是你的仆人?”
“算是吧!”林青河向后看了一眼。
沉默寡言的男子身后背着一个剑匣,剑匣里装着九把铸灵三次的宝剑。
此人江湖人称九剑奴,因能使出九剑齐出的精妙功夫,在奇人异志榜上也占有一席之地。
五灵圣童再问道:“衷心如何?”
林青河道:“绝无问题。”
九剑山庄之所以会有九剑之名,多半就是因为九剑奴。
九剑奴不只是一个称号,更是一个传承。
林家每一位继承人,在年轻时都会选定一人作为剑侍,传授九剑绝技,等到主人继承家主之位时,剑侍便会继承九剑奴的称号,成为九剑山庄最强的守护者。
他们的关系就像是一体双生,一荣俱荣。
正因如此,九剑山庄每一代九剑奴,都是最值得信赖的伙伴。
“既然如此,那我就送你一场造化。”
五灵圣童伸手如电,突然向九剑奴身上点去,霎那间一股十分恐怖的力量,被强行贯注进九剑奴体内。
那是塑命的力量,同时也是蜕变的力量。
在这股力量进入身体的一瞬间,一直被九剑奴压抑在身体里的力量出现松动,并向更高的次元进发。
“啊!”
九剑奴一声大叫,竟然原地突破,直接从纳气巅峰突破到塑命境。
“什么!”
林青河目瞪口呆,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震惊。“竟然突破到塑命境了?劫数呢?”
入塑命,需过人劫,这是常识啊!
可今天,这个常识被打破了。
平时里都沉默寡言的九剑奴也难以保持镇定,看着自己的双手,不可思议道:“我能感觉,劫数的力量被暂时隔绝了。”
五灵圣童轻描淡写道:“只是一个小手段,等你之后境界稳固,再去主动应劫。”
“多谢大人提拔之恩。”林青河激动得无以复加,同时对五灵圣童也更加钦佩。
随手点拨,便能成就一个塑命境,这样的手段已是仙人。
而他九剑山庄,也将借此次机会鱼跃龙门,成为江湖势力中的顶尖门派。
五灵圣童双手背手,威仪十足道:
“念你九剑山庄助我,特赐你们一场机缘,等事成之后,我再助你突破塑命境,让你九剑山庄成为能够与一流宗门并肩的武道世家。”
寒州上空,一只巨大的鹏鸟向北而去。
诺兰宣坐在鸟背上,望着身下的辽阔大地,兴奋莫名。
“你看看那座山,山势成口袋,是不是《寒州地图志》上的口袋山?还有那条河流,九曲连环,是不是九曲江?”
寒州有口袋山和九曲江吗?
孟离看着兴奋无比的诺兰宣,感觉自己就像一个傻子。
他来了寒州这么多次,怎么知道的东西还不如一个在山里住了半辈子的书呆子多?
为了保持自己的良好形象,孟离决定不说话。
诺兰宣见孟离沉默不语,还以为对方是对些许小事不屑一顾,心中不禁暗暗敬佩:孟离志向高远,非我能比呀!
铁翼鹏飞过了口袋山,而后又飞过九曲江,最终看到一座巨大的城镇。
“哪里是什么地方?”
诺兰宣一时间没有找到与《寒州地图志》相对应的城市,心中不禁感到疑惑。
孟离看到下方那座城市,眼前一亮,不禁暗道:表现的机会终于开了!
“咳咳!”
只听他轻咳两声,昂首挺胸道:“连那里是哪都不知道,看来你还有待学习啊!听好了,那里就是夏风城。”
“夏风城?”诺兰宣愕然道:“不应该啊!我记得书上记载的夏风城没有这样的规模啊!”
孟离笑了:“这还想不通吗?城小了可以扩,兴许你看的那本书写得早,没赶上夏风城发展壮大的好时候。”
“有道理,有道理。”
诺兰宣连连点头道:“果然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
孟离得意道:“又错了,应该是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
诺兰宣羡慕道:“你去过夏风城?”
“这是自然。”孟离得意洋洋道:“想当年我跟着六大魔头之首的伏背老人来到着夏风城,吓得城中最大的武道世家九剑山庄都不敢出门,别提有多威风。”
说到这里,孟离有感而发,不禁怀念起与伏背老人相处的日子。
他看着诺兰宣道:“夏风城里有一座通天阁,也算是小有名气,不如我带你去看一看?”
听到要入城,诺兰宣高兴坏了,迫不及待地让铁翼鹏向夏风城飞去。
这大鸟倒是听话,竟然真飞了去。
和进入浩阳城一样,为了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在进入夏风城之前,孟离找了一处无人的山脉,将铁翼鹏放养。
诺兰宣好像想到了什么,说道:“其实我们可以不用这么麻烦,我知道有一种骨哨,可以向灵鸟发出指令,等我做出来交给你,你就能远程召唤铁翼鹏了。”
“一个骨哨,声音能传多远?”孟离不以为意。
诺兰宣低着头,一本正经道:“骨哨音色高亢,穿透力强,若是以真元吹响,哨音可传十里。”
“这么厉害?”孟离眼前一亮,试想一下,如果吹个哨子就能将铁翼鹏召开,方不方便不重要,关键是够酷,够帅。
“你说的这个哨子好做吗?”他看着诺兰宣,目光中透着期待。
诺兰宣谦虚道:“对我来说不算什么。”
孟离两手一拍,当机立断道:“那好,等你把哨子做出来,我们再进城。”
第七百一十五章 塑命之后的境界
半日之后,两人来到夏风城。
夏风城人声鼎沸,盛况远超边缘之地的浩阳城。
作为极为接近云州的一个城市,仅是每天来往的行人商旅,便不下十万人次。
诺兰宣出山不久,何曾见到过这样的盛世,入城之后便左顾右盼,眼睛都快不够用了。
“这是什么?”
“那是什么?”
看到新奇的事物后,都会忍不住问上一句,俨然是一个好奇宝宝。
孟离害怕他跑丢,迫不得已,只好架着他前进。
“别走这么快啊!你让我再看一会儿!”
孟离指着已经快要落山的太阳,无语道:“不是我不让你逛,问题是时间不允许,趁着天还没黑,咱们必须要找一家客栈住下。”
小书亭
听说要去住店,诺兰宣终于老实了下来。他们这一路风餐露宿,如今进了城,的确需要好好休息一下。
而后两人向当地的居民打听客栈,得知附近有一家名为云渺的客栈,不论环境还是服务,都非常不错。
“要不我们就去这个云渺客栈吧!”
“那好,就去云渺客栈。”
两人一拍即合,随后一起前往云渺客栈。
走不出多久,两人便来到一个门外立着牌子的客栈,牌子上四个大字,正是“云渺客栈”。
两人走进客栈,召来一名跑堂的伙计。
孟离开口便问道:“可还有上好的房间?”
“有的。”伙计面带微笑道:“客观需要两间还是需要一间?”
孟离道:“一间即可。”
“明白,小的这就带二位过去。”
“先不着急。”见伙计要往客房走,孟离伸手将其拦下,笑道:“我二人赶了一天的路,肚子有些饿了,去准备酒菜吧!”
“二位客观要在大厅吃?”
“大厅热闹,就在大厅吃。”
孟离没说要吃什么,伙计也没问,这一次,双方倒是有了一些默契。
等到伙计去准备饭菜,孟离和诺兰宣来到大厅中央的一个空位上。
此时,正是吃饭的时间,不出片刻,大厅里就聚满了人,等到客栈里最拿手的饭菜被伙计端上来时,大厅内已是一片嘈杂。
孟离和诺兰宣一边吃饭,一边听着其他客人的对话,很快便听到了有趣的事。
“听说了吗?九剑山庄的林家小姐要比武招亲了。”
“比武招亲?这个我在书上看到过。”正拿着一个馒头往嘴里塞的诺兰宣,在听到“比武招亲”四个字后突然眼前一亮,竖起耳朵。
孟离见状一笑:“这林家小姐,我倒是有些印象。”
“你的朋友?”
“那倒不是。”孟离摆了摆手,苦笑道:“我根本就没见过人家。”
诺兰宣恍然大悟道:“我明白,你仰慕人家!”
孟离苦笑不得:“据我所知,这林家小姐是江山风月榜上排名第六的女子,想必是美貌动人。”
诺兰宣道:“若是这样,岂不是会吸引很多江湖人士。”
孟离点头道:“必然是一场盛会。”
“要不我们多留几日!”诺兰宣看着孟离,一脸期待。
“你想留下来看比武招亲?”
“嗯!嗯!”诺兰宣点头如捣蒜。
原本孟离是想尽快返回休离宗,不过见诺兰宣一脸期待,最终还是没有忍心拒绝。
“留下可以,但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诺兰宣激动道:“什么条件?”
孟离道:“在离开这里之前,你不能再叫我的名字。”
这一路,不少人都在议论他突破塑命境的事,他不想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诺兰宣莫名其妙道:“不叫你孟离,那要叫你什么?”
孟离想了想道:“就叫孟羿吧!”
林家的招亲会,将会在半个月之后进行,这意味着他们将要在夏风城逗留半个月的时间。
所幸没有太急的事情,半个月也不是不能耽搁。
休息了一晚,第二天一早二人便出门而去。
难得来一次夏风城,这座城里的名胜古迹自然要转一转。
众所周知,夏风城有一江一亭一阁之说。
分别为沧澜江,望露亭以及通天阁。
上一次来到夏风城,他还是跟着伏背老人一起。
当时也只是去了一趟通天阁,如今有机会来第二次,沧澜江和望露亭自然不能放过。
先不说沧澜江,观赏望露亭的最佳时机必须要选在天气晴朗的清晨,如此才能看到那露珠成串,宛若珠帘的奇美景象。
毕竟是夏风城的标志性景点,趁早观赏望露亭的人不在少数,两人随着人流,一路来到望露亭,观赏了露珠成帘的美景,而后转道沧澜江,领略了沧澜江的澎湃激荡。
这一天下来,玩得最开心的当属诺兰宣。
傍晚时分,正当两人准备返回客栈时,孟离又突然提议,前往通天阁。
在夏风城逛了一日,诺兰宣对城里的情况已经基本了解,知道所谓的一江一亭一阁。
作为和沧澜江和望露亭同名的景点,对于通天阁,诺兰宣自然也十分好奇。
“这么晚了,会不会不太好?”
但在看到时间后,他又犹豫了起来。
然而,孟离脸上却露出一抹笑意:“正因为时间不早,所以才要去通天阁。”
“什么意思?通天阁的夜景更美?”
“那倒不是。”孟离解释道:“现如今通天阁已经被九剑山庄控制,正常情况下根本进不去。”
诺兰宣笑呵呵道:“我明白了,你是打算趁着夜色偷偷潜进去。”
孟离神情一肃道:“准确地说,我是要带着你潜进去。”
在夜深人静时,两人来到通天阁。
看着眼前的七层高塔,孟离不禁露出缅怀之色,在这一刻,他忽然想起了当初和伏背老人一起来到这里的情景。
“如果老爷子还活着……”
孟离想到一半,猛地摇头,抛掉这个不切实际的幻想。
此时,守卫楼阁的侍卫已经离开,楼阁外面空无一人,只有一把孤零零挂在门上的大锁。
孟离没有破坏门锁,而是带着诺兰宣纵身一跃,从二楼的窗户上跳了进去。
塔内光线昏暗,只有借着从窗外照进来的月光,才能略微看清里面的情况。
诺兰宣神情紧张道:“我们这样会不会被当成盗贼给抓起来?”
孟离不以为意道:“放心,夏风城里还没有人能抓住我。”
通天塔共有七层,代表七条通天之路
。
至于为什么是七条?他也不清楚。
毕竟这些都是伏背老人当初告诉他的,鬼知道是不是在逗他?
“我们往上面走,这里的东西都不要动。”
孟离的目标是通天阁的第七层,当年楼上束刀的地方,他想再看一看。
也有睹物思人的意思。
察觉到孟离的变化,诺兰宣收起顽劣之心,人也变得严肃起来。
随后两人开始登楼,一直登上第七层。
这时,诺兰宣忽然开口道:“通天阁代表着通天之路,可你知道为什么通天之路有七条吗?”
呵呵!
孟离笑了,这还真是想睡觉就有人送枕头。
“为什么?”他问道。
诺兰宣道:“通天是武道追求的极致,通天之路,说白了就是武道之路,也就是学武的七个阶段。”
“七个?”孟离有点懵,“这是怎么算出来的?”
诺兰宣肃容道:“炼体是一个阶段,纳气是两个阶段,塑命是三个阶段,而在塑命之后,其实还有一个阶段。”
孟离神情一震。“你知道塑命之后的境界?”
学武之人,都以为塑命就已经是武道极限,殊不知,塑命之后还有一个境界。
孟离也是在见识过北地仙主的力量后,才了解到这一情况。
“略知一二吧!”诺兰宣谦虚道:“武道修炼到极致,有白日飞升的说法。而塑命之后的无极之境,便是传说中的登仙之路。”
无极,也就是没有极限的意思,到了这个境界,力量没有极限,可以一直修炼下去。
对于登仙之人来说,这个境界反而是一个开始。
故而又有无极一线天的说法。
北地仙主是当世仅存的无极境,这也是为什么北地仙宫能超然物外的主要原因。
在这个世上,没有什么能超过无极境,皇权都不行。
除了北地仙主,曾经跨入过无极这座大门的便只有逆命老祖,当初逆命老祖突破无极境,天门打开,可飞升成仙。
不过在过天门时发现仙界阴谋,于是过天门而不入,甘愿自退境界,以无极境的力量,凝聚出十份武道气运,为这江湖武道留下一份生机。
在此之前,孟离从未想到自己能够走出多远,甚至连塑命第三劫都不敢奢望。但现在他忽然想看一看塑命后面的路。
“你说我能达到无极境吗?”他看着诺兰宣问。
诺兰宣摇头道:“很难,无极境讲究的是机缘,不是想到就能到的。”
孟离道:“我想试一试。”
不论怎么样,他都必须要试一试,否则等北地仙主伤势恢复后,又有谁能阻止?
正当二人沉默之际,一道火光突然从楼下亮起,紧接着传来一阵登楼声。
声音由远及近,渐渐向他们所在的位置靠近。
“有人来了!”诺兰宣心里一紧,赶忙来到孟离身后。“完了,我们被发现了。”
“别慌,不一定是奔着我们来的。”孟离指着楼阁上那块足有一人高石碑,轻声道:“先到石碑后面躲躲。”
两人一边藏好,一边观察着楼梯后的情况。
火光越来越亮,来人终于出现,让他们意外的是,出现在楼梯口的竟然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郎。
第七百一十六章 进入九剑山庄
“这个人是……”
看到少年郎,孟离脸上露出怪异的表情。
当初他和伏背老人进入通天阁,林家曾有一孩童闻讯而来,结果被老爷子给抓了起来。
如今的孩童虽然已经长大,但样貌却没有太大的改变,此时出现在楼阁上的少年,就是当初那个孩童。
“林英豪吗?都长这么大了!”
看着石碑外的少年,孟离脸上露出一抹笑意,和林英豪相处的时间虽然不多,但他的印象极为深刻,尤其是对方卖姐求荣的操作,更是让他记忆犹新。
“你认识他?”见对方只是一个少年,诺兰宣放松了不少。
孟离点头道:“我与这小子有过一面之缘,不过这个时间,他一个人到这里来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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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问不就知道了。”
诺兰宣倒是够干脆,在得知孟离与对方认识之后,便从石碑后面走了出来。
让猝不及防的孟离无语至极。
这个二货!
有些人虽然认识,但却没有交情,他与林英豪就是这样的关系,况且已经过去五年的时间,对方还记不记得自己都是一个问题。
诺兰宣的突然出现,吓了林英豪一大跳。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在通天阁上?”
林英豪如临大敌。
诺兰宣笑道:“你不要紧张,我们没有恶意。”
“你们?”林英豪眼皮一跳,更加警惕。“你还有同伙?”
事已至此,孟离只能现身。
“小家伙,还记得我吗?”
看到孟离的一瞬间,林英豪顿时愣住。
“是你!”
“看来你还记得我。”孟离看着少年,颇感欣慰。
对林英豪来说,眼前的男子和伏背老人是改变他一生的存在,不论何时,他都不会忘记。
在经过短暂震惊后,林英豪终于反应过来,他主动走上前去,热情道:“终于见到你了大哥,这些年我都快想死你们了。老前辈呢?他有没有和你一起来?”
林英豪的年纪毕竟太小,再加上他这些年一直苦练伏背老人留下的功法,对江湖上的事情了解得并不多。
即便伏背老人当初身死的事情轰动一时,他也没有收到半点消息。
孟离叹了一口气道:“老爷子已经不在了。我这次来就是想故地重游。”
林英豪自小聪慧,自然明白了他的意思,遗憾道:“那真是太可惜了。老前辈当初传给我的功法。我已经练得差不多了。一直想找个机会让他看一看。”
孟离拍了拍林英豪的肩膀,感慨道:“老爷子武道精深,传给你的功法自然不一般。你可要好生修炼,不要辜负了他这一番美意。”
林英豪自夸道:“大哥你放心吧,我一直都很努力。”
事实也正是如此,他之所以会深夜至此,就是为了修炼伏背老人传给他的功法。
伏背老人当初传给他的功法是逆命宗中从来没有对外宣传过的一部功法,名为齐天功,需要借助天地之气才可以修炼成功。
当初逆命宗修建通天阁,一部分原因便是要采集这天地之气,为这齐天功做准备,只是后来出了变故,这楼阁虽然建成了,传承却没有留下来。
林英豪忽然想起一件事,问道:“对了大哥,我还不知道你叫什
么名字呢?”
“这个我知道!”诺兰宣呵呵一笑,正要开口,就听孟离自己说道:“我叫孟奕!”
林英豪道:“大哥真是好名字,与最近突破塑命境的那个孟离也就是一字之差。”
孟离和诺兰宣面面相觑,后者道:“你也听说过这个孟离。”
林英豪道:“现在江湖已经尽人皆知,不过我也是前两天听我父亲说起才知道。”说到这里他忽然变得神神秘秘,凑到两人面前低声道:“我和你们说,这个孟离活不了多久了。”
孟离闻言一惊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林英豪道:“前些日子我们家里来了一位高人,我偷听他们说话来着,话里话外就是要找这个孟离的麻烦。”
“哦这样啊!”孟离忽然变得严肃起来,直指林英豪道:“你这个小家伙,你让我怎么批评你好。”
“怎么了?”林英豪有点懵,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
孟离语重心长道:“这是你们林家很重要的机密,你怎么能对外说呢?若是被那个孟离知道怎么办?”
林英豪呵呵笑道:“怕什么,大哥你又不是坏人,再说了,你又不认识孟离,就算我告诉你也没事。”他说到这里,忽然神色一变,认真地看着孟离道:“大哥,你不会认识孟离吧?”
“我当然不认识!”
“我就说嘛!”
哈哈哈哈……
两个人抱着对方,大笑不止。
“这家伙脸皮真是太厚了?”诺兰宣看着大笑不止的孟离,首次觉得这人竟如此无耻。
连一个孩子都骗,良心不会不安吗?
诺兰宣万万没有想到,这只是一个开始,更无耻的事情还在后面。
只见孟离拍着林英豪的肩膀,感慨道:“这么多年不见,你真是长大了,只可惜现在时间不早,恨不能与你促膝长谈,说不定还能对你现在所学的功法提出一点建议。”
“对啊!”林英豪看着孟离,目光中绽放出一抹神彩。
在他看来,对方一直跟在伏背老人身边,对老前辈传给他的功法必然十分了解。
林英豪大手一挥,豪迈道:“大哥找到住的地方了吗?要不住在我家吧!”
孟离为难道:“这不太好吧!”
林英豪道:“这有什么不好的?反正我家里房间多得是,不住白不住。”
孟离捏着林英豪的脸蛋,喜不胜收道:“我怎么觉得你越来越可爱了呢?事先说好,我可不是为了白吃白住,才去你家的。”
“知道,知道。”林英豪美滋滋道:“大哥你是要帮我指点功法才跟我回去的。”
“你既然喊我大哥,我就不能亏待你。”孟离双手背后,向通天阁下层走去。
“走吧!时间也不早了。”
前往九剑山庄的路上,诺兰宣不断用眼神示意孟离,好像在说:“你是故意的吧!”
如果诺兰宣想要表达的是这个意思,那么孟离会恭喜他:没错,答对了!
想要住进九剑山庄,的确是孟离临时起意。至于原因,自然是因为林英豪无意间告诉他的那件事。
九剑山庄里有人想要让他死,如果不把这件事弄清楚,他寝食难安。
调查一件事情,首先要做的就是接近。
如果能住进九剑山庄,将会
对他接下来的调查大有裨益。
通天阁就在九剑山庄附近,三人快步而行,很快便来到九剑山庄。
山庄大门外,一名年轻的仆役一脸急躁地左顾右盼,待看到林英豪后急忙跑了上来,如释重负道:“谢天谢地,少爷你总算回来了。”
林英豪眉头一皱:“慌慌张张,成何体统,本少爷我不就是出去一会儿吗!”
仆役苦笑道:“少爷你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了吗?”
“今天是什么日子?”林英豪问。
仆役道:“今天是老爷做东,邀请咱们夏风城各大势的日子。”
啪!
林英豪猛地在脑袋上一拍,懊恼道:“我怎么把这个给忘了!”
因为筹办比武招亲的事情,近些时日,夏风城里的各方势力纷纷到访,为了对大家的支持表示感谢,他父亲特意筹备了一场宴会。
林英豪愧疚地看着孟离:“抱歉大哥,我还有些事情需要去忙,你住在这里的事情我会交代给小石头。”
说完向年轻仆役看去,颐指气使道:“听到了吗?这位是我大哥,你给我照顾好了。”
被称作小石头的年轻仆役拍着胸脯道:“有小的在少爷你还有什不放心的?”
“大哥,我们稍后再见!”
“去吧,我会自己照顾自己的。”孟离摆了摆手,而后目送林英豪离开。
“公子是我家少爷的朋友?”
小石子看着孟离,脸上忍不住露出好奇的表情。
孟离不想多解释,敷衍道:“我和你家少爷有些交情,也算是知己一场吧。”
听到这句话,一旁的诺兰宣翻了一个白眼。
好一个知己。
“既然是我家公子的好友,两位就请跟我来吧!”
大户人家都有贴身下人专程伺候,小石子是林英豪的伴读书童,从小服侍林英豪,对林英豪的话自是言听计从。
按照林英豪刚才的交代,他将孟离和诺兰宣带到接待客人的侧院,为两人一人安排了一间厢房。
“两位对房间还满意吗?”
诺兰宣没出息道:“我们非常满意,哎呀这个比之前住过的客栈好多了!”
听到这话,孟离脸色发黑,恨不得一脚将诺兰宣踢出去。说话不经大脑,简直跟没见过世面一样。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家伙刚从山里出来,的确没见过什么世面。
忍耐,放松,平常心。
孟离为自己催眠,否则说不定哪一天,他就要被这家伙气死。
小石子倒是没有高门大户里狗眼看人低的奴才做派,笑道:“瞧这位公子说的,我们九剑山庄怎么说也是夏风城数一数二的武道世家,在衣食住行等方面还是很有讲究的,莫说是公子你的厢房,就算我等下人住的房间,环境也还是不错的。”
孟离奉承道:“九剑山庄之名我等早已闻名遐迩,今日能够住进来已是三生有幸,不敢再挑三拣四。”
小石子与有荣焉,笑呵呵道:“两位公子还没有吃饭吧!刚好宴会快要开始,我带两位过去?”
“我们也能参加?”孟离惊讶道。
小石子道:“我家主人十分好客,之前已经说过,只要是江湖人士,在今日来到九剑山庄,都会接待。”
“林庄主有大气魄!”
第七百一十七章 琴声
九剑山庄遵从江湖中的风俗,宴会的主要席位都在大厅里,坐的是江湖中颇有名望的一些人,厅外则摆着一些散席,为那些凑热闹的江湖人士准备。
之所以这样安排,不仅提升了江湖中的威望,还为宴会增添了几分热度,可谓是一举两得。
当孟离和诺兰宣到来时,宴会已经开始,他们两人没有惊动其他人,随便找了一个靠后的位置坐下。
与他们同坐一桌的是五名炼体境的武者,修为最高也不过六锻,都是夏风城内一些不入流的小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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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这种小人物,参加九剑山庄举办的宴会,除了凑个热闹,还是为了混个吃喝。
学武之人的高低贵贱,往往要比其他人更加分划,在夏风城这样的繁华之地,像这种刚到六锻的武者几乎很难生存。
“诸位,有礼了。”
虽然这五人实力不怎么样,但孟离却没有低看对方,坐下之后立刻对这五人拱手抱拳。
五人都是旧相识,彼此相视之后点头回应,双方一来一往,相敬如宾。
但孟离的气度毕竟不凡,很快便引起五人的注意。
那名锻体六次的武者疑惑道:“这位朋友气度不凡,为何不去里面坐?”
孟离笑道:“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若是进去后被轰了出来,岂不是要贻笑大方?”
这一句话瞬间拉近了彼此的距离,缓解了略微尴尬的氛围。
那六锻武者举杯道:“朋友看得通透,我们敬你一杯!”
此话一出,其他四人也一同举杯。
“共饮,共饮。”
孟离哈哈一笑,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喝下,喝完把嘴一抹道:“九剑山庄还是挺厚道,至少这酒不含糊。”
一句话再次引得众人大笑。
六锻武者夹了一只烧鹅腿放到孟离面前。
“这烧鹅也是不错的,朋友请用。”
诺兰宣看着烧鹅腿,口水直流。
“想吃?”孟离问。
诺兰宣点点头,还以为孟离会让给他,谁知后者竟放在嘴里狠狠咬了一大口。
“想吃自己去拿!”
诺兰宣气得不行,扭过头去不再理会孟离。
见众人目光看过来,孟离解释道:“我们师兄弟从小打闹惯了,让大家见笑了。”
六锻男子道:“我看两位朋友有些面生,你们不是夏风城的人吧?”
孟离道:“还真让你们给说中,在下孟羿,从浩州而来。”
“浩州孟家?”六锻男子看着孟离,肃然起敬。
孟离摆摆手道:“只是小孟家的一名普通弟子罢了。”
“那也已经很不错了!”六锻男子羡慕道:“我们五个兄弟都是苦寒人家,家里省吃俭用,好不容易才凑够了习武的银子,本想能够出人头地,最终还是向现实低了头,只能凑在一起,开了一家二流武馆混吃等死。”
看着对面五人,孟离在这一刻不知说什么。
学武的艰难他也曾体会过,努力还在其次,最可悲的是那些因天赋不够而碌碌无为的人。
像这样的人,在整个江湖中足足占了九成之多。
“阁下怎么称呼?”孟离为六锻武者倒了一杯酒。
六锻武者道:“在下崔刚,我这四位兄弟是……”
将其余四人介绍一遍,崔刚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他喝的不是酒,而是心酸和无奈。
孟离感慨道:“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谁的日子又能一帆风顺
呢?诸位信不信,就算强如九剑山庄,也有不得已的时候。”
“这倒是,小人物有小人物的自在。”崔刚哈哈大笑道:“孟兄这次来是可是为了林家小姐的比武招亲。”
孟离模棱两可道:“也就是恰逢其会!”
崔刚道:“还好你不是为这林家小姐而来,否则就要白跑一趟了。”
孟离苦笑道:“这话是怎么说的,崔兄是不相信我的实力吗?”
“我没有不相信你的意思。”崔刚忽然神色一变,凑过来道:“孟兄有所不知,这林家小姐根本就不想嫁。”
“这又是如何得知的?”孟离一脸新奇之色,既然不想嫁,又举办这比武招亲干什么?
岂不是脱了裤子放屁?
崔刚道:“林家小姐不想嫁,这在夏风城早已不是什么秘密,这些年来因为林家小姐的美色,提亲的人几乎快要将九剑山庄的大门踏破,可不论是男方一表人才,抑或是家世显赫,这林家小姐就是不愿意,就说这次比武招亲,最后也是由九剑奴亲自坐镇,只有胜过这位夏风城第一高手,才能抱得美人归。”
孟离眉头一挑道:“九剑山庄的九剑奴,那实力可不一般。”
“可不是吗?江湖高手榜都能排上的人物,若想稳胜除非来一个塑命境,可这世上又哪有二十出头的塑命境?”崔刚忽然顿住,想了想道:“别说,还真有一个。”
“的确是有一个。”
孟离冷笑一声,看向埋头专心干饭诺兰宣,问道:“你听明白了吗?”
诺兰宣莫名其妙道:“明白什么?”
孟离又给他夹了一个蟹粉狮头,“还是继续吃你的饭吧!”
诺兰宣瞥了孟离一眼,心里冷笑:
不就是想说这比武招亲是冲着你来的吗?我猜到了,但我就是不说。
就在诺兰宣暗自得意的时候,一阵琴音忽然传进他的耳中,曲调忽高忽低,有些怪异。
他看着孟离道:“你有没有听到什么?”
“你说的是什么?”
“琴音!”
孟离仔细聆听,随后眉头一皱道:“这弹的什么东西?难听死了。”
“你不懂!”
诺兰宣心里有一个猜测,但是不敢确定,又听了一会儿,当他确认无误时突然起身。
“我去后面看一眼!”
孟离愕然道:“怎么了?用不用我陪你去?”
诺兰宣道:“不用,我就是随便转的。”
孟离点了点头,给了他一张传音符。
“这是传音符,如果有什么事情,可以用这个来找我。”
“放心,我不会出事。”
诺兰宣嘴上这样说,可还是接过了孟离递过来的传音符,然后顺着琴音向后院走去。
穿越庭院,路过假山浮桥,最终诺兰宣来到一座石亭前。
石亭有八个顶角,每个角上面都挂着一个小灯笼,灯火齐照,映射出石亭下一个女子的身影。
诺兰宣向那女子看去,只见那人坐于亭中,双手抚弄着一把色泽发暗的古琴。
此时那忽高忽低,抑扬顿挫中透着一股奇怪韵味的琴音,便是从女子指尖流露而出。
“好曲!”
诺兰宣被琴声吸引,情不自禁地拍动双手。
他这一举动却是吓到了对方,女子听到声响,忽然停下琴弦,转身背向诺兰宣。
“你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
女子吐音如兰,人声更胜琴音。
诺兰宣尴尬道:“在下诺兰宣,适才被琴音吸引,情不自禁便找了过来,竟不想打扰了姑娘,冒昧之处,还望海涵。”
女子道:“公子既知冒昧,为何还不离去?”
诺兰宣道:“只因此曲甚妙,不忍离去。”
“哼!”女子冷冷一笑道:“公子一直都是这么轻浮吗?”
诺兰宣不解:“姑娘何出此言啊?”
女子道:“我这琴曲既奇又怪,众人听了,不说一句难听都已经是恭维了。”
“那只是因为他们不懂此曲之妙。”
听到女子所言,诺兰宣激动地大声反驳。
女子诧异道:“哦?难道公子知道我这是什么曲子?”
“姑娘弹的琴曲虽然不全,但我能听出,这是广陵止息。”
广陵止息,又名广陵散,为十大琴曲之一,且是当世唯一遗失的琴谱。
传闻此曲乃是一代琴艺大家受获于一幽魂,并要求不得将此曲传于世。
世间有关广陵散的记载,几乎都是听来,琴谱不全那是基本操作。
九剑山庄作为江湖中的名门大派,收藏颇多,其中就有广陵散的残谱。
女子自幼习琴,对这广陵散可谓是念念不忘,无事时便会拿出来细细推敲,希望有朝一日能将琴谱补全完整。
方才她所谈不过是其中一个段落,且瑕疵颇多,但让她万万没有想到,对方竟然真的听出来了。
“原来公子也是知琴之人。”
女子的态度刚和缓,诺兰宣却挑剔起来。
“恕在下直言,姑娘刚才的琴曲中问题。”
女子的声音又冷了下去:“公子说得没错,完整的广陵散小女子我的确没见过。”
这世上本就没有完整的广陵散,她这话自然有几分冷嘲热讽的意思。
可诺兰宣非但没有听出对方的意思,反而道洋洋得意起来。
“不瞒姑娘,在下倒是略懂一二。”
“哼!”女子哼了一声,连理都不理他。
诺兰宣摇头苦笑道:“姑娘的第一段第二个音,可由宫弦改为商弦,第三段的第五个音,由羽弦改为宫弦,以及第六个音的徵弦再慢两个拍,第四段的……”
随着诺兰宣的娓娓道来,女子已经目瞪口呆,而她也很快反应过,按照诺兰宣所说的修改方式进行。
霎那间,一段激昂热烈的乐曲响起,再无之前的晦涩之感。
“竟然真的成功了!”
女子抱着琴,心情久久难以平复,她多年来都在努力的事情,竟然在今天成功了。
诺兰宣道:“广陵散全曲共四十五段,方才姑娘所弹便是此曲的开篇四段,加以熟练定能演奏出更加悦耳的篇章。”
女子取出一张纱巾遮住面庞,起身向诺兰宣一拜。
“多谢公子指点。”
诺兰宣笑呵呵道:“举手之劳而已,这广陵散我也是偶然得知,若非听到姑娘弹奏,都快忘记了。”
女子惊呼道:“剩下的四十一段公子莫非也知道?”
诺兰宣点头道:“的确知道,姑娘若是想要,等我回去默写出来,送与姑娘。”
女子没有被这突如其来的惊喜冲昏头脑,昏暗的夜色中,她借着院中灯火,打量起对方。
对方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男子,目光真诚,没有半分功利。
“方才慌乱,没有听清公子的姓名。”
诺兰宣两手在身前一搭,彬彬有礼道:“在下诺兰宣。”
第七百一十八章 林家小姐
石亭下,女子好奇地打量着诺兰宣。
“诺公子和外面那些一样,也是为林家小姐的招亲而来?”
“我不是!”诺兰宣呵呵一笑,没心没肺道:“我就是过来凑热闹的。”
“扑哧!”
女子没忍住笑出了声,同时心中最后一丝警惕也烟消云散,她看着对方,开着玩笑道:“公子难道不想试一试?毕竟林家小姐是少有的美人啊!”
诺兰宣吓得直摆手。“我这手无缚鸡之力弱书生,若真是上了擂台,还不要被人活活打死?”
“原来公子不会武功。”女子恍然。
诺兰宣强调了句:“是现在不会。”
女子哑然失笑。
诺兰宣拱手道:“时间不早,在下就不打扰姑娘了,等在下将琴谱写好之后,再来送与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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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好奇道:“公子如何送与我?”
“自然是当面赠送。”诺兰宣道:“姑娘放心,在下这几日都会住在九剑山庄,姑娘若是着急的话……”
他默默算了一下,说道:“明天的这个时候,应该能够给姑娘送来。”
女子盈盈一拜道:“那就说定了,明晚此时,小女子在这里恭候公子。”
诺兰宣回到前面时,宴会已经结束一半,因为一桌酒菜儿打成一片的孟离正在向崔刚请教夏风城的各方势力。
崔刚指着大厅里面一位身着白衣的世家公子道:“看到那个人了吗?白连烽,云水山庄的少主,从小酷爱学剑,将自己自比为剑仙转世的易无心,所以也穿白衣。此人对林家小姐爱慕已久,比武招亲的消息刚传出来时,他便放出豪言壮语,定要抱得美人归,也是此次招亲最势在必得的一人。”
“白连烽?倒像是一个轻浮公子。”
崔刚道:“白连烽为人虽然轻浮了些,实力却不俗,两个月前已突破至纳气巅峰。”
孟离如前辈点评晚辈般,哦了一声道:“以他这个年纪,那还真是不错。”
崔刚继续说道:“夏风城的顶尖势力,除了九剑山庄和云水山庄,就是医仙馆了,不过医仙馆年轻一辈的徒弟连十五岁都不到,没有机会参加这次比武招亲。”
孟离颇感有趣:“这医仙馆听起来不像是一个宗门,倒像是一家医馆。”
“还真让你给说对了。”崔刚指着大厅内一个郎中打扮的中年男子,说道:“医仙馆最初就是一家医馆,听说一次机缘下得到绝命神医的赏赐,这才有了扶摇直上的机会。”
孟离闻言一笑道:“绝命神医可是六大魔头之一,医仙馆靠着绝命神医上位,夏风城的那些名门正派能够善罢甘休。”
崔刚冷笑道:“起初自然是不愿意的,不过医仙馆从不参与江湖纷争,秉承着治病救人的理念,时间一久,其他几方势力见其有利无弊,也就听之任之了,如今医仙馆是夏风城最受百姓爱戴的宗门。”
这时,诺兰宣从后院回来,坐在孟离身边。
孟离见他神采奕奕,不禁好奇道:“遇到什么好事了?出去一趟怎么跟变了个人一样?”
诺兰宣道:“你这个俗人懂什么。”
孟离摸了摸脸,一脸的莫名其妙。
我什么时候成俗人了?
直到宴会结束,孟离也没想明白这个问题。
与崔刚五人分别之后,孟离与诺兰宣回到侧院。
不出片刻,林英豪一脸疲惫地走了过来。
他看到孟离后,张口便抱怨道:“你说这叫什么事?
老子举办宴会,非得要儿子陪着。这么多人跟串亲似的,一个接一个,我都快烦死了。”
孟离笑而不语,大世家有大世界的苦恼,的确不如小门小派来的自由自在。
“那你今晚还要跟我促膝长谈吗?”他看着林英豪脸上笑意更深。
林英豪的脸顿时垮了下来。有气无力道:“还是算了,先让我歇一天再说。”
孟离道:“无妨,晚个一天半天也不打紧。”
林英豪真的累坏了,苦笑一声便告辞而去。
他从孟离的房间离开,由侧院穿过中院,最后又来到后院。
后院的石亭下,一个怀中抱琴的女子站在那里。
“我的天,她怎么在这里?”
见到女子后,林英豪神色大变。
正准备不动声色地偷偷溜走,就听女子一声冷喝。
“给我站住。”
林英豪苦笑道:“姐,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睡呀?”
女子冷哼道:“听说你今晚又偷偷溜出去了?”
林英豪暗骂小石子嘴巴不严,委屈道:“我这不是赶回来了吗?”
“然后又带了两个人回来?”
林英豪笑道:“我带回来的这两人可不一般!”
女子柳眉毛轻佻道:“怎么个不一般?”
林英豪双手向后一背,严肃道:“我在这里给你挑了一个夫君。”
话音刚落,女子一脚踢了过来。
林英豪猝不及防,发出一声惨叫。
他一手握着屁股,一手指着女子道:“林英霞,你好歹也是一个大家闺秀,怎么如此粗鄙?”
抱琴女子正是林英霞,她瞪着林英豪道:“弟弟不听话,作为姐姐小惩大诫,有何不可?”
林英豪气愤道:“哼,你也就能欺负我。”
林英霞道:“有一个叫诺兰宣的,是不是你带进来的?”
“好像是吧!我忘记他是不是叫这个名字了。”
林英豪的回答让林英霞哭笑不得。
“那你给我挑的夫君又是谁?”
林英豪闻言一愣,没有想到对方竟然真会问出来,他打量着女子,奇怪道:“姐,你有些不正常。”
“我,我怎么了?”林英霞的声音透着紧张。
“你以前从来不关心这些问题。”
林英霞大声反问道:“我就是好奇一下,不行吗?”
“我也没说不行啊!”林英豪摸着鼻子嘟囔道。
从小到大,他最怕的事情就是惹姐姐生气。
虽然如今修炼了一身武艺,却还是难逃挨揍的命运,如果他敢反抗,父亲和九剑叔叔都会加入到揍他的大军中。
可悲可叹呐!
林英霞神色不悦道:“行了,你可以滚蛋了。”
林英豪愕然:“又不让我说了?”
“我突然不想听了。”
“但我想说啊!”林英豪别扭极了,不吐不快,大抵就是这个意思。
林英豪冷着脸道:“你再不走我就抽你了。”
闻听此言,林英豪顿时吓得魂飞天外。
“明白,我马上消失。”
林英豪离开后,林英霞再次回到石亭坐下,此时夜色已深,但她心中却无半点倦意。
那段澎湃的乐章,就如一只顽皮的精灵,不断在她脑中回荡,刺激着她每一根神经。
将古琴平放在身前,手指轻轻按压琴弦。
叮……
琴音透晚,余音回荡。
夜深人静时,孟离发现诺兰宣正在房间里笔耕不辍。
走过去一看,不禁笑出了声。
“这是什么?琴谱?”
诺兰宣头也不抬道:“别打扰我,办正事呢!”
“写琴谱也算正事?”孟离惊了,“那我写一本传记岂不是能拯救世界?”
他看着聚精会神的诺兰宣,若有所思道:“你这家伙不对劲。”
诺兰宣道:“我很好,你别瞎想。”
孟离皱着眉头道:“不对,今天在宴会上你出去一趟,回来之后就变得不正常了。”
诺兰宣无奈道:“我就是写个琴谱而已,你的反应不用这么大吧?”
孟离弯下腰,平视诺兰宣。“那你告诉我,你写琴谱干什么?”
诺兰宣只说了两个字:“送人。”
而后便不再理会孟离。
孟离心里非常好奇诺兰宣要送琴谱的人是谁,但他明白这是一个自找没趣的问题,以诺兰宣刚才的态度是绝对不会告诉他的。
叮嘱诺兰宣不要忙到太晚,孟离一个人回屋休息。
长夜漫漫,还有什么比蒙头大睡来得更加舒坦?
休息了一夜,第二天孟离早早起床,来到院子里活动筋骨。
没有练刀,而是练了一套普通的拳法,练到一半时,林英豪从后院走了过来。
“大哥早!”
孟离停功收拳,向林英豪问道:“昨天休息得怎么样?”
“挺好啊!”林英豪随口说了一句,走到孟离面前,问道:“大哥,你今天有空吗?能不能陪我出去一趟?”
“去哪?”
林英豪道:“昨天我在晚会上,听说云水武馆今天会有一场以武会友的活动,我想去看看。”
孟离道:“你想让我跟你一起去?”
林英豪嘿嘿一笑道:“云水武馆是云水山庄的产业,今天的以武会友白连烽也会去,这家伙一直觊觎我姐姐的美貌,我想给他一个教训。”
孟离嘴角一抽:“你想让我帮你对付白连烽?”
林英豪道:“如果你连白连烽都打不过,又怎么可能娶到我姐?”
“我什么时说要娶你姐了?”
林英豪两手叉腰,表情严肃道:“五年前我就已经说过了。”
孟离彻底被这小家伙气笑,以前的玩笑话,想不到现在还记得。
“抱歉,我对你姐不感兴趣,这次我也不打算参加比武招亲。”
他觉得还是有必要说清楚。
可谁知,对方根本不给他解释的机会,摆摆手道:“我知道,你们这些人都是口是心非的,算了如果你不愿意,那我也不逼你了。不过你这次一定要跟我去,那个白连烽之前可没少欺负我,这次你一定要帮我报仇。”
孟离哭笑不得道:“我跟你去没问题,可你怎么确定我能打得过白连烽?”
林英豪紧握双拳,一脸认真道:“因为我相信你!”
云水武馆,今日格外热闹,清晨刚过,外面搭起的擂台上便围满了人。
九剑山庄和云水山庄作为夏风城排名第一和第二的势力,双方或多或少都会有一些摩擦。
虽然不会将争权夺利的事情放在明面上,但背后给对方使绊子的事情,双方这些年都没少干。
九剑山庄昨日刚宴请宾客,今天云水山庄就举办了一个以武会友的活动,摆明了就是搭台唱戏,要给对方一个好看。
第七百一十九章 怀疑
当孟离和林英豪来到云水武馆时,活动已经开始。
众人围观的舞台上,两名锻体境的武者,正斗得你来我往,场面一度火爆。
擂台边缘,白连烽和正和一群武者指点江山。
“这个无耻混蛋。”林英豪看着无比得意的白连烽,咬牙切齿道:“大哥你别看擂台上的武者打得来劲,其实都是演戏给那些不了解情况的人来看,今天会上擂台的人不是云水山庄的弟子,就是他白连烽豢养的打手。”
“这么说的话,这是一场表演赛喽?”
“可不是吗!”林英豪傲娇道:“有我们九剑山庄盯着,谁敢卖他面子?”
这时,孟离忽然发现了崔刚的身影,后者站在擂台的等待席上,跃跃欲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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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是云水山庄的人?”他指着崔刚问道。
林英豪道:“那不是刚子武馆的崔刚吗?他怎么也来了?”
“他似乎想参加比斗?”孟离看着崔刚,眉头不禁皱了起来。
白连烽的打手多为七八锻的武者,而崔刚只有六锻。
林英豪疑惑道:“大哥和崔刚认识?”
孟离道:“昨天聊了一阵儿,感觉人还不错。”
林英豪道:“要不我们过去看看?”
孟离点了点头,而后与林英豪走了过去。
等待席上的崔刚已经完成热身,随时准备上场,就在这时孟离登上等待席,来到他的身边。
突然看到孟离,崔刚十分惊讶,“孟兄弟,你怎么也来了?”
“我看到你在这里,于是就过来了。”孟离表情严肃地看着崔刚,问道:“崔兄是想参加比斗?”
崔刚点了点头,苦笑道:“此次参加比斗的武者会得到一百两银子的奖励,这笔钱对我非常重要。”
“你不要命了?你看看这些人,哪个实力不比你高。”崔刚缺钱,这一点孟离是知道的,但他没想到对方这么缺钱。
崔刚笑道:“没事,只是比武切磋,双方点到即止,不会出问题的。”
听他这么说,孟离也不好再说什么,轻叹道:“那好吧!你自己小心一点。”
正说着,擂台上的战斗已经结束,之前战斗的两人同时退场,主持人正在召唤新的选手。
“不跟你说了,我先上擂台。”
崔刚跟孟离打了一声招呼,而后走上了擂台。
与崔刚对战的是一名七锻武者,实力比崔刚强出一大截,随手一击便让崔刚难以招架。
崔刚迫不得已,只能避其锋芒。
这场战斗很快演变成一场逃跑的闹剧,崔刚避战的表现,并不能让人们满足,引来嘘声阵阵。
白连烽对这样的结果十分不满,指着抱头鼠窜的崔刚脸色阴沉道:“这个人是怎么回事?”
身旁的下人苦笑道:“这个好像不是我们的人。”
“为了奖金来的?”白连烽眉毛一挑,冷哼道:“那还客气什么?给我狠狠地打。”
擂台上的武者收到指示,立刻加紧攻势,崔刚顿时陷入十分危险的境地。
“我认输!”
眼看就要被对手重伤的时候,崔刚举手投降。
然而白连烽却没有同意,冷冷地吐出两个字:“继续。”
对手继续出招,崔刚瞬间便被打成重伤。
围观的人群被这一幕刺激
到,纷纷发出喝彩。
白连烽哈哈大笑道:“还不够,给我废了他!”
林英豪咬牙切齿道:“这个滚蛋,真是欺人太甚。”
孟离神色阴沉,凝视着白连烽一语不发。
就在那白连烽的打手要再度出手时,他突然纵身一跃,飞上了擂台。
砰!
一脚,打手被轻松踢下擂台。
孟离指着白连烽道:“你,上来受死!”
嘴角溢血的崔刚从地上爬起来,拉着孟离臂膀道:“孟兄弟,你可别冲动啊!”
白连烽毕竟是纳气巅峰的武者,实力不同凡响。
孟离道:“放心,区区一个白连烽,我还没有放在眼里。”
他这句话彻底将白连烽激怒。
“好一个大言不惭的狂妄之徒,今天就让本少爷给你一个教训。”
白连烽纵身一跃,跳上擂台,五指成刀,一掌向孟离削了过去。
孟离随手一拂,像轰一只苍蝇,将白连烽的手拨向一旁。
他看着白连烽,轻蔑道:“怎么就这么一点力气,你是想要给我挠痒痒吗?”
“吃我一剑!”
白连烽气急败坏,掏出随身宝剑,一剑向孟离刺去。
对已经是塑命境的孟离而言,白连烽的攻击就像是孩童的打闹,半点威胁都没有。
两指轻轻一捏,孟离便将剑尖捏在手中,随后两指一折,将宝剑折成两段。
“你还有什么手段?”孟离的表情更加轻蔑。
白连烽脸色阴沉道:“你这是在玩火!”
孟离笑了:“既然如此,那我就把这火烧得再旺一些,断你一条腿不过分吧?”
“你说什么!”白连烽神色大变,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说断你一条腿。”
咻!
孟离手指一甩,手中的断剑顿时洞穿了白连烽的大腿。
“啊!”
白连烽倒地惨叫,痛不欲生,他不敢相信,对方竟敢真的出手,难道他不怕云水山庄的报复吗?
“我要让你不得好死!”
孟离笑道:“我叫孟羿,就住在九剑山庄,随时欢迎你来找我报仇。”
白连烽的手下都吓坏了,立刻抬着白连烽前往医仙馆救治。
然而孟离却知道这根本是于事无补的事情。
方才他那一剑,不仅冻穿了对方的大腿,还附着了一股十分强横的真元,将白连烽腿部的经脉尽数斩断,除非是绝命神医来了,否则没有恢复的希望。
一场以武会友的盛会就此不欢而散,孟离看向崔刚道:“我刚才废了白连烽一条腿,云水山庄一定不会善罢甘休,这夏风城你们暂时还是不要待了,我怕牵连到你们。”
崔刚神色黯然道:“说什么牵连不牵连,如果不是你出手,我还能不能活下来都不知道。”
孟离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递了过去。
“这是我的一点心意,你先拿着吧!”
崔刚向银票上的数字看去,顿时被吓了一跳,竟然是一张面值一万两的银票。
“不行,这钱太多了,我不能收。”
孟离笑道:“这些钱对我来说算不了什么,是我的一些心意。”
他这话还真不是信口开河,这些年与聚宝斋合作,除了军功,其他的好处也得了
不少,再加上伏背老人留下的财富,他已经不用再为钱财而苦恼。
在孟离地坚持下,崔刚最后还是收下了银票。
当然他也没有白收的意思,心里念着等风头避过去,再想办法将这笔银子还给孟离。
云水山庄的报复随时可能来,崔刚不敢耽搁,与孟离告别后,立刻返回武馆。
围观的人群散尽,孟离和林英豪也不再久留,返回九剑山庄。
就在他们离开不久,不远处的酒楼上,有两人收回目光。
五灵圣童看着对面的林青河,问道:“林庄主觉得这个孟羿怎么样?”
林青河面色凝重道:“白连烽的境界是纳气巅峰,这个孟奕能如此轻易将其击溃,实力可不简单!”
林青河在纳气巅峰停留了近十年,对这个境界的了解已经烂熟于心。
纳气巅峰有高有低,不能一概而论。
即便以他的实力,想要胜过白连烽,也要在十招之后,万万做不到那个年轻人的轻描淡写。
五灵圣童语出惊人道:“这个孟羿的确有些不简单,我甚至怀疑可能已经不是纳气境了。”
“不是纳气境,难道……”林青河神色大变,这样的实力,若不是纳气境,那便只能是塑命境了。
五灵圣童道:“送往孟家的信有没有回应?”
林青河苦笑道:“消息已经送到,不过孟离已经离开孟家,现在下落不明。”
“下落不明……”五灵圣童琢磨着这四个字,沉吟道:“我记得令公子说过,这个孟奕好像也是来自浩阳城。”
林青河道:“浩阳城小孟家,自诩为孟家的一个分支,实际上却不被孟家承认。”
五灵圣童道:“好好查查这个孟奕,说不定他就是我们要找的人。”
林青河神色骤变,但紧接又恢复如初,他低着头,毕恭毕敬道:“我这就去安排。”
谁又能够想到,因为一个年轻人的到来,原本平静的九剑山庄,如今已变得风波暗涌。
回到九剑山庄的孟离,找了个借口打发了林英豪,而后便一个人回到房间。深夜时,听到旁边房间传来的开门声,孟离翻身下床,悄悄走出房间。
昏暗的灯火下,诺兰宣怀里抱着一本琴谱,偷偷向后院走去。
“果然有问题。”
孟离暗道一声,以轻功提身之法,悄无声息地从后面跟了上去。
对于诺兰宣接下来要见的人,他感到十分的好奇。
不知为何,今晚的九剑山庄格外宁静,连个下人都看不到,就像是在刻意回避一样。
诺兰宣一门心思扑在琴谱上,并未注意这些细节,孟离跟在后面,不禁又提高了几分警惕。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后院,尾随其后的孟离亲眼看着诺兰宣迫不及待地向石亭内的一名女子飞奔过去。
“这家伙要见的竟然还是一位姑娘!”
看到这一幕,孟离脸上露出一抹笑意。
院子内有一座数丈高的假山,为了不被诺兰宣和那女子发现,孟离便向假山靠了过去,可当他靠近之后,却忽然发现假山里面竟然还藏着一人。
第七百二十章 两情相悦
“你怎么在这?”
“大哥你怎么来了?”
孟离和林英豪看到彼此,面面相觑。
孟离指着石亭前的诺兰宣,说道:“我是跟这家伙来的,你不会知道我要来特意在这里等我吧?”
林英豪哭笑道:“大哥你说笑了,我又没有未卜先知的能力,又怎么知道你会来?”
孟离看着石亭内的女子,若有所思道:“既然不是等我,就是因为那个女人喽?”
林英豪伸出一根大拇指,嘿嘿笑道:“大哥你真聪明。”
“少给我来这一套。”孟离把他的手拍掉,好奇道:“说吧,那个女人是谁?”
林英豪扭捏道:“那个就是我姐。”
昨天他察觉到林英霞的异常后并未善罢甘休,今晚偷偷跟了出来,没想到竟然还真被他发现了问题。
“原来是林姑娘!”孟离看着石亭外面呵呵傻笑的诺兰宣,脸上闪过一抹讶色。
林英豪疑惑的声音传来。
“孟大哥,你那朋友是怎么回事?什么时候和我姐成了朋友?你都不知道我姐姐的人有多挑剔,她看不上的人,连理都不理。”
孟离无语道:“你问我我问谁去?”
藏在假山后面的两人此刻都是一头雾水,得不到答案的他们只能继续掩藏,默默观察。
今夜的林英霞穿着一袭洁白的长纱,她看着一路小跑而来的诺兰宣,用面纱遮住的面庞上,不禁露出一抹笑意。
“诺公子不必着急,你还没有迟到。”
“这是我连夜默写出来的琴谱,总算不负姑娘所托。”诺兰宣将琴谱放在石亭的台阶上,然后又退了回去。
诺兰宣的分寸之礼,让林英霞心里非常舒服,她微微颔首,将琴谱取入怀中。
所谓礼法,有时便是一条线,隔绝在人与人之间,此时的石亭俨然成了他们心中的绳线。
你不进,我不出,这个默契,他们谁都不会打破。
林英霞拾起琴谱,并没有第一时间翻看,而是看向诺兰宣,后者疲惫的神情映入眼帘,这让她于心不忍。
“诺公子你辛苦了!”
诺兰宣不以为意道:“这都不算什么?你看快看看这个琴谱吧!时间太久了,我也不知道自己记得还准不准确。”
林英霞道:“不如我弹奏一曲,请公子指教。”
诺兰宣挠了挠杂乱的头发,羞涩道:“我这人只会听不会弹,又哪有资格帮姑娘指教。”
林英霞道:“公子不要妄自菲薄,对我们琴手而言,一名好的听众比什么都重要。”
诺兰宣道:“既然姑娘不嫌弃,在下恭敬不如从命。”
随后诺兰宣转身背向石亭,闭上眼睛,洗耳恭听。
叮叮叮……
一阵悠扬的琴声响起,也许是第一次弹,琴音还略显生涩,可即便如此,由林英霞弹奏出来的乐曲仍是十分动听,就连躲在假山后面的孟离和林英豪都听得如痴如醉。
“这是什么曲子,听上去还不错!”
孟离是一个不懂琴棋书画的大老粗,听到这引人入胜的曲子顿时惊为天人,向身边的林英豪看去,发现后者竟然比他还震惊。
“你这是见鬼了?”
“还真是见鬼了!”林英豪抓着孟离的胳膊激动道:“你知不知道这是
什么曲子?这是十大琴曲之中的广陵散!”说完还忍不住感慨一句:“想不到我今天竟能听到完整的广陵散!”
十大名曲非常有名,孟离自然不会没有听说过,疑惑道:“不是说这广陵散已经失传了吗?”
“所以才有问题。”林英豪看着孟离,认真地问道:“你这个朋友究竟是什么人?他为什么会有广陵散的琴谱?”
“我这个朋友爱读书,可能是他从哪本典籍上看到的吧!”
孟离想了想,只能想出这么一个答案。
一曲毕,万籁静。
林英霞起身道:“我弹完了,有些不太熟练。”
诺兰宣转身面前林英霞,说道:“第一次弹就能弹成这样,已经非常不错了,若非有一定功力,根本无法做到。”
林英霞笑道:“这就是作为一名听众最中肯的建议?”
诺兰宣沉吟道:“我觉得你弹琴时的手法有一些问题,广陵散全篇以激昂壮烈为主调,手法若是轻了,也无法弹出雄壮浑厚的气势,自然也就失了琴曲的精髓,我虽然不觉得男女有别,可对这首琴曲而言,还是男性琴师更能发挥其特点!”
林英霞看着侃侃而谈诺兰宣,目瞪口呆。
这是一个听众能说出来的话吗?
诺兰宣也意识过来,尴尬道:“额……我的话是不是有些重了?”
“不是,只是觉得公子说得很有道理。”林英霞微微低头,失落道:“你说得没错,以我现在的造诣,还无法将这首名曲的精髓演绎出来。”
诺兰宣道:“刚才也只是我个人之见,姑娘你不要太在意。这世间的乐曲之所以美妙,就是因为有不同的人在演奏,一个人有一个人的风格,若是千百人又会如何?”
林英霞深深看着诺兰宣,忽然说道:“谢谢!虽然知道你在安慰我,但我心里的确舒服了一些。”
诺兰宣尴尬地挠了挠头。“如果姑娘不介意的话,我这里还有不少适合姑娘的琴谱。”
林英霞幽怨道:“所以,广陵散还给不给我?”
“额……这个……”
诺兰宣没想到自己还是中了林英霞的套,顿时哑口无言。
林英霞被诺兰宣的样子逗笑,发出银铃般的笑声。
诺兰宣还未听过如此悦耳的笑声,顿生痴念。
“姑娘的笑声更胜琴曲一万倍!”
躲在假山后面的孟离和林英豪极有默契地翻了一个白眼。
这马屁拍的,直接螺旋升天了!
然而这就是诺兰宣此刻发自肺腑的想法。
似乎是感受到诺兰宣的真诚,林英霞听到这本应油腻的轻浮之语,不仅没有恼怒,心中还生出一抹旖旎的风味。
她羞红着脸颊,低声呢喃道:“公子说笑了。”
有一个问题一直压在诺兰宣心里,他知道自己不该问,但这一刻他却控制不住自己。
“姑娘的脸上为何一直戴着面纱?”
诺兰宣猜得没错,这的确是一个愚蠢的问题。
心情原本不错的女子顿时沉默,而这份沉默也像一块重石压在诺兰宣心头。
院子里的空气骤然凝重,就连空气仿佛也低了两三度。
沉默良久,林英霞轻叹道:“小女子面貌丑陋,怕吓到公子。”
诺兰宣发自肺腑道:“
美貌的女子固然赏心悦目,却不及姑娘的琴音动人。”
林英霞轻哼道:“刚才公子还说小女子的笑声更胜琴声一万倍。”
“好像是这样。”诺兰宣被自己逗笑了。“方才是有感而发,希望姑娘不要觉得在下轻浮。”
林英霞道:“公子熟读琴谱,对琴学也算精通,小女子有一些琴艺上的疑问,想要请教公子。”
“只要不是让我弹琴,其他的都可以。”
“那小女子就不客气了。”
随后,林英霞提出了平时遇到的一些难题,诺兰宣则一一对答。
让林英霞意外的是,诺兰宣不仅将她的疑问一一解答,而且回答得还不错。
这样的表现,只能用不可思议四个字来形容,除了不会弹琴之外,这个男子几乎无所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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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离见两人相聊甚欢,给林英豪使了一个脸色,悄悄退出后院。
林英豪跟着孟离走出后院,一脸郁闷地说道:“大哥,你这个兄弟不地道!”
“这你是怎么看出来的?”孟离忍不住笑了起来,今天这事还真有意思。
林英豪噘着嘴道:“你还好意思问,那家伙在勾搭我姐。”
“我倒觉得人家是两情相悦。”孟离给出了不同的意见。“找一个聊得来的人总比招亲找来的人强吧!”
“那倒是!”林英豪点点头,紧接又变得无比失落:“可是我更想让你做我姐夫!”
孟离哭笑不得道:“其实,我已经娶妻了。”
“什么?你成亲了?”林英豪撕心裂肺,仿佛丢了一座金山。
孟离道:“诺兰宣条件不差,至少能和你姐姐聊到一起。”
林英豪嘴巴一撇道:“也就凑合吧!”
孟离在小家伙脑袋上敲了一下,问道:“现在报名还不算晚吧?”
林英豪无语道:“你不会真想让他去比武招亲吧?就他那个身手,怕是第一关都过不去。”
林家这次也算是下了血本,将招亲的地点定在通天阁,所有参加比武招亲的人员将进入通天阁内进行竞争,唯有登上第七层,才有资格挑战九剑奴。
“你说得没错,以他那个实力。若是参加比武招亲,一定会被人当场打死。”
孟离点了点头,对林英豪说的话深表赞同,他看着林英豪道:“我在想,能不能说服你父亲,让他放弃举办比武招亲?”
“这恐怕做不到。”林英豪苦笑道:“我们林家在江湖中也算是薄有盛名,言而无信的事情万万不能做。”
可怜的诺兰宣啊!
孟离心头一沉,低声道:“要是这样的话,我只能亲自出马了。”
林英豪吓了一跳:“大哥你可别乱搞啊,我姐姐是绝对不能当妾的。”
孟离白了他一眼:“你在想什么?我有说是为自己参加吗?”
林英豪好像想到了什么,惊呼道:“你的意思是要作弊!”
“怎么样?我是不是很聪明?”孟离哈哈一笑,十分得意。
作弊怎么了?至少能给诺兰宣把婚姻大事给解决了。
当初离开天道崖时,孟惜寒曾让他照顾好诺兰宣,现在诺兰宣有了心上人,他总不能置之不理吧?
江山风月榜上排名第六的女子,这小子的命还真不赖。
第七百二十一章 试探
回到侧院后孟离也不着急,就坐在院子里默默等待。
莫约过了半个时辰,诺兰宣脚步轻快地从外面走来。
“回来啦!”孟离招了招手。
听到声音,诺兰宣这才看见孟离,诧异道:“这么晚了,你在这里干什么?”
“等你呗!”
孟离不知从哪里变出一把瓜子,一边嗑一边问道:“跟我说说你刚才都干什么去了。”
诺兰宣吱吱呜呜道:“没干什么,就是出去转了一圈。”
“就是转了一圈那么简单?”孟离呵呵冷笑:“你小子什么时候也学会说谎了?我问你,你昨晚写的琴谱呢?是不是送人了?”
“你怎么知道?”
诺兰宣神色一变,指着孟离质问道:“你是不是跟踪我了。”
孟离道:“我要说我是碰巧遇到,你会不会信?”
“我信你个鬼!”
诺兰宣脱鞋扔了过去,被孟离轻松避开。
孟离说了句“有辱斯文”,看着跳过去拾鞋的诺兰宣道:“那姑娘是谁啊?有机会介绍给我认识。”
诺兰宣脸红道:“我还不知道她叫什么。”
孟离故作夸张道:“不是吧!聊了这么长时间,你竟然连个名字都没问出来?”
诺兰宣尴尬道:“直接询问姓名会不会唐突了些?”
孟离哭笑不得道:“那人家是干什么的你总知道吧?”
“应该是这里的琴师吧!”
“应该?”
诺兰宣干脆利落道:“我猜的。”
“干得漂亮!”孟离差点被他气死,甚至有种不想再管他闲事的冲动。
谁知道到最后是不是自己自作多情呢?
诺兰宣既然不知道对方就是林英霞,孟离也懒得多管闲事,索性让这件事顺其自然。
接下来几日,诺兰宣不亦乐乎,每晚都会带着最新默写出来的琴谱与林英霞探讨人生。
在这个过程中,他们相互了解,对此次的好感逐渐强烈。
这一日,有浩阳城的信使回到九剑山庄,林青河看到信后神色一变,立刻求见五灵圣童。
五灵圣童了解他的来意后,言简意赅道:“浩阳城那边怎么说?”
林青河面色凝重道:“还真让大人给说中了,我们这个孟羿是假的。而且有传言说,孟离很喜欢冒充孟羿的身份。”
五灵圣童道:“也就是说此时住在山庄里的孟羿,很可能就是我要找的人。”
林青河点头道:“应该是这样。”
五灵圣童看向林青河,笑问道:“那你觉得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林青河冷冷道:“宁杀错不放过,不管他是不是我们要找的人,都应该立刻将其除掉。”
“你说得不错,但我觉得其实还可以更稳妥些。”
“大人的意思是?”
五灵圣童道:“反正他现在已经在九剑山庄,如果他真是我们要找的人,我们自然不必急于这一时半刻。找个机会见一面,试探一下再做决定。”
山庄侧院,当小石子一路小跑过来时,孟离正坐在院子里面晒太阳。
“你说什么?林庄主想要见我?”
小石子点点道:“我们庄主现在就想见公子一面,还请公子务必赏脸。”
孟离问道:“林庄主有没有说是为什么?”
“这小的就不知道了。”
孟离暗道一声有趣,他来九剑山庄最
初的目的就是要调查林青河想要加害他的真相,若非没有合适的机会,他早就想办法接触对方了。
现在,对方竟然主动把机会送到了他的面前。
见孟离迟迟不作应答,小石头说道:“我家庄主说了,若是公子不方便,也可亲自登门。”
孟离笑了笑,说道:“没有什么不方便,我这就跟你过去。”
在小石头的带领下,孟离来到九剑山庄,而他上一次来这里还是在宴会上,且连门都没进去
大厅内,孟离看着九剑山庄庄主林青河,拱手道:“这几日住在贵庄,未曾有机会拜见庄主,还望庄主海涵。”
林青河哈哈一笑道:“孟小兄弟客气了,前几日我便听林英豪说起你的事情,当时就想见上一面,只是山庄事务繁忙,一直未得到机会,是我怠慢了才是。”
“庄主客气了。”
林青河笑问道:“听说你是小孟家的人?”
孟离忽然一声长叹,“不瞒庄主,其实我很久之前就已经脱离小孟家了。”
“脱离了?这是为什么?”林青河表情怪异。据他所知,待在浩阳城的那个孟羿如今已经顶替上任家主,成为小孟家的接任者,不仅如此,还成了孟家的一名核心弟子,可谓一步登天。
孟离黯然神伤道:“庄主想必已经知道,我在小孟家身份尴尬,家里的人看我不顺眼,便将我赶了出来。”
这谎话怎么张口就来?
林青河嘴角一抽道:“那还真是委屈你了,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听到这个问题,孟离暗道一声“正戏来了!”
他自进入大厅之后,便察觉到大厅后面还藏有一人,于是便与对方虚以委蛇。
反正他已经料到,在得知他小孟家的身世之后,九剑山庄一定会暗中调查。
方才他信口开河,不只是在为自己的出现找借口,同时也是为了试探对方。
林青河在听到他的谎言后毫无反应,便足以说明问题。
而就在林青河询问他接下来的打算时,隐藏在大厅后面那个人的气息,突然变得凝重起来。
早已经看穿一切的孟离,微微一笑,不动声色道:“这次来到贵庄,在下偶然间得知林小姐要进行比武招亲,在下不才也想试一试,若能成功,便留在林家做一个上门女婿,为庄主效犬马之劳。”
“你决定要参加比武招亲了?”孟离的回答让林青河始料未及,他看着孟离再次确认道:“你真的想好了?”
“庄主不想让我参加吗?”
林青河哈哈一笑道:“小兄弟误会了,小女招亲乃是面向江湖,只要年龄符合,所有人都能参加。”
孟离拍着胸口道:“吓死我了,我还以为庄主也嫌弃我的出身呢!”
林青河道:“你想多了,作为比武招亲的举办方,我欢迎你的到来。”
孟离表情疑惑道:“其实有一件事我一直想不明白,林小姐国色天香,乃是江湖中少有的女子,庄主为什么要以比武招亲的形式来选夫呢?”
林青河暗恼孟离啰嗦,却不敢将不耐烦的情绪表露出来,耐心解释道:“不瞒你说,为了小女这婚事,这些年我也算操碎了心,但就是找不到能让她满意的人选,我这也是迫不得已的办法。”
他这话乃是发自肺腑,诉说了作为一名老父亲心中的无奈。
他的妻子死得早,家中这一儿一女全部都是由他亲手带大,感情自然没得说。
林青河
似乎是倦了,说完之后便将桌子上的茶杯拿起,慢慢喝了起来。
端茶送客。
看出了林青河的意思,孟离起身告退。
孟离前脚刚走,五灵圣童便从后面走了出来。
林青河立刻起身问道:“大人观察得如何?”
“应该是他没错。”五灵圣童摸着眉心的红印,面色阴沉道:“我刚才以秘法观察,没有在此人身上发现半点破绽。”
没有破绽就是最大的破绽,五灵圣童确信自己不会看错。
林青河沉声道:“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做?”
“等!”
五灵圣童胜券在握道:“刚才他不是说要留下来参加比武招亲吗?我们就等他参加,到时候让九剑奴趁机了结他。”
林青河暗暗点头,以有心算无心,即便是同为塑命境,以九剑奴现在的实力,有很大的概率将对方击杀。
就算不成,还有五灵圣童压阵,不说万无一失,也是十拿九稳。
离开大厅之后,孟离面色一变,忽然变得十分阴沉。
林英豪说得没错,九剑山庄果然没安好心。
通过短暂的接触,他可以确认,对方已经开始怀疑他的身份。
但是为什么要杀他,他就不得而知了。
“看来接下来还要找机会与那个神秘人接触一下。”
孟离心中暗自决定,可让他感到遗憾的时,对方之后竟然不再与他接触,当真是半点机会都不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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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时间来到比武招亲的前一晚。
这一晚,诺兰宣带着最新的琴谱准备出门,坐在大门旁的孟离看了他一眼道:“又要去后院了?”
诺兰宣道:“琴姑娘说今天有很重要的事要跟我说了。”
所谓的琴姑娘,就是林英霞。
这段时间,随着双方熟识,诺兰宣终于鼓起勇气询问对方的姓名,对方给他的答案就是“琴姑娘”。
诺兰宣知道这是一个假名,但他却不在乎,真真正正将对方的名字只看成一个代号。
“看来今天终于要摊牌了!”
孟离暗叹一声,向诺兰宣挥了挥手,道:“祝你好运!”
诺兰宣看了孟离一眼,觉得这个家伙今天怪怪的,至于哪里奇怪,他也说不清楚。
“看着我干什么?还不赶快走,记得打扮得帅气一些。”
“莫名其妙。”
诺兰宣不再理会孟离,走出大门向后院走去。
一刻钟后,诺兰宣失魂落魄地走了回来。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看来结果并不美好!”孟离叹了一口气,站起身道:“琴姑娘已经跟你坦白了?”
诺兰宣激动道:“什么琴姑娘,她是林英霞,林家的大小姐!”
孟离哭笑不得道:“你这么激动干什么?之前你不就已经知道‘琴姑娘’只是一个代号吗?”
“这不一样!”
诺兰宣心痛莫名,方才他去后院,本是满心欢喜,谁曾想最后竟得到琴姑娘就是林英霞的消息。
他看着孟离,懊恼道:“你说我是不是很傻?她之前一直戴着面纱,我就应该意识到问题,但我却一直没往这上面想。”
孟离好奇道:“你看到他面纱下面的样子了?”
“没有,她说要等我通过比武招亲再给我看,否则就是与我无缘。”
诺兰宣挤出一副苦瓜脸,他现在很头疼,不知该如何是好。
第七百二十二章 不再隐藏
“人家这是给你暗示呢!”孟离看热闹不嫌事大,颇有点怂恿的味道。
诺兰宣猛然看向孟离,质问道:“你是不是早就看出来了?”
“还行吧,也就比你早一点点。”
诺兰宣气急败坏道:“既然你早就知道,为什么之前不告诉我?”
“我为什么告诉你?”孟离冷笑道:“如果你提前知道她是林英霞,这段时间你们还能坦诚相待?”
诺兰宣无话可说,他很清楚,这件事的确怨不上孟离。
“对不起,这是我和林小姐两个人之间的事,不应该拿你撒气。”
孟离拍了拍诺兰宣道肩膀,问道:“是不是喜欢上人家了?”
“我……这……”诺兰宣有口难言。
孟离道:“我相信林小姐和你的心情是一样的,否则她不会鼓励你去参加比武招亲。你可能还不知道,我之前问过林英豪,问他林家是否有可能取消比武招亲。”
诺兰宣迫不及待地问道:“结果呢?”
孟离摇了摇头。“林家身处在这个位置,必须要言而有信,你若想抱得美人归,比武招亲是你唯一的机会。”
诺兰宣神情恍惚,方才林英霞跟他说的话仿佛又回荡耳边。
“我有一件事情想告诉你,其实我就是林英霞!”
“你会参加比武招亲吗?我希望你去!”
“你不是一直想看我的脸吗?如果你能获胜,我就给你看。”
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像是在戳他的心。
他看着孟离道:“我需要你的帮助。”
孟离道:“放心,我一直都在。”
今天对夏风城而言,注定是一个不寻常的日子。
九剑山庄的林家小姐要在夏风城里举办招亲大会,以江湖中颇具传奇色彩的方式来解决自己的婚姻大事。
早晨,天刚亮。
九剑山庄的下人便来到通天阁外维持秩序。
通天阁作为夏风城最有名的建筑之一,在百姓心中的意义十分重要,还不等活动开始,便吸引来不少人进行围观。
此刻的孟离还不等走出九剑山庄,便受到林青河的特殊照顾,由后者亲自陪同,共同前往通天阁。
前往通天阁的路上,孟离看着林青河,若有所指道:“林庄主事务繁忙,尤其今日更是你们九剑山庄的大日子,怎么还有空管我?”
林青河有那么一瞬间表情僵住,但他很快又恢复正常,笑道:“顺路而已,顺路而已。”
一句话说了两遍,看似强调,其实是心虚的表现。
孟离笑呵呵道:“林庄主,你是不是怕我不告而别?”
林青河尴尬道:“小兄弟你多想了,我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呢?”
“一种直觉吧!”孟离道:“我这个个人天生就直觉敏锐,遇到危机往往能提前察觉。”
林青河问道:“那你觉得这次有没有危险?”
孟离惊讶地看着林青河,“林庄主是在说笑吧!由你亲自安排的招亲大比又怎么会有危险。”
林青河先是一愣,紧接捧腹大笑道:“小兄弟你说得没错,这次比武招亲必定万无一失。”
林英豪走在两人后面,听到他们的对话,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听到最后反而是一脑袋问号。
再看一旁的
诺兰宣,眼神木讷,心思早就跑到通天阁上去了。
众人一路同行,很快便来到通天阁外。
林青河跟林英豪嘱咐了一声,让后者务必照顾好孟离,然后挤进人群去准备比武招亲的主持工作。
林青河走后,林英豪反倒如释重负,长长松了一口气。
孟离看了林英豪一眼,笑道:“怎么?怕你爹?”
林英豪尴尬点头。
孟离笑道:“在你心里,你父亲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什么样的人?”林英豪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思索道:“一个比较严厉的人吧?”
“就这样?”
林英豪挠了挠头,苦笑道:“我实在想不出来了。”
孟离想了想,又换了一个问题。
“你觉得该如何评价一个人是好还是坏?”
“为什么问这个问题?”林英豪被搞糊涂了。
孟离道:“随便问问而已,知道你们九剑山庄是名门正派,所以想听听你的看法。”
林英豪不疑有他,说出自己的想法。
“不顾道义,损害他人利益,算是为恶!”
孟离又问道:“若损害的是他人的性命呢?”
林英豪理所当然道:“自然更恶!”
“这个看法,我倒不能苟同。”众人身后,忽听一人道。
孟离转身看去,发现来者竟是一名童子,衣着华贵,气势十足。
林英豪看到童子,神色大变,恭敬道:“拜见大人。”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五灵圣童。
这就是林英豪之前说的人大物?
孟离打量着身高刚刚达到他腰部的童子,面色阴沉。
从这个童子身上,他察觉到一股熟悉的气息,他可以确定,那日躲在大厅后面的就是这个人。
“哪里来得小朋友?刚断奶吧!”
之前从林英豪口中得知,要取他性命的便是眼前的“大”人物,孟离自然不会给对方好脸色。
“你说什么?小朋友?”五灵圣童面色阴沉,目光中透着一抹冷意。
若不是想让九剑奴帮他试探一下,就凭刚才那一句话,他就要让孟离好看。
“哎呦,怎么还生气了,果然是小孩子脾气。”
小孩子最讨厌别人说自己是小孩子。
孟离伸呵呵一笑,伸出一只手,向五灵圣童圆滚滚的脸蛋摸去,却被五灵圣童躲开。
林英豪看到这一幕,大惊失色。
“大哥你误会了,这位是我们九剑山庄的贵客!”
孟离呵呵一笑道:“一个小孩子竟能成为九剑山庄的贵客,这倒是让我有些匪夷所思。”
五灵圣童道:“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是你太孤陋寡闻了。”
孟离目光一凝道:“如此说来,这位童子大人的实力定然也非同凡响了。”
“一般,一般。”五灵圣童双手向后一背,不可一世。
林英豪道:“大人怎么过来了?”
五灵圣童道:“刚才听到你们的对话,有些不同的想法。”
孟离道:“愿闻其详。”
五灵圣童道:“天道轮回,生死有命,有些人的出现就是一个错误。”
“所以这些人就该死?”
“是必须死。”
孟离忽然哈哈大笑。
五灵圣童眉头一皱道:“你笑什么?”
“我笑你可笑!没有天生就该死的人,就算有也是因为触及到某些人的利益。”
孟离看了眼面色阴沉的五灵圣童,问道:“所以,你心中的该死之人,是否触及到你的利益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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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灵圣童冷哼道:“哼,鼠目寸光,不知所云。”
孟离道:“既然话不投机,那也就没有再聊下去的必要了。”
五灵圣童再次冷哼,但却没有就此离开,而是在一旁监视孟离。
孟离反倒坦然,对他的监视举动,一点都不在乎。
林英豪夹在两人中间,十分尴尬,直到招亲大会开始,方才松了一口气。
只见林青河站在通天阁的大门下向众人侃侃而谈,随后他一声“比武招亲正式开始”,人群顿时疯狂起来。
所有参加大会的人同时涌向通天阁,争斗瞬间爆发。
孟离看着诺兰宣:“准备好了吗?”
后者点了点头,神情坚定。
“那就让好戏开演吧!”
只见他提着诺兰宣,身形一纵,来到通天阁的大门前。
门前,有一名面容奇丑的男子,冲破层层阻碍闯进了通天阁的大门。
男子振臂呐喊道:“哈哈哈,林家小姐是我的,你们谁都不能阻止我。”
话音刚落,孟离便从天而降,一把拽着男子的衣领,将其扔飞出去。
“给我滚吧你!”
孟离像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拍了拍手,面向众人道:“诸位,不好意思,此路暂时不通。”
说着将诺兰宣往门里一推,头也不回地说道:“你先上楼,我随后就到。”
诺兰宣凝视孟离道:“接下来的挑战,我想自己完成。”
“你确定?”
“我确定!”诺兰宣重重点头,说得斩钉截铁。
有些时候,疯狂一次,未尝不是一次幸事。
孟离尊重诺兰宣的选择:“那我在下面等你。”
“谢谢。”
诺兰宣发出感谢之后,转身向楼上走去。
以一人之力面对所有人,这是藐视,是另一种方式的嘲笑。
孟离堵门的举动引发众怒,人群之中顿时响起讨伐声。
“大家一起上,废了这个家伙。”
“狂妄之徒,受死吧!”
“竟然敢瞧不起我们!”
众人一拥而上,但下一刻却以更快的速度倒飞出去。
孟离不再隐藏修为,只以塑命镜的气势便将众人震退。
“什么?塑命境?”
面对塑命境的力量,众人无比惊惧,没有一人再敢上前。
孟离冰冷的目光在众人身上扫过,他只说了一个字。
“滚!”
一字如狱,感受到死亡威胁的众人如坠冰窟,顿时落荒而逃。
在此之前所有人都不会想到招亲大会竟然会以这种方式草草收场,塑命境现身,一切似乎都已成为定局。
至于之前进入通天阁的诺兰宣,早已被众人抛置脑后。
通天阁内,诺兰宣一步一步地向上走,在孟离帮他堵住通天阁的大门后,他便没有了后顾之忧。
终于,他登上了第七层。
第七百二十三章 诺兰宣的手段
通天阁的最后一层,也是面积最小的一层。
楼阁上只有两人,一个是面纱遮面的林英霞,一个是身负剑匣的九剑奴。
林英霞看到诺兰宣,神情复杂道:“你竟然真的来了。”
诺兰宣道:“我不想放过这个机会。”
九剑奴上前一步。
“小子,想要娶到我家小姐,还要过我这一关。”
林英霞担忧道:“九剑叔叔,你能不能放他一马?”
九剑奴愧疚道:“小姐对不起,你和这位公子的事情庄主早就已经知道,不过和这位公子一起来的那个人是我们九剑山庄的敌人,老爷是不会让你们在一起的。”
“你是说那个孟羿?他怎么会是我们的敌人?”林英霞声音中透着震惊。
九剑奴道:“那个孟羿原名孟离,就是我们九剑山庄此次要找的人,帮小姐举办招亲大会也是这个目的。”
“你说什么?我爹举办比武招亲,竟然只是为了找一个人。你们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
林英霞无比崩溃,自始至终她看到的一切便都是假的。
九剑奴低着头道:“小姐对不起,老爷说了这件事之后会向你解释。”
“那你现在要怎么样?”
九剑奴指着诺兰宣道:“这个人不能再留下去了。”
林英霞不可思议道:“你说什么?你竟然想要杀了他?我绝不能让你这么做。”
她跑到诺兰宣身前,将其护住。
“你快走吧!否则你会死在这里的。”
但她话音刚落,手便被诺兰宣抓住。
“为了你,我是不会走的。”
林英霞既感动又气愤。“你这个人怎么这么傻?”
诺兰宣微微一笑道:“我一直都这样。”
林英霞眼中有泪光闪烁,她伸手要去摘脸上的面纱,但却被诺兰宣一把抓住。
面对她诧异的目光,诺兰宣摇了摇头:“时候还不到,等我通过这一关,光明正大把你带走。”
林英霞感动之余,又有些哭笑不得。
“你这个半点修为都没有的书呆子,怎么把我带走?”
“试一下吧!也许能够成功!”
诺兰宣的表情忽然变得十分严肃,在林英霞近距离的观察下,竟好像变了一个人。
“你……”
“别说话,站在我身后好好看着。”
林英霞好像被魔法控制住,听到他的话,情不自禁地向后面站了过去。
九剑奴放下剑匣,冷视诺兰宣。
“年轻人要认清现实,不要觉得努力了,梦想就一定能实现。”
林英霞道:“九剑叔叔,你真的要与我为敌吗?”
九剑奴道:“这是庄主的意思,恕老奴无能为力。”
九剑奴伸手在剑匣上一拍,一柄宝剑顿时飞出,向诺兰宣洞射而去。
以气御剑。
这一门对纳气境来说难如登天的手段,对塑命境而言只不过是随手一击。
林英霞看到这一剑,顿时花容失色,惊呼道:“小心!”
话音刚落,一团白色烟雾从诺兰宣身上冒了出来,挡住了飞剑的攻击。
“挡住了?这怎么可能?”
一剑射出便已经志在必得的九剑奴大吃一惊,脸上
被不可思议的神情所填满。
自从突破塑命境之后,他很清楚这个境界的力量有多么恐怖,相比他突破之前的实力,如同蚂蚁和巨象。
如果他愿意,通天阁都能被他随手毁去,可就是这样的力量,却无法对一个没有半点真气的普通人造成伤害。
那团烟雾究竟是什么?
在九剑奴震惊的眼神中,烟雾的形状不断发生变化。
就像一朵不断变幻的白云。
先是一座山,随后是一条溪流,最终汇聚成一个人,一个面容与诺兰宣有几分相像的白色人偶。
人偶左手背后,右手捏着剑,宛如天神下凡一般。
“这是什么?”
站在诺兰宣身后的林英霞也被这一幕惊到,忍不住向诺兰宣发出询问。
“这是道心灵,我的本武之灵。”
易天学宫做万灵榜,虽号称列尽天下本武之灵,可总有漏网之鱼。
之所以如此,是因为这世上还有很多未曾出现的本武之灵。
正如孟离的噬命麒麟,便不在万灵榜上。
道心灵也是这种情况,自诺兰宣练成起,还从未在世间出现过,若真要排个高低上下,怕是能与万灵榜上排名第二的神剑体并驾齐驱。
诺兰宣至今所学苦功,全部都凝聚在这一具道心人偶上,别看他身上半点真气都没有,人偶的实力却非常强横。
这也是他为什么敢一个人进入通天阁的原因。
不过,现在的道心灵还无法被他完全控制,只有在他遇到危险的时候才会现身。
当然,若是能突破塑命,这个缺点便会不复存在。
所以他现在必须突破。
诺兰宣说着,两只手掌已是合在一起。
道心自然,万物生灵。
不修功法修道法,自幼苦读典籍的诺兰宣,于十数年的苦功于一身,向塑命境发起冲锋。
霎那间,一股恐怖的力量从诺兰宣体内爆发出来,再看那白色人偶,怒吼一声,将手中的宝剑捏得粉碎。
“我的剑!”
九剑变八剑,这让九剑奴心如刀绞。
只听他大喝一声,脸色狰狞道:“小子,我要让你付出代价!”
说罢,九剑奴伸手再度拍向剑匣。
轰然一声巨响,剑匣在他手中被拍成碎片,八柄宝剑随即而出,浮现在九剑奴身前。
“今天没人能救你!”
九剑奴凝视诺兰宣,一道伟岸的魔像从他背后浮现。
魔像生有九臂,方一出现,那八柄宝剑便飞如手中。
“这就是万灵榜上排名第六十五的九臂魔?”
诺兰宣看着九剑奴身后的魔像,脸色微微沉了下去。
九臂魔的排名在五十开外,威力算不上顶尖的那一撮,不过配合上九剑奴那一手九剑齐出的精妙剑法,反倒能爆发出非同寻常的力量。
在九剑奴的操控下,九臂魔挥舞八柄宝剑向诺兰宣劈了过去。
八道剑光相辅相成,形成一张剑网。
诺兰宣说了一个“去”字,白色人偶便主动向剑网迎去。
“找死!”
九剑奴对自己信心十足,虽然毁了一柄剑,无法施展出他最强的剑术,但对他的实力却没有造成多少影响。
塑命境之
后,他的每一剑都蕴含着无可匹敌的力量。
然而,他还是轻视了白色人偶的力量。
人偶在来到九臂魔面前时,并未进行抵挡,而是任由对方将宝剑插进体内。
身体内插入八柄宝剑,人偶不仅毫发无损,反而用力量将这八柄宝剑牢牢封锁在体内,任由九臂魔如何发力都无法将宝剑抽出。
九剑奴被这一幕惊呆了,操控九臂魔最后一条手臂敲打白色人偶。
但本就是烟雾形成的道心人偶,身体十分柔软,就像一团棉花,不论他如何敲打,都不会受到影响。
九剑奴无奈,只能将九臂魔解散再重新凝聚。
但他的八柄宝剑就没了办法,暂时留在人偶体内。
人偶身体蠕动,将八柄宝剑缓缓收进身体里,看这意思是不打算还回去了。
九剑奴脸色铁青,与九臂魔一同上前。
“狗急跳墙了?”
诺兰宣冷冷一笑,转身抱着林英霞,向后跳出数丈。
一步跳出数丈的他,靠在楼阁边缘,向道心人偶发出指令。
“把他们撞出去!”
白色人偶瞬间飞出,展开双臂,向九剑奴和九臂魔撞了过去。
“想比力量是吧?我们两个还怕你一个?”
看着迎面而来的白色人偶,九剑奴冷哼一声,操纵九臂魔以更加凶猛的势头冲了过去。
但是,能够与神剑体相抗衡的道心灵,又岂是区区蛮力可以应对,即便是九剑奴和九臂魔相互配合,仍然无法阻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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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还软绵绵的白色人偶,此时却坚如钢铁,九剑奴及其九臂魔被这股力量带飞,轰然一声巨响,撞飞出通天阁。
时间往前回溯。
当孟离显露出塑命境的实力,将所有参加比武招亲的选手赶走后,通天阁外的气氛突然变得十分凝重。
“塑命境!我们猜得没错,他果然是我们要找的人。”
五灵圣童此时来到林青河身边,以命令的口吻说道:“让你的人把这些看热闹的人都赶走!”
林青河道:“已经去安排了。”
五灵圣童向不远处通天阁看去,脸上露出一抹冷笑:“等到九剑奴将那个书生解决,好戏就该上演了。”
虽然搞不懂孟离为什么会让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独自登上通天阁,但结果却不会受到半点影响,等到九剑奴将那人解决,他们便可以腾出手来对付孟离。
可他话音刚落,一件让他们没有想到的事情发生了。
通天阁上突然爆发出一股十分强横的力量。
那是塑命境的力量,但却不属于九剑奴。
“有人突破塑命境了?怎么回事?刚才进入通天阁里的到底是什么人?”
突如其来的情况让五灵圣童神色一变。
他辛辛苦苦筹备了这么久,眼看就要成功,没想到会出现这种变故。
“不好!我女儿还在里面!”
相比五灵圣童,林青河更加不堪,在察觉到通天阁内的异常后,顿时吓得面无血色。
他看向五灵圣童,哀求道:“大人,求你救救我女儿?”
五灵圣童面色阴沉道:“你慌什么,九剑奴不还在里面了吗?”
话音刚落,便听一声轰然巨响,再看九剑奴,已经被击出通天阁。
第七百二十四章 神仙指
看到被轰出楼阁的九剑奴,五灵圣童脸上火辣辣地疼。
这脸打的也未免太快了!
好在周围的人群已经被清走,九剑奴狼狈不堪的样子,并未受到关注。
当他从通天阁内跌出后,第一时间施展身法,回到林青河和五灵圣童身边。
“庄主,大人,对不起!”
林青河紧张道:“霞儿呢?他没事吧?”
九剑奴苦涩道:“小姐没事,庄主请放心。”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五灵圣童道:“里面是什么情况?那个书生怎么突然变成塑命境了?”
九剑奴迟疑道:“我也不太清楚,而且他的本武之灵有些奇怪,万灵榜上从来没有见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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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出现过的本武之灵?”
五灵圣童眉头一皱,抬头望向通天阁上刚刚被开出的大洞。
在那大洞外,一道白色的身影漂浮在空中,正是有道心灵凝聚而成的白色身影。
洞内,诺兰宣的身影缓缓出现,他拉着林英霞的手直接向洞外踏了出去。
白色人偶溃散,转化成一道烟雾,诺兰宣踩在烟雾上,如履平地。
林英霞跟在诺兰宣身后,既紧张又害怕,但在感受到诺兰宣温暖有力的手掌后,她的心突然变得十分安宁。
烟雾向下延伸,形成一道楼梯,两人顺梯而下,很快便来到地面上。
这家伙可真会装!
孟离见到诺兰宣如仙人一般的风采气度,心里白眼狂翻。
他走到诺兰宣身边,问道:“这就是你说的道法?”
诺兰宣道:“道法自然,万物即为自然。”
孟离无语道:“怎么还变得神神叨叨了?”
诺兰宣突然道:“之前的事,多谢了。”
“说这个就见外了。”孟离摆了摆手,好奇道:“你们这算成了?”
林英霞俏脸骤红,若非面纱遮挡,已是羞得不敢见人了。
诺兰宣神色一沉道:“出了一点问题,九剑山庄想要我们的性命,比武招亲的结果怕是要作废。”
“想不到还是成了一场闹剧。”孟离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哈哈大笑道:“反正你们也是两情相悦,不如私奔去吧!”
诺兰宣看向林英霞,后者神色复杂道:“我爹要杀你,这九剑山庄我也的确待不下去了。”
“那好,以后你就跟着我走,天涯海角都在一起。”
“嗯,我听你的。”
林英霞低着头,轻轻地应了一声。
诺兰宣将八柄宝剑取了出来,交给孟离。
“这是我刚才夺过来的宝剑,你看着处理吧!”
这些都是三铸的宝剑。
孟离接到手里后,兴奋道:“这些都是好东西,带回宗门给师兄弟们用!”
九剑奴怒喝道:“把我的剑还给我!”
“你们九剑山庄还真以为你们可以为所欲为,既然对我们动了手,那就别怪我们收点利息了。”
孟离冷笑一声,紧接与噬命麒麟沟通,将八柄宝剑收入麒麟空间,然后看向五灵圣童道:“我很好奇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想要我的性命?”
五灵圣童走上前道:“原来你已经知道了,对于我们来说,你是不应该存在这个世上的人,所以你必须消失。”
“如此迫切地想让我消失……”孟离惊讶道:“我明白了,你是北地仙宫的人。”
在天道崖突破塑命之后,孟惜寒曾跟他说过,北地仙宫很有可能会来找他的麻烦,让他做好准备。
只是没有想到,对方竟会来得如此之快。
五灵圣童坦然道:“你竟然猜到了我的身份,看来你是一个聪明人。这样吧,我给你一个选择,如果你乖乖跟我走,说不定可以保住一条性命。”
孟离冷笑道:“想让我跟你走?你怕是在做梦!”
闻听此言,五灵圣童顿时恼羞成怒,冷着脸道:“既然你不知好歹,那就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不客气?好啊,我等着你对我不客气。”
孟离有恃无恐,毒舌能力发挥到极致。
五灵圣童气得不行,但还是没有轻举妄动,事实证明,逆子会给北地仙宫带来巨大的麻烦,在没有试探出孟离的实力前,他不会轻易出手。
向九剑奴看了一眼,他的意思已经不言而喻。
九剑奴九柄宝剑尽数遗失,实力大减,不过他毕竟是因为对方才突破到塑命境,即便实力大减,也只能硬着头皮上。
九剑奴这边刚要有所行动,道心灵所化的白色人偶便再度出现。
“你的对手是我!”
人偶奋不顾身,使得九剑奴无法再向前一步。
孟离看向五灵圣童笑呵呵道:“来看你的帮手不太行,现在要不要考虑亲自解决我?”
“你的话可真多。”五灵圣童脸色铁青,诺兰宣这个意外实在让他猝不及防,有此人搅局,他的计划便无法实施。
五灵圣童越生气,孟离就越高兴,他笑道:“我的嘴除了吃饭喝水,最大的优点就是能让我的敌人心里不舒服。”
“那我就撕烂你的嘴!”
五灵圣童忍无可忍,终于还是决定自己出手解决孟离。
他的身子极为灵便,身形一闪,便来至孟离面前。
“死!”
小小的拳头落下,动作干脆利落,孟离面对这一拳,心中竟生出面对一座巍峨大山的错觉。
这个家伙不简单。
心里有了不能硬接的判断后,孟离立刻向后撤退。
不过,五灵圣童的反应也不慢,他这边一退,对方立刻跟上,那颗小小的拳头始终与他保持着相同的距离。
孟离盯着对方的拳头,仿佛有一种这拳头能无限延伸的感觉,不论他走到哪里,对方都能跟上。
“看来躲是躲不掉了!”
孟离叹了一口气,只能从正面抵挡这一拳,只见他站定脚步,双掌用力,便向前方推了出去。
砰!
拳掌相交,发出一声闷响。
孟离被对方一拳击中,顿时气血翻涌,向后退出两步才平息下来。
“小小的身子,力气倒是不小,你这家伙是吃大力丸长大的吗?”
力量上吃了亏,孟离开启毒舌天赋,先从嘴上讨回公道。
“聒噪!”
五灵圣童双目中寒光一闪,紧接以更快的速度向孟离攻了过来。
威灵拳!
真元游走,一股比刚才更加恐怖的力量,从五灵圣童身上爆发出来。
小小的拳头上瞬间闪耀出一道耀眼的光彩。
“哼,真以为我怕了你不成?”
见对方咄咄逼人,孟离冷哼一声,手一伸,将木刀取了出来。
“先吃我一刀。”
刀斩流萤挥出,在他现在的力量加持,形成一道巨大的刀光。
“就这样的刀法还想阻挡我的威灵拳?”
面对孟离激发出的刀光,五灵圣童不以为意,拳头一震,便将刀光震碎,同时威力不减地继续向孟离轰去。
“刀斩流萤不行,那这一刀呢?”
孟离刀锋向后藏,同时调动起噬命麒麟的力量,衰减威灵拳的力量,并将其收为己用。
极烈一刀!
同样是一道刀光,但与之前的威力却截然不同。
五灵圣童甚至连躲闪的机会都没有,便被这一刀给击飞出去。
“大人!”
林青河见到这一幕,顿时吓得魂飞天外,在他印象中,五灵圣童能够随手助九剑奴突破塑命境,几乎已是无敌的存在,可即便如此,还是抵不住对方一刀。
这个孟离真是刚刚进入塑命境吗?怎么会如此变态?
突破塑命境,虽说等同是一步登天,但后面的实力还要慢慢积累。
相比在塑命境中摸爬滚打十数年的恐怖存在,刚刚进入塑命境的武者就相当于是小娃娃。
孟离能以一刀击退五灵圣童,这样的表现又怎能不让人生畏?
林青河哪里知道,孟离之所以会有现在的实力,完全与他的功法积累有关。
孟离所修功法乃是当世第一神功无漏经,这些年他早已将无漏经修炼大成,蜕变出无漏金身,再加上仙灵草相助,突破塑命境的实力自然非同凡响。
方才那一刀还不是他全力施展,他若全力出手,塑命一劫内无人是他对手,若是再潜心修炼一段时间,塑命二劫的高手都可以抗衡一二。
这就是底蕴强大的优势!
既然已经出手,便没有留手的必要,孟离再出一刀,将九剑奴也逼退。
此刻,五灵圣童已经从废墟中走来,要说此人也的确了得,硬吃了孟离的极烈一刀,并没有受到太大的伤害,只是形象狼狈了些。
孟离看着狼狈不堪的五灵圣童,哈哈大笑道:“怎么样?孟某的性命不是那么容易取的吧!”
诺兰宣意外突破,帮他分减了不少压力,这次战斗对他而言更像是一场游戏,稳操胜券。
五灵圣童面无表情道:“仙宫威严不容侵犯,今日你必死无疑。”
孟离笑道:“我倒是忘了,你们北地仙宫作为当今世上最恐怖的存在,理应隐藏了不少手段,不如你拿出来让我见识一下?”
“你会见识到的。”
五灵圣童伸出白白胖胖的小手,手指弯曲,只留下食指和中指两根手指。
孟离拍着木刀呵呵笑道:“小手倒是挺可爱,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挡住我接下来的一刀。”
“你觉得我会给你这个机会?”
五灵圣童一声冷笑,伸直点向孟离。
孟离提刀迎击,直接向对方手指砍去,企图以断指之威将对方逼退。
但五灵圣童却毫不在意,任由木刀砍在他的手指上。
神仙指!
玲珑小巧的手指上,忽然爆发出一股恐怖的力量,不等木刀完全落下,孟离便连人带刀被这股力量击飞出去。
第七百二十五章 神兵逞威
神仙指,北地仙宫三大绝技之一。
作为这世上最顶尖的武技,神仙指能爆发出的力量超乎想象,若是不计后果,甚至能爆发出超越本境界的力量。
孟离不了解仙宫绝技的恐怖,贸然进攻,吃了一个大亏,若非他练成了无漏金身,体魄强横,只这一下便已经身负重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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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虽然不是重伤,但他现在也不好受。
“大意了!”
从地上站起来的孟离,疼得直咧嘴。
方才那一下,他感觉自己身体都要被震散了。
五灵圣童面色冷冽道:“现在知道我们北地仙宫的厉害了吧!”
“我承认,你们北地仙宫的确有两下子。”孟离的态度很诚恳,人家有能力就表扬,不能因为是敌人就肆意抹黑,否则岂不显得他很没风度?
但这五灵圣童属实没有风度,一言不发,竟再次向他出手。
“还真以为我拿你没办法了是吧!”
泥人也有三分火气,这下子孟离不愿意了,手腕一翻,将磐石刀鞘拿了出来。
收刀归鞘,孟离将磐石刀鞘斜挎在腰间,而他的重心也压得更低,完全进入战斗状态。
一切都发生在一瞬间,木刀刚被收入刀鞘,便被孟离拔了出来,磐石刀鞘无可匹敌的力量顿时附着于木刀之上。
同样是简简单单的一刀,这一次却迸发出截然不同的威力。
磐石刀鞘加上木刀的力量,让这一刀有了化腐朽为神奇的力量,也让这一刀有了能与神仙指抗衡的资格。
刀锋向前,还是向五灵圣童的手中砍去,当两者进行交汇时,他们双方同时向后面退了出去。
势均力敌!
对自己信心十足的五灵圣童,面对这样的结果,根本无法接受。
他看着孟离手中的刀鞘道:“你那是什么东西?竟然能与我的神仙指抗衡?”
孟离鄙夷道:“连磐石刀鞘都没听说过,你们北地仙宫也真是孤陋寡闻!”
“原来那就是磐石刀鞘。”
听到“磐石刀鞘”四个字,五灵圣童面色一沉。
当初燕行观铸造第七神兵,搅得江湖不得安宁,这件事他们北地仙宫也是听说过的。
只是因为神兵的力量无法对他们造成威胁,这才听之任之,不予理会。
可今天……
“不对,即便是神兵也不应该具备这样的力量,还有那把木刀!”
五灵圣童倒是明白人,一眼便看出了问题所在。
没错,仅凭一把磐石刀鞘,还无法对他造成威胁,真正让刀鞘超长发挥的就是孟离手中的木刀。
经过多次改造,木刀已经有了神兵潜质,与磐石刀鞘配合,就相当于半柄神兵。
一个神兵加上半个神兵,威力自然不一般。
孟离手持木刀,将其再度放入刀鞘。
这是磐石刀鞘唯一的缺点,只有一击之力,一刀出手之后若想再发出磐石刀鞘的力量,必须将刀送入刀鞘回气。
幸好他追求的是一刀法,这个缺点并不会对他造成多少影响。
双手握住刀柄,孟离的气息与木刀融为一体。
“现在给你一个机会,将北地仙宫的秘密说出来,我可以饶你一命。”
北地仙宫一直是压在世人心头的一座大山,他们从何而来,又想要做
什么,都让他十分好奇。
五灵圣童不屑一顾道:“就凭一把破刀和一柄刀鞘也想杀我,你太高看自己了。”
“能不能做到,试试不就知道了?”
孟离不再与对方啰嗦,准备结束这次闹剧。这些日子,若不是因为诺兰宣的终身大事,他早就与对方撕破脸皮,绝不会忍到现在。
真元流转,天地之力相随,一道麒麟虚影在他身后浮现出来。
吼!
麒麟怒吼,游离在天地间的力量以不可思议的速度灌注进孟离体内。
塑命境最重要的手段就是天地之力,孟离突破塑命之后,噬命麒麟吞噬天赋的能力才算真正爆发出来。
孟离以远超同境的速度吞噬着天地之力,这可吓坏了五灵圣童。
“不能让他再继续下去了!”
前所未有的危机骤然降临,这一刻他终于意识到问题的严重。
混账王八蛋,这些逆子就没一个好对付的。
五灵圣童再度使出神仙指,可还不他到准备完毕,孟离的攻击便已经抵达。
追魂一刀!
真元毫无保留地流进木刀,孟离握住木刀的双手,猛地向外挥出。
不再是十丈长虹,而是一道凝实到极致的璀璨刀光。
刀光一闪而逝,砍向五灵圣童,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五灵圣童双手合十,睁开了第三只眼。
这一只眉心竖眼睁开时,注定要承担十分巨大的压力,下眼睑破解,顿时溢出大量鲜血。
睁开的竖眼瞬间又闭合,只留下一道血迹表明存在过的痕迹。
不过,这也让他避免了被孟离一刀劈死的下场。
一股庞大的力量出现在他眼前,将刀光的力量抵去一半,剩下的力量劈在他身上,顿时在他胸前开了一道狰狞的伤口
呼呼呼……
五灵圣童单膝跪地,剧烈喘息,脸上则浮现出一抹后知后觉的惊恐情绪。
想起刚才那一刀,他就后怕不已。
如果不是借助灵仙秘法,削去那刀光一般的威力,他现在恐怕真的要身首异处了。
“竟然能挡住我全力一刀,看来我的确有些自大了。不过,我不信你还能挡住第二刀。”
孟离再次收刀入鞘,为下一刀做准备。
刀势凝聚,天地之力再次袭来。
感受到死亡恐惧的五灵圣童顿时吓得魂飞天外。
之前一刀,已经让他身受重伤,若是再来一刀,他绝无生还的可能。
就在刀光来临之际,他突然掏出一枚玉简将其捏碎,同时用他生平最大的声音呐喊道:“仙主救我!”
北地仙宫深处,一间漆黑无光的密室中,有三道目光一闪而逝。
“愚蠢的东西,竟然连这么点事都办不好。”
北地仙主冷哼一声,突然站起身来,做了一个伸手下压的动作。
远在万里之遥的通天阁上空,突然风云骤起,爆发出阵阵惊雷。
云雾聚拢,形成一只大手,降临而来。
“北地仙主?”
孟离看到这一幕,神色大变,顾不得将这一刀的威力积蓄到最强,便向五灵圣童劈了出去。
北地仙主的厉害他是见识过的,自然不会给对方施以援手的机会。
然而,他还是小瞧了北帝仙主的力量,当他一刀
劈出之后,天空中的手臂也快速降临,将这一记刀光捏得粉碎。
大手捏碎刀光后,对着孟离用力一扇,将孟离扇飞到通天阁里。
北地仙主受伤不轻,这些年恢复的力量不足以用来对付孟离,在将其扇飞后,便不再对孟离出手,而是抓住五灵圣童,将其带离此地。
这一日,夏风城中有仙人降世的传闻流出,北地仙宫由此在世人面前撕开了一层神秘的面纱。
当然,这些跟孟离没有多大关系。
当北地仙主将五灵圣童带走之后,他一脸阴沉地从通天阁内走了出来。
万万没有想到,到最后竟然会是北地仙主将对方救走。
不过,北地仙主也不好受,为了救走五灵圣童,痊愈的时间又要往后推延两年。
孟离看向九剑奴,目光变得锐利起来,五灵圣童被救走,便意味着他的对手就只剩下一个。
“咱们之间的账是不是也该算一算了?”
林青河闻言,立刻走到九剑奴身前。
“我是九剑山庄的主人,你有什么事冲着我来。”
老实讲,这个时候的林青河仍是一头雾水。
他闺女喜欢的那个书生怎么就变成塑命境了,能帮助他们九剑山庄飞黄腾达的大人物怎么就和北地仙宫扯上关系了?还有那个北地仙主……
天哪!他都不敢想象这一天都经历了什么?
孟离打量着林青河,冷笑道:“帮着北地仙宫暗算我。说吧,今天这事你想怎么解决?”
林青河苦笑道:“你和北地仙宫的恩怨我不清楚,就连那人的身份我也不清楚。”
“不清楚就帮他对付我?林庄主还真是喜欢助人为乐啊!”
林青河现在是有苦说不出。在这个江湖中,北地仙宫是比逆命宗还要禁忌的存在,他一个小小的九剑山庄,是万万不敢惹祸上身的。
当然,北地仙主若是命令他们这样做,他也是不敢忤逆的,毕竟还有逆命宗的前车之鉴。
这个世界强者为尊,作为弱者只能挣扎。
林青河面色凝重道:“只要孟公子能放我们九剑山庄一条生路,就算让林某当牛做马,林某都不会拒绝。”
做错了就要认,林青河愿意为自己的行为买单,哪怕是要他的性命。
林青河怎么想,孟离并不在乎,因为他本来就没打算要对九剑山庄赶尽杀绝。
看了眼一旁神情复杂的林家姐弟,孟离心里一软。
“也罢!今天看在他们面子上,我就放你一回,以后若是再敢与北地仙宫接触,可别怪我不再给你们机会。”
林青河闻言一愣,不可思议道:“你的意思是不追究了?”
“你们九剑山庄在江湖中也算是名门正派,念在你们这次是一念之差,我就不追究了。”
孟离冷哼一声,而后看向诺兰宣与林英霞。
“这次比武招亲,我兄弟诺兰宣获胜,再加上他本就与林小姐两情相悦,他们的婚事,我想林庄主应该没有理由拒绝吧?”
林青河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看向林英霞。
“霞儿,你是怎么想的,爹听你的。”
林英霞揭开面纱,露出绝美的面容,她深情凝望诺兰宣,语气坚定道:“我要跟这个傻子一起走!”
第七百二十六章 小麻烦
极北之地,仙宫大门。
五灵圣童就像一个破布袋,被狠狠扔在地面上。
仙宫前飘散的云雾快速变幻,形成一名伟岸男子的身影。
游走在仙宫内的侍女们见到伟岸男子,顿时匍匐外地,齐声道:“参见仙主。”
以云雾为化身的北地仙主大手一挥,厉喝道:“都给我滚。”
众人噤若寒蝉,顿时远离此地。
北地仙主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五灵圣童,云雾缥缈的面容上浮现出一抹杀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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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不是我在这个世界唯一的族人,你现在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五灵圣童坐在地上,闷着头,一语不发。
北地仙主冷哼道:“你还委屈上了?你知不知道为了救你,我要在暗室中再多待两年的时间!”
“那个孟离实力不简单,单以我的力量不是他的对手。”
五灵圣童这叫一个委屈。
现在北地仙宫能够对付孟离的就只有代号为天、地、人的三位仙王,可这三个人,他偏偏还指挥不了。
北地仙主沉着脸道:“三才兄弟桀骜不驯,你自然指挥不动。这样好了,之后你去一趟流仙池,先把你的力量提升回去。”
“让我去流仙池?”
五灵圣童神色一变道:“流仙池与月朝台相连,水月仙宫这些年一直盯着我们,若是我吸收流仙池的能量进行突破,他们一定会有所察觉。”
北地仙主冷哼道:“就算她们察觉到又如何?难道还敢攻过来不成?”
五灵圣童苦笑道:“水月天就算实力再强,也不过是世俗间的一个门派,不足为虑。我怕的是我们北地仙宫的存在被太多人知道。”
“你以为刚才为了救你,夏风城内还有多少人不知道我们北地仙宫的存在,恐怕过不了多久,江湖中就会传遍我们的名字。”
五灵圣童羞愧难当,低着头道:“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算了。”北地仙主摆摆手道:“我的伤势还需要几年的时间来康复,这段时间你快速提升实力,帮我稳住北地仙宫。”
“属下,遵命!”五灵圣童双手抱拳,匍匐在地。
北地仙主深深看了他一眼,下一刻,意志抽离,人影消散。
天下秘境千千万,但大秘境却只有三个,位于水月仙宫的月朝台便是其中之一。
作为大秘境之一,月朝台的灵气十分充盈,但在今日,月朝台内却忽然出现十分巨大的变动。
不知为何,秘境内的灵气忽然衰减,竟像是漏了一个洞一样。
正在月朝台中闭关的水月仙宫大长老,当先感受到这一变化,结束了长久以来的闭关。
这一日水月仙宫钟声大鸣,得知大长老出关的一众弟子,纷纷来到仙宫大殿前表达祝贺。
水月仙宫老宫主表情严肃地从大殿里走了出来,挥了挥手,将众人喝退。
她看向大长老,长叹道:“你真的要去北地仙宫?这太危险了!”
大长老道:“水月天祖训,让我们时时刻刻监视北地仙宫,如今月朝台出现变化,说明北地仙宫那边出现新的动向,我必须要弄个清楚。”
老宫主无话可说,只能说道:“那你自己小心一些吧!”
大长老点点头,犹豫了一下,说道:“如果我这次不能回来,宫主可另选一人,继承大长老的职位。”
老宫主问道:“你心中可有适合的人选?”
大长老转身,看向太阳落下去的方
向,感慨道:“这么多年了,应该把阮楠找回来了!”
这一日,水月仙宫大长老出关,乘风破浪,向西北而行。
何老三是兵州境内最新崛起的一支马匪头头,此人本是新武派的一名弟子,自从新武派破灭后,便带着两名关系要好的师弟拉帮结派,组建了现在的势力。
因为顾及休离宗的力量,何老三将他的马匪势力放在距离金鸣镇较远的偏远地区。
今日,他如往常一般,带领着麾下一众兄弟,在山道上蹲点,准备拦截过往的行人。
何老三因为是“半路出家”,相比其他马匪,手段还算仁慈,秉承着只劫财不害命的原则,即便是劫财也会留下一部分银子,足够被劫的人充当回家的路费。
一些从其他匪团投靠过来的弟兄,见到这种情况后不明所以,问他为何要这样做。
何老三只说做人留一线,不想把事情做绝了。
临近正午十分,山道上渐渐有赶路的声音传来。
何老三示意众人安静,竖起耳朵的同时向山道的尽头观察过去。
只见在他目光所视之处,有一行三人渐渐现出身影。
“好漂亮的女子!”
远远而来的一行三人分别是两男一女,两名男子倒还没有什么新奇之处,当何老三看到那个女子时,眼珠子就像被吸住一样,再也挪不回来。
太漂亮了!老子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俊俏的小娘子!
正当何老三感慨之际,藏在他身旁的弟兄们已经发出一阵狼嚎,迫不及待地向山道上的三人冲了过去。
“你们这帮混蛋,都给我冷静一些!”
对方还没有走进,现在不是出击的最佳时机。
意识到问题的何老三在后面破口大骂,迫不得已也只好跟了上去。
此刻走进山道的三人不是别人,正是从夏风城而来的孟离一行。
此时他们并没有乘坐铁翼鹏,而是步行前进,当他们走进山道时,孟离的表情微微生出一些变化,指着前方笑呵呵道:“前面是五山镇的方向,等翻过这座山再走不远就可以抵达休离宗,不过在抵达休离宗之前,我们还会遇到一些小麻烦。”
“小麻烦?”
林英霞愣了一下,没听明白他说的意思。
孟离呵呵一笑,指着前方冲来的马匪道:“这不来了吗?”
马匪的行动很快,转眼便将他们团团围住。
“这是要打劫吗?”
林英霞看着故意摆出一副凶神恶煞模样的马匪们,脸上露出新奇之色。
敢一次打劫两个塑命境,这批马匪的首领也算是古今马匪第一人了。
前所未有的壮举啊!
“小妞你看什么?是不是看上本大爷了!”
说话的是众多马匪中极不起眼的一个,长着一口参差不齐的大黄牙,恶心的嘴脸,差点没让林家小姐将隔夜饭吐出来。
孟离看着诺兰宣笑呵呵道:“看来你的媳妇被人看上了。”
诺兰萱得意洋洋道:“这些马匪本事虽然不怎么样,眼光倒还是可以。”
此话一出,顿时逗得林英霞哈哈大笑,而孟离则立刻送上他一记白眼。
“你这臭不要脸的性格是跟谁学的,怎么我以前没有发现呢?”
诺兰宣道:“还不是有一句话叫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吗?你想想我这些天都和谁在一起。”
“你是说我喽!”
“貌似也没别人了吧?”
孟
离摇头苦笑道:“好吧,算我说不过你!”
“嘿!你们两个还说起来没完了是吧!”
两人肆无忌惮地交谈,惹怒了黄牙马匪等人,这不是不给他们面子吗?
“兄弟们,把这两个人宰了,再把那个小妞带回去。”黄牙马匪一声大叫,这就要向林英霞扑去,然而从后面赶上的何老三却一声大吼,将他们拦了下来。
“都给我住手!”
一路紧追的何老三来到黄牙马匪面前,高高抬起手掌,一巴掌抡了下来。
啪!
一声脆响,看呆了众人。
“老大你……”黄牙马匪一脸震惊,捂着高高肿起的脸颊刚要发怒,但在看到何老三愤怒的神情时,到嘴的话却又吞了回去。
怒火中烧的何老三指着众人的鼻子破口大骂道:“你们这群混账东西,莫非忘了咱们的规矩不成?”
众人闻言,纷纷低头。
只劫财不杀人,这就是他们的规矩。
黄牙马匪嘟囔道:“难得碰上好货色……”
何老三两眼一瞪道:“一帮色胆包天的东西,看到女人莫非就走不动道了不成?给我向人家道歉。”
“什么?”
黄牙马匪大吃一惊,他们当马匪的向被劫的人认错,这还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遭!
“怎么?连我的话都不听了是吗?”何老三脸上怒气更盛!
黄牙马匪是最早跟随何老三的人,对何老三十分恭敬,乖乖认错道:“老大对不起,我知道错了。”
啪!
何老三又是一巴掌。
“是向我道歉吗?跟他们说!”
黄牙马匪捂着另一边脸颊,已经快哭了。他看向孟离三人道:“对不起!”
孟离和诺兰宣看到这一幕,面面相觑,摸不着头脑。
何老三出现之后,他们本以为这群人是在逢场作戏,谁曾想对方竟然真的道歉了,这让他二人本已动起的杀心又烟消云散。
孟离看着何老三问道:“难道是我们搞错了,你们不是马匪?”
何老三脖子一昂,大义凛然道:“我们是马匪不错,但我们从来不做违背良心的事情。今天的事是我这几个兄弟不对,你们走吧!”
孟离深深看了何老三一眼,问道:“你确定?我身上的银子可不少!”
说着便拿出一叠万两面值的银票。
瞧瞧,夺笋呐!
诺兰宣撇了撇嘴,对孟离的恶趣味嗤之以鼻。人家明明已经让你走了,你却还要诱惑人家出手,良心让狗给吃了!
众马匪见到这一幕,顿时两眼发红,呼吸急促,只有何老三神情不变道:“说了让你们走,就会让你们走,就算你有再多的银子都不会变。”
孟离看了眼他脸上豆大的汗珠,若有所思道:“你是不是认识我?”
何老三惊慌失措道:“你在说什么,我不知道。”
看到这一幕,孟离又怎会还不明白,笑道:“不管你认不认识我,冲你刚才的态度,我今天都不会跟你计较。”
何老三不说话,带着众人让出一条道。
孟离三人离开后,何老三如释重负,险些瘫倒在地。
这个时候,众马匪们也意识到问题所在,纷纷上前询问。
“老大,那个人究竟是什么人?”
何老三看着孟离离去的背影,心有余悸道:“他就是最近盛传的那个塑命境!”
第七百二十七章 后山秘境出事了
孟离绝对想不到他会以这样的方式名传江湖。
不只是北梁,现如今的南唐,也都已经知道他晋升为塑命境的消息。
即便是在一些不入流的江湖门派中,也能做到口耳相传,可谓是家喻户晓。
数月时间,如今的休离宗又是一番新面貌。
宗门上空,群鸟飞动。
随着这段时间的消化,矿洞秘境的收获基本已被消化。
不久前甚至兴起一个收服灵鸟的热潮,弟子们纷纷涌入秘境,寻找属于自己的灵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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虚若谷看到这一幕后,意识到秘境的重要性,其取了一个好听的名字,将矿洞秘境改名为流禽秘境。
不过,最让虚若谷欣慰的是孟离的进步,不久前,孟离突破塑命境的消息也从北梁传来,这个消息不仅让休离宗在江湖中名声大震,在八大门派面前也有了更多的话语权,毕竟孟离是年轻一辈中,第一个突破塑命境的人,代表着宗门的未来。
今天一早,薛素莹一个人默默来到山门前。
紫羽石鹰从后面飞来,落进她的怀里。
轻抚着小家伙靓丽的羽毛,薛素莹面带微笑道:“你也等不及了吗?”
自从她和孟离完婚,紫羽石鹰彻底抛弃孟离,一直腻在她身边,就连孟离前往孟家时,也没有跟着去。
但就在不久之前,小家伙突然飞下山去,等到回来时,身上已经多了一封信。
看到信时,薛素莹十分惊讶,因为这封信竟是出自孟离的手笔,信上说他很快就会抵达休离宗。
就在一人一鹰翘首以盼的时候,山下突然传来鸟鸣声,一只硕大的铁翼鹏迎着风,从山下飞了上来。
薛素莹听到声响,立刻向铁翼鹏看去,此时铁翼鹏上一共坐着三个人,为首一人正是她朝思暮想的人。
当薛素莹看向孟离时,孟离也发现了薛素莹的身影,两人四目相对,时间仿佛停留在这一刻。
突然,孟离轻身一纵,施展身法来到薛素莹面前,紫羽石鹰从薛素莹怀中飞起,落在他肩头。
没有去管石鹰,孟离凝视着对面的娇妻,脸上浮现出一抹羞愧。
“我回来晚了。”
薛素莹拉着他的手,柔声道:“没事,回来就好。”
正说着,铁翼鹏带着诺兰宣二人来到山门前。
薛素莹对二人点头示意,问孟离道:“他们是你的朋友?”
孟离点点头道:“诺兰宣和林英霞,他们现在是恋人关系,之后会留在休离宗。”
薛素莹看向林英霞道:“九剑山庄的林小姐?”
林英霞羞涩道:“见过嫂嫂!”
她在回来的时候听孟离提起过薛素莹的事情,这道眼前这位也是江山风月榜上的女子,且排名在她之前。
薛素莹上来拉住林英霞的手,亲切道:“之前就听说九剑山庄举办比武招亲,我还在想是谁最后能抱得美人归,想不到才过了几天,就在这里见到你了。”
林英霞羞涩道:“这只能说明我和姐姐有缘。”
“妹妹说得对!”薛素莹说着,用力瞪了孟离一眼,“比武招亲的事你是不是也参与了?”
心中暗暗埋怨了一声“女人的直觉”,孟离哭笑不得道:“这件事说来话长,我之后和你慢慢
解释,当务之急是先给他们安排一个住的地方。”
薛素莹哼了一声,说道:“跟我们住在一起不就行了,院子里的空房还有不少。”
孟离嘴巴一撇。“住在一起?那好吧!”
薛素莹柳眉一挑,双手叉腰道:“听你的口气,好像不太愿意?”
“不敢,不敢。”孟离连忙赔笑道:“老婆说的都对。”
“哼,算你识相。”
孟离嘿嘿一笑,正准备回去,就听薛素莹又说道:“行了,剩下的事情交给我来安排吧!你趁着这个时间先去一趟宗门大殿。”
孟离闻言一愣:“怎么了?刚回来就轰我?”
薛素莹白眼一翻道:“你想多了。这几天宗门好像出了一些事情,掌门师伯来过几次,让你回来立刻过去。”
“好吧!我去看看……”
当孟离来到宗门大殿时,他发现虚若谷竟然带着众人在开会。
见到各位长辈,孟离脸上立刻挤出一张笑脸。
“掌门师伯,大家都在呢!”
“孟离回来了!”
众人见到孟离,立刻围了上来。
倪彩萍拍着孟离肩膀道:“你这臭小子,我们还以为你不回来了呢?”
孟离苦笑道:“不回来?那我能去哪儿?”
骆长安笑哈哈道:“还不是因为你认祖归宗,我们都以为你会留在孟家。”
虚若谷看着孟离,欣慰道:“回来就好!”
在他心目中,早已将孟离看作休离宗的接班人,如果孟离选择离开,将会是休离宗巨大的损失。
孟离道:“听说掌门师伯有急事找我?是不是宗门出了什么事情?”
此言一出,大殿内欢愉的氛围顿时一冷。
众人看向虚若谷,只见后者苦笑一声,道:“我们现在开会正是在商量这件事情。”
“究竟发生什么事了?难道是北地仙宫的人找来了?”
孟离想到了一个可能,惊呼出声。
之前五灵圣童杀他不得,北地仙宫那边未必会善罢甘休,本以为北地仙宫在南唐的影响力不大,不会对他造成威胁,如今看来,不得不防啊!
正当孟离认定此事与北地仙宫有关时,他却收到了众人惊愕的反馈。
“北地仙宫?那是什么组织?”
孟离哭笑不得道:“没事!我们继续刚才的话题。”
虚若谷眉头一皱,紧接又恢复正常,他看着孟离道:“咱们后山那个秘境你还记得吗?”
“当然记得!”
孟离嘴角微扬,在流禽秘境被发现之前,后山秘境是休离宗最重要的资源获取地,他就不止一次进入过。
虚若谷叹道:“问题就出在这后山秘境上,一直以来我们都在以三色划分后山秘境,其中未被探索的区域以黑色标记,禁止弟子们进入,你知道我们为什么要这样做吗?”
“为了确保弟子们的安全呗!”孟离不假思索道。
虚若谷苦笑道:“你说得没错,的确是为了保护弟子的安全。可这恰恰说明秘境内存在着极大的风险,你绝对想不到,后山秘境中一直都隐藏着一只天级灵兽。”
“什么?”孟离闻言,果然大吃一惊。
然而更加劲爆的还在后面。
虚若谷继续道:“灵兽的存在,是为了镇压一只强大的凶兽,我们休离宗与灵兽很久以前就达成互不侵犯的协议,这才能在这些年一直都相安无事。”
天级灵兽,那已是相当于塑命武者的存在,需要天级灵兽镇压的凶兽,又是何等恐怖的存在?
孟离心有余悸道:“想不到秘境中竟隐藏着如此恐怖的存在,还好我当年没有乱跑。”
倪彩萍道:“后山秘境一直是我们心里的一根刺,生活在其中的兽类,往往能诞生出不可思议的力量,我认识的一头黑豹凶兽,虽然还未达到天级水准,却已经有了口吐人言的能力。”
“还有这样的事情!”孟离更加惊叹。
不论灵兽还是凶兽,之所以能口吐人言,是因为完成了脱胎换骨的变化,蜕化了喉骨。
而这必须要天级的力量才可做到,就如同塑命境的脱胎换骨。
一只普通的凶兽不仅能克制理智,究竟还能口吐人言,这的确有些匪夷所思。
虚若谷道:“后山秘境中与我们打交道最多的就是黑豹凶兽,在我们印象中,它是类似于看门兽的存在,不久之前黑豹凶兽忽然走出秘境,向我们发出求救。”
之后,通过虚若谷的讲述,孟离得知了前因后果。
后山秘境中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一直相安无事的平衡被打破,凶兽脱困而出,与镇守的天级灵兽发生激战。
擎山客得知这件事后自告奋勇,主动进入后山秘境。
本以为是胜券在握,可在进入秘境之后就突然失去消息,至今已经过去半个月的时间,仍然没有消息传来。
虚若谷道:“我和你梁师伯本想进去一探究竟,但因为秘境内发生的大战,使得秘境变得格外脆弱,无法再经受塑命境的力量,无奈之下只好放弃。”
“我明白了。”孟离点了点头,终于弄清楚对方迫切地想要见到他。
小秘境的力量本就是脆弱的,很多秘境甚至都无法承受塑命境的力量。
不过他所修炼的无漏经,能够完美收敛塑命境的力量,即便进入濒临崩溃的秘境,也不会产生太大的影响。
“事不宜迟,我立刻进入秘境。”
孟离当机立断,立刻做出决定,虽然他现在刚刚回来,还没有来得及休息,但为了宗门的安全,即便再辛苦他也无所谓。
虚若谷也知道这是最好的选择,叹息道:“你就多辛苦一些吧!”
“这是我应该做的事情。”
走出宗门大殿之后,孟离马不停蹄,直奔后山秘境。
薛素莹那边,他已经让倪彩萍代为通知,因而不必担心。
时隔多日,后山秘境已经发生截然不同的变化
只是站在光洞外,便能发现一股十分恐怖的能量。
“必须要尽快平息秘境内的战斗,否则这座秘境很有可能被毁灭。”
意识到问题严重的孟离不再耽搁,立刻收敛气息,进入秘境。
秘境内一片荒芜,原本郁郁葱葱的盎然景象已经不在,在秘境的尽头,一股十分恐怖的能量波动不断向四周扩散,破坏着秘境内的环境。
看来那里就是战斗的中心。
有了判断之后,孟离立刻施展身法,以最快的速度进行支援。
第七百二十八章 灵鹿与恶龙
后山秘境最深处,此时正爆发着一场异常激烈的战斗。
擎山客上身赤裸,不动明王金身浮现身后,一双极其有力的手掌抱住一条黑色恶龙的尾巴,将其重重摔在地面。
轰!
巨大的能量波动传递出去,最终被隔绝在一道圆形的屏障内,使得这股本可以将秘境撕碎的能量偃旗息鼓。
圆形屏障外,一只身躯雪白的灵鹿凝视着里面的战斗,从它头顶那散发着光芒的鹿角能够看出,此时屏蔽住战斗波动的屏障,便是它的功劳。
空间压制,这是灵鹿的天赋能力之一,若非凭借这一能力,后山秘境早就因为这一场大战坍塌成一座废墟。
可即便如此,从屏障内泄漏的能量,仍然对秘境造成难以估量的损害。
擎山客将恶龙砸在地面,仍不罢休,紧接飞身而起,一脚踢向恶龙头部。
但他显然低估了恶龙的反抗,当他腾空之际,恶龙突然起身,将他撞飞出去。
擎山客在地面翻滚,弹起又落下,最后撞在屏障上才停下。
他望着屏障外的灵鹿,抱怨道:“你就不能帮帮我吗?”
灵鹿面无表情道:“我需要维持屏障,帮不了你。不过你的帮手很快就要来了!”
“什么意思?”
灵鹿向身后的方向看去。“我能感知到有人进入秘境,并在向这里快速逼近。”
“我怎么感应不到?”
擎山客怀疑地看着灵鹿,搞不清对方是不是在坑自己,之前他到来时,情况还没有发展到如此严峻的形式。
也许是忌惮灵鹿,那时恶龙虽然已经脱困,却并未主动出击,只是与灵鹿对峙。
倒是他出现之后,一肚子邪火全都撒在他身上。
这不是欺负人吗?
趁着擎山客分神的功夫,恶龙再度袭来,不动明王像主动护体,一拳将恶龙击飞。
擎山客修炼的功法本就以力量为主,反观那恶龙也是以蛮力战斗的凶兽,他们一人一兽正面交锋,所造成的影响自然不会小。
灵鹿看着他们继续扭打在一起,脸上露出无奈的表情,如果恶龙的对手不是擎山客这个糙汉子,换一个技巧型的武者,它便可以调动一部分力量对恶龙进行压制。
到时候要解决恶龙反而会容易许多。
对于正在向这里赶来的那个人,它抱有极大期待,通过它的观察,那人收敛力量的手段极为高明,若非它天赋异禀,根本无法察觉。
到了!
突然,它扭头向身后的方向看去,只见一道身影快速逼近,正是施展梭云步赶来的孟离。
看到孟离的瞬间,灵鹿愣了一下,没有想到支援的人类竟会如此年轻。
“人类,你是来帮助我们的吗?”
灵鹿身影一闪,下一刻已经出现在孟离面前。
“你就是秘境内的天级灵兽。”孟离停下脚步,打量着眼前的灵鹿,不知为何,那一对闪闪发光的鹿角,竟给他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就好像在哪里见过一样。
灵鹿点点头道:“我可以信任你吗?你看上去非常年轻。”
“年龄并不代表一切。”
孟离微微一笑,而后向与擎山客战斗的恶龙看去。
在
看到这条凶兽的第一眼时,他的脸色就沉了下来。
庞大的身躯,无可匹敌的力量,的确不是一个简单的对手。
“连擎先生都无可奈何,这条恶龙的实力很不简单。”
灵鹿道:“恶龙是凶兽中的王者,自诞生之日起便具备无比强横的力量,现在这条恶龙的实力大概相当于你们人类塑命一劫巅峰的力量。”
塑命有三劫,每一劫境中还有三个极为明显的实力区间,以普通、资深和巅峰来区分。
大多数塑命一劫的武者,都是普通,少数在强横功法助力以及长时间的积累下,才能成为资深,至于巅峰期,更是少之又少。
孟离因为修炼了无漏经,积累深厚,再加上磐石刀鞘和木刀相辅相成,已经达到塑命一劫的巅峰区域,他现在的实力并不在擎山客之下。
“前辈,需不需要我来帮忙?”
看着在屏障内艰苦奋战的擎山客,孟离呵呵一笑。
擎山客没好气道:“你小子还好意思问,赶快过来!”
“前辈莫慌,我来了!”
孟离走进屏障,一刀向恶龙劈了过去。
他的刀很快,但劈在恶龙却没有什么效果,反而被恶龙顶飞出去。
“这家伙皮还挺硬!”
擎山客道:“不要大意,这条恶龙没那么好对付。”
“人类,今天你们都要死!”恶龙大声咆哮,继续向擎山客发动猛攻。
“你这条恶龙是怎么回事,刚才又不是我劈的你,怎么还揪着我不放了?”
面对恶龙的特别照顾,擎山客气得快要吐血。
孟离道:“前辈坚持住,我们很快就能取得胜利!”
擎山客承受着恶龙的攻击,无语道:“你倒是会说风凉话!”
闻听此言,孟离不再嬉笑,而是认真起来。
木刀入鞘,磐石刀鞘的力量瞬间被激发出来,下一刻,孟离便施展出惊雷一刀。
刀光似雷光,天空中响起惊雷阵阵,狂暴的刀光突然从天而降,如惊雷一般落在恶龙的左眼上,将灯笼大眼珠完全洞穿。
吼!
恶龙吃痛,发出凄厉的惨叫。擎山客看准时机,再次以不动明王像抱住恶龙,将其重重砸在地上。
孟离连呼一声“前辈威武”,趁着这个难得的机会激发星辰链,将恶龙牢牢缠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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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类,我要让你们不得好死!”
恶龙用力挣扎,但却无济于事,星辰链号称最坚韧的本武之灵,又岂是那么容易就能挣脱?在孟离不计消耗之下越勒越紧,勒碎了恶龙的鳞片,深深陷入皮肉里。
“还想让我们不得好死,看我怎么揍你!”
擎山客意识到报仇的机会来了,跳上龙头,一拳接一拳的狠狠砸下,与此同时噬命麒麟不请自来,用吞噬之力吸收着周围游离的能量。
灵鹿得到缓解,开始将压制的重心放在恶龙身上,使得恶龙更加无力反抗。
很快,在擎山客的痛殴下,恶龙奄奄一息。
“万恶的人类,我的兄弟们一定会为我报仇!”
在说出这句话后,恶龙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噬命麒麟突然踩在已经成为尸体的恶龙身上,对着恶龙脖颈的位置狠狠咬下。
呜!
一声龙吼响彻天际。
在恶龙体内,一道略显小一号的龙魂被噬命麒麟撕咬出来,而后一口吞下。
刹那间,孟离感受到一股异常恐怖的能量通过噬命麒麟传入他的体内,硬是将他的真元又拔升了一层。
这个结果着实惊到了孟离,要知道他现在已经是塑命境,真元十分庞大。
能有这样显著的提升简直不可思议。
“这龙魂可真是一个好东西!”
孟离却是不知道,他此时吸收的龙魂其实是一个非常恐怖的东西。
恶龙的本源就是龙魂,即便他和擎山客解决了恶龙,龙魂还会孕育出新的恶龙。
这也是为什么灵鹿一直在这里镇压恶龙的原因,因为根本就除不掉。
但现在这龙魂竟然被他给吃掉了!
正向他们走过来灵鹿,在看到这一幕,震惊无比。
“你把龙魂给吃了?你是怎么做到的?”
“我的本武之灵有些特殊,刚好能够吞噬龙魂的力量。”
孟离没有解释太多,只是随口说了一句,谁知那灵鹿竟语出惊人。
“那你还能不能再吞噬更多的龙魂?”
“还有更多的龙魂吗?”孟离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如果可以吞噬更多的龙魂,他的实力将会更进一步,达到塑命二劫也不是没有可能。
灵鹿点头道:“没错,这个世上还有恶龙存活,它们被我的兄弟镇压在不同的地方,我希望你能帮他们解决这个隐患。”
孟离打量着灵鹿的双角,若有所思道:“恕我直言,我似乎好像在哪见过你这一对角。”
灵鹿没有说话,而是将它的双角轻轻抵在孟离身上。
刹那间,他感受到有一股暖流在身上流淌,还不等他来得及回味,这种感觉便又消失不见。
灵鹿收回双角道:“我知道了,你见过我的父亲!”
孟离诧异道:“你父亲?”
灵鹿道:“我的父亲就是万兽山的兽神。”
这回孟离彻底惊了,他看着灵鹿不可思议道:“原来你是兽神之子!”
再看那一对鹿角,的确与兽神的鹿角有几分想象。
灵鹿道:“父亲一共有五个孩子,分别镇压着这世间的五条恶龙,而这五条恶龙则是霍乱之源,如果不除掉,将会给人间带来极大的危害。”
“我明白了,处理恶龙的事我一定义不容辞。”
孟离郑重承诺,不只是为了吸收龙魂的力量,为了维护世间的和平,他愿意尽自己一份力量。
灵鹿的双角再次在他的身上一触即收。
紧接着,孟离便察觉到大脑中多了一段信息。
灵鹿道:“我已经将剩下的四处地点送进你的脑海。”
孟离道:“你放心,我会尽快前往。”
灵鹿道:“不着急,我们镇压它们这么多年,也不急于这一时半刻。”
“明白了。”孟离点点头,问道:“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灵鹿道:“既然这边的恶龙已经解决,接下来我将返回万兽山。”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留你了。”
第七百二十九章 前往界水城
灵鹿要回万兽山,这让孟离有些遗憾。
如果可以的话,他更希望灵鹿可以留下,增加休离宗的一份力量。
灵鹿盯着孟离看了一会,忽然向不远处的山洞跑去,不出片刻,便叼来一块金色的物体。
它将那金色物体放在孟离面前,说道:“这是永恒之金,算是我对你施以援手的谢礼。”
“永恒之金?”
孟离拿起金色物体,神情疑惑。
灵鹿道:“永恒之金具有化腐朽为神奇的力量,秘境内很多兽类蜕变都是受此影响。”
本着有便宜不占王八蛋的原则,孟离笑呵呵地将永恒之金收入麒麟空间,而后他指着地上的龙尸恬不知耻道:“那你看,这条恶龙的尸体怎么处理呢?”
灵鹿道:“恶龙的尸体对我没用,你们可以任意处置。”
“那可真是太好了!”孟离哈哈一笑。
恶龙是天级凶兽,它的尸体就像一座等待开发的宝库,能够带来巨大的价值。
与灵鹿告别后,孟离和擎山客拖着恶龙走出秘境,闻讯而来的虚若谷等人,看到这一条庞大的龙尸后,脸上顿时露出震惊的表情。
孟离嘿嘿一笑,将秘境中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虚若谷感慨道:“原来秘境中被镇压的是一条恶龙,还有那只天级灵兽,想不到竟然是兽神的子嗣!”
万兽山脉积威已久,兽神的大名江湖中无人不惧,至今能在万兽山脉如入无人之境的就只有百兽师一人。
倪彩萍可不管什么兽神不兽神,抚摸着恶龙的尸体,兴奋道:“这么大一头恶龙,我们万物堂这回岂不是发达了?”
恶龙的血肉是制作灵食的绝佳材料,万物堂负责灵食制作,是宗门的保障,在宗门的各种资源上享有最高的优先权。
虚若谷道:“恶龙是擎先生与孟离合力解决,如何处置还要听取他们的意见。”
孟离看向擎山客,后者扭过头,无所谓道:“不要看我,我没有任何意见。”
“那就交给倪师叔处理吧!”孟离自然不会有意见,毕竟这条恶龙本就是要交给万物堂来处理的。
倪彩萍高兴坏了,哈哈大笑道:“不愧是我的好师侄,这些年师叔没白疼你。”
孟离苦笑道:“各位长辈,剩下的事情就麻烦你们了。”
虚若谷哈哈一笑道:“你刚回来,的确应该好好休息一下,要不然小薛就该找我们这几个老家伙理论了。”
将秘境的善后工作交给众师长处理,孟离一个人回家。
还不等走进院子,便听到里面传来孟柔暴躁的声音。
“你这浑小子,竟然又给我偷懒,快点站起来!”
紧接又听一少年道:“姐,你就让我休息一会吧!我真的不行了。”
“学武之人就是要吃苦受累,你若是连这点苦都吃不了,以后也别想有大成就。”
少年又道:“姐,你说我以后能成为像孟离哥那样的大侠吗?”
孟柔道:“难,不过你若是肯努力,达到我这样的高度,还是不成问题的。”
“谁说不可以的。”
听到这里,孟离哈哈一笑,走进院子,他看着院子里的孟楠道:“只要你肯努力,以后达到我现在的成就也不是没有可能。”
“孟离大哥,你回来了!”
孟楠见到孟离,立刻热情地跑了过来。
孟离摸着孟楠的脑袋感慨道:“你这家伙是什么时候过来的?”
孟柔走过来道:“你离开这几个月,我回了一趟孟家村,把这臭小子给接了回来。”
孟
离眼前一亮道:“老孟叔也来了?”
此话一出,孟柔顿时陷入沉默。
“额……”孟楠挠了挠头,不知该如何开口。
孟离从他们的反应中得到答案,心头一沉道:“老孟叔没来?”
“我也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孟柔无奈道:“我爹说村子离不开他,暂时就不来了,不过他以后有时间会来看我们的。”
“这样啊!”孟离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老孟叔是一个念旧的人,毕竟在孟家村生活了几十年,不是说离开就能离开的。
孟柔忽然想起自己之前听到的消息,问道:“听说你和孟家相认了?”
孟离点头道:“不只和孟家相认,我还见到了父亲。”
“难归叔?”孟柔姐弟顿时瞪大了双眼。
“准确地说他应该叫孟惜寒。”孟离苦笑道:“之前跟我一起回来的诺兰宣就是他的弟子。咦!他们都去哪了?”
说到这里他才发现,院子里除了孟柔姐弟,再无其他人。
孟柔道:“诺兰宣和林英霞刚到,嫂子带他们去熟悉环境了,应该很快就会回来。”
话音刚落,薛素莹三人便从外面走了进来。
“你看,这不回来了吗?”
孟柔咯咯一笑,主动迎了上去,抱住薛素莹的胳膊。
孟离吃味道:“哼!你们的关系倒是越来越好了。”
薛素莹白了孟离一眼,抿嘴笑道:“怎么?连柔妹的醋你都要吃了。”
“我哪有?”
对于这一点,孟离当然不会承认,立刻施展转移注意大法,踢了脚在一旁看热闹的孟楠。
“从今开始我来特训你,争取早日把你培养成一流武者。”
“啊?”
平白无故被殃及池鱼的孟楠顿时傻了眼,内心狂呼:我怎么这么倒霉呢?
宗门生活既平淡又幸福。
接下来的日子,孟离果然说到做到,每天都在山上教导孟楠习武。
他的教导简单粗暴,以自己当初学武的时候严格要求,比如孟楠学的是剑法,那便每日出剑两万次,每天晚上睡觉之前,胳膊累得抬不起。
直到这时孟楠才知道,孟柔之前对他的教导简直就是天堂。
他很想再度回到姐姐的怀抱,但现实却已不允许。
为了不让孟楠孤单,孟离特意找来罗小胜陪练。
得到邀请的罗小胜,原本还挺高兴,但在经过一天的高强度修炼后,就与孟楠成了难兄难弟。
这一天风和日丽,在山间看着孟楠和罗小胜对练的孟离突然想起了被他留在界水城的谢小明。
初识谢小明时,后者不过是个半大孩子,当初一念之间将其收为弟子,事后他为了追寻变强的道路,离开了界水城,未能好好教导对方,现在想想十分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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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的时候,薛素莹察觉到孟离的异常,担忧道:“怎么了?我怎么感觉你一整天都心不在焉呢?”
孟离苦笑道:“我想抽个时间去一趟界水城。”
想起两人初次相遇的情景,薛素莹脸上露出笑意。
“想你的那些朋友了?”
孟离感慨道:“想起刚到界水城的时候,举步维艰,若非有他们相助,我也不可能走到今天这一步。”
薛素莹道:“这么多年没见,你的确应该回去见他们一面了。”
孟离笑了笑,没有多说什么。
其实这次回界水城,还有一件事可以顺便解决,可谓一举两得。
之前查看灵鹿交给他的恶龙情报时,无意中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事。
在那仅剩的四条恶龙中,其中之一就镇压在界水城内,而且还是他当初去过的青叶秘境。
即便是为了那一条龙魂,这界水城也必须要去上一次。
虽然才刚刚团聚没有多久,但在得知孟离的想法后,薛素莹却半点怨言都没有,反而帮他准备出发的事宜,让他很是不忍心。
趁着时间还不算太晚,孟离去找了一趟虚若谷,定下了离开的时间。
第二天,诺兰宣得知这件事后,吵着闹着要跟孟离一起去。
“你跟我去干什么?”
听到诺兰宣的请求,孟离哭笑不得道:“林姑娘刚到休离宗,还没有适应过来,你总不能把他自己一个人扔在这里吧?”
诺兰宣为难道:“可是我跟你出来时,师父让我一直跟着你,我总不能把他的话当成耳旁风吧!”
“原来是因为这个!”孟离无语道:“我想你可能理解错了,孟惜寒让你跟着我,是为了让我保护你的安全,如今你道法大成,又有休离宗的保护,各方面都十分安全。”
“这……好吧!”诺兰宣十分不舍,但经过再三犹豫之后,还是同意了孟离的安排,他问道:“什么时候走?”
“明天!”
“这么着急?”
孟离苦笑道:“倒不是着急,只是想着速去速回。”
“那好吧!祝你此行顺利。”
就这样,又过了一日,孟离带着薛素莹准备好的行装前往界水城。
与此同时,远在巽州的百花谷,正在发生一件大事。
江湖中谁人不知,青鲤公子和百花大师是一对神仙眷侣,人人羡慕。
然而很少有人知道,百花大师阮楠原本是水月仙宫的传人。
今日,水月仙宫老宫主亲至百花谷,要将阮楠带回水月仙宫。
自从北地仙宫传来异动,水月仙宫大长老亲赴北地探查情况,水月仙宫的老宫主便考虑将阮楠接回水月仙宫的事情。
不过,阮楠当初为了和吴青在一起,主动脱离水月仙宫,不愿意跟老宫主回去。
无奈之下,老宫主只好强行出手,将阮楠擒拿回水月仙宫。
吴青夫妇不肯坐以待毙,奋力反抗,奈何老宫主实力强横,即便他们夫妻二人联手,也不是对手,一番交战之后,阮楠则被带回水月仙宫,只留下重伤的吴青。
这段时间,吴心儿一直在照顾父亲。
这一日,当吴青伤势痊愈之后,作出前往水月仙宫的决定。
从小到大吴心儿还没有离开过父母的怀抱,母亲如今已经被抓走,父亲为救母亲义无反顾,这让她不知该如何是好。
“爹,我想跟你一起去!”
看着即将走出山谷的吴青,吴心儿泪眼婆娑。
吴青面色凝重道:“傻丫头,此行危机重重,爹也不能保证能否成功将你母亲救回来,如果爹不能活着回来,你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
他此行,已经抱着必死的决心。
“爹,我不想离开你们。”吴心儿再也承受不住,痛哭流涕。
吴青搂着自家姑娘的肩膀道:“爹走了之后,你立刻离开百花谷,到兵州去投奔孟离,以我们两家的关系,他会保护你的。”
人心险恶,觊觎吴心儿美貌的人不在少数,没有他的保护,难保不会出问题。
“爹你放心吧!我知道该怎么做。”
吴心儿虽然蛮横,可这不代表她傻,没有父母的保护,她知道自己将要面临的是什么。
毕竟这些年仗着百花谷的势力作威作福,她可没少得罪人。
0730 故人相见
孟离记得很清楚,想当初他从界水城来到休离宗时,与李肃一起走水路,一共在河水上飘了半个月的时间。
然而今时非同往日,从休离宗出发,乘坐铁翼鹏,不过五日,他便已抵达界水城。
界水城,木刀武馆。
一颗颗瓜子皮,随着阵阵微风,飘出武馆大门。
王二苟看着一边嗑瓜子一边跷着二郎腿的刘风流,气急败坏道:“姓刘的,你这嘴就不能歇一会儿吗?”
刘风流瞥了王二苟一眼,没皮没脸道:“本大少现在不嫖不喝,就这么些兴趣爱好,你还管起来没完?”
王二苟冷笑道:“你以为我想管你,谢小明可说了,若是再发现你乱丢瓜子皮,他就把你的嘴撕烂。”
“你说什么?”
听到这句话,刘家大少神色骤变,连忙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他指着王二苟,埋怨道:“这么重要的事你为什么不早说?”
王二苟笑呵呵道:“我这不是告诉你了吗?”
“太晚了!”
刘大少快气死了,武馆里这么多人,他最怕的就是谢小明,这些年来谢小明实力增长不少,不只是武馆的中流砥柱,还是界水城少有的高手,他可惹不起。
怕什么来什么。
就在两人交谈之际,刚刚练完武的谢小明走了过来。
看到被刘风流吐了一地的瓜子皮,谢小明猛地一声怒吼。
“刘风流看你干的好事!”
刘风流被这一嗓子吼得后背发凉,立刻指着王二苟栽赃道:“不是我,这些瓜子皮都是王二苟吐的。”
你个混账王八蛋!
看着一脸无耻的刘风流,王二苟气得差点吐血,抬起就是一脚,将刘风流踢倒在地。
刘家大少四脚朝天,在地上滚了一圈顺势站起。
“好你个王二苟,你竟然敢踢我,你看我饶不饶得了你!”
王二苟撸起袖子,轻蔑道:“好啊刘风流,你一个纨绔子弟长本事了是吧?有本事咱俩就比上一场,我倒要看看你长进多少。”
“来就来,本大少爷还怕你不成?”刘风流大叫一声,而后向王二苟闷头冲了过去。
这些年刘风流没少投入时间练武,虽然天赋不怎么样,却总算把自己练成了一个不入流的四锻武者,真要发起狠,还是够王二苟喝一壶的。
不过他们打归打闹归闹,两人的感情从来没有生分过。
就在二人即将扭打在一起的时候,一道熟悉的声音忽然从门外传来。
“都这么大了,怎么还是孩子脾气?”
听到这个声音,王二苟和刘风流顿时僵在原地,他们缓缓回头,向那个声音的主人看去。
不会错!这绝对是他的声音!
王二苟和刘风流既兴奋又紧张,生怕这只是他们的一个幻觉,直到他们看到站在门外的那个人。
没错!就是他!
“孟老大!你终于回来了!”
刘风流痛哭流涕,猛地向孟离扑了过去。
“少给我煽情。”孟离轻轻一闪,躲了过去。
又是鼻涕又是眼泪的,可别蹭到我身上。
王二苟上前,又是一脚将刘风流踢开,神情复杂地看着孟离道:“怎么回来之前也不打声招呼?”
“还打什么招呼,难不成你还想设宴款待我?”孟离向门匾上的“木刀武馆”四字看去,感慨道:“突然回来还真有一种不知从何说起的感觉,这些年你们过得好吗?
”
王二苟道:“这些年武馆发展不错,已经是界水城第一武馆,面馆也成立了商会,生意非常不错。”
“听上去还不错。”孟离走进武馆,敲了敲谢小明的脑袋。“炼体九锻,看得出来你这些年非常努力,不过要做我的弟子,还不够。”
谢小明激动道:“老师,我听外面传你已经晋升塑命境了,是不是真的?”
闻听此言,王二苟和刘风流同时投来好奇的目光。
这个消息他们早就听说了,一直不敢确定,今日见到当事人,自然要问个清楚。
孟离没有隐瞒众人的想法,点点头道:“没错,我的确已经突破塑命境。”
“你这个变态!”刘风流目瞪口呆,已不知该如何形容他此时的心情。
孟离哈哈大笑,在这些老朋友面前,难得吹嘘了一次:“我这是天赋异禀,你们学不来的。”
王二苟道:“到屋里说,到屋里说。”
之后他们经过院子,走进大厅。
院子内学武的弟子足有上百人,都是这几年新招收的弟子。
见王二苟对孟离恭敬有加,不禁感到奇怪。
“那个人是谁?怎么馆主对他那么客气?”
“没见过啊!应该不是界水城的人!”
界水城里有名有姓的人总共就那么多,能让他们馆主和颜悦色的人他们基本都认识。
“要不问问副馆主?”
“你们要问我什么?”话音刚落,一个男子出现,正是木刀武馆的副馆主穆海洋。
伴随着武馆的资源越来越多,穆海洋这些年的修为突飞猛进,如今也是炼体九锻的武者,是木刀武馆的中流砥柱。
学武的弟子指着前面道:“副馆主你看!”
穆海洋向前面看去,当他看到孟离时,猛地瞪大双眼。
“我没看错吧!”
一声惊呼,让弟子们更加好奇。“副馆主,那个人究竟是谁?”
穆海洋看着这帮小家伙,呵呵一笑道:“你们不是一直想见见咱们木刀武馆的第一任馆主吗?那个人就是。”
闻听此言,弟子们的眼神顿时发生截然不同的变化,崇敬之情溢于言表。
传说他们木刀武馆的第一任馆主已经突破塑命境,如果没有错,他们刚刚见到的就是一名塑命武者。
太牛了!
刚跟王二苟进入大厅没多久,穆海洋便从外面跑了进来。
王二苟看到一脸激动的穆海洋,哈哈一笑道:“老穆,你也听到孟离回来的消息了!”
穆海洋抱怨道:“老王,这就是你不对了,馆主回来这么大的事,竟然不通知我。”
笔趣阁
王二苟哈哈大笑道:“事出突然,我还没有来得及通知你。”
孟离微微一笑道:“老穆,好久不见。”
穆海洋道:“馆主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孟离神情一肃,说出了此行最主要的目的。
“我这次回来是想接你们离开。”
“离开?”刘风流眼前一亮,兴奋大叫道:“不瞒你说,我早就想出去闯荡一番了!”
“就你还想出去?”孟离一盆冷水泼下,“抱歉,我并不打算带你一起走。”
“为什么?”
孟离哭笑不得道:“就你这武道天赋,还是老老实实做一个纨绔大少吧!”
刘风流瞪眼道:“你这是瞧不起我!”
孟离道:“现在的江湖是多事之秋,用不
了多久就会出现一场巨大的危机,谁都无法幸免。”
“真的假的?”刘风流神色不安,显然已经信了。
孟离叹息道:“情况远比我说得更严重,如果你不怕死,我可以带你一起去。”
刘风流吓得直摇头。“还是算了吧!”
谢小明神色坚决道:“老师,我想跟你一起去。”
“习武之人,当一往无前,你的决定没错。”
谢小明的态度让孟离很是欣慰,毕竟,他原本的打算就是带谢小明一起离开。
而后,他又看向王二苟和穆海洋。
“你们呢?要不要一起?”
王二苟犹豫片刻后说道:“我还是算了,来到界水城这么多年,早就已经习惯这里的生活,况且我的天赋也比刘大少高不出多少,还是不去了。”
听王二苟这么一说,穆海洋也摇起了头。
“那我也不去了。”
“你们拒绝得倒是干脆。”孟离哭笑不得,他很想让自己的朋友有一条广阔的路,不过人各有志,他也不好勉强。
王二苟呵呵一笑道:“有一件事情你一定不知道。”
孟离看他这个样子,就知道他说的事情不一般,问道:“你不会成婚了吧?”
“是明轩和咱们的卜大小姐成婚了。”
“他们真在一起了?什么时候的事情?”
王二苟道:“一年多的时间吧!”
“这两个家伙也是,怎么连成婚这么大的事情都不告诉我?”
忽然意识到那时正在玉露峰养伤的孟离话锋一转道:“算了,不说这个,他们现在在明府吗?我过去看看他们。”
说罢,便向门外走去。
王二苟起身拦住他道:“别去了,就算你过去也见不到他们。”
“这是为什么?”孟离眉头一皱:“难不成是这两人度蜜月去了?”
王二苟哭笑不得道:“你要说度蜜月也可以,他们两个去中州了,只是短时间不会回来。”
“中州?”
“没错!”
孟离无奈道:“好吧!以后如果有机会到中州,我会想办法去见他们。”
难得回来一次,再加上还要找一个机会进入青叶秘境,孟离打算在界水城多住一段时间。
当天晚上,孟离走出武馆,来到界水城城守令沙君阳的府邸。
自从上一次分别,沙君阳已经将近十年没有见过孟离,即便后者的模样变化不少,他还是一眼就将对方认了出来。
如今,孟离的身份早已今非昔比。
两国开战之后,他曾出自界水城的消息便传了出来,作为一城之首的沙君阳很快便得到孟离成为王级军统领的消息。
王级军是南唐军中的特殊部队,虽然统领的职位不高,但却拥有极大权力,就连沙君阳都要礼让三分。
“孟将军是何时荣归故里的?怎么不让人提前通知一声,我也好给你接风洗尘。”
“沙城守既然认出了我,那就好办了!”
孟离此行是为青叶秘境而来,本以为要废上一些唇舌,没成想对方竟认出了自己的身份。
“孟将军可是有什么需要沙某效劳?但说无妨。”
沙君阳很是热情,不只是看在孟离的身份上,更是因为几年前孟离救他一命的恩情。
当年西府马帮为得到十武道,险些将城守府屠了一个干净。
若非孟离及时赶到,他早就已经身首异处。
第七百三十一章 踢馆
大厅里,沙君阳亲手为孟离沏了一杯茶。
“这是我珍藏了许久的好茶,府里的下人笨手笨脚,我平时都不让他们碰,只有遇上贵客才亲手沏上一杯。”
“沙城守的美意在下心领了。”
孟离接过茶杯抿了一口,茶还行,但与柳轻云的相比,还差了一些。
将抿了一口的好茶放下,孟离开门见山道:“不瞒沙城守,在下此次是为青叶秘境而来。”
“孟将军想进青叶秘境?”
沙君阳眉头一挑,对孟离的来意颇感意外。
青叶秘境隐藏在南城地宫内,想要进入需要非常繁琐的手续,一年最多开启两次,不巧的是一个月之前,青叶秘境刚刚开启过。
“是有什么问题吗?”
在沙君阳的欲言又止中,孟离察觉到一丝异常。
沙君阳苦笑道:“青叶秘境刚刚开启过,不过我可以想想办法。”
“我需要等多长时间?”孟离问出了他最关心的问题。
沙君阳想了想,伸出三根手指。
“三天,最晚三天!”
孟离起身道:“好,那就拜托了!”
与沙君阳告别后,孟离回到木刀武馆等待消息。
原以为这段时间会风平浪静,没想到第二天就遇到了波澜。
这日中午的时候,城里突然传出一条让人震惊的消息,一对其貌不扬的兄弟,接连来到天华、界威两家武馆,将两家武馆的馆主全部击败,并扬言要挑战界水城排名第一的木刀武馆。
正在吃午饭的孟离听到这个消息,还以为是一个玩笑,谁知刚把碗放下,外面就传来叫门声。
“木刀武馆的人都死哪去了?”
“混账王八蛋,竟然还真敢来找我们武馆的麻烦!”
谢小明脾气暴躁,听到外面的辱骂声顿时不干了,向外面跑了去。
孟离与王二苟相视一眼,而后跟了上去,对那接连踢败天华武馆和界威武馆的兄弟二人,他们还是非常好奇的。
当孟离走出大门时,谢小明已经与对方展开对峙。
那两人是一对年轻的胖子,长得十分白净,倒不像是练武之人。
然而孟离十分清楚,这不过是虚假的表象,在对方白白净净的外表下,隐藏着的却是纳气境的修为。
扮猪吃老虎?
王二苟看着二人,眉头渐渐皱了起来。
“你们不是界水城的人。”
其中一个略高的胖子得意道:“我二人出自西州城闫氏武馆,此次来到界水城,就是要领教贵城各大武馆的高招。”
同行是冤家,尤其是武馆之间的竞争十分激烈。
王二苟面色凝重道:“你们闫氏武馆是西州城第一武馆,竟然也想到界水城来发展?”
略高胖子道:“优胜劣汰,强者生存,你们界水城的武馆实力不行又怪得了谁?”
“什么?”谢小明勃然大怒,“你竟然敢贬低我们界水城的武馆,有本事就比一比!”
另一名胖子伸出一根手指,冷笑道:“你信不信,我一根手指就能解决你。”
“放你的罗圈屁!小爷堂堂九锻武者,会怕你?”谢小明把脖子一梗,两只眼睛瞪得滚圆,虽然那两个人的气血波动不简单,但他也没在怕。
矮胖子笑了:“本来想给你们一
个低头认错的机会,想不到你竟如此自不量力,既然如此就不要怪我对你不客气了。”
“来啊!”谢小明大喝一声,体内的真气顿时被尽数调动。
这个冒失的小家伙!
孟离心中轻叹一声,伸手向前一送,将一股精纯的真元送入谢小明体内。
得到孟离的真元加持,谢小明只觉得浑身有使不完的力量,一掌便向对方拍了去。
“狂妄!”矮胖子冷哼一声,信心十足地与谢小明对掌,但本应处在绝对优势的他,下一刻竟被一股强横的力量击飞了出去。
“这怎么可能?”
高胖子看到这始料未及的一幕,顿时惊呆了双眼。
谢小明两手叉腰,哈哈大笑道:“你们这两个小胖墩,现在知道我得厉害了吧!”
矮胖子从地上爬起来,脸色铁青道:“这小子有问题。”
高胖子的脸色也不好看。
一个炼体境能一掌击飞纳气境,怎么看都有问题。
“看来今天是踢到铁板了。”高胖子看了眼武馆大门上的牌匾,神色一沉道:“咱们两兄弟一起出手,拿出看家的本领。”
“好的,大哥!”
矮胖子身躯一阵,激发出潜藏在气海内的本武之灵。
刹那间,一只毛皮雪白的大熊出现在他的身后。
与此同时,高胖子也激发出本武之灵,无独有偶,也是一只大白熊。
只是他二人的白熊还不够凝实,处于随时都会破灭的状态。
“纳气境?”
谢小明看到这一幕,心里有些发怵。
虽然他之前察觉出对方的气血不寻常,但也没想到对方会是纳气境。
就在这时,孟离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
“两个刚入纳气境的冒失鬼,有我在不用怕。”
谢小明听到的声音很大,但从其他人的反应来看,却好像什么都听不到。
这难道就是传音入密的功夫?
谢小明心中振奋,胆子顿时又变得大了起来。
双拳同出,分别向胖子兄弟攻去。
他这两拳分明是毫无章法,但威力偏偏大得惊人,还不等拳头落在胖子兄弟身上,便从拳头上冲出两股气劲。
噗!噗!
犹如洞穿两张破布。
两股气劲一左一右,分别将随着胖子兄弟扑来的白熊虚影击穿,连带着胖子兄弟也被这巨大的力量击飞出去。
“这么会这样?”
胖子兄弟交叠着躺在地上,望着一望无际的蓝天,感觉人生充满了绝望!
他们两兄弟联手,竟然还是被对方一招击败。
这家伙嗑药了吧?
就在二人心生疑惑之际,一道银色的锁链突然出现,将他们缠了个结结实实。
“这是什么?怎么这么像传说中的星辰链。”
矮胖子看着身上宛如星辰一般的银色锁链,夸张得嗷嗷大叫。
对于他们这些在江湖中下层厮混的人来说,万灵榜上排名前十的本武之灵就处于传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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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个胖子脑袋抽风,用牙齿咬了一口,而后就陷入深深地沉默。
真他妈硬!
哒!哒!
冰冷的地面上,沉闷的脚步声传来,胖子兄弟抬头看去,一名双手背后嘴角上透着一抹笑意的男
子走了过来。
“两位,对我们木刀武馆的待客之道还算满意吗?”
孟离居高临下地看着胖子兄弟,同时指挥星辰链插进二人胸口,这一举动可着实吓坏了二人。
“哎,别别别,大侠饶命啊!”
胖子兄弟还以为会被锁链穿胸而死,谁想到叫了半天竟然一点事情都没有。
“这是什么情况,我们怎么没死?”
高胖子摸着胸口的锁链啧啧称奇。
孟离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你们当然不会死,因为这条锁链是用来逼供的。”
“逼供?”
胖子兄弟表情同步,瞬间都瞪大了双眼。
“大侠,咱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高胖子颤巍巍地问道。
孟离冷笑道:“你说呢?”
高胖子苦着脸道:“我就是来踢个馆,真没别的想法。”
“我问你有别的想法了吗?”孟离笑道:“不打自招!”
高胖子意识到说错话,立刻闭紧嘴巴。
王二苟和谢小明面面相觑,这是做贼心虚了?
“我就说有问题,一个武馆什么时候能够培养出两个纳气境?”孟离神色骤冷,哗啦一声,将锁链拽得笔直。
“说,是谁让你们来的,为什么针对木刀武馆?如果你们胆敢隐瞒,我会让你们生不如死。”
孟离走南闯北这么多年,到过不少城镇,也见过不少武馆,据他所知,能够培养出纳气境的武馆可不多。
几乎所有的武者在察觉到自己有晋升纳气境的希望时,都会进入宗门,寻求更好的机会。
西州城有没有闫氏武馆,孟离不得而知,但要同时培养出两个纳气境,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在孟离塑命境的气势压迫下,胖子兄弟吓得直打寒颤。
“你,你就算杀了我们,我们也还是什么都不会说。”
虽然害怕,但他们的态度还是十分坚决。
“很好,你们越是嘴硬我就越喜欢,因为这样才有意思。”
孟离目光骤冷,一股真元激发,瞬间注入到胖兄弟体内。
胖兄弟瞬间发出凄厉的惨叫,两人的额头上顿时冒出豆粒大的汗珠。
孟离冷漠道:“我现在再给你们二人一次机会,如果你们还是什么都不说,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现在只是一个开始,只要我愿意能够让你们的痛苦提升一万倍。”
高、矮胖子都是软骨头,被孟离这一吓顿时坚持不住了。
“大侠饶命,我们说,什么都说!”
“那你们还等什么?难不成还要让我再问一遍?”
孟离冷冽的声音就像是恶魔的嘶吼,高胖子打了一个哆嗦,哭丧脸道:“是护龙家族让我们来的!”
“护龙家族?”
孟离眼皮一跳,这个答案倒是让他有些意外。
“护龙家族为什么让你们过来?”
胖兄弟异口同声道:“这我们就不知道了。”
高胖子委屈道:“大侠,我们就是拿钱办事,剩下的事情我们一概不知啊!”
星辰链继承了追命锁的力量,能够洞察人心,通过锁链传来的波动,孟离得知两人没有说谎。
既然没有撒谎,那问题也就来了。
护龙家族为什么要针对木刀武馆?
第七百三十二章 护龙不败
“你们得罪护龙家了?”孟离看向王二苟,脸上露出疑惑的表情。
“你觉得可能吗?”王二苟露出一抹苦笑,他们和护龙家族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根本没有可比性。
“那是因为什么?”孟离眉头一皱:“难道是因为我和龙不屈的关系?”
因为实在想不通,他最后只能做出一个大胆的猜测。
当初休离宗晋升一流宗门时,护龙家族曾因龙不屈而到来,也许是事后打听到他们的关系。
“看来要找个时间去一趟护龙家族了。”
原本想找个时间敲打一下护龙家族,谁曾想护龙家族的手竟然已经伸了过来。
当孟离想要对那胖兄弟小惩大诫时,一个神情冷漠的男子忽然出现。
胖子兄弟看到男子,激动地嗷嗷大叫。
“是他!就是他!”
孟离看向男子,意外道:“护龙家族的人?”
男子手持一杆红缨枪,一言不发,靠近之后,一枪向胖子扎去。
“泄露护龙家的消息,该死!”
“不要啊!”
高胖子大惊失色,但孟离却突然出手,一掌拍飞红缨枪。
孟离哈哈一笑道:“阁下好没风度,这胖子又不是你们护龙家的人,就算泄露了你们护龙家的消息,也是罪不至死。”
男子冷哼道:“对我护龙家不利,就该死。”
孟离冷笑道:“你们护龙家还真是霸道,今天有我在,你休想动他们一根毫毛。”
“既然你想插手,那我就连你一起解决。”
男子架起红缨枪,护龙功运转,一枪向孟离挑去。
“区区纳气巅峰,也敢放肆?”
面对男子运转全力的一枪,孟离双指做钳,向枪尖捏去。
“我的枪也是你能碰的?”
男子冷笑一声,而后催动更多的护龙真元进入红缨枪。
护龙功作为护龙家的家传功法,霸道无匹,比之九大神功也差不了多少。
此时男子全力运转,未尝没有断孟离一手的想法。
可真当双方相触时,他却傻眼了。
他的红缨枪竟真被对方捏在手中,纹丝不动。
“怎么可能?”
男子神色震惊,难以接受。
他的红缨枪本就是三铸宝器,配上霸道无匹的护龙真元就算是一块钢铁也能炸烂。
可现在,竟然被两根手指阻挡了下来。
枪身微微弯曲,枪尖却纹丝不动,任凭他如何发力都无济于事。
遇到高手了!
男子心如明镜,知道难以战胜对方后转身就走。
“想走?还要问过我同不同意。”
见男子想走,孟离发出一声冷笑,只见他大手向下一压,一股无形的力量从天而降,将男子压趴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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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之力?塑命境!你是孟离!”
现如今成就塑命境的年轻一辈屈指可数,而会出现在这里的就只有孟离一个人。
“回答正确,不过没有奖励。”
孟离哈哈一笑,而后走到男子近前,在后者怒视之下从其身上摸出一块木牌。
木牌上刻着一个“靖”字。
“原来你叫护龙靖。”
他在与龙不屈一次闲聊中得知,护龙家有用桃木雕刻护身符的习俗,自出生之日起,便会将刻有姓名的桃木派带在身上。
护龙靖咬紧牙关,沉默不语,作为护龙家族的一员,他天生就长了一
副硬骨头。
对于护龙家族的人,孟离不再像对待胖兄弟那般仁慈,手掌高高抬起道:“看你这态度是想慷慨就义了,既然如此,我就成全了你。”
就在他手掌即将落下之际,一个声音忽然传了过来。
“且慢!”
街道上忽然出现一名男子,此人双眼微眯,嘴角带着一丝浅笑,看上去三十岁左右的样子。
孟离看到男子,眉头一皱,收回手掌。
“阁下又是什么人?”
男子双手背后,仰着头道:“护龙家族,护龙不败。”
这语气神态……好骄傲啊!
打量着男子的孟离忽然笑了起来,他突然发觉,护龙家的人还都挺有意思的。
“这两个胖子是你指使来的?”孟离指着坐在地上面如死灰的胖兄弟问道。
护龙不败孤傲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你说呢?”孟离踢了护龙靖一脚。
护龙不败像是吃了苍蝇一样恶心,冷哼道:“我听说过你跟护龙异的关系,也知道这里是你曾经创办过的武馆。”
“护龙异?”
“就是龙不屈。”
“哦……”孟离恍然大悟道:“所以你是因为龙不屈迁怒于我?”
护龙不败道:“若是没有你的帮助,龙不屈也不可能在休离宗逍遥自在,本来只是想砸了你的武馆,小惩大诫,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遇到你。”
“所以你是想亲自动手给我一个教训?”
孟离已经看出来了,此刻站在他对面的护龙不败是一个实实在在的塑命境。
自从伏背老人拼死重伤北地仙主,被北地仙宫所镇压的武道气运开始流返。
这段时间已经开始有人陆续突破塑命境。
护龙不败显然就是其中之一。
孟离凝视着护龙不败,等待着对方的回答,但让他万万没有想到,刚才还对他虎视眈眈的护龙不败,竟然向后退出一步。
护龙不败哈哈大笑道:“给你一个教训那是必须的事情,不过我突然想到两天之后你会进入青叶秘境,刚好我也有一些事情要进入青叶秘境,我们恩怨就放在那时候解决吧!”
“看来你在界水城的情报不弱,竟然知道我两日之后要进入青叶秘境。既然你想玩,那我就给你一个机会。两日之后我们青叶秘境见。”
孟离从不畏惧挑战,既然护龙不败想要向他出手,他接着便是。
脚尖在护龙靖身上轻轻一挑,将后者挑飞到护龙不败面前,而后带领王二苟等人返回武馆。
轰!
武馆大门闭合,将护龙不败等人隔绝在门外。
胖子兄弟失去星辰链的束缚,瘫软在地,但下一刻他们又飞速爬起,来到护龙不败的脚边。
“护龙公子我们错了,求求你千万不要杀我们!”
“杀你们?哼!我都怕脏了我的手。”护龙不败大手一挥,将胖兄弟击飞后,带着护龙靖转身而去。
两日之后,界水城居民们发现了一件怪事。
平日里足不出户的沙城守,竟然一大早就来到木刀武馆。
沙君阳为人孤高,平日里都是高高在上的做派,如今怎么会主动拜访木刀武馆?
要知道,木刀武馆虽然近几年发展不错,可终究只是附属在朝廷之下的一个传武机构,与沙君阳这一方大员相比不可同日而语。
正常人都能看出,今日沙君阳主动拜访木刀武馆,不正常。
沙君
阳来去匆匆,进入木刀武馆不多久便告辞而去。
带来的消息只有一个:青叶秘境已经开启。
将沙君阳送出门的孟离面带微笑道:“沙城守的情谊孟离没齿难忘,以后若有机会定当双倍奉还。”
“孟将军客气!”
闻听此言,沙君阳满面红光。
城守府与鉴靖府各司其职,青叶秘境的事一直都由鉴靖府负责,自从白也离开之后,他与鉴靖府发生了不少矛盾,此次为了打开青叶秘境,他付出的代价可谓不小。
之所以这样做,就是为了孟离的一个人情。
送走沙君阳后,孟离回到武馆,对王二苟道:“青叶秘境开启,我势在必行,等我离开后你要小心一点,不要给护龙家可乘之机。”
王二苟点点头道:“我都明白。”
在界水城摸爬滚打这么久,王二苟早已练就了一副玲珑心窍,自然不会给敌人可乘之机。
熟悉的地宫,熟悉的秘境。
时隔多年,当孟离再度进入青叶秘境,看到那遮天蔽日的茂盛树冠,不禁为之感慨。
他打量着四周,表情渐渐发生变化。
之前进入这里还觉不出什么,现在修炼到塑命境,眼前看到的东西,已经有了很明显的变化。
最终,他将目光锁定北方,在那里他感受到一股异常的能量波动。
“不会错,恶龙一定在那里。”
察觉到恶龙的存在后,孟离没有立刻行动,而是站在原地默默等候。
不出片刻,秘境光门发出一道强光,护龙不败和护龙靖的身影相继出现在秘境内。
看到孟离,护龙不败露出意外的表情。
“没想到,你会在这里等我。”
孟离道:“我这个人不喜欢拖泥带水,你和我的恩怨还是尽快解决好。”
他接下来还要对付恶龙,不想因为护龙不败而分心。
护龙不败冷哼道:“既然你急着投胎,那我就成全你。”
顺手拿过护龙靖的红缨枪,护龙不败手指在枪身让一弹,红缨枪瞬间便发出一阵呜鸣。
“吃我一枪!”
护龙不败一手握住枪根,顶腰扭胯,以一套极为标准的送枪动作,将红缨枪送了出去。
噗!
长枪刺破空气,发出一声爆响,顷刻间便有一头银色巨龙从枪身上浮现出来。
吼!
巨龙咆哮,携带无上之威,向孟离冲击而去。
“原来是真龙念。”
孟离眉头一挑,目光中生出一抹讶色。
真龙念,一念真龙现,位列万灵榜第二十八位,威力十分强悍。
天地之力滚滚而来,巨龙携无上威能,张开血盆大口。
作为年轻一辈,护龙不败突破塑命境的时间并不久,可从这一击来看,他的力量已经超越普通塑命境,达到接近资深的力量。
之所以会这样,完全取决于他的天赋,毕竟真龙念是排入前五十的本武之灵,起步就要超过大多数人。
从小到大养尊处优,让护龙不败养成了极强的优越感,正如他的名字一样,他这一生都没有失败过,在他看来,这次也不例外。
对于真龙念,护龙不败信心十足,甚至认为能够将孟离一击即溃。
不过,真当二人交手时,护龙不败意识到自己想多了。
孟离的底蕴,远比他想象中恐怖,面对他饱含真龙念的一击,竟然无动于衷,单凭一只右手就接了下来。
第七百三十三章 斩龙
“怎么可能?竟然一只手就接下了我的攻击?”护龙不败神色大惊。
孟离面无表情道:“你这一枪威力是不错,只可惜遇上了我。”
说罢右手用力一握,将龙头捏得粉碎。
他这一手借用了噬命麒麟的力量,将巨龙捏碎之后将真龙念一同封印。
护龙不败察觉异常后神色骤变。
“你做了什么?我的本武之灵为什么没有反应了?”
本武之灵是武者各方面能力的体现,尤其进入塑命境,更是以本武之灵为核心的蜕变。
也就是说,武者到了塑命境之后,最主要的手段就是本武之灵,如果本武之灵失效,一身的本领要去个七八分。
“现在知道害怕了?”
孟离看着护龙不败,脸上露出一抹讥讽,什么天之骄子,不过是温室里育养的花朵,稍微遇到问题,就会不知所措。
护龙不败气急败坏,一脸狰狞道:“我跟你拼了!”
红缨枪高高举起,如棍棒一样向孟离砸下。
劈枪式。
这一枪势大力沉,如开山岳,虽然没有复杂的招式变化,但却是他的看家本领。
“哼,冥顽不灵!”
见护龙不败仍不死心,孟离取出木刀,配合噬命麒麟施展出极烈一刀。
吸收,爆发,一切都发生在一瞬间。
当红缨枪劈来时,枪身上的力量已经所剩无几,而护龙不败则需要面对威力暴增的极烈一刀。
从来没有失败过的护龙不败彻底失败。
孟离一刀斩出后,护龙不败顿时重伤倒退,失去再战之力。
要知道,这还是害怕影响到青叶秘境,没有施展全力,否则这一刀后护龙不败还能不能活着,都是一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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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打吗?”
孟离手握木刀,看着护龙不败的目光愈发冰冷。
护龙不败看到孟离的目光,心里忽然打了一个冷颤,直觉告诉他,如果他再继续,今天一定会把命留在这里。
将红缨枪扔给护龙靖,护龙不败黑着脸道:“今日是我护龙不败技不如人,他日若有机会,定会十倍奉还。”
孟离最看不起这些打嘴炮的人,明明已经输得体无完肤,还要从嘴上找回一些面子,与之相比,从泥地里捡起来的面皮都要比这个来得干净。
亲眼看着护龙不败走出秘境,孟离不再耽搁时间,向恶龙所在的方向前进。
塑命境速度极快,全力施展身法,片刻光景便来到目标所在的地点。
此时,周围的树丛已经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座池塘。
孟离看向池塘,眉头渐渐皱了起来,他此刻感受的波动已经十分明显,而且就在他的脚下。
“恶龙在池塘下面。”
意识到这一点后,孟离伸手向池塘一点。
轰隆……
天地之力涌动,池塘中央出现一个漩涡,当漩涡打开后,一座地宫突然出现在他面前。
在地宫一角上,一头恶龙赫然盘踞于此。
恶龙察觉到异常,睁开双眼凝视孟离。
“是你打扰了我的沉睡?”
孟离道:“你的眼不瞎。”
“大胆!”恶龙怒吼一声,猛地腾空而起,但就在它即将接触到孟离的时候,一道屏障突然出现,将它拦了下来。
看着近在咫尺的人类,恶龙不甘怒吼。
“鹿三你这个混蛋!”
一只头生双角的灵鹿从宫殿里走了出
来,它抬起头,看着池塘边缘的孟离道:“人类,你不应该激怒它。”
孟离笑了笑,没有说话。
一条注定要被他屠戮的恶龙,又有什么好害怕?
灵鹿叹了一口气,无奈道:“你就是孟离吧!”
孟离惊讶道:“你竟然知道我?”
灵鹿道:“我们兄弟心意相通,你的情况鹿二已经跟我说过,不过你确定有独自一人击杀恶龙的能力吗?你要知道,一旦战斗爆发,我就要全力压制能量波动,保护青叶秘境的安全。”
孟离取出磐石刀鞘,将木刀放入刀鞘中,当他做好全力出手的准备后,微微一笑道:“以我的实力,应该不难解决。”
说罢,纵身一跃,跳了下去。
“找死!”
被无视的恶龙勃然大怒,张开血盆大口向孟离咬去,大有将其一口活吞的架势。
孟离冷哼一声,木刀出鞘,一刀向恶龙面如劈去。
凌厉的刀锋,爆发出十分恐怖的力量。
当恶龙感受到威胁已经为时已晚,刀锋划过恶龙面门,顿时撕开一道巨大的伤口。
恶龙吃痛,发出一声嘶吼,但同时也激发了它的凶性,硕大的脑袋用力一晃,用头顶尖锐的角向孟离腹部撞去。
孟离察觉到它的意图,扭身躲过,同时再出一刀将恶龙的龙角斩断。
身为天级凶手,恶龙的身体坚如钢铁,而龙角又是它全身最坚硬的部位。
可即便如此,龙角还是被孟离一刀斩断,这一刀中所蕴含的威力由此可见。
作为龙族身份的象征,龙角被斩,恶龙心痛不已,龙尾一甩狠狠向孟离抽去。
孟离施展梭云步,落到池塘底部,躲过了恶龙的愤怒一击,紧接又是一刀,从恶龙身上留下一道伤口。
“怎么样,我的刀法还行吗?”
挽了一个刀花,孟离将木刀收入磐石刀鞘中进行蓄势。
鹿三无语道:“你们人类中有一个成语叫乐极生悲,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
孟离笑道:“乐极生悲我不知道,万无一失我倒是听说过。”
话音一落,凌厉的刀意便从刀鞘内头发出来。
追魂一刀!
刀意迸发,真元流转,在噬命麒麟一声震吼中,天地之力滚滚而来。
万无一失的一刀,也是威力绝伦的一刀。
在磐石刀鞘和木刀威能的激发下,孟离的一刀法绽放出最璀璨的光华。
百丈刀光瞬间飞出,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斩向恶龙。
一刀过,万籁寂。
只见刀光一闪,硕大的龙头便已落地。
“可恶的人类,我是不会放过你的。”
身首分离的恶龙,瞪着血红的双眼,恶狠狠地看着孟离,恨不得食其肉饮其血。
“你怕是没有这个机会了!”
面对恶龙的威胁,孟离冷冷一笑,飞身一纵,重重踏在龙首上,与此同时噬命麒麟也从虚空中出现,将一只手掌插进恶龙的大脑中。
伴随着一阵撕心裂肺的惊叫声,一条迷你版的龙魂从龙首内部被拽了出来。
暴露在这个世界的龙魂,就像被人扒光衣服,无比恐慌。
孟离没有任何怜悯之情,发动噬命麒麟的吞噬之力,吸收着龙魂中的力量。
“我的力量在流失,为什么会这样?”
感受到力量在被吸走,龙魂发出惊恐的叫声。
龙魂的力量不死不灭,这也是它之前敢如此
嚣张的原因,但现在发生的事,却打破了这个常识。
“我说过,你已经没有机会了!”
孟离冷哼一声,再次加快吞噬的力量,毫不留情地将龙魂吸收殆尽。
饱餐一顿的噬命麒麟满意地打了一个饱嗝,投给孟离一个再接再厉的眼神后,回去呼呼大睡。
鹿三收起屏障,走到孟离面前道:“鹿二说得没错,你果然能将龙魂彻底消灭,可是龙魂不死不灭,我很好奇你是如何做到这一点的。”
孟离道:“我的本武之灵能够吞噬一切能量,准确地说那条龙魂是被我吸收掉了。”
“吸收了……”鹿三沉默片刻道:“你们人类中有一个故事,讲的是屠龙的勇士。勇士斩杀了恶龙,但最终却变成了龙。”
孟离笑道:“本应是正义的化身,最终却成了恶魔,这个故事的确很有意思,但我不会成为那个勇士。”
噬命麒麟的力量十分恐怖,能够净化一切能量,即便龙魂具有极强的腐蚀性,也无所畏惧。
而且,在将龙魂的能量吸收后,孟离的真元再度增长,向塑命二劫又靠近了一步。
以目前的情况来看,如果能将剩下的龙魂吸收,他的实力将会形成质变,达到塑命第二劫。
“你等我一下。”鹿三走回地宫,等到出来时,嘴里叼着一根绿色的枝条。
“这是什么东西?”孟离看到枝条,不禁感到好奇。
鹿三将枝条放下道:“这是无根青木。”
“无根青木?”孟离一脸疑惑,在此之前,他根本就没有听说过这个东西。
鹿三道:“我听说鹿二为了感谢你,给了你一颗永恒之金,这块无根青木是不逊于永恒之金的天材地宝。”
一听说是天才地宝,孟离乐了。
“原来是这样啊!既然是你的一片心意,那我就不客气了。”
在鹿三鄙夷的眼神中,孟离将无根青木收了起来,而后又呵呵一笑道:“除了这无根青木,你还有没有其他的好东西?”
先是永恒之金,然后是无根青木,孟离算是看出来了,这灵鹿兄弟身上的好东西可不少。
“哼!”
然而,面对他的无耻索取,鹿三只是给了他一个白眼,扭头便走。
“没有就没有,用这种眼神看我做什么?”
看着鹿三逐渐远去的身影,孟离撇了撇嘴,转身向青叶秘境外面走去。
半个时辰之后,孟离走出青叶秘境,回到木刀武馆。
正在武馆里练拳的王二苟见到孟离后突然愣住,问道:“你怎么又回来了?”
孟离理所当然道:“事情已经办完了,我不回来干什么?”
“已经办完了?这么快!”王二苟一脸震惊的表情。
武馆距离地宫的位置不算近,以他的脚力,只是赶路就不止这些时间。
孟离笑了笑,说道:“解决了青叶秘境的事,我也就没有再留下去的必要,我准备再过两日就离开这里。”
“过两日就走,这么着急?”王二苟不舍。
孟离点点头道:“我之前已经说过,大劫将至,所有人都无法逃脱,我们必须要争分夺秒。”
闻听此言,王二苟不再坚持,长叹一声道:“唉!那好吧,我就不多留你了。”
接下来的两日,孟离一直住在木刀武馆。
两日之后,孟离在与王二苟等人告别后,带着谢小明踏上回返休离宗的道路。
第七百三十四章 吴心儿到来
武者修行讲究时机和感悟,不能只一味苦修,否则就算天资再高,也只会事倍功半。
正是应了那句: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
从界水城返回休离宗的路程,孟离没有乘坐铁翼鹏,而是带着谢小明一路步行,感受着一路的风土变化。
开阔眼界,将生活感悟融入到武道感悟,这是所有武者都必须要经历的一步。
谢小明自幼便在界水城长大,还从未出过一次远门,此行对他的意义十分重大。
从界水城到休离宗,一路走来,所看所思所想,使得谢小明有了独属于自己的武道理解,等他抵达休离宗时,已经完成九锻壁垒的突破,成为一名货真价实的纳气武者。
山下的村庄已经修建,住着一部分外门弟子,平时由常应民负责管理。
孟离和谢小明刚来到离山脚下,便碰到了训练外门弟子修炼基础功法的常应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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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师弟你回来了。”
远远见到孟离,常应民打起招呼,而在发现孟离身后的谢小明时,脸上又露出一抹疑惑的表情。
“这人是你的朋友吗?”他问。
孟离拍着谢小明的后背,笑道:“这是谢小明,我很早之前收的弟子。”
“孟师弟的弟子!”常应民打量着谢小明,惊叹道:“这个年纪就已经是纳气境,天赋倒还不错。”
谢小明抬起双手,对常应民恭敬一拜道:“拜见师伯。”
常应民哈哈一笑道:“师侄不用客气,既然进了休离宗,我们就是一家人,以后遇到什么困难可以来找师伯帮忙。”
“多谢师伯!”
常应民摆了摆手,忽然神色一变,凑到孟离身边低声道:“孟师弟,你认不认识一个叫吴心儿的姑娘?”
“吴心儿?”
孟离万万没有想到会在常应民嘴里听到这个名字,愣了一下后说道:“她是百花谷青鲤公子之女,我与她见过几面。”
当初百花谷举办集英宴,孟离曾与伏背老人前往,在百花谷住的那段时间,与吴心儿发生过一些矛盾。此人一身的大小姐脾气,简直不可理喻。
孟离疑惑地看着常应民,问道:“师兄你是怎么知道吴心儿的?”
常应民无奈道:“我怎么不知道,人家姑娘说你始乱终弃,都已经找上门来了。”
“什么?始乱终弃?”
听到常应民的话,孟离眼睛差点瞪了出来。
这个疯婆娘,又在耍什么疯?
吴心儿的大小姐脾气,他是领教过的,比已经嫁为人妇的卜大小姐更胜十万八千里。
常应民哈哈一笑道:“你也不用太紧张,我们大家都相信你的为人。”
孟离担心的不是这个,他看着常应民道:“和吴心儿一起来的还有什么人?”
常应民道:“只有她自己?”
“她一个人来的?”这下孟离更奇怪了。
在百花谷的时候,他和吴心儿发生过矛盾,可谓老死不相往来,事到如今对方怎么就突然找上门来了?
“不行,我要赶快去看看!”
意识到问题之后,孟离立刻招来铁翼鹏,带着谢小明向山上飞去。
进入宗门之后,孟离直奔家门,刚一进院子就看到吴心儿在院子里晾晒衣服。
院子里除了吴心儿,还有薛素
莹和林英霞,三人有说有笑,不知有多融洽。
见到这相敬如宾的一幕,孟离顿时惊呆在原地。
“你们这是什么情况?”
薛素莹见到孟离,巧笑嫣然道:“你回来了,心儿妹妹都等你好几日了。”
说着便走了过来,抱着孟离的胳膊,将其拉近院子。
林英霞微微一笑,而后向自己的房间走去。
毕竟,接下来的事情和她没有关系,还是把空间就给他们吧!
孟离看着吴心儿,冷喝道:“你怎么会来这里?”
吴心儿双手交叉,十指因过于用力而变得异常惨白。
面对孟离的喝问,她紧张极了。
薛素莹实在看不下去,在孟离腰间狠狠捏了一把。
“你这么凶干什么?心儿妹妹是来找你寻求帮助的!”
孟离看向吴心儿,眉头一皱道:“帮什么?”
吴心儿的眼眶顿时红了,“孟离,请你救救我父母吧!”
通过之后的了解,孟离得知吴青夫妇被困水月仙宫的消息。
孟离眉头紧皱道:“你的意思是希望我能把他们从水月仙宫里救出来。”
吴心儿道:“我知道这个请求很难,但这是我能想到的唯一办法。”
孟离看向薛素莹,后者面带微笑道:“不论你做出什么样的选择,我都支持你。”
“我明白了!”孟离深吸一口气,然后向吴心儿看了过去,“你放心吧!吴青叔帮助过我,我一定会救出他们。”
深夜,火光不熄。
孟离坐在桌前低头沉思,薛素莹取来一条毛毯,披在前者的肩膀上。
“还在想今天的事情?”
孟离握住轻抚在肩膀上的纤纤玉手,叹道:“水月仙宫毕竟是江湖第一大派,我担心此行没有那么容易。”
薛素莹道:“要不和虚掌门说一声?”
孟离摇头道:“不行,休离宗成为一流宗门的日子不久,还不能和水月仙宫为敌,此行只能以个人名义,我是最好的选择。”
薛素莹沉默片刻,语气坚决道:“我跟你一起去!”
孟离拍了拍薛素莹的手,忽然起身将其抱住,看着眼前的美人,他脸上露出一抹坏笑。
“不着急,先睡一觉再说。”
水月仙宫不同于一般的宗门,乃是整个江湖的领头羊,超然物外。想要从这样的地方把人救出来,自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第二天一早,孟离找到易无心,向其打探水月仙宫的情况。
易无心看着孟离,疑惑道:“你怎么突然对水月仙宫感兴趣了?”
孟离无奈,只能把吴青夫妇的事情说出来。
“我之前在水月仙宫的时候听说过,大长老有一个弟子流落在外,想不到竟然是百花谷的百花大师。”
易无心神情凝重道:“可这样一来,事情就更加麻烦了,百花大师既然是水月仙宫的弟子,水月仙宫就更不会放人了。”
“不论如何,水月仙宫我都要去一次。”孟离神情坚决。
水月仙宫里不只有吴青夫妇,还有他的母亲,借着这次机会,他刚好过去看一看。
易无心叹息道:“既然你执意如此,我就跟你去一趟吧!”
孟离意外道:“你也去?”
易无心道:
“我毕竟在水月仙宫住过一段时间,她们看在我的面子上,不会太为难你。”
“那好!之后就麻烦你陪我跑一趟吧!”孟离哈哈一笑,忽然又想起之前遇到护龙不败的事情,问道:“龙老二呢?怎么没见他和你在一起。”
易无心莞尔一笑道:“自从你突破之后,这家伙受到不小的刺激,现在正躲在后山闭关呢!”
孟离哭笑不得道:“据我所知,最近这段时间,各大势力悉心培养的弟子,有不少相继突破到塑命境,我这次回来界水城,就遇到了护龙家的传人,老二他现在是应该努力一下了。”
说着他又话音一转,笑道:“我看你倒是不着急。”
“你怎么知道我不急?”易无心苦笑道:“之前我已经闭过关了,现在突然塑命境已经没有什么难度,之所以拖着,是想找一个契机。”
果然是家里有矿不着急,对易无心无形中的炫耀,孟离实在无话可说。
不过易无心地加入,的确让他的压力缓解了几分。
从易无心的住处离开后,孟离去了一趟宗门大殿,把自己将去往水月仙宫的事情告知。
虚若谷虽然不想节外生枝,但还是对孟离予以支持,声称必要时可以用休离宗的名义给水月仙宫施加压力。
对于,孟离只要表示感谢,并再三强调一定会以自己的力量救出吴青夫妇,不给宗门添麻烦。
回到家时,薛素莹和林英霞正在弹琴,院子内传来悠扬的琴声,十分动听。
此时,诺兰宣正在一旁的石台上奋笔疾书,看他一脸无奈的表情,十有八九是在默写琴谱。
孟离走了过去,看了眼诺兰宣默写的内容,笑了。
“果然是在写琴谱!”
诺兰宣抬头看向孟离,露出哀求的眼神。
孟离在他肩膀拍了一下,说道:“你跟我过来一下。”
随后两人走进书房。
当诺兰宣将书房大门关好后,脸上的表情顿时垮了下来,哀怨道:“你都不知道我这些日子抄了多少琴谱。”
孟离幸灾乐祸道:“当初在九剑山庄,也不知道是谁天天给人家林姑娘抄录琴谱,怎么现在抱怨了?做人要善始善终呐!”
“你就别说风凉话了!”诺兰宣扶额苦笑道:“我想出去几日,避避风头。”
孟离心中一动道:“那你要不要跟我去水月仙宫?”
诺兰宣诧异道:“你要去水月仙宫吗?什么时候走?”
孟离道:“再过两天吧!走之前还要再准备一下。”
“那就说好了,你这次可一定要带上我。”诺兰宣像是一个怨妇一样,可怜兮兮道:“之前去界水城,你就没有带上我,这次我可不能再落下。”
“我这不是在跟你商量了吗?”孟离哭笑不得道:“不过我打算带着薛素莹一起去,林姑娘那边还需要你安抚一下。”
水月仙宫之行危险重重,孟离当然不会带上半点武功根基都没有的林英霞。
说起来李英霞作为九剑山庄庄主之女,竟然半点武功都没有,实在有些说不过去。
也是后来才知道,林英霞小的时候生过一次大病,痊愈之后一直体弱多病,这才没有练武。
“这样啊!”诺兰宣点了点头道:“稍后我去跟她说一下,她应该不会介意的。”
第七百三十五章 天海门
林英霞要留在休离宗,对诺兰宣来说喜忧参半,好在山上还有孟柔姐弟,总不至于太孤单。
孟离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将永恒之金和无根青木从麒麟空间里取了出来。
“这两样东西我不知道有什么用处,你来帮我看一下。”
诺兰宣看到孟离拿过来的东西,脸上露出震惊的表情。
“这不是永恒之金和无根青木吗?你是从哪弄来的?”
孟离懒得解释,敷衍道:“你就别管我是从哪弄来的了,我听说这两样东西都是价值连城的宝物,你先告诉我它们能干什么用。”
诺兰宣目光炯炯地看着孟离:“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锻刀之法吗?”
“之前好像听你提过一句。”孟离摸着下巴若有所思。
当初刚出天道崖那会儿,他好像有听诺兰宣提过一句,只是没有太在意。
“难道这两样东西和你的锻刀之法有关系?”
诺兰宣点头道:“我的锻刀之法是这个世上最顶尖的仙锻术,能够锻造出一把超越神兵的宝刀,所需资源自然也是非同寻常,而永恒之金和无根青木都是这世上最顶尖的天材地宝,刚好能够用到。”
“超越神兵的宝刀,真的有可能吗?”
孟离惊叹。
神兵级的宝器已经是这个世上最顶尖的宝器,超越神兵的宝器,自是想都不敢想。
诺兰宣道:“想要锻造出超神兵,自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除了一大堆天材地宝,还需要三柄神兵作为祭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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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听此言,孟离两眼一瞪道:“三柄神兵?你疯了吧?”
这个世上一共就只有七柄神兵,为了锻造一把刀,竟然要毁掉一小半的神兵,除了疯子没人会这么想!
诺兰宣道:“这个想法的确有些疯狂,但超神兵的威力一定会物超所值。”
孟离摆了摆手道:“算了,还是等我以后凑够三柄神兵,再来考虑你说的事情。”
“没关系。”诺兰宣耸耸肩,无所谓道:“只要你愿意,我们可以随时讨论这锻刀之法。”
人一定要有梦想,否则跟咸鱼又有什么区别?
孟离想了想,觉得自己必须要保持一个乐观的态度。
而后他将两件东西放到诺兰宣面前,说道:“这两样东西你先替我保管。”
诺兰宣当仁不让道:“没问题!”
当行程已经确定,剩下的只需要按部就班,两天之后,孟离一行五人离开休离宗,向东而去。
水月仙宫位于东海之上,从休离宗到水月仙宫,需要先抵达巽州的东海镇。
东海镇是巽州最东边的一个城镇,临靠东海之滨,是前往水月仙宫的必经之路。
孟离等人乘坐铁翼鹏,沿着一条直线飞行,逢山而过,遇河而越,历时半个月,终于来到东海镇。
临近东海镇的时候,孟离将铁翼鹏放飞。
看着远远飞走的铁翼鹏,易无心感慨道:“还好有铁翼鹏乘坐,否则我们还要多耗费半个月的时间才能抵达。”
孟离看向易无心,说道:“这里的情况你最了解,接下来就由你来负责吧!”
“没问题!”
易无心微微一笑,而后带领众人走进东海镇。
因为靠海的原因,东海镇空气湿润,常年经受海风的洗礼,走进之后能够闻到一股淡淡的咸腥气。
东海镇人不多,民风淳朴,镇子内几乎看不到商铺,即便有,也都是一些贩卖茶米油盐的小铺子。
坐在众人最前面的易无心介绍道:“东海镇紧靠东海,与其他城镇相距甚远,各方各面都要自给自足,经济条件十分艰苦。”
诺兰宣兴致勃勃道:“我曾在书上看到过东海镇的描述,因为靠近东海,这里九成住户都是渔民,几乎都是以渔业为生。”
“捕鱼这事我熟啊!”孟离一听,不禁来了兴趣。
但紧接又听易无心说道:“东海镇有休渔期,每年都有一半以上的时间无法出海,从时间上来看,现在就是休渔的时间。”
“那我们怎么去水月仙宫?”诺兰宣神色一凝道:“我看的那本书上还写到,东海镇的渔民信奉海神,每到休渔期,都会将渔船封藏起来,以示对海神的尊敬。”
易无心点头道:“休渔期下海,会被视为对海神的亵渎,所有的渔民都会敌视,所以我们根本不可能从渔民手中借到船。”
水月仙宫所在的岛屿,距离东海岸有着一段不远的距离,他们五人想要一次性全部过去,唯一的方法就是坐船。
况且,海上难辨方向,也只有常年生活于此的渔民才能找到水月仙宫。
“难道我们要等到休渔期结束不成?”吴心儿抓住薛素莹的臂膀,焦躁不安。
薛素莹拍了拍她的手,安慰道:“放心吧!一定会有办法的。”
众人看向易无心,后者笑道:“的确有一个办法。”
既然从渔民手上借不到船,那就只能从其他方面着手,比如说宗门。
东海镇内有一家宗门,名为天海门,门下有多艘船只,可堪一用。
易无心的办法,就是找天海门借船。
孟离得知之后,皱眉道:“可是我们与天海门非亲非故,人家肯把船借给我们吗?”
易无心道:“据我所知天海门的门主郭枫,为人十分豪爽,应该不会拒绝我们的请求。”
“那就试一下吧!”
随后,众人来到天海门。
同大多数门派一样,天海门外面有弟子负责守卫。
守卫的弟子见他们过来,主动出声道:“你们是什么人?可是要进我天海门?”
孟离微微一笑,上前拱手道:“在下休离宗孟离,特来拜见天海门的郭门主,还请兄台通报一声。”
因为突破塑命境的事,孟离的大名早已在江湖上传得沸沸扬扬,说一句尽人皆知都不为过,然而让他万万没有想到,在听到他的名字后,那守门弟子竟然毫无反应。
也不是一点反应都没有,守门弟子的脸上还是流露出一丝疑惑的表情。
“休离宗?好像在哪听说过。”
守门弟子挠了挠头,看着孟离道:“你找我们门主干什么?”
这人好像有点呆!
孟离苦笑道:“有事相求,还请兄台通告。”
守门弟子见孟离态度客气,这才没有继续刨根问底,揉了揉鼻子说了句“你们等着”,而后便向门内走去。
天海门后院的一间卧室外,一名穿着淡蓝色长裙的女子在门外焦急地来回走动。
咯吱……
卧室大门被人从里面推开,只见一名肩挎药箱,头戴圆帽,留着一缕山羊胡的中年男子从卧室里走了出来。
女子见到中年男子,立
刻上前道:“李郎中,我父亲的病情怎么样了?”
“唉!”看着神情紧张的蓝裙女子,李郎中深深叹了一口气,无奈道:“在下才疏学浅,令尊中的毒,恕在下无能为力。”
闻听此言,少女几近崩溃,一下子便瘫坐在地上。
要知道,李郎中可是东海镇医术最好的郎中,如果连他都没办法,那她父亲可真就危险了。
“郭小姐,你还好吧!”李郎中立刻伸手去扶。
少女摆了摆手,靠自己的力量站起身来。
她看着李郎中道:“我父亲他真的一点救都没有吗?”
李郎中叹道:“令尊中的毒与真元混杂,十分罕见,如果没有解药,不出三日……”
他没有继续再说下去,但后面的话已经不言而喻。
蓝裙少女面色惨白地点了点头,“我明白了。”
李郎中扶着药箱颔首道:“那我就告辞了。”
“您慢走。”蓝裙少女伸手一招,命身旁的下人将李郎中送出门外。
就在李郎中走出后院,直奔大门时,在门外看守的弟子三步并作两步地赶了过来。
守门弟子来到蓝裙女子面前,神情有些畏惧地说道:“郭纯师姐,门外有人要求见掌门。”
“我爹现在是什么情况,难道你不知道吗?”被称为郭纯的蓝裙少女眉头一皱,顿时将一肚子的火气撒在守门弟子身上,不过她很快便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摆了摆手说道:“算了,这事也怨不得你,要见我爹的都是什么人?”
守门弟子挠挠头道:“看打扮不像是本地人。哦对了,有一个人说他是休离宗的孟离!”
“休离宗的孟离?你确定?”
郭纯的声音突然拔高,透着几分意外。
“没错啊!”守门弟子疑惑道:“有什么问题吗?”
郭纯无语道:“你知不道前段时间,年轻一辈中有一个人成功突然到塑命境,传得沸沸扬扬。”
“好像是有这么一件事。”守门弟子想了想,而后猛然一惊,“师姐你说得不会就是这个人吧?”
“没错,就是这个人!”
在孟离走进天海门的大厅前,怎么都不会想到,迎接他的竟会是一个年龄与他相差无几的女子。
那是一位身着蓝色长裙的女子,裙子上有些一块极为明显的污迹。
“你就是天海门的门主?”孟离看着对方,脸上露出意外的表情。
郭纯摇头道:“天海门门主是我父亲,我是郭纯。”
“原来是郭姑娘,有礼了。”孟离抬起手,摆出一个江湖中极为常见的抱拳礼。
郭纯微微颔首道:“休离宗乃是当今一流宗门之一,孟公子又贵为塑命武者,此次到我们天海门不知有何贵干?”
“实不相瞒,我们此次到来其实是有事相求。”
孟离见对方性格爽朗,决定不与对方兜圈子,而是开门见山。
郭纯闻言大笑。
“孟公子怕不是在说笑,你堂堂塑命境,何须我天海门的帮助?”
“术业有专攻,一个人的能力就算再强,能够做的事情依然有限。”孟离注视着郭纯,等后者笑声止住后说道:“就比如我现在要做的事情。”
“你想要做什么?”终于,郭纯的好奇心被提了起来。
孟离嘴角一扬道:“我们要去水月仙宫。”
第七百三十六章 解毒
“什么?你们要去水月仙宫?”
听到孟离的话,郭纯大为震惊,她看着孟离,不可思议道:“你知不知道,水月仙宫从不允许外人登岛?”
“还有这样的事情?”孟离看向易无心,后者一脸苦笑地点了点头。
孟离一脸严肃道:“其实我们有不得不去的理由。”
郭纯若有所思道:“所以你们是来借船的?”
孟离点头。“也可以这么说。”
郭纯沉默片刻,最终选择拒绝,“很抱歉,我不能把船借给你。”
孟离眉头一皱:“一艘船而已,以贵派的财力应该不会在意,如果郭姑娘不放心,我可以将船只买下。”
他身上就有现成的银票,这就要伸手去掏,却被郭纯拦了下来。
“不是银子的问题。”郭纯苦涩道:“水月仙宫曾严令禁止外人前往,我们天海门也曾收到警告,不得帮助外人登岛。”
“还有这样的事情?”
孟离闻言,心头一沉,第一大派的威胁,没有人敢轻视。
易无心眉头一皱道:“郭姑娘,据我所知,天海门的事务一直都是由令尊负责,怎么不见他出来?”
他们最初的目标是要寻求郭枫的帮助,见不到郭枫自然不会甘心。
郭纯神情黯然道:“我爹他身中剧毒,已经快要不行。”
“什么?”
听到这句话,众人大吃一惊。
孟离问道:“郭门主中的是什么毒?”
郭纯摇头:“我不知道。”
孟离沉吟道:“我能去看看郭门主吗?”
“你想干什么?”郭纯看着孟离,目光透着一丝警惕。
孟离苦笑道:“你不要误会,我只是想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那好吧!”郭纯看着孟离,最终答应下来,眼前这个男人毕竟是手段非凡的塑命境,也许真能帮上忙也说不定。
随后郭纯将众人带到卧室前,她向孟离说道:“父亲需要静养,我只能带你一个人进入。”
“这是自然。”孟离点头,而后扭头向其他人说道:“你们先在这里等一下,我进去看一下。”
说完,便跟着郭纯走了进去。
卧室内光线昏暗,弥漫着一股药草的气息。
床榻上,一名消瘦的男子卧床不起,正处于昏迷的状态。
孟离走到近前,仔细打量着男子,只见此人面色发黑,眼窝深陷,气若游丝,的确是处于中毒的迹象。
郭纯双手捧在胸口,悲痛道:“我父亲所中剧毒十分诡异,能够侵入气海与真元共生,这些日子我遍访名医,全都无济于事。”
“能够侵蚀真元的毒素?”孟离眉头一挑,颇感意外。
郭纯看着孟离道:“孟公子你是塑命境,有没有办法救我父亲?”
孟离没有立刻回答郭纯的问题,而是闭上双眼,与体内的噬命麒麟进行沟通。
片刻之后,他脸上露出一抹笑意。
“也许我能帮郭门主解除剧毒。”他睁开眼说道。
“你说真的?”郭纯瞪大双眼,心头涌上一抹狂喜。
孟离笑道:“我可以试一试,不过郭门主这一身修为能够保住多少,我就说不好了。”
噬命麒麟能够吞噬一切能量,包括带毒的真元,他所说的方法就是用噬命麒麟的力量过滤郭枫体内的毒
素。
真元没了可以重新修炼,就算武功尽失也总好过丢掉性命。
听到孟离所说,救父心切的郭纯自然不会犹豫。
只见她扑通一下跪在孟离面前,抓着孟离的裤脚恳求道:“孟公子,请你救救我父亲吧!”
“郭姑娘你先起来。”
孟离吓了一跳,连忙将对方扶了起来,并做出保证:“你放心,我一定尽力而为。”
“多谢!”
郭纯眼眶发红,感动得流下眼泪。
听到屋子里发生的动静,郭枫悠悠转醒。
“纯儿,发生什么事了?”
听到郭枫虚弱的声音,郭纯立刻走到床榻前,“父亲,我遇到一位公子,能够救治你体内的剧毒。”
“是吗?快让我见一见。”郭枫声音中透着意外,而后便要从床榻上爬起,孟离走上前道:“郭门主,不必起身。”
郭枫苦笑道:“让公子见笑,不知公子怎么称呼?”
“在下孟离。”
“孟离?这个名字倒是有些熟悉。”郭枫呵呵一笑,后知后觉道:“你就是之前突破塑命境的孟离?”
人的名树的影,得知孟离的真实身份后,郭枫顿时肃然起敬。
曾几何时,孟离何曾想过自己会成为他人崇敬的存在,微微一笑道:“我们还是先解毒吧!”
他说着看向郭纯,“能不能劳烦郭小姐帮我搬一把椅子过来。”
“稍等。”
郭纯转身搬来一张椅子,放在床前。
“孟公子,拜托了。”
孟离点了点头,坐下之后看向郭枫道:“郭门主,在下解毒的手法与一般人不同,需将你体内的真元抽离出来,之后还能保留几成我就说不好了。”
郭枫哈哈一笑,洒脱道:“孟兄弟只管出手,即便失败郭某也无怨无悔。”
“郭门主既然有此决心,那我就开始了!”
话音一落,一道兽吼突然响起,只见一道黑红参半的纹身顺着孟离右手蔓延,顷刻便覆盖住他整条手臂。
右手虎口也是猛兽的血盆大口。
郭纯见到这一幕,捂住嘴巴发出一声惊呼。
逢此之际,孟离伸手如电,一把将郭枫的手腕牢牢抓住。虎口处的血盆大口活灵活现,就像是咬在郭枫手上一样。
“嗯?嘴动了?”
郭枫揉了揉眼,还以为自己花了眼,等他定睛看去,那大嘴纹身竟然真的在蠕动。
“这是怎么回事?”郭枫看着孟离,神色中透着震惊。
那张兽嘴不仅在蠕动,他体内的真元也在被对方吸走。
孟离道:“不用紧张,这是我的本武之灵,可以帮你将真元中的毒素过滤出去。”
话音落下,盘踞在气海内的噬命麒麟百无聊赖地打了一个哈欠。
以它现在的力量,能够瞬间吸干一个纳气巅峰的全部真元,如这般细涓长流的吸收速度,实在让它提不起兴趣。
这就好比眼前有一碗香喷喷的大米饭,但在吃的时候却要一粒一粒地吃。
这样的吃法,能够吃出味道才怪!
不过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此举的目的是清除郭枫体内的毒素,如果吸收真元的速度过快,必然会对郭枫的身体完成难以忽略的损伤,得不偿失。
速度虽然缓慢,效果却十分显著。
随着带
毒的真元被吸收,郭枫的脸色渐渐好转。
郭纯见到这一幕,激动道:“父亲,您现在感觉如何?”
“真是太神奇了,我的感觉很好。”郭枫挣扎着想要起身,但却被孟离及时制止。“先不要动,你体内的毒素还没有完全清除。”
“好,我不动。”
接下来,郭枫躺在床上,安心接受治疗。
随着郭枫的身体渐渐好转,噬命麒麟的吞噬之力逐渐提升,加快治疗的时间。
当郭枫体内的毒素被完全过滤,时间已经过去一个时辰。
此刻郭枫已经入睡,不同之前昏迷,气息十分平稳。
麒麟纹身消退,收回吞噬之力的孟离,从座椅上缓缓起身,他看着郭纯长舒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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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不辱命!”
郭纯立刻跑到床前,待确认郭枫安然无恙后,对孟离躬身一拜道:“孟公子,大恩不言谢,以后若有用得到我们天海门的地方,我郭纯一定万死不辞。”
孟离摸摸鼻子,羞涩道:“那借船的事情……”
郭纯毫不犹豫道:“这个你放心,你救了我父亲一命,这船我是一定会借的,不仅如此,我还会亲自送你们去水月仙宫。”
和她父亲的生命相比,水月仙宫的警告显然就不算什么了。
看了一眼酣睡的郭枫,孟离笑道:“为了帮令尊清除体内的毒素,我将其体内真元尽数过滤,如今他体内的真元只剩下全盛时的六成,不过他的真元也因此被凝练了一遍,只要勤加苦练,因祸得福也说不定。”
说着又从身上取出一枚丹药交给郭纯。
“令尊现在急需静养,这颗是固本培元的丹药,等他醒来后服下。”
郭纯接过丹药,再次表示感谢。
而后两人走出卧室,回到大厅。
易无心等人在外足足等了一个时辰,对里面的情况十分好奇,见到孟离后,第一时间以眼神询问。
孟离哭笑不得道:“你们都这样看着我干什么?”
薛素莹上前问道:“郭门主什么情况?”
孟离道:“郭门主神染剧毒,不过已经被我治好了,需要静养一段时间。”
“让你给治好了?你什么时候学会解毒了?”薛素莹感到意外,她和孟离相处这么久,还从没听说对方会解毒。
这事要是发生在孟柔身上,倒是情有可原。
孟离笑道:“我也是运气好,刚好有克制毒素的能力。”
郭纯道:“为了感谢孟公子的救命之恩,我已经决定帮助各位前往水月仙宫。今天各位就先住在这里,等完成出海的准备,我再带大家出发。”
听到郭纯的话,众人喜出望外,而后便在天海门住了下来。
水月仙宫所在的岛屿与东海镇相隔甚远,准备的工作也多一些。
两天之后,当准备工作接近尾声时,郭枫的身体终于有所好转。
能够自由行动之后,郭枫第一时间接见孟离等人,并让厨房准备了一顿丰盛的酒菜,以示感谢。
酒过三巡之后,孟离问出了心中好奇的一个问题。
“郭门主,恕我直言,你每天都在天海门,为什么会身染剧毒?”
郭枫神色黯然道:“其实我是被一个朋友给暗算了!”
第七百三十七章 仙子拦江
谁人不知他郭枫为人仗义,喜欢结交江湖中的朋友。
可如今竟然被朋友给暗算了,简直就是一个笑话。
孟离的好奇心被彻底激发,继续追问道:“你的朋友为什么要害你?”
“人心叵测,到最后无非就是一个利字。”郭枫长叹一声道:“孟兄弟既然救我一命,我也就不隐瞒你们了,不久前我天海门发现一座遗迹,从其中找到一部名为潮生诀的功法,我那朋友得知之后心生歹念,便对我暗下毒手,并将潮生诀抢了去。”
诺兰宣气愤道:“想不到这世上竟有如此卑鄙无耻之人!”
郭枫苦涩道:“知人知面不知心,我也没有想到他竟然会为了一部功法害我性命。”
“郭门主,可需要我们来帮你报仇?”孟离看向郭枫,准备帮后者了却这段恩怨。
然而,郭枫却微微摇头,拒绝了他的提议。
“算了,我自己的仇,我以后想办法自己报。”
酒宴临近结束的时候,海边传来消息,说是出海的准备工作已经完成,随时可以出海。
在一旁作陪的郭纯听到这个消息后,询问孟离何时出发,得到的回答是即刻出发。
郭枫心中不舍,想要让孟离等人再多住几日,但却被孟离以时间紧迫为借口婉拒。
而后在郭纯的带领下,孟离等人来到岸边。
茫茫大海上,一艘长近十丈的客船停靠在海岸边缘,船中央的海旗上飘着三个字,赫然是“天海门”。
郭纯盈盈一笑道:“这艘天海号是我天海门最好的船只,希望各位能够满意。”
这样一艘大船还能有什么不满意?
孟离向郭纯点头示意。“郭姑娘有心了。”
天海门的弟子早已在船上准备就绪,郭纯命人放下木梯,与众人登上客船。
客船上视野极佳,站在甲板上能够看到广阔的海面,浪花涛涛,此起彼伏,在阳光的照耀下,泛着点点波光。
等到众人全部登船后,一名天海门的弟子从船尾走了过来。
“郭师姐,天海号已经准备完毕,随时可以启航!”
孟离看到那弟子,忽然笑了,此人正是那日他们来到天海门时遇到的守门弟子。
郭纯点点头道:“既然没有问题,那就出发吧!”
守门大喊一声出发,而后跑到船帆下面掌舵去了。
郭纯见孟离一脸笑意,自己也苦笑一声,解释道:“刚才那家伙是我爹几年前破例收进门的弟子,父母都是东海镇的渔民,但因一场风浪永远沉睡在海底。”
在海上生活的人,危险与机遇并存,大多时候都要看老天爷的脸色,沉尸海底是随时都有可能发生的事情。
孟离也是渔民出身,感同身受道:“这家伙也是一个可怜人。”
郭纯道:“你别看他脑袋不太灵光,驾船的本领倒是不弱,有他在我们此行一定能顺利抵达水月仙宫。”
“但愿如此吧!”
水月仙宫不接来客,这也就意味着想要进入水月仙宫没有那么简单。
这些年郭纯在东海镇见识到不少硬闯水月仙宫的人,这些人无一例外,全都没有得到好下场。
运气好的能够捡回一条命,运气不好,则直接葬身海底,真真正正的溺死在这江湖中。
而这也是她
之前不想借船给孟离等人的原因之一。
若非孟离是塑命境,就算有救下他父亲的恩情,她也只会劝说对方放弃,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一同前往。
波涛无情,不断冲击着船底,偌大的客船,在海浪的力量下起起伏伏。
海上风浪大,远非大陆上的江流能够相比,众人都从未在海上航行过,若非有真元护体,早就瘫倒在船上了。
天色暗淡的时候,孟离一个人来到船头,他迎着海风,眺望一望无际的辽阔海面。
面对这蔚蓝的大海面前,他心中格外安宁,生不出丝毫杂念。
哒……哒……哒……
鞋子踩踏甲板的声音从身传来,下一刻郭纯也来到船头。
她看着孟离道:“水月仙宫的位置不近,想要顺利抵达,最少也要两天的时间,公子要注意休息。”
孟离摇头道:“我不累,想在这里多待一会儿!”
郭纯道:“公子可是有什么心事?”
孟离微微一笑,没有说话。
此次水月仙宫之行,除了想要救出吴青夫妇,他更重要的目的是要与母亲团聚。
当初在天道崖,得知母亲还活着,他不知道有多激动,如今就要抵达母亲所在的地方,他的心情又怎会平静?
见孟离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郭纯不再打扰,悄悄退回船舱。
两日之后,一座月牙形的岛屿遥遥在望。
众人站在船头眺望岛屿,纷纷陷入沉默。
郭纯对众人道:“水月仙宫不许外人接近,我们只能悄悄靠近,等抵岸之后,我会找一个偏僻的地方藏起来,你们出来时用这个联系我。”
她说着拿出一支响箭交给孟离。
孟离微微一笑,拿出一套传收符箓。
“你那个太明显,还是用我这个吧!等我们离开的时候,会用符箓给你传音。”
正当郭纯想将符箓接过去时,一直凝望着海面的易无心突然沉声道:“我想已经不用了。”
只见海面上,有十二艘叶舟破开海面,呈扇形向他们围来。
“我们已经被发现了。”
十二叶扁舟,十二位白衣女子。
望着以真元驱使叶舟,破浪而来的十二位仙宫弟子,众人的面色瞬间凝重。
易无心提醒众人道:“拦江十二仙,这只是水月仙宫的第一条防线,记得一会儿不要伤人性命,否则就真的与水月仙宫不死不休了。”
话音刚落,拦江十二仙便已来到近前。
为首的一名仙子高声道:“船上的人听着,前方乃是我水月仙宫重地,外来人员一律不得入内。”
易无心上前一步道:“几位仙子,在下易无心,曾在仙宫修行过一段时间,此次前来是要拜访几位师长。”
为首仙子道:“即是来拜访师长,为何要带这么多人?”
易无心如实答道:“还有一些事情想要请师长帮忙。”
为首仙子毫不留情道:“既然如此易师兄就请回吧!”
水月仙宫超然物外,不与世俗有半点沾染,再加上众仙子修炼的都是寒水无情功,这一番话说出来当真是冷若冰霜。
易无心道:“这恐怕不行,我们有不得不去的理由。”
“你的意思是要硬闯仙宫吗?”众人仙子顿时眼神一变,看向
易无心的目光充满敌意。
原来易老大的面子也不好用啊!
孟离摸着下巴若有所思,难不成真要硬闯?
水月仙宫毕竟是江湖第一大派,如果他们真要闯进去,可就一点回旋的余地都没有了,关键是会连累天海门。
正当孟离犹豫不定的时候,易无心已经做出回答。
“如果各位仙子执意阻拦,那我就只能以武力硬闯了。”
说罢竟飞身一纵,向对方船只跃了过去。
“大胆!”
十二仙女齐声咋喝,同时拍出一股真元将易无心逼退回去。
“有点东西!”
孟离看到这一幕,不禁眼皮一跳,这十二仙女联手竟然引动了天地之力,爆发出塑命境才有的力量。
诺兰宣眉头一皱道:“这是一套阵法,能够借十二人的力量引动天地之力。”
这些年诺兰宣在天道崖中看了不少关于阵法的书籍,对阵法的理解超乎想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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须知,道法的基础便是阵法的由来,两者殊途同归。
孟离道:“你能看出这是一个阵法,那你能不能将其破解?”
“我可以试一试。”诺兰宣双目中闪过一道精光,而后便见他双手合十,道一声:“来!”
天地之力滚滚而来,与他身上升腾起的白色烟雾相融合,形成一条矫健的海蛇。
海蛇潜入海水,以极快的速度向对面十二艘叶舟游去。
“这是要干什么?”
就在孟离疑惑之际,海面下突然发出一道巨响。
一道惊雷炸起,将于扁舟之上的十二位仙子炸飞。
孟离看到这一幕,顿时目瞪口呆,他看向面色平静的诺兰宣,不可思议道:“这是你做的?”
诺兰宣道:“他们的阵法虽然精妙,但却有一个薄弱的地方,一旦受到外力的冲击,便可打破阵法的平衡。”
“虽然没太听懂,但我觉得很厉害。”孟离挑起一个大拇哥,由衷敬佩。
轻轻松松将对方瓦解,这就是文化人的厉害。
刚才还贵气逼人的仙子转眼就成了落汤鸡,一个个在大海上随波逐流。
海水刺骨,郭纯不忍这些仙子受难,命天海门弟子将众仙子救上客船。
孟离见众仙子衣着单薄,难以直视,便让薛素莹和吴心儿到船舱里取来干净的被褥,给众仙子披上。
看着一个个围着花被褥,蹲在地上瑟瑟发抖的仙人们,孟离忍不住笑出了声。
“无耻之徒,你笑什么?”
李敏是十二仙子中的负责人,听到孟离的笑声,狠狠瞪了过去。
虽然不知道他们的阵法为什么会出事,但用屁股想都能知道,一定跟这群人脱不开关系。
孟离道:“我觉得有趣,自然就笑了,想不到你们水月仙宫管得倒是挺宽,之前不让我们上岛,现在竟然连笑都不让笑。”
李敏心里气得不行,若非她现在湿答答的不太方便,早就一掌劈了过去,让这个无耻之徒付出代价。
孟离笑道:“想打我?才被救你们就想要恩将仇报?”
看了眼身上的被褥,李敏无话可说,气愤道:“哼,算你们过了这一关,不过,你们若以为这样就能进入水月仙宫就是大错特错,即便上了岛,也还有更难的挑战在等着你们。”
第七百三十八章 你是我的劫
听到这话,孟离向易无心看去。
“什么意思?这还只是第一关?”
孟离感觉压力有点大。
十二仙子拦江,已是有塑命境的力量,再往后面还不知要遇到怎样的高手。
易无心道:“水月仙宫第一门派的美誉可不是浪得虚名,你还是做好准备吧!”
吴心儿双拳紧握,紧张到无以复加。
此行之困难也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连进入水月仙宫都这么困难,更何况是将她父母从水月仙宫里救出来。
薛素莹察觉到吴心儿的紧张,搂着后者肩膀安慰道:“放心吧!天无绝人之路,我们一定会成功的。”
孟离看向李敏,问道:“我们现在要上岛,你们应该不会阻拦了吧?”
李敏冷哼道:“我刚才已经说过了,上不上岛是你们自己的事情。”
得到确切的答案,孟离不再理会李敏等人,扭头对郭纯说了句“全速前进。”
天海号破开海浪,以最快的速度向岛屿开去。
半个时辰不到,天海号顺利靠岸。
衣服已经烤干的众仙子纷纷跳下船只,迫不及待地向岛屿深入走去。
临走之际,李敏回头瞪了孟离一眼,冷哼道:“咱们走着瞧?”
这都什么啊?
孟离摸着鼻子道:“我好像没招她!”
易无心道:“也许她只是看你不顺眼。”
“莫名其妙。”孟离嘴巴一撇,看向郭纯道:“把我们送到这里就可以了,接下来你们就不用管了。”
“不用管?”郭纯疑惑道:“那你们怎么离开?”
孟离道:“我们的行踪已经被水月仙宫发现,在想离开已经没有那么简单,你们留下反而会被牵连。”
郭纯倒是随了她父亲的性格,仗义道:“不行,做人要有始有终,我今天既然送你们过来,就一定要跟你们一起离开。”
孟离神色一沉道:“郭姑娘,现在可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就算你不为自己考虑,也应该为你身后的帮众考虑吧!你放心,我们这次过来是跟水月仙宫讲道理来的,不会遇到太大的危机,说不定她们最后还会用船把我们送回去。”
幸亏李敏走得早,否则听到他的话,定要一口唾沫吐在他的脸上。
郭纯哑然失笑,不过在看到站在她身后的一众天海门弟子时,还是犹豫了。
“那好吧!你们自己多保重!”
在目送天海号离去后,孟离等人开始向岛屿中心走去。
从之前目测的情况来看,岛屿的面积并不大,而水月仙宫就在岛屿中心。
向水月仙宫前进的过程中,孟离思考着接下来会遇到什么样的挑战,水月仙宫高手如云,塑命境的高手自然也不会少。
塑命一劫的倒还好说,若是遇上塑命二劫的高手,那他就没有办法了。
话说回来,他自己也不知道当初是怎么想的,怎么就敢来水月仙宫要人?
看来突破塑命境之后自己真的有些膨胀了。
正想着,前方突然又来一人,抬头一看,孟离的表情顿时沉了下去。
“她怎么来了?”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水月仙宫的圣女。
夏长玲!
这是圣火试炼之后,孟离从易无心那打听来的名字。
骤见夏长玲,众人的反应各不相同,其中心情最是复杂的当属易无心。
“师妹你来了。”
易无心踌躇不前,最终停在原地,他这一停,孟离等人便也跟着停下。
夏长玲看着易无心,神情冷漠道:“我万万没想到,今日闯岛的会是你。”
易无心道:“情非得已,还请师妹不要生气。”
夏长玲忽然一叹道:“师兄你曾在水月仙宫住过数年,对这里的规矩应该十分了解,我不明白你究竟是因为什么要这样做?”
易无心有口难言。
“让我来说吧!”孟离上前一步道:“我等冒昧打扰,是来寻找百花大师和青鲤公子。”
夏长玲凝视孟离:“我记得你,你是休离宗的孟离。”
孟离拱手向前,彬彬有礼道:“圣女殿下好记性。”
夏长玲道:“怎么这里也有你的事?难道你们是代表休离宗而来。”
孟离道:“圣女不要误会,我们此行只代表各人,与宗门无关,青鲤公子与我颇有渊源,我听说他被困水月仙宫,特来相救。”
夏长玲冷笑道:“青鲤公子的确被困在我水月仙宫,可你确定能从我水月仙宫手里将人救走?”
孟离道:“我知道你们水月仙宫高手如云,不过有些事情总要试试才知道。”
夏长玲取出长剑道:“既然如此,那你就先过我这一关。”
孟离眯着眼道:“原来你也突破到塑命境了。”
虽然夏长玲身上的气息隐藏得非常好,但他还是一眼看出来了。
“我突破的时间未必就比你晚。”夏长玲冷哼一声,声音中透着争强好胜的味道。
当初孟离突破塑命境的消息传过来时,她也已经完成突破,算算时间两人应该相差无几。
“既然你我都是塑命境,那就试试谁的手段更高明。”
孟离翻手一握,木刀凭空出现。可就在他准备出手的时候,易无心却拉住了他。
“让我来做她的对手吧!”
“你来?”孟离看着神色坚决的易无心,惊讶道:“可你还不是塑命境。”
易无心虽然很强,但还不是塑命境的对手,毕竟纳气境和塑命境是武道体系中难以逾越的鸿沟。
当然,如果是在易斌登基之前,南唐国运还没有离他而去时,他还是有很大希望战胜对方的。
面对已然是塑命境的夏长玲,易无心没有迟疑,毅然向前走去。
行走的过程中,他身上的气势不断上涨,竟向塑命境发起冲锋。
“突破了!这个时候?”
看着易无心的背影,孟离心头不禁蒙上一丝忧虑。
之前易无心跟他说过,想要寻找一个合适的机会再突破,他万万没有想到,等到最后竟然会是这样。
“唉!你这又是何苦呢?”
世事无常,就连易无心自己都没有想到会是这样。
他自幼就钟情于剑,除此之外心无他物,直到进入水月仙宫后,遇到那个名为夏长玲的女童。
那一年天空飘着雪花,他跌倒在地,怀中抱着的长剑将他
的裤子刺破,众人都在笑,是她深夜偷偷来到他的窗前,笨拙地帮他缝补裤子上的破洞。
“师妹你知道吗?当我们相遇的那一刻,你就已经成为我命中的劫数。”
话音落下,惊雷之声响彻天空。
一把银色的巨剑从易无心背后浮现,疯狂地汲取着天地间的力量。
神剑体,孕神剑。
随着吸纳天地之力,银色巨剑愈发凝实,最终缩小成正常的大小。
易无心伸手一招,银色长剑便如游鱼般漂浮到他身前。
孟离见此,忍不住拍手喝彩。
“不愧是易老大,竟然直接越过了过渡期。”
所谓过渡期,是一些武者对突破塑命境中的形容。
从纳气巅峰到塑命境,有一个渡劫的过程,这个阶段是蜕变的过程,无法动用塑命境的力量,也正是过渡期的由来。
而易无心则完全跨越了这个阶段,在劫数还未结束的时候就掌握了塑命境的力量。
衣衫无风自动,猎猎作响。
易无心食指在剑身上轻轻一碰,银色长剑便弹飞出去,以极快的速度刺向夏长玲。
“师妹,这一战我绝不会留情!”
夏长玲沉默不语,抬剑进行迎击,天地之力滚滚,注入到她的长剑之上。
易无心的银色长剑无法攻破,旋转一周之后竟然又分裂出一把新的长剑,一同攻向夏长玲。
易无心剑法精妙,即便分心两柄也不会造成丝毫影响,竟犹如两名用剑的绝世高手在相互配合,顿时让夏长玲处于被动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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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能够被水月仙宫奉为圣女,夏长玲自然没有那么简单,意识到剑法不是易无心的对手后立刻换了一个思路,以真元强行压制。
她突破的时间早,几个月下来,真元早已稳固,绝非刚刚突破的易无心可比。
只见她将长剑横在胸前,一手扶剑,一手捏兰花印记,轻喝一声现,将一朵洁白如雪的莲花唤了出来。
白心圣莲,万灵榜第十一位,有。具备净化的能力、同时还拥有守护的力量。
作为与前十仅差一名的本武之灵,白心圣莲的力量并没有弱上多少。
若非此本武之灵以守护为主,说不定也能挤进前十之列。
不过这也说明了白心圣莲的力量有多么强横,且不说净化之力,单是守护之力,便能让她刀枪不入。
白心圣莲一出,夏长玲就像是被一道圣洁的光辉围绕,易无心的剑锋再无法向前一步。
夏长玲长剑前递,寒水无情功瞬间爆发,一股冷冽的气息扑面而来。
易无心早就做好苦战的准备,伸手一招,双剑合一,飞回他的手中,一招孤雁展翅挑向夏长玲。
叮!
长剑落在夏长玲身前一寸处,便被白心圣莲阻挡下来。
什么见寸步难进?说的就是他现在的情况。
易无心眉头一皱,面对夏长玲的攻击,只能选择后退。
但是夏长玲却得理不饶人,紧贴着易无心追了上去,手腕一抖,再次刺出一剑。
易无心眉头一皱,强调真元,再次将银色长剑一分为二,一剑抵挡夏长玲的攻击,另一剑则抵在夏长玲身上,将其顶退。
第七百三十九章 万里国运成山河
“易兄有些被动了,我们要不要帮一下?”
在一旁观战的诺兰宣见易无心捉襟见肘,不禁担忧起来。
孟离摇头道:“这是他自己的事情,我们谁都不能插手,而且我相信他能解决好。”
夏长玲被迫后退之后并未追击,而是看着易无心道:“师兄,你不是我的对手。”
易无心道:“从小到大,我与师妹交手数次,如果没有记错,我似乎还从来没有赢过师妹。”
夏长玲叹息道:“我知道以前都是师兄让着我,但今时不同往日,虽然知道师兄不会听,但我还是想奉劝一句,回头是岸。”
易无心道:“师妹既然知道我不会听,又何必说,而且我并不认为自己真就一点胜算都没有。”
夏长玲不以为意道:“师兄可以试一试!”
易无心手指一勾,将两柄长剑招到身前。
“你觉得以我的剑道感悟,像这样的剑能够同时控制多少柄?”
说罢,随手一挥,两柄长剑同时分裂,二分四,四分八,八分十六……
一直分到一百二十八柄。
在一百二十八柄银剑长剑的围绕下,易无心目光深沉道:“像这样的剑,我至少可以同时分心控制两百柄,不过这一百二十八柄刚好能搭建出我一直在构思的剑阵。”
群剑飘摇,渐渐游向易无心身前。
夏长玲见到这一幕,眉头一拧,神情变得无比凝重。
从那一百二十八柄长剑上,她感受到巨大的威胁。
“神剑体,不愧是仅次于迷天印的本武之灵。”
神剑分裂,每一柄都有全盛时期的威力,这样的本武之灵又怎么会弱?
易无心张开双臂,以天地之力牵动一百二十八柄长剑。
百余柄长剑有序移动,瞬间精准定位,构成一座精妙的剑阵。
山河图!
剑阵成山河,剑与剑的微妙流动之间,犹如一卷山川河流的壮阔图谱。
天地之力如江河倒灌,与之一同流入剑阵的还有一丝社稷国运。
然而这还不够。
想要发挥出山河图的真正威力,还要更多的国之气运。
想当初,易无心身负南唐国运,甚至能以纳气境的实力硬刚塑命境,而今聚拢而来的国运,不过是游荡于这天地间的萤火之光,微乎其微。
易无心右手并做剑指,向天空一举,大声道:“臣易无心今遇强敌,向陛下借南唐气运一用。”
冥冥之中,自有因果。
远在中州皇城批阅奏章的易斌心头一跳,猛地起身,向东方眺望而去,震钟般的传音犹如惊耳的天雷,灌进他的耳中。
“皇叔遇到强敌了?”
易斌眉头一皱,而后便将书桌上刻有“既寿永昌”四字的龙头玉玺托了起来。
“皇叔今有求于朕,这万里国运便借皇叔一用。”
一时间玉玺呜鸣,万里江山群震动。
立于北海岛屿上的易无心缓缓收回手指,下一刻大地震荡,一股磅礴的力量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
南唐国万里国运,此刻全在这山河图中。
“你这个混蛋!”
夏长玲见到这一幕,知道自己必败无疑,苦笑着放弃了最后的抵抗。
“我认输!”
易无心见好就收,撤去山河图,将阵图中的气运全部归还。
当一百二十八
柄银色长剑归为一体时,易无心倒提长剑,向夏长玲走去。
夏长玲突然红了脸,转过身去不敢看他。
易无心道:“师妹,这次算我对不起你,等帮孟离救出吴青夫妇,要打要罚悉听尊便。”
“哼,懒得搭理你。”
孟离不想让易无心帮自己背锅,走上前道:“这件事不怪他,是我硬拉他过来的。”
夏长玲叹了一口气,无奈道:“师兄如今赢了我,便算是过了我这一关,我又能说什么?”
孟离眼前一亮,拱手道:“圣女殿下深明大义,在下敬佩。”
夏长玲摆摆手道:“你与师兄关系莫逆,就不要叫我圣女了。”
喊她圣女也就罢了,偏偏还加上一个殿下,越听越别扭。
孟离哭笑不得道:“那我喊你什么?”
夏长玲道:“我姓夏,你若愿意便称我一声夏姑娘。”
孟离呵呵一笑道:“夏姑娘,我们过了你这关,是不是就能进入水月仙宫了?”
夏长玲道:“过了我这关,你们的确能进入水月仙宫,但要想救走青鲤公子和阮楠师姐,还需要面临一个严峻的挑战。”
“你是说贵仙宫的老宫主?”孟离眉头一皱。
“不是。”夏长玲摇头道:“如果师父她老人家亲自出手,你们将一点希望都没有。”
孟离这下糊涂了,疑惑道:“那你说的挑战是?”
夏长玲道:“我们水月仙宫,虽然宫规严厉,却也不是一点人情都不讲,阮楠师姐态度坚决,师父见他们伉俪情深,便给了青鲤公子一个机会。”
听到夏长玲提起自己的父母,吴心儿紧张道:“我父母现在怎么样了?”
“你就是阮楠师姐的女儿?”夏长玲打量了吴心儿一眼,说道:“你可以放心他们现在没有生命危险,阮楠师姐被关在月朝台,由二长老负责看守,至于你父亲,现在正被困在五仙阵中。”
“五仙阵?你们竟然设下了五仙阵?”
听到五仙阵后,易无心的反应十分激烈,反而让孟离等人生出好奇。
孟离皱着眉头道:“什么是五仙阵?”
易无心道:“五仙阵是水月仙宫内极为高深的一门阵法,需要有五名塑命武者共同施展,此阵法自诞生以来,还从来没被破解过。”
“五名塑命境组成的阵法?”孟离倒吸一口冷气。
什么叫财大气粗?水月仙宫就是典型的财大气粗,组个阵法都要五名塑命境。
夏长玲道:“我水月仙宫不问世俗,推崇的是道家无为而治的理念,讲述万事万物皆有生机,青鲤公子想要带走阮楠师姐,师父虽然不愿意,却也没有一口拒绝,便设下这五仙阵,让他自己放弃。”
众人面面相觑,为吴青感到默哀。
一个塑命境,面对五个不弱于自己的强敌已经十分不易,更何况这五个人还要组成一门深奥阵法。
孟离神情一肃,看向夏长玲道:“夏姑娘,我想尽快见兰宫主一面。”
夏长玲轻轻摇头道:“不用,我在来之前,师父已经吩咐过,如果你们能够通过我这关,就让我直接带你们去五仙阵。”
“如果我们能够闯过五仙阵,是不是能够带走青鲤公子和百花大师。”
“这是自然!”
孟离眼前一亮,从这一点来看,水月仙宫也不是一点道理都不讲。
环视一眼,见众人跃
跃欲试,孟离对夏长玲微微颔首。
“既然如此,就请夏姑娘带路吧!”
在前往水月仙宫的必经之路上有一座密林。
夏长玲将众人带到密林,指着密林的入口说道:“从这个入口进去,你们便会直达五仙阵,但我必须要提醒你们,五仙阵内错综复杂,进入之后且不说破不破得了阵法,甚至有可能永远都走不出来,进与不进你们自己想清楚。”
救父心切的吴心儿毫不犹豫道:“我去!”
说罢便向入口走去。
孟离迈出一步,挡住吴心儿的去路。
“别冲动,五仙阵由五名塑命境镇守,以你的实力根本无法应对。”
吴心儿眼眶瞬间涌出一抹泪光,“我的父亲现在正在承受风险,我不能视若无睹。”
孟离看着她,轻声宽慰道:“我知道你现在的心情很难受,但越是这种情况,我们就越要保持冷静。”
诺兰宣点点头道:“没错,闯阵的事情交给我们就可以了。”
说完,投给孟离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孟离心领神会道:“没错,五仙阵就交给我和诺兰宣吧!”
易无心立刻说道:“我也跟你们一起去。”
孟离看着易无心苍白的面色,担忧道:“你刚刚突破塑命境,又强行借用国运,还是留在这里稳固一下境界吧!放心,有诺兰宣陪我,我们定可安然通过五仙阵。”
易无心真元翻腾,也的确不太好受,叹息道:“那好吧!你们自己多加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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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离点点头,而后看向夏长玲。
“我们决定了,由我和诺兰宣去闯五仙阵。”
夏长玲再次确认道:“你们真的想好了?”
孟离道:“想好了。”
夏长玲没有在说话,而且身体一侧,让出一条路来。
真正的考验终于到来了!
望着幽深的密林入口,孟离的心渐渐沉了下来,看了眼站在身旁的诺兰宣,后者淡然的表情让他的心稍微放松了一些。
薛素莹走了过来,拉着孟离的手说道:“你一定要当心!”
“我知道!”孟离点了点头,而后与诺兰宣走入密林。
距离密林数里之外,有一座依山而建的山庄,这里就是江湖第一大派,水月仙宫。
山庄后面的院子里,坐着两名身着素袍的中年妇人。
这两人分别是水月仙宫的老宫主以及仙宫三长老。
自大长老离去后,水月仙宫便只剩下二长老和三长老。
二长老常年闭关于月朝台中,很少过问仙宫内的事务,平日的宗门琐事,全部都是有三长老协助处理。
值得一提的是,之前拦江的十二仙子,以及布下五仙阵的五名塑命境都是三长老的人。
老宫主看着坐在对面的三长老道:“我听李敏那丫头说,易无心也在此次登岛的人中,这孩子的天赋在玲儿之上,也不知玲儿能不能将他拦住?”
三长老不以为意道:“宫主不必担心,就算他们过了圣女那一关,后面还有五仙阵在等着他们,要知道,自五仙阵问世,还从来没有人闯过此阵。”
没有人闯过,并不代表不会有人闯过,不知为何老宫主心中透着些许不安。
“阮楠是大长老的唯一传人,她必须要留在水月仙宫,我不希望出现意外。”
三长老神情一肃道:“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第七百四十章 破阵
一个阵法的威力,可根据控阵之人的想法进行调整。
就拿五仙阵来说,既能困敌,也可杀人。
之前放吴青进阵,老宫主特意交代,不要伤其性命,五仙阵的威力也就完全没有激发出来。
不过从老宫主刚才表达的意思来看,显然不用再留手了。
当孟离和诺兰宣进入密林不久,五仙阵这边便已接到消息,加强五仙阵的威力。
看着密林上骤然升起的烟雾,夏长玲面色凝重,说了一句让众人惊骇的话。
“阵法的威力变强,他们这次可能出不来了。”
阵法变强,感受最深的当属吴青。
早在一个月前他就已经进入五仙阵。此阵自成一体,犹如迷宫,他走了一个月,莫说是破阵,就连操纵阵法的人都没有找到。
原以为会一直被困死在阵法时,可阵法内突然冒出的一股烟雾,却在急剧消耗着他体内的真元。
“这烟雾有问题!”
察觉到异常的吴青顿时不敢再轻举妄动,立刻盘坐调息,紧守真元。
另一边刚刚进入阵法的孟离也察觉到异常。
“阵法好像变了?”他说着,便向身旁的诺兰宣看去,目光中透着疑惑。
诺兰宣沉声道:“五仙阵既能困敌又能杀敌,之前波澜不惊只为困,现在烟雾升腾是为杀。”
孟离想起诺兰宣在外面投给他的眼神,问道:“你对五仙阵了解多少?”
“非常了解。”诺兰宣嘴角上扬,表情略有些得意。
孟离眉毛一挑,诧异道:“很少见你这么得意,难不成你已经有了破阵之法?”
思路客
诺兰宣道:“师父很早之前就跟我说过,水月仙宫有一门阵法,名为五仙阵。他说我早晚会遇到这门阵法,所以早就将破阵之法传给了我。”
孟离挠了挠头道:“你的意思是我爹他早就算到这一幕?”
诺兰宣道:“五仙阵是江湖人的拦路虎,但水月仙宫也有规定,只要破了此阵,便要答应破阵之人的一个请求,所以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
孟离迫不及待道:“那我们该如何破阵?”说完又担忧起来,“会不会很难?”
五仙阵毕竟是由五名塑命境组成。
诺兰宣拍着胸脯笑道:“放心吧,我的道心灵是天下所有阵法的克星,就算五仙阵再精妙,也难不住我。”
而后诺兰宣释放道心灵,以白烟对抗雾气。
由五仙阵凝聚的雾气果然不是道心灵的对手,方一接触便被瞬间击溃。
白烟形成一道屏障,将能够侵蚀真元的雾气隔绝在两人数丈之外。
白烟向上凝聚,在屏障之外形成一只巨大的蟾蜍,蟾蜍张开大嘴,以更加疯狂的速度吞吸雾气。
“你这是打算将雾气吸干?”孟离被眼前的一幕惊得目瞪口呆。
阵法内的烟雾何其之多,就算蟾蜍吞吸速度惊人,也不是短时间内能吸收干净的。
“这些雾气是由五仙阵内的能量形成,把这些雾气吸干,五仙阵自然不攻而破。”
诺兰宣呵呵一笑,方法虽然笨了些,但胜在有效,能够达到不战而屈人之兵的神效。
“可这速度太慢了。”孟离苦笑一声道:“能不能加快速度?这样虽然能够消耗五仙阵的力量,但塑命境的恢复能力十分惊人,此消彼长,我们消耗的时间太长了。”
诺兰宣无奈道:“道心灵
消耗雾气速度取决于我体内的力量,我就算想快也没有办法呀!”
“如果我能提升你体内的力量呢?”孟离忽然想到一个办法。
诺兰宣道:“你的意思是……”
孟离打了一个响指,噬命麒麟顿时从他身后浮现出来。
“又喊我干什么?”刚刚从沉睡中被吵醒的巨兽十分不满,白了孟离一眼。
又惹大佬不高兴了!
孟离苦笑道:“我需要借助你的力量。”
噬命麒麟扫了周围一眼,冷笑道:“这是阵法的力量,你想让我帮你将这里的力量吸干。”
“对啊!我怎么把这个给忘了!”
啪!
孟离伸手在头上一拍,懊恼道:“咱们也可以吸收啊!”
“蠢货!”
噬命麒麟再次白了孟离一眼,而后张开大嘴,吞噬五仙阵内的雾气。
不同于道心灵的消耗,噬命麒麟的能力是吸收,等到将雾气过滤成纯净的能量后,又将这股力量分出一部分注入到诺兰宣的体内。
得到噬命麒麟的帮助,道心灵的力量开始变强,蟾蜍的体型不断暴涨,吞吸的速度也越来越快。
在密林内操控五仙阵的五位塑命境明显感受到压力,当她们意识到问题,想要将雾气收回的时候已经为时已晚。
道心灵在消耗雾气的同时,自身也在生成一种力量,这种力量才是阵法的真正克星,能够控制阵法的运转。
现在五仙阵已经被道心灵控制,诺兰宣不说停,谁都无法停止,她们只能眼睁睁看着阵法的力量不断消耗。
半日之后,不断暴涨的蟾蜍已经超过密林,从五仙阵中露出头来。
夏长玲发现这一幕,顿时上报仙宫,得知此事之后,老宫主和三长老以最快的速度赶来。
密林外,远远望着那庞然大物一般的白色蟾蜍,老宫主面色凝重。
“看来我们失败了!”
三长老不敢置信道:“为什么会这样,这究竟是什么东西,竟然能够克制我们的五仙阵?”
“这好像是本武之灵,又有些不像。”老宫主眉头一皱,而后向夏长玲挥了挥手。“进入五仙阵的是什么人?”
夏长玲道:“进入里面的一共有两个人,一个是休离宗的孟离,另一个是……”
她看向易无心,发出求救的目光。
易无心走上前道:“拜见宫主,拜见三长老。”
老宫主感慨道:“多年不见,小易已经长大了,若是让你师父见到,一定很开心吧!”
当年教导易无心寒水无情剑的正是水月仙宫的二长老。
易无心苦笑道:“怕是她老人家不想见我。”
老宫主道:“当年先皇送你来学剑,虽然是水月仙宫与南唐皇族的一场交易,但你师父一直对你真心以待,在她心里你一直都是最优秀的弟子。”
当走上岛屿的那一刻,易无心就一直在压抑自己的心情,此刻得到老宫主的提点,终于释然了。
“多谢宫主提点。”
老宫主摆了摆手,正要开口,只听轰然一声巨响,五仙阵彻底被炸开!
阵破了!
三长老面色铁青,这就要进入密林一探究竟,老宫主却大手一挥,豁达道:“罢了,既然破了五仙阵,就给他们这次机会吧!”
万事皆有一线,仙宫门规不可破。
三长老叹息一声,道
:“好吧!我先去把他们带出去。”
说罢身形一闪,已然进入密林之中。
片刻之后,三长老从密林内走出,与他一同出来的还有五位身形狼狈的仙子。
因被五仙阵吸干了力量,五位仙子十分虚弱,本是俊美的面庞,此刻却苍白得让人心疼。
“宫主,我们给水月仙宫丢脸了!”看到老宫主,五位仙子委屈地哭了出来。
自从孟离和诺兰宣进入阵法,她们还什么都没干,阵法就炸了!
老宫主苦笑一声,宽慰众人道:“这不是你们的错,是咱们的阵法被人克制了。”说着扭头看向三长老,“先让她们回去休息一下吧!”
三长老也是这个意思,而后带领五位仙子离开。
五位仙子这边刚走,“炸掉”五仙阵的罪魁祸首便从密林里走了出来。
孟离和诺兰宣并肩而行,两人大摇大摆,别提有多得意。
在他们身后还跟着一个神情极其复杂的吴青,即便此刻已经摆脱五仙阵,他心里仍是有种不切实际的感觉。
被困在阵内一个月,他早就已经放弃破阵的想法,可谁又想到五仙阵竟然会被人破掉,而这个破阵的人还是他的一个晚辈。
当孟离突然出现在他面前的那一刻,他心里别提有多震惊。
看到吴青的身影,最激动的莫过于吴心儿,立刻飞扑上前,查看前者的情况。
“你这丫头怎么也来了?”面对吴心儿,吴青的目光透着一丝严厉,但从他的语气中却能听出一丝欣慰。
吴心儿道:“我是和孟离一起过来的。”
吴青苦笑道:“我之前让你投靠孟离是想你能有一个安身之所,谁想你竟然把他带到这里,这里可是水月仙宫,你若把他害了怎么办?”
天下第一大派,岂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被父亲一顿埋怨,吴心儿不愿意了,小嘴一噘道:“我又没逼着他来,是他自己愿意的。”
孟离笑道:“吴叔有难,我又怎会坐视不理?”
吴青看着孟离,心中十分感慨道:“此次若非有你,我这条命恐怕就要丢在这里了。”
“放心,你的命丢不了,你与阮楠伉俪情深,我们是不会让她心寒的。”不等孟离说话,老宫主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顺着声音看去,吴青这才发现老宫主的存在。
“拜见宫主。”
孟离眼前一亮,忍不住打量那一身素袍的妇人。
这就是水月仙宫的宫主?
不是说此人已经七老八十了吗?看上去也不老啊?
“小家伙看够了没有?”察觉到孟离的目光,老宫主发出一声冷哼。
孟离双手抱拳道:“晚辈孟离,见过前辈。”
老宫主道:“你就是孟离?孟惜寒和黄语玲的儿子?”
孟离惊声道:“前辈知道我的父母?”
老宫主反问道:“你这惊讶的样子是干什么,难道你不知道你母亲在我这里。”
“我母亲真的在这里!”孟离喜出望外道:“还请前辈让我们母子相见!”
“你们过我来吧!”
老宫主素袍长袖一甩,转身向水月仙宫走去。
薛素莹见孟离心绪难定,悄悄走过来,握住他的手掌。
感受到掌心的温度,孟离的心情稍稍稳定,他看着薛素莹微微一笑道:“我没事!”
第七百四十一章 留下
一刻钟后,众人来到水月仙宫所在的山庄。
老宫主将众人带进大厅后,对夏长玲说道:“去将你阮楠师姐喊来吧!”
夏长玲领命而去。
老宫主环视众人道:“你们应该庆幸,因为你们是我水月仙宫自建成以来第一批客人。”
诺兰宣好奇道:“是因为我们破掉了五仙阵?”
“没错。”老宫主看着诺兰宣,目光陡然锐利起来。“如果我没有猜错,你才是破掉五仙阵的关键。”
“前辈英明。”诺兰宣尴尬一笑,不知道说些什么好了。
孟离拍着诺兰宣肩膀,张口就胡说八道。
“我这兄弟从小就爱钻研阵法,此次也是巧了,还请前辈不要介意。”
“你是怕我迁怒他?”老宫主眼皮一挑,吓得孟离直打哆嗦。
“前辈说笑了!说笑了!”
老宫主冷哼道:“黄语玲知书达礼,怎么生出你这个鬼滑头。”
孟离紧张道:“前辈,我母亲她……”
老宫主摆摆手道:“不用着急,你母亲正在月朝台陪伴阮楠,玲儿会将她们一起带来的。”
易无心向老宫主拱手一拜道:“宫主,弟子难得回来一趟,想要在仙宫住上一段时间。”
老宫主道:“仙宫的规矩你应该知道,想住的话,自己将房间打扫出来。”
“弟子明白!”
易无心再次一拜,而后竟转身走出大厅。
什么意思?还真要自己打扫房间?
孟离看到这一幕,目瞪口呆。
他首次与水月仙宫打交道,又哪里知道,这水月仙宫因从来不接来客,虽然有厢房空置,却一直处于无人清扫的状态。
若是想住,还真就需要自己动手清理。
老宫主见易无心转身就走,叹道:“也罢,我带你们去挑房间,这几日你们就先住在这里吧!”
思路客
随后,老宫主将众人带到后院厢房。
众人各自挑选房间,孟离和薛素莹想要一个安静的环境,就挑选了一个位于边缘的厢房。
正当他二人收拾房间的时候,门外传来敲门声。
敲门的声音很轻,像是怕打扰到房间里的人。
薛素莹倒还没觉得什么,孟离在听到这个声音后,却突然僵在原地。
那似曾相识的敲门声,好像透过了时间,与他小时候的记忆重叠。
咚……咚咚……
又轻又温柔的敲门声,这个声音他绝不会记错,小的时候每日清晨,母亲就是这样一遍遍将他从睡梦中唤醒。
泪水情不自禁地湿了眼眶,毫无所觉的薛素莹想要转身开门,却被他一把抓住。
擦干眼角的泪花,孟离挺直胸膛道:“让我来。”
薛素莹意识到什么,乖巧地站在他的身后,也许是每个儿媳首次见到婆婆都会出现的反应,她的心脏怦怦直跳,紧张到不行。
“没事的。”
孟离在她手上轻轻一拍,而后来到房门前,将房门缓缓打开。
阳光从门外洒进来,映射出一道身影。
“娘!”
望着那熟悉的身影,孟离的泪水瞬间夺眶而出。
相比几年前,母亲苍老了不少,头发有不少已经变白!
“孩子,你长高了。”
黄语玲向以前在孟家村那样伸出手去,可伸出一半才发现了,再想摸到孟离的头必须要仰着手了。
孟离低下头,让母亲落在头上。
“娘,当年的事情究竟是怎么回事?”
“当年的事说来话长,我也是事后才知道这一切都是你爹早已安排好的。”黄语玲边说边向房间内走去,这时才发现房间内除了孟离还有一个漂亮的年轻女子。
“这位姑娘是?”
薛素莹连忙说道:“婆婆,我是薛素莹。”
黄语玲大吃一惊道:“你叫我什么?再叫一遍!”
“婆婆!”薛素莹羞红了脸。
孟离苦笑道:“娘,莹莹是我的妻子,我们已经完婚了。”
“原来是儿媳妇!”黄语玲脸上笑开了花,她快步走到薛素莹面前,拉住后者的手说道:“好孩子,既然你和孟离成婚,咱们以后就是一家人,以后他要是敢欺负你,你就告诉我,我会帮你狠狠教训他的。”
薛素莹捂着嘴笑道:“谢婆婆!”
孟离抱怨道:“娘,我可是你亲儿子。”
黄语玲瞪了孟离一眼,“你凶什么?莹莹难道不能是我亲闺女吗?”
“我凶了吗?”
孟离摸着鼻子,一脸无奈。他有一种预感,至此之后他原本还可以的家庭地位将会跌落谷底。
母子团聚,自然有说不完的话。
这一夜,黄语玲与孟离夫妻聊到很晚才分开。
第二天一早,有水月仙宫的仙子传信,叫众人到大厅集合。
众人来到大厅时发现老宫主早已等候多时。
大厅内除了老宫主和三长老还有一个体态轻盈的中年美妇。
易无心看到美妇人,立刻上前拜扣。
“易无心拜见恩师!”
美妇人正是水月仙宫的二长老,她看着易无心道:“你刚刚突破,真元还未稳固,接下来的时日跟我去月朝台中闭关。”
“谢恩师。”
美妇人点点头,而后看向薛素莹。
“宫主,三师妹,你们看这孩子像不像我们认识的一位故人。”
三长老道:“我和宫主昨天就看出来了,这姑娘长得有些像四师妹。”说罢便向薛素莹问道:“小丫头,薛兰是你什么人?”
“你们认识我姑奶奶?”薛素莹大吃一惊。
她的爷爷薛三通有一个同胞妹妹,年轻时便离家出走,听说是进入了一个修武圣地,如今想来应该就是这水月仙宫了。
老宫主道:“原来你是四师妹的侄孙女,那你和我们水月仙宫也算是颇有渊源。”
“前辈,我姑奶奶她……”
“她已经不在了!”老宫主神色黯然道:“四师妹她争强好胜,年轻时为了练就一身速成的功法,练坏了身体,几年前病情恶化后,撒手人寰。”
“怎么会这样!”薛素莹悲痛不已。
老宫主道:“四师妹临走之前,最放不下的就是你们薛家的人,我们把她葬在后山,你有时间就去看她一眼。”
薛素莹红着眼道:“我会的。”
“好了,我们言归正传。”老宫主环视众人道:“我今天喊你们过来是要跟你们商量阮楠和吴青的事情。”
阮楠和吴青相视一眼,心情不由得紧张起来。
孟离打了一个哈哈道:“前辈不会是想出尔反尔吧?”
老宫主道:“我们水月仙宫一言九鼎,何曾做过出尔反尔的事情?”
孟离道:“我就是开个玩笑,前辈不用当真。”
二长老冷言道:“敢在我们水月仙宫开玩笑的人,你还是头一个。”
感觉脖颈发凉的孟离猛地一缩脖。
“前辈不是要跟一个晚辈斤斤计较吧?”
二长老冷哼道:“若不看你是一个晚辈,我早就将你打出水月仙宫了。”
老宫主摆摆手道:“算了,你们既然闯过了五仙阵,我们自然会遵守诺言。”而后看向吴青夫妇道:“你们现在可以走了。”
闻听此言,孟离等人如释重负。
之前他们虽然闯祸了五仙阵,但毕竟没有得到水月仙宫的正式承诺,如今听老宫主这么说,便再无后顾之忧了。
然而,当老宫主话音落下,吴青夫妇的脸色却变得怪
异起来。
老宫主明察秋毫,问道:“你们是还有什么问题吗?”
阮楠与吴青相视一眼,而后说道:“弟子这几日在月朝台冥思,觉得自己之前过于自私,师父为了天下大计能够不顾生死,弟子为了水月仙宫也可以放弃自由的生活。”
“你的意思是?”老宫主大吃一惊,没有想到会从阮楠嘴里听到这样的话。
阮楠砰地跪在地上,慷慨激昂道:“弟子愿意留在水月仙宫,继承师父的衣钵。”
吴青也连忙跪下:“弟子也想留在仙宫,只求能有一个照顾阮妹的机会。”
“爹,娘,你们……”吴心儿看着跪在地上的二人,心情久久无法平复。
若知道是这样的结果,她之前又何苦将孟离搬来呢?
众人的心情,都因这始料未及的一幕而产生变化,尤其是辛辛苦苦一路赶来的孟离等人,自然心有不甘。
不过这既然是吴青夫妇自己的选择,他们也不好再说什么。
众人向老宫主看去,等待后者的回答。
“唉!也是难为你们了!也罢,你们既然已经想好,那就一起留在水月仙宫吧!”
“谢宫主成全。”
吴青大笑一声,扶着阮楠从地上站了起来。
吴心儿上前道:“爹,娘,你们真的不走吗?可心儿怎么办?”
吴青摸着吴心儿的头,安慰道:“心儿你要明白,你已经长大了,现在的你已经不再需要父母的帮助,去过你自己想要的生活吧!到了那个时候也许你就会发现,也许这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爹,娘,心儿舍不得你们!”吴心儿抱着吴青夫妇,嚎啕大哭。
老宫主看向二长老道:“你还有什么要交代的?”
二长老道:“阮楠需要成长,月朝台可以对她长期开放,吴青既然想要留下陪着阮楠,那边让他跟着一起去,也算是他的造化,还有易无心,刚刚突破塑命境,也急需月朝台中的能量填补亏损。”
老宫主点头道:“这月朝台一直是由你负责看守,让谁进不让谁进,你自己决定就可以。”
二长老点了点头,而后看向孟离道:“你也去吧!”
“我?”孟离愣了一下。
有一件事必须要清楚。
月朝台是当世三大秘境之一,与玉露峰同列,其内可产生一种名为月露精华的天材地宝,服用之后不仅能增长真元,还可助人突破。
水月仙宫之所以能立于江湖众门派之巅,月朝台功不可没。
毫不夸张地说,月朝台就是一个修炼圣地,就算是蠢货进到里面都能修炼成绝世高手。
而水月仙宫对月朝台的把控一直都十分严格,即便是水月仙宫的弟子也不能轻易进入。
可现在,负责管理月朝台的二长老却点名让他进去。
这就好比天上掉馅饼,直接砸在他的脸上,想想都不正常。
“你不用这样看着我。”二长老解释道:“我知道你是逆命宗的传人,身兼重任,对于力量十分渴求。当然了,我之所以答应让你进入月朝台,还是看在伏背老人的面子上。”
此话一出,孟离能明显察觉到老宫主和三长老的神情变化。
这时的他忽然想起与跟老爷子游历时对方跟他炫耀过的一段话。
“你别看我现在这个样子,老头子我年轻的时候也是风流倜傥,不知迷倒了多少容貌出众的女仙子。”
当时还以为老家伙是在吹牛,如今看来,二长老必然就是那众多仙子的其中一个。
不过这样也好,他之前已经问过,母亲暂时还不想离开水月仙宫,他留在这里刚好能团聚一段时间。
第七百四十二章 要当官了?
南唐,中州皇城。
韩崂山看着龙座上的易斌,面色沉凝。
“皇上这次召臣前来,就是要说这件事?”
不久前,坐镇在边疆城的韩崂山突然收到一封圣旨,命他立刻面圣,相商要事。
韩崂山以通天修为,不到五日便来到中州,万万没有想到,这位年轻帝王要和他说的竟然是朝廷任用官员的大事!
在韩崂山面前,易斌没有任何架子,叹了一口气道:“朕想让大将军回来。”
韩崂山看着易斌,忽然问道:“皇上可是遇到了什么难事?”
易斌神色微变,挥手命退左右,待宫殿内只剩下他与韩崂山之后方才吐露心声。
“左相之患,尾大不掉,朕此举是想让大将军回来帮朕!”
左相陈同普一直都是易斌的心腹大患,自从易斌继位以来,朝廷之事,处处受到陈同普的掣肘,如今战事结束,这一君一相又开始了权利之争。
权利之争,即为臣子之争,陈同普在南唐为相多年,大量的官员任用都有他的痕迹,在朝堂中自成一派,难以撼动。
笔趣阁
此次易斌召回韩崂山,便是要用这位军功盖世的大将军,解决陈同普这个心腹大患。
韩崂山毫不犹豫道:“恕臣不能遵命。”
易斌苦涩:道“大将军不愿帮朕?”
韩崂山道:“皇上应该知道,臣这一介武夫从来都不过问朝廷时,当初之所以答应先帝守过问,也是因为先帝和逆命宗的一个交易。”
当初逆命宗破灭,逆命老祖为了这天下武道,命他两个弟子分走江湖、朝廷两条路。
伏背老人走江湖,成了江湖各派无法逾越的一座高山。
韩崂山走朝廷,成了北梁二十年无法攻克的门户。
正是因为逆命老祖当初的决定,才有了南唐现在的安稳局面。
但是,韩崂山的心终究是一颗武者的心,让他以武守国门可以,入主朝廷则就有违初心了!
见易斌面色悲戚,韩崂山心中不忍,想了想道:“臣有一个人选,也许可以推荐给皇上。”
易斌眼前一亮道:“大将军要推荐何人?”
“皇上可还记得孟离?”
“当然记得。”易斌诧异道:“大将军要跟朕推荐的人选不会就是他吧?”
韩崂山点头道:“皇上觉得这个提议如何?”
易斌道
:“据朕所知,孟离已经回归江湖,现如今是休离宗的灵魂人物。”
韩崂山道:“皇上既然对孟离有所关注,便应该知道,孟离如今已是塑命境的武者。”
“纵然是实力强横的塑命武者,对朝廷的事情又能了解多少?就算他来了,能不能帮到朕也是一个未知数。”
韩崂山沉吟道:“恕臣直言,以陈同普现在的势力,换了任何人都未必能够应付,倒不如借助这等武夫蛮力,一力降十会!”
“大将军的意思是……”易斌眼前一亮,激动地从龙椅上站了起来。
韩崂山双手抱拳,微微颔首道:“引江湖之势,破朝廷之局。”
月朝台,当世三大秘境之一。
正所谓洞中无日月,不知不觉,时间已过去一个月。
月朝台的灵池旁,有两人全力交手,刀光剑光纵横不断,仿佛要将空间撕裂。
在二人不远处,水月仙宫二长老负手而立,看到二人表现的她满意颔首,向二人道:“你们两个过来一下吧!”
孟离和易无心听到二长老的吩咐,立刻停手,飞纵而来。
“师父!”
“见过前辈!”
二长老摆摆手道:“你们不必多礼,仙宫里来了一位客人,宫主让我喊你们过去。”
孟离和易无心面面相觑。
搞不懂,来了客人为什么让他们过去?
还有,水月仙宫不是从不迎客吗?
二长老看出了他们的疑惑,笑道:“去吧!去了你们就知道了。”
今天,水月仙宫来了一个贵客,此人一身铁甲,竟使得宫主亲自迎接,在仙宫众仙子间引起轩然大波。
水月仙宫大殿,当孟离和易无心见到韩崂山的铁甲分身时,二人无不露出震惊之色。
老宫主面带微笑道:“我说的怎么样?这两个小家伙看到你,必然会十分惊讶。”
孟离好奇道:“前辈,您怎么来了?”
“我这次正是为你而来。”铁甲韩崂山神情一肃道:“传皇上口谕,任孟离为兵部尚书,即刻前往京城就职。”
“什么?皇上任我为兵部尚书?”孟离无比震惊。
易无心眉头一皱道:“大将军,中州城里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还是平安王见识敏锐。”铁甲韩崂山道:“不久之前,皇上深感君相互掣之痛,想让我留在京城解决
陈同普。我虽掌兵一方,却不愿参与朝廷的事,便向皇上推荐了孟离。”
“前辈,您这不是坑我吗?”孟离顿时变成苦瓜脸。“我一介江湖草莽,又怎么会有左右朝廷的能力?”
易无心眉头一挑道:“我倒是觉得不错。”
孟离看着易无心,哭笑不得道:“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易无心道:“左相之患的确已经到了不得不整治的时候,正是因为你出身江湖,才是最合适的人选。”
“平安王果然一点就透!”铁甲韩崂山哈哈大笑道:“正所谓乱拳打死老师傅,这件事交给你最合适!”
孟离恍然道:“我明白了,您的意思是以武破局!可为什么会是我呢?”
铁甲韩崂山道:“因为你实力足够,也因为你和平安王的关系,皇权虽然高高在上,但能信任的人却没有多少。”
“这件事你怎么想?”孟离看向易无心。
老实讲,在这个时候他并不想踏入朝廷的泥潭中。
易无心道:“先皇所育不多,唯有我和大哥两个孩子,大哥死得早,易斌这孩子我是不能不管的。”
“我明白了!”孟离看向韩崂山,说道:“请前辈代为转告陛下,我会尽快赶往中州城。”
送走铁甲之后,孟离开始准备赴京之事。
自从脱离军伍之后,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竟会以兵部尚书的身份进入朝廷的视野。
兵部尚书为正二品,于他这一介白身而言可谓一步登天,朝廷那么多双眼睛盯着,不知会招来多少不满。
孟离没有从政经历,不知道自己是否有资格胜任兵部尚书一职,心中颇高忐忑。
深夜时分,易无心找了他一趟,告诉他安之若素。
且不说此事是有韩崂山一手促成,当初在两国战场上,他取得的战功便数不胜数,换一个二品官员来当,绰绰有余。
更何况,他还是一名实力强横的的塑命武者,仅靠武力,便可堵住这悠悠众口。
黄语玲知道儿子要走后,心中十分不舍,暗地里不知透透摸了几次眼泪。
母女团聚,相处的日子再久,也还是会觉得不够用的。
好在薛素莹不回会随他一同离去,而是继续留在下,照顾母亲。
两日之后,孟离在与众人告别后,坐上了回程的船只,此次与他同行的,除了易无心,还有诺兰宣。
第七百四十三章 宝象寺
中州城最近不平静。
起因则是当今圣上的一个任命。
任命前王级军统领孟离为兵部尚书,即刻上任!
从一个辞去军职多年的江湖武者,到南唐国举足轻重的二品大员,这等身份转变,着实让人始料未及。
不少朝廷大员在听闻此事之后纷纷上书,恳请皇上三思,这些人中不乏当世大儒,影响极大。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易斌谎称生病,如今已有数日不出朝政。
琼玉楼,顶楼的一个房间。
万子安看着窗外熙熙攘攘的行人暗自发呆。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登楼声。
咯吱……
房门被人推开,赵简之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
“大师兄,我打探到了,那个即将上任的兵部尚书,就是孟师弟!”
万子安回身看向赵简之,脸上露出一抹明媚的笑容。
“之前还以为是同名同姓,想不到竟真是小师弟,可打探到他的下落?”
赵简之摇头道:“从得到的消息来看,孟师弟他还没有进城,不过顶多也就两三天的事情,我会多留意的。”
万子安面色一沉道:“你的确是要多留些,我听说朝廷内有很多官员比小师弟就任兵部尚书一职十分不满,尤其是董家和程家,已经联合国子监众多学子,要在小师弟进城的时候给他一个下马威,让他知难而退。”
“这帮人真是太过分了,孟师弟也没有得罪他们,他们为何会如此不满呢?”
“也许是利益吧!”万子安叹息道:“官场上的事远比你我想象得更加复杂,小师弟是我们休离宗的人,我们可不能让他受欺负。”
“大师兄的意思是要与孟师弟相见?”赵简之神情一振。
万子安摇头道:“暗中帮助即可,在萧家的问题解决之前,我们暂时还不能和他见面。”
中州城有两大儒门世家,分别是董家和程家。
两家为世交,家中老人都是当世大儒,文人的脊梁。
然而世人少知,董家和程家,其实是左相一手扶植起来的力量,其目的是为了牵制官员,抑制皇权。
治文帝在世时,就有想打压董程两家的意思,最后因重重原因不得不放弃。
此次易斌任用孟离,打的是一张明牌,打压左相之意再是明显不过。
作为陈同普的人,董程两家势必首当其冲。
今日,程家家主从皇宫回来家中,来不及换下官服,便来到后院的一间静室。
静室打开,有淡淡的檀香飘出,入目皆为典藏珍籍,而在这万书丛中,则立着一道老迈的身影。
程家大儒程瑾,程家真正的掌舵人,前些年为国子监祭酒,桃李满京门。
“父亲,得到消息了,孟离已经抵达中州,明日便会入城。”
程奕景虽为礼部侍郎,可在这老爷子面前,还是不敢有丝毫放肆,一举一动都循规蹈矩,生怕与礼法不符,被对方挑出毛病。
听到孟离明日便可抵京,程瑾苍老的面容上,骤然闪过一抹冷色。
“无德竖子,焉敢就兵部之位?”程老爷子冷哼一声道:“老夫已经与董师商议过,只要这竖子敢踏入
中州城,国子监三百学子便会出现在他的必经之路上。”
此刻,正在中州官道上行进的孟离,并不知道,因为他的即将到任,中州城内已经风波暗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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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这一路走来的异常,却早已被他察觉到。
他看着乔装打扮的易无心,无奈道:“这一路走来,尾巴不断,看来我上京赴任,引起了不少人的关注。”
塑命境的力量非同小可,只要他愿意,方圆数里的情况都了若指掌,就算一只苍蝇也逃不过他的耳目。
易无心轻声说道:“朝廷之上,勾心斗角,当你接下官职的那一刻,你就已经成为漩涡的中心,对你关心的人,自然不在少数。”
“你既然都知道,为什么还让我淌这趟浑水?”孟离看着易无心,目光中透着一丝无奈,早知如此他当初就不答应了。
易无心撇了撇嘴,扭头不再看他。
孟离察觉到他的异常,连忙追问道:“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易无心尴尬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还记得休离宗重建时,我在中州城住了半年时间,那段时间就是在帮皇上稳定局势,之后我离开中州,心中十分愧疚,便想着有机会就帮皇上找一个得力助手。”
“原来你是把我卖了!”孟离哭笑不得。
“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这次我不也陪你去了吗?”
“算你还有点良心。”
易无心微微一笑,指着前面一座寺庙道:“前面是宝象寺,我们暂留一宿,天亮之后再赶路。”
孟离挑目而去,顿时便看到一座冒着袅袅炊烟的寺庙。
“一切听你安排。”
此行他们一共三人,皆是塑命境的修为,若是愿意,多日之前便可达到中州城,之所以迟迟未到,是因为易无心的提议。
此就任之行,不只是为了赶路,还要以此引出各方动态,以便观察局势。
为此易无心不惜乔装打扮,伪装成一个下人。
当他们来到宝象寺后,这才发现,这座建立在中州城外的寺庙香火竟然格外旺盛!
寺庙门前,人来人往,不乏衣着华丽的大富人家。
易无心解释道:“宝象寺内有高僧坐镇,高僧坐下有一群实力不俗的弟子,这些弟子经常入世,传经布道,为宝象寺增添了不少香火情。”
望着寺庙门前双手合十气度不凡的两名武僧,孟离暗暗点头,而后说出了八个字。
“不是宗门,胜似宗门!”
宝象寺的僧人十分好客,三人用身上的碎银投了一些香火钱,便换来借住一宿的佛缘。
晚上,易无心悄悄走出房间,回来的时候手里已经多出一份情报。
“刚才我留在城里的谍子来了,带来了一些城里的情报。”
诺兰宣看着易无心,脸上露出好奇的表情。
“谍子?”
“是清水谍!”
似是想起往事,孟离脸上露出一抹笑意:“城里情况如何?”
易无心沉吟道:“目前来看,主要反对你的是董程两家,他们两家都有儒门大家坐镇,在中州城影响极大,如今他们说服了国子监,要在你进城的时候将你拦住。”
这帮酸儒!
孟离无奈道:“不是说我的对手是左相吗?这些人捣什么乱?”
易无心道:“董程两家本就以陈同普马首是瞻,被利用的只是国子监的那些学子而已。”
国子监乃是大学中枢,南唐读书人的圣殿,处理不好便会引发成重大事件。
董程二人此举,分明是借众学子之手,让他们投鼠忌器。
孟离看向诺兰宣,笑问道:“这件事你怎么看?”
诺兰宣想了想道:“两个办法,一个是说服他们,一个是打服他们。你若是想说服他们,我可以帮你。”
孟离哈哈大笑道:“我倒是忘了身边还有你这个读便天下书籍的学问大家,不过想要跟这帮只知道死读书的穷酸讲道理,无异于对牛弹琴,只有在绝对的力量面前,才能让他们低头。”
“那就选第二个办法吧!我也可以帮你。”诺兰宣说着,脸上露出一抹笑意,教训这帮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一定十分有趣。
“那就这样决定了,明日进城,咱们就和他们好好玩一下。”
咚咚!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敲门声。
一名小和尚在外面喊道:“三位可睡下了?”
咯吱……
孟离打开房门,看着门外的小和尚道:“小师父有何吩咐?”
寺庙的夜晚格外宁静,小和尚彬彬有礼道:“方丈得知庙中来了三位高人,想要约三位一见。”
三人面面相觑。
“方丈想见我们?”
“方丈说了,若是三位不愿,便不再打扰。”
孟离道:“我等能得一瓦遮身,全靠方丈慈悲,如今方丈有请,我等自当前往。”
“三位请跟我来!”
而后小和尚带路,将三人带到一座大殿前。
大殿内,传来木鱼敲击的咚咚声,节奏空灵,让人不由得放松下来。
“三位里面请!”
小和尚微微躬身,伸手向殿内一指。
只见一阵风吹过,殿门悠然洞开。
孟离看着这不过十岁出头的小和尚,眉毛一挑道:“小师父深藏不露啊!”
小和尚谦虚道:“与三位相比,小僧还差得远!”
说完再次向殿内指引。
孟离点了点头,走进大殿。
咚!咚!
大殿内的木鱼声更加清晰,三人顺着声音向前,很快便看到一个老僧人。
咚!
老僧人在最后一次敲响木鱼后,从草蒲团上站了起来,他看着三人,双手合十,高呼道:“阿弥陀佛,贫僧崇明,见过三位施主。”
三人躬身还礼,孟离道:“方丈让我等过来,所为何事?”
崇明和尚道:“白天时,贫僧察觉到有三道强大的气息进入寺庙,心中十分好奇,便忍不住请三位前来一见。”
诺兰宣双手合十道:“佛曰四大皆空,大师的定力可不到家啊!”
崇明摇头苦笑道:“施主说得对,贫僧请三位过来,的确是有更重要的事情。”
“大师不妨直言。”
“阿弥陀佛。”崇明方丈双手合十,转身回到佛案,拿出一张帖子。
“诸位请看。”
第七百四十四章 遇盗
孟离接过帖子一看,神色诧异道:“这是皇命难违贴?”
帖子打开,上面写着一行精美的字体。
“闻宝象寺有白玉佛幢一座,雕工精美,宇内无双,今心之神往,念之难寐,思之再三,决心于今夜取佛幢以解相思之苦,崇明大师佛性高深,必不会与我斤斤计较。”
诺兰宣看到帖子上的字体,不禁哑然失笑。
“现在毛贼都这么嚣张吗?抢东西也说得如此理直气壮?”
“不是抢,是偷!”孟离纠正道:“这皇命难违贴乃是先皇御赐给无痕宗的特权,可免法纪。”
“那不就是奉命偷盗吗?”诺兰宣大吃一惊,紧接便说道:“等等,这张帖子既然在这里,这就说明今晚会有无痕宗的人过来?”
崇明方丈道:“这正是贫僧请三位来此的缘由,贫僧想请三位施主援手,保住那一座白玉佛幢。”
孟离看向崇明方丈,沉吟道:“如果在下没有看错,方丈应该是塑命境,以这份实力难道还保不住那白玉佛幢?”
崇明神色黯然。“不怕三位施主笑话,贫僧才疏学浅,连这请帖是如何被送来的都没有察觉,要说护那佛幢安全,心里实在没底。”
孟离看向二人,征求意见道:“你们怎么看?”
诺兰宣耸耸肩,不说话。
易无心更是滑头,把皮球又踢了回来,只见他嘴角一扬,笑道:“我们听你的。”
孟离低头沉思。
江湖重义,有受人滴水之恩便涌泉相报的说法。
按理说,宝象寺收留他们,他们也应该尽一些绵薄之力。
可是休离宗和无痕宗却有着互相协助的君子协定,实在是不好插手。
“唉!若是施主为难……”
崇明方丈叹了一口气,正准备放弃时,就见孟离轻声一叹道:“要不这样吧,我等今夜就留在这里,等送贴之人登门之后为方丈劝说一番,也许对方会知难而退!”
崇明方丈高呼佛号,感激道:“如此,便有劳三位了!”
当晚,三人便留在大殿,静等送贴之人到来。
崇明方丈佛学深厚,又见多识广,与他们三人谈天说地,倒也不觉得无聊。
时至后半夜,一阵怪风突然刮入大殿,刹那间,殿中油灯竟尽数熄灭。
原本明亮的大殿,顿时变得一片漆黑!
“小心!有人来了!”
孟离低声提醒,但却为时已晚,只听一阵极其轻微的声响从大殿内传出,等到崇明方丈点燃油灯,原本放置白玉佛幢的地方已经空无一物!
“这就被偷走了?”
孟离大吃一惊,在他们四个塑命境的眼皮底下,对方竟还能做到来去如风,这份手段已然不凡。
“不愧是无痕宗!”
心中一动,星辰链从他头顶浮现出来,指向一个方向。
孟离大喊一声追,便带着其余三人冲出大殿。
朦胧的月色下依稀可以看到一道身影,易无心伸手一招,一道剑光浮现,向对方飞射而去。
剑光似电光,任那人身法再快,也摆脱不得,众人趁机追上,在对方进入一片树林之前将其逼停。
孟离本以为,此次盗取白玉佛幢的会是无痕宗内的一名长辈,见到之后才发现,对方的年龄竟与他相差无几。
“阿弥陀佛!”崇明方丈高呼佛号,彬彬有礼道:“还请施主放下白玉佛幢,让贫僧带回宝象寺。”
那人撇了撇嘴道:“我若不还又如何?
”
崇明方丈双手合十,道:“那贫僧只能出手讨要了。”
“你们想以多欺少?”
“施主身法了得,若非我等联手,恐怕留不住施主。”
“是我大意了,没想到大和尚会请帮手。”
“施主想通了?那就将佛幢放下吧!”
“哼,别以为就你有帮手。”那人忽然发出一声冷哼,对着树林大叫道:“师兄,师姐,你们快出来啊!再不出来,你们可爱的小师弟就要被欺负了。”
还有帮手?
孟离等人心中一沉,等了等却未见有人出来。
诺兰宣诧异道:“他这是在虚张声势?”
无痕宗因其功法独特,自有一套敛息方法,究竟树林中是否有人,他们谁都无法确认。
那人有些尴尬。“师兄,师姐,你们别玩了,要不然真会出事的。”
尴尬的事情没有再发生,随着他话音落下,树林内飞出两道身影。
孟离看到这两人,不禁哑然失笑,万万没有想到,竟会在这里遇到老朋友。
“左兄,李姑娘,好久不见。”
此刻从树林中走出的不是别人,正是左丘明和李可心。
他二人之前藏在树林,显然早就已经发现孟离的存在,现身之后,微微一笑,不见惊讶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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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丘明道:“孟兄,好久不见。”
李可心瞪了那人一眼,严厉道:“牧屿峂,把白玉佛幢还给人家。”
名为牧屿峂的男子对李可心十分惧怕,吐了一下舌头,唯唯诺诺道:“师姐,我的考核过关了吗?”
左丘明道:“你能在孟兄眼皮底下盗出白玉佛幢,我们若是再不让你过关,未免说不过去。”
“太好了,我终于可以出师了!”牧屿峂兴奋的振臂呐喊。
“左兄,你说的考核是什么意思?”孟离看着左丘明,神情中透着疑惑。
左丘明向众人抱拳赔礼:“让各位见笑了,我们无痕宗内有一个规定,凡是有弟子突破塑命境,需得盗取一件由塑命武者守护的珍宝,以考验其所学精疏,给贵庙造成不便,还请方丈原谅。”
说到最后,又向崇明方丈一拜。
“阿弥陀佛!”
平遭无妄之灾,崇明方丈心里自然不是滋味,但他是佛法精深的出家人,戒骄戒躁,只是念了一句佛号,便已能做到心平气和。
他将白玉佛幢接入手中,说道:“诸位既然认识,不如去寺庙一叙,贫僧那里别的不多,客房倒是不少。”
“有劳方丈了!”
随后众人返回宝象寺,在回去的途中,孟离从左丘明口中对牧屿峂渐渐了解。
无痕宗里共有长老三人,除了大长老李月恒,还有二长老吴樾和三长老钟素。
而这牧屿峂便是三长老的关门弟子。
左丘明好奇道:“孟兄不在休离宗,怎么到这中州来了?”
孟离言简意赅道:“来当官!”
“当官?”左丘明大感有趣,看着孟离道:“你要退出江湖了?”
“这并不冲突吧!”孟离哭笑不得道:“我到这里其实是要帮皇上解决一些麻烦,解决完了就离开,不会一直留在官场。”
“原来是这样。”左丘明恍然大悟,一扭头瞧见牧屿峂正对他挤眉弄眼。
“你眼睛怎么了?”
牧屿峂无语道:“师兄你接着问啊!”
“问什么?”左丘明莫名其妙道:“你想问什么就自己问。”
孟离神色怪异道:“牧师弟要问的,不会是皇上遇到什么麻烦了吧?”
“对对对,就是这个!”
“牧师弟真乃性情中人。”孟离哭笑不得,牧屿峂喜欢多管闲事的性格,然他有些哭笑不得。
李可心抬起手,在牧屿峂头顶重重敲了一下。
“就你话多!当今圣上的事情也是你可以议论的?”
牧屿峂委屈道:“我不就是好奇吗!”
李可心瞪着眼道:“那就收起你的好奇心。”
牧屿峂脖子一缩,似怕极了李可心。
孟离笑道:“倒也不是不能说,无非是一些权力之争。”
左丘明目光一闪,若有所思道:“可是左相之患?”
孟离惊讶地看着左丘明:“你竟连这个都能猜到!”
左丘明微微一笑:“我们无痕宗深受皇恩,对朝廷的事,或多或少会关注一些。”
孟离叹道:“你猜得没错,我这次入京就是要帮皇上解决左相之患。”
左丘明道:“不知道孟兄还需不需要帮手?”
“左兄也想去?”孟离意外。
左丘明神情肃穆道:“南唐皇室有恩于我无痕宗,如今遇到困难,我等自不能坐视不理。”
“我也去!”牧屿峂无比激动,生怕自己会落下。
李可心瞪了他一眼,冷声道:“你不能去。”
牧屿峂大感无语,质问道:“我为什么不能去?”
李可心冷着脸道:“你之前出来时,三长老嘱咐过,让你不要惹是生非。难道你都忘了?”
“我哪有惹是生非?”牧屿峂表示抗议。
李可心白眼一翻,冷笑道:“哪回你出来不是惹一堆麻烦?中州之府,天子脚下,你还是不要去了。”
“我……”牧屿峂还要争辩,却听左丘明道:“你师姐说的得对,京城之行,事关南唐格局,半点马虎都不行。”
牧屿峂委屈道:“可是我也想帮你们做点什么!”
左丘明道:“那你就先回宗门,代我二人向师长通传一声。”
孟离也没有想到,只是在宝象寺住了一夜,竟然会得到两个帮手。
现如今武道气运回归,一流门派中那些底蕴深厚的弟子纷纷突破,成就塑命之境。
左丘明和李可心自然也不例外。
有了他们二人相助,他们接下来的行动,必然会事半功倍。
休息了一夜,第二天一早,众人与崇明方丈告别,继续向中州城行进。
路上,他们为了掩人耳目,左丘明和李可心也乔装打扮,变成仆从和侍女。
一行五人走走停停,于正午时分抵达中州城,在各方瞩目之下,踏进了这座天子之城。
国子监内,三百弟子成排,神情庄肃,透着一股天地之势亦不可移的浩然之气。
在这三百每日皓首读经的学子面前,站在一名白发苍苍的老者,此人便是当今中州城内最具影响力的儒学大家之一,程瑾。
这位如今已是八十高龄的老者,神态威仪,举手投足之间,皆透着一股非同寻常的气势。
此刻,他们已在院内站了足足一个上午。
大院内的气氛有些压抑,这时,一名小厮突然从门外跑来,来到程瑾身旁低声私语。
程瑾大手一挥,命小厮退下后,转身面向众人。
“人已到,请诸位随老夫出发。”
三百学子齐身一拜,在程瑾的带领下浩浩荡荡地向街外走去。
第七百四十五章 以武开道
中州城内,不知何时就出现了三百学子游城的壮观场面。
在那直通皇城的主道上,在董程二人带领下,三百弟子浩浩荡荡出现在孟离五人面前。
“站住!”
程瑾大喝一声道:“前方来人,可是江湖人孟离?”
孟离打量着前方气势汹汹的队伍,冷笑道:“天子脚下,当街聚众,怎么也没人管一管?”
说着看向程瑾,“前面那个老头,我看你一把年纪,怎么能做出如此目无法纪的事情?”
人群中有一学子愤然出列。
“放肆,知不知道站在你前面的是什么人?这是当世大儒程瑾程老先生。”
“哈哈哈哈……”孟离仰天大笑。
那学子被笑得毛骨悚然,指着孟离怒喝道:“你,你笑什么?”
孟离两眼一瞪道:“我想你这个读书人读了一辈子仁义道德,到头来却不懂尊卑。据我所知,当今天子重礼法,明令禁止这中州城内不许聚众而行,亦是天子出行,也不曾超过百人规模,生怕扰了百姓,听你的意思,这位程老先生竟然比当今圣上的架子还大?”
那学子闻言,顿时面色大变,大气都不敢喘了。
他一介书生,这不尊圣上的帽子是万万不敢戴的。
程瑾看着孟离,面色阴沉,在来之前他又何曾想到自己要面对的竟是这么一个牙尖嘴利的年轻人。
不过他占据大意,就算此子牙齿再利,他也不怕。
沉默良久,程瑾忽然抬手,“分散站开,五十人一组。”
众人闻声而动,从原本三百人的队伍分成六个小组。
程瑾看着孟离,咄咄逼人道:“君行臣效,似此等目无法纪之事,我等读书人自然不会去做,倒是你这小子,妖言惑众,若真让你就职兵部尚书之位,定会搅得满朝风雨,不得安宁。”
“这么说你是来阻我的?”
程瑾像轰苍蝇一样,挥了挥手。“你若识趣,速速离去,免得贻笑大方。”
孟离看着程瑾,忽然捧腹大笑。
“你这老头,怎么如此可笑,真以为多喝了二两墨水,就能指点江山了?”
“放肆!”程瑾大喝一声,“我等既为读书人,便要匡扶江山社稷,鉴明臣纲,清肃毒瘤,保山河无恙,固朝堂安康。竖子无德无能,于社稷无功,又怎敢贪慕高位?”
孟离冷哼道:“什么高位不高位,当今圣上既然将兵部之位交予孟某,孟某便不会辜负圣上的一片苦心,用不到你在这啰哩吧嗦。”
论咬文嚼字,孟离比不过程瑾这个老酸儒,但要论出口成脏,他还没有怕过。
程瑾为南唐大儒,地位何其最贵,就连左相这等位高权重的人见到,也要恭敬地称上一句程老先生,何曾受过这样的委屈。
听到孟离这粗鄙之语,险些当场气晕过去。
“粗鄙之人,今日有我等在,必不让你踏前一步!”
“所以说,你们这些读书人,看问题总是过于复杂,我若想从此过,又岂是你们能够阻拦的?”
孟离冷笑,笑过之后突然伸出五指,向前方一拍,一只虚影大手凝聚,以天地之威压向众人,顿时将三百学子震得七零八落,而那程瑾更是被压跪在地,动弹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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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
方才还乱糟糟的街道,突然变得格外寂静。
在一旁围观的众人看到这一幕,纷纷鸦雀无声。
哒……哒……
孟离双手背后,漫步来到程瑾身前。
老者身躯颤抖,但任凭如何挣扎
就是动弹不得。
孟离一手按在老者肩膀,目光平时前方,喃喃轻声道:“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仁义道德就和狗屎一样不值钱,就如同现在这般,我让你跪着,你就必须跪。”
此言犹如剜心之刃,程瑾心中郁结难忍,顿时吐出一口鲜血,晕死过去。
夫子拦路,拦出的却是一个笑话。
孟离以武力开道,三百学子岂堪一击?
待孟离五人潇洒而去,隐藏在暗处观察的各方势力纷纷回归,不出半日,孟离之名便传遍中州城。
董家,中州城两大儒学世家之一,家中长者董寰,与程瑾同为南唐儒学大家,为天下读书人的楷模。
今日,董寰原本是要与程瑾一起率领三百学子将孟离赶出中州城,只是旧疾复发,未能同行。
虽不得行,但却不妨碍他在家中静候佳音,他相信有那三百学子在,换做任何人都会投鼠忌器,不得寸进。
忽然,一个衣着华丽的中年男子从门外慌乱而入。
“慌慌张张,成何体统。”
董寰看到中年男子,神情中透着一丝不满。
这中年男子名为董成业,乃是他之长子,现就任礼部尚书一职,位高权重。
董成业顾不得父亲教诲,惊慌道:“父亲,大事不好了,程师带队拦路,已被那孟离气得吐血晕厥!”
“什么!”
董寰惊立而起,听到这个消息的他只觉得天旋地转,险些也晕了过去。
“事情怎会变成这样?”
董成业道:“程师与孟离理论,谁知对方根本不接招,竟以武力开道,程师被逼得跪地,羞愤难当。”
“跪地”二字,犹如惊雷,在董寰耳边响起,只见他双腿一软,顿时瘫坐在椅子上。
“此蛮夫入朝,我南唐危矣!”
随着孟离举手镇压程瑾的事情发生,不只是与程家同气连枝的董家,各大家族都在研究该如何与孟离相处的问题。
以酿酒技艺成为中州名门的萧家自然也不例外。
此时在萧家大殿内,萧家的重要人物已经齐聚一堂。
除了萧家老太爷萧自古,还有大房萧震言,二房萧震齐,及其两房主要掌事人。
如今负责管理萧家各大酒楼的萧雅便是出自二房,为萧震齐长女。
作为萧家年轻一辈中的灵魂人物,此次的萧家会议,萧雅自然在列,万子安作为她的夫婿,也在此列。
不过,万子安在萧家的身份是赘婿,在萧家人微言轻,除了萧雅本人真诚相待,其他人都不怎么待见。
萧家家主萧自古环视众人道:“今天让你们过来不是为了别的,是想和你们说说今天中午发生的事情。”
“爷爷说的可是那个孟离?”
说话的是萧震言身后的年轻人,说完看向萧雅,目光充满挑衅。
万子安看到这一幕,心里觉得有些好笑。
那人名叫萧膑,是大房一脉长子。
和大多数家族一样,萧家也有门户之争,大房二房各自为政,都想从萧自古手中接过萧家的控制权。
萧雅将琼玉楼打理得井井有条,在年轻一代中,最受萧自古的重视。
萧膑因为嫉妒,这些年处处与萧雅作对,不过这萧膑的确没有什么经商的头脑,再加上萧自古的偏颇,这些年处处碰壁。
不过,这个情况自他“嫁”给萧雅之后就出现了一些变化。
在他来到萧家之前,萧自古帮萧雅找了一个门当户对的婚事,但萧雅最后却选择了他这个一无是
处的废人。
萧雅的选择让萧自古非常失望,倾斜给萧雅的资源也随之减少,萧膑得到转机之后,这些年跳得更欢,对他这个赘婿的态度更是恶劣至极,恨不得每次看到都要踩上一脚。
“程瑾的错,就是错把天下人错都当成了读书人,以至于被当众打脸。”萧自古面色凝重道:“现如今的朝堂风雨已愈发汹涌,皇上想要向左相发难,这已是再明显不过的事情。我们萧家发展这么多年,之所以未能成为中州城的一流家族,欠缺的就是一场机遇,这次让你们过来,就是要跟你们商量一下,我们萧家接下来要怎么做?”
萧膑笑呵呵道:“要我看这事也简单,程瑾老爷子可是天下读书人的首领,孟离竟让老爷子当街下跪,这便是打了所有读书人的脸面,以后的朝堂上,根本不会有他的立足之地。”
萧震言微微一笑,对萧膑的发言十分满意。
只见他上前一步,拱手道:“父亲大人,我南唐君相之争已有二十年的历史,自建国起便已存在,以先皇那等文治武功,况且不能将左相压制,当今圣上又怎么可能做到?”
“老二,你怎么看?”
萧自古没有发表意见,而是看向萧震齐。
萧震齐略显局促,看向萧雅。
这古怪的一幕,众人见怪不怪,萧震齐性格软弱,这些年二房这边都是萧雅做主,萧自古问萧震齐,其实就是在问萧雅。
萧雅沉默片刻之后,忽然向坐在身旁的万子安看了过去,她以只有万子安能听到的声音低声问道:“这个孟离是不是你的那个师弟。”
万子安哑然失笑。“你都已经猜到又何必问我?”
萧雅神情复杂,当初她快要与万子安成婚时,曾在中州城内见过一次孟离,那一次她害怕发生变故,选择了隐瞒。
“你们两个放肆,会议之上竟然敢窃窃私语!”
见萧雅和万子安交头接耳,萧膑立刻大声呵斥。
万子安默默看了对方一眼,坐直身体,一言不发。
萧雅则是连看都不看。
此时此刻,萧膑感觉自己就像一个小丑,怒火中烧的他正要破口大骂。
就见萧自古摆了摆手,说道:“雅丫头,说说你的看法。”
萧雅道:“我觉得可以尝试与孟离接触。”
萧自古道:“为什么?”
萧雅道:“我听说皇上在决定任用孟离之前,曾将韩崂山招进宫中,两人促膝长谈,这才有了现在的决定,韩崂山坐镇边疆城这么多年,何时来过中州城?可见皇上这次惩治左相的决心。”
萧震言冷笑道:“决心是决心,能不能解决才是最主要的问题。这个孟离,虽然在军中颇有威望,但终究只是一介武夫,官场上的事情又怎么玩得明白?”
萧雅并不认同,说道:“事无绝对,皇上既有此智,未必不能做到!”
“未必?”萧膑嗤笑道:“什么时候开始?我的好妹妹把家族存亡的事情寄托在这虚无缥缈的可能性上?”
一直以来,从不在会议上发言的万子安突然长身而起。
他面向众人的目光,坦然自若道:“我相信孟离可以做到。”
萧膑讥笑道:“你算什么东西,也配在这里说话?”
万子安不卑不亢:“我只是在阐述一个事实。”
“我看你是妖言惑众!”
“够了!”
见萧膑越吵越凶,萧自古重重在桌子上拍了一下,他表情严肃道:“既然无法决定,那就不要议论了,我们萧家选择置身事外。”
第七百四十六章 同门相见
在萧家,萧自古的话就是圣旨,没有人敢忤逆,但今天萧膑却格外反常,听到萧自古要置身事外,立刻表示抗议。
“我不同意!”
简简单单四个字,却惊呆了所有人,就连萧震言,脸上都露出不敢置信的表情。
萧膑突然走到大厅中央,指着萧自古的鼻子道:“你这个老家伙,鼠目寸光,根本不知道左相大人的势力有多可怕。”
“混账东西,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
萧震言大发雷霆,被萧膑尊卑不分的举动气坏了。
萧膑冷哼一声道:“事到如今,我也就不瞒你们了,我早就已投靠左相麾下,此次权力之争,左相要联合一切力量进行反击,萧家也是其中之一。”
“你竟然敢背叛萧家。”萧自古瞪着萧膑,面色阴沉至极。“你信不信我先用家规灭了你?”
“今天,你们谁也动不了我。”
萧膑冷哼一声,身上的气势瞬间暴涨,转眼间便拔升到纳气巅峰。
萧自古不可思议道:“这怎么可能?你的实力怎会如此之强?”
萧膑得意大笑道:“想不到吧!左相大人赐给我一颗丹药,将我的修为直接拔升到纳气巅峰。”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都是妄谈。
在萧家人眼中,除了塑命境,纳气巅峰几乎就已经是无敌的存在,以萧家现在的力量,根本无法反抗。
就在萧自古等人感到绝望的时候,万子安突然起身说道:“够了,结束这场闹剧吧!”
看到万子安挺身而出,众人的表情十分复杂,他们这些人,关键时刻还不如一个废物来得勇敢。
萧雅紧紧拉着万子安的手,十分紧张。
“放心,我没事!”拍了拍萧雅的手,万子安走到萧膑面前。
“你的境界既然是用药物提升上来,那你自己也应该最清楚,没有经过本武之灵孕育的过程,甚至连本武之灵都没有,这样的境界不过是镜花水月。”
萧膑表情怪异道:“你的意思是我在虚张声势?”
万子安道:“倒也不算是虚伤生事,以你现在的实力,萧家的确没有人是你的对手。”
说完,觉得不对,又补充了一句话。“哦,除了我之外。”
毕竟他现在入赘萧家,也算是萧家的一员。
“你说我不如你?”
萧膑像是听到这世上最可笑的笑话,捧腹大笑道:“你这个废物还真是大言不惭,也罢,我今天就给你一个教训,让你认清现实。”
说罢,一掌向万子安胸口拍去。
这一掌,带起一阵掌风,的确有几分纳气境武者的风采。
看到这一幕的众人神色大变,就连萧自古都感到有些不忍。
在他们印象中,万子安被伤势拖累,与一个废人无异,定然受不了这一掌。
但就在萧膑手掌即将印在万子安身上时,一道璀璨的轮盘突然自万子安身后升腾而起。
轮盘旋转,爆发出一股恐怖的力量,万子安身上的气息,亦是扶摇直上,顷刻间便超越萧膑。
塑命境!
萧膑的手掌再也无法前进一寸,看着面前那平淡的面孔,此时他竟觉得如此陌生。
万子安向前一步,澎湃的天地之力瞬间涌动,将萧膑轰飞出去。
对那已
然吐血晕厥的萧膑,万子安看都不看,他径直来到萧自古面前,双手抱拳,轻轻一拜。
“按照辈分,我应该喊您一声祖父,我虽与雅妹成婚,但却没有喊过您一声祖父,希望您不要怪罪。”
“不会!不会!”
萧自古惴惴不安,说的话略显局促。
实际上,万子安之所以不喊他祖父,还是他自己的要求。
原本嫌弃对方是一个废物,怕听到“祖父”二字污了自己耳朵,哪里会想到,竟是自己有眼无珠,错把金子当粪土。
塑命境的武者,那可是顶尖势力的依仗,若早知道傍上了这么一条粗腿,他们萧家早就已经发展成一流势力,又何须在这里畏首畏尾?
众人之中,最激动的莫过于萧雅,她拉着万子安的手,激动的甚至说不出话来。
万子安看着眼睛泛红的萧雅,微微一笑道:“我知道你现在有很多话想问我,给我一些时间,我会和你一一解释。”
他说完,又看向萧自古。
“实不相瞒,孟离与我乃是同门,这次我想借助萧家的力量全力支持他。”
萧自古哈哈一笑道:“早知道有这层关系,又何必开这家族会议,今天的事情就这么决定了,接下来我们萧家全力支持孟离,必要让他在中州城站稳脚跟。”
“如此便多谢了!”
万子安再次一拜,猛然转身,走出大厅。
大厅外面,赵简之早已恭候多时,他见到万子安身后那一座命运之轮,脸上露出一抹笑意。
等了这么多年,这一天终于到了!
静申别院,中州城用以招待外来官员的别院。
孟离一行在冲破程瑾的阻碍后,便在易无心的带领下来到此处。
别院的管理者是一名年过六旬的老者,名为荀龚,在孟离等人到来之前,此人便已经收到消息,扫榻以待。
吃过准备好的接风宴,荀龚将他们带到住宿的房间。
“孟大人,您到来的事情,我已经上书禀奏陛下,按照以往的规矩,用不了三日任职文书便会送来,接下来您就先住在这里,等到您正式任职,再搬到陛下赏赐的府邸。”
“我知道了!”
孟离本以为,自己会在别院里度过平静的三天,谁曾想在他住进别院的当晚,便有故人来访。
“大师兄,赵师兄,你们怎么在这里?”
看到万子安和赵简之,孟离大吃一惊。
这些年他一直在打探两位师兄的消息,没想到对方竟然会在中州城。
赵简之笑呵呵道:“孟师弟,你还记不记得萧雅姑娘?”
“琼玉楼的萧雅姑娘?”
“她现在已经是咱们的大师嫂了!”
“大师兄,你和萧雅姑娘成婚了?”孟离神色讶然。
万子安微微一笑道:“此事一言难尽,宗门现在可好?”
“大师兄放心,宗门一切都好,我想你们已经听说了,现在的休离宗已经成为一流宗门,再也不会受人欺负了。”
笔趣阁
万子安感慨道:“小师弟,这些年辛苦你了。”
孟离苦笑道:“都是自家的事情谈不上辛苦不辛苦,要说辛苦还是大师兄你辛苦,当年若不是你拦住猎武道的追杀,咱们休离宗还不知有多少弟子惨遭屠杀。这些年你迟迟未归,想必也是因
为这件事吧!”
万子安沉默不语。
赵简之神情黯然道:“师弟你有所不知,当初师兄以一己之力阻挡猎武道的追击,本武之灵都因此破裂,这些年师兄一直在萧家养伤。”
万子安笑道:“多亏了萧家收留我,这些不但恢复了伤势,还因祸得福,突破到塑命境。”
“大师兄已经塑命境了!”孟离神情激动,刚才见到万子安时,他就察觉到对方的气息不正常,原来是已经突破了。
也难怪孟离没有察觉到,万子安的命运之轮有遮蔽气息的妙用,就算是塑命境的修为也难以分辨,孟离能察觉异常,还是因为无漏经足够神妙。
似是想起一些趣事,赵简之悠然一笑。
“想起这几年还是挺有趣的,一直好运不断的大师兄,不仅没了好运气,还总是碰到晦气事,可让我这心里平衡了不少。”
听赵简之这么一说,孟离竟有些感同身受。
随便逛逛街都能买到珍宝,走着路都能顿悟突破的大师兄,这个好运气,一直是他们病垢的存在,若是突然有一天走起霉运,自然会觉得大快人心。
万子安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现在他修为恢复,破碎的命运之轮也随之恢复,运气恢复不说,甚至还更上一层。
“不说这个了。”万子安摆了摆手,看着孟离道:“我和你赵师兄听说你来到中州城的事情,想来看看你需不需要帮助。”
孟离苦笑道:“实不相瞒,我现在连自己该干什么都不知道。”
万子安哑然失笑道:“不碍事,我和萧家已经谈妥,之后萧家会全力支持你。”
“让大师兄费心了。”
万子安摆摆手,道:“萧家在中州城的影响有限,你若想在这里站稳脚跟,还需得到顶尖家族的支持。”
“顶尖家族?”
万子安的提醒倒是让孟离想到一个人。
在他印象中,这个人所在的家族,好像就是中州城的顶尖家族。
白家,中州城五大家族之一。
家主白时,就职中天府尹,负责中州城的琐碎事务。
中州城作为天子所居之城,尊南唐众城之首,平时要处理的事物也是最多。
加之城中关系错综复杂,没有一个玲珑心思,难以面面俱到。
自从苏景行这个叛徒手里接过中天府尹一职以来,白时深感行事之艰难,尤其是兵部尚书一职名花有主之后,城中局势更加复杂。
作为手中握有一支护卫队的京官,白时一夜之间成为炙手可热的人物,变成各方势力拉拢的对象。
身处政权漩涡中的白时,深感时局之艰,索性谎称生病,抱恙在家。
这种如缩头乌龟般的做法虽然窝囊了些,但却胜在稳健。
尤其是程家大儒带着三百学子当街拦路仍被气得吐血时,他甚至对自己的决定感到英明神武。
这一日,白时坐在院子里悠闲地晒着太阳,他的兄弟白也,忽然领着一个年轻人从外面走了进来。
白时打量过去,发现自己并没有见过这个年轻人。
他看向白也,好奇道:“家里来客人了?”
如今已是鉴靖司中州抚镜总使的白也哈哈大笑道:“大哥我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我在界水城结识的小兄弟,孟离。”
第七百四十七章 再遇故人
“孟,孟离?”
听到孟离的名字,白时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顾不得孟离诧异的目光,白时将他的好兄弟拉倒一旁,窃窃私语道:“你这个家伙,脑袋是不是让驴给踢了,难道你不知道这个孟离是什么人吗?”
白时真是气坏了!
作为漩涡的中心,这个孟离就是一个马蜂窝,谁惹谁倒霉。
然而,白也地回答让他更加生气。
“大哥不要激动,我正是知道孟离的事情,才会把她领进家里。”
“你还真是我的好兄弟。”白时气得直打哆嗦,他指着白也恨铁不成钢道:“我为什么装病你难道不知道吗?躲都来不及的事情,你可倒好,傻哈哈地把人给我领来了,赶快让他走!”
白也纹丝不动,像是没有听到一样。
白时看着白也,眉头一皱道:“我的话也不管用了?”
“大哥,我觉得你有些过分了,不管怎么说,孟离是我的朋友。”白也表示抗议,他心里有着属于自己的评判标准,与孟离在界水城的交情,让他做不出这样的事情,所以当孟离暗中找到他时,他毫不犹豫就同意了。
白时叹息一声,语重心长道:“但你这个朋友身份复杂,甚至有可能会牵连到家族存在。”
两人火气越来越大,交谈声也随之变大。
听到他们交谈的内容,孟离出声打断二人。
“抱歉二位,可否听我一言?”
身居中州城令的白时早已习惯了左右逢源,他看向孟离,呵呵一笑道:“孟大人有话请讲。”
严格来说,此时还未就职的孟离,还当不得大人二字。
他看着白时,略做沉吟道:“我有一大好前程,要送与白家……”
从白家走出来时,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
经过一番交谈,孟离在显露出几分实力后,终于说服了白时。
“白家是中州城顶尖家族之一,已经故去的白家老爷子曾是先皇玩伴,论及影响比董程两家要强出一头。再加上白时这个县官不如现管的中天府尹,以后再有人找他麻烦就要掂量掂量了。”
之前大师兄跟他说,想要在中州城站稳脚跟,必须要获得顶尖家族的支持,他第一个想到的便是白也。
当年在界水城,他还是一个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正是因为白也的帮助才有了出头的机会。
这次拉白家上船,不只是为了借势,还有偿还这一情分的意思。
若能让白家更上一步,也不枉白也当初帮他的情分。
搞定了白家的事情,孟离心情大好,闲来无事,便决定在城中走一走,看一看中州城的风土人情。
中州城之繁华,非他城可比,处处透着一种庄重华贵之气。
早几年前,孟离因为叛逆之事,也曾来过中州城,当初只是匆匆一瞥,并未多加关注,如今细看,不禁心生感慨。
不愧是南唐第一城!
行不出两三里,便见到一处小桥流水的景象,桥的一头向上蜿蜒,通进一栋五层高的建筑中。
五层高楼,连通石桥的是第二层,最下面的一层是一座临水的露台,停着十余只游湖的扁舟。
楼阁之上,有一张白玉镶金的牌匾,写着“碧湖兰心”四个字。
眼见着石桥上人来人往,孟离心中生出好奇。
“这是酒楼?”
随着人流走上石桥,当听到楼阁上传来众多女子的笑声后,孟离恍然大悟。
“原来是青楼!”
待发现碧湖兰心的真相后,孟离意兴阑珊,江湖中的风流韵事有很多,但他对这种事情却不怎么感兴趣。
“若刘大少在此,倒是会很惬意!”
就在他感慨的时候,碧湖兰心内突然走出一人,看到那人,孟离猛地瞪大双眼。
“不会吧!”
孟离脸上的表情非常震惊,因为他心中所想竟然应验。
此刻从碧湖兰心内走出来的赫然就是刘风流!
“难不成是我看错了?”
天下人口千千万,一两个相像的也不足为奇。
但随后出来的人,却让他改变了这个想法。
王二苟?明轩?
看着并肩而行,一脸酒意的三人,孟离彻底懵了。
“王二苟和刘风流什么时候来到中州城了?还有明轩,竟然敢跟他们喝花酒,也不怕卜大小姐发飙?”
孟离闯荡江湖这么久,遇到的人形形色色,能让他忌惮的人屈指可数,卜大小姐就是其中一个。
对面三人显然已经喝多了,勾肩搭背,走起路来摇摇晃晃。
刘大少眯着眼,看着石桥上的孟离哈哈大笑。
“我一定是喝多了,你们猜我看到了谁?我竟然看到了孟离!他怎么可能在这里?”
王二苟捧腹大笑。“不瞒你说,我也看到了孟离!你看这鼻子,这眼睛……”
“我的鼻子、眼睛怎么了?”孟离看着醉醺醺的三人,大感有趣。
明轩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使劲揉了揉,紧接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孟离,真的是你!”
一个人看错有可能,两个人看错也有可能,但三个人同时看错……
答案只有一个,他们并非看错,而是真的遇到了孟离。
“你们这是什么情况,怎么喝了这么多酒?”
三个醉汉中,刘风流和王二苟已经失去思考能力,反倒是明轩的状态最好,还保持着一些意识。
“孟离兄,能够看到你,我真是太高兴了!”
“算一算,我们的确很久没见了,你和卜玉还好吗?”
听到卜大小姐的名字,明轩打了一个寒颤,酒意瞬间消退不见。
“现在知道害怕了?”孟离哈哈大笑。
明轩苦涩道:“玉儿的性格你也知道,若是让他知道我喝花酒,还不打断我的腿。”
“知道你还喝?”
明轩看着身旁二人,无奈道:“我这不是遇到他们两个了嘛,刘大少非说要见识一下中州第一青楼的风采,硬是把我拉了过来。”
“你也是刚刚见到他们?”孟离感到诧异。
刚到中州就遇到了,这是什么缘分?
明轩点了点头说道:“听他们说,好像是来谈一笔买卖,不过我看他们刚才的反应,似乎不太顺利。”
借酒浇愁?
看着已经不省人事的二人,孟离眉头皱了起来。
“这是让人骗干净了吗?真没出息!”
“你就不要说风凉话了。”明轩摇了摇头道:“孟兄现在有事吗,如果有时间,不妨去我那里坐坐,见到你们,玉儿一定很高兴。”
孟离直勾勾地盯着明轩,忽然大笑起来。
“你是怕卜大小姐惩治你吧?”
“呵呵!”明轩低头苦笑,十分尴尬。
孟离不再为难,笑道:“也罢,我跟你走一趟就是了。”
明轩的家住在一条清闲巷弄里,地方虽然不大,却胜在足够清静。
当他们
走进大门时,卜大小姐正在院子里纺线,看到孟离等人,别提有多吃惊。
“孟离?你们怎么来了?”
看到坐在纺车前的卜玉,孟离脸色一沉,向明轩问道:“你们日子过得不好?”
明轩呵呵一笑,神情尴尬。
“还好吧!”
“还好?那你让她纺线?”
孟离两眼一瞪,他是万万没有想到,明轩这个浓眉大眼的竟然也会说谎了!
卜玉哑然失笑。“你就不要为难他了,是我自己要这么做的,中州城的大家闺秀平时都以此物作为消遣,我闲来无事,便跟着学了起来,倒是挺有趣的。”
“你以前可不是这个样子。”
“人是会变的。”
明轩见他们交谈,便将喝醉的王二苟和刘风流送进客房。
孟离凑到卜大小姐身前,低声道:“真的没受委屈?受了委屈就说,我可是娘家人!”
卜玉扑哧一笑道:“知道了娘家人,如果受到委屈我会跟你说的。”
孟离突然叹息一声,感慨道:“听说当初你们结婚还等了我一段时间,可惜我当初重伤闭关,不曾得知。”
“以前的事情还说出来干什么?现在我们夫妻二人能见到你,不也挺好的吗?”
从客房走出来的明轩,听到他们的对话,脸上露出一抹笑意。
“你若觉得遗憾,我们再单独设宴请你一次就是了。”
“那我还不得给你们准备一个贺礼?”
卜大小姐捂着嘴道:“你要是好意思不给,我们也不介意。”
孟离想了想,从麒麟空间内拿出一柄宝剑。
“我也没什么好东西,这柄剑就送给你吧!”
明轩看到宝剑,大吃一惊。
“这竟是一把三铸的宝剑!”
璀璨的剑身上,三道灵纹熠熠生辉,闪着耀眼的光彩。
“这个礼物你们还满意吧!”孟离脸上露出一抹笑意。
这柄剑是他当时从九剑山庄所得,为九剑奴佩剑之一,品质勉强还应付得过去。
“太贵重了,我们不能收!”
明轩也是习武之人,能够辨别出这把剑的价值,抛开一流宗门不说,有些宗门之主,也未必能拥有一把这个品级的配将。
孟离莞尔道:“我刚才已经说了,身上的东西也就这柄剑还拿得出手,你们可不能拒绝。”
明轩看向卜玉,后者道:“既然是娘家人的贺礼,那就收下吧!”
“那就是听娘子的!”
卜玉白了明轩一眼,“就你会说话,你们先坐一会儿,我去准备一些吃食。”
孟离连忙摆手。“不要麻烦了,我坐一会儿就走。”
“这么着急?”明轩有些不舍。
卜玉也抱怨道:“这都多少年没见了,你怎么也要在这住几日吧!莫非是嫌弃我们家简陋不成。”
“我怎么会嫌弃呢!”孟离苦笑道:“我这次到中州城是有要紧的事情要办,时间有些紧迫。”
卜大小姐好奇道:“什么要紧的事情,方便说吗?”
孟离道:“倒也没有什么不方便的,最近要有人来接任兵部尚书的事情你们听说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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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我倒是听说了些。”明轩表情认真道:“我跟在姑父身边做事,听到了一些与此事相关的相信,听说那人来自江湖,单就此人是否有资格统领兵部一职已经在中州城内闹得沸沸扬扬。”
孟离苦笑道:“那个要接手兵部尚书一职的人就是我!”
第七百四十八章 朝堂之争
“什么!你就是皇上选中的那个人?”
明轩大吃一惊,在他看来,这可不是一个好差事,说白了就是皇上的一把刀子,弄不好就是掉脑袋的下场。
“你可要小心呐,左相在朝廷积威已久,可不是你想象中那么好对付的!”
孟离赞同道:“你说得没错,皇上想让我搅浑朝堂上的水,左相一党必然不会善罢甘休,再过两日皇上便会召我上朝就职,到那时我的第一个考验也会随之而来。”
“可有解决的办法?”明轩心中忧虑。
孟离苦笑道:“为今之计,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不过若是能有德高望重的大官支持我,结果应该会好一点。”
听到这里,明轩微微低头,像是在思考什么。
孟离叹了口气道:“算了,不跟你们说了。”
而后他起身告辞,称自己有时间会常常来看望他们!
孟离走后,明轩仍自沉思。
卜玉夫妻二人心意相通,看到明轩这个样子,便猜出他几分心思。
“你想帮孟离?”
“朋友一场,他遇到难处,我又怎能袖手旁观。”
卜玉听明白了,“你想让姑丈帮他?可是姑丈会愿意吗?”
明轩重重叹息,“我会尽量说服姑丈的……”
孟离回到别院时,易无心正在别院等他。
因为易无心身份特殊,进城的时候特意做了伪装,即便住进了这接待外馆的静申别院,也没有被人认出来。
看到孟离回来,易无心起身相迎,“怎么这么晚才回来?白家那边谈得怎么样了?”
孟离先是喝了一口水,而后说道:“白家那边很顺利,我回来晚是因为碰到了一些朋友。”
易无心道:“刚才你不在的时候,有不少人来拜访,有一些还提出要加入我们。”
“这么快就有人站队了?想要加入我们的都是什么人?”
“现在这个时候,能加入我们的不是一些不入流小虾米,就是不得志的官员,没有一个有用的。”
易无心道:“能够帮助我们的都有待价而沽的资本,不会轻易做出选择,我们能有白家的帮助就已经不错。”
孟离道:“依你之见,我们得到何人帮助才好?”
易无心不假思索道:“现如今朝中能够与陈同普抗衡的就只有虞长青,此人为鉴靖府主事,统领南唐武事。”
孟离讶然。“既然是统领武事的官员,以前为何没有听说过?”
易无心道:“虞大人性情淡泊,虽位高权重,却很少参与朝堂的争斗,再加上朝廷对江湖颁布的诏令都是以鉴靖府为名,所以很少有人知道他的名字。”
孟离道:“能够将此人争取过来?”
易无心摇头道:“我刚才已经说了,此人很少参与朝廷的争斗,不会帮助我们的。”
“那还有其他办法吗?”孟离不甘心地问道。
易无心叹道:“只能随机应变了!”
两日时间一晃便过,这日一早,皇宫内便传来诏令,命孟离进宫就职。
孟离走出大门时,门外已经备好马车,没有犹豫,他踏上马车,便直奔皇宫。
中州城腹地,南唐皇宫!
此刻,大殿内已站满了人。
孟离持诏令,在文武百官的注视下,走进大殿。
百官神
色各异,为首的陈同普却是面无表情,看不出心中想法。
孟离能够感受到大殿内沉重的氛围,此刻的他就好像身处漩涡的中心,备受瞩目。
高坐于皇位之上的易斌注视着孟离,大笑道:“孟将军,咱们好久不见。”
孟离道:“自臣退出军队已有两年之久,从那时起便没有再见过皇上,今日幸得皇上垂青,给了臣再瞻龙颜的机会,臣一定为国尽忠。”
易斌摆手道:“你不必谢朕,当初国战,你创下军功无数,按照南唐律例,足可封王拜将,当年你因为个人原因,不得不退出军队,但朕却不是有功不赏之人,今朕命你为兵部尚书,你可愿意?”
铺垫了那么,终于来了!
孟离双手抱拳,正准备回答时,满朝文武却有一大半突然走出,齐声道:“请陛下三思。”
易斌眉头一皱,看向陈同普,后者好像没他的事一样,眼观鼻鼻观心,老神在在。
“众卿这是何意?”
该来的总是会来,今天这一幕,易斌早就已经料到,不过他贵为九五之尊,在朝堂上受到众人反对,心里难免会不舒服。
礼部侍郎程奕景上前,愤恨道:“孟离此人,不备德行,数日前在街上遇到家父,竟将家父殴打重伤,现如今家父仍卧床不起,请陛下明鉴!”
“还真是恶人先告状!”孟离冷笑。
易斌眉头一皱道:“这件事,你们之前怎么不告诉朕?”
程奕景道:“家父不想让皇上担心,便让臣守口如瓶,但今日陛下竟要命这恶徒执掌兵部,臣不得不说。”
此言一出,一旁立刻有官员附和。
“程老先生为我朝大儒,德行兼备,孟离目无法纪,打伤程老先生,理应正法。”
“怎么?难道你们还要孟某以性命想赔不成?”孟离冷哼一声道:“当日,是程老头带人拦路,他既然敢拦孟某的路,孟某不介意给他一个教训。你们这些人也是如此,今日若敢拦孟某的路,他日孟某一定会加倍奉还。”
“孟离,你竟敢威胁朝廷命官员!”众人勃然大怒,他们都是堂堂朝廷命官,而今却在朝堂上被一个武夫威胁,实乃奇耻大辱。
孟离冷笑道:“这不是威胁,是警告,若是再敢废话,看孟某是否能说到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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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话一出,他塑命境的力量便透体而出,化作威压,笼罩众人。
众官员顿时感受到一股死亡气息,尽皆胆寒。
易斌看到这一幕,脸上露出一抹笑意,他原本还在想孟离会如何应对,没想到竟如此的简单粗暴。
不过也好,刚好可以借此机会将这些不长眼的家伙敲打一番。
“朝堂之上,岂容你一个小辈放肆!”
陈同普见此,再也无法保持冷静,大手一挥,竟然也发出塑命境的力量,将众官员保了下来。
“竟然也是塑命境!”
孟离目光一闪,大笑道:“方左相深藏不露,且让在下领教一番。”
说罢,便调动更多的力量向对方横压过去。
陈同普伸出双手,顿时以更多的力量进行抵挡,一时之间,竟谁都奈何不得对方。
塑命境的力量莫测,大殿内顿时刮起一阵狂风。
易斌倒是希望孟离能借此机会给陈同普一个教训,但却不能眼看着大殿毁于二人手中,冷哼道:“两位爱卿
,莫非真要毁了这大殿不成?”
毕竟是这大殿内权势最高的人,此话一出,孟离和陈同普只能罢手。
方才还风起云涌的大殿,转眼间便恢复如初,而那些咄咄逼人的官员,则被孟离的霸道所震慑,皆是敢怒不敢言。
孟离懒得理会这些小虾米,看着陈同普道:“左相大手真是好手段,劳烦朝事这么多年,竟然也有这么多人,让我这一介武夫十分敬佩。”
陈同普皮笑肉不笑道:“要说手段,在下才是甘拜下风,孟大人不愧是逆命一脉的传人,深得伏背老人之魔威,朝堂之上竟也敢威胁百官。”
“我说了,是警告不是威胁。”
“哼,事到如今还在狡辩。”陈同普看向易斌道:“陛下,此人胆大妄为,命此人为兵部尚书,臣以为不妥。”
易斌面色阴沉,就在这时,百官之中传来一阵大笑。
“哈哈哈哈,陈大人言重了!”
人群中,一名身材胖胖的官员走了出来,此人捧着肚子,笑眯眯道:“陈大人火气不要这么大,要我看这位孟将军还是很不错的。”
“虞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
陈同普脸色发黑,他万万没想到,从来不参与朝堂争斗的虞长青会出来反对他。
听到虞长青的话,易斌脸上露出既意外又惊喜的表情。
“虞爱卿是不是也觉得孟离是一个栋梁之材?”
权力之争无非是臣子之争。
当今朝堂之上,能够与陈同普对抗的就只有虞长青,这些年为了对付陈同普,他一直都在尝试拉拢虞长青。
但虞长青从来都两不相帮,也正是在这种情况下,他才将希望寄托在孟离身上。
所以当虞长青为孟离说话时,他心里说不出的惊讶。
虞长青双手抱拳,对着皇座一拜道:“禀陛下,孟将军是军队出身,身上难免沾染一些军队习性,这一点倒是和铁将大人有着些许相似,难道能说铁将大人脾气臭就不是我南唐的支柱了吗?”
易斌抚掌大笑。“虞爱卿说得有理。”
陈同普冷哼道:“要我看就是强词夺理。”
虞长青笑道:“自从听说陛下有意将兵部交与孟将军,臣便对孟将军的过往了解了一下,好啊!”他突然伸出一个大拇指,对孟离道:“孟将军为人勇猛,曾在国战初期,破获血威侯的计划,其后几年积攒功绩无数,我南唐项来有功必赏,以你的表现,当一个兵部尚书绰绰有余。”
听着虞长青对自己的夸赞,孟离心里不知有多惊讶。
之前在得知虞长青是一个能够左右局势的重要人物时,他还在思考如何拉拢对方。
如今对方主动帮助,他又怎能不惊讶。
刚开始他还以为虞长青是易斌的人,不过看易斌的表情,似乎也不知情。
这就有点意思了!
能站在这里的哪个不是人精,无缘无故的,谁会为了他得罪陈同普?
孟离微微一笑道:“虞大人谬赞了,在下所求不过是为国尽忠!”
“好一个为国尽忠!”
易斌大手一拍,猛地从龙椅上站了起来,他看向陈同普道:“陈大人,现在你还不同意吗?”
在“忠国”的大意下陈同普不能不低头。
只见他面色数变,最终低下了头,语气生硬道:“臣,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