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酥吟》 楔子 红绸彩带同心结，将屋子装饰的喜气洋洋。 大红喜字，明艳动人，桌上对望相燃的龙凤烛，暖意温馨。 合卺酒，银色的酒壶和酒杯在烛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辉。 喜幛喜被，红枣，花生，桂圆，莲子铺了满满一床。 冷晨的目光落在床边一身鲜红嫁衣的人身上，即使盖着盖头，他也知道那下面是一张怎样精致的脸。 自己如痴如醉今生唯一挚爱的人就坐在自己对面，她今天成为了自己的妻子。 脚步声细碎微不可闻，冷晨坐到床边，将新娘子拥在自己怀里。 感受到他的怀抱，玥曦反手和他相拥。 盖头掀起，玥曦羞赧低头，不敢和他对视。 冷晨伸手抬起她的下巴，强迫她看着自己，浅笑，“你是在害羞吗？” 玥曦躲开他的手，“讨厌。”与其说是抱怨不如说是撒娇。 冷晨将她的脸扳向自己，低头品尝她的甘甜，缠绵的吻直到两人气喘不畅才分开。 冷晨将下巴放在玥曦肩膀，默默抱着自己的妻子。 “你怎么了？” 冷晨放开她，“今生能娶玥曦为妻，我冷晨死而无憾。” 玥曦堵住他的嘴，“新婚之日，不可说如此不吉利的话。” “我们还没有喝合卺酒。” 冷晨拉她在桌边坐下。 清脆的酒杯相击的声音，酒送到唇边，玥曦的动作停住，“白黎他……” 冷晨轻叹一声，声音微小，连坐在对面的玥曦都听不到。 “我，只是有点担心。” “我知道。”语气里满含宠溺，更多的却是无可奈何。 “既然我嫁给你，就认定你是我的夫，我的心里自然容不下第二个人。” 冷晨放下手里的酒杯，“他喝多了，你要不要去劝劝他？” 玥曦摇头，有些事若非自己想开，任凭别人费尽唇舌也是无用，“他会明白的。” “你真不去？” “不去。”声音虽轻，却坚定。 红烛跳跃，烛光闪烁，屋里静谧无声。 良久，冷晨起身往外走去， “你去那？” “天底下没有一个男人可以容忍别的男人对自己的妻子心存念想。” “合卺酒？” “回来在喝不迟。” “晨。”玥曦站起来。 冷晨的脚步定住，却并未回头。 良久，身后传来低低的声音道，“谢谢你。”谢谢你一直包容我，谢谢你一直这么爱我。 “我爱你。”声音轻到仿佛只是动了嘴唇并未发音，末了又大声道，“我爱你，我想和你一辈子在一起。我不在乎世人怎么看我，欠白黎的让我一个人来还，我只是想和你在一起而已。” 冷晨折回来，不用看也知道他的怜人儿又在落泪了，低头轻柔的将她的眼泪吻去，“不哭。” 梨花带雨，凄楚娇柔，冷晨的心都要碎了。 “相信我好吗？” “嗯。” “这么艰巨的任务，不奖励我吗？”仿佛一个邀功的小孩子。 玥曦唇边荡开一抹笑，主动送上红唇。 ****** 白黎两颊绯红，尤自抱着酒坛子猛灌，仿佛喝的不是酒而是水。 “我陪你喝。”冷晨拎着酒坛子与他相对而坐。 白黎睁开迷离的双眼，瞅他一眼，继而继续喝酒。 “你不在房间陪你的新娘子，来这里做什么？” “你在这里，她又如何放心的下。” 白黎手上的动作一顿，送到嘴边的酒坛子又放了回去。 “很好，你还没有喝多，今天我陪你不醉不归。” “你是今天的新郎官，你喝醉了，玥曦怎么办？” “不是还有你。” 白黎猛然抓住冷晨的衣襟，“冷晨，我警告你，你若是敢做什么对不起玥曦的事，我定让你生不如死。” 冷晨挥开他的手，“就算是现在，在我和玥曦成亲的今天，你也不服玥曦选择了我而不是你，对吗？” “是，我对玥曦付出的不比你少，甚至比你还多，你不配拥有玥曦的爱，你不配。” “爱情不是谁付出的多谁就赢的。”况且，我和玥曦的爱，不是旁人可以理解的。 “若是我认识玥曦在你之前，今天和玥曦成亲的人就不会是你。” “若不是你有意隐瞒，玥曦怎会对我产生误解。” “我在万峰山等了她整整三天。”白黎自嘲一笑，“她却整整昏睡了三天，天下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 冷晨兀自喝酒，任凭对方说个够。 “如果一切重新开始，我现在就不会一个人在这里喝酒，在这里和闷酒的人会是你，是你冷晨。” “重新开始？”冷晨低喃，神情莫测，“人和人的相遇是靠缘分的，不是谁先遇到谁就可以拥有谁。” “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白黎无意识的摇头低喃。 “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人和人的相知相守上天早已注定，不会因为一点点的误会和隐瞒而改变。”更何况，我从来就不曾隐瞒。 白黎拼命的摇头，“不是这样的，我不相信，我不信。”若是我认识玥曦在你之前就会先拥有玥曦的爱，自然不会有你插足的份。 “我会用我所有对玥曦好，我会珍惜她一辈子，看的比我的生命更重要。” 冷晨道，“你真的这么认为？” 白黎通红的双眼盯着冷晨，低头猛灌酒，“既然玥曦选择了，你尊重她的选择。” 冷晨道，“我的爱，不需要任何人来让。” 既然是我冷晨的妻子，就不允许其他男人对他心存念想。 若重新开始，就不会有误会有隐瞒，你们就会长相厮守吗？重新来过，事情真的会如你所愿吗？ 酒坛相撞的声音，低沉，回荡在耳边。 第一章 被撞了 骄阳似火，阳光透过高低疏密的枝叶洒下来，金灿灿的碎了一地。 由北向南的官道空无一人。 不多时，四个身穿黑色劲装身披紫色斗篷的人由南而来。 为首之人神情严肃目露精光，一道疤痕自左前额划过眼睛直到左耳根处，更为他平添几分戾气。 那人低头看看地面，继而不动声色的环顾四周，“一定就在附近，今天务必完成宫主交给我们的任务。” 宫主交代下来的任务到现在已经将近半月，今天终于有了玥曦姑娘的踪迹，他们势必要将人带回去。 四人皆有功夫在身，施展轻功，脚不沾地，如影子般悄无声息的离去。 四人离开不久，自旁边低矮灌木丛后探出一颗小脑袋来，眼睛咕噜噜的转，确定人离开之后将自己从灌木丛后移出来。 “哼，想抓我，没那么简单。”玥曦拍拍手上的土，随手整理一下褶皱的衣裙，看一眼北方，向西方走去。 天气炎热，赶路不多时便感口干舌燥，擦擦头上的细汗，玥曦从包袱中拿出水囊喝水，倒了个底朝天也没有倒出来一滴水，玥曦这才想起水早在中午休息是就着馒头喝完了。 太阳仿佛一个燃烧正旺的火盆悬在脑袋上，没走多远，玥曦便觉的嗓子冒烟渴的厉害，找不到水自己一定会被渴死的。 哗哗的水声隐约传来。 玥曦按捺住心内的兴奋，眼前一条飞流瀑布，浪花在阳光下泛着五彩光芒，丝丝凉意随风送来。 玥曦欣喜若狂飞奔而去，没有注意到疾驰而来的马车。 马在嘶吼人在惊叫，尘土飞扬，乱作一团。 “少爷。”白果哭丧着脸，他们今天出门一定是没有看日子，否则怎么会又是碰到强盗又是撞到人呢。 “怎么回事？”白黎下车。 风度翩翩儒雅公子，衣料华贵制作精良，可偏偏沾满了尘土，还有几处破损，隐隐有血迹透出，长发玉冠，却偏偏几缕凌乱，甚至还有两根干草。 白果哆哆嗦嗦的指着地上昏迷不醒的玥曦，“少，少爷。” 白黎在探的对方的鼻息之后松一口气，“还有呼吸，帮忙把人抬到车上。” 车厢中，昏迷不醒的玥曦犹在喃喃着“水，水。” 白黎托起她的脑袋，喂给她一些水，她这才安静下来。 一个已经够麻烦，现在又来一个，白黎望着并肩而躺且同样昏迷不醒的两位姑娘，低头又瞧见自己一身狼狈，微不可闻的叹气，今日注定不顺，但愿这两位姑娘平安无事才好。 白府，看到少爷的马车门房迎上来。 车还没停稳，白果便扯着嗓子道，“快，快，多去叫几个人来，另外，赶紧派人去请大夫，手脚麻利点，快。” 素白锦袍上鲜红的血刺目惊心，白黎忍着疼痛，“我不碍事，大夫先帮这位姑娘看看。” “好好。”大夫转而为躺在床上的姑娘诊脉。 “她怎么样？有没有生命危险？”白果急切道，如果她有个三长两短，自己难逃罪责，如果她死了，自己岂不是杀人凶手。 “这位姑娘没有生命之忧，只是受到惊吓昏了过去，很快会醒过来的。” “那就好，那就好。”白果放下心来，随即想到还有一位昏迷不醒的人等着大夫去看，拉起他就走，“还有一位，大夫快随我来。” 诊脉之后，大夫给出同样的结论，“这位姑娘同样是受到惊吓昏了过去，并无大碍，我开服药，等两位姑娘醒后一人服一碗就没事了。” 白黎身上的伤口已经包扎好，虽流血多，但都是皮外伤，静养一些时日便可。 白果将沾了血迹的衣服收好，“少爷晚饭就在房里用吧，我给您送过来。” “嗯。” 伤口处传来丝丝疼痛，不甚剧烈却也不容忽视。 心中有事睡不着，白黎坐在灯下看书，不多时有丫鬟来报，说是有一位姑娘醒了。 未见人先闻声，还没进屋，白黎便听到一阵谩骂声。 “都给我滚出去，听到没有，出去。”紧接着便是瓷器破碎的声音，一声接着一声。 “怎么回事？” “少爷。”其中一个丫鬟道，“这位姑娘醒了就开始骂，送来的饭菜她都摔在了地上。” “你们先出去吧。” 柳絮看到白黎，上前就抓住对方的衣襟，“都是你，都是因为你，若不是为了救你，我大哥也不会死，是你害死我大哥，我恨你，我恨你。” 刚包扎好的伤口崩开，白黎忍着疼痛任对方发泄，一言不发。 “你还我大哥来，你还我大哥。”柳絮泪流面目，双手不停的捶打着让大哥丧命的男人。 “我恨你，我恨你。”大哥是自己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现在大哥不在了，只剩下自己孤零零的一个人，这一切都是因为眼前的这个男人，叫她如何不恨。 白黎一动不动任由对方发泄，等柳絮稍微平静之后才道，“令兄为救我而丧命，他是我的救命恩人，我……” “我要你为我大哥偿命。”柳絮红肿的双眼怒瞪着白黎，如发怒的狮子一般。 白黎淡淡道，“如果这是姑娘所希望的，我不会怜惜自己这条命。” “不可以，少爷。”白果挡在他前面。 “让开。” 剪刀抵在喉咙，白黎面不改色，双目微阖，“姑娘，动手吧。” “姑娘，你大哥救了我家少爷，定是想让我家少爷活命的，若是你杀了我家少爷，你大哥岂不是白白舍弃了自己的性命。” 剪刀深入一分，鲜血涌出，沿着脖子蜿蜒而下。 颤抖的手最终没能刺下去，将剪刀摔在一边，柳絮趴在桌上放声痛哭，大哥是自己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现在大哥不在了，自己再也没有亲人了。 隔壁吵闹的声音传来，玥曦慢慢睁开双眼，绛紫色带有流苏的帐幔，雕红漆的八宝阁，还有一束开的正艳的百合花，可以闻到淡淡的花香。 这里是？隐约记得当时自己口渴的厉害，看到了水，正要去取却被飞驰而来的马车撞倒。 看房间的家具布什不像是客栈，莫不是他们把自己带回了家？ 嗓子干的厉害，仿佛吞了沙子一般，看到桌上的茶壶，玥曦下床倒水，偏偏又落了个空，壶里没水。 隔壁的吵闹声不绝，玥曦寻声而去，刚进屋就见一把剪刀朝自己飞过来，落在自己脚下，顿时呆若木鸡。 白果最先发现了她，“姑娘，你醒了？” 白黎也转了过来，脖子处伤口鲜血模糊一片。 “你……你们……我……我口渴，找点水喝。”玥曦被眼前的一幕吓的后退一步。 “姑娘莫怕，这是我家公子。”白果笑容亲切。 “我叫玥曦。” 知道她被眼前的吓到了，白黎带她回房间，“姑娘被我的马车撞到，可有那里受伤？要不要我再请大夫来？” 玥曦摇摇头，自己并无大碍，现在需要看大夫的不是自己而是他吧，“你的脖子？” “不碍事的。”白黎淡淡道，“今日让姑娘受惊了，我吩咐厨房给姑娘弄点吃的过来，吃完之后你好好休息，有什么事我们明日在说。” 第二章 赌一把 身体无恙，休息一晚之后玥曦打算明天一早就离开，这里就当是住了一晚的豪华客栈不用付房费吧。 躺在床上，隐隐约约的还能听到隔壁姑娘的哭泣声，相较之前已经弱了很多。 虽然自己只是在这个屋子里没有到外面看，但看这个屋子的家具用度还有刚才送来的饭菜，玥曦知道这家人一定是有钱人家。 爹活着的时候曾经说过，有钱人家是非多，想到那姑娘的泣不成声还有这家公子的冷漠无动于衷，莫不是风花雪月一场祸？ 在外大半个月不曾睡过这么舒服的床，玥曦一觉到天亮，醒来之后顿觉神清气爽，多日来的疲惫一扫而光。 洁面之后有丫鬟引玥曦到饭厅。 空气中透着丝丝凉意，花瓣上还挂着露珠。 白黎早已坐在桌边等候，“姑娘昨晚睡得可好？” “睡得很好。”玥曦在桌边坐下，又补了一句，“简直不能再好了。” 白黎微微一笑，“姑娘满意就好。”见对方盯着饭菜眼睛都直了，“请。” “那我就不客气了。” 玥曦本就好吃，比一般的姑娘吃得多，连日赶路饥一顿饱一顿，如今又遇到这么可口的饭菜，吃的更是比平时还多。 “我吃饱了。”放下碗筷，玥曦心满意足的擦擦嘴。 白黎目瞪口呆，他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能吃的女孩子，她一顿的量可供自己吃一天的了。 玥曦倒是不在乎，灿烂一笑，“是不是很意外？我从小就很能吃。” “能吃是福。”白黎浅笑。 “你也这么想对不对？”玥曦嘻嘻一笑，“可是大哥总是嘲笑我，说我继续这么吃下去就会变成小猪，就没有人敢娶我了。” “令兄是和姑娘开玩笑的。” “我知道啊，所以我从来不在乎。”晶亮的眼睛笑弯成了月牙，吃了一顿好吃的玥曦心情也跟着变好，“我走了，多谢公子盛情款待。” “还未请教姑娘芳名？” 玥曦道，“我昨晚告诉你了，我叫玥曦。” “白黎。”白黎道。 “多谢白公子的盛情款待。” 如此一个纯真直率的女孩子，仿佛没有烦恼一般。脸上总是挂着明朗的笑容，和她在一起仿佛所有烦恼都被她明朗的笑容驱散一般。 “少爷。”白果来报，“另外一位姑娘醒了，任凭丫鬟怎么劝就是不吃不喝也不动。” 白黎脸上淡淡的笑容敛去，复又变的冷淡疏远。 ****** 清泉繁华，初到此地，玥曦顿时被满街琳琅满目的小玩意儿吸引了注意力，不多时，手上就拿了一大堆，嘴里还叼着一串糖葫芦。 前面有卖面具的，花花碌碌的色彩将玥曦吸引过去，“好漂亮哦，老板，这个多少钱？” “两个铜板，姑娘，买一个吧，多漂亮的面具啊。” 玥曦将面具戴上，左瞧又看，欢喜不已，“我要了。” 伸手掏钱，抓了个空，不确定的将全身摸了个遍，玥曦苦着脸，自己粗心大意，竟然将钱袋丢了。 “姑娘。”老板笑眯眯的等着她付钱。 “我，拿这些跟你换可以吗？” “这？”老板是个六十来岁清清瘦瘦的一个老人，见她一个小姑娘，不与她计较，“即是姑娘喜欢，就送给姑娘了。” “谢谢大伯，你真是个好人。”玥曦将自己刚才买的小玩意儿一股脑全部推到老板面前，“这些送给你，大伯，哦，还有这个。”将吃了一半的糖葫芦也递了过去。 老板推辞再三推辞不过，只好接受，看着半串糖葫芦苦笑，玥曦带着面具兴高采烈的离开。 旁边风筝架子后面走出一个男子，青衣长衫，看着玥曦离去的背影，目光深远。直到玥曦的身影隐没于人群中，那人转身离去。 日上正空，肚子饿的咕咕叫，玥曦摸摸肚子，钱袋丢了，这午饭要如何解决？ 正在愁眉不展之际，转头看到了斜对面店面门扉上两个大大的‘赌’字，莞尔一笑，这么久没有玩，今天终于可以过一把瘾了。 守门的两人看她文文弱弱一姑娘，不等她开口便开始赶人，“走走走，这里不是你来的地方。” 玥曦不满，“为什么我不能进去。” “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这里是赌场，你一个姑娘家进去做什么？” 前两天，吴老二背着家里的母老虎在这里赌钱，他老婆知道后差点把赌场拆了去，所以老板特别交代，以后不管是老的还是少的，只要是女的，一律不准放进去。 “当然是进去赌钱。” “你？赌钱？” “怎么，不像？” 两人对看一样，同时摇头，从未听说过一个姑娘家来赌场赌钱的，怕是来抓夫的还差不多。看着姑娘生的标致，衣服也是极好的，多半是那个有钱人家新娶进门的小妾。 “不然我们赌一把，如果我赢了你们两个就放我进去。”玥曦抛下诱饵，“等我出来的时候再每人送你们一两作为报酬，怎么样？” “这？”两人开始犹豫。 “试想一下，你们在这里站一天老板才给你们几个铜板，举手之劳便有一两银子可得，是不是很划算？更何况只是让我进去，你们什么都不用做。” 玥曦越是笑的亲切，两个守门的越觉得蹊跷，更认定她是进来寻夫闹事的，一口拒绝，“不行，老板说了，不能让女人进去。” “你们？”玥曦怒目瞪圆，进不去就没有银子，没有银子，自己就要饿肚子，而自己又是最挨不得饿的。 左思右想还是吃饭重要，玥曦站在门口开始耍赖，“你们欺负人，你们看我是个姑娘就欺负我。” 果然，旁边立刻就有人投来好奇的目光。 “光天化日，你们竟然这么欺负我，你们老板呢，把你们老板叫出来，我要找你们老板。”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指指点点议论纷纷。以多欺少，倚强凌弱，各种说词。 两个守门的只得小声安抚，“姑娘，你别为难我们了，这是老板交代下来的，我们也没有办法。” “那把你们老板叫出来。” 赌场老板四十来岁，开赌场捞了不少钱，身材肥滚滚的，裹着一件灰绿色的丝绸长衫。 “你想进去？”老板有两撇小胡子，说话的时候小胡子一翘一翘的。 “是。” “可我这赌场从来不进女人。” “以前不进不表示以后不进。”自己的饭钱就靠赌了，所以无论如何自己也要进去。 老板上下打量玥曦，“你是外地来的？” “老板这赌场莫不是还不准外地的人进入？” “当然不是。”只要不是来闹事的，有钱赚老板自然欢迎，“姑娘请。” 待玥曦进去之后，老板招来身后的人，小声道，“找人看着她，若是闹事就绑了。” 屋内人声鼎沸吵杂声不绝于耳，一大群人围在桌前出码叫价面红耳赤。 玥曦混迹在其中看桌上的赌局。 王五是今天的大赢家，赚得满盆满钵。 “不知这位大哥可敢和姑娘我赌一把？”玥曦盈盈一笑。 第三章 入白府 “你？”王五五大三粗膀大腰圆，盯着眼前的姑娘，弱不禁风，仿佛一阵风就能把她吹跑。 “呦，这是那里来的姑娘，怎的也学男人出来赌钱。” “姑娘，你男人对你不好吗？不如跟了我啊。” 玥曦无视那些男人轻浮的话语，只是望着王五，“敢或是不敢？” “我为什么要和你赌？” “我们赌五局，若是有一局我输了就算我输，怎么样？” “赌，赌。”旁边的人又起哄，“王五，今天连财神爷都站在你这边，还怕一个丫头片子不成。” “你想怎么赌？” “和刚才你们玩的一样，赌大小，若是你输了，手里的钱全部归我，若是我输了，任你处置。” “好。”王五一口气答应，“这可是你说的，到时候可别说我强迫你。” 五局只要输一局就算输，这丫头未免太瞧不起人，输了大不了把今天赢的钱全给她，可若是她输了，王五艰难的咽唾沫，这么一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他顿感口干舌燥。 “一言为定。” 第一局她五她三，第二局她四他二，第三局她六她五。 “王五，莫不是你看这小妞长得漂亮，不好意思赢吧。” “去去。”王五不耐烦的赶人。 第四局开始，玥曦开盅，是二。 周围顿时响起一阵欢呼声，王五垂涎的望着那张白瓷无瑕的脸蛋，“姑娘，你说过的话可别后悔。”就算她后悔，自己也不会放过她的。 玥曦莞尔一笑，毫无担忧，“你还没有掷，怎见得我一定会输？” “那我今天就让你心服口服。”王五嘴角噙着一抹邪笑，蛊盅摇的哗哗响，‘砰’的一声按在桌上。 正要打开，玥曦突然道，“慢。” “怎么，害怕了？” 玥曦右手摸了一下蛊盅的盖子，又收回来放在眼下看，歉意一笑，“是我看错了，请。” 王五冷哼一声，打开，周围一片唏嘘，王五的脸顿时成了猪肝色，竟然是一。 “还有一局。” 玥曦拿过蛊盅，正要开始，王五道，“慢，前四局都是你先，这一局我先。” “好。”玥曦把蛊盅给他。 这一句，王五掷出了五，得意一笑，“我们有言在先，若是平局，则姑娘不为赢。”他就不信她运气这么好。 “当然。”玥曦接过蛊盅，双手捂着，摇了一下就放了下去，左手先放开，接着右手也慢慢的放开，“请。” 几十双眼睛盯着，王五慢慢打开蛊盅，里面赫然是六。 “这位大哥，愿赌服输哦。” 王五心不甘情不愿的将钱给她，这里人多自己不便多说什么，等出了这个门自己自有办法把钱拿回来。 “谢了。” 钱到手，玥曦心里美滋滋的，这么多钱，吃什么好呢，当然是到清泉最大最豪华的酒楼大吃一顿。 “迎香楼。”玥曦抬头看上面的门匾，光闻味，她就知道来这里一定错不了。 抬脚进门，正好和里面出来的人装了个正着，浑身酒气骂骂咧咧。吃饭要紧，玥曦懒得与此人计较。 “老板。” “来了，来了。”老板笑脸迎客。 “把你们这里最好的菜统统给我端上来。” “好嘞，客官，您请坐。” 卤鹅掌，酱汁鱼，蟹肉双笋丝，一道道菜让玥曦大饱口福。 “姑娘吃的还满意吗？” “满意，满意。”玥曦掏银子付饭钱，岂料又是一个空，难不成自己又被人偷了？ 玥曦歉意的看行老板，“我，我一定会放办法把钱给你的，明天我就把钱给你送过来。” “明天？”老板把眼一瞪，合着来她们迎香楼吃白食来了，“当我是傻子吗？你走了，我去哪还能找到你。” “我没有骗你，我真的会把钱还给你的。” “看你文文弱弱一个小姑娘，学什么不好，偏偏骗吃骗喝。”老板对她的好印象全无。 “我没有。”玥曦冤枉，有苦说不出。 “没有？那好，你现在就把饭钱给我。” “我……”难不成是老天在惩罚自己，所以把钱收了去。 门外进来一个人，衣着华贵气度不凡。 老板迎了上去，“东家。”附到耳边，将刚才的事讲了一遍。 白黎抬头，双眼含笑，“是你。” 玥曦也认出了白黎，“是你，你是这里的老板？” “你说的有办法就是……这样？”白黎看着满桌子的盘子，再次为她的食量惊叹，“你一个人吃的？” 玥曦默默的点点头，“我真的不是吃白食，只是我的钱丢……丢了。”这种情况，任谁都不会相信的吧。 “你以后打算怎么办？” 玥曦抬头不解的望着他。 “你一个人在清泉，没有认识的人且身无分文，以后你打算住在那。”想到她的饭量，又加一句，“拿什么吃饭？” “我也不知道。”玥曦失落，实在走投无路就只能回去了。 “不如就留在这里吧。” “留在这？” “在店里帮忙，就当是你还我的饭钱了。”白黎嘴角带着一抹温柔的笑。 玥曦有点犹豫，“帮忙？” “店里的饭菜，你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分文不收。” “真的？”想到这里好吃的饭菜，玥曦两眼放光。 看来，吃，真的是她的弱点，白黎浅笑，点头。 “好。” “客栈人多杂乱，你一个姑娘家住在这里多有不便，不如回白府住，还是你昨晚住的那间屋子。” “这……。”玥曦想到昨晚自己看到的，犹豫。 “姑娘有地方落脚？” 玥曦摇头。 “那是为何？” “玥曦一个姑娘住在府上恐有不便，再者，夫人那里……” “夫人？”白黎打断她的话，“你说柳絮？她是我的一位朋友，玥曦姑娘不要误会了。” 暂时还不想回冥焰宫，玥曦跟着白黎回到白府。 他们离开之后，隔壁一桌的客人起身，“老板，结账。” “好嘞。” 青衣长衫，淡然离去。 白黎带玥曦到昨晚她睡的那个房间，“有什么需要就跟白果说，他会替你办的。” 玥曦点头，心里头总觉得不踏实，“我在这里真的不会妨碍到你？” “玥曦姑娘安心住下便是。” “可是我……”虽然白公子说那位姑娘只是他的朋友，自己总是不能放心。 昨晚的情形她历历在目，他们两人绝不是朋友那么简单。 “不要忘了，你还欠我的饭钱，你若是走了，我的钱要找谁要。” “好吧。” 等还完钱了就离开，玥曦打定主意，“这段时间叨扰白公子了。” 晚饭过后，白黎在书房查看本月的账本，思绪不由飘远，自己可以说对那个女人一无所知，可今天还是不由自主的将她留了下来。 自己根本不在乎那顿饭钱，会那样说，只是为了让她安心住在这里。 想到她吃饭的样子，白黎嘴角染上一抹淡淡的笑。 第四章 来闹事 时间一晃而过，转眼，玥曦在白府已经半月有余。 自留在白府以后，她白天到客栈帮忙，每天把大厨需要用到的菜品买回来，然后按要求准备好，在厨房忙不过来的时候偶尔打打下手，晚上回白府休息。 白黎是个商人，从客栈老板那里玥曦了解到，他为人正直又有助人之心，店里的伙计半数以上是穷苦人家，都得到过他的救助。 还有那晚见到的那位姑娘，自留下来之后玥曦就从未见过了，也不知是她早已离开了还是因为白天自己不在府上的缘故。 王伯是迎香楼的老板，昨天，玥曦问了他，自己那顿饭花了多少钱，王伯道是四两三钱，而自己每个月的工薪不过才十二钱，还是王伯看在白公子的面子上多给了三钱，这样下去不知何时才能还清白公子的钱。 屋里放着几盆菊花，芬芳吐蕊，每日回来玥曦都不忘给他们浇水。 ‘叩叩’的敲门声。 “今日怎么有空过来？” 商人似乎总有忙不完的事，这半月里，两人仅仅见过两次而已。 “今日得空，我过来看看你，在这里住的还习惯吗？” “我很好。” “有心事？”以往见到她，她脸上总是明艳的笑容，今日却隐隐带着愁色。 “王伯说我那顿饭花了十七两三钱。” 白黎淡淡一笑，“原来是因为这个，我暂时还不缺那几两银子，所以你无须担心。” 白黎的目光转向那几盆菊花，“玥曦姑娘似乎偏爱菊花？”那几盆菊花枝繁叶茂，可见主人对他们的悉心照顾。 “对啊，菊花可泡茶可入药可观赏，白公子不喜欢吗？” “关键是还可入菜做糕点，是吗？” 想到第一次见面，自己在他面前大吃一顿，玥曦脸色绯红，“白公子就不要打趣我了。” “玥曦姑娘为何如此偏爱菊花？” “其实也没什么，因为九月初九是我的生辰，所以对菊花有种特别的喜爱。” 白黎了然的点点头，“天色不早，玥曦姑娘早点休息。” “白公子以后叫我玥曦就好。” “那你日后也不要再叫我白公子。” 浩瀚星空，群星璀璨。 窗外，清风将花香送入。 ****** 今日要买的菜比平时要多，王伯特意记在了一张纸上，确定没有遗漏之后，玥曦带着买好的菜回迎香楼。 昨个王伯就答应了今天让大厨做粉蒸肉给自己吃，想到那鲜美可口让自己把舌头咽下去的粉蒸肉，玥曦加快了脚步。 刚进去就听到一阵吵闹声，定眼一看，竟是那晚自己见过一次的那位姑娘。 似乎是对菜不满意，那姑娘又吵又嚷，非要砸了迎香楼的招牌，王伯无可奈何只能一味的赔不是。 从那晚自己就应该知道这位姑娘是个厉害的主，可没想到会泼辣至此。 恐怕这位姑娘不是对菜不满意，而是有意针对白大哥，也只有白大哥能解决此事了，玥曦拎着菜篮子往后厨走，打算放下菜之后通知白大哥。 “慢着。”柳絮走到玥曦旁边，冷眼不屑道，“你就是负责买菜的丫头？” 玥曦点头。 “你是眼瞎吗？买的菜又老又硬，咬都咬不动，鱼也不新鲜，不会是拿死鱼让客人吃吧？” “我每日买的菜都是最新鲜的。” “还敢强词夺理，你自己去尝尝啊。”柳絮拽着玥曦将她拖到了桌边。 周围已经围满了人，继续闹下去只会对客栈不利，玥曦凑到她耳边小声道，“姑娘有什么气找白大哥便是，这样闹下去只会对客栈的生意不利。” 柳絮一怔，没想到她竟然识得自己，一把将她推开，“什么？还想贿赂我？你们开门做生意，就是这么糊弄客人的吗？” “我没有。”白大哥说这位姑娘是他一个朋友，可那有人给朋友闹事的，而且看这姑娘的架势，完全是无所顾忌。 “你们老板呢，让他出来给我个交代，若不然，我今天就砸了你们迎香楼的招牌，看你们日后还怎么在清泉做生意。” “白大哥不在。” “我可是花钱吃饭的，你们就是这么对待客人吗？”柳絮不依不饶。 “这件事我定会给姑娘一个解释，这里人多眼杂，不如我们换个地方说话？” “有什么事不能当着大家的面说的，你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讲。” 玥曦附到柳絮耳边，“虽然我不知道姑娘为什么执意将事闹大，但我相信姑娘这样做一定有你的原因，只是用这种低级下烂手短，只会让人议论纷纷小瞧于你。” 玥曦和她拉开一段距离，大声道，“我相信姑娘是个明事理的人，我们后院详谈，我说过一定会让姑娘满意。” 知道她说的有理，柳絮拂袖走人。 人群散去，王伯捏一把冷汗，“今日多亏了玥曦姑娘，否则真不知道要闹成什么样子。” “去忙吧，还有客人在等呢，我把菜放到厨房。” 玥曦转身，猛然看到靠近墙角桌子的客人，青衣长衫，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不似白大哥英挺俊朗，但给人的感觉很舒服，如沐春风，似一股清流涤荡了内心的尘垢，让她移不开眼。 似是察觉到了注视的目光，对方向这边看过来，四目相对，玥曦脸颊瞬间染红，尴尬的冲对方笑笑，对方回以微笑。 次日，柳絮换汤不换药，到客栈吃饭，同样的菜其他客人吃了没事，偏偏她吃了之后口吐白沫痉挛不止，其他客人见状顿时作鸟兽散。 玥曦无奈道，“客人都被你吓走了，还不快起来。” 躺在地上的人依旧抽搐。 “别装了，已经没有人了。” 对方痛苦的模样完全不像是装的，难道是真的中毒？玥曦顿时紧张起来，“王伯快去找大夫来，她好像真的中毒了。” 原以为对方是故意作样给人看，因此王伯也不放在心上，见此，忙不迭的去请大夫了。 “你没事吧？你醒醒？坚持住，大夫马上就来。”玥曦将她抱在怀里。 “我是大夫，让我看看吧。” 温润如玉的声音，是昨天那个青衣长衫男子。 曦点头，将人交给他。“她好像中毒了。” 冷晨为柳絮诊脉又翻开眼皮查看，“一点催吐药，不碍事的。” 话音未落，柳絮就从地上站了起来，恶作剧得逞之后的得意，“怎么样？我演的还像吧？” “装的？” “怎么能说是装的呢？我是真的口吐白沫了。”就像刚才这个大夫说的，只不过是一点点催吐药而已。 知道她是装的，玥曦悬着的心放了下来，“损人不利己，姑娘你这又是何必呢。” “我高兴，那天我不高兴了，要了白黎的命也说不定。” 王伯领着大夫匆匆忙忙的回来，看到完好无恙的柳絮，“你，你没事？” “我当然没事。”柳絮得意，“今天就到这里吧，日后我还会再来的。” 王伯一屁股蹲在地上，若是这位姑娘再这么闹下去，自己的老命就没了。 “谢谢你。”玥曦向大夫道谢，“昨日我就见公子在这里吃饭，看来是迎香楼的常客。” “我叫冷晨。” “玥曦。” 第五章 险被抓 玥曦偏爱红色，衣服也是红色居多，说不上为什么，她对红色总有种莫名的亲切感。 只要和菊花有关的东西都是玥曦的最爱，闲暇无事的时候，一壶菊花茶再来上一碟菊花糕，她能在院中消磨一个下午。 纤纤身影沐浴在月光下，仅是一个侧脸，足以迷倒万千男子。 白黎为玥曦的背影着迷。 “送给你。” 是一株双色菊，花蕊呈黄色，靠近花蕊的是白色的小花瓣，花朵向向日葵一样展开，花瓣的颜色慢慢变浓，最后变成细长稠密的紫色。 玥曦爱不释手，“真的送给我？”她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特别的菊花。 白黎点头，“作为谢礼。” “谢礼？” “柳絮的事我听王伯说了，谢谢你。” 原来那位姑娘叫柳絮。 “你不好奇？为什么不问？” 玥曦摇头，“就像你，也没有问我为什么孤身一人流落在外。” “柳絮。”白黎停下，似在斟酌着如何开口，“他的哥哥为我而死。” “遇到你的那天，我从临县回来，路上遇到了打劫，是柳絮的哥哥出手相救，我才躲过一劫，可是柳絮的哥哥却因此丧命，当时柳絮昏迷，我将她带回府中。” 怪不得柳絮说，那天不高兴了要了白大哥的命，原来她的哥哥是因为白大哥而死。 “他们兄妹两人无父无母，她哥哥死后，柳絮在这个世上再没有亲人了。” 仿佛负着千斤担，白黎的语气疲惫之极，包含了愧疚和自责。 所以他才百般的容忍柳絮的所作所为，人命在这些无伤大雅的恶作剧之前确实不堪一提。 “是我欠她的，所以，如果柳絮要我的命，我不会犹豫。” “柳大哥救了你自是不希望你为他抵命，他唯一的牵挂就是柳絮，从今以后你就是柳絮的亲哥哥，你要代替柳大哥帮他照顾好他唯一的妹妹。” “代替？”白黎的神情迷茫。 “柳絮那晚并没有杀了你不是吗？” “可是……” “相信我。” 玥曦灿烂的笑容仿佛温暖的阳光，驱散了白黎内心的阴霾，。 “我爹曾经说过，只要活着没有过不去的坎，所以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嗯。” “所以别愁眉苦脸的了，来，笑一个。” 白黎有种自己是良家少女，正在被一个纨绔子弟调戏，不由失笑出声。 “这才对嘛，记得给我谢礼啊，菊花糕。”伸出两根手指，“两份。” “我给你三份。” 玥曦咽口水，苦恼，“白大哥，你知道我对吃的最没办法了，若是你一直这样下去，我真的会变成小猪的。” 白黎失笑。 “不行不行，两份就够了，两份。”玥曦还在皱眉纠结，末了又有些不舍，“三份吧，下次两份，下次两份。” 白黎的笑变成爽朗大笑。 ****** 玥曦看着簸箕里的菜，两条秀气的眉毛打结。 白菜瘦瘦小小，黄瓜蔫头呆脑，鱼缸里的鱼也仿佛游累了似的悬在水中一动不动。 “这鱼，不会是死了吧？” “没有没有。”老板赔笑，拿棍子碰碰，鱼受到惊吓瞬间躲开，然后继续休息，“你看，这不是好好的。” “可是这……”迎香楼是大客栈，若是拿些不新鲜菜回去，让客人挑剔出来，会影响日后的生意，可不买，又找不到新鲜的菜，玥曦犯难。 “不知这些菜，姑娘是否满意。” 满满一篮新鲜的菜，玥曦瞬间两眼放光，“满意，满意，不知老板这菜怎么卖？” “白送。”对方的声音低低的，有一丝沙哑。 玥曦望着对方，此人脸上一道狰狞的疤痕，自左前额划过眼睛直到左耳根处，一双眼睛闪烁着精光，一瞬不瞬的盯着自己。 “萍水相逢，我不能要你的东西。”玥曦拒绝，这个人身上带着一股子杀伐气息，她本能的想要逃开。 对方闪身挡住她的去路，恭敬行礼，声音依旧低沉中带一丝沙哑，“冥焰宫寒风见过玥曦姑娘。” “你是冥焰宫的人？”玥曦瞪大眼，这么快就找到自己了。 “是。” 玥曦转身，“我是不会跟你们回去的。” “宫主知道玥曦姑娘擅自离开冥焰宫大发雷霆，当即派北堂主一行出宫寻人，玥曦姑娘还是跟在下回去吧。” “堂，堂主？”玥曦艰难的咽口水，竟然出动了堂主，义父这次是真的生气了。 “请玥曦姑娘随在下回宫。” 义父的气还没有消，自己若是现在回去，禁足闭门思过是免不了的，依义父的脾气说不定还不给自己饭吃，左思右想，玥曦觉得现在不是回去好时机。 “你们回去禀报我义父，就说我在外玩几天，过些日子就会回去的，不用派人寻我了。” “少宫主也因为玥曦姑娘的事整日愁眉不展，担心不已，身体消瘦许多。” 简忻哥哥，玥曦的胸口一窒，脚步再也不能迈开，他怎么那么傻，明知道自己会没事的，还这样担心。 “请玥曦姑娘随在下回宫。” “我……”玥曦心一横，谁让义父逼自己出嫁的时候简忻哥哥不帮自己呢，就当是对他的惩罚好了，“不回去。” “那就赎在下无礼了。”寒风的剑出鞘。 玥曦倒吸一口冷气，躲开脖子上的剑撒腿就跑。 玥曦一个柔弱姑娘，寒风且有武功在身，那里跑的过他，不多时便抱着柱子气喘吁吁。 “不，不跑了，我跑不动了。”摆着手喊停。 寒风恭敬道，“请玥曦姑娘随在下回宫。” “我渴了，你给我倒点水。” 寒风进旁边的茶楼。 看着寒风进茶楼，玥曦趁机开溜，转过两条街，看看后面没有追来暗自得意，岂料一扭头，寒风站在她前面。 “玥曦姑娘要的茶水。”双手恭敬奉上。 “谢谢。”玥曦镇定自若的喝茶。 “请玥曦姑娘……” 玥曦打断寒风的话，“玥曦姑娘是不会跟你回宫的。” “属下得罪了。” 寒风出手，三两下便将玥曦绑个结实，“回到宫里，寒风自会向宫主领罚。” 这个木头脑袋，玥曦无奈，正想着如何骗寒风放了自己，抬眼看到人群中一抹熟悉的青衣。 是冷晨，两人虽没只见过两面，但他总不会见死不救吧。 就算他不救，总归会闹出些动静来，自己也可以趁机逃走。 打定主意，玥曦扯着嗓子喊，“冷公子救命啊，救命啊。” “是玥曦姑娘。”冷晨听到叫声上前，“你这是？” “这个人要抓我，你赶快救我啊。” “在下只是带玥曦姑娘回家。”寒风老实道。 玥曦亮出被绑着的双手，“回家有绑人的吗？你分明是居心不良，心有歹意。” 冷晨脸色顿变，手腕翻转，将绑着玥曦的绳子打开。 “这是冥焰宫的事，还望公子不要插手。” “我不管什么冥焰宫，你欺负弱小，我便不能袖手旁观。” “今天我一定要将玥曦姑娘带回去。” “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因为自己的一个玩笑，两人大打出手，若是有人受伤就不好了，玥曦的一颗心七上八下，“你们不要打了，不要再打了。” 胜负很快见分晓，寒风不抵冷晨。 冷晨收手，“你走吧。” “玥曦姑娘知道宫主的规矩，属下若是完不成宫主交代下来的任务，回去只有死路一条，请玥曦姑娘饶命。”寒风望着玥曦。 义父做事赏罚分明杀伐果断，甚至有时候有些她不能理解的冷酷，玥曦知道寒风所言并非言过其实。 自己不能眼睁睁看着一个无辜的人因为自己丧命。 玥曦摘下头上的珠花，“你把这个交给简忻哥哥，他会保你一命的。” 第六章 美食会 菜没有买回来，王伯急的团团转，又不忍心责备玥曦，安慰她一番之后亲自上街去买。 玥曦倒杯茶送到冷晨面前，“今天真是谢谢你了，没想到你身为大夫医术超群武功竟然也这么好。” 冷晨淡淡一笑，“举手之劳，玥曦姑娘不必如此客气。” “对冷公子来说是举手之劳，对我来说可是帮了我天大的忙呢。” “那个人为什么要抓你？” 玥曦老实交代，“其实，他是我义父派来，带我回去的，不是坏人。” “那你刚才说的？” “我不是有意要欺骗你的。” 冷晨端起茶杯，轻啜一口。 “我没有要利用你的意思。”玥曦呐呐道，心中的喜悦一扫而光，“义父逼着我嫁给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所以我就跑了出来，对不起。” 冷晨望着屏风上的翠竹，淡淡道，“我没有生气。” 茶水泛凉，入口有些苦。 “你是冥焰宫的人？” 玥曦点头。 “六岁的时候，我和爹进城卖山货，回来的时候遇到了山匪，他们杀了我爹，若不是义父及时出现救了我，恐怕我也跟爹一样被他们杀死了。” 冷晨抬眸，想不到她如太阳般耀眼的笑容下竟隐藏着如此深的伤痛。 “不过，义父虽严厉，但带我很好，尤其是简忻哥哥，对我更是好的没话说，所以我并不孤单。”玥曦的眼睛弯成月牙，脸上是动人的笑容。 “你就没有想过为父报仇？” “当然，我会为我爹报仇的，但我不会被仇恨蒙蔽双眼，我想，如果我爹在天有知，也不希望我一生活在仇恨之中。” 在天有知？冷晨的眸子颜色变深，神情严厉。 “冷公子？” “我还有事。”冷晨的神色瞬间恢复如常，“告辞。” ****** 晚饭是在白府用的。 柳絮照例在用饭之前将白黎冷嘲热讽一顿，将他说的一文不值一无是处之后才动筷，吃完饭之后回房。 虽然柳絮对白黎横眉冷对夹枪带棒，但对白府其他人倒是很和善，除了不小心弄坏一些价值连城的字画和一些罕见珍宝让她们收拾之外。， 玥曦曾好奇问她，既然那么恨白黎，为什么对他府上的人那么友善，柳絮道，对不起自己的人是白黎，与他人何干？ 自此玥曦知道，其实柳絮是个好姑娘，并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泼辣野蛮。 一个人面对一桌子的好菜，玥曦吃的津津有味。 从王伯那里听说玥曦的遭遇，白黎急匆匆的赶回去，到饭厅就看到她正吃的香，释然一笑，倒是自己多心了。 “你回来了，用过晚饭没有？” “还不曾。”白黎在凳子上坐下，旁边丫鬟帮他准备好碗筷。 “今天的红焖羊肉很不错哦，你再不吃可全被我吃光了。” 淡淡的笑在白黎脸上荡开，以往总是自己一个人吃饭，所以，无论多么美味的饭菜都不能勾起他的食欲，忙的时候甚至拿点心应付了事，现在他突然开始期待起来。 “你怎么不吃？”玥曦见他握着筷子一动不动，“不喜欢？” “不。”白黎淡然一笑。 玥曦夹一块羊肉放到他碗里，“相信我，我吃过那么多次羊肉，这个真的很好吃。” 吃饭仿佛是玥曦最幸福的事，白黎真的很想问她，这天底下有没有她不喜欢吃的东西。 “对了。”玥曦放下碗筷，“王伯今天给我发工薪，先还你十二钱。” “我听王伯说，你今天在街上遇到一个很奇怪的人？” “他认错人了，非要带我回去，幸好冷公子救了我。”玥曦将事情隐瞒下来，这件事还是不要告诉白大哥，否则日后难保义父不会迁怒于他。 “冷公子？”白黎皱眉，她在这里还有其他认识的人？ “冷公子是迎香楼的常客。” 白黎的眉头皱的更深了，作为迎香楼的东家，客栈的常客他大多都识得，这个冷公子却是不曾听说。 玥曦左手食指在桌上敲两下。 白黎不解。 “我还你的钱，你还没有收起来。” 看她郑重其事，白黎只好笑着收起，“我记下了。” 一个月十二钱，殊不知她现在吃的这一道红焖羊肉就够她两个月的工薪不止。 “玥曦喜爱美食，想必对菜品也很有研究。” “研究不敢当，只是吃过几道罕见的菜式。”简忻哥哥知道自己喜欢吃，所以每次外出的时候会带回来当地有特色的菜给自己吃，偶尔也会请大厨到冥焰宫给自己做菜。 “一个月之后就是清泉的美食会，迎香楼就拜托玥曦了。” “美食会？是不是会有很多好吃的？” 白黎嘴角染上一抹笑，“每年清泉都会举办美食会，到时候各家酒楼会拿出一道菜参赛，由当地的百姓当评判，获胜者其一年的生意可想而知。” “这么说，比赛的结果岂不是直接关系到迎香楼的生意。” 白黎含笑点头，“迎香楼已经连续两年夺冠。” “我，还是算了。”玥曦直接推辞，若是搞砸了，岂不是害了白大哥，“让我吃还行，做菜就算了。” “你只要把自己想到的说出来就行，到时候大家都会发表自己的想法，集思广益嘛，都是为了客栈的生意着想。” “那好吧。” 白大哥收留自己还供自己吃住，现在是报答他的好时机，晚上，玥曦躺在床上想着美食会的事，天蒙蒙亮才睡着。 清晨，打着哈欠去迎香楼。 一个脏兮兮的小丫头蹲在门口，蓬头后面面黄肌瘦，眼睛巴巴的往里瞅着。 “你是找吃的吗？”玥曦在她旁边蹲下。 小姑娘戒备的看向她。 “是饿了吗？” 小姑娘犹豫的点点头。 挨饿的滋味自己最是受不了，每当看到有人挨饿，玥曦总是忍不住要帮一把。她进去拿了两个馒头给小姑娘，“吃吧。” 小姑娘先是不肯要，确定玥曦没有骗她之后，迅速把馒头夺过来，三两下吃光，然后睁着一双大眼睛楚楚可怜的望着玥曦，显然是没有吃饱。 玥曦失笑，没想到这个小丫头和自己一样，也这么能吃，她又进去拿了两个给她，还倒了杯茶。 小姑娘终于吃饱，喏喏道，“谢谢姐姐。” 玥曦摸摸她稚嫩的小脸，“以后要是饿了就来这里找姐姐，知道吗？” 小姑娘点点头。 王伯写好了要买的菜，玥曦拎着篮子出门，发现那个小姑娘竟然没有离开，“你没有走？” 小姑娘摇摇头。 玥曦帮她整理一下杂乱的头发，“你的父母呢？怎么只有你一个人？” “他们都死了。” 原来是无处可去。 这孩子六七岁，如果就这样放任她不管，恐怕日后活命难啊。 “跟我走吧。”玥曦不忍心将她一个人留下，大不了日后自己少吃点，将剩下的给她，白大哥人好心好，应该不会见死不救才是。 “你叫什么名字？” “凤儿。” 第七章 菜色盗 想了一天也没有想什么好主意，玥曦托腮望天，简忻哥哥带自己吃过那么多好吃的，自己怎么一个也想不起来了呢。 玥曦懊恼的敲自己的脑袋，看来自己没变成猪之前先成了猪脑袋了，哪怕是一个也好啊，偏偏一个也记不得。 正是白大哥需要帮助的时候，自己却一点力也使不上。 凤儿端着一盘山楂糖过来，“姐姐要不要吃糖？” 圆圆的山楂糖，玥曦突然想到，简忻哥哥带自己吃的红烧狮子头，虽然外表看起来和普通的红烧狮子头差不多，可吃起来要比普通的美味很多。当时自己还特意向老板请教了做法。 玥曦当即直奔厨房。 时间相差太远，需要的材料玥曦已记不清，有些步骤火候也不是很清楚，手忙脚乱中差点把厨房烧了。 柳絮探出头，看着里面浓烟滚滚，“你打算拆厨房吗？要不要我帮你？” “我在做菜。”玥曦抹把脸上的汗，结果抹了一把黑。 “正好我饿了。” 玥曦把做好的红烧狮子头放到柳絮面前，“快尝尝，那不好了我再改。” 柳絮夹一小块放入口中，细细品尝。 “怎么样？怎么样？” 柳絮直接道，“改做别的菜吧。” 玥曦也尝一块，有几分自己当时吃的的味道，但更多的却是怪怪的，一定是那里做错了。 本想着帮白大哥的，看来是帮不上忙了。 “你们都在。”白黎进来，看到无人问津的红烧狮子头，“这是今天的晚饭吗？” 玥曦慌忙阻止，“不是的，是我做的。” “哦？你还会做菜？”白黎尝了一口。 “可是我没有做好，帮不了白大哥的忙。” “味道是有些奇怪，不过，也不同于我们平时吃的。这道菜火候拿捏的很到位，丸子色泽金黄，芡汁清亮，而且还有股淡淡的清香，你怎么做到的？” 玥曦将自己知道的一一道来，有些地方她也不清楚，所以说的也是稀里糊涂。 白黎释然一笑，“明天把你知道的告诉主厨，他应该知道的比我们多。” 柳絮在看到白黎的第一眼就甩袖走人。 白黎送玥曦回房。 “难得见你进厨房。” 玥曦嘻嘻笑，“因为我只对吃感兴趣，对做不感兴趣。” 白黎也笑，“如此说来真是我的荣幸啊。” “白大哥对我这么好，我帮白大哥的忙也是应该的。” 平日白白净净的小脸此刻乌黑一片，月光下玥曦的笑容那么纯真耀眼，白黎的心仿佛丢进了小石子，涟漪一圈圈的荡开。 鬼使神差的他掏出衣袖里的绢帕为她擦拭沾在脸上的灰，动作轻柔，仿佛擦拭的事一件稀世珍宝。 “我脸上沾了东西吗？”玥曦用手抹脸，“一定是刚才做菜的时候弄上去的，我回去洗洗就好了。” 白黎被惊醒，几乎是有些惊慌的收起绢帕。 手上的书看了有半个时辰，却连一页也没有翻过。 白黎的思绪早已飘远，书上的字不知为何变成了那双晶亮的眼睛，像弯弯的月牙，冲自己笑。 她的笑一直伴随自己，白天忙生意的时候能看到，晚上闭上眼机睡觉能看到，她的笑早已存在自己的心里。 白果端茶进来，“少爷，那天抢我们东西人查到了，是临县的普通百姓。” “普通百姓？” “听说是闹了饥荒，百姓被逼无奈才打劫路人的。” “官府呢？”百姓受难，他们岂能袖手旁观。 白果冷哼，“官府？只顾着中饱私囊捞银子，朝廷发下来的救灾款多大都进了他们的腰包，他们那里会管百姓的死活。” “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第二天到客栈，玥曦就把所自己知道的全部告诉了主厨。 凤儿在旁边睁着一双好奇的眼睛，听的极为认真。 “这种做法倒是并无奇特之处，关键是里面添加的材料。”主厨思索着，“我会好好考虑考虑的。” “那就拜托您了，一定要把这道菜真实的味道展现出来。”有了这道菜，一定能夺冠的。 几日后，主厨将做好的红烧狮子头放到玥曦面前。 玥曦大呼好吃，“就是这个味道，就是这个味道。” 凤儿眼巴巴的瞅着那道菜，“姐姐，我可以吃吗？” “都是你的，拿去吃吧。” 白大哥知道这个消息一定会很高兴的，玥曦回白府。 白黎知道后只是淡淡的点了一下头，全然不似玥曦想象中的那般高兴。 “白大哥，你怎么了？怎么一点都不高兴呢？” “我在想临县闹饥荒的事。”白黎道，“我打算美食会一过就去临县。” 凭自己一人之力不能完全帮他们脱离苦难，但能帮一点是一点。 “我陪你去。”玥曦道。 “那里正在闹饥荒，你还是留在府里。”白黎道。 “我是好吃，但并非享乐，这点苦对我来说不算什么。”玥曦道，“况且，我也想为受灾的百姓做点事情。” “好。” 此事就此敲定，只待美食会结束便可出发。 美食会前一日，七品斋突然放出风声，他们今年参赛的菜品是红烧狮子头，虽然外表看起来和普通的红烧狮子头没什么区别，但味道保证令众位耳目一新念念不忘，吃过以后还想吃。 主厨一拳头砸在桌子上，“定是有人将我们的菜泄露给了七品斋，否则天底下哪有这么巧的事。” “可是我们谈论菜的时候并没有外人在场啊。” “柳絮。”主厨愤恨道，“一定是她，她巴不得迎香楼倒霉。” 玥曦道，“现在不管是谁做的这件事，想办法补救才是最重要的。” 白果道，“明日就要比赛了，我们怎么补救。” “放弃比赛。”白黎道。 “放弃？” “勉强参加只会落得惨败的结果，不如放弃，是非长短由他们说，我们只管开门做生意。” 忙了这么多天，就这么放弃，虽心有不甘，但主厨也明白，也唯有如此才是对迎香楼最好的。 马上就要去临县，玥曦想问问凤儿是不是愿意和自己一道去谁知找遍了白府也没有找到她人。 柳絮在凉亭喝茶，玥曦上前。 “柳絮姐姐可有见到凤儿，我今天一天都没有见到他。”这个小丫头以往重视像影子一样跟着自己的，今个这是怎么了。 “走了。” “走了？”凤儿无父无母，她能走哪去？ “我看到她进了七品斋。”柳絮轻啜口茶，事不关己。 风儿随身带的包袱不见，玥曦终于认同柳絮的话。 当初她们都以为是柳絮将这道菜告诉了七品斋，原来是他们错怪她了。 “柳絮姐姐，明天我和白公子要去临县，你同我们一起吗？” “我巴不得离白黎远一点，为什么要和你们去。” 第八章 冷大夫 凤儿是自己带进迎香楼的，没想到她竟是七品斋派来偷菜品的，迎香楼今年未能参加美食会都是自己一个人的错。 当初是看凤儿可怜，早知如此就应该给她几个馒头让她离开的，为什么要把她留下呢，反倒是害了白大哥。 白果坐在车辕上赶车，马车轱辘辘前进。 “白大哥。”玥曦决定坦白一切，做错了就要承认。 “怎么了？”一路上不说也不笑，如果她再不开口，白黎就要主动问了。 “其实，将菜品告诉七品斋的不是柳絮姐姐，而是凤儿。” 白黎不解的望着她。 “柳絮姐姐说亲眼看着凤儿进了七品斋，她是七品斋专门派来打探我们参赛菜品的。” “这一切都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多事将凤儿留在身边，今日就不会发生这种事，对不起。”本想帮白大哥的，没想到竟害了他。 “迎香楼已经连续两年夺冠，今年是否夺冠并不重要。”白黎放下手里的书，“开门迎客，最重要的是让客人满意，是不是第一名又有什么关系。” 见她还在自责，白黎继续道，“况且，放弃比赛也不见得就是坏事。” “为什么？” 白黎卖个关子，“回来你就知道了，所以，不要再为这件事烦心了。” “嗯。”白大哥说没事，那就一定没事的。 马车驶进，还未到临县，便能看到逃难的难民结伴而行，背井离乡。一个个面黄肌瘦瘦骨嶙峋。 顾不得舟车劳顿，下车之后，白黎便在当地找了一口大锅，生火，熬粥。 他们受灾，连当官的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想到还有这样的好心人来救助他们，百姓们奔走相告。 粥熬好，玥曦帮着白黎给百姓分粥，满满一大锅，很快见底。 “姐姐，我还要。”一个瘦瘦弱弱的小男孩，手捧破碗，怯怯的望着玥曦。 玥曦将锅里剩下的给他盛了一碗。 “谢谢姐姐。”小男孩飞快的跑。 玥曦站在原地看着他，不远处的墙角靠着一位七旬老人，小男孩将粥送到她嘴边。 饿了这些日子，一碗粥是不够的，玥曦将两个馒头送到那对祖孙面前。 小男孩睁着大大的眼睛，“谢谢姐姐，姐姐你是个好人。” 玥曦心疼的摸摸他的小脑袋，“明天这里还会施粥，你们就呆在这里，我给你们送过来，知道吗？” 老人睁开混混沌沌的眼睛，颤颤巍巍的抓住孙儿的手，“芸儿，还不快给好心的菩萨磕头。” “不用了不用了。”玥曦拉住小男孩，“你照顾好你奶奶，明天我再来看你们。” 自己好吃，所以对吃的东西很挑剔，不好吃的东西绝对不吃。 没想到竟然有人吃不上东西而饿死，玥曦看着他们被饥饿所迫，脸走路的力气都没有，心中一阵阵泛酸。 帐篷口，有一位胡须皆白的干瘦老人，拉着白黎的手不放，老泪纵横。 “今年洪涝，地里可以说是颗粒无收，往年存下的粮食根本不够一家人支撑到来年，所以年轻力壮的都到外面要饭去了，剩下的这些老的老小的小，有的家里没有孩子多的，活着粮食少的，就只能活活饿死啊。” 天灾人祸天灾人祸，遇上这样的灾难，他们也只能认命了。 老人叹息着离开。 “是不是累了？”白黎看到坐在一怕默不作声的玥曦。 玥曦摇摇头，“我只是觉得这些人太可怜了。” “所以，我们这不是来救他们了。” “我们帮得了他们今天帮不了他们明天啊。” “放心吧，我已经命白果回去带食物过来，会酌情分给每家每户，再加上他们自己的存粮，只要撑过今年冬天就可以了，现在山上有野菜，等到来年春天，上山吃的会更多，到那时就不用担心了。” “野菜？” “对啊，山里很多人家都是靠山上的野菜度日的，很好吃，你要不要尝尝？”白黎狭促的冲她眨眨眼。 “好啊好啊。”有吃的，玥曦自然是最高兴的。 “天色还早，不如我们现在去山上挖一些回来？” “嗯。” 玥曦从来没有挖过野菜，看到长得肥的绿的挨个往竹筐里仍，竹筐里野菜杂草各半。 白黎笑着将一根细长也的拿出来，“这是天星，有毒，吃了会死人的。” 玥曦吐吐舌头，“挖着这么多，够我们吃一次的了，我们回去吧。” 回到帐篷，白黎将挖回来的野菜择好洗干净，放在锅里炒，不多时便有香味飘出。 “白大哥，看你平时是养尊处优的富家少爷，没想到还会挖野菜还会炒菜。”玥曦嘴馋。 “能吃苦才会享福。”白黎把炒好的野菜盛出来，“尝尝。” 一盘绿绿的，这个真的能吃？ 白黎先吃，“很好吃的，不骗你。” 玥曦夹一筷子放进嘴里，皱眉，“好苦。” “是有些苦，不过你仔细嚼的话会有淡淡的清香。” 一盘子野菜吃完，玥曦也没有体会到白黎所说的清香，不似最开始吃的那么苦倒是真的。 “白大哥，你骗我的对不对？根本就不香。” 白黎皱眉，“是吗？可能是我记错了，不是这种野菜，下次我们换一种。” “白大哥。”玥曦追到帐篷外面，“你若是再这样骗我，我就不理你了。” “你看。”白黎抬头看天，“今晚的星星真漂亮。” 星空深邃，璀璨的星光闪烁。 第二日，粥熬好之后，玥曦盛了两碗粥两个馒头，送给那对祖孙。 老人靠在墙角似乎连眼睛都挣不开，不断的干咳。 “奶奶有吃的了，你张开嘴。” 老人慢慢睁开眼，“不用了，咳咳，奶奶不饿，你吃吧。” “不，我要和奶奶一起吃。” 玥曦将粥送到老人嘴边，“多少吃一点吧，这样病才能好的快点。” “我这把老骨头吃了也是浪费粮食，还是留给芸儿吧。” “你们这里有大夫吗？我去找大夫过来。” 老人疲惫的摇摇头，“都走了，都走了。” 芸儿偎依在奶奶身边抹眼泪。 “让我看看吧。” 玥曦回头，青衣长衫，如春风般温暖的笑容。 “我是大夫，让我看看吧。”冷晨将药箱放到她脚下。 老人身体本就虚弱，再加上连日的水米不入，所以才会病倒，冷晨开了方子，叮嘱按时吃药好好吃饭，很快就会好的。 “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 “我听说这里受了灾，很多人连饭都吃不上，若是有人生病肯定是没大夫医治的，所以过来看看。”冷晨淡淡道。 “都说医者父母心，看来一点没错。” “我没你想的那么伟大，只是不愧对祖上传下来的手艺而已。” “冷大哥分明是在做好事，就不要谦虚了。”冷晨冷冷淡淡，玥曦倒是热情的很，“你吃饭了没有？我去给你端碗粥。” “不用了，我不饿。” “那好吧，我们每天上午都会在帐篷那里施粥，你若是饿的话可以来。” “我不是难民。” “我不是这个意思。”玥曦挠头，“我的意思是，你也是在帮助大家嘛，大家相互帮助嘛，呵呵。” 冷晨离开，玥曦重重叹口气，自己怎么总是说错话。 第九章 药太苦 自知道冷晨在这里帮忙看病之后，闲暇之余玥曦便会去找他，刚开始的时候只是在旁边看着，然后开始帮他打下手，帮忙拿药，叮嘱有些需要注意的事项。 “你学的倒快。”送走最后一个病人，冷晨将药箱整理好。 “大家的病大同小异，每日听你说我也学会了。” “你脸色不好，我帮你把把脉。” 玥曦摸摸自己的额头，不烫，今天头是有些晕晕的，不过应该是这几天日有点累，“我没事，休息一下就好了。” 第二日，玥曦没有按时起床，白黎有些放心不下，一看之后才发现这丫头病了，额头烫的吓人，慌忙找来了大夫为她看病。 “冷大哥。”玥曦睁开朦胧的眼睛。 “你发烧了，不要说话，大夫正在为你诊脉。”白黎道。 “发烧？”虚弱一笑，真的让冷大哥说对了，自己生病了。 “只是寻常的发烧，我开服药，按时服下就没事了。”冷晨起身，似乎不愿久留。“谢谢你，冷大哥。” “你们认识？”刚才玥曦也叫他冷大哥。 “他就是上次救了我的冷晨冷大哥，冷大哥，这位是白黎白大哥，迎香楼的东家。” 两人相互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一个冷漠一个疏远。 冷晨开完药离开。 白黎守在玥曦床边，“是我大意了，这些天你累坏了吧，等你病好了我们就回清泉。” “我要吃主厨做的红焖羊肉。” 白黎失笑，“好，等你病好了，你吃什么我都答应你。” 得到肯定的回答，玥曦安心的睡去。 梦中还在呢喃，“不许骗我。” 安静的睡颜，白黎出神的看着熟睡中的人，微波荡漾的心再次泛起涟漪。 白黎伸手，仔细的将他腮边的碎发拂顺，贪恋着她的肌肤，不愿拿开。 “你喜欢吃，我就做给你吃，我陪你吃一辈子可好？” “红焖……羊肉。”玥曦咕哝着，翻身。 白黎的手落空。 黑乎乎的药汁泛着浓浓的苦味，玥曦眉头打结。 “听话，吃药病才会好啊。” “可是真的很苦。”苦味的东西，自己最讨厌了。 “就知道你怕苦，你看这是什么？”白黎变戏法似的从身后拿出来一个小罐子，打开。 玥曦两眼放光，“蜜饯？什么时候带来的，我怎么不知道。” 玥曦伸手就要拿，被白黎躲开。 “知道你不肯乖乖吃药，我今天特意让白果带来的。”白黎好整以暇，“想不想吃？” 口水都要流下来了，玥曦小鸡啄米般的点头。 “那就先把药吃了。” 按时吃药，三日后，玥曦的病已好多半。 白果已经将行李整理好，正在套车，今日他们回清泉。 “冷大夫还在吗？” 白黎放下手里的东西，淡淡道，“昨日还见他为病人看病。”又道，“你……” “我去和他告别。”说完走出帐篷。 自从那天诊脉开完药之后，他就再也没来看过自己，是病人多忙不过来吗？ 玥曦的心里稍稍失落。 冷晨正在给一个小孩看病，玥曦安静的站在一旁。 他待人亲切，笑容使人温暖，可是为什么自己总觉得无法靠近他，走不进他的心里。 小孩离开，玥曦上前，“我要离开了。” 冷晨整理药箱，“过来。” 玥曦乖乖的走过去。 “手伸出来。” 玥曦依言照做。 冷晨把脉，“回去之后不要着凉。”放开她的手。 玥曦嘴唇动了动，有很多话要和他讲，可在看到他后偏偏一个字也讲不出来，最后她道，“我来谢谢你。” “看病救人是大夫的职责，无需言谢。” “诊金？” “不必了。”冷晨起身，“我来这里本就是免费为人看病的。” 马车渐渐远去，冷晨望着马车离开，眼神深邃。 “大夫，我今天一整天肚子不舒服，去了七八趟茅厕了，帮我开点药吧。”一位妇人抱着肚子走过来。 “我有事，你找别的大夫吧。”冷晨离开。 “可是，这里只要你一个大夫啊。” 妇人抱着肚子痛的站不起身，再抬头，那里还有大夫的影子，“这么急？” 回到清泉，玥曦没有回白府直接去了迎香楼，将平时爱吃的菜点了个遍。 白黎脸上挂着宠溺的笑，不时叮嘱，“喝口茶，别噎着。” “谢谢。”玥曦毫不客气。 白黎再一次目睹她惊人的食量。 “你怎么不吃？” “我看着你吃就好。”要了壶茶，白黎边喝茶边看她吃，“病刚好，别吃太多，身体会受不了的。” “白大哥你不知道，我的身体和别人的不一样。” “哦？那里不一样？” “别人是生病了吃不下东西，我呢，越是生病就越是喜欢吃东西，只有吃了好吃的，病才好的快。” 白黎浅笑，摇头，“要不要来点菊花糕？” “要要要。” 玥曦嘴角沾上酱汁，白黎用丝帕为她擦去。 柳絮一进门就看到两人，一个吃的欢，一个满脸宠溺的笑。 白黎对自己从来都是有求必应，不管自己提出多么无礼的要求，他都会满足，始终都是笑脸相迎。 可是今天，自己第一次见到他如此温馨的笑容，那是发自内心的由内而外的笑容。 莫名的，自己竟被那笑容吸引了。 不，他是害死自己哥哥的凶手，自己不能喜欢他，不能。 “柳絮姐姐。”玥曦看到她，“过来，我们一起吃。” “听到妹妹回来，姐姐本来是来看你的，没想到竟碰到了晦气。”不由分说的转身走人。 “不用理她。”白黎道。 压在心中的火在听到这句话更生气了，柳絮愤恨的离开。 回到清泉，玥曦自发到迎香楼帮忙。 街上有迎亲的队伍，大红花轿，新郎官一身红色的衣服，迎亲的队伍也是人人绑着红腰带。 玥曦站在路边，看着自己同样一身红色的衣服，为什么会对红色的衣服这么喜爱？自己也说不上来原因。 “白大哥。” 白黎自账目中抬起头，鲜少见到这丫头不开心，“怎么了？” “是不是只有新娘子才能穿红色的衣服？” 自己平日里总是一身大红色的衣服，别人会不会觉得奇怪？ “怎么会呢？你瞧，那位姑娘不也穿了一身红色的衣服。” 玥曦顺着白黎的手指望去，“那是水红色，和我的不一样的。” “衣服用来蔽体，驱寒保暖，亦是装扮的工具，只要自己喜欢，又何必在乎别人怎么说。” 话虽如此，可今天看到别人成亲，自己心里总觉得有一丝异样。 身上的衣服脏了，玥曦换了一套，同样是红色，只是样式不同而已。 碧青色的发带缠绕在乌黑的青丝中，风一吹，同发丝一同飞扬。 第十章 不想嫁 枯瘦如柴的手指一遍遍的抚摸过手中的红色衣服，如抚摸自己的孩子一般。 “曦儿，该起床了。”老人的声音低低的。 “让我再睡一会，就一会。”躺在床上的人翻个身，继续睡。 “日上三竿了，还不快来。” 床上的人做起来，但眼睛还闭着。 “爹给你做了新衣服，看看喜不喜欢。” 闭着的眼睛睁开，“喜欢，喜欢。”红色的衣服自己最喜欢了，“爹，你看好看吗？” 转身，爹竟然没有坐在凳子上了，“爹？” “曦儿喜欢就好。”老人竟站在了门口。 “爹，你要去你？” “爹要走了，曦儿，你要照顾好自己，知道吗？” “不要，爹，你要去哪，曦儿和你一起去。” 站在门口的人慢慢的变淡，最后消失不见，“曦儿，照顾好自己，知道吗？” “爹。”玥曦惊叫着从睡梦中醒来。 这几日，总是做相同的梦，梦中那件衣服是爹临死前送给自己的，第二天，他就被那些坏人杀死了。 爹不放心自己，来看自己了吗？还是他在提醒自己，不要忘了给他报仇？ 窗外漆黑一片，只有月亮孤独的挂在半空。 天色还早。 “女儿会照顾好自己。” 玥曦的手握成拳，“也会帮爹报仇。” 清晨，正要出门，玥曦看到白黎手里拿着食盒冲自己晃晃。 “送给我的吗？什么好吃的？” “你来白府这些日子，一直都在迎香楼帮忙，今天我们出去走走？”白黎将食盒放进身后的马车里。 既然自己选择喜欢玥曦，那就要了解她的一切，也好为日后做打算。 “好啊。”玥曦同他一起上车，“你是老板，可别说我偷懒哦。” “放心，今天放你一天假。” 玥曦自上车后眼睛就没离开过那个食盒，“里面装的什么好东西？” “你猜猜看，猜对了就给你。” 马车前进，一路欢笑。 猜了一路都没有猜出来，白黎故作可惜道，“哎，这么好吃的东西，你是吃不到喽。” 玥曦眼睛一转，“这次我一定猜到，你信不信？” “说说看。” “我猜里面是……”玥曦狡黠一笑，“我喜欢吃的，对不对？” 白黎也笑，“你这是作弊嘛，不算不算。” “我才没有，一定是我喜欢吃的，所以我猜对了。” 玥曦伸手去抢，马车在这个时候颠簸了一下，她一个重心不稳，扑倒白黎怀里，抬头，两人眼睛对眼睛，鼻息对鼻息。 “哈哈，我拿到了。”玥曦拿过食盒打开，“柿饼？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这个？” 温温软软的身体，白黎闻到了她的体香。 “白大哥，你太好了。”玥曦美滋滋的吃柿饼。 “白大哥？” 怀中的身体离开，怅然若失。 “你在想什么？” 白黎摇头。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柿饼的，很长时间没有吃到了，白大哥，你真好。” 白黎一笑，“我自然是知道的。” “为什么？” “若这世上有你不喜欢吃的，我倒真想见见。” 玥曦撅嘴，“当然有。” “哦？” “药啊。”玥曦一脸你好笨的表情，“很苦的，我最不喜欢了。” 马车在山脚下停下，白果留下看马车，白黎和玥曦上山。 两人在山顶找了块平整的地方，将油粗布铺好，把吃的一一摆上。 阳光温煦，两人并肩躺在山顶上晒太阳。 天高，云白，微风暖，偶尔还有几声鸟鸣。 “玥曦，你出来也有些时日了，不怕你父母担心吗？” “我爹娘已经死了，所以，我是孤儿。”玥曦望着天上的白云，丝毫不为自己的身世哀伤。 白黎扭头望着她，“所以，你才到处游历？” “不是啊。”玥曦坐起来，“是义父收留了我，我一直跟在义父身边。” “一定很辛苦吧？” 玥曦明阳一笑，“义父待我很好，尤其是简忻哥哥，他知道我喜欢吃，每次回来的时候都会给我带吃的回来，有时候还会把外面的师父请到家里来给我做吃的。” “这次，你为什么一个人在外面呢？” “义父让我嫁人啊，我不喜欢，所以就跑出来了。”玥曦道，“义父知道我跑出来一定很生气，所以，等过段时间，他气消了，我再回去。” 白黎一笑，这确实是玥曦会做的事。 不过，他能在父母双亡的情况下，有这么乐观的性格，实属不易。 玥曦闭上眼，又躺下，“白大哥，你知道吗？小时候，我爹也会带我上山玩，打野味给我吃，那味道，香得不得了。” “小馋猫。”白黎仰面看天。 “可惜，他以后再也不能给我烤肉吃了，他被人杀死了。” “被什么人杀死的？” 玥曦摇头，“我也不知道，但我认识她们衣服上的标志。”所以，我一定会为我爹报仇，无论付出什么代价，一定会。 “你一个小姑娘，又不懂武功，如何为你爹报仇？” “总会有办法的。” 白黎换个话题，“你喜欢吃，以后，我天天给你做好吃的，好吗？” “好啊。”玥曦一口答应。 “你答应了？” “我当然答应了，有人给我做好吃的，我为什么不答应呢。” 你这么喜欢吃，是不是我用美食就可以把你留在我身边？ 说好的约定，不许你反悔，白黎在心里道。 “白大哥，我在你家住了这么长时间，怎么没见到你的爹娘呢？” 白黎神色微怔，很快恢复正常，“我娘每隔一段时间会来看我一次。” “那你爹呢？” 白黎望着天，久久不语。 玥曦指着不远处一只兔子，“白大哥，我们把它抓住，烤了吃怎么样？” “好。” 两人起身，没等靠近就被兔子察觉逃跑。 两人你追我赶，你围我劫，头发乱了，衣服脏了，兔子跑了。 看到彼此的狼狈样，哈哈大笑。 “兔子肉是吃不到了，还是吃我们带来的吧。”白黎摘下头上的草屑。 日头偏西，温煦的阳光变成暖暖的金黄色。 白黎和玥曦拔地上的草比长短，白黎只输不赢。 玥曦哈哈笑，“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 “不告诉你。”玥曦神秘一笑，“这可是我的看家本领，多少次没钱了，都是靠这个赢钱吃饭的。” 白黎很想问，既然你有赢钱的办法，为什么还要在迎香楼帮我做事还钱，可又怕她忘记了，自己提醒她。 玥曦继续道，“当初去迎香楼吃饭的时候，我赢了好多钱，可是被偷了，那天我被人偷了两次。” 白黎好笑的看着她鼓腮帮子生气。 “所以，我就在想，是不是老天爷不让我用这种方法吃饭，其实，人家也没有天天赌啊，只是在救急的时候才用的嘛。” 我是不是该感谢偷你钱的人，所以，你才能留在我身边。 “你说你义父让你嫁人，你不愿意，所以跑了出来，那你喜欢什么样的人呢？” “嗯？”玥曦歪头，“我也不知道，可能是还没有遇到吧，遇到了自然会知道。” “说好，做一辈子吃的给你吃，不许食言哦。” “嗯。”玥曦拉起白黎的手，“我们一起吃遍天下。” 白黎反手将她的手握紧，“天色不早，我们回去吧。” “好。” 第十一章 竹楼絮 原本还担心上次放弃比赛会影响客栈的生意，没想到生意不但不减，反而有越来越好的趋势。 玥曦悄悄拉住王伯，一问究竟，莫不是生了什么巧记？ 王伯伸手探入怀中，然后，放到玥曦面前，“姑娘猜我手里又几枚铜钱。” 玥曦一连猜了几次，王伯只是微笑不语。 王伯将手张开，掌心空空如也，“简单的几枚铜钱，你就猜了四五次，更何况我们这么大的客栈。” 玥曦了然点头，“原来如此。” 自迎香楼宣布放弃比赛之后，一时间众说纷纭。 有的说，迎香楼连续两年夺冠，而今，眼高于顶目中无人，不屑参加； 有的说，迎香楼江郎才尽，已经拿出不什么好的菜品参赛； 有的则说，迎香楼东家谦逊，秉持着有钱大家一起赚的豁达胸襟，故意不参赛，为的是将机会留给其他人。 玥曦翻白眼，菜品被偷，他们竟能想出这么多理由来。 不过，对迎香楼的生意没有影响，她便不再忧心。 忙里偷闲，拿一盘桂花糕，一壶菊花茶，玥曦坐在角落里悠闲。 “老板。” 玥曦抬眼，果然是冷晨。他什么时候回来了？ “和以前一样。” “好嘞，客官稍等。” 要不要上前，脑子还没有想清楚，身体却先做出了选择，走了前去。 “冷公子。” “玥曦姑娘。” “冷公子何时回到清泉的？” “昨日。” 玥曦找话说，“冷公子救了我两次，我还没有好好谢谢你。” “举手之劳，玥曦姑娘不必如此客气。” 实在无话可说，玥曦知道自己应该离开的，对方不冷不热，说不定已对自己生厌。 尽管如此，她还是不想就此离开。 “我可以坐在这里吗？” 冷晨做个请的手势。 玥曦心中一喜，连忙坐下，他没有赶自己走，真好。 菜上来，冷晨邀她一起用饭，“不知玥曦姑娘可曾用过午饭？” 刚刚吃了一些点心，其实自己不是很饿，但玥曦还是摇摇头，“不曾。” “那便一起吧。” “好。” 吃饭对于玥曦来说从来都是一件很幸福的事，但今日，她体会到了不一样的感觉，除了幸福还有甜蜜。 饭毕，冷晨起身结账，玥曦站在一边。 “你要走了吗？” 冷晨看她一眼，“玥曦姑娘可愿随我一起走走？” 玥曦忙不迭的点头。 出门之后才意识到，自己不是本地人，平时只在白府和迎香楼之间往返，对清泉知之甚少。 “其实，我不是清泉人，对这里不太熟悉。”玥曦有些尴尬。 “正好我也不是本地人，我们随意走走便可。”冷晨道。 “冷公子是出门游历，为人看病吗？”这样一个闲云野鹤的人，玥曦很难把他和商贾政客联系在一起。 “自然是有我的事要办。” 玥曦不禁想，这样一个无关风月的人，会为何事来到异地？ 旁边有随从模样的人来报，有病人上门求助。 冷晨邀玥曦一同前往。 本以为他不把自己当朋友，可他竟然邀请自己去他家，看来他只是面冷，其实内心早已把自己当做朋友。 玥曦如是想着，一路上脚步也轻快许多。 玥曦本以为，冷晨会住在豪华精美的大庭院里，可没想到他竟然住的是竹楼。整座房子全部由竹子完成，而且是建在山坳后，清净悠远，仿佛与世隔绝。 冷晨给客人看病，示意玥曦随意。 竹楼不大，总共不过几间屋子，里面摆设也极为简单。 玥曦来到冷晨给病人看病隔壁的屋子，屋子的一角放着两个架子，一个上面摆满了各种各样的书，玥曦随手拿起一本，是讲解草药的。一个上面放着大大小小的罐子，闻气味应该是治疗疾病的药物。 屋顶上挂着，窗台上放的都是瓶瓶罐罐，整个屋子里可以闻到浓浓的药味。 屋子后面有一扇门，玥曦穿过竹门，来到后院。 竹楼后面有一个湖泊，湖水清澈，小鱼嬉戏。湖两边有垂柳，还有一株梅花，由于不是开会的季节，只有干枯的枝桠。 湖边开垦了一大片地，主人已经播种，有点长出两片叶子，有的刚刚冒头，显然刚种不久。 最后，玥曦在距梅花不远处发现了几盆菊花，叶肥花美，可见主人的精心照料。 原来他和自己一样喜爱菊花。 身后脚步声传来，玥曦回头。 “没想到玥曦姑娘也是喜爱菊花之人。” 玥曦点头，为发现他和自己有一样的爱好欢喜，“只要是和菊花有关的我都喜欢。” “那玥曦姑娘可知道菊花的药用？” 自己平时在关注吃，那里会知道菊花的药用。 “那里敢在大夫面前卖弄，不如冷公子告诉我？” 冷晨淡淡一笑，他整个人沐浴在阳光里，不再冰冷不易靠近，变的温暖起来。 “菊花味辛，甘，苦，性微寒，可以散风清热，平肝明目。泡茶则有将火气，润喉等作用。” 自己只知道菊花做成糕点可以吃，没想到菊花还有这么多的功效。玥曦汗颜。 “你喜欢的话，日后我可以讲给你听。” “好啊。” 玥曦以往是最不喜欢夫子讲课的，可枯燥无味的讲课从冷晨嘴里讲出来，就变的生动有趣，加上他柔沉的嗓音，玥曦竟然听的津津有味。 不知不觉日头偏西。 玥曦望向窗外，若是再不回去白大哥该担心了。 “今日就到这里吧。” 冷晨差人送玥曦，被玥曦谢绝，“这里虽偏一些，但距离白府不远，我自己可以回去。” 冷晨点头。 站于窗前望着她的背影隐没于夜色中。 自屋外闪进一个身影，此人一身黑色的劲装，身披姿色斗篷，脸上的疤痕自左前额划过眼睛直到左耳根处，竟然寒风。 “属下见过北堂主。” 冷晨头未回，眼中一丝冷冽闪过。 寒风忙改口，“属下见过公子。” 冷晨神色恢复如此的冷漠“什么事？” “宫主今日又派人来催，务必尽快将找到玥曦姑娘，将他带回冥焰宫。” 冷晨不语。 良久之后，“以后此事不用来报。” 寒风依然跪在地上。 “还有什么事？” 寒风犹豫，“属下有一事不明。” “讲。” “既然我们已经找到了玥曦姑娘，为什么不带她回冥焰宫？”宫主连日派人来催，若是再带不回人去，铁定是要受处罚了。 风透过窗子吹进来，吹起冷晨胸前的长发。 寒风跪在地上开始为自己问了这个愚蠢的问题后悔，正想谢罪就听头顶淡淡到，“你可以走了。” 寒风松口气，起身，“是。” “以后不要出现在玥曦面前。” “是。” 窗外，夜色加深，已看不清事物。 冷晨依然保持着目送玥曦离开时的姿势。 玥曦，这个女人或许是自己唯一的机会。 余晖隐没，月光出现，映照在窗前的人身上。 窗前的人影消失。 第十二章 玩敲诈 风中柳絮水中萍，总是能引起人的恻隐之心，禁不住心中的保护之欲。 可玥曦对柳絮全然不是这种感觉，她娇美但不娇弱。 相处这么日子，玥曦了解到柳絮是个很将强的女子，有自己的主见，不会随波逐流。 而且柳絮有武功在身，这样的女子根本不需要男人的保护，自己完全可以保护好自己。 玥曦一直不明白，柳絮的大哥为救白黎而死，纵然她心中不怨恨白黎，可见到他终会想起已亡的大哥，可是为什么她偏偏留在了白府。 清风亭那一抹淡绿色的身影，纤细娇美。 玥曦顺着她的视线望去，浅笑。 书房，临窗，白黎手捧书卷细细阅读，时而皱眉，时而展颜，时而沉思。 不管柳絮最初留下来的原因是什么，但她想，柳絮现在留下来的原因自己或许已知晓。 “柳絮姐姐。” 柳絮回头，脸上近于痴迷的神色消失，“你来了？” “我来了。”玥曦浅笑。 城东新开了一家胭脂铺，昨日两人约好了，今日一同前去。 边走边聊，不知怎的，就聊到了白黎身上。 柳絮装似不经意道，“妹妹觉得白黎这个人怎么样？” 玥曦认真道，“白大哥仪表不凡且为人谦和。作为商人，白大哥经商有道且无商人的铜臭迂腐，是个很不错的人。” 见柳絮低头想心思，玥曦继续道，“柳絮姐姐，你说白大哥这样好的一个人，将来会娶一个什么样的女子为妻呢？” “我如何得知。”柳絮有些不自然。 玥曦也不在意，自言自语道，“定要找一个温柔贴心之人，而且要容貌不凡。” “容貌不凡，温柔贴心？”柳絮低声喃喃着。 玥曦假装没听清，凑上前，“柳絮姐姐说什么？” “没，没什么。”柳絮快走几步，“我们快走吧，晚了就不好了。” 只不过是逛店，早一会晚一会有何区别？ 玥曦莞尔一笑，快步跟上。 回来的时候，路过鱼摊。 柳絮停下来，“玥曦，还没有吃过姐姐做的鱼吧，姐姐做鱼可是很有一套的。” “是吗？”一听有吃的，玥曦顿时两眼放光，“那我一定要尝尝。” 刚进门，就见白黎神色慌张的迎上来。 “出了什么事？” “听说你没在迎香楼帮忙，在家也没找到你，我以为你出事了。”看到她安然无恙，白黎松口气。 玥曦笑，“好端端的我能出什么事？白大哥不要乱想。”一指鱼，“柳絮姐姐做鱼，一会我们一起品尝。” 白黎看向柳絮，正好和柳絮的视线撞在一起。 柳絮豁然将头转开。 白黎有些尴尬道，“好啊。” 迎香楼的鱼很好吃，玥曦百吃不厌。 可柳絮做出来的鱼更是别有一番滋味，只是闻味道，玥曦就口水直流。 白黎打趣，“这么贪吃，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三天没吃饭呢。” 玥曦摇头，“何止三天啊，十天不像吗？” 白黎朗声大笑，他就是喜欢和她在一起的轻松自在。 “在说什么，这么开心？”柳絮将做好的鱼放在桌上，“尝尝，好不好吃。” “那我就不客气喽。”玥曦率先夹了一筷子。 吃的有些急，鱼刺竟然卡在了喉咙，“嗯？” “怎么了？” “卡，卡住了。”玥曦掐着脖子，示意他们先吃，不用等自己。 转过长廊之后，躲在柱子后面偷看，既然柳絮姐姐有心，那自己就要帮忙不是。 一个人无事可做，玥曦上街打发时间。 想到柳絮姐做的好吃到让自己流口水的鱼，自己坐了这么大的牺牲，事成之后，一定让柳絮姐姐专门给自己做一次。 无处可去，玥曦来到迎香楼，吃不到柳絮姐姐做的鱼，但主厨做的鱼也是很好吃的。 刚进门，就见一群人围在大厅，吵闹个不停。 玥曦找到王伯，将他拉至一旁，“怎么回事？” 王伯苦着脸，凑到她耳边小声道，“杜根宝，仗着他爹是本县县令，鱼肉百姓为所欲为，今个我们迎香楼倒霉。” “怎么说？” “吃鱼，说是吃出了鱼钩，挂破了嘴，吵嚷着让我们拿钱给他看大夫。” “给他不就是了，破财免灾嘛。” “姑奶奶你说的轻巧，你知道他要多少吗？” “多少？”难不成还能把整个迎香楼赔进去？ 王伯伸出两根手指，“二百两，二百两。” “这简直是敲诈。”玥曦气急。 “谁说不是呢，可又有什么办法呢。” 那边，杜根宝坐在椅子上，双腿敲在桌子上，旁边自由家奴叫嚣。 “你们迎香楼这么大的招牌，不会连二百两银子都拿不出来吧？” “没关系，拿不出来，爷爷我今天就不走了。” 玥曦眼珠子一转，“王伯放心，我自有办法解决。” “姑娘。”王伯一把拉住玥曦，“这杜根宝可不是什么好人，你千万别招惹他，实在不行，还是我去找东家吧，看他如何解决。” “不用，这点小事，就不麻烦白大哥了。”玥曦忙拦人，这个时候不能因为这点小事去打扰柳絮姐姐和白大哥。 玥曦拨开人群，“听说这位公子在我们店的菜里吃出了鱼钩？” “呦，是个美人。”杜根宝的腿从椅子上放下来，“这迎香楼没有男人了吗？竟然让一个女人出来主事？美人，不如跟我吧，我保证你吃香的喝辣的，再也不用抛头露面做这些粗事。” 玥曦一把拍开杜根宝伸过来的手，对他色眯眯的眼睛视而不见，“我自幼随父习医，这人身上那破了，亦可像缝衣服一样用针缝起来，我现在就给杜公子治疗，可好？” “美人说什么都好。”清泉什么时候来了这么个美人，自己怎么不知道，杜根宝现在满脑子都是怎么把美人弄进府，只要进了杜府，那还不是自己说什么就是什么。 “不如美人跟我回家，我们慢慢商量，你怎么给我治疗好不好啊？”看到美人心痒，杜根宝的声音都变了。 “好啊。”玥曦灿笑如花，暗道，看我到时候怎么收拾你。 “玥曦姑娘，你可不能跟他走啊。”王伯忙阻拦，进了杜府，还能有姑娘的好。 “你走开。”杜根宝一把将人推开。 “我很快就回来。”玥曦道，“不用担心我。” 第十三章 陪你玩 杜根宝现如今已经是清泉的老鼠，人人喊打，可又慑于县令的权势，敢怒不敢言，只能纷纷避之。 玥曦跟杜根宝身后回杜府。 街上百姓窃窃私语，这又是那家的姑娘要遭殃了呦。 杜家祸害一天不除，清泉就一天没有平静日子。 玥曦一路走来，将众人的抱怨听的清楚。 肚子咕咕叫，玥曦懊恼，为了和柳絮姐姐和白大哥制造独处的机会，自己吃了一口鱼就出来了，午饭时间已过，自己到现在还没有吃饭呢。 不过，县令家的饭菜应该要比她们普通人家的高级一些吧。 回府，关上门，杜根宝就猴急的伸出色爪。 玥曦一个转身躲开，“别着急嘛，我还没有吃饭呢，吃饱喝足了才有力气玩啊。”才有力气玩死你啊。 “好好。”难得美人这么配合，美人说什么就是什么，杜根宝吞口口水，“我全听你的。” 不多时便上了满满一桌子菜，色香味俱全，玥曦偷偷咽口水。 扭头，一脸愠色，“堂堂县令家，竟然拿这么寒酸的菜招待客人吗？” “美人别生气，别生气。”杜根宝一个命令，“一群废物，还不快做些好的来。” “哎呀，杜公子不愧是县令之子，和普通大户家的公子就是不一样，不但人长大英俊，对女人也这么温柔。” 玥曦在脑中思索着教训这个混蛋的方法，他是县令的儿子，分寸自己要拿捏好，否则引火上身就不好了。 “光吃饭多没劲啊，不如我们喝点酒啊？” “喝酒好，喝酒好啊。”杜根宝的眼睛长在玥曦身上，人家是垂涎三尺，他垂涎三十尺都有了，“一会美人喂我喝怎么样啊？” “我们打赌，谁输了谁喝怎么样啊？” “输的人可要脱衣服哦。”杜根宝贪婪的眼光上下扫视玥曦，心痒难耐，今天一定要把这个女人弄到手。 饭菜到齐，下人退下。 玥曦为两人倒酒。 “我们来猜单双。”玥曦扯过桌上装饰用的石南星花，掐一朵下来，“赢了有奖励哦。” “好啊，好啊。”杜根宝溜着两个小眼睛，“我才是单数。” “那我猜是双数。” 白色的花瓣一片片落在玥曦红色绉纱裙上，格外分明。 玥曦故作可惜道，“是双数，我赢了呢，杜公子可要愿赌服输哦。” “不如罚我服侍美人宽衣如何啊？” 玥曦一把拍掉他的手，“我的要求是杜公子，站在门口，大喊三声，我是傻瓜。” “什么？”杜根宝变脸，“我是县令的儿子，你敢说我是傻瓜。” “只是游戏嘛，愿赌服输，难道杜公子输不起？”见他还不动，玥曦失望道，“男子汉敢作敢为，没想到一个小小的游戏杜公子也输不起，是我看错了人。” “我去。”杜根宝一咬牙，让你高兴高兴，看一会我怎么收拾你。 “一定要大声哦。” 杜根宝站在门口，左右看没人，正要开口时，玥曦适时提醒道。 于是在后院忙的下人全都听到了自家公子声音洪亮的嗓门，“我是傻瓜，我是傻瓜，我是傻瓜。” 玥曦嘻嘻一笑，“杜公子果然是个讲信用的人，我们继续。” 于是乎…… 后院的下人们接着又听到了自家公子在喊，‘我是猪’‘我不是好人’‘我是乌龟’ 小甲拉住小乙，“公子这是怎么了？” 小乙也是茫然，“你说公子会不会喊‘我是混蛋’？” 那边，“我是混蛋，我是混蛋，我是混蛋。” 两人黑脸，装作什么都没听到，各忙各的去了。 月上柳稍，房间里的游戏还在继续。 杜根宝拿着石南花，笑的像个傻子。 风水轮流转，终于自己也赢了一回。 玥曦打哈欠，“杜公子想让我做什么呢？” “当然是让美人你好好伺候本公子喽。”杜根宝一个恶狗扑食。 扑了个空，一头砸在桌子上，再无动静。 玥曦上前，用食指推推他脑袋，“真是没用，这么快就昏过去了，我还没玩够呢。” 拿出海椒，放到杜根宝的鼻下，闻到海椒刺鼻的气味，杜根宝幽幽的转醒。 “杜公子，你怎么就睡了呢？我们接着玩啊？”玥曦冲他眨眨眼。 杜根宝神志不清，但依然挡不住他色心泛滥，吸吸口水，“好，好啊。” 伸出的手软弱无力，玥曦一把抽掉他的腰带，“我们到床上去啊。” 自己一个弱女子，没有武功在身，若是再不备点毒药在身上，怎么防止坏人。 杜根宝中了自己的毒，此刻他已是浑身无力，任自己宰割。 玥曦将杜根宝帮到床边的柱子上，浇盆冷水让他清醒。 “你，你敢绑我？”杜根宝挣扎，可双手丝毫没有活动的迹象。 玥曦给他一个响亮的耳光，“我还打你了，你能把我怎么样？” “我警告你，我可是县令的儿子，你若是敢对我动手的话，我爹是不会放过你的。” “是吗？”玥曦拿剪刀在手中把玩，“你觉得我会让你有机会告诉你爹吗？” “你，你，你想怎样？”杜根宝厉内荏也装不下去了。 这个该死的女人，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自己一个大男人挣了半天竟然一点松动的迹象都没有。 “你再这样，我叫人了。” “你叫啊，外面那些人都被你支开了，你觉得他们敢进来吗？” 杜根宝终于知道什么叫自掘坟墓了。 “这剪刀可是利器，若是不下心伤到不该伤的地方，杜公子的终身幸福……”凑到他耳边，“可就毁了。” 杜根宝两眼直瞪瞪的看着玥曦手里的剪刀，唯恐真的如她所说，一个不小心掉下来，那自己这辈子就完了。 “哎呀。” 玥曦一个‘不小心’，剪刀从手中掉落。 杜根宝屏住了呼吸，冷汗从头上流下来，他紧紧的闭上眼。 腿根部传来疼痛，这个女人不会真的，真的…… “你看我真是太不小心了，怎么就掉了呢。”玥曦拍拍杜根宝的脸，直到他睁开眼，“杜公子，你还好吧？你的腿流血了呢？” 是腿受伤，是腿受伤，杜根宝松口气。 “要不要我帮你处理一下伤口？你这样流血很痛吧？” 玥曦张手，在杜根宝看来如同地狱恶魔向自己伸手，终于忍受不住，杜根宝连连求饶，“姑娘，你饶了我吧，我保证以后再也不敢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玥曦不赞同的摇摇头，“你可是县令的儿子，怎么能这么没有骨气呢？” “是我有眼无珠，我眼瞎了才会招惹姑娘，姑娘大人大量饶了我这一回吧。” “既然你这么求我，我若是不答应，岂不是太不近人情了。”玥曦将剪刀扔到一边。 杜根宝刚松口气，玥曦心血来潮，“不如，我们来玩个别的？” 第十四章 玩死你 杜根宝刚松口气，玥曦心血来潮，“不如，我们来玩个别的？” “还玩？”刚放下的心有提起来，在让她这么玩下去，自己小命不保啊。 “你不想玩啊？”玥曦佯装不高兴，撅嘴。 杜根宝头摇的像拨浪鼓。 又是一记响亮的耳光，“说你想玩。” “呜呜。”咬着牙，摇头。 玥曦把眼一瞪，“说不说。” “我，想玩。”杜根宝哭了。 “这才对嘛。”玥曦眉开眼笑，“看你，一个大男人，哭什么？我帮你擦擦。” 杜根宝躲开她的手。 “杜公子长得一表人才，如果稍加修饰的话一定会更加英挺不凡的。”玥曦笑颜如花，“我帮你修饰修饰如何？” 杜根宝这次学乖了，咧着嘴呜咽，“好。” 玥曦自衣袖里拿出一个白瓷瓶，看了看觉得不好，又换了一个情瓷器，在他眼前晃晃，“我们试试这个好不好？” 杜根宝像看毒蛇一样看着青色瓷瓶，“你，你想干什么？” “帮你修饰一下脸啊，这个东西擦在脸上对皮肤很好的，我保证你的皮肤变得又光又滑。” 凉凉的没有一点感觉，杜根宝的心慢慢放下来。 整瓶涂完，玥曦做到桌边，刚才只顾着玩，还没好好吃饭呢，现在终于有时间了。 杜根宝看着玥曦吃饭，色心又起，美人就是美人，连吃饭都这么美，如果脱了衣服，那就更美了。 脸有点痒，杜根宝不自觉的在胳膊上噌了一下。 “别怪我没提醒你啊，这个药粉，你蹭到那，那就会肿的。” 杜根宝立马不动了，可又禁不住痒的厉害，到最后不管不顾的在衣服上乱噌。 “县令家的饭菜也不过如此，还是迎香楼里的菜比较合我的胃口。”玥曦放下筷子，“要是有壶菊花茶就好了。” 一回头看到杜根宝的样子，顿时捂着肚子哈哈大笑起来。 杜根宝不明所以，玥曦好心拿镜子解惑。 铜镜里，杜根宝看清了自己的样子，脸肿的像猪头。 “我早告诉你了不要噌，你偏不听，你看看变成这样了。” “你这个妖女。”愤怒到几点，杜根宝忘记了害怕，“我不会放过你的，你等着，迟早有一天我会亲手杀了你。” “就你现在这个样子，恐怕你爹认不出你来了。”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还敢说。”玥曦撇嘴，拿着一个紫色的瓷瓶蹲到杜根宝面前，“我们再来试试这个？” 杜根宝嚣张的气焰顿减，“这是什么？” “试试不就知道了？” 玥曦将瓶子里的药慢慢的洒在杜根宝身上，语气轻柔如蛊惑般，“这可是我亲自调制的，你放心，不是毒药，你不会要你命的。” 杜根宝被绑在柱子上，想躲躲不了，只能任人宰割。 紫色的粉末倒在身上没有任何感觉，可有了第一次的经验，杜根宝不敢高兴的太早。 慢慢的他感觉到身体在发痒，仿佛千万只小虫子在身上爬，爬到了骨子里，蚀骨的痒。 玥曦好整以暇的坐在一边看好戏，“是不是很痒？痒了就别忍着了。” 第一次的药粉和紫色的药粉混在一起，不多时，杜根宝整个人便肿了一圈。 玥曦把绑着他的绳子解开，杜根宝只顾着抓痒，那里顾得上还击。 “到墙角蹲着去，姑奶奶我累了，要休息了。”玥曦做到床上。 “对了，忘了告诉你了。” 玥曦上前一步，杜根宝慌忙后退一步。 玥曦将衣袖里十来个瓶子一字排开放到杜根宝面前，“若再贼心不死，我就把这些瓶子里的药全在你身上试一遍。” 杜根宝吓得连滚带爬的躲到墙角。 看准了杜根宝是个胆小如鼠的草包，经过这么一吓，确定他再不敢对自己有半分非分之想，玥曦安安稳稳的睡觉。 第二日，神清气爽的起床，梳妆之后玥曦准备出门。 杜根宝顶着猪头将门挡住。 “昨晚的苦头还没有吃够是不是？” “你以为我会吃这个哑巴亏？” 玥曦自衣袖里掏出一个黄色的瓷瓶，杜根宝慌忙抱头蹲在地上。 “让开。” “不让。” “信不信我给你下药？” “你下啊？有本事你弄死我。” 玥曦气急，杜根宝说对了，他是县令的儿子，自己最多整治他一下，若要他性命是万万不敢的。 终于扳回一局，杜根宝小人得志，“哼，我就知道你不敢，只要我还有一口气，你就别想走出这个门，看我们谁耗得过谁？” “你……” “我怎么样？”杜根宝顶着猪头洋洋得意，“我耗死你。” 原本想着杜根宝会惧怕自己将自己送走，没想到他会来这一手，竟然死猪不怕开水烫，威胁他下药他也不怕，反而主动拿药往自己身上倒。 杜根宝是吃准了自己不敢拿他怎么样。 被困在这里，这可如何是好？若是再不回去，白大哥该担心了。 一连几日被困在房间里，刚开始的时候杜根宝色心不死，被玥曦教训几次之后学乖了，不再来打扰她。 门口有人把守，想要从门口出去已没有可能。 玥曦本想和送饭的丫头换衣服，偷偷混出去，没想到门口守卫查的仔细，第一次没有成功之后，以后的饭菜都是放在门口，再不然丫头进房间了。 大雨毫无征兆的下起来，玥曦坐在窗前，听雨水敲打窗棂。 第二日，是个碧空如洗的好天气。 清晨，用过早饭，杜根宝黑着一张脸进来。 “你来干嘛？是不是皮又痒了？”玥曦懒懒看他一眼。 杜根宝站在门口，“你走吧。” “走？昨天下雨把你浇醒了？”玥曦探头看看外面，“还是，你又在打什么坏主意？” “让你走就赶紧走。”杜根宝咬牙切齿。 想他堂堂县令的儿子，在清泉要那个女人，不是等她们乖乖送上门来。 偏偏这个女人，不仅没到手，还因为她挨了老爹的打，揪着自己的耳朵让自己放人。 “那我可真走喽。”玥曦故意笑的很欠揍，“杜公子若是以后想我了，可以来找我啊，我就在迎香楼，到时候我好好招待杜公子。” 杜根宝的脸顿时像吃了苍蝇一样，玥曦哈哈大笑。 虽然不知道杜根宝为什么放了自己，但玥曦知道，他一定是被逼无奈，难道是私自扣押良家少女，激起民愤了？ 杜府门口，白黎长身而立。 “白大哥。”玥曦欢喜上前，“你怎么知道杜根宝今日会放人？” “傻丫头。” 白黎的脸色苍白，仿佛生了一场大病。 “白大哥你怎么了？是不是生病了？” “我没事，你没事就好。” 白黎摇头，看到她安然无恙自己就放心了。 “我们回家吧。” 支撑身体撑下去的信念解除，白黎倒了下去。 大夫为白黎诊治，玥曦焦急的在房间走来走去。 柳絮赶来，“怎么了？我听说白大哥病了？” “不知怎的就倒下去了。” 柳絮看一眼躺在床上的白黎，叹口气，“淋了一夜的雨，能不倒下去嘛。” 玥曦不明所以，昨夜那场雨？ 第十五章 柳絮情 柳絮看一眼躺在床上的白黎，叹口气，“淋了一夜的雨，能不倒下去嘛。” “这么大的人了，也不知道好好照顾自己。”玥曦抱怨。 “傻妹妹，白大哥这么做可都是为了你啊。” “为了我？” “他会变成这样，都是为了救你出来。” 玥曦不明所以，昨夜那场雨？ 柳絮拉玥曦坐下，“知道你被杜根宝带走之后，白大哥心急如焚，立刻到县衙寻人，姓杜的护短，硬是黑白颠倒，将白大哥说成滋事的刁民，给轰了出来，无奈之下，白大哥就一直跪在县衙门口。” “一直跪着？”最晚下那么大的雨，他为了救自己出来竟然跪了一夜？怪不得自己看到他的时候他脸色苍白如鬼。 “白大哥宅心仁厚，在清泉救助穷苦颇有威望，众人见他有难，再加上平日里受杜根宝欺压，对姓杜的早已是恨之入骨，都自发同白大哥一起求情，眼见围在县衙门口的人越来越多，姓杜怕事情越闹越大，这才不得已放了你。” “平日劳累，再加上昨夜淋雨，身体支撑不住，这才昏死过去。”大夫开好方子。 “我来。”玥曦接过方子，“我去抓药。” 锅子在火上冒着热气，玥曦拿着扇子慢慢的扇风。 眼里噙着泪水，视线模糊。 都是自己贪玩，想着为首欺压的少女们惩罚一下那个杜根宝，其实自己有很多方法打发走那个杜根宝，根本不用跟他回杜府的。 没想到因为自己的贪玩，竟然害白大哥生病。 玥曦越想越自责，忍不住眼泪啪嗒啪嗒的掉。 白黎已醒过来，背后垫着枕头，坐在床上。 见玥曦红肿的双眼，心疼道，“怎么哭了？是不是那个杜根宝欺负你了？” 玥曦摇头，眼泪又掉了下来。 “那是为什么？你告诉白大哥，白大哥为你做主。” “你就知道担心我，你自己都生病了。” 玥曦大吼，黎越是对自己好，自己心里越是难受。 “傻丫头。”白黎双手拭去她两颊的泪水，“不哭，我这不是没事嘛，不要哭了。” “吃药。” 经过几日休养，白黎身体已无大碍。 玥曦为了白黎忙前忙后，又是端饭又是亲自熬药，不忍责备她。 “看你以后还敢不敢这么任性妄为了。” 玥曦吐吐舌头，“柳絮姐姐，我知道错了，你就不要再说我了嘛。” “白大哥没事，这件事就过去了，你以后可要长点记性，莫再惹事，知道吗。” 玥曦连连点头，“是，是。” 而后，忽然想到什么，“不对呀？” “哪里不对？” “柳絮姐姐，你以前从来都是白黎白黎的叫，什么时候改口叫白大哥的？” “而且，你还为了白大哥教训我，若是以前，你恨不得白大哥病死才好呢。” “我那有你想的那么坏。”柳絮的脸庞染红。 “老实交代，我不在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让你对白大哥另眼相看了？” “那有，妹妹别乱说。”柳絮佯装生气，“你再乱说，姐姐要生气了。” “好吧，我不问就是了。” 最后，反倒是不让问的人先忍不住了。 午后，两人在小花园散步聊天。 柳絮愁眉不展，“白大哥一连两天没有回家了，不知道在忙什么。” “可能是生意比较忙吧。”白天在迎香楼帮忙，晚上回家，玥曦倒是没注意到。 “再忙也要回家休息啊，这样下去他的身体怎么受得了。” “是啊。”玥曦也担忧，“如果生病了，柳絮姐姐该多担心啊。” 实在是装不下去，玥曦忍不住笑出来。 “讨厌。”柳絮知道她在打趣自己。 “柳絮姐姐，这里就我们两个，又没有外人，有什么可害羞的。”玥曦道，“况且，白大哥人很好啊，如果你喜欢他，我可以帮你们啊。” “可是，我怕白大哥不喜欢我。” “放心吧，柳絮姐姐这么漂亮，白大哥一定会喜欢的。” 自己之前给他的印象那么坏，他会接受自己吗？ “现在，柳絮姐姐可以告诉我，你是什么时候喜欢上白大哥的了吧？” 柳絮望天，“可能是日久生情吧，两人相处的时间久了，慢慢被对方所吸引。” 之前自己将大哥的死归结在白大哥身上，一直怨恨着他，被恨意蒙蔽了双眼，根本看不到他的好。 可日子久了才发现，其实白大哥是个很好的人，无论自己做什么他都容忍自己，而且还尽心尽力的照顾自己，把自己视为亲妹妹一般对待。 如果这一切都是因为他对自己心有愧疚的话，那么这次救玥曦这件事，真正的让自己看到了他的优点，对他动了心。 为了朋友不顾后果不计个人安危，这样的男人，值得所有女人去爱，所以自己义无反顾的爱上了他。 “玥曦，你会帮我的对吗？” “当然。”玥曦保证，“我一定会帮姐姐的。” ****** 自上次冷晨答应玥曦日后讲药材学问给她听之后，玥曦一得空边往竹楼跑。 冷晨亦不烦，知道玥曦喜欢菊花之后，每次她去都为她泡菊花茶。 一来二去，两人熟络不少。 自知道冷晨和自己同病相怜是孤儿之后，玥曦更是将冷晨视为知己。 想到古人，士为知己者死，她豪情云天，如果有一天冷大哥需要自己的帮助，自己定万死不辞。 “冷大哥，如果你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千万不要客气，我定当万死不辞。” 冷晨失笑，“不用你万死，喝了这杯茶就好了。” 玥曦将茶杯的茶一饮而尽。 “你今天似乎很高兴。” “对啊。”促成一段美好姻缘，能不高兴嘛。 “说来听听。”冷晨似乎也很感兴趣。 玥曦将柳絮和白黎的事一一讲述，冷晨听后不赞同的摇头。 “若是两人皆有意，你这样做也算是做了一桩美事。若是那白黎不愿，你这样岂不是徒增他的困扰。” “怎么会呢？”玥曦道，“柳絮姐姐人长得漂亮，而且温柔体贴，白大哥怎么会不喜欢呢。” 冷晨摇头，不再言语。 “今天，你还没有给我讲药材的学问呢。” “上次讲的可有记住？” “当然。”玥曦道，“白芍，苦平，入肝胆经，具有疏肝和胃，升阳举陷的作用。秦艽，有毒，具有补血，活血，润燥滑肠的功效。” 说完之后得意洋洋道，“对不对？” 冷晨微笑，“胡言乱语。” “不对吗？”玥曦委屈，“昨天吃完饭我还看了书的。” “过来，我重新给你讲一遍。” “好啊。” 冷晨的声音低低的，仿佛能传到人的心里。 玥曦沉溺在他的声音里。 阳光的影子投在屋内，从左边慢慢到右边，不知不觉天色已晚。 玥曦放下手里的书，“我该回去了。” 冷晨看看外面，“不如留下来用过晚饭再走。” 第十六章 义姐妹 阳光的影子投在屋内，从左边到右边，不知不觉天色已晚。 玥曦望着窗外，心中有一丝不舍，和冷大哥在一起的时间总是过的这么快。 她放下手里的书，“我该回去了。” “不如留下来，用过晚饭再走。” “可，可以吗？”玥曦有些期待，又有些不可置信。 “为何不可。” 两荤两素，香软浓稠的荷叶粥。简单的饭菜，倒也有滋有味。 “吃饱了？” 玥曦点头，其实她还没有吃饱，只是怕自己吃太多给冷大哥留下不好的印象。 冷晨淡淡一笑，又盛一碗放到她面前，“在我面前不用客气。” 俨然是知道她没有吃饱，玥曦羞红了脸。 用过晚饭之后冷晨送玥曦回白府。 暮色四合，水光流敛，草色葱翠。 两人并肩前行。 景色怡人，且只有他们两人，玥曦不禁想到，若是每天都能和冷大哥像这样散步，不知有多好。 “在想什么?” “没，没有。”仿佛做错事被抓，玥曦有些心虚。 心脏鼓动的厉害，不敢多想，玥曦专心的走路。 “到了。”冷晨道。 玥曦抬头，白府的匾牌映入眼帘，竟然这么快，忍不住一丝失望。 “那，我进去了。” 冷晨点头。 进门后，玥曦忍不住回头。 月光下，那一抹清秀的身影渐行渐远。 玥曦的心跳的更厉害了。 清风亭，柳絮愁眉，望月，叹息。 “这么晚了还没休息？” “我睡不着。”石桌上放着酒，柳絮一饮而尽。 “姐姐在为何事烦恼？” 柳絮张张嘴，最后无奈的摇摇头，“妹妹陪我喝酒。” “酒入愁肠愁更愁。”玥曦拿下她的酒杯，“姐姐有什么事说出来，我才能帮你啊。” “我大哥是因为白大哥死的，可现在我竟然爱上了间接害死大哥的凶手。”柳絮已喝了不少酒，有些口齿不清，“昨天晚上，我梦到我大哥，他责备我，为什么会爱上害死自己的凶手。” 一边是大哥，一边是自己的爱人，自己到底该怎么办？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姐姐白日里想着这些，又怎么能强加在柳大哥身上呢。” “白大哥是个侠义之人，若是再给他一次机会，就算他知道会断送自己的性命，他还是会毫不犹豫的救下白大哥，所以这不是白大哥的错，更不是你的错，这是柳大哥自己的选择。” “大哥的选择？”柳絮眼睛迷茫。 “白大哥是个好人，若柳大哥在天有灵，也会希望自己的妹妹找一个值得托付终身的人，他一定会祝福你的。” “会吗？”大哥会吗？ “会的。”玥曦肯定道，“所以，姐姐不要再胡思乱想了。” 困扰在心头的愁绪，经过玥曦的开导豁然开朗，柳絮觉得心里好受许多。 “还是妹妹会安慰人。” 玥曦将她递过来的酒放在桌子上，“不是我会安慰人，事实如此。” “妹妹，你知道吗？”柳絮拉住玥曦的手，“我爹是个瞎子，不能下地干活，当时家里很穷，他二十三的时候才娶了我在村里嫁了两次都没有嫁出去的我娘，因此，我和大哥自出生就遭人歧视就受人欺凌，每每家里有困难需要帮助的时候没有一个人愿意帮我们。” “有一年家乡洪涝，我爹在过河的时候不小心摔倒，被河水冲到了和中央，当时河边那么多人，没有一个人帮我们，他们都在河边笑话我们，看我们的热闹。” 玥曦握紧了柳絮的手，“都过去了，一切都过去了。” “就在那一次，我眼睁睁的看着我爹淹死。” “不久之后，娘也因为生病没钱看病死了。于是我和大哥离开了村子。” “大哥是个坚强的人，他说自己被人欺负，知道被欺负的滋味，所以，他一定要帮助那些穷苦的人们，让他们不再受欺负。所以他开始习武。” “可是，他一个人势单力薄又怎么敌得过众人拳脚，吃了多少苦挨了多少打，终于死在了坏蛋的手里。” 柳絮凄然一笑。 “爹娘离开后，大哥就是我的全部，可是大哥也死了，世上只剩下我一个人，我不知道今后的路该怎么走，不知道自己去哪，更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我曾经想杀了白大哥为大哥报仇，可是我知道大哥的死不是白大哥的错，我不能自私的将一切强加在他头上。” “白大哥是个好人，在接触一段时间之后我慢慢被他吸引。” “尤其是在见他为了你不顾安危去县衙救人，我就知道他是个可以依靠终身的人，我义无反顾的喜欢上了他。” “可是我无法面对我大哥，这些天，我每天都会梦到他，他在责备我，生我的气，气我爱上害他丢了性命的人。” 玥曦柔声安慰，“不会的，柳大哥也希望自己的妹妹有个好的归宿，白大哥是个好人，否则柳大哥也不会为了救他丢了自己的性命。” 柳絮一把抹去脸上的泪水，“我知道，我现在明白了。” “天色不早，我们回去吧。”今晚喝了这么多的酒，明日有的头痛了。 “难得遇到这么知心的妹妹，我们来结拜。”柳絮拉玥曦在地上跪下，“我们结拜为异姓姐妹。” “好。” 两人举杯对月。 “皇天在上，今日我柳絮（玥曦）结拜为异姓姐妹，从此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跪拜，仰头饮尽杯中酒。 “我送姐姐回房。” “今日难得高兴，妹妹陪我喝两杯。” “好。”难得高兴。 学人豪饮，实则两人都不胜酒力，几杯黄酒下肚便乱了神智。 玥曦一手酒壶一手酒杯倒酒，瞪着眼睛对不准方向，酒全倒在了地上。 “哎，怎么这酒杯总是到不满呢。” “傻丫头。”柳絮拿掉她的酒壶，“壶里没酒了，怎么倒满，给你这壶。”递上自己的酒杯。 “还是姐姐聪明。”又倒在地上，“姐姐快看，满了。” 柳絮抱着酒壶嘿嘿傻笑，喝口酒，再接着傻笑。 玥曦蹭到她身边，“姐姐，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哦。” “什么，秘密？” “我也有喜欢的人哦。”想到冷晨，玥曦笑的更傻了。 “谁，谁啊？” “冷晨。”玥曦说出心里的那个名字，“冷晨，冷大哥。” “谁？” “冷晨，冷大哥。”附到耳边，神秘兮兮道，“是个很英俊很英俊很英俊的人。” “不对，白大哥才是英俊呢。” “冷晨英俊。” “白大哥。” “冷晨。” 月上正空，月华铺洒而下，烂醉如泥的两人。 睁开眼的时候，外面已经时日上三竿。 脑袋痛的像要爆炸，呻吟一声，玥曦倒在床上。 “还不起。”白黎端着醒酒汤进来，“一个女孩子家竟然喝那么多酒。” 玥曦吐吐舌头，“柳絮姐姐呢？她怎么样？” “尚未醒。”白黎把她扶起来，“把这碗醒酒汤喝了。” 玥曦就着他的手，把碗里的汤喝完。 “你……” 玥曦望着他欲言又止的模样，“白大哥想说什么？” 白黎摇头，“你再休息会。” 昨晚找到两人的时候，两人早已是神志不清烂醉润，连眼睛都睁不开，却犹在斗嘴。 玥曦一直叨念着冷晨的名字，从何时起，两人如此熟识了？ 第十七章 苦小孩 九月九日重阳节。 以往每次生辰的时候简忻大哥都会带自己到最高的山顶，吃菊花糕和菊花酒，为自己讲故事听。 今年生辰怕是听不到了。 出来这么长时间，不知道简忻哥哥现在怎么样？ 今天是自己的生辰，他会不会忘了？ 每次看到菊花都忍不住买回家，如今这小花园里差不多有一半是自己带回来的菊花，或黄或白或红，争芳斗艳，美不胜收。 没有简忻哥哥的故事，有这一院子的菊花陪着也不错。 爬不上山顶只好爬屋顶。 一壶菊花茶，一盘菊花糕，居高临下的欣赏满园的菊花，算是自己给自己过生辰了。 玥曦坐在屋顶边吃边欣赏，悠闲惬意。 “下来。”白黎冲她招招手，“带你去个地方。” “去哪？”玥曦上车。 “重阳登高，怎么能只在屋顶。” “白果呢？怎么是你赶车？” 白黎笑，“不相信我的技术？不会把你摔了的。” 两人都不懂武功，爬到半山腰已是不易，想要到山顶是万万不可能的。 清风，山地溪流，远处绿野连绵。 “你就带我来这？”玥曦不满，今日是自己的生辰，还以为白大哥会给自己一个惊喜。 “生辰就是要和自己喜欢的人一起过，你不高兴我陪你？” “当然高兴了。”玥曦打开食盒，开始吃白黎准备好的食物，都是自己喜欢吃的，“难得这么高兴，若是柳絮姐姐能来就更好了。” 白黎躺在草地上看天，将玥曦也拽倒在自己身边。 “我可是很忙的，每天有数不清的银子要去赚，今日为了陪你过生辰，我推掉了那么多应酬，你就不能专心的谢谢我？” “谢谢白公子为了小女子的生辰如此用心。”玥曦严肃认真。 而后，将一块菊花糕喂进白黎嘴里。 “味道不错，再来一块。”白黎乐的享受。 玥曦又喂了一块，“要不要喝茶？” “要。” “自己倒。”玥曦嬉笑着就地滚一圈逃开，“今天可是我的生辰，应该你伺候我才对。” “你躺下，我好好伺候伺候你。” “不要。” 旁边一刻长歪的树引起了玥曦的好奇心，她蹬蹬跑过去研究查看，一会又看到有趣的东西，来回跑着玩。 白黎侧身躺在地上，看着她如孩童般无忧无虑的玩耍，嘴角挂着一抹宠溺的笑。 玩累了，玥曦躺在白黎身边，“白大哥给我讲个故事。” 碎发在脸上一拂一拂，痒痒的，玥曦随手将碎发整理到耳后。 白黎将粘在她发见的草屑摘取，“你想听什么故事？” “有趣的。” “终日算计挣钱的商人有什么有趣的故事可言？” 以前自己的日子仿佛一滩死水，每日就是忙着生意，即使赚了钱也没不会开心，相反，赔了也不会太心痛。 可自从遇到玥曦以后，白黎发现自己的生活有了色彩，他开始期待每天的太阳升起，期待每日看到她灿烂的笑脸。 “那就随便讲一个吧。” 白黎脸上的笑容隐去，变的深邃甚至有些沉重。 “从前有个小孩，他的父亲武功高强，在江湖上是个赫赫有名的大人物，可是这个小孩从小看惯了武林的血雨腥风，他不喜欢打打杀杀，在他爹教他武功的时候硬是不肯学。” “然后呢？” “于是小孩的父亲为了让他学武功，打他骂他甚至折磨他，用尽了各种手段，甚至差点要了小孩的性命。” “最后没有办法，小孩的父亲竟然将自己的内力输入到小孩的体内，将自己九成的武功都传给了小孩。” “可怜，他在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一个大人物，武功实则和一个初学者差不多，你说可笑不可笑。” “不可笑。”玥曦道。 “你说，小孩的父亲是不是天底下最傻的大傻瓜？” “每个人都有自己想做的事，小孩的父亲太执着，也太霸道了，他想过的生活不一定就是他的孩子想过的生活，他这样岂不是苦了两个人。” “是啊。”白黎望着天，“若是小孩的父亲能这么想就好了，可惜他是个傻瓜，他不懂。” 送到嘴边的菊花糕，白黎张口吞下。 “白大哥，你的表情好悲伤哦，吃点东西心情就好了。”玥曦喂自己一块菊花糕，“换我给你讲一个故事吧。” 玥曦的故事五花八门天马行空，有些简直是胡说八道，白黎被她逗的哈哈大笑。 “这样才对嘛，开心才是最重要的，白大哥笑起来很好看，所以以后要经常笑，知道吗。” “以后，每年的生辰我都陪你过好不好？” “好啊。”玥曦道，“还有柳絮姐姐，明年我们叫上她一起。” “以后，每天我都陪在你身边好不好？” “每天？” “两个人开心幸福的生活在一起不好吗？” 白大哥这是在向自己表白吗？ “我们是朋友嘛，朋友当然要开心的在一起了。” 白黎难掩的失望之色一闪而过。 对不起白大哥，我知道你的心意，但是我已经有了喜欢的人。 只要你回头，就会发现，爱你的人一直站在你身后，柳絮姐姐在等着你。 “天色不早，我们回去吧。” 白府门口下车，正好看到柳絮从府里出来。 “柳絮姐姐，今天我和白大哥去山上玩，下次你也一起来吧，很好玩的。” “是吗？”柳絮盯着白黎。 玥曦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流轮转，一拍脑门，“我突然忘了还有事，你们两个聊。” 待玥曦离开之后，柳絮盯着白黎道，“你说的有事就是陪玥曦去玩？” 白黎不看她，“今日是玥曦的生辰。” “你肯为她的生辰花费那么多时间亲自准备吃的，亲手为她种植菊花，花费心思为她准备生辰礼物，我只是想让你陪我一起上街走走，你都不肯。”柳絮眼眶发红。 “生辰一年只一次。”忘了给玥曦生辰礼物了，用过晚饭的时候再给她吧。 “那明天呢？明天你该有时间了吧？” “明天我要和几个老板谈生意。” “借口。” 白黎越过柳絮进府，柳絮的心意他不是不明白，只是他已心有所属。 爱情是自私的，所以他只能辜负柳絮。 第十八章 绫络女 客栈不是太忙，买完菜之后王伯允许玥曦到外面玩一会。 兜里揣着十来个铜板，玥曦边走边看，看着琳琅满目的好吃的流口水，买什么吃的好呢？山楂糖想吃，杏仁酥想吃，甜甜卷也想吃。 哎呀，想吃的好多啊，到底要买哪一个呢？ “玥曦姑娘。” 身后有人叫自己，玥曦回头，“九儿？” “这是我们家公子送你的生辰礼物，昨日送到迎香楼，老板说你没有在，所以晚了一天。” “冷大哥送我的礼物？”玥曦受宠若惊。 “姑娘收好。” “是是。”玥曦双手接过，“回去告诉冷大哥，我明天亲自登门致谢。” 精致的木盒，玥曦打开，里面是一套红色衣裙，在阳光的照射下，隐隐有菊花闪现出来。 没想到他这么了解自己，知道自己喜欢菊花，喜欢红色的衣服。 决定了，就卖甜甜圈吧，甜甜的，和自己的心情一样。 甜甜圈刚到手，身后有人撞了一下，玥曦顾着手里的盒子，甜甜圈掉在地上。 她瞪着眼睛，原来是一个乞丐。 看到地上有吃的，乞丐不顾身后人有追着自己打，抓起地上的甜甜圈就吃。 后面的人追上来，骂骂咧咧，对他拳脚相加，乞丐不管不顾，只顾着往嘴里塞吃的，看样子应该是饿了许久。 “不要打了。”玥曦阻止他们，“不要再打了，他已经受伤了。” 一群大汉那里会听一个小姑娘的，直到打累了，这才愤愤离开。 玥曦蹲下去，“你没事吧？” 衣服东破一块西破一块，几处伤口还在流血，那乞丐依然不管不顾的往嘴里塞吃的。 “这些都脏了，不能吃了，吃了脏东西会生病的。” 玥曦想阻止他，那乞丐看到有人和自己抢吃的，恶狠狠的瞪着对方。 “我不和你抢，这些都脏了，吃了会生病的，我带你去吃别的。” 玥曦将乞丐带回了迎香楼。 王伯看到忙拦着，“玥曦姑娘，你这是做什么？” “他饿了，我带他吃点东西，在后院，不会影响其他客人的。” 王伯摆摆手，玥曦忙带人向后走去。 吃饱喝足，乞丐直愣愣的盯着玥曦。 玥曦甜甜一笑，“你家是那里的？你为什么出来乞讨？” “我不是乞丐。” 乞丐开口，竟然是个女孩子，玥曦有些意外。 “那你现在？” “我是逃难出来的，爹娘姐姐一共四口人，如今只剩下我自己。三天没有吃东西，所以……” 玥曦拍拍她的手，“你不用说了，我明白的，我找人准备洗澡水，你先把自己打理一下再说。” 房间的关上，再打开，从里面走出一位身体纤细瘦弱的漂亮姑娘。 “没想到我竟然救了一个美人，我叫玥曦，你叫什么名字？” “凌络。” “你今后有什么打算呢？” 凌络摇头。 突然，凌络跪在玥曦面前，“请姑娘救救我吧，凌络愿意当牛做马，只要姑娘肯赏我一口饭吃，你让我做什么都都愿意。” “这……”玥曦有些为难，自己本就是欠债，在客栈帮忙做事还钱的。 “我求求你，姑娘，你就收留我吧，我求求你。”凌络跪在地上猛磕头，额头都渗出了血。 一个姑娘孤身一人在外，没有亲人没有朋友，无依无靠无长技谋生。 今天自己救了她，可日后呢？说不定她会被人打死在街头。 心一软，玥曦答应下来。 好在白黎也不在意，多一个人对于他来说只是多一双筷子而已，只要玥曦高兴，他自然是应允的。 晚上，玥曦将冷晨送她的衣服试穿。 “好看吗？” “衣服美，人也漂亮。”凌络道。 “就你嘴甜。”玥曦抿嘴一笑，她也喜欢的紧。 白黎来看，进门，还未来得及开口，玥曦便道，“白大哥看我这衣服好看吗？” “好看。”白黎道，“新做的？” “冷大哥送我的生辰礼物。” 白黎默然。 “白大哥这么晚找我什么事？” 白黎将衣袖里的盒子攥紧，“就是来看看你，天色不早，你早点休息。” 花了三天亲自编制的发带，如今只能自己欣赏。 白黎出神的看着桌上的发带，如果不是昨天有事耽搁，今天，它是不是就会在她手中？ 不知道冷大哥喜欢吃什么什么，玥曦拣自己喜欢吃的菊花糕装了一盒。 竹屋，冷晨正在躺椅上午睡，身上盖着一条毯子。 玥曦将糕点放在一旁，静坐一旁，仔细观看冷晨的眉眼。 即使在睡梦中，他依然微微皱眉，带着淡淡的愁绪，似乎有什么困扰之事。 冷大哥说他来清泉是有事要办，他淡淡的愁绪和他来清泉的目的有关吗？他要办的事是什么事呢？ 书页翻动的声音，冷晨慢慢睁开眼。 “我吵醒你了吗？”玥曦将书放下。 冷晨摇头，“你什么时候来的？” “有一会了，看你在休息，就没打扰你。” “找我有事？” “你送我这么漂亮的生辰礼物，我来谢谢你啊。”玥曦将菊花糕推到他面前。 冷晨淡淡一笑，“是你喜欢吃的吧？” “对啊。”玥曦的眼睛笑起来弯成月牙，“我们一起吃。” 冷晨拿起一小块放进嘴里，细细品尝。 “好吃吗？” 点头。 “那你多吃点。” “冷大哥，你有什么烦心的事吗？” 冷晨不解。 “我看你睡觉的时候眉头都不舒展，是在为什么事烦心吗？” “如果我说有，你会帮我吗？”冷晨望着她。 “当然。”玥曦道，“我不是说过了嘛，如果冷大哥你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我万死不辞。” 冷晨望着她，似乎在思索她话中有几分真实性。 “你不相信我吗？” “怎么会，我相信你说到做到。”冷晨起身，“菊花糕很好吃，谢谢你特意拿来和我一同分享。” 不需要你死，只要你站在我身边就好。 玥曦吐吐舌头，冷大哥是在怪自己把带给他的礼物吃了吗？ “九儿呢？怎么没见到他。” “我让他去帮我买点东西回来。”冷晨到书架前整理书架。 “我帮你。” 冷晨的书五花八门，整理的时候玥曦竟然发现有一本游记，坐在一边认真的看起来。 整理好书架后冷晨将玥曦手中的书抽走，然后将书上的故事讲给他听。 玥曦发现，原来冷大哥也是个会讲故事的人。 第十九章 给你们 丢入一颗石子的心湖再也无法恢复平静。 白日忙于生意上的事，晚上亦忙生意上的事，白黎尽量不让自己停下来。 连熬三日，第四日清晨，白黎终于病倒。 身体像有千斤重，抬手都困难。 白黎吃力的用手摸摸自己的额头，好烫。 真好，生病真好，脑袋嗡嗡响，这样自己就不会再去想那些烦心的事，不会坐立不安不会心浮气躁。 少爷生病不肯看大夫，白果只好找玥曦帮忙，平日里少爷对玥曦姑娘极好，想必她的话少爷会听。 从迎香楼回来，玥曦听说白黎病倒，没有回房，直接来到白黎的房间。 白黎斜倚在床上，双颊通红，在看书。 玥曦抽掉他手中的书，生气道，“都生病了还看书。” 白黎笑笑，不做声。 “为什么不看大夫。” “很久没有生病了，突然觉得生病也很好。” 不生病，是因为生病了也没人照顾，所以白黎很注意身体，几乎很少生病，而如今，白黎看着玥曦气鼓鼓的小脸…… “胡说八道，那有人觉得生病好的。” 玥曦伸手放在他的额头上，回头唤白果叫大夫。 “不用了。”白黎道，“这点小病，不碍事的，明日便好。” 看着有点孩子气的白黎，玥曦突然笑起来。 “没想到白大哥也有孩子气的一面，生病了闹着不肯看大夫，难道是怕药苦？” 白黎浅笑。 大夫开了药，玥曦亲自抓药煎药。 出门的时候正好碰到柳絮进门。 “我去煎药，白大哥一个人在里面，你去看看他。”玥曦冲柳絮眨眨眼，意思不言而喻。 柳絮脸绯红，“我进去看看他。” 药煎好，玥曦端药进门。 白黎坐在床上，柳絮坐在床边，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气氛融洽，若不是怕药凉了减弱药性，玥曦真的不愿意进去打扰他们。 “我来吧。”柳絮接过药。 “我自己来就好。”白黎挣扎着坐直身子。 “还是我来吧。” 盛了药的汤匙就在自己面前，白黎僵硬的张开嘴，将勺子里的药吞下。 柳絮倒是自然，一勺勺的喂着。 “那个，我突然想到还有事，就不在这里陪你们。”玥曦道。 白黎来不及留人，她便消失在房间。 屋内只剩下白黎和柳絮两个人。 烛台上的蜡烛燃烧过半，烛泪滚滚。 烛光映在两人脸上，或明或暗。 白黎尴尬伸手，“还是我自己来吧。” 人都说日久生情，白大哥和柳絮姐姐相处时间长了，自然知道柳絮姐姐的好，继而喜欢上柳絮姐姐。为了让两人更好的相处，玥曦尽量不让自己打扰他们。 想到有几日没有见到冷晨，玥曦带着凌络来到竹楼。 冷晨带着竹筐，带着小铲子，正要出门。 “冷大哥去哪？” 冷晨回头看见凌络，凌络被他看的有点不自在，悄悄往玥曦身后挪了挪。 玥曦介绍，“她叫凌络，是我的朋友。” “我以为你的朋友只有白黎一个。” “当然不是，冷大哥也是我的朋友啊。” “我们是朋友吗？” “难道冷大哥不把我当朋友？” 冷晨摇头，玥曦当然是同意。 “冷大哥，你是要去采药吗？我可以和你一起去吗？” 冷晨放下竹筐，“本来想去，现在突然不想去了。” “冷大哥你生气了吗？” 冷晨的心微怔，自己在生气吗？ 在柳絮精心照顾下，白黎的病很快转好。 几日没有出门，白黎出门透透气。 柳絮将一件衣服披在他身上，“天气凉了，你的病刚好，小心再着凉。” “多谢柳姑娘这几日的照顾，白某感激不尽。” “感谢只要记在心里就好，无需挂在嘴边。” 玥曦路过清风亭，看到两人站在一起，本想偷偷溜过去，无奈，被白黎看个正着。 “白大哥这么快恢复康健，都是柳絮姐姐的功劳啊。”玥曦嘻嘻笑道，“白大哥可要好好感谢柳絮姐姐啊。” “柳姑娘自然是比某些人要好的多。” “哎呀，白大哥，某些人知道错了，你就不要责怪她了好不好？” 终于还是没忍住，白黎笑着，“你呀。” 柳絮望着他嘴角那抹宠溺的笑，微微失落。 又是几日不见踪影，知道玥曦的用意，白黎觉得应该找玥曦把话讲清楚，免得她一天到晚做无用功。 蜡烛点亮，蓦然看到白黎神情严肃的坐在自己房间，玥曦捂着胸口安抚自己。“白大哥，你怎么在这里？” “你这几日在忙什么？” “我？”奇怪他为什么突然问自己这些，玥曦还是老老实实的道，“和平时一样，在迎香楼帮忙啊。” “我不是问你这个？” “那是什么？” 白黎微不可闻的叹口气，“我知道你的用意，但人和人的感情是不能勉强的，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柳絮姐姐是个好姑娘，我以为你们在相处久了白大哥会慢慢了解柳絮姐姐的好喜欢上柳絮姐姐。” “柳絮是哥很好的姑娘，却不是我喜欢的人。” 玥曦忽闪着大大的眼睛，似乎不明白白黎话中的意思。 “感情不是因为对方的好而存在的，你明白吗？你这样做，只会增加我们大家的困扰。” 玥曦道歉，“我只是……” 自己只是想帮柳絮姐姐而已，没想到竟然给白大哥带来了这么多的不便，“我以后不会了。” “我没有责备你的意思。”自己又怎么忍心责备于她。 白黎锁眉，只是，自己喜欢的人将自己和另外一个女子送作对。 玥曦，你当真如此大心。 “以后不要再做这些事了。” “再过五日便是我的生辰。”白黎道。 “白大哥打算如何过呢？” “你准备送我什么礼物？”白黎反问。 平日里，白大哥送自己那么些礼物，还亲自做菜给自己吃，而自己却什么都没有也没有为白大哥做过，“白大哥要想要什么呢？” “那便好好的陪我玩一日吧。” “记得准备好吃的哦。”好玩的怎么能少得了好吃的呢。 再次梦到父亲惨死在自己面前，玥曦睡梦中惊醒，一身冷汗。 桌上的蜡烛只剩下店，奄奄一息，玥曦下床用银簪将灯剔亮。 思绪纷乱，再无睡意。 已经约好，明日冷大哥带自己上山采药的，清晨，玥曦早早出门。 刚出城门口，前面两个身穿黑色斗篷的人引起了玥曦的注意。 他们的袍角绣着白色祥云图案，自己不会看错，他们和杀了父亲凶手的人是一伙的，这个图案，自己到死都不会忘记，父亲的血曾将那白色的云彩染成了红色。 终于有了他们的线索，可以为父亲报仇，玥曦悄悄尾随而上。 第二十章 落敌手 出城门，两人一路向西。 路上两人无任何交谈，玥曦无从知道他们的身份和出现在清泉的目的。 直到将近中午的时候，两人在一家茶馆喝茶歇脚。 玥曦早已是疲惫不堪，见他们坐下，赶忙也找了长桌子做了下来。 “小二，来壶茶。”嗓子渴的快冒烟了。 来人端上一壶茶，玥曦倒了一杯，咕咚咕咚喝下。 “不知这茶姑娘可满意啊？” 漫不经心带笑的声音，玥曦猛抬头，竟然是自己跟踪的其中一人，是他给自己上的茶。 “非常满意，谢谢大哥的茶。”玥曦让自己镇定下来，将手伸进衣袖里，摸到熟悉的东西后，心稍稍放下。 瘦高个的男子在玥曦对面的凳子上坐下，“姑娘是那里人士？” “我不认识你们。”玥曦起身，“我要走了。” 瘦高个挡住她的去路，“跟了我们一路，好歹让我们知道你是谁啊？” “这里只有一条路，凭什么说我跟踪你们？”玥曦向后退一步，和他拉开点距离。 “说，谁派你来的？”瘦高个一把揪住玥曦的前襟，几乎将她整个人提起来。 玥曦双手用力，想将自己的脖子救出来，“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只是赶路而已。” “还嘴硬。”手上用力，玥曦被狠狠摔在地上。 “老实交代，否则有你好果子吃。” 对方一步步逼近，玥曦一点点往后挪，手中紧捏着白色的瓷瓶，只待对方靠近，自己便有机会脱身。 可惜，玥曦只看到前面，没有注意到身后，瘦高个的同伴一把将她敲晕。 “废话那么多做什么，带回去，自会有人问个明白。” 晚上，两人找了见破庙过夜。 玥曦被绑得结实，仍在一旁仍昏迷不醒。 赶了一天路没有进食，闻到烧鸡的味道，玥曦幽幽转醒，馋的直流口水。 “想吃吗？老实回答我的问题就给你吃。”瘦高个拿鸡腿在玥曦面前晃晃。 玥曦倔强的将头扭到一边。 “哎呦，还是个倔强的主，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你。” “杀了我也掩盖不了你们的罪恶。”玥曦恶狠狠道，“你们这帮畜生，猪狗不如的东西，总有一天我会为我父亲报仇的。” 冰冷的剑将左肩刺穿，玥曦忍着疼痛，“有本事你杀了我，杀了我，我也不会怕你们的。” 高高举起的刀，寒气冷冽。 玥曦紧紧闭上眼，难道今日就是自己断魂之日。 早知道自己不该这么冲动的，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韬光养晦明哲保身才是正道，今日先服个软，保了命，以后有的是机会为父亲报仇。 同伴拦住瘦高个，对他摇摇头。 “暂且留你一命。” 一天一夜没有吃东西，再加上身上有伤，玥曦被折磨的只剩半条命。 次日睁开眼睛一看，竟然是在船上，周围是望不到边的水。 船头，瘦高个和他的同伴在讨论什么，隔得太远，玥曦听的不太真切，只是断断续续的听到，任务没有收获，线索，仇老贼，东西。 他们这次出来是找那个姓仇的？要什么东西？ 两人嘀嘀咕咕说了好一阵，向船舱走来，玥曦慌忙闭上眼睛。 “大哥，这个丫头怎么处理？”瘦高个道，“留在身边也是个麻烦。” “我们这次出来找姓仇的没找到，却意外得到了她，也算是给教主一个交代。” 瘦高个邪恶一笑，“大哥的意思是，将这个女的交给教主做替死鬼？” “她一路跟踪我们定有图谋。” 果然是杀人如麻良心泯灭十恶不赦的大坏蛋，竟然拿自己做他们的替死鬼。 腿上踢了一脚，玥曦慢慢睁开眼睛。 瘦高个将一个水壶和一个馒头扔到玥曦脚边，“吃吧。” 知道他们留着自己有用，不会在食物里下毒，玥曦放心的吃起来。 船在前行，偶尔可以看到一丛丛水草，但依然看不到岸边。 “你们要带我去哪？” “自然带你去见我们教主。” “你们教主？” “害怕了？”瘦高个道，“我们教主有的是折磨人的法子，自然有办法让你乖乖开口。” 另一个人话不多，可这个瘦子却是个话唠。 “你长得这么漂亮，若是毁了多可惜，不如你告诉我你的目的，我可以免你一顿皮肉之苦，如何？” 瘦高个的手从玥曦的脸上滑过，玥曦恶心的将头扭向一边。 到了他们教主手里自己才是没命活，现在四周都是水，唯一的机会就是下岸。 可是，现在自己对他们仍然一无所知。 “你们这次出来找姓仇的可有什么收获？”玥曦试探道。 “你果然知道。”瘦子肃容。 明知道自己在外玩火，可为父亲报仇的线索垂手可得，玥曦不想放弃这次机会，有简忻大哥给自己的毒物，自己一定不会有事的。 “不然你以为，我一个弱女子凭什么敢跟踪你们两个有武功的人。” “你知道姓仇的把明镜藏在那里？” 明镜？知道才有鬼。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明晃晃的刀架在脖子上，玥曦并不害怕，她好整以暇道，“你不敢杀我。” 瘦子气急，刀向前挪了一份，却并没有伤害到玥曦。 “我可是你们的保命符，我在你们生，若我死，任务没有完成，教主会放过你们两个吗？” “看来你对我们丸音教很了解。” 丸音教，玥曦在心中默默记下这个名字。 目的达到，玥曦不再多说，说多错多，若是这个瘦子知道自己什么都不知道是在骗他，自己的小命真的就完了。 “给你。”馒头和水仍在脚边。 一日三餐的馒头，玥曦开始怀念起迎香楼的饭菜来，什么时候自己才能吃上迎香楼的红焖羊肉呢？ 咬了口馒头，玥曦的动作忽然停住，冷大哥，自己怎么把他忘了呢，跟着这两个人离开的时候正是自己赴约的时候，自己几日不见人影，不知道他会不会寻自己。 还有白大哥，自己无故失踪，他一定心急如焚。 腹中剧烈疼痛传来，玥曦抱着肚子在船舱里打滚。 瘦子进来，居高临下的望着她，“是不是很痛啊？只要你乖乖说出来，就给你解药。” “我死了你们也活不了。”玥曦咬牙。 腹中仿佛有一把刀在生剐，不多时汗水便将衣服浸湿。 “怎么会让你死呢？只不过每日发作三次，不会要你的命的。”瘦子得意，“忍不住就求饶，你知道怎么做。” “休想。” “我倒要看看你能撑到什么时候。” 在船上两日，玥曦早已被体内的毒折磨的筋疲力尽苦不堪言，下船的时候只能由瘦子拖着自己前行。 客栈老板看到两个大男人带着一个不知是死是活的女人，有些犹豫。 “我妹妹癫狂病发作，我们是带她找大夫的。” 老板将信将疑的点点头。 瘦子将一锭银子放到柜台上，“我们一定会看好她，不会影响其他客人的。” “好好。”看在银子的份上，老板勉强同意。 到房间，瘦子将一滩烂泥一样的玥曦扔到床上。 已经下船，是时候逃走。 玥曦拉住瘦子的衣角，“不要走。” 瘦子恶狠狠的回头，一路上带着这个累赘，他的耐心早已用光。 猛然看到那苍白的小脸，凄楚的望着自己，瘦子觉得自己的心像被羽毛骚过，痒痒的。这个女人长得还不赖。 “不要走。”玥曦仍拽着瘦子的袍角。 “你说。”瘦子的目光在玥曦的脸上打转。 “我告诉你明镜下落，你将解药给我。”玥曦喘着粗气，“我实在是受不了了。” “好啊。” 瘦子抚上玥曦的手，这双手又白又滑，瘦子舔舔嘴唇，更觉口干舌燥。 “你等着我去给你拿解药。” 玥曦趴在床上，没有看到瘦子嘴角淫邪的笑。 第二十一章 药无解 另一个出门，现在只有瘦子一个人，正是自己逃走的好机会。 瘦子离开之后，玥曦自衣袖掏出一个青瓷瓶，将里面白色的粉末倒在床边，只要瘦子挨到便会染在身上。 瘦子去而复返，手里端着一个碗，“我将解药溶在水里，你喝下就可解开身上的毒。” 玥曦吃力的抬手，抬到一半重重落下，“我没有力气。” 瘦子不疑有他，在床边坐下，亲自喂玥曦喝药，眼看着她将药咽下去，嘴角得逞的笑。 喝吧，喝吧，全部喝下去那才好。 喂的有些急，玥曦一口气呛在那里，碗里水已过半。 “小美人，不要着急，今晚我们有的是时间。”瘦子色眯眯的盯着她吹弹可破的肌肤。 玥曦猛地挥开他的手，“那就看你有没有命活过今晚了。” 瘦子感到屁股刺痛，伸手便抓，可是越抓越痛，慢慢的全身变的疼痛难忍，他惊恐的睁大眼睛，“你给我下药？” 玥曦挣扎着起身，一脚踩空，跌在地上，她扶着旁边的凳子勉强站起来。 “你逃不掉的。”瘦子得意，想去抓她，却发现身体不听使唤，移动不了半分。 “谁说我要逃。”明晃晃的剪刀抵在瘦子脖子上，“说，丸音教在什么地方？” 瘦子色迷心窍，关键时候也不傻，“我不说。” 身体被毒药折磨几日，莫说是站着，就是说话都要用尽全身的力气，玥曦此刻能站着全凭坚强的意志，拿剪刀的手在颤抖。 “杀了你，我一样可以找到丸音教。” 门外传来脚步声，瘦子撇一眼门口的位置，“是大哥的脚步声。” 汗水不断从玥曦额头上流下，若是被发现，自己只有死路一条。 先下如何是好？ 玥曦的心提到嗓子眼。 窗子比门先打开，一道身影闪入，玥曦感到自己的身体腾空，随即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不知是被人抱在怀里还是因为中毒的关系，玥曦感到自己的身体很热，脸烧的厉害。 “你还好吧？” 是冷晨的声音，玥曦安下心。 “为什么阻止我？”若是有他帮助，自己可以问出丸音教的位置的。 “保命要紧。” 漆黑的夜，冷大哥将自己抱在怀里，耳边风呼呼做响，不知怎的，玥曦觉得自己的脸更烫了，仿佛要烧起来一般。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离开客栈后，冷晨带她来到一处树林。 玥曦双颊通红，“我觉得很热。”她不自觉的身手扯身上的衣服。 月光下，白瓷般的肌肤呈现在眼前，冷晨的眸子颜色变深，伸手探她额头。 微凉的手贴着滚烫的额头，玥曦不愿他离开，无意识的抓住他的手，“不要离开。”她好热，好热。 “他们给你下了药。” “我知道。” “阴阳合和散。” 玥曦蓦的睁开眼睛，拼命拉扯自己的衣服，“你，你离我远一点。” 早知道那个瘦子不安好心，没想到他竟然对自己下这种药。 “你不是大夫吗？一定有药的对不对？” “此药无解。”冷晨的声音清冷，比月光还要寒上几分。 身体越来越热，忍不住体内阵阵骚动，玥曦忍不住呻吟出声。 “你走开。” 不要让他看到这么狼狈的自己，玥曦支撑起身体，往树林深处走去，自己可以忍过去的，自己可以的，一地可以的…… 睁开眼的时候，玥曦发现自己躺在客栈的床上，整个人仿佛被烤熟一般浑身发烫，脑子一团浆糊。 冷晨端着饭菜进来，“你醒了？” 昨晚的一切纷沓而至，冷大哥将自己带到河边，强行将自己摁在水里，自己泡在水里大半宿，身体内外冰火两重天，最后自己昏了过去。 “我……”玥曦开口，发现自己嗓子疼的说不出话。 “你发烧了。”冷晨做到床边，帮她做起来，喂她吃粥。 玥曦呐呐的张嘴，是不是自己脑子不清楚，所以才会看到冷大哥喂自己吃饭。 “你身上的毒我已经帮你解了，伤口也帮你包扎好。”冷晨边喂她边道，“身体虚弱，这几日莫要下床，好好休息。” 伤口在肩处，若要包扎…… 思及此，玥曦觉得自己的脸发烫，幸好她本就发烧，外人看不出来。 休养两日，玥曦的病已好大半。 “若不是冷大哥出手相救，我这次恐怕在劫难逃。”若是让那瘦子得逞，自己恐怕是无颜面活在这世上。 “将药喝了。”自从上次发现玥曦将药偷偷倒掉之后，每次喝药冷晨都会亲自看着她喝完。 “没有蜜饯吗？”喝完药，玥曦苦哈哈道。 “良药苦口。” 那便喝水吧，猛喝两口水，嘴里的苦味消了不少。 “冷大哥怎知我被抓？”还及时救了我。 “忘了我们的约定？” 当日自己约好和冷大哥一起上山采药的。 “对不起，我失约了。”玥曦呐呐道。 冷晨道，“为什么会被抓？” “他们是杀害我父亲的凶手。” 自己已经知道杀害自己父亲的凶手是丸音教的人，如此一来，想要为父亲报仇便不再是空想。 原以为冷大哥冷漠寡言，是个不会照顾人，几日下来，玥曦发现冷大哥外表冷漠，内心体贴，自己生病这几日，他对自己的照顾简直无微不至，让自己感动不已。 “在想什么？” 玥曦道，“冷大哥又救了我一次。” 冷晨淡笑。 “我在想，冷大哥长相俊逸，又温柔体贴，若是能嫁你做妻子，定是一件很幸福的事。” 冷晨手上动作一顿，神情黯然。 “和自己心爱之人相依相偎相互到老，会是件很幸福的事，对吗？” “你的身体好了多半，明日我们便回吧。”冷晨说了不相干的事。 玥曦点头，“好。” 没有说好，亦没有说不好，冷大哥回避了这个问题。 长空皓月，深邃无垠。 点点星芒，如点点心思。 一处星空，三处愁思。 一连几日遍寻不到人，白黎早已是心急如焚。 看到玥曦和冷晨一起回来，悬着的心终于放下，反而升起一抹酸涩味道。 “白大哥。” “这几日多谢冷公子多玥曦的照顾，白某感激不尽。”白黎对冷晨道。 冷晨不解，“为何是白公子谢我？” “玥曦住在白府，是白某的客人，白某理应为她的安全负责。” “朋友间亦应相互帮助。” 窗台上的菊花这几日没有搭理，有些无精打采。 玥曦站在窗前，抚摸着菊花的叶子，思绪惆怅。 丸音教，自己从未听过这个组织，是名不见经传的小门小派还是神秘莫测的高深教会？若是后者，那自己想要为父报仇无异于难上加难。 从那里着手调查一下呢？直接打探未免太显眼。 “病还没有好，不要站在窗前吹风。”白黎端着药碗进来。 玥曦含笑，“白大哥事务繁忙，不用每日来看我。” “我是来兴师问罪的。” 竹楼，冷晨负手立于窗前，头未回道，“查的怎么样？” 寒风道，“丸音教，不过百余人人，不足为惧。” 第二十二章 非议生 玥曦心中一紧，隐隐不安，“白大哥要问什么？” “玥曦可有忘了什么事？”白黎看到放在窗台的菊花，含着笑意道。 玥曦锁眉，蓦然想到，“白大哥，我，我……”自己竟忘了白大哥的生辰，算日子，已经过了三日。 清冷的月光自窗外照进来。 白黎走到窗边，淡淡的月光照在他身上，给他披上一层银衣，“真的没有什么要讲的吗？” “我不是有意忘记的，我真的……” “做生意之人，最讲信誉，玥曦这次失约于我，可有想好如何补救与我？” “白大哥开口便是。”玥曦豪气。 “不会让你割地赔款的。”白黎笑，“等你病好，约定照常。” “一言为定。” 菊花的叶子无人照看，不再生机勃勃，“看，你不在，连菊花都这般消沉，无意生长。” 玥曦笑，“白大哥，我看你不像是个商人。” “那像什么？” “像诗人。” 白黎脸上的笑容隐去，“看到你平安回来，我便安心了。” 她不在，自己想了无数种可能，最让自己担心的竟然是怕她离去，从此自己再也见不到她。 每每思及此，他的心就仿佛被人攥住一般，喘不过气来。 回来之后，玥曦便想着到迎香楼大吃一顿，白黎以她生病禁大鱼大肉禁油腻为由，硬是不让她到迎香楼，还吩咐主厨不准做肉食给她吃。 现在身体终于养好，玥曦迫不及待到迎香楼要了满桌子的肉食。 抬头，看到柳絮进门，玥曦招手让她同自己一起。 柳絮在桌边坐下，“妹妹好胃口。” 玥曦笑容灿烂，颇为自豪，“我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吃遍天下美食。” 柳絮细细打量玥曦。 白大哥喜欢的就是她的无忧无虑，脸上始终不曾消失的笑容吗？ 无论自己如何用心，只是唤来白大哥的以礼相待，他的心他的眼无时不刻不在玥曦身上。 凌络站在一旁，将柳絮的心思看个明白。 应酬过后，天色已晚，白黎照例看过玥曦，叮嘱一番之后方安心离去。 绫络道，“姑娘出去这几日，白公子心急如焚吃不下睡不着，派全府的人去找，没想到姑娘竟然和冷公子在一起。” “这是个意外。” “姑娘清白，我自是相信。可你们孤男寡女在外五六日，别人会信吗？”凌络道，“此事若是传出去，不知别人会生出什么样难听的话来。” “别人怎样说，与我何干？我问心无愧。” “你就一点不念白公子的好？” “我当然知道白大哥对我的好。” 凌络摇头，“人家对你痴心一片，这几日你也看到了，无论多晚，每日都不忘来看你，细心叮嘱一番。” “别的不说，单说这次，你离家五六日，却和一个男的一起回来，这事，搁谁头上都会受不了的，可白公子硬是一声没吭，照样对你体贴用心。” “我和冷大哥是清白的。” “垂手可得，求而不得，为何姑娘偏偏选难走的那条路？” 求而不得吗？ 约定是好好陪白黎一天，实际上却是白黎陪着玥曦，做她喜欢的事。 而玥曦喜欢的事，莫过于吃饭。 满满一桌子的菜，全是自己从未吃过的，玥曦直流口水。 “白大哥，你不去做菜真是可惜了。” 白黎淡淡一笑，“可喜欢？” 玥曦连连点头，“喜欢，喜欢的不得了。” “以后我天天做给你吃？” “好啊，若是能天天吃到这么好吃的菜，那我真是太幸福了。” 白黎夹一块鱼肉放到玥曦碗里，“吃吧。” 看着两人相互夹菜，有说有笑，坐在一起吃饭，不知怎的，冷晨突然想到了玥曦说的话。 相互照顾相互依靠，其乐融融的坐在一起吃饭，定是件很幸福的事。 本来是来吃饭的，可看到这一幕，冷晨突然没了吃饭的心思，转身离开。 吃完饭，到园子看影戏，白黎去买花生。 旁边的人去而复返，玥曦惊讶，“这么快就……简忻哥哥？” 丰神俊朗眉目英挺，简忻眉目含笑，“这么快就怎么？” “你这么在这里？是不是来抓我回去的？”玥曦不自觉的往旁边躲。 简忻双手环胸，好整以暇，“你躲吧，我倒要看看你能躲我多远。” 玥曦把屁股又挪回去，“我没有。” “刚才那个人是谁？” “一个朋友。” “既不是重要之人，那便让他等一会吧。”简忻带玥曦离开，“我们出去走走？” 简忻捡了一处静谧的去处，两人一前一后走着。 “简忻哥哥，你是来带我回去的吗？” “还不想回去？” 玥曦紧走两步，和简忻并肩，“简忻哥哥，我现在有很重要的事，我还不能和你一起离开。” “因为刚才那个男人？” 玥曦摇头。 义父从不喜简忻哥哥做无用事，玥曦不想拿自己的事让他烦心。 “既然你不说，我便不再勉强。”简忻道，“况且，我此次出来并非寻你。” “谢谢简忻哥哥。” 从小到大，简忻哥哥总是这么温柔，这么善解人意，他总是默默为自己遮风挡雨。 两人许久未见，自是有一大堆话要说，边说边玩，天黑才分开。 门前，白黎负手而立，一个人沐浴在清冷月光中，略显萧瑟凄楚的味道。 玥曦的心一紧，看到简忻哥哥自己只顾着高兴，竟忘了告知白大哥一声。 再一次的无故消失，他又在等自己了。 “白大哥。”玥曦上前，“我是……” “回来就好。”白黎打断她的话，“吃过晚饭没有？” “已经吃过。” “那便早点休息吧。” 白黎的身影融入夜色中。 听冷晨讲药材的药用，是玥曦最喜欢的事，可进日，她听的有些心不在焉，脑海中总是不由自主的出现月光下，白黎孤寂的身影。 冷晨放下书，倒茶，“喝茶。” “谢谢。” “有心事？” 玥曦摇头，“没有。” “今日凌络没有同你一起吗？”以往两人总是形影不离的。 “她今日有事留在迎香楼。”回答完，玥曦才发现，以往冷大哥总是对什么都不关心，难得今日主动问凌络的事。 冷晨淡淡道，“随口一问，你们如何结识？” 玥曦将两人相遇时的种种一一道来。 孤苦伶仃无依无靠受人欺凌？一个有武功在身的女子，如何会受冻挨饿遭人欺凌？只怕她是别有用心。 今日天气不错，玥曦在旁边看着冷晨将刚采回来的药材，放在院中晾晒。 “干脆我以后当冷大哥的学徒好了，每日跟着你采药，看你为病人看病，听你将药材的作用。” “为人看病可不是一件有趣的事。” “常言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虽不是有趣的事，却是件善事。” “大夫掌握着病人的生死，同样一剂药，用对了能救人一命，用错了便害人命。”冷晨拿起一株细辛，“此药有祛风散寒开窍的作用，但不能多用，多于一钱则可使人气闭不通而死。” 从此，玥曦打消当大夫的想法。 第二十三章 人被抓 凌络来到竹楼，远远看到两人对坐饮茶，玥曦满面笑容。 “原来姑娘在冷公子这里做客，可叫我好找。”凌络略带怨色。 “找我？” “白公子病了。” “病了？”玥曦嚯的站起来，“今日我出门之时还好好的。” “还不是因为姑娘，上次白公子为你淋雨，大夫说是落下病根，受不得寒，昨日又因为姑娘受了凉，这不，便倒下了。” 凌络说埋怨的话，却并未有担忧之色，眼睛若有若无的看向冷晨。 “姑娘还不赶快回去瞧瞧，白公子可是因为姑娘才生病的。” “我这就回。” 凌络忙拦住她，“姑娘这衣服，这手……” 定是方才和冷大哥晒药材的时候弄脏的，“我去洗洗。”说完便出屋。 屋内只剩下冷晨和凌络两人。 “冷公子是个冷言寡语之人，对我们姑娘倒是热心。”凌络双手抱臂，好整以暇。 “投缘而已。” “以冷公子的貌相，想和那位姑娘有缘是轻而易举的事，为何偏偏选中我们姑娘？” 冷晨面带微笑，“凌络姑娘也不是四处浪掷时间之人。” “姑娘曾对我有恩，我只是报恩而已。” 冷晨放下手里的书，“所谓有恩，是有人有助于你，据我所知，凌络姑娘并非需要帮助。” 凌络眸子收缩，没想到寥寥几面，冷晨竟然将自己的底细看个清楚。 “虽然我不知道姑娘所为何事，但你我各取所需，你大可不必视我为敌。” 凌络冷笑一声，“我是利用了姑娘的善心，但冷公子却是利用姑娘的感情。” 冷晨不置可否。 “最毒妇人心，一个女子，若是知道自己深爱之人竟是利用自己，有意接近自己，她会作何感想，又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来？”凌络低低道，“我是猜不出，冷公子精明睿智，想必知晓一二。” “此事不劳凌络姑娘费心。” 玥曦洗手回来，“我们走吧。” 冷晨站在原地，看着两人离开，眸色变深，利用的是感情吗？ 玥曦去而复返，“真是着急变傻了，守着大夫不开药，偏偏舍近求远，不如冷大哥开个方子，我回去煎药给白大哥服下。” 冷晨到案几边坐下，写方子。 凌络道，“冷公子医术超群，必定药到病除。” “凌络姑娘未曾服过冷某开的方子，如何得知？” 凌络一笑，“姑娘每日在我耳旁叨念，冷公子医术如何了得，我自是知道的。” 白黎病的比玥曦想象到要厉害，不停的咳嗽，憔悴许多。 柳絮在床边照顾他。 “一日不见，怎的病的如此厉害？” “中午回来就这样了。”柳絮面露担忧。 白黎勉强扯出一抹笑，“人吃五谷杂粮，那有不生病的，你们不必太担心。” “我请冷大哥开了方子，现在煎药去。” 厨房，玥曦呆呆的望着锅子上的热气氤氲而升。 月光下孤寂的身影和病床上咳嗽不止的模样重合。 “发什么呆。”凌络将锅子从炉子上端下来，将药倒进碗里，“去吧。” 房间里，白黎已经背靠着枕头做起来。 “吃药吧。” 玥曦低头不敢看他，白大哥为自己做的太多，多到她不知该如何面对他，心里仿佛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她不知是那种滋味。 “怎么，不开心了？”听出她声音哽咽，白黎道。 “白大哥卧床不起，我那里开心的起来。” “过几日便好。”白黎道，“等我好了，陪你到迎香楼吃羊肉。” 玥曦破涕为笑，“约好了，你要快点好起来。” 柳絮进门，看到两人有说有笑，白黎即使生病脸上依然是温柔的笑容，嘴角拉平。 凌络将被子铺好，回头，瞧见玥曦在桌边发呆。 “是不是动摇了？” 玥曦回神，“我对白大哥是感激。” 在自己心里，永远把白大哥当朋友，当哥哥看待，他为自己所做的一切，自己除了感激还是感激。 凌络无奈叹气，感情的事，最是说不清。 水中月，看似触手可及，可终究一碰就碎，月娘始终遥挂天边，可望不可得。 冷晨的目的自己无从知晓，他会真心对待玥曦吗？ 若是玥曦知道自己接近她的目的，她又会作何感想？ 自己已经自顾不暇，还有心思管旁人的事，凌络自嘲一笑，关门离去。 净瓶柳枝，普度众生，大慈大悲是菩萨。 柳絮和玥曦虔诚叩拜。 拜完后，柳絮找到抄录佛经的小沙弥，将一锭银子放到桌子上。 “姐姐为何给他银子。”玥曦不解。 柳絮道，“他是抄录佛经为人祈福，保人平安的，我给他银子，让他每日为我们抄佛经，保佑我们平安无灾。” “还是姐姐想的周到。”玥曦道，这次上山进香也是姐姐提议的。 两人凭栏远望，远处青山连绵，白云悠悠。 “白大哥近日身体多恙，兴许这样他身体能好些。” “一定会好的。”玥曦道，白大哥生病多半是因为自己，只要自己安分点，他自然不会再生病。 “这里风大，我们回吧。”凌络道。 “回吧。” 山脚下草地平整连绵，上面各色小花在微风中摇曳。 玥曦心血来潮，摘下一朵放到鼻尖轻嗅，“柳絮姐姐，我们摘些鲜花回去？” “我在这里等你。”柳絮捡一块干净的石头坐下，上山下山她有些累，“你不要走太远。” 凌络发现来时的竹筐忘在了山上，上山去取。 休息一会，玥曦还没有回来，柳絮不放心的追上去，远远的见玥曦还在采花，“玥曦，天色不早，我们该回去。” “好。”玥曦回头。 不知何处突然窜出几个黑衣人，讲一个麻袋套在玥曦头上，扛起就走。 “你们是谁？放开我，放开我。”玥曦挣扎着。 “老实点。”竟然是瘦子。 “瘦子，你确定我们没有抓错人？”其中一人道。 “当然。”瘦子道，“就是这丫头，我看的真真的呢，她知道明镜在哪。” 柳絮站在原地，看着仿佛凭空冒出的几人，将玥曦带走。 狂追了几步之后，突然在原地站住。 若是玥曦就这样消失掉，白大哥的心是不是就会放到自己身上？ 这件事是个意外，和自己无关，自己是无辜的，没有人会责怪自己。 “柳絮姑娘，我家姑娘呢？”凌络手拿竹筐，不知何时站在柳絮身后。 “她，她被人抓走了。”柳絮呐呐道，手一指，“往这边跑了。” 凌络当机立断，“玥曦姑娘回去通知白公子，我去找姑娘。” “好，好。” 凌络的身影消失，柳絮仍站在原地，内心争斗，良久之后，举步向回走去。 凌络一路跟去，确定对方只有四人，趁他们休息的时候动手，轻而易举的将四人制服。 “姑娘，你没事吧。” 玥曦随手整理自己凌乱的头发，“我没事，你怎么来了？就你一个人么？” “我趁两个不在，将另外两个引开。”凌络道，“我们快走吧，等他们回来就走不了了。” “好，快走。”玥曦不疑有他，“我们快走，若是他们回来，想脱身就难了。” 白府，白黎知道玥曦被绑后心急如焚，自己没有法子寻人，便跑到县衙报案，杜县令对于上次他逼自己交人无有颜面，推脱不肯帮忙，遭到白黎指鼻质骂。 正在家中焦急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猛抬头看到玥曦竟然毫发无损的和凌络回家。 激动之余，上前便一把将人抱在怀里。 玥曦顿时呆若木鸡，“白，白，白大哥？” 周围仆人个个目瞪口呆，少爷一向沉稳，何时这般失态过？ 柳絮咬着下唇，手绞衣袖。 怀中温暖的身体，真实存在的人，她平安回来了，白黎感觉到自己的心复又跳动起来。 “白大哥，你怎么了？” 白黎放开她，“我没事。”你平安回来，我便没事。 什么明镜只是自己随口说来骗那些人的，没想到他们竟然为此找人要抓自己，这次侥幸逃脱，可下次呢？ 玥曦眉头紧锁。 不过，这样也好，只要他们找自己，自己就不愁找不到丸音教。下次，一定要问出丸音教的位置。 “不打算跟我说说吗？”白黎亲自熬了压惊的汤。 其实自己并没有受到惊吓，只是白大哥一番心意，玥曦不想他不放心，乖顺的将汤喝完。 “其实是个误会。”玥曦道，“那些人在找什么东西，以为我知道在什么地方，所以就将我绑了。” “此次不成，他们定会有下一次，你以后不要再去迎香楼，好好呆在家里。” 玥曦讪笑，“若是他们存心抓人，我待在府里也未尝安全。” “那便跟随在我身边。”白黎道，在自己身边，自己也好放心。 “白大哥久经商场，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什么时候这般胆小了。” 对方若是为我而来，我自然不必担心，可是你，我无法让自己安心。 “好了，我不会有事的。”玥曦安慰道，“我一个人在外这么长时间，可不是白大哥想的那般柔弱，需要人保护，我有保护自己的法子。” 第二十四章 中毒深 柳絮给玥曦拿来一些安神的香，每日放一些在香炉里，有助于睡眠。 玥曦失笑，“柳絮姐姐，你这个东西真是送的对。” 柳絮纳闷，“为何？” 凌络道，“每日吃的好，睡得好，柳絮姑娘恐怕要拿一些醒神提神的香才对。” 玥曦吐吐舌头，“柳絮姐姐的一番好意，我自然是要收下的。”凌络就会揭自己短处。 迎香楼那里是去不成了，每日闷在府里，玥曦从房间走到院子里，从院子里又回房间。 白黎有生意上的朋友中午一起用饭，玥曦趁机拉凌络到一旁。 “我带你去吃好吃的。” 凌络整理手中的衣服，不在意道，“你忘了白公子说的话了？” “就是没忘，所以才现在出去啊。”玥曦道，“每日闷在家里，我快疯了，今日白大哥中午有应酬，在他回来之前回来不就好了。” “就你鬼主意多。”凌络将叠好的衣服放进柜子里，“每日净想着玩，姑娘出来这么些日子，什么时候回去啊？” 是有些日子了，这么长时间，想必义父的气也消了。 只是，此次出来意外的有了杀害父亲凶手的线索，所以，自己不能就这么回去。 “此事不急。”玥曦道，等自己为父亲报了仇，自然会回去的。 “你呀。”凌络无奈，“闹脾气也该有个限度。” “不说这些了。”玥曦挥挥手，“今日我们出去玩个痛快。” “没有银子怎么玩？” 玥曦得意一笑，“今日就让你见识见识本姑娘的厉害。” 凌络跟着她出门，玥曦直接带人到赌场。 有了上次的经验，老板笑呵呵的将玥曦迎了进去，“姑娘今日可是要一显身手？” “赚个吃饭的钱。” “同上次的方法一样？” 玥曦微笑点头。 “好好好。”老板笑得合不拢嘴，引着玥曦进门，“大家都停停，听我说。” 等所有人都看过来之后，老板继续道，“今日我们来了位高手，想要和大家堵一把。” 玥曦微笑着向大家点头致意。 年纪轻轻的两个黄毛丫头，自有人不服道，“高手？那我倒要领教一下。” 等的就是你有钱没脑子的，老板笑呵呵道，“这位可是传说中的常胜将军，赌局上从未输过呢。” 凌络附到玥曦耳边，“你行吗？”别到时候被人追着要钱。 “放心。”玥曦胸有成竹。 说话的功夫，就有四五个人站出来，要和玥曦较量一番。 玥曦上前一步，“今日人多，我们就玩三把，每人三把，若是我输一局便是输，三局全胜则为胜。” 人群中立马有人唏嘘，小丫头不知深浅，竟敢口出狂言。 玥曦继续道，“若我输，随便你们开条件，若你们输，则把身上的钱一文不少的全给我。”目光扫过众人，“你们谁先来？” “我。”一身肥肉的胖子站出来，盯着小美人的脸，“若是输了，我让你嫁给我当老婆。” 周围人笑骂一片。 凌络拉住玥曦，玥曦给他一个放心的眼神。 四个人下来，皆输不赢，再无人敢上前，这明显是把银子往外仍啊。 凌络不解，玥曦不懂武功，无论是心眼还是手，若是她有什么动作，自己定会发觉，可是十二次下来，自己竟看不出其中端倪。 若说是凭实力，打死她她也不会相信。 一大袋银子抛到半空又落在手里，玥曦得意洋洋，“想吃什么，姐姐请你。” “我想知道你是怎么赢他们的？” 玥曦神秘一笑，“秘密。” 一条街从东边吃到西边，手中的银子花的差不多，两人回白府。 进门便是白黎微含怒意的脸。 玥曦讪笑，玩的太开心，竟然忘了时间，“白大哥。” “把我说的话全当耳旁风。” “没有，没有。”玥曦赔笑，“我只是……”话没说完，人到了下去。 白黎一个箭步上前接住她，“玥曦？玥曦？” 清泉的大夫几乎请个遍，所有人都是一脸无奈的摇头，皆查不出病因。 好端端的人为什么会突然倒下，即是身体出了问题，就应该能查出那里不对才是，可大夫们众口一词，姑娘身体无恙，若不是特意找他们来看，他们会以为这姑娘只是熟睡。 熟睡的人为什么会叫不醒？白黎心急如焚。 凌络突然想到了冷晨，“不如让冷公子来看看吧，兴许能查出原因呢。” 若是平时，自己是无论如何也不愿意让玥曦和冷晨见面的，可现在，为了玥曦的安危着想，白黎最后同意。 冷晨把过脉之后，将玥曦的手放回被子下，“她中毒了。” “什么毒？” “无痕。” 凌络好奇，“姑娘和人无冤无仇，什么人要害她？” 白黎更是一头雾水，这几日她一直在府中，并无和外人接触，“你们今日可遇到什么可疑之人？” 凌络摇头，自己和姑娘一直形影不离，吃的东西也是一样，若中毒，那自己也应该中毒才是。 “此毒若全部清除为期半月。”冷晨起身，“烦劳白公子将人送至竹楼。” “不可。”白黎断然，看不到玥曦的情况，叫他如何放心？ “还是白公子想让她这么一直躺下去？” “你可以留在白府。” 冷晨向外走去，“冷某从不在外过夜。” 一向清净少人的竹楼今日变得热闹起来。 凌络站在一旁，看着白黎将玥曦亲自抱进屋，将她醒来需要用到的喝可能用到的东西全部安置好，对自己千叮嘱万嘱咐之后方才离开。 “或许，以冷公子的医术，姑娘的毒不用半月。”凌络抱臂，倚在门扉。 冷晨不疾不徐道，“或许一个月也说不定。” “人就在你的面前，你打算怎么办？” “你怕他死在我手里？”冷晨太眼，似乎不着急为病人解毒。 凌络冷哼一声，“有你在，我自是不怕。” 死人和活人对凌络来说意义并不大，她要的只是玥曦这个人，活着更好，若是死了，她自会送她的尸体回冥焰宫。 “你的目的。” “冷公子也有沉不住气的时候？”凌络出门，“我不会干涉你，同样也不会妨碍你。” 仿若熟睡中的人安安静静，没了往日的吵闹，还有那灿烂的笑容。 冷晨面沉似水。 一日，又一日。 “难不成每日这么看着就能解毒不成？那冷大夫的医术还真高超。”一连三日不动药不动针，每日只是这么看着，凌络越来越弄不明白这个男人在想些什么。 “心急？” “冷公子莫不是看着这丫头了吧？硬逼着把人留下来，不急于解毒，难道是想她多留些日子，多陪陪你？” 冷晨将手里的书翻过一页，“我从不为他人言语所动。” 凌络淡淡一笑，“我也从不是心急之人。” 白黎派人来打探玥曦的情况，凌络看一眼坐在案几后看书的的人，故意大声道，“回去告诉白公子，冷大夫为了给姑娘看病彻夜研究，不眠不休，尽心尽力，废寝忘食。” 第二十五章 同心结 最毒妇人心，一个女子，若是知道自己深爱之人竟是利用自己，有意接近自己，她会作何感想，又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来？ 我利用的是她的善良，而你利用的是她的感情。 若是他知道自己接近她的目的，还会像这般爱慕自己吗？ 晨曦微露，又是新的一天。 屋内由暗转明。 凌络端着铜盆进屋，“感情冷大夫守着我们姑娘守了一晚上吗？” “给她服下。”冷晨扔下一个白瓷瓶，走人。 凌络浅笑，拿起打在铜盆边的布巾，像往日那般开始给玥曦擦脸，手上的动作比平时慢了许多，擦的也仔细许多。 绿色的墙壁绿色的屋顶，绿色的桌子和凳子。 玥曦知道自己在竹楼。 房间一个人也没有，玥曦挣扎着起身，为什么自己会躺在这里？ 犹记得那天自己和凌络偷跑出去玩，回去之后被白大哥发现，然后，然后自己就记不得了…… 窗外隐隐有对话的声音传来，玥曦下床，出门。 是凌络和冷大哥。 “之后你打算做什么？将她送回去还是继续留在竹楼？” “不劳姑娘费心。” “你真的看上她了？” “自己的事情没有办完，你倒有心思想别人的事。” 那两个人真的是凌络和冷大哥吗？他们在说什么，为什么自己一句也听不懂？ 白大哥喜欢上了谁？凌络要做的事又是什么？ 凌络转身，猛然看到站在门口的玥曦，“姑娘，你醒了？” 玥曦虚弱的点头，“你们在聊什么？” “随便聊聊。姑娘身子刚好，不易吹风。”凌络扶玥曦进屋。 “我怎么了？为什么我们会在这里？” “你中毒了。” “中毒？”玥曦提高嗓门，难道是抓自己的那些人给自己下的毒？“那我现在？” “有惊无险，冷大夫给你解了毒。”凌络关心道，“姑娘可有觉得那里不舒服？” 玥曦摇头，感觉就像睡了一觉，什么感觉也没有，什么也不知道，“是冷大哥救了我？” 凌络点头，“你中毒，整个清泉的大夫都束手无策，幸好有冷大夫。” 整个清泉只有他能解这种毒，不会解毒之人和下毒之人是同一人吧？ 无需多此一举，姑娘便对冷晨另眼相看爱慕之极，跟何况，他不屑于此。 可这下毒之人又会是谁呢？ 冷晨进屋，为玥曦把脉。 “冷大哥又救了我一次。” “身体里的余毒还未清除，这几日按时服药。” 玥曦点头，“我昏迷了多长时间？” “七日。”凌络意有所指道，“若不是冷大夫不分日夜的研究解毒的办法，姑娘到现在恐怕还醒不了呢。” “救人本是大夫职责。”冷晨面不改色。 玥曦想着刚才两人的谈话，心不在焉，“冷大哥费心了。” 郊外的夜宁静悠远，可以呼吸到从山上吹来的风，带着淡淡的青草香。 玥曦凭窗而望，漫天繁星点点。 “姑娘不开心？” 玥曦摇头。 若是以前，冷晨救了姑娘，她一定高兴坏了，恨不得的时时守在他身边和他在一起，可今日，她竟然突然变得安静起来。 “冷大哥是不是有心上人了？”玥曦呐呐道。 “姑娘为何如此问？” 玥曦逗着指头，良久道，“我，我听到了你们的谈话。” 原来是在想这个，听话只听一半，姑娘是误会了。 凌络道，“整个人冷冷冰冰的，若是哪个姑娘和他在一起，还不得冷死。” “冷大哥不是那么冷漠的人。”玥曦急于为冷晨辩解，“那是因为你不了解冷大哥，他是个很温柔很会照顾人的人。” 很温柔很会照顾人？凌络在心里不屑，等到你看清他的真面目的时候你就不会这么说了。 “姑娘说什么便是什么吧。”凌络不再去想冷晨的好坏。 玥曦察觉到她的敷衍，“凌络不喜欢冷大哥吗？” “我……”那样一个神秘高深摸不透的人，自己实在是喜欢不起来。 “以后你就会知道冷大哥的好，你一定会喜欢他的。”玥曦甜甜一笑。 今日听到他们的话，还以为冷大哥有了心上人，原来是自己听错了。 虽然冷大哥说自己身体尚有余毒未清，但玥曦觉得自己身体和常人无差。 梳妆之后，见冷晨在屋檐下，坐在躺椅看书，喜滋滋的上前，“冷大哥在看什么书？” 冷晨眼不抬道，“今日身体感觉如何？” “身体很好，没有任何不适。” 冷晨点头，继续看书。 玥曦到旁边看院中种的几株竹子，秋风萧瑟，草儿泛黄，唯有这竹子依然青翠。 “冷大哥，我好久没有听你给我讲药材了，不如用过午饭之后你讲给我听？” 冷晨看她带笑的脸庞，这张脸似乎从未有过忧愁烦恼。 据自己探得的消息，她自幼丧母，其父亲也在她小时候被人所杀，纵然少宫主对她疼爱呵护，但宫主却处处严厉，稍有错事便责罚于身。 “冷大哥在看什么？”玥曦回头，发现他眼睛盯着一处看。 “玥曦姑娘似乎从不烦恼。”冷晨道。 她和自己一样有父仇在身，为何她还能笑得如此灿烂。 冷大哥从来都是清清冷冷，鲜少能看到他的愁绪，玥曦忍不住道，“冷大哥可是遇到什么难事？” “若我说有，你可愿帮我？” “当然。”玥曦道，“冷大哥忘了我之前说过的了？若冷大哥有事我定万死不辞。” 冷晨低头，盯着书上的‘知’字，似乎在看，却又似没看。 万死不辞？如事情真的摆在眼前，你当真能做到？ 凌络心灵手巧，玥曦曾见过她编制各式各样的饰品，她腰间的香囊就是凌络亲自编制送给自己的。 看到凌络双手灵活上下忙个不停，“你可不可以教教我？” “姑娘想学？”以往自己教她，她总是觉得麻烦不肯学。 玥曦点头，“嗯。” “姑娘想编什么？” 玥曦羞赧，“同心结。” 凌络一顿，“姑娘可是有了意中人？”其实不用问，凌络心中自然明白。 “只是闹着玩而已。”玥曦两颊绯红。 同样的东西，凌络编制的俊俏，自己编织的却是歪歪扭扭。 玥曦失落，拿这么丑的东西送给冷大哥，冷大哥怎么肯收。 第一次送冷大哥东西，一定要送一个漂漂亮亮的。打定主意，得空玥曦便不断练习。 红红的丝线，乱了一桌子，乱了一地，也乱了心。 明月当头，草地上影成双。 丝丝清风拂过，耳边虫蚁阵鸣。 衣袖里的同心结被玥曦攥在手里，几次欲拿出，却又放了回去。 冷晨道，“夜晚露重寒甚，你身体还未完全恢复，我们回吧。” “冷大哥。”玥曦叫住他。 冷晨回头。 “我，我有东西送给你。”鼓气一口气，玥曦将东西从衣袖里拿出，“送给你。” 红色的同心结在月光下鲜红如血。 玥曦不敢看他，将头扭向一边，“送给你。” 冷晨盯着她手中的同心结，良久，“你可知女子送男子同心结的意思？” “我知。” 月光下，羞赧的女孩双手捧着红色的同心结，送到自己面前。 第一次如此大胆，即使在月光下自己也能看到她的脸红到脖子根。 她的手在微微发抖。 或许这样更有利自己的计划，也可省去自己好多麻烦事，冷晨盯着她的侧脸，眼神深邃。 第二十六章 白夫人 没想到他竟然拒绝了，不管他有何目的，如此费尽心机的接近姑娘，若是同意了姑娘的心思，岂不是更能早日完成自己的心愿。 凌络站在屋内望着屋檐下的那个背影，不解。 终日灿烂的笑脸终于蒙上了一层纱。 自那晚之后，玥曦安分了许多了许多，不再粘着冷晨给她讲药材的学问，不再坐在他身边问东问西，不再坐在他身边看着他做自己的事。 两人仿佛回到了初识般客气周到。 纵使凌络不是个爱热闹的人，可夹在这样两个人之间，她总是浑身不自在。 “身上的毒已全部清除，你若是想走，明日便可离开。” 玥曦蓦然抬头，又一点点低下去，“我明日就走。” 三个人坐在一起吃饭，只能听到筷子碰到盘子的声音，默默的用完晚饭，玥曦回房。 凌络整理东西，“回去也好，在这里我们终归是客。” “嗯。”玥曦心不在焉。 玥曦身体痊愈回府，白黎自是高兴不已，却看到她眉头紧锁。 “可是身体还未恢复？” 玥曦摇头。 “那是想吃肉了？” 玥曦挤出一抹笑，“白大哥，我没事。” 白黎看向一旁的凌络，凌络耸耸肩，表示自己也不知。 自竹楼回来便这般模样，玥曦的不开心定然是和冷晨有关，白黎心中明白，嘴上不语。 知道玥曦爱吃，只要有吃的就开心，次日，带着玥曦到迎香楼美美的吃了一顿，主街从东走到西，买了不少小玩意，玥曦心情开朗不少。 晚饭前两人结伴回府。 刚进门，管家面带急色道，“少爷，你可回来了。” “发生了什么事？” 管家附到白黎耳边，小声回报。 “我知道了。” “既然白大哥有事，那我就不打扰了。”玥曦道。 白黎拉住她，“我娘回来了，正好你同我一起去吧。” 玥曦讪笑后退一步，“还是算了吧。” 白黎拉住她的手不让她逃，“你即已住到我们家，见面是迟早的事，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 “可是我，我……”玥曦被强拉着前先走，“我爹在世的时候就说我是疯丫头，没大没小的，我怕我那做错了说错了，惹你娘不高兴。” 白黎拉起她的手就往里走去，“有我呢。” 正堂，首位上坐着一位妇人，神情威严不苟言笑。 看到两人进来，面带愠色道，“黎儿今日丢下手中的生意，就是为了这个丫头？” 玥曦行礼，“玥曦见过白夫人。” 玥曦想挣开白黎牵着自己的手，无奈他握的死死的。 “娘今日怎么有空过来？” “娘来看看你最近怎么样？没想到你这么忙，一天都没见到人影。” 白黎牵着玥曦在椅子上坐下，自己在她旁边坐下，“娘还没有用晚饭吧，我们先去吃饭？” 楚君香并未起身，不疾不徐的喝口茶，“黎儿不向娘介绍一下你的这位朋友？” “不如我们边吃边聊？” “若是娘现在就想听呢？” 玥曦感到这位白夫人对自己有敌意，但又觉得莫名其妙，莫不是她担心自己耽误了白大哥的生意？ “玥曦是我的朋友，暂时住在我们家。” 楚君香斜睨他一眼，“只是朋友？” 白黎道，“也是孩儿的意中人。” 楚君香道，“黎儿眼光果真不一般。” 那语气，让人听不出是夸赞还是讥讽，不过，玥曦认为，白夫人定然不是在夸自己。 三人前方饭厅用饭，楚君香在前，玥曦和白黎在后。 “你为何这样说？”玥曦小声不满道。 白黎坦然一笑，“这是事实，迟早要说的，早说晚说都一样。” 玥曦心中更忐忑不安，“你没看出来你娘不喜欢我吗？你这样说她会更讨厌我的。” 自己终归是客人，若是惹的主人讨厌，那日后自己在白府的日子怎么过？ “我娘不喜欢任何人。”白黎倒是不在意，“不过，儿媳妇可就说不准了。” 玥曦掐白黎一把，“谁要嫁给你，你别乱说。” “刚才你为什么不否认？” “刚才的情形你又不是没看到，给我三个胆子我也不敢在你娘面前造次啊。” 白黎煞有其事的点头，“嗯，也对。”继续道，“那岂不是让我捡了个便宜，不费吹灰之力便得了这么一个如花似玉的媳妇。” 玥曦手上用力，白黎忍着痛，嘴角挂着笑。 饭厅里，柳絮早已等候在此。 见人来，起身迎接，“白夫人。” 一桌好菜，闻香垂涎，偏偏不能随心所欲的吃。 玥曦左边偷偷瞄白黎一眼，夹一根青菜，右边看柳絮一眼，夹一块土豆，抬头看看对面的白夫人，低头吃一口白饭。 哀叹，这可能是自己吃的最难忘也是最难受的一次饭了。 “饭菜不合口味？”白黎道，“你平时吃饭可不是这样的。” 玥曦瞪他一眼，有长辈在这里，自己怎么好意思像平时那样大手大脚，将碗筷往前一推，“我，吃饱了。” 白黎狐疑，明显不信，“吃饱了？” “嗯。” “不要因为我娘在这里，你就不敢吃饭，我娘若是在家住个十天半月的，难不成你打算将自己饿死？” “我没有。”玥曦恶狠狠的瞪白黎一眼，调侃自己也不分个时候。 白黎倒是不在意，添一碗饭递到她面前，“吃完。” 楚君香将碗筷往桌上一放，拿手帕优雅的拭嘴，“黎儿对玥曦姑娘甚是了解。” “别的不敢说，这吃饭倒是最了解的。”白黎嘴角带笑。 “看来我在这里，玥曦姑娘是不能好好吃饭。”楚君香离开，“你们慢慢吃，不要因为我失了胃口。” “不，不是的。”玥曦忙道，“白夫人，您误会了。” 玥曦的解释未能挽留楚君香，她只能望着她越走越远。 “这下，白夫人怕是彻底对我没了好印象。”玥曦懊恼。 白黎安慰，“我娘生性挑剔，即便你是千般好万般好，她总能挑出你的不是，此事你不必放在心上。” 柳絮在一旁，看着两人情人般斗嘴，表情迷离让人捉摸不透。 心情欠佳，满桌子的菜也提不起兴致。 柳絮送玥曦回房，“以后见到这个白夫人，我们还是想小心为好。” 玥曦不解。 “今日下午你和白大哥不在，我陪白夫人说话，白夫人将我从头大量到脚，那目光仿佛能把人看穿一般，且说话也是诸多挑剔，一个时辰下来，我有种这么多年白活一遭的感觉，无论做什么说什么都是错的。” 玥曦唏嘘，柳絮姐姐虽然和端庄娴静搭不着边，但比起自己总是要好许多，白夫人对她都这般不满，那自己在白夫人眼里岂不是就是一个无规无据的野丫头。 想了一夜，玥曦觉得，三十六计走为上计，不见面，白夫人如何挑剔自己的错处。 翌日天一亮，她便出门，迎香楼的王伯是不会嫌弃自己的。 “玥曦姑娘这么早是要去那？” 身后缓缓的声音响起，玥曦回头讪笑，“玥曦见过白夫人。” 楚君香缓步轻移，似乎在采集露水，“玥曦姑娘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我到迎香楼帮忙。”玥曦忙道。 “这么早？莫不是嫌弃我这个老太婆，不愿与我见面故意逃开。” 玥曦赔笑，“迎香楼近几日比较忙，所以王伯让我早点过去，白夫人莫要多想。” “白家最不缺的就是人，客栈那边我会去说，今日起你就不用去帮忙了。”楚君香将竹筒随手递给旁边的丫头，“你陪我走走。” “好。”玥曦懊恼，怎么这么巧，偏偏就遇到了呢。 太阳未出，湿气未散，竹叶上滚着露珠。 “你和黎儿何时认识的？” 玥曦道，“大概一个月之前，白大哥在我有难的时候帮了我一把。” 楚君香道，“黎儿心软，见谁有难都忍不住要帮一把。” 玥曦不明白她的意思，默不作声的跟在后面，白夫人一大早特意将自己留下，难道就是为了夸他的儿子，虽然她也承认，白大哥是个好人。 两人在一处亭子坐下，深秋清晨，亭子四处透风，寒意袭来。 丫头端上来两盘点心，一盘玫瑰糕一盘是玥曦爱护的菊花糕。 “请。”楚君香做一个请的动作。 玥曦挑一块菊花糕放在嘴里，细细品尝。 楚君香捻起一块玫瑰糕，“人有不同，有人喜欢菊花，有人就喜欢玫瑰，玥曦姑娘说我说的对吗？” “白夫人说的对。” 楚君香继续道，“玥曦姑娘可知这玫瑰糕如何制作而成？” 玥曦摇头。 旁边丫头上茶，楚君香照例做个请的动作。 玥曦越来越弄不明白她的意思，呆呆的照对方的意思去做。 “这茶如何？” “很好。”玥曦忙道。 “只是很好？”楚君香挑眉。 玥曦绞尽脑汁想如何形容这茶好，“这茶，茶汤清澈，清香扑鼻……” 楚君香淡笑，打断她的话，“玥曦姑娘觉得黎儿人怎么样？” “白大哥是个好人。”玥曦老实道。 “黎儿心思单纯，平日里忙于生意，鲜少和女子接触，乍然与女子相处，便以为那是心动。” 玥曦觉得自己好像明白白夫人的意思了。 “我们白家在清泉是大户人家，这儿媳妇即便不是名门闺秀也要是书香门第。” 玥曦道，“白夫人的意思玥曦明白。” 楚君香道，“你明白就好。” 第二十七章 怨恨生 闷闷的趴在桌子上，玥曦百般无聊的拨弄着一盆菊花。 白夫人不喜欢自己，处处盯着挑自己的错处，玥曦只能尽量减少外出。 凌络道，“与其这样寄人篱下担惊受怕，不如回冥焰宫。” “回去？” “对啊，难不成姑娘打算一辈子住在白府，不回去？” “是要回去的。”玥曦道，“可是，不是现在。”父亲的仇还未报，自己不能就这样回去。 凌络不解，“姑娘是有什么事吗？” 玥曦也不瞒她，“我还没有给父亲报仇。” “上次绑架你的那些人？” “嗯。” “姑娘可知他们的来历？”凌络做到玥曦旁边，如果这是她不肯会冥焰宫的原因，那自己倒可以帮她一把。 玥曦正欲开口，敲门声响起。 柳絮推门而入，“妹妹在做什么？” “和凌络随便聊聊。” “算我一个，一个人在屋里实在无趣。” 两人对视，对方心中所想不言而喻。 他们母子许久未见，这一见自然有不少话要说，白黎这几天都没有到玥曦这边来。 “白夫人在年轻的时候定然是个果断坚定，行事有主见之人。”玥曦道。 凌络深有同感，“嗯。” “谁日后要是被她选中当儿媳妇，真是不幸。”依白夫人的性子，能让媳妇好过才怪。 “为何不幸？”白黎进门。 玥曦忙掩口。 “晚了。” “我随便说说。”玥曦装傻带过，“今日怎么有空过来？” 白黎坚持，“你还没有说为什么做我的妻子会不幸呢？” “我说的是当你娘的儿媳妇，不是你的妻子。” “两者有何不同？” 玥曦解释道，“白大哥温柔体贴，做你的妻子，你定会温柔呵护百般疼爱，可白夫人呢，对儿媳妇的要求一定很严格，恐怕平日里说话走路都要分毫不差。” 白黎斜眼，“这就是你不肯嫁给我的原因？” 玥曦无奈，再次道，“白大哥，你知我对……” “我已向母亲言明，今生非你不娶。” 玥曦陡然瞪大眼睛，“非，非，非我不娶？” 白黎道，“我母亲不是呆板死守之人，日后你会慢慢了解她的。” 玥曦还震惊在白黎的非自己不娶那句话中，白黎已经消失在她的房间里。 “凌络，刚才白大哥有来过吗？”玥曦僵硬转向凌络。 凌络道，“他不来，你为何这样僵硬？” 迎香楼那里不用去，玥曦着手思索着丸音教的事。 自己只知道这么一个名字，其他的一概不知，挨个询问终归不是办法。 玥曦猛然想到了冷晨，此人高深莫测很有能力的样子，或许他可以帮到自己。 自送他同心结被拒绝之后，自己就再无见过他了。 也还可以做朋友嘛，玥曦安慰自己，现在自己遇到困难，他应该会出手相助。 去到竹楼，一路上玥曦心中忐忑不安，千百种猜测，唯恐冷晨将自己拒之门外。 岂料，竹楼只有九儿在，问冷晨去了那里，他也不知。 玥曦只能打道回府，天色尚早，不愿回白府，路过迎香楼，玥曦走进去。 白夫人是不愿自己在迎香楼帮忙的，偶尔来一次，她应该不会介意。 进门之后，玥曦发现自己在竹楼找不到的人竟然坐在迎香楼大厅。 素白锦袍，气质出尘，一个人占据在靠窗的位置，已吸引了不少侧目观看的人。 “我可以坐下吗？”玥曦站在他旁边。 冷晨做个请的动作。 玥曦在他对面坐下，“今日怎么有空到迎香楼？” “我何时没空？”冷晨反问。 话虽不客气，但他说的也没错。 “我可以向你打听点事情吗？” “但说无妨。” “你可知丸音教？” 冷晨心中一怔，表面不动声色，“听名字应该是江湖上的门派，你打探这个做什么？” “冷大哥可知他们何处落脚？”玥曦不答反问。 “我可以帮你打探一下。” 没想到他竟然真的能帮到自己，玥曦感激万分，“多谢冷大哥。” 冷晨淡淡道，“我既然答应帮你的忙，你总该要告诉我你为何找他们？” “他们杀了我的父亲，我要为父报仇。”玥曦愤恨。 冷晨了然点点头，原来是这样，“日后有消息我通知你。” “谢谢。”玥曦道。 熟悉的神情和动作，仿佛回到了从前他们在竹楼，冷晨讲药材学位的那时，玥曦道，“冷大哥不介意请我吃顿饭吧？” 他不反对，玥曦只当他是同意了，径自唤小二上碗筷。 边吃边聊，多半是玥曦说冷晨在听。 “冷大哥尝尝这个鸡肉，我吃过那么多地方的鸡肉，迎香楼的鸡肉是最好吃的。”玥曦夹一块放到他碗里。 “玥曦。” 有人唤自己，玥曦回头。 柳絮站在那里，一脸不赞同，她旁边是白夫人，面寒似冰。 玥曦额头冒汗，白夫人不会把自己当成不三不四水性杨花的女人了吧。 楚君香怒视，摔袖走人。 忐忑不安的回到白府，玥曦坐在房间等待白夫人的到来。 依白夫人的脾气，定要对自己训斥一番的。 直一到晚上用晚饭，白夫人都没有来。 白黎生意上有事要忙，派人通知今晚他不回来用晚饭。 三个女人，一顿晚饭在气氛诡异中进行，结束。 用完饭，平时最先离去的楚君香没有要离开的意思，下人将碗碟收下去，三人依旧坐在原位。 玥曦不安的心渐渐平静下来，原以为白夫人不离开是要训斥自己，可她只是坐着，一言不发。 “我先回房了。”玥曦起身。 柳絮眼睁睁的看着她走远，“夫人，您就这样让她走了？” 楚君香转头盯着柳絮，只一眼，柳絮便感觉自己的后背发凉，不敢与她对视。 “你想怎样？” “今日在迎香楼夫人也看到了，玥曦她举止轻浮，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与男子举止暧昧，她自己不知羞耻也就算了，这简直有辱白家颜面。” 楚君香斜睨她一眼，“你何时这么为白家着想了？” 柳絮还想说什么，在楚君香凌厉的眼神下，将话又咽了回去。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心思。”楚君香起身，“你那些花花肠子在我这里不管用，在我眼皮子地下老实点。” 柳絮愤恨的咬着下唇。 玥曦，为什么要醒来，就这样一直睡下去不好吗？没有痛苦没有任何感觉，你为什么要醒过来。 只要有你在，白大哥的心就永远在你那里，所以，你必须消失。 为了我的幸福，你必须消失。 第二十八章 暗涌起 自白夫人回来之后，玥曦就没有吃过一顿安心饭，也从未吃过一顿饱饭。 此时她正摸着肚子，趴在桌子上以茶充饥。 凌络将一盘菊花糕放到桌上，玥曦两眼放光，“凌络，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 凌络笑，“知道你今晚要挨饿，我特意去厨房拿的。” 玥曦忙着把菊花糕往嘴里送，突然她的动作停止。 凌络不解道，“怎么了？” 玥曦道，“我闻到了烧鸡的味道。” 凌络嗤笑，“姑娘是饿晕了吧，这大晚上的那里有烧鸡。” “真的。”玥曦使劲嗅嗅，“越来越近。” 白黎推门进来，笑道，“没想到你除了能吃之外，鼻子还很灵。”他晃晃手里的油纸包。 玥曦得意冲凌络眨眨眼，“我没说错吧。” 痛痛快快的吃一顿，满意的喝口茶，玥曦感觉自己又活了过来。 街市上人山人海，车水马龙。 白黎和玥曦随人流慢慢向前移动。 玥曦咬一口糖葫芦，“你今日不用忙生意上的事吗？” 白黎道，“怕我娘责怪与你？” 玥曦摇头，“白夫人的心情我可以理解，所以我并不怪她。” 白黎道，“我说过，我娘那边你不用担心。” 玥曦突然看到前面一群人围在一起，不知在做什么，好奇跑上前，原来是在斗鸡。 “白大哥今天想吃什么？我请你。”玥曦看着在场地中央斗的不分上下的两只公鸡，嘴角上扬。 “你还懂斗鸡？”白黎挤到她旁边。 玥曦道，“不懂。” 白黎道，“不懂你怎么赢钱？” 玥曦道，“押对就能赢钱了。” 白黎道，“……”他无话可说了。 两人来到押注的桌子旁，玥曦伸手。 白黎道，“做什么？” “银子啊，你不给我银子我押什么啊。” 白黎从衣袖里掏出一锭银子放到她手里，玥曦看了看两遍赌注的钱堆，将银子放到多的那一边。 这样也能赢？ 事实证明这样真的能赢，玥曦连胜三把。 白黎好奇，真的是运气好？若不是运气，她连看也不看场上的鸡，又怎么知道那边会赢。 白黎附到玥曦耳边，“你用了什么方法？” 玥曦回头，得意的笑，“秘密。” 白黎不屑。 “这是简忻哥哥教我的生存之法，还有这个。”玥曦自衣袖里滑出一粒白色的药丸。 “什么东西？” “保命的东西。”玥曦嘻嘻一笑，凑到他耳边，“毒药。” “你刚才说简忻哥哥？” 玥曦道，“对啊，他是我义父的儿子，对我很好，像亲生哥哥一般。” 若不是有简忻哥哥，自己恐怕也活不到现在。 义父很好，可是很严厉，年幼的自己待在一个陌生的地方，受惩罚不让吃饭，不能睡觉，是简忻哥哥给了自己温暖，所以，在玥曦心里，简忻哥哥就是自己的亲哥哥。 玥曦张望着找酒楼，“我肚子饿了，我们去那里吃饭？” 对于吃什么，白黎倒是不在意，“你想吃什么？” “今天我请你，自然是去你想去的地方。” “回迎香楼吧。”白黎道。 “果然是越有钱越小气。”玥曦啧啧道。 回迎香楼要了菜，白黎吩咐王伯将菜装好，提着食盒出门。 “回家吃？”玥曦有些不情愿。 白黎道，“泛舟湖上。” 深秋，湖边景色萧瑟。 湖水荡漾，船只微晃，两人坐在船舱内，饭菜香气四溢，别有一番滋味。 玥曦道，“白大哥可会吹箫？” “为何突然问此？” 玥曦指指船外的景色，“此情此景，如果能有乐曲相伴，岂不更美。” 白黎一笑，“我不会吹箫。” 玥曦失望，走到船头，看到水中飘着一片叶子，顺手捞起，又坐下，“看我的。” 白黎道，“洗耳恭听。” 断断续续时高时低，简直不成调，与其说是小曲，不如说是刺耳噪音。 玥曦哈哈大笑，“白大哥是不是认为我会吹出仙曲来？” 她想起以前简忻哥哥惹自己不高兴的时候，就用这个惩罚他，让他听自己吹曲子，看到简忻哥哥痛苦皱眉的样子，她的心情瞬间就变好了。 “我一直拿这个当惩罚简忻哥哥的方法。” 白黎也笑，他真不该对她有期待的。 “给我。” 玥曦把叶子给他，“你会吹？确定不是惩罚我的？” 清脆欢快的曲子飘扬，玥曦一脸嫌弃。 “怎么？不好？”白黎以为她不满意。 “拿来惩罚人的话，还是我吹的好。” 日头偏西，该回了。 白黎道，“我娘在这段时间委屈你了。” 玥曦道，“不委屈我，就是有点委屈我的胃。” 白黎失笑。 “幸好很快就会过去了。” 出来有段日子，就像凌络说的，自己该回去了。 托冷大哥查丸音教的事一直没有消息，不知道查的怎么样。 等冷大哥有了消息，不管有没有查出丸音教的事，自己就离开吧。 “我娘这几日恐怕不会离开。”娘还没有认同玥曦，就算她要走，自己也不会让她走的。 玥曦莫名其妙，“白夫人是主，我是客，走的当然是我。” 白黎马上变了脸色，“你要走？去哪？” “我总不能一直住在你家吧？当然要回我家。” 前日，简忻哥哥留书信，他已经回冥焰宫，叮嘱自己把手头的事办完之后早日回去。 出来的时间太长，她不想简忻哥哥担心。 冷大哥，若是他们有缘，日后总会有相见的一天。 “不能，留下来吗？” 玥曦故意曲解他的意思，“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 “不能为我留下来吗？” 玥曦望着他眼中的真挚，有些退怯，“白大哥……” “考虑好了再回答我。”白黎率先道，“走吧。” 清冷的月，清冷的星。 玥曦站在院中，任由寒冷吹袭。 白大哥。 他对自己的好自己心里清楚，不是不感动，只是…… “在想什么？”凌络将一件外衣披在她身上。 玥曦轻摇头，“没什么。” “夜深露重，我们回屋吧。” 玥曦转身，“过几日，我们回冥焰宫吧。” 凌络心中一惊，随后一喜，终于要回去了。 “好。” 一夜平静。 随着丫头的一声尖叫，划破了宁静的清晨。 一只白色的猫被破开肚子血粼粼的悬挂在楚君香的门前。 楚君香爱猫，尤其是这只白猫，平时有专人照看，几乎从不离眼。 今晨看到猫血粼粼的挂在自己眼前，一口气没提上来，竟倒床不起。 “一定要把这个人给我查出来。”楚君香躺在床上气的浑身发抖，“去，把府上的人全部给我叫来。” 下人们忙成一团。 柳絮闻讯赶来，瞥了一眼已经取下来的死猫，进屋。 “发生了什么事？这是怎么了？” 跟在楚君香身边的丫头悄声道，“夫人的猫死了，今早发现被人挂在房门前。” 柳絮道，“好端端的，怎么就死了？挂在门口，莫不是被人故意弄死的。” 下人们全部被找来，楚君香挨个询问，最后一无所获。 猫一直由熏儿照看，此刻看到猫死了，吓得跪在地上哆嗦成一团，“昨个和往常一样，我喂完猫才回房的，我走的时候猫还好好的，今个怎么就死了呢。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柳絮道，“是不是猫跑到什么地方，或是弄坏了谁的东西，被人记恨了。” 被柳絮这么一提醒，熏儿突然想到，“有有有。” “说。” “猫昨个跑到了玥曦姑娘的院子。” 楚君香盯着熏儿，熏儿继续道，“玥曦姑娘说自己从小就怕猫，猛一看到这么大只猫，吓了一跳，但是我很快就把猫抱回来了。” 楚君香双眸燃火，咬牙切齿道，“玥曦，将她给我带过来。” 柳絮站在一旁，嘴角一抹不易察觉的笑。 第二十九章 不两立 丫头到玥曦房间叫她的时候她刚洗漱完毕。 听闻是白夫人叫自己过去，玥曦心里打鼓，这几日自己安分守己，并没有做错什么事啊，不知道这白夫人叫自己过去有什么事。 “姑娘可知道白夫人为何找我过去？” 丫头道，“玥曦姑娘到了就知道了。” 门口的死猫早已被处理掉。 玥曦进门，发现楚君香躺在床上，脸色有点发白，“白夫人可是那里不舒服？” 楚君香冷冷瞥她一眼，“玥曦姑娘想必想在心里很舒服吧。” 玥曦听出她口气不善，以往楚君香对自己虽冷淡，到不曾像现在这般刻薄，“玥曦不明白白夫人的意思。” “我问你，昨日可是有只猫跑到了你那里？” “是。” “惊吓到你了吧？” 玥曦坦诚，“我从小怕猫，是受了一点惊吓。” 楚君香见她承认的这么干脆，更加恼火，“所以你就杀了它，悬挂于我门前？” 玥曦终于弄清楚了白夫人为何叫自己来，“我见到猫都会害怕，更何况抓到它杀了它。” “你平日里对我心存怨恨，所以杀了我的猫泄恨，向我示威，我说的对吗？” 玥曦不卑不亢，“是我做的我会承认，不是我做的我也不会替人被黑锅。” “好一个不卑不亢。” “白夫人说我杀了你的猫，可有证据？” “伶牙俐齿的丫头，不要以为有黎儿袒护，你就可以无法无天为所欲为。” “玥曦做事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楚君香忍无可忍，“给我张嘴。” “夫人。”柳絮忙道，“或许事情真的不是妹妹做的，是另有其人呢。” 楚君香冷哼，“另有其人？放眼整个白府，还能找到第二个不把我放在眼里的人吗。” “妹妹只是一时糊涂，请白夫人放过她这一次。”柳絮虽是求情，却将罪名加在了玥曦身上。 玥曦冷着脸道，“事情不是我做的。” “玥曦。”柳絮走到她身边，小声道，“向白夫人认个错，此事也就过去了，白夫人不是不讲情面的人。” “我没有错，为何要认错。” 楚君香被气得抚着胸口咳嗽不止。 白黎进来，“这是怎么了？围着这么多人。” 楚君香道，“黎儿你来的正好，赶快把这个心肠歹毒的野丫头给我赶出白府，我一眼都不想再见到她。”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柳絮将事情的里里外外详细的讲了一遍。 白黎断然道，“不可能是玥曦做的，她不是那种人。” “你又知道她是什么人？知人知面不知心。” “好了，娘，不要为一只猫生这么大的气，不值得，我找玥曦还有事，就不打扰你了。”白黎直接将人拉走。 走出白府很长一段距离，玥曦始终绷着脸。 “还在生气？” 玥曦赌气，“你怎么知道不是我，万一真的是我做的呢。” 白黎放开她的手，“我当然知道不是你。” “为何？” “因为我相信你。” 玥曦终于不再生气，叹口气，“可惜，你娘不相信我。” “我娘那里自有我去解释，你无需烦恼。早上起来还没有吃东西吧，我带你吃好吃的。” “嗯。”有好吃的，玥曦顿时将刚才的不愉快抛到脑后。 烛光下，对恃的两人。 楚君香看着眼前的儿子，她知道他对自己有怨，从小就跟自己不亲近，其他事自己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娶妻成亲是大事，自己不能由着他。 “你是打定主意要娶那个野丫头是不是？” 白黎道，“玥曦不是野丫头，她有名有姓。” 楚君香将茶杯仍回桌上，茶水溅了出来，“说话无规无据，做事疯疯癫癫，不是野丫头是什么。” “是我和玥曦成亲，将来也是我们两个在一起生活。” “你这是不要娘了？” “娘若是不喜欢玥曦，可以不回来。” 楚君香拍案而起，“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娘？” 白黎淡淡道，“娘当初和爹一起离开的时候可有想过是否有我这个儿子？” 楚君香倒吸口气。 白黎继续道，“当年我也就九岁吧，那时我哭着求你不要和爹一起走，可是你还是仍下了我。” 楚君香的声音颤抖，“所以，你恨娘？” 白黎的表情疏离。 楚君香坐在椅子上，内心凄楚。 白祭衍是武痴，此生最大的梦想就是成为武林第一人。 妻子和孩子在他心里都不如武功重要。 不到二十岁的时候就已经名震江湖，成为江湖上数一数二的高手，并自创长生门。 楚君香夫唱妇随，随丈夫一起离家，留下年仅九岁的儿子。 白祭衍因为儿子不愿继承自己的武学，几乎和儿子断绝关系，近十年来几家的次数寥寥无几，倒是母亲楚君香会时不时的回来探望。 “我以为你会懂。”楚君香凄然，虽然不在儿子身边，但她经常下山看望儿子，嘘寒问暖，除了没有住在一起，其他母亲做的她一样不曾落下，她知道儿子怨自己，可没想到他竟然恨着自己，且恨意如此之深。 白黎的眼中不带一丝情感，若不是看在她会下山看望自己的份上，他现在连说话都不想和她说。 就像那个男人一样，在自己心里，他和陌生人无异。 白黎道，“我明白。” 楚君香抬眸，“你真的明白？” “正是因为我懂，所以我现在选择我想共度一生的人。” “娘不是不同意你成亲，只是你选的那个人，她配不上你。” 白黎道，“我只不过是个爹不疼娘不爱的可怜人，何人配不上。” 楚君香厉声道，“不许你这么说自己。” 她的儿子，她唯一的儿子，如今竟视她为路人，说自己是个无人疼爱的可怜人。 “玥曦很好，她给了我温暖，和她在一起我很开心。” “若是娘不同意呢？” 白黎离开，“娘当初走的时候我曾哭着求你。” 楚君香瘫坐在椅子上，苦笑。 儿子不是征求自己的同意，只是看在往日自己来看他的情分上告诉自己一声，至于自己的意见，他刚才已经讲的很清楚。 当年他哭着求自己，自己没有留下，现在即便是自己在反对，他也不会改变心意。 脑海中回想起当年的情景，年幼的儿子哭着抱着自己的腿，可当时自己一心想和丈夫在一起，竟然将黎儿的手推开。 是自己的错，是自己的错。 晚上只有两人的时候，凌络若有所思道，“姑娘不觉得奇怪吗？” “那奇怪？” “前些日子你莫名其妙的中毒，差点丢了性命，今日又发生了这档子事，莫不是有人要害你？” 闻言，玥曦皱眉，“谁要害我呢？” “莫不是姑娘阻碍了谁的好事被记恨了。” 玥曦一笑，“我能阻碍谁的好事啊，大闲人一个，是你想多了。” “但愿是我多想了。” 第三十章 有身孕 为父报仇是玥曦此生唯一所求，不管冷晨对她有什么目的，既然玥曦找他帮忙，无论怎么想凌络觉得他都该为她完成心愿才是。 可这些日子过去，竟然一点动静也没有，是在忙别的事分身乏术还是另有打算？ 为父亲报仇之后，玥曦才会回冥焰宫。 回到冥焰宫，自己存活的意义才刚刚体现。 简钟邪。 饭菜端上来，远远的问到香菜的味道，玥曦捂着鼻子，“快拿走，快拿走。” 凌络好奇，“姑娘以前可是从不挑食的。” 玥曦皱眉，“我也不知道最近怎么了，闻到这个味道就想吐。” “生病了？” “没觉得那不舒服啊。” 凌络将她不喜欢的菜拿走，“要不要请大夫？” 玥曦摇头，“我不痛不痒的请大夫做什么。” 深秋，难得的好天气，太阳暖洋洋的，玥曦搬把椅子在屋檐下晒太阳。 柳絮来的时候就看到她躺在椅子上睡着了，进屋拿条毯子帮她盖上。 玥曦惊醒，“柳絮姐姐。” “怎么在这睡着了，若是着凉了可怎么办？” 白夫人没来之前，两人经常聚在一起聊天，一起上街，自白夫人来之后，对两人横眉冷对诸多挑剔，两人便很少坐在一起了。 “柳絮姐姐快进屋。” 柳絮跟着她进去，“我前些日子给你的香可还用着。” 玥曦吐吐舌头，“姐姐的香太好用，我每日都睡不醒，正好凌络说她晚上睡不好，剩下的就给她了。” 柳絮轻笑，“你呀。” 玥曦将糕点放到桌上，自己拿一块放进嘴里，“柳絮姐姐不要客气。” 柳絮温和一笑，见她专挑偏酸的往嘴里送，勾起一抹笑，“我不吃，你吃吧。” “自白夫人来之后，我们就很少坐在一起这么聊天了。” “我们终归是客。”柳絮道。 玥曦似突然想到什么，“我过几日就要走了。” 柳絮一惊，“走？去哪？” 玥曦道，“回我家。” 柳絮眼神黯淡下来。 玥曦想到了柳絮姐姐的处境，她如今孤身一人已经没有家了，自己还提她的伤心事，忙道，“不如柳絮姐姐跟我一起回去，我们既已结拜，便不分你我，我的家就是你的家。” 柳絮摇头。 玥曦想办法逗她开心，说了半天见她心情低落，只好住嘴。 此来的目的达到，柳絮不久便离开。 玥曦看着她的背影，直道是自己惹了她的伤心事，暗自自责。 玥曦这几日吃饭呕吐的厉害，可她脸色红润能说能笑，又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凌络几次要请大夫都被她拒绝了。 柳絮担心道，“这样下去总不是办法。” 玥曦挥挥手，“可能是噎到了，过几日就好了。” 柳絮道，“这都几天了，还是这样，今日听姐姐的，必须找个大夫瞧瞧。” 玥曦只好答应。 柳絮亲自去请大夫，走到一半，突然想到什么，转了个弯。 楚君香正在小院里散步，看到柳絮急急慌慌，叫住她，“这么慌张做什么？” 柳絮住步，“玥曦这几日总是呕吐，我去请个大夫为她诊治。” 楚君香秀眉微蹙，须臾离开。 柳絮看着她王玥曦住处走去，得意一笑，刚才自己还在想用什么方法让白夫人前去，没想到她竟自己去了，省了自己想办法。 玥曦没想到白夫人竟然来自己屋，慌忙站起来，“白夫人。” “听说你不舒服？” 玥曦上茶，“不是什么大事。” 楚君香喝茶，打量着玥曦，黎儿对此女痴心一片，更是信誓旦旦非此女不娶，想必她自有过人之处。 玥曦被她看的有些发愣，“白，白夫人。” “玥曦姑娘在此住的可还舒心？” 玥曦以为白夫人在讽刺自己，主人不喜欢自己还厚脸皮的住着不走，讪讪道，“还好。” 柳絮带着大夫进来，玥曦坐在桌边让大夫给自己诊脉。 大夫诊完脉，柳絮道，“可是生病了？” 大夫捋捋花白的胡须，“不是生病了，而是有喜了。” 一语惊四座，众人都瞪大了眼睛。 玥曦结巴道，“大，大夫，你是不是看错了？” 大夫微愠，“我为人看病四十年，这女子怀孕还会看错不成？” “可，可是……” ‘啪’楚君香拍案而起，两眼冒火的盯着玥曦。 玥曦知道白夫人误会了，忙解释，“白夫人，你误会了，我没有……” 楚君香截断她的话，“没什么？大夫就在这里，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我，真的没有。”玥曦委屈，自己从未与男子亲近，怎会怀孕，“这其中一定有误会。” 柳絮仿佛刚从震惊中回过神来，“难道妹妹这几日呕吐竟是……” 玥曦辩解的话再也说不出。 大夫行医四十年，见惯了有钱人家妻妾的争斗，见势不好，拿了诊金走人。 白夫人也走了。 柳絮焦躁，似有千言万语欲言又止，也走了。 玥曦可怜兮兮的看向凌络，“你也认为我怀孕了？” 凌络反看向玥曦，“认为？” 玥曦郁卒，这怀孕旁人不知，自己还能不知。 她蓦然想到了凌络前几日的话，莫不是真的有人害自己？拉住凌络的衣袖，“你说是不是有人要害我，故意给我下了假孕的药，让白夫人误会。” 凌络道，“不管是谁要害你，现在都不重要。” 玥曦道，“那现在最重要的是什么？” 凌络盯着她一字一字道，“重要的是白夫人认定你怀孕了。” 玥曦倒吸一口气，随即放松下来，“我又不是真的怀孕，白夫人那里自会说清的。” 凌络不赞同，“事情会说清楚，恐怕会落个攻于心计的名声。” 玥曦迷茫，“你说是谁要害我呢？” 玥曦到现在都想不明白，自己从不害人，也不曾妨碍到谁，是谁出此下策陷害自己呢？ 凌络看她一脸迷茫，摇摇头，“这府上，你还认识谁？” “白大哥，白果，柳絮，白夫人，还有你，剩下的就是寥寥数语的下人，。”玥曦一一数过，白大哥自是不可能的，看白夫人的样子，她也是刚知情，剩下的就是，“你是说柳絮？” 凌络不语，还不算笨。 玥曦断言道，“不可能，我和柳絮义结金兰，比亲姐妹还亲，她不可能害我。” “姑娘还是先想想如何度过眼前的难关吧。” 玥曦倒是想得开，“我又不是真的怀孕，有什么可想的，难道这怀孕还能作假。” 白黎忙着跟伙计交代事情，就见白果急匆匆的进来。 “怎么了？” 白果道，“少爷，你赶紧回府吧。” 白黎见他着急，道，“发生了什么事？” 白果附到他耳边，“具体我也不清楚，好像是玥曦姑娘怀孕了。” 白黎一惊，“什么？” 白果呐呐道，“是大夫说的。” 丢下手头的事，白黎匆忙回家。 白果拉住往玥曦住处去的少爷，“少爷，是夫人找你，我们还是先去夫人那里吧。” 第三十一章 心上人 白黎一只脚刚迈过门槛，便有一只茶杯摔在前面，茶水四溅，茶杯四分五裂。 楚君香怒发冲冠，“只因我不同意你们的事，你便生米煮成熟饭，如今连身孕都有了。” 白黎淡淡道，“这是我的事。” 楚君香嗤笑，“未婚先孕，你还有脸给我说她是个好姑娘？” 说话无规做事无距，这些自己都可以忍受，可偏偏这个丫头竟做出如此败坏名声世人所不容之事，自己是万不能容她的。 “娘从来没有过问过我的事。” “我今日偏要问。” “娘若是无事，便回去吧。” 从楚君香的住处出来，白黎直奔玥曦的住处，走到一半，停下原地。 白果不解，“少爷。” 白黎望着眼前浓墨的夜色，犹豫着向前迈一步，踌躇，最后转身回自己的房间。 夜深，窗外寂静无声，房内更加寂静无声。 白黎坐在桌案前，望着铜制烛台上燃烧的蜡烛发呆。 晨曦微露，新的一天开始。 白黎任由晨光照在自己身上，尤不自知。 白果推门进来，“少爷。”见白黎坐在桌案前，“少爷，您一夜没睡？” 一夜平静，清晨洗漱完，玥曦好奇，照白夫人的行事作风昨夜定然是不得安生的，为此，她特意等在房中，竟然什么都没有发生。 “凌络，我们要不要去用早饭？”玥曦苦恼。 白夫人对自己有误解，定然是不想见自己的。 若是她不给自己饭吃…… 凌络道，“都什么时候了，姑娘还想着吃饭。” 玥曦噘嘴，“不吃会饿啊。” 白黎端着饭菜，转过曲廊，迎面柳絮走来。 “白大哥去给玥曦送饭？” 见白黎不做声继续道，“其实白大哥心里很清楚，玥曦喜欢的人是谁。” 白黎绕过她，向前走。 “君子有成人之美，既然他们两情相悦，白大哥何不潇洒的放手呢。”柳絮拦住他，“两人在一起已经是事实，白大哥还想自欺欺人吗？” 白黎面无表情道，“这件事我自会处理。” “白大哥留一个心不在自己身上的人有何意义？” 白黎远去，柳絮站在原地看着他离开，嘴角上扬。 房门打开，白黎端着饭菜进来。 闻到饭菜的香味，玥曦瞬间两眼放光，早晨到现在没吃饭，她早已饿的前胸贴后背。 白黎看着她心满意足的吃饭，内心五味夹杂。 吃完饭，玥曦用手帕擦嘴，问道，“白夫人打算怎么处置我？” 玥曦笃定，虽然自己是冤枉的，但在楚君香眼里自己依然是大逆不道不知廉耻，她不会放任自己不闻不问的。 白黎道，“冷晨知道吗？” 冷大哥？没头没脑的一句，玥曦不明白他的意思。 见她迟疑，白黎以为冷晨还不知道，“你打算怎么办？” 玥曦道，“我会向白夫人解释清楚的。” “你，要继续留下来吗？” “当然。”玥曦道，自己还有事情没有办完，当然要继续留下来。 “冷晨那边？” 玥曦以为他说自己找冷晨帮忙的事，于是道，“这件事和冷大哥无关。” 打算自己养这个孩子吗？白黎眼睛微眯。 昨晚自己早已想清楚，若是两人真心相爱两情相悦，自己自然不会强加阻拦，可是现在，冷晨不知道有这个孩子的存在，玥曦打算独自抚养。 白黎道，“你安心住下来，没有人敢为难你。” “谢谢白大哥。”玥曦真心道，无论遇到什么事，白大哥总是义无反顾的站在自己这边，帮自己。 找到楚君香，白黎开门见山道，“我要和玥曦成亲。” 楚君香怒目瞪圆，“休想。” “我说过，我的事不需要经过你的同意。” “那你还给我说做什么？” “高堂尚在，位子上需有人。” 楚君香把茶杯往桌子上一扔，感情自己在儿子眼里就是一个摆设。 “或者你不想做也行。” 推门向外走去。 白黎站在原地，头不回道，“不许你动她一根汗毛。” 白大哥的脸上从来都是温煦的笑容，玥曦第一次见到他这么严肃的样子。 玥曦担忧道，“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白黎凝望着她，“还记得我以前说过的话吗？” 以前的话？那么多，那一句？ “我曾问你，共度一生可好？” 玥曦呐呐，“我，我……” 白黎打断她，“玥曦，我们成亲吧，我会对你和孩子好的。” 孩子？ 白黎握住她的手，“我已经向我娘说明，要娶你为妻，你肚子里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 “什么孩子，白大哥，你在说什么？”玥曦迷茫。 “我们姑娘根本就没有怀孕，这件事是有人故意整治我们姑娘的。”凌络解释。 “没，没有？” “当然没有，我们姑娘岂是那种不自尊自爱的人。” 脚下像踩棉花一般，白黎脚下飘忽的出门，神志不清。 凌络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院子，“没想到这个白公子竟然对姑娘用情如此之深。” 他一定以为姑娘肚子里的孩子是冷晨的，所以才会为冷晨知不知道，他以为冷晨不要这个孩子，所以隐瞒实情，向白夫人说孩子是自己的，要娶姑娘。 柳絮狠狠的撕着手里的树叶，眼神恶毒。 玥曦怀孕事假，她本意只是让白大哥知道玥曦心有所属，断了白大哥对她的念头，没想到白黎竟然要娶玥曦。 明知道她肚子里有别人的孩子好要娶她。 描绘精致的指甲陷入手掌，鲜红的血流出。 鲜红的血滴在白色的花瓣上，触目惊心。 柳絮豁然起身，白大哥是自己的，谁都不能把他从自己身边抢走。 白夫人走了，事情解释清楚了，可新的烦恼又来了。 白大哥。 “还在心烦呢？” 玥曦将手里的树叶扔掉。 “他为了你愿意养别人的孩子，难道你还看不出他的真心？” “我当然知道白大哥的真心。” 凌络突然道，“你还想着冷晨呢？” 玥曦忸怩，“没，没有。” 嘴上说没有，可玥曦自己知道，她内心最隐秘的角落里依然有那个人的影子，感情不是一句拒绝就可以制止的。 “这是你自己的事，你好好想清楚吧。”凌络扔下她，回屋。 玥曦继续望着天上的月亮发呆。 月光朦胧，月亮被旁边的云彩照着，仿佛蒙着一层纱。 简忻哥哥曾说过，嫁人一定要嫁一个对自己好，把自己当宝贝的人。 白大哥在误以为自己怀有身孕的时候还愿意娶自己，可见他对自己的真心，日后也定会真心待自己。 真心？心上人？ 玥曦脑海中不由自主的出现那清风朗月般的人来，淡定疏离，脸上永远是轻浅的笑。 仿佛他站在世俗外，尘世间的一切皆与他无关。 情之所钟，心有所向。 玥曦会心一笑，她想，她知道该怎么做了。 “考虑好了？” 玥曦点头，面带微笑。 第三十二章 被掳走 凌络拎着两包杏干回白府，不经意间看到人群中一抹熟悉的身影。 青衣长衫，是冷晨。 凌络笑吟吟道，“冷公子，好久不见，别来无恙。” 冷晨道，“不久，是多久？” “有些事发生只在一瞬间，而有些事却要好多年，冷公子说我说的对吗？”虽是问，却也没有指望对方会回答。 冷晨绕过凌络要离开。 “姑娘托你查的事想必你心中早已有了答案。” 一句话，成功让冷晨止步，“你想说什么？” 凌络嫣然一笑，“没什么。” 冷晨转身。 “不知道我们姑娘成亲与否是否关系到冷公子的大计呢？” 离去的脚步停下。 凌络继续道，“最近发生了很多事，前几日白公子向我们姑娘提出要娶她，我们姑娘已经做出了决定。” 冷晨头未回道，“或许你也可以考虑嫁给简忻，这样做对于你的事，更简单有效一些。” 凌络笑，“所以，冷公子打算娶我们姑娘吗？” “我会考虑你的建议的。”冷晨离开。 凌络拎着杏干回迎香楼的时候玥曦还没有回去，她坐在桌边发呆，没想到冷晨竟然将自己的事情查的一清二楚。 可是他身为冥焰宫的人，却没有揭穿自己的意思，是因为自己察觉出了他的另有所图，还是他根本不屑？ 忙完事情之后，泡一壶菊花茶，再加几块点心，是玥曦最惬意的事情。 可是今天却被人打破了。 玥曦看着不请自坐的男人，大概四十岁左右，身材健壮眼神锐利，脸上挂着和蔼可亲的笑容。 这个人不会像表面看起来那么和善，玥曦暗自道。 “姑娘一个人？” “我是迎香楼的帮工。”玥曦答非所问。 男人一笑，“我怎么不知道迎香楼还有你这样的帮工。” 男人打量自己的同时，玥曦也在打量眼前的男人。 听他的口气，似乎对迎香楼特别熟悉，可是自己来这么长时间从未见过这个人。 “白黎最近怎么样？”不等玥曦发问，男人首先开口。 “你是白大哥的朋友？” “朋友？”男人微微一笑，“不，我们不是朋友。” 玥曦看着眼前莫名出现的怪人，不是朋友，却是一副很熟悉的样子，两人到底是什么关系？ 王伯在后堂叫玥曦，玥曦离开，“我还有事，先离开。” 男人点头，转看外面的风景。 白黎看上的就是这个丫头？ 清风细吟，凤尾森森。 一人，一壶酒，白祭衍坐在院中自饮自酌。 墙头两双眼睛盯着他，精光闪烁。 其中一人欲上前，被另一人拦住。 “白祭衍不是我们两个能惹的起的，我们的目的是明镜。” 没人会傻到白白送命，两人继续隐藏，等待时机。 出去拿东西再次路过清风亭，玥曦的脚步顿住，那里一个男人背对着自己，却不是白大哥，他是谁？ 玥曦悄悄上前几步，不是遭贼了吧？看他悠闲自得的样子，贼人不可能这么大胆。 听到她的脚步声，白祭衍转身，“你来了，过来。” 难不成他知道自己要经过这里？“你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玥曦站在原地，刚才自己路过的时候他并没有在，这短短的功夫，他竟然魂不知鬼不觉的进了白府内院。 “我们见过。”白祭衍给她倒被茶，“尝尝我炮制的菊花茶。” “是你。”玥曦认出他，“你怎么进来的？” 白祭衍道，“走进来的，很难吗？” 菊花茶散发着淡淡的清香，若有若无的甜味勾引着玥曦，“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菊花茶？” “尝尝。” 玥曦轻啜一口，细细品尝，入口和普通的菊花茶没什么区别，仔细品味之间有一股淡淡的甜味，入腹之后齿间留香。 “好喝吗？” 玥曦欢喜的点点头，“怎么泡的，可不可以教教我？” “来日方长，以后有的是时间。” “以后？”玥曦疑惑。 “玥曦姑娘何时和白黎认识的？” “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为什么会出现在白府内院。”眼前的人高深莫测，完全捉摸不透他的来意，玥曦戒备。 “姑娘可是同意嫁给白黎？” 玥曦瞪大双眼，这个人，他，为什么会知道。 “看来是白黎那小子太差劲了。” “白大哥是个好人。”玥曦为白黎辩解。 “哦？”白祭衍斜睨着她，似在考虑她话中有几分真实性。 “白大哥是个好人。”玥曦再次道。 “但是你不愿嫁给他。” “与你无关。”白黎突然道，面寒似冰。 白祭衍神色不变，依旧悠闲，“这就是你给父亲说话的态度？” “我没有你这样的父亲。” 父亲？玥曦的眼睛不知道第几次瞪大，这个人是白大哥的父亲？ “你心目中的父亲是什么样的？”白祭衍看他一眼，“守在你身边，把你宠的像个没断奶的孩子？” 白黎紧抿着嘴唇，“慢走，不送。” “我这次来是来看未来的儿媳妇的，没想到你这么没用。”白祭衍遗憾的摇摇头，“亏你娘把你说的有多好，完全是个废物。” 无视白祭衍的嘲讽，白黎拉着玥曦离开。 白祭衍突然挥起一掌向白黎劈过去，掌风凌厉带着杀意。 白黎站在原地不闪不躲。 在距离白黎一分的地方，白祭衍的手掌改变方向，偏向一边，旁边的桂花树四分五裂，枝叶纷飞。 玥曦不敢想象如果这一掌打在白黎身上，会是什么样的后果。 以往的白大哥总是温文尔雅若春风般温暖人心，可是现在春天变成了冬天，白黎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能将人冻僵。 不知道他们父子间发生了什么样的事，玥曦选择沉默。 良久之后，白黎道，“还记得我给你说过那个可怜的小男孩吗？” 玥曦点头，“记得。” 白黎道，“那个小男孩就是我。” 玥曦默然，原以为白大哥说的是个故事，没想到竟是他自己的事。 逼迫一个人做自己不喜欢的，无论是谁都不会开心的吧？ 可一个父亲让自己的孩子继承自己的衣钵，应该也没有错。 既然大家都是对的，那错的是谁？ “从小看惯流血丧命，我讨厌打打杀杀，所以当父亲让我学武的时候，我极力排斥。” 回想往事，平静的面具裂开，悲伤慢慢溢出来。 “我几次从家里逃出，都被父亲抓回来，他把我关起来，不给我饭吃，我几乎奄奄一息，最后他强迫人给我喂食。” “他是我父亲，他怎么可以这么对我？” 白黎睁着眼睛，望着玥曦，似乎在问她，又似乎在自言自语。 玥曦看到了他眼中的哀伤，痛苦。 “白大哥。” 白黎凄楚一笑，“后来我终于解脱了，他离开了，我再也不用受他的控制。” 他离开了，娘也跟着他离开了，偌大的院子只剩下自己，钱财千万奴仆成群，却无人关心无人关爱。 “白叔叔其实是关心你的，否则他这次也不会回来看你。”玥曦安慰道。 白黎疾声厉色，“我宁愿他死了。” “天下的父母没有不疼自己的孩子的。” “这就是他疼爱自己孩子的方式吗？” 玥曦知道自己的安慰有多苍白，因此不再多说，只是默默陪在他身边。 玥曦不语，白黎也无意多说。 窗上影成双，静默无语。 良久，白黎起身，“你早点休息。” 往事像腐肉埋藏在心里，不会消失反而侵蚀着自己的身体，将周围的肉感染。如今说出来，白黎感觉好了很多。 有人倾听，有人陪伴，真好。 玥曦目送白黎走远，心情沉重，没想到平日里白大哥风轻云淡，竟有这样悲伤的往事。 回头，屋里赫然出现两个黑衣人，还未等玥曦反应过来，其中一人快速将她敲晕，几个翻越，离开白府。 白祭衍几乎从不出长生门，偏偏在明镜出现的时候离开，不管明镜是不是在这里，定然是和这个地方有关，看他如此重视这个女人，用她来交换铁定错不了。 桌上，茶杯下压着一张字条。 三日后，云峰崖，拿明镜来交换。 第三十三章 两难择 后脖颈疼的厉害，玥曦不自觉的身手去揉。 周围陌生的环境，记忆回笼，自己被人敲晕了。 转头，蓦然对上一双漆黑的眸子，玥曦吓的往后退一步。 他们竟然没有绑着自己，这倒不错，方便自己逃跑。 “你醒了？”那人往后站直身子，懒懒的靠在歪斜的木桌旁，“明镜在那？” “明镜？”他们也在找明镜，玥曦心中一喜，“你们是丸音教的人？” “丸音教？”对方皱眉。 看来不是，玥曦失望。 各帮各派都在找明镜，玥曦很好奇，这个明镜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如果只是普通的宝物应该不会这么多人寻找。 “能告诉我明镜是什么东西吗？为什么你们要找它？”找借口拖延时间，玥曦手探向衣袖内，竟然摸了个空。 没有了简忻哥哥给自己的那些药丸，如今人为俎我为鱼肉，只能任人宰割的份。 “老老实实的待着，否则小命不保。”对方扔下一句话离开。 玥曦拍打关上的木门，“我还没吃饭呢，不吃饭我会饿死的。” 挂在半空的月亮冷冽，洒下来的月光更加冰冷。 玥曦摸摸咕咕叫的肚子，这比关她更让她难受。 茅屋屋顶，青衣长衫凭风而立。 冷晨面色沉凝。 脚尖轻点，翻身飞跃而下，站在屋顶的人消失。 玥曦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冷晨，既惊又喜。 “你是现在跟我走，还是等白黎来救你。”冷晨道。 玥曦不解。 冷晨又道，“我已经查出了丸音教的下落。” 玥曦沉默，自己这一走，什么时候回来，不知道，能不能回来，她更加不清楚。 三日之约，白大哥还在等自己的回答。 玥曦静默，月光从她左脚边移到右脚边。 如果这世上还有什么是自己放不下的，那就是为父亲报仇，机会就在眼前，只要自己愿意，现在就可以和冷大哥。 可是白大哥，玥曦踌躇。 冷晨向外走去，“白黎很快会来救你，不用担心。” “冷大哥。”玥曦叫住他，没有丝毫的犹豫。 冷晨回望着她，似在用眼神询问。 “我跟你走。” “不后悔？” 玥曦坚定，“不后悔。” 既然选择就不会后悔。 玥曦开门，强压下内心纠葛的感情。 她知道，是自己辜负了白大哥。 月朗星稀，周围的一切笼罩在暮色中。 把守在周围的人消失不见，玥曦站在石砌的台阶上，深吸口气，冰冷的空气进入身体，心也跟着变的冰冷起来。 “我们现在去哪？” 不远处传来打斗声，冷晨眼睛微眯。 玥曦不懂功夫，听力远不如冷晨，因此没有听到。 “这边。” 横死在脚下的尸体，玥曦惊恐躲开，“怎，怎么会有死人？” 不远处的打斗声引起了她的注意，“什么声音？” “我们去看看。”冷晨率先向前走去。 玥曦跟在他后面，被眼前看到的的一切惊呆，忘记了呼吸。 空气总飘散着甜腻的血腥味，四周尸体无数，一群人将白大哥团团围在中间。 文雅的白大哥，风趣的白大哥，悲伤的白大哥，可玥曦从来想过白大哥是现在这个样子。 浓烈的肃杀之气仿佛来自地狱的恶魔，手里的刀在月光下泛着寒光，鲜血顺着刀尖滴在地上，月光下，黑色的夜行衣颜色浓重，定然是被鲜血所染。 他是为自己才这样的吗？ “姑娘。”凌络发现了玥曦，“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他们有没有为难你？” 玥曦摇头，眼睛不曾离开被人群围在中间的白黎。 凌络肃容，白黎的样子是她不曾想到的，他会武功也是自己没有想到的，可是眼下她最在意的不是白黎的变化也不是玥曦的安慰，她心里想的是明镜，没想到那些人竟然是为明镜而来。 白黎也发现了玥曦，向这边看来，确定她安然无恙之后，迅速掩身在屋檐下的阴影里，他不想让玥曦看到自己现在这个样子。 将玥曦抓回来的两个人看到冷晨之后下意识将自己隐藏在黑暗中，如果没看错，那人是冥焰宫的北堂主，他们这些人加在一起也不是他一个人的对手，更不要说眼前还有这么一个隐身高手。 原以为对方是个文弱公子，手无缚鸡之力，看他对这个女人及其在乎，所以才出此计策将人带走，本以为是件很顺利的事，没想到对方竟然是个隐身高手，眼下他们死伤过半，可连对方的衣角都没有碰到一下，对方要把他们全部灭口轻而易举。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两人下令撤退开溜。 玥曦上前，“白大哥。” “不要过来。” 玥曦站在原地，两人相距两丈有余。 “白大哥，我现在有很重要的事要办，所以……我要离开了。” 白黎站在阴影里，玥曦看不到他的脸。 “事情可能很快就办完，也可能我……再也回不来了。” “这就是你给我的答案吗？”白黎道。 从他的声音里，玥曦听不到任何异常。 “你是个好人，适合更好的姑娘。”玥曦道。 “你适合什么样的男子？”白黎道，“冷晨那样的？” 知道白黎误会，玥曦无意解开，如是这样能让他断了对自己的感情，那就让他误会下去吧。 她久久不开口，白黎动一下站的有些发麻的腿，“我知道了。” 白黎飞身，翻越屋顶，消失在夜色中。 玥曦走到白黎刚才站立的位置，墙上有血迹，地上有血迹，是他的吗？他受伤了？心蓦然揪在一起。 “这就是你要的结果吗？”凌络道。 “你知道我要的是什么？”冷晨脸色冷漠，至始至终没有变化。 “或许我不应该多事的告诉你那么多，这样的话，或许他们就会在一起。” 冷晨离开，“你现在说也不迟。” 凌络冷笑，现在？ 已经发生的事如何当他不存在，下定的决心岂是那么容易更改的？ 衣袖里，触到那硬邦邦的东西，凌络的心思被另外一件事占据。 明镜。 担心白黎，玥曦的心情始终高兴不起来。 冷晨将水壶递给她，“若是后悔，就回去。” 玥曦接过水壶，“我说过，我不会后悔。” 突然想到了明镜，丸音教的人在找明镜，绑架自己的那些人也在找明镜，而他们绑架自己应该和白叔叔有关，这么一来，和长生门也有关系。 “冷大哥知道明镜吗？” 冷晨道，“是个宝物。” “什么样的宝物？”天下宝物何其多，若只是普普通通的宝物，大家不会趋之若鹜。 冷晨干脆道，“没见过。” 玥曦唤旁边的凌络。 凌络的手一抖，“姑娘？” “你喝水吗？” 凌络摇头。 玥曦将水壶收好，问冷晨，“我们现在去那？” “五符山。” 第三十四章 云来客 云来客栈建在官道旁，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供路过的行人喝茶歇脚。 三人到进去的时候已是晌午，客栈里人满为患，有素面文雅的书生，有虬髯豪爽的大汉，亦有孤傲莫测的侠士。 “我们怎么办？”玥曦苦着脸，没有空位子，难道要继续赶路，以馒头果腹？ 冷晨转身，其意不言而喻。 “等等。”玥曦道。 靠窗位置四人坐的桌子坐着一个人，玥曦生起了拼座的念头。 坐在桌边的是个妇人，走近一看才知道是个美妇人，年纪大概三十左右，肤若凝脂眉目如画，乌黑青丝只用一只木簪别住再无它饰，对周围人投过来或惊讶或不怀好意的目光视若无睹，嘴角始终噙着一抹温和的笑，悠闲的自的喝茶。 “这位姑娘。” “姑娘？”对方挑眉。 玥曦歉意一笑，“客栈人满，不知可否借个方便？” “不可。”对方干脆的拒绝。 连续吃了两天的馒头就水，玥曦现在看到馒头就反胃，于是厚着脸皮道，“我们歇息片刻很快离开，不会给您添太多麻烦的。” 对方终于转身，冷眼从上到下打量着玥曦，“你是不是……”眼角不经意瞥到那一抹青衣，语气一改刚才的刻薄，“那两个人是跟你一起的？” 玥曦点头。 “好吧。” 出乎意料，对方竟然痛快的答应下来。 玥曦忙招呼冷晨和凌络过来。 三人落座。 美妇人吟娘看着对面的冷晨，“不知只位公子尊姓大名啊？” 冷晨道，“萍水相逢，不知也罢。” 吟娘冷哼一声，“如公子这般清冷孤傲之人，应当是目无下尘不屑与人为伍的，可偏偏身边带着两位姑娘，真真是让人疑惑。” “惑可不解。” 吟娘举杯喝茶，“可我就想知道。” 冷晨也举杯喝茶，对对方的话听而不闻。 初次见面的陌生人，为什么她在两人的对话中听到了火药味，玥曦睁着大眼睛，滴溜溜的在两人身上轮流转。 吟娘找来小二，点了一盘竹笋。 “无肉使人瘦，无竹使人俗，公子这般高雅之人，定然是要有竹相伴的。” “我不喜竹笋。” 吟娘故作吃惊道，“不爱吃吗？看公子是个雅致之人，没想到竟然骨子里竟是个世俗之人吗？” “只因出你之口。” 冷晨平时虽冷淡少言，但绝不会于人争较，尤其对方还是一个女人。玥曦思量着，刚才这个女人似乎是看到冷大哥才同意他们坐下来的，莫不是两人认识？ “姑娘来自哪里？”吟娘转向玥曦。 玥曦道，“冥焰宫。” 吟娘有些吃惊，不经意瞟冷晨一眼，继续道，“据我所知，冥焰宫从不收女弟子。” 玥曦道，“我不是冥焰宫的弟子。” “冥焰宫宫主曾救过一个小丫头，认为义女，不知……” 玥曦点头，“正是我。” 闻言，吟娘眼睛打了两个转，不再继续追问，小二上来竹笋炒肉，举筷悠闲的吃起来。 这次，换玥曦开始问对方，“姑娘叫什么名字？” “吟娘。” 玥曦确定自己从未听过这个名字，“姑娘是江湖中人吗？” “何以见得？” “你知道冥焰宫。” “冥焰宫和长生门并驾齐驱，是江湖上有赫赫有名的门派，即使是苦读书生也知道，我知道有何稀奇？” 玥曦觉得她说的有理，不再追问。 此后再无人说话，周围人声喧闹，越发显得这里沉寂。 吃完饭，吟娘突然道，“相逢就是缘，不如我们在此留宿一晚，促膝长谈可好？” 陌不相识的几个人，而且刚才谈话的气氛并不融洽，玥曦实在是想不出来对方这么说的原因。 “我们还有事，不便在此久留。”冷晨道。 吟娘悠悠道，“事分轻重缓急，三位有闲情雅致在此喝茶，想必不是燃眉之急，逗留一晚又何妨。” 吟娘迎着冷晨的目光，一个深邃冰冷，一个悠闲带笑。 “好。” 出乎意料，冷晨竟然同意下来。 窗子打开，玥曦趴在窗棂上看月亮，月亮又大又圆，月光透过窗子洒了她一身。 进入房间之后，玥曦一直注意着隔壁房间的动静，可隔壁仿佛没住人一般，一点动静也没有。 从两人的谈话，玥曦可以肯定冷大哥和那个吟娘是认识的，可是不知道两人到底是什么关系。 若说是朋友，他们说话针锋相对，若说是敌人，他们相对饮茶。 当然，玥曦最好奇的还是吟娘为什么邀请他们留下来，而冷大哥又为什么会答应。 如夜的风凉如水，迎面扑来，刮在脸上轻微的痛。 凌络将床铺好，回头见玥曦还趴在窗前。 “不冷吗？” 玥曦将窗子关上，在桌边坐下，这才发现自己的手冰凉。 “冷大哥为何要留下来？”依他的性格，不答应才对啊。 凌络对他们的事不关心，随口道，“姑娘认识冷公子的时间比我久尚且不知，我如何得知？” 只留一晚，若是有什么事，今晚自己一定会知道。 话虽如此，夜深，玥曦熬不住困意阵袭，进入梦乡，均匀的呼吸声传出。 隔壁的门‘吱呀’一声打开，随手将门关上，冷晨下楼。 曼曼的月光洒在他的身上，无声无息的在他身后留影随行。 夜色深沉，小院树木茂盛，白色的月光洒下来，在地上投下大片大片阴影。 吟娘站在阴影里，身上只留下斑驳的白光，她面朝树被朝楼，似乎在等人。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她的嘴角扬起。 “我以为你不会来？” 冷晨淡淡道，“找我何事？” “叙旧。” “我们之间没有旧可叙。” 吟娘嫣然一笑，“何必这么冷漠，若你真这么认为，你又何必来呢？” 冷晨不语。 吟娘道，“纵然我们不是朋友，可也不是敌人，各取所需我们也算站在同一条船上过，说是故人不为过吧？” “即使故人，那便不是现在。” “我需要你的帮助。” “与我何干？”冷晨转身。 吟娘悠悠然道，“冥焰宫那个小丫头对你了解多少？” 冷晨的脚步止住。 吟娘绕到他面前，和他相对而立，笑吟吟道，“是不是后悔当时告诉了我？” “你的目的？”后悔无济于事，冷晨从来不是一个活在懊恼中的人。 “放心，我不会将你的目的告诉那个小丫头的，不过你要帮我做一件事，从此以后我保证不会出现在你面前。”吟娘收起悠闲，变的肃穆。 冷晨眼睛微眯，“你威胁我？” 吟娘赔笑，“我怎么敢威胁你，只是无奈之举，希望北堂主施以援手。” 吟娘的赔笑不假，这个男人冷酷，高深，做事常常出人意料，即使两人为了各自的目的合作过一次，她依然猜不透这个男人心中所想，饶是自己握着他的把柄，但他依然不敢保证对方会乖乖就范。 若不是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自己是万不敢和他谈条件的。 但是为了爹的遗物她以顾不得那么多，老天让自己在这里遇到冷晨，或许是冥冥之中安排他来帮自己吧。 吟娘望着他离去的背影，他是同意了吧？ 第三十五章 遇刺杀 睁开眼，天已大亮，玥曦猛然从床上做起来，懊恼的捶自己的脑袋，怎么就睡着了呢？ 凌络端着木盆进来，盆里盛着温热的水，盆边搭着一条白色布巾。 洗完脸之后，玥曦坐在铜镜前缠着凌络给她梳头。 凌络的手很灵巧，每次都能变出不同的样式来，今天梳的又是和以往不同的样式。 上半部分分成三股，两股盘在中间，一股将其围绕，下半部分任意披散下来，左边紫色的珠花插在中央，右边两只簪子并排斜插，长长的流苏垂在耳后，娇美不失活泼。 “凌络，你的手真巧，而且人又温柔又善良，将来谁娶到你真的是捡到宝了。” “又胡说。” 梳完头两人下楼，冷晨早已在桌边等候。 冷晨背对阳光而坐，清晨和煦的阳光仿佛给他披上一层霞衣，他本就俊美，此时越发显得清灵，若乘风而去的仙人一般。 玥曦竟有些看痴了。 “还不过来吃饭。” 玥曦脸一红，忙不迭的跑上前。 吃完早饭，冷晨道，“我有事要办，三天之后回来，你们在这里等我。” 玥曦心一惊，刚想说话，就看到吟娘从楼梯上下来。 “你们都在啊，我可不可以坐这里？” 昨天刚的人家相助，现在怎好意思拒绝，玥曦道，“请。” 吟娘在空着的凳子上坐下，唤小二上粥上包子，完全不理会他们三人。 冷晨起身。 “我等你。”玥曦道。 “冷公子要离开吗？”吟娘故作不知。 玥曦有些无精打采，“冷大哥有事要去三天。” “正好我也有事要在这里留三天，我们做个伴。” 冷晨看着吟娘，视线冰冷，说出的话也冰冷，“那就有劳你了。” “好说。”吟娘笑吟吟道。 最爱吃的牛肉包子，玥曦食不知味，旁边吟娘吃的津津有味，她不禁联想到，事情真的会这么巧合吗？她总觉得吟娘这个人不简单，似乎和冷大哥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如果不是她，难道是义父有任务交给冷大哥？ 想了一上午没想出结果，肚子倒是饿了，玥曦下楼。 此时不到午饭时间，大厅里稀稀落落的坐着三五个人，玥曦挑了一处距离稍远的桌子坐下，“老板，来两个包子。” “好嘞。” 门外进来一个中年汉子吸引了玥曦的注意，倒不是他的长相，而是他手里架子上花花绿绿的面具，各式各样，异常漂亮。 那人进门四下看了看，最后玥曦旁边的桌上坐下，要了两个馒头一碗粥。 可能是感受到玥曦的目光，那人扭头看过来，玥曦尴尬的笑笑，对方回以微笑。 “姑娘可是对这面具感兴趣？” 玥曦点头。 一听有生意，那人连饭都不吃了，凑到玥曦这边，“我们家祖辈都是做面具生意的，每个面具都是亲手制作，从不假人之手，要求严格制作精良，所以每个都是独一无二的，姑娘若是喜欢不妨挑一个，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玥曦仔细观看，面具果然个个精美，不同于街市上那些粗陋之作，“多少钱一个？” “五个铜板。” 果然一分价钱一分货，街市上的才两个铜板。 玥曦正挑着面具，凌络从上面下来。 老板笑嘻嘻道，“姑娘是两个人吗？这位姑娘也挑一个吧。” 凌络摇头，她对这些小玩意没有玥曦这么上心。 玥曦挑好面具，凌络付钱，就在她伸手送钱的时候，老板猛然将手里的面具架子往前一扔，面露狰狞，劈手就打。 原本坐在大厅的几个人同时从桌子底下抽出刀冲上来。 凌络手里的铜板掉在地上。 老板一把揪住玥曦的前襟，恶狠狠道，“交出明镜。” 又是明镜，这些人如影随形纠缠不清，可偏偏自己连明镜什么样子都不知道。 冷大哥一走他们就冲了冲出来，难道这一路他们一直尾随在后？ “明镜真的不在我这里。”玥曦无奈，“我连明镜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 “少废话，我们已经搜查过白府，不在哪里，定然在你身上。” 白府？白大哥？玥曦惊道，“你们把白大哥怎么样了？” “你还是担心你自己吧。” 明亮的到泛着寒意，眼看就要落下，玥曦闭上眼睛。 “呦。”悠悠然的声音自楼梯口传来，吟娘眉目带笑，不疾不徐的走下来，“光天化日之下，几个大男人欺负两个弱女子，真是卑鄙无耻到祖宗家了。” 几人看到吟娘吃了一惊，很快又镇定下来。 老板道，“此事与你无关，休要插手。” “可是你欺负的是我的朋友，我又怎么能袖手旁观呢。”话音未落，吟娘快速出手，解决了离自己最近的两个人，“现在，你还觉得我和这件事无关吗？” 几个人顿时扭打成一团，吟娘要保护两个没有武功的人，投鼠忌器，难免畏手畏脚，很快落了下风。 有人看准了不会武功的两个人下手，趁他们拉扯玥曦的时候，凌络出手点在玥曦后颈，人瞬间倒了下去。 两人联手，很快结束这场子争斗。 “回去告诉你们主子，他要找的东西不在这里。”东西在自己手里，凌络自然知道对方的身份来历。 任务失败，几人迅速逃命。 吟娘笑吟吟的看着凌络，“没想到你竟然是个高手。” 凌络道面无表情到，“高手不敢当。” “可是，能告诉我为什么在出手之前将这丫头敲晕吗？” 凌络道，“你有你的事，我有我的事，我们互不干涉。” 吟娘收回投在对方身上的目光，这个女人武功不在自己之下，心思更是比自己缜密，这样的人不招惹为妙，吟娘径自离开。 吟娘离开一会之后，玥曦悠悠转醒，茫然的看着四周，“那些人？” 凌络淡淡道，“已经离开” 见他还想说什么，继续道，“是吟娘救了我们。” 玥曦更担心的是白黎，那些人说他们已经搜查过白府，不知道白大哥现在怎么样？ 冷大哥才离开一天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明后两天不知道他们还会不会来。 虽然之前自己对吟娘种种猜测，但对方救了自己是事实，晚上，玥曦邀吟娘一起吃晚饭，以表感谢。 本以为吟娘会拒绝，没想到对方痛快的答应。 一张桌，三个人，四道菜。 彼此是不熟稔之人，说的都是客套话。 吃饱之后，凌络回房。 玥曦望着夜空，思绪沉凝，漆黑笼罩大地，一如玥曦此刻的心情，被黑暗笼罩。 “你担心冷……公子？”本想说冷晨，吟娘及时改口道。 玥曦收回担忧的目光，冷大哥自然是担心的，但现在她更担心的是白大哥。 她没有说话，吟娘当她默认，“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但我看的出来冷公子不是个简单的人物，玥曦姑娘不必如此担心。” 玥曦点头，“冷大哥的确武功高强。” “你们是如何认识的？” 回想起他们相识，玥曦觉得，仿佛真的是老天故意安排，否则怎么会让冷大哥几次三番的救了自己呢。 “哦？”吟娘似乎来了兴致，“没想到冷公子看似面冷，实则内心热情啊。” 玥曦道，“冷大哥只是不喜言辞，其实人很好的。” “你喜欢他？”吟娘道。 玥曦的脸蓦然一红，心跳开始加快。 吟娘似叹息道，“我看冷公子眉宇间带着愁绪，似有心结啊。”何止是眉宇间带着愁绪，根本就是仇恨太深，掩藏也掩藏不住。 灭门之仇，如果换做自己，根本做不到他的云淡风轻，只是眉宇间丝丝忧伤。 看这丫头的样子冷晨应当是没有告诉他。 “如果有一天冷公子不再是你看到的这个样子，你会怎么做？” 玥曦疑惑道，“不是我看到的样子？” 吟娘道，“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他的愁绪自然是有缘由的。” 烛光跳动着映在脸上，忽明忽暗，看不清表情。 似下定决心般，玥曦道，“冷大哥是我的朋友。”无论他变成什么样子，他都是自己的朋友。 吟娘看看半空的月亮，月亮圆大明亮，月光浩瀚，但是异常冰凉，丝丝寒意浸身。 她伸手打个哈欠，“困了，我去睡了。” 桌边多的人变成一个，孤独的身影在地上拉长。 吟娘在楼梯拐角处驻足，回头，继而离去。 第三十六章 好朋友 一个身影自窗户飞进来，吟娘看也不看道，“果然是个信守承诺之人，我就知道找你帮忙一定没错。” 冷晨将一个锦囊放到桌上，转身。 两人不是第一天认识，有些话无需多说。 “你不想知道你不在的这三天发生了什么吗？” 离去的脚步不停。 “和那个丫头有关。” 吟娘将沏好的茶倒进杯子，“冷公子为了我的事如此费心，我请冷公子喝茶。” 冷晨转身在桌边喝茶。 吟娘轻啜口茶，细细品味，“绝顶好茶，冷公子不尝尝？” 冷晨看一眼放面前的茶，手未动。 “怕我下毒？”吟娘轻笑，“这只是普通的茶壶，我做不得手脚的。” 冷晨面无表情道，“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 吟娘啧啧摇头，“冷面冷心，你是如何让那丫头对你死心塌地的呢？” 冷晨继续面无表情道，“你的事我已经帮你做到，希望你遵守承诺。” “这是自然。”吟娘右手拇指摩挲着青瓷杯的边缘，“我只是好奇。” 冷晨离开，这次他走的是门，不是窗户。 吟娘冲他后背道，“有人找明镜，在追杀她。” 冷晨离去的脚步不停，这件事他已经预料到，自己不在，正是他们下手的好时机，有吟娘和凌络，自己倒也不担心。 云来客栈不小，男客和女客分在不同的院落。 冷晨进院回房间的时候发现门口坐着一个人。 小小的人坐在门口，她双手抱紧膝盖，清冷的月光洒在她身上，越发显得柔弱。 夜凉如水，四周沉寂，风吹过，掀起她的衣角。 看到他，那人露出甜美的笑，“冷大哥，你回来了。” 冷晨上前，“为什么在这里？” 玥曦活动一下有些僵硬的腿站起来道，“你说过今天回来，我在等你。” 冷晨从她身边走过，将门打开，“进来吧。” 茶水的热气氤氲而升，玥曦感觉自己的身子慢慢解冻，正想说什么，看到冷晨左胳膊处衣服上一片暗色，“你受伤了？” “无妨。”冷晨从随身的包袱里拿出药粉，准备上药。 “我帮你。” 冷晨愣了愣，将白色的药瓶递给她。 伤口不大，但是很深，将伤口周围的血迹用水清洗干净，玥曦将药粉撒上去，仔细的包扎。 脑海中浮现出吟娘的话来，如果有一天他变成自己不认识的样子，自己会怎么办？ 自己除了知道他叫冷晨，懂医术，是个武功高手之外一无所知。 他喜欢吃什么？喜欢做什么？他来自哪里？ 他随身带着疗伤的药，难道经常受伤？ 他为什么帮自己报仇，难道仅仅是因为他们是朋友？如果勉强归为朋友帮忙的话，那他眉宇间的愁绪又从何而来？他以前经历过怎样的事情？ 如此云淡风轻的人，若不是深入刻骨又怎会留有哀伤。 “好了。”玥曦抬头冲他一笑。 冷晨收回投在她身上的目光，“谢谢。” “真正应该说谢谢的人是我。”玥曦垂眸，帮父亲报仇是自己此生的夙愿，冷大哥帮自己完成了，所以他是自己这辈子最大的恩人。 玥曦抬头，认真而真诚道，“谢谢你，冷大哥。” 精致的面容，鲜艳的红唇，还有那动人的微笑，冷晨感到内心升起一种异样的感觉，它不受自己控制肆无忌惮，越来越强烈。 强压下这种感觉，冷晨起身，“夜深了。” “冷大哥一定累了，早点休息。”玥曦脸上难掩失望神色，她内心还是希望多和冷大哥亲近的。 不想他总是拒自己在外，想要更多的了解他，想要了解他的喜他的哀他的……内心所想。 清晨下楼用早饭，隐娘迟迟没有出现，玥曦忍不住问老板，才知道她昨夜已经离开。 冷晨道，“吃完早饭，我们也赶路吧。” 玥曦想到他身上的伤，“不如我们再留几日，也不急于这一时三刻。” 冷晨想了想，颔首。 用完晚饭，玥曦去准备热水药粉，为冷晨伤口换药，自从知道他受伤后，玥曦就把他的伤口当成了自己的责任。 凌络悠悠道，“冷公子这招苦肉计用的妙啊。” 冷晨眼不抬道，“你觉得我需要用苦肉计博同情？” 确实不用，以玥曦对他的心思，温言三两足以使她眉开眼笑。 凌络道，“你是真的受伤？” 冷晨淡淡道，“伤口不似作假。” 凌落转头看他，她知道冷晨之所以离开是因为隐娘的关系，起初她以为两人是朋友，所以以冷晨孤傲冷漠的性格才会出手相助，本想从隐娘口中套出一些有关冷晨的事情来，可她发现两人并非交好，这越发让她看不透。 冷晨抬头，深邃无垠的夜空，尖尖的月亮，点点星辰，群星拱月。 玥曦去而复返，手里端着木盆，盆内热情氤氲而升，“冷大哥，该换药了。” “好。”冷清起身，随她进屋。 徒留凌络一人，站在原地，任由凉如水的月光披在身。 伤口换完药，冷晨道，“谢谢。” 玥曦一笑，“冷大哥总是这么客气，我们是朋友不是吗？” 每次看到她，脸上总是灿烂的笑容，那耀眼的笑令阳光失色月光黯淡，那个笑总是在围绕着自己。 早已被冰坚固的心仿佛随着她的微笑有化解的痕迹，冷晨的心惊了一下。 自己早已是没有感情的人，未达目的不择手段，若不是这样也不会刻意接近她。 可是现在自己竟然有些在意起来，会忍不住想他知道真相后受伤的样子。 玥曦伸手在他面前挥挥，“冷大哥？” 冷晨回神，望着她。 “在想什么？” 冷晨望着包扎好的伤口，“没什么。” 玥曦看着他道，“冷大哥，我们是朋友对吗？” 冷晨道，“当然。” “即是朋友，就应该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玥曦的声音变弱，“冷大哥心里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可以告诉我，就算我不能帮到你，但有个人倾听总是好的。” 那眉宇间淡淡的愁，自己想伸手帮他抚平，可是自己该怎么做？ 冷晨淡淡一笑，“你已经在帮我了。” “可是冷大哥的忧愁并没有减少。”她想帮他做点事，而不是只是一味的从他那里索取。 窗子上传来两声敲击声，很轻，如不仔细听很容易忽略过去。 玥曦没有听到，但冷晨听到了。 “天色不早。”冷晨起身，望着窗外。 玥曦跟着站起来，有些失望道，“那你早点休息。” 她本想和冷大哥诚开谈心的，显然冷大哥还没有把自己当做真正的朋友，他还是不愿向自己吐露自己的心事。 玥曦离开后，自窗外闪进来一个人影，寒风站在屋内。 “何事？”冷晨早已收起了柔和的神色，复又变得冰冷。 寒风将一个信封交给他，“宫主派人送来的。” 冷晨接过，将信打开，看过之后，将信点燃，火光映在他的侧脸，并没有带来暖意。 回去吗？是到了回去的时候了。 寒风不动，等待着他的命令。 “丸音教是该清理的时候了。”冷晨淡淡道。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寒风竟然听明白了，领命而去。 第三十七章 求饶时 冷晨胳膊有伤，玥曦本意等他的伤养好之后再出发，可冷晨坚持，第二日用过早饭之后，三人便上路。 三日后，三人到达五符山。 山峰高耸山势陡峭，一条窄细的小路蜿蜒盘曲而上，草木茂盛遮掩一半，若不仔细看很容易忽略。 深秋时节，山上的颜色呈黄绿色，萧瑟一片。 玥曦站在山脚上往上看，神情坚定。 寒风吹过，似呜咽似哀鸣。 冷晨道，“丸音教就建在半山腰。” 玥曦握了握拳头，杀父仇人就在眼前。滥杀无辜之人必不是什么好人，今天自己为父亲报仇，也是为百姓除害。 风吹来，带来沙沙声，冷晨带着玥曦和凌络藏身到不远的一棵树后。 脚步声由远而近，两男一女。 低个的男人骂骂咧咧，不断推搡着被绑住手脚的女人，“快点，我让你快点。” 高个男人一脸色相，“哎，你温柔点，这么一个大美人，等教主用完，说不定……”男人嘿嘿笑着，伸手在女人的脸上摸了一把。 女子怒瞪，狠狠的将头扭向一边。 三人走进，玥曦看的清楚。 那女子竟然是被绑着的，头发凌乱，衣服破损，显然是经过一番挣扎的，嘴角还挂着血丝。 但依然可以看出女子面容姣好皮肤白皙。 “哎呦。”低个男人把眼一瞪，“还这么大的脾气，能得到我们教主的宠幸是你的福气。” 可能是怕她自杀，女子嘴里绑着一条白巾。因此，她只能将眼睛瞪得滚圆。 低个男人叹气，“前几日教里被袭，死伤过半，教主心情不好，连带着我们也兢兢战战，生怕一个不小心找来杀头之祸，希望这个女人能让教主高兴点。” 高个男人嘿嘿一笑，“我们教主的心思别人不知道，我们还不知道吗？看见这女的，我保准什么偷袭什么死伤，他统统都抛到脑后了。” 低个男人也笑，比高个男人的笑更猥琐，“那我们就等着教主用完了，能体谅一下我们的辛苦。”他的目光在女子身上上下浏览。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语言污秽下流，藏在树后的玥曦实在是忍不住，从树后出来，他们乱杀无辜不说还强抢民女，简直是丧心病狂猪狗不如。 “呦，这又是那冒出来的小美人啊。”看到美女，低个男人眼冒精光。 冷晨和绫络施施然从树后出来。 两人还有些理智，见识不好，双双靠在一起，戒备道，“你们是谁？来我们丸音教做什么？” 玥曦咬牙切齿，“把这个姑娘放了。” 这三人来者不善，他们跟在教主身边多年，虽然武功不济，但看人的眼光还是很准的，三人中，最悠闲的是那个男的，但最难对付的也是那个男的。 “你算什么东西，我们凭什么听你的。”这里是丸音教的地盘，尽管心里很害怕，但高个男人还是壮着胆子道。 “东西？”冷晨挑眉。 两人齐齐后退，“你，你想干什么？” 两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冷晨已经将绑着女子的绳子解开，快到两人根本没看到他的动作。 此人武功甚高，不知他们这等小喽啰可以对付的，见势不妙，两人拔腿往山上跑，有人来他们地盘闹事，自然是要通知教主。 等会还要上山，此时追不追都一样，放他们上去禀报一声也好。 玥曦将瘫在地上的女子扶起来，将她粘在脸上的头发拨到一边，“你还好吧？” 女子眼眶含泪，“谢谢你们，谢谢你们。”原以为到了这里自己已经是在劫难逃，没想到柳暗花明，竟然有人在丸音教的地界将自己救下。 玥曦道，“既然没事，就赶快离开吧。” 那女子站起来，走了两步，又不放心的叮嘱道，“丸音教教主心狠手辣，有不少女子死在他手里，你们一定要当心啊。” 玥曦冷冷道，“以后再不会有我丸音教了。” 女子还想说什么，看看站在一旁的冷晨，最终选择闭嘴，迅速离开。 女子离开只有，玥曦望着冷晨，“冷大哥会帮我的对吗？”此刻，她的心被仇恨和愤怒占满，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就算是舍弃这条命也一定要将丸音教这颗毒瘤拔除。 冷晨淡淡道，“上山吧。” 李成虎坐在摇椅上悠闲自在，旁边自有美人将剥好的葡萄喂进嘴里，看着美人伸过来的纤纤玉指，李成虎微皱眉，美人会意，将葡萄放进自己嘴里，然后送到他嘴边。 李成虎满意了，伸舌头将葡萄勾到自己嘴里，还不忘将美人扣在怀里狠狠亲吻一番，美人娇笑，两人大有愈演愈烈之势。 高个匆匆跑进来，“教主不好了。” 好事被打断，李成虎怒瞪，“再鬼叫，砍了你。” 高个指着山下，“有人来闹事，马上就上山了。” 李成虎愤然起身，“真当我丸音教是软柿子吗？走，去看看。” 李成虎带着高个到大厅的时候三人已经达到。 一个温文公子，两个弱女子，李成虎的心稍稍放下，定眼在看，这两个女人都是极品美人，顿生色心，“这位公子难不成是专门上山送美人的吗？” 玥曦道，“还记得死在你手下的姚庭真吗？” 李成虎一脸茫然，“谁？” “姚庭真。”玥曦一字一句，咬牙切齿道，“击云岭。” 姚庭真这个名字不知道，不过击云岭自己倒是记得，也确实在哪里动过两次手。 玥曦死死盯着他，“我是来报仇的。” “死都死了还报什么仇，人生就应该享受，不如美人跟了我，我保证不会亏待你的。”李成虎色眯眯的看着眼前的美人，跟她一比，自己在后院养的那些简直是村姑。 “你竟然如此罔顾人命。” “死了说明他该死，与我何干。” 玥曦气急，不管不顾的冲上去，要给李成虎一个耳光。 李成虎手腕一翻将人制止，正要往怀里带，突觉手上传来刺痛，低头，竟是手指被削去三根，鲜血直流，痛的他哇哇大叫起来。 李成虎气急，怒吼，“来人，把这三个人给我拿下，谁杀了他们老子后院的女人随便挑。” 安静的寨子顿时喧嚣四起，丸音教的教众如潮水般涌过来。 凌络带着玥曦迅速扯到边上，无意插手，现在正是测试冷晨底细的时候，自己知道他会武功，但到底到了什么地步，却不清楚。 青色被一群黑色围在中间，分外显眼。 以寡敌众，冷晨丝毫不显吃力。 玥曦紧张的盯着中央，一颗心悬在半空。 身后的刀砍过来，冷晨险险躲过，衣角隔开一个口子。 “凌络。”玥曦抓着她的手冒汗。 “冷大哥武功高强，他一定能应付的。”凌络无意加入，况且看冷晨的样子，要对付这些人只是时间问题。 原本溅在地上的血点慢慢连接汇聚在一起，空气中的血腥味越来越浓。 一条胳膊飞到脚下，李成虎吓得一哆嗦，抬头，一柄寒气森森的剑悬在前方距离自己的脑袋不到两尺，上面血迹斑斑。 “好汉饶命，饶命。”李成虎吓得腿软，站也站不起来。 冷晨神色冷漠，即使是被人围在中间，即使是杀人，他的脸色从未变过。 漫天的火光映着晚霞，从此丸音教消失。 第三十八章 你骗我 一行三人下山。 凌络不动声色的打量冷晨，他已经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神色一如往常，若不是亲眼所见，很难看出他刚经历过一场厮杀。 冷晨武功之高是凌络没有想到的，可是见到之后她更加好奇，一个身负绝世武功的人会有什么样的事需要一个柔弱女子的帮助呢？ 看着他的背影，凌落好奇。 论武功之高低，他是高手，玥曦根本连门外汉都不算是，论头脑之精明，玥曦被他卖了都还在帮他数钱，论心思之缜密，看玥曦被他骗的团团转就知道了。 可这样的一个人，到底有什么是他可图谋的呢？ 玥曦走在最前面，凌络看不到她的脸，父仇终的报，她此刻一定感慨万千。 深秋之色，草木荒芜，萧萧瑟瑟。 黄中泛黄的野草长满坟头，迎风招展，似欢迎似微笑。 玥曦慢慢蹲下身子，伸手抚摸可在墓碑上的字，这么多年过去，字迹已不似当初那般清晰，多了时间侵蚀的痕迹，有了份沧桑。 大仇的报，爹在九泉之下可以安息。 “爹。”玥曦在坟前跪下，两行清泪。 女儿不孝，这么多年过去，今日我终于为您报仇，您可以瞑目了。 女儿现在过得很好，有义父还有简忻哥哥，还有很多照顾我关心我的朋友，您不要再为女儿担心了。 日上正空，冷晨抬头看天，“天色不早，我们下山吧。” 玥曦点头，“走吧。” 凌络跟在他们后面，玥曦的心愿已了，接下来冷晨应该会行动，他的目的是什么自己很快就会知晓。 这个谜一样的男人，他到底有什么样的目的。 三人走至山脚下，迎面站着一个人，看样子已经等候多时。 看清此人，玥曦的心瞬间紧绷，寒风？他为什么会在这里？难道是来抓自己回去的？ 玥曦挡在两人面前，“你要抓的人是我，和他们无关。” 如今自己心愿达成，再无留在外面的理由，她本就打算回冥焰宫的。 寒风抱拳施礼，“寒风见过玥曦姑娘，见过北堂主。” 北堂主？玥曦艰难的扭动僵硬的脖子，冷大哥就是义父派来找自己回去的北堂主？ 冷晨淡然，“你先下去。” 寒风遵命退下。 玥曦依旧僵硬在那里，任凭风吹起她乌黑长发。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她一时接受不来。 冷大哥是义父派来寻自己回去的北堂主，这么说来她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份，难怪他几次三番的救自己，却对自己冷漠冰冷，自己是她的任务，他是被逼无奈。 什么缘分，什么朋友，都是假的，他一直在骗自己，从他们相遇的那一刻他就在骗自己。 身上的力气支撑不住身体的力量，玥曦趔趄着后退两步，身子摇摇欲坠，随时都有可能倒下。 凌络站在一旁，她似乎知道有什么东西是冷晨比不上玥曦的，比如说身份和…… 玥曦眼里含着泪花，“你一直都在骗我对不对？” 冷晨神情一如往常，“我一直都知道你是玥曦姑娘。” 刚回冥焰宫的时候教众们都称呼玥曦为小姐，可是她很不习惯，因此，简忻让大家称呼他为姑娘，在常人眼中姑娘是个称呼，但在冥焰宫，姑娘是身份的代表，一如教众称呼简忻为公子。 眼眶承受不住过多的泪水，满溢出来，玥曦的心仿佛被撕裂一般，自己这么信任他，没想到他竟然一直在骗自己。 既然自己是他的任务，当初找打自己的时候就应该把自己带回去才是，为什么要陪着自己做那么多无用的事，为什么帮自己报仇，为什么……要对自己这么好？ 竹屋里的菊花，自己最喜爱的红衣。 玥曦凄楚一笑，不对，他没有骗自己，他从来没有告诉过自己他的身份，又何来欺骗一说，一切都是自己一厢情愿而已。 他没有欺骗自己，他只是隐瞒，只是隐瞒比欺骗更让自己痛心。 玥曦转身，刚走出两步，路被挡住。 玥曦冷冷道，“北堂主的任务是带我回去，我现在就跟你回去。” 冷晨挡在她面前，不言语，不让开。 玥曦抬眼，脸上的泪痕未干，“北堂主还有何事？” “玥曦。” “我是冥焰宫的玥曦姑娘。” 三人在小镇上一家客栈住下，玥曦本意是要回冥焰宫的，可冷晨坚决不同意。 窗子打开就能看到守候在楼下的人，玥曦撇一眼之后将窗子关起来，已经三天了，从山上下来，玥曦没有给冷晨说过一句话，没有正眼看过他一次，冷晨每日都站在楼下，长身玉立，静静等候。 “你还要气多长时间？”一个不出门，一个不上楼，难道两人要这样僵持一辈子。 玥曦负气，“是他的错，我什么要先让步。” 凌络道，“今天中午我在大厅用饭，进来一个乞丐，被老板然后哄了出去，狠狠的打了一顿。” “与我何干。” “是啊。”凌络悠悠道，“乞丐的切身之痛与你何干呢？因为你不在乎他，所以就算是那个乞丐死了，你也不会伤心半分。” “你到底要说什么？” 凌络老实道，“我想问你的是，你为什么现在这么生气？” 玥曦道，“当然是因为他隐瞒欺骗了我。” 凌络继续道，“一条人命和欺骗隐瞒相比，那个更令人痛心？” “当然是……”玥曦突然住口，她明白了凌络话中的意思。 “你之所以这么生气，是因为你在乎他，既然在乎为何不主动迈出这一步，或许他有什么苦衷也不一定啊。” 凌络劝慰着，其实她也好奇冷晨这么做的原因。 清晨起来的时候漫天乌云天空低垂，不时一阵冷风卷过，冷到了骨子里，不多时便开始下雨。 楼下的人依旧等候。 雨滴落下，不多时便成了漂泊大雨，看远处的景色仿佛隔了一层雾。 雨声萦绕在耳边，玥曦的心也越发焦躁起来，不停的在房间里走来走去，不时的将窗子推开一道缝，直到看到站在那里的人方才稍稍安心。 他身上还有伤，若是被淋雨，伤口只会越发严重。 不愿低头，又担心他的身体，玥曦只能在心里祈祷，冷晨能主动离开。 不知道是第几次推开窗子，站在楼下的人影消失，安心的同时内心又有些失落，他终究是没把自己放在心上。 楼下没人看，玥曦索性将窗子打开，趴在窗边看雨景，她将手伸出窗外，雨水落在手上冰凉，又是一阵风，她禁不住打了冷颤。 “再不关上窗子，你会得风寒的。” 玥曦猛转身。 冷晨站在自己对面，神色不变，只是脸色有些发白，一身青衣湿透，衣角还滴着水。 第三十九章 过往事 “你，你怎么在这里？” 冷晨淡淡道，“冷静了几天，我想你应该能听进去我的解释了。”丝毫没把自己的狼狈放在心上。 玥曦担心他身上的伤口，可又拉不下脸去，只好住嘴，走到桌边，“坐。”为他到杯热茶。 “进冥焰宫的时候我八岁，由于从小身子弱，因此练功很差，经常受欺负，而且练不会师父教的招式还经常挨饿，别的孩子经常受到师父的夸奖，只有我总是挨骂，为了能得到师父的夸奖我拼命的练功，经常在晚上趁大家都睡着的时候偷偷趴起来练，可是没有吃饭，肚子真的很饿。” 回想着过往，冷晨的神情有些沉重。 “在我进冥焰宫第二年的时候宫主从外面带回来一个小女孩，她长得很开爱，大家都很喜欢她，不练功的时候都围着她和她玩，我也想给她说话，陪在她身边，可是我怕她嫌弃我，于是只能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旁边。” “那时候我想，如果我把功夫练好了，就能和其他孩子一样围在她身边和她玩了，于是我更加拼命的练功，就在我晚上偷偷练功的时候，竟然看到了那个小女孩，她给我说她不喜欢这里，想要离开这里。” 玥曦静静的听着他的故事，“然后呢？” “然后她告诉我，虽然这里的人对她很好，但是她不喜欢这里，想要离开，可是她的家人都不在了，她不知道她能去那里。” 玥曦回忆着，那个时候自己刚被义父带回去，对冥焰宫的一切都很陌生，所以不喜欢那里，一直想着离开，晚上的时候会一个人在偌大的冥焰宫游走，想着离开的办法，可是家人都不在，她又不知道自己离开能去那里。 “就在我们说话的时候，我肚子咕咕叫起来，她笑话我，我说我没有练会师父教的招式，师父罚我不准吃饭，于是她带着我到厨房，那是我进冥焰宫以来吃的最饱的一次。” 玥曦努力回忆着，自己刚进冥焰宫的时候带着一个小孩去厨房吃过东西吗？可能是时间太久了，自己记不得了。 “这件事对我来说是终生难忘的，可是对那个小女孩来说似乎无关紧要，因为到我们第二次再见面的时候她不认识我。” 玥曦尴尬，自己一向粗心大意，那个时候冷大哥一定很伤心吧。 “可是我却永远忘不了她，我知道她是冥焰宫的玥曦姑娘，只有自己变强才有资格站在她身边。” 所以，才有了现在武功绝世高强的冷晨。 “那晚之后，我们就再没有说过话，这么多年，我只能在一旁默默的看着她，纵然是我已经变强，已经有足够的能力保护她，可我还是不敢上前，就在我要放弃的时候，老天给了我一次机会，那天，宫主交给我的任务，说玥曦姑娘私自离开了冥焰宫，让我把她带回去。” 没想到冷大哥竟然喜欢自己喜欢了这么多年，玥曦感到自己的脸在发烫，“既然是这样，为什么不一开始就告诉我呢？” “我只是想让你慢慢的了解我，我想我们之间是朋友，没有身份的高低。” 玥曦默然，如果冷晨又开始就告诉自己他的身份，自己一定会离他远远的，躲尚且来不及，更不要说如朋友般相处。 “可是，你明明，明明……”玥曦的脸越发滚烫。 “在冥焰宫我身份卑微，且有灭门之仇未报，我怕我给不了你幸福。”冷晨沉着，“所以，只是做朋友我已经心满意足，就这样守在你身边，我别无他求。” 玥曦哽咽，“可是，你知不知道，被心爱的人拒绝是多么痛苦的一件事。” “总好过我们两心相交之后，留你一人在世抱着对我的回忆日复一日。” 玥曦凝望着他，“你眉宇间的愁绪便是为此？” 玥曦伸出手，轻柔的抚上冷晨两眉之间，想要把他眉间的愁绪抚平，“无论你做什么我都会帮你，亦愿与你同生死，如果你死在仇家手里，我必不独活。” 冷晨将她的手握在自己手里，几次张嘴，最后道，“我会说服宫主，让他同意我们在一起的。” 玥曦带泪点头。 冷晨本就是出来寻玥曦，带她回冥焰宫的，玥曦的事情也办完，两人商议，明日便出发。 天是黑的，夜是黑的，周围所有的一切都笼罩在黑色中。 冷晨负手抬头望着天上的月亮，月光冷如水，洒在他身上冷如冰。 身后细微的声响传来，冷晨丝毫未动，“她睡了？” 凌络道，“你讲的故事很感人。” 玥曦已经把两人谈话的经过都告诉了自己，冷晨的故事乍一听合情合理，可是仔细推敲起来却又漏洞百出，玥曦一心扑在他身上，所以才会被如此粗陋拙劣的故事所欺骗。 冷晨道，“可并未感动到姑娘。” “真的很难想象冷公子孤苦寂寞受人欺负的样子。” 冷晨转身，“姑娘如此善解人意，我想玥曦也很难想象你的真面目。” 凌络双眼直直的看着他，眼神称不上友善。 他在利用玥曦，可自己又何尝不是，明知道自己没有资格质问他，可偏偏又忍不住要问。 冷晨不避讳她的目光，“你为的是家仇，我为的是感情，所需不同而已。” “我看不出你的真心。” “姑娘内心的阴暗同样也看不出。” 自己确实是因为报仇才接近玥曦，简钟邪是自己的杀父仇人，自己武功不济，若直接提刀上门，恐怕还没走到冥焰宫的门口就横尸了，所以，只有借玥曦靠近他，进入冥焰宫之后多的是机会动手，父仇不怕不报。 只是冷晨，他的目的是玥曦吗？ 冷晨是个冷断果决之人，做事绝不会这般拖泥带水，可是感情不同，他这样做也无可厚非。 如此想着，可她总觉得事情不似看起来这么简单。 “所以，你是真心爱玥曦，会让她幸福的，对吗？”凌络不死心道。 冷晨道，“她想和我在一起，只要和我在一起她就是幸福的。” 凌络想到晚上玥曦向自己讲述两人和好时雀跃的神情，不得不承认，冷晨说的是对的，没有什么比能和心爱之人在一起更幸福。 三人上路，冷晨一如既然冷漠少语，玥曦雀跃欢喜，而凌络则多了一份忧虑。 回到冥焰宫，下次出来不知道是何时，原本赶路的脚步放慢，急匆的心情多了一份悠闲自在。 第四十章 追兵来 冬月过半，天气越发的寒冷。清晨起来天气阴沉沉的，到中午的时候飘起雪花来。 玥曦站在窗边，隔着窗子往外看，屋顶树梢白茫茫一片。 风呼啸着，打着旋吹进雪花来，玥曦失望的关上窗子。 冷晨坐在屋中烧水，桌子一旁放着茶壶茶杯，水烧开，他将水倒入茶壶中，瞬时茶叶的香气溢出来。 “喝茶。”冷晨倒一杯到玥曦面前。 玥曦皱眉喝下去。 “不喜欢？” “我喜欢菊花茶。” “菊花茶适合夏天饮用。” 玥曦将茶杯放到桌子上，“冷大哥冬天的时候喜欢做些什么呢？” 冷晨抬头，“你是说在冥焰宫吗？” 玥曦虽然住在冥焰宫，可是对冥焰宫内部的事情一概不知。 冷晨道，“北堂主负责冥焰宫的安危。” 玥曦不解，“这么说你很少出冥焰宫喽，可是为什么义父这次派你来找我呢？” “南堂主在外执行任务，分身乏术。” 玥曦不禁想，这是不是就是缘分呢？ “在竹屋的时候你采药为人治病，你的医术是在冥焰宫的时候学的吗？你的师父是谁？” “找点事做而已。” 随便找点事做便有如此成就，玥曦羡慕，若是自己也能这么聪明就好了，“那冷大哥可不可以教我？做我的师父？” 冷晨抬头，“你想学？” “嗯。” “好。” 玥曦将空杯自倒满，双手碰到冷晨面前，“师父请喝茶。” 冷晨莞尔一笑。 “不如，就从现在开始吧。”玥曦随手从书架上抽出一本医术。 碳炉燃的正旺，室内暖意盈盈，香炉中轻烟撩撩，端坐相对的人影。 这一讲就是一个时辰，茶壶的茶水已喝光。 “我去取水。”玥曦抓起茶壶。 “不用了。”冷晨起身，“我们出去走走。” “好。” 冷晨讲的那些东西，玥曦只当是听故事，要明白还差得远，她只是很喜欢和冷晨在一起，只要和他在一起，无论做什么自己都是开心的。 冷晨将放在屏风上的披风取下，披在玥曦肩上，细心的为她系好。 手不经意间碰到了她下巴，玥曦顿觉被他碰触的地方如火烧一般灼热，心跳不由的加快。 她抬起头，看见冷晨清澈如泉的眼眸。 四目相对，她觉得自己心跳的更快了。 “走吧。”冷晨转身。 玥曦眼中闪过一丝失落，“你的披风？” “我习武，不畏寒。” 雪还在下，漫天飞舞，地上已经铺了厚厚的一层，踩上去咯吱咯吱响。 玥曦将手拢在衣袖里，跟在冷晨后面，一步步走着。 冷大哥还是以前的冷大哥，纵使两心相交，也从来是举止有礼，从未做出亲昵举动，但冷大哥陪在自己身边的时间多了起来，会和自己讲趣事，偶尔也会嘘寒问暖。或许冷大哥只是不善于表达。 “小心。” 胳膊蓦然被抓住，向后拉去，玥曦这才注意到，自己前面有一个土坑，被雪覆盖着，不是很明显，若是冷大哥慢了一步，自己现在恐怕已经摔倒。 “在想什么？” 玥曦一笑，“我在想，冷大哥带我去什么地方。” “不知道去哪，就跟着我走吗？” “难不成冷大哥还能把我卖了？” 本是一句玩笑话，玥曦发现冷晨的脸色忽的不太好看，暗自思忖，莫不是自己说错了话。 良久，冷晨道，“若我真把你卖了呢？” 玥曦又是一笑，“冷大哥才不会呢。” 渐渐的出了小镇，两人来到山脚下。 玥曦茫然的看着四周，白茫茫的一片，正想问，忽觉腰间一紧，却是冷晨揽上了她的腰，随即感到脚尖离地，风从上往下吹。 周围很冷，可是紧抱着自己的身体是温暖的，玥曦将脸埋在他怀里，感受着他带给自己的温暖。 山有多高，玥曦不知道，只是在心中不停的祈祷着，让时间长一些，再长一些。 雪不知何时已停，太阳如迟暮老人一般懒洋洋的，白色的雪在阳光的照射下泛着七彩光芒。 站在山顶，极目远眺，身心舒畅，心旷神怡。 玥曦心情大好，转头看着冷晨道，“以后每年下雪我们都到山顶看雪好不好？” 冷晨道，“好。” 两人挨的很近，他们身后，两个交叠在一起的影子。 玥曦小孩子心起，蹲在地上玩雪，不一会双手便冻的通红。 “冷不冷？” 玥曦搓搓手，“还好。” 一路悠闲一路走，半个月的时间已过，还有一日便到冥焰宫。 晚饭，玥曦幽幽叹口气，“明天就到冥焰宫了。” 四下静寂。 三人各怀心事。 回到冥焰宫定不能像现在这般和冷大哥悠闲的在月下散步，但想到日后和冷大哥同心结相亲相爱的夫妻日子，又忍不住期盼。 玥曦侧头，冷晨的神情在月色下染着寒意，“冷大哥在想什么？” 冷晨回神，“没什么。” 简钟邪为人自私冷酷唯利是图且爱武成痴，自己若是想要和玥曦在一起，不给他好处他绝不会同意，索性，自己早已准备好。 现在自己考虑的是如何让玥曦开口借兵。 明日还要赶路，冷晨送玥曦回房早点休息，走到半路，十几个黑衣人从天而降，手里的刀在月光的照耀下森森寒意，团团将两人围在中间。 “交出明镜，饶你们不死。” 又是明镜，玥曦苦笑，有生之年自己一定要亲眼见识一下屡次害自己被追杀遭暗杀的明镜到底长什么样。 “我说过很多次了，明镜不在我这里，不在我这里。”玥曦叹气，平白无故的因为一个东西被追杀，若不是自己不懂功夫，否则一定抓着这些人狠狠的敲他们的脑袋，自己说了多少次，为什么他们就是听不懂呢。 “少废话，我们追着明镜一路到了白府，偏偏你在这个时候离开，东西定然是在你身上。” 玥曦如同哑巴吃黄莲，有苦说不出。 旁边的灌木丛突然动了起来，从里面钻出十来个黑衣人，又围了一圈。 明日就要到冥焰宫，这些人也知道今晚是他们最后的机会。虽然玥曦不懂功夫，但是她能感觉到这些人和以前追杀自己的那些人不同。 玥曦还想说什么，冷晨已经动手。 霎时间刀剑相击的声音响彻夜空。 以寡敌众，此刻最明智的选择是速战速决，冷晨的动作干脆利落，没有一丝花招。 明晃晃的刀迎头砍来，玥曦只来得及闭上眼睛，随即听到一声闷哼，温热的液体打在脸上，玥曦的心往下沉。 随即感到一只手将自己扯了过去，“不要离开我身后。” 第四十一章 好温柔 青色的衣衫占满眼，玥曦不禁回想起两人从初始到现在，一直都是冷大哥在帮助自己，一直都是冷大哥在保护自己。 他为自己看病，为自己报仇，为自己抵挡杀自己的刺客。 他知道自己喜欢菊花，喜欢喝菊花有关的一切东西，他知道自己喜欢红色的衣服，他知道自己容易饿，所以总是随身带着吃的东西。 现在，他在为保护自己而战，紧紧的将自己护在身后，即使自己受伤…… 受伤？玥曦看到冷晨胳膊上的伤口，血殷殷流出，随着挥剑的动作，血珠纷飞。 “冷大哥。” “不要说话。” 冷晨的气息有些急，看得出以他一己之力对付这些人有些吃力。 “这些人都是亡命之徒，不要离开我身后知道吗？” 玥曦哽咽，“嗯。” 知道冷晨受伤，对方的攻击越发凌厉起来，找找狠辣直击要害。 挡开侧面刺过来的剑，冷晨空门无护，正面一柄银刀泛着寒光，直直刺过来。 ‘噗’，刀刺进肉体的声音。 刀插在胸口，玥曦的嘴角淌血，眼中是冷大哥焦急的神情，他在对自己说话，可是自己只看到他的嘴唇在动，却听不到他在说什么。 玥曦慢慢的抬起手，想要触摸他的脸，可是手臂仿佛千斤重，她用尽力气也抬不起。 能死在心爱之人的怀里也是件幸福的事，玥曦嘴角勾起一抹笑，“这次……是……我……救……救了你。” 抬到半空的手重重垂下。 抱着自己的人的怀抱好温暖，可惜，自己以后再也感觉不到了。 红烛过半，烛泪堆积。 烛光下，凌络神色凝重。 明日就要进冥焰宫，是该计划自己事情的时候了。 杀父仇人，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自己一定要亲手手刃了他，即使赔上自己的性命。 ‘砰’门被推开。 凌络惊的站起来。 门口，一身是血的冷晨抱着玥曦，他怀里玥曦面无血色，胸口插着一把刀。 “快去找大夫。”冷晨将玥曦放到床上，刀插在胸口，她的气息越来越微弱。 凌络抬脚便往外走，刚走两步停下，转身，“你就是大夫。” 冷晨神色慌张的盯着躺在床上的人，没有听到凌络的话。 凌络盯着冷晨，发现他的手竟然在颤抖。 这个男人高深莫测城府极深，所以他说的话自己从来都不信，尤其是那晚她多次试探，这个男人从来没有给自己一句肯定的回答。 经过自己这几日的观察，她发现他和玥曦的相处，虽比往日柔情了些，但从未有亲昵举止，牵手都不曾，因此自己断定他对玥曦是另有所图。 可现在，他的担忧焦虑又如何解释？ 难道是自己的错？他说的都是真的？ 已是深夜，大夫背着药箱，睡眼松弛，明显是被凌络从被窝里叫起来的。 看到胸口插着刀生命垂危的病人，大夫救死扶伤的本性被唤醒，顿时清醒过来，有条不紊的准备东西。 末了抬头，“我要把刀拔出来，你们谁扶着她？” 绫络看冷晨一眼，上前，让玥曦靠在自己怀里，扶住他的双肩。 处理完伤口，大夫又交代一番，凌络送大夫出门。 玥曦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如纸没有一丝血色，冷晨走至床边，伸手探她鼻息，感觉到微弱的呼吸，心稍稍放下。 从全家被杀的那天起，自己就没了心，现在的自己只不过是一具空壳，没有感情，不会爱上任何人，活着唯一的目的就是为全家报仇。 这个女人只不过是自己用来报仇的工具，自己根本不爱她，接近她接受她只是为了借用她身后冥焰宫势力。 凌络说自己利用了她的感情，他不屑一顾。 自己不会娶妻，若这个女人真的爱自己，若她能为自己报仇，自己娶她又何妨，自己会扮演好一个丈夫的角色。 一个人走到今天，他懂得得到就要付出的道理，大家各取所需，她为自己报仇，自己娶她。 可是今晚，当看到这个女人昏死在自己怀里的时候，他感觉到了自己的愤怒，死寂的心开始跳动起来。 自己第一次感受到了害怕，开始担心。 “你会醒来的对不对？”冷晨轻声呢喃。 只要你能想过来，我什么都答应你。 即使……放弃报仇。 凌络送外大夫回来，就看到冷晨神情凄楚，她眨眨眼，他现在的表情是痛苦吗？ “你身上的伤不处理一下吗？” 冷晨依旧盯着床上的人。 “她躺在这里不会消失掉的。” 冷晨慢慢扭头，“她什么时候醒过来？” 凌络在凳子上坐下，“大夫说，刀距离心脏很近，什么时候醒就要看他的造化了。” 冷晨不语。 “冷公子对玥曦姑娘还真是用情至深啊。”凌络倒茶，悠闲自得，“反观冷公子前几日的表现，我以为冷公子只是在利用她。” 已是深夜，白天的喧嚣被寂静所取代，只有皎洁的月光洒下来。 凌络用银簪拨弄灯芯。 “我确实在利用她。” 凌络一怔，正要开口，就听冷晨继续道，“我本打算借用她身后冥焰宫的势力为自己报仇的。” 第一次他没有和自己针锋相对，凌络有些意外。 讽刺的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一连两日过去，玥曦丝毫没有醒来的迹象。 凌络原本是不担心的，在冷晨灼热的目光下，不得不将之前处理她伤口的大夫找来，大夫诊脉翻眼皮，最后下结论，“脉象平稳，没有恶化的迹象。” “为什么一直不醒？” “应该很快就会醒过来的。” 到了晚上，玥曦果然醒了过来。 睁着迷茫的眼睛，四周一片朦胧，仿佛梦里一般，慢慢的周围的事物变的清晰。 “能看到我吗？” 玥曦艰难的扭头，不确定道，“冷大哥？” “是我。” 神情担忧声音轻柔，乌黑长发有些凌乱，身上的衣服也皱皱巴巴，“我在做梦吗？”冷大哥从来都是清清爽爽的。 冷晨将她的手握在自己手里，“饿不饿？我去给你弄点吃的。” “我真的不是在做梦？” “你还想睡多久？不知道我会担心吗？” 玥曦轻笑，“一觉醒来，冷大哥变的好温柔。” 玥曦想挣扎着起来，牵着到了胸前的伤口，疼的吸凉气。 冷晨急忙扶她躺好，“你的伤还没好，暂时不要起来。” 凌络端了粥进来，闻到粥的香气，玥曦顿觉腹中饥饿难耐。 冷晨接过碗，仔细吹凉，喂到玥曦嘴边。 玥曦受宠若惊，怔在那里。 “不喜欢？” 玥曦拼命摇头，张开嘴将勺子里的粥吞下，不多时一碗粥便喂完，冷晨用丝帕为她擦嘴。 玥曦放在被子里的手悄悄的掐一下自己，自己不是在做梦，为什么突然间冷大哥对自己这么好？难道是因为自己为他挡剑？若是这样，那自己这一剑挡的真是太值了。 玥曦在床上躺了几日，这里日冷晨喂饭喂水，寸步不离。 几日后玥曦可以下床活动，冷晨扶着她在院子里散步。 前几日刚下过雪，院子的角落里还有未化的白雪，红梅在白雪的映衬下越发鲜艳夺目。 玥曦额头上渗出细汗，冷晨扶她在凉亭坐下，“累不累？” 玥曦摇头。 “有没有想吃的？我中午让老板送来？” 玥曦摇头。 “没胃口吗？”冷晨道。 玥曦摇头。 “我记得你以前是最爱吃的，怎么突然不想吃了呢？” 玥曦终于不再摇头，这几日冷大哥对自己太好，好的让自己怀疑这个人是不是之前自己喜欢的那个冷大哥。 他还记得自己爱吃，他还是原来的那个冷大哥。 第四十二章 好东西 冷晨道，“你躺了这么多天，想要大块吃肉还要过几天才行。” 玥曦失望的撇嘴。 冷晨浅笑。 玥曦失神。 冷晨道，“怎么了？” 玥曦摇头，第一次见到冷大哥笑，他笑起来的样子好看极了。 冷晨道，“以后不许摇头。” 玥曦道，“为什么。” “你不说话，我怎么知道你在想什么。” 天上又飘起了雪花，地上很快白了一层。 玥曦想到上次冷晨带自己到山顶看雪，“我想去山顶看雪。” 冷晨将她的披风裹好，扶着她往回走，“等你身体好些了我们再去。” 不能到山顶看雪，可以到屋顶看星星。 用过晚饭之后雪停了下来，冷晨带玥曦飞身上屋顶，用自己的披风将他裹在怀里，“冷不冷？” 玥曦摇头，想到冷大哥说以后不许摇头，急忙道，“不冷。” 靠在冷大哥的怀里，自己温暖还来不及，又怎么会冷呢。 冷晨道，“过几日等你身子好些了带你到天山看雪莲。” “我们不回冥焰宫了吗？” “耽误几日不碍事的。” “好。” 清亮的星子，星空下相拥的两人。 玥曦突然道，“冷大哥，我是不是快死了？” 冷晨道，“为什么这么问？” 玥曦羞赧，“因为冷大哥对我太好。” 冷晨笑点她的鼻子，“不许胡思乱想。” 略带冰冷的手指刮过自己的鼻尖，玥曦微怔，纵使两人解开心结心意相通，纵使两人已经决定到冥焰宫向义父表明一切，可冷大哥从未做出过如此亲昵的动作。 玥曦抬头，“冷大哥？” “嗯？” 冷晨低头，清澈明亮的双眼渐渐变得迷离，眼波流转，潋滟如湖，不自觉的慢慢低下头。 嘴唇上柔软的轻触，玥曦整个人僵硬。 察觉到她的游神，对方轻咬，舌头微痛，玥曦醒神，慢慢闭上眼睛，投入到亲热缠绵的热吻中。 火热的吻持续良久，分开，玥曦有些气喘，脸庞娇艳如花瓣，低头，羞赧的不敢看人。 冷晨也不强求，只是加重了搂在她腰上手的力度。 次日，天放晴，耀眼的阳光照下来，白色的雪刺得人睁不开眼。 湖面早已结了厚厚的冰，上面还有未化的雪。 一男一女静坐垂钓。 不多时，玥曦有些坐不住了，“真的会有鱼？这么冷的天，他们不怕冷吗？” 冷晨微笑，鱼线微微下沉，再抬起来，上面一条白白肥肥的鱼。 玥曦扔下自己手里的鱼竿，跑过去，“冷大哥，你好厉害哦，中午我们就吃烤鱼吧？” 有了吃的，玥曦那还有心思去钓鱼，冷晨架了火，两人开始烤鱼，鱼竿仍在湖中无人问津。 不多时，鱼的香味散发出来，玥曦馋的直流口水，冷晨将烤好的鱼递到她手里，“尝尝。” 玥曦本就喜欢吃，更何况是冷晨烤给她的，很快将鱼吃完，“好吃。” 冷晨轻笑。 “怎么办？我全吃完了，没有冷大哥的了。”玥曦看着鱼骨头。 冷晨道，“没关系，再钓就是。” 钓一条烤一条，两人竟然吃了四条，多半是玥曦再吃，冷晨看着她吃。 在外逗留的时间不短，三人启程回冥焰宫。 站在冥焰宫巍峨的大门口，抬头看，玥曦的心情沉重。 虽然自己早已非冷大哥不嫁，但义父的脾气，是不会轻易同意两人在一起的。 冷晨握了握她的手，“有我在。” 玥曦点头。“嗯。” 玥曦向前走两步之后，才发现凌络还站在原地未动。 “走吧。”凌络笑笑，有些僵硬。 玥曦以为她害怕，安慰道，“有我在，他们不会为难你的。”义父虽然脾气硬，但不至于为难一个姑娘。 守门早已将两人回来的消息传回宫里，三人进去的时候简钟邪早已在大厅等候，上首端坐，神情威严，隐隐带着怒意。 “还知道回来？” 玥曦跪在地上，“玥曦知错，请义父责罚。” 简钟邪瞥她一眼，“你的帐，我一会再找你算。” 冷晨施礼，“请宫主责罚。” 简钟邪眼睛微眯，“冥焰宫的规矩你应该明白，你故意违抗命令，是自寻死路。” 冷晨刚想张嘴，玥曦抢在他前面道，“请义父放过冷大哥。” 简钟邪挑眉，“冷大哥？” “玥曦这次在外多次遇到危险，是冷大哥出手相救，我们早已互许生死，玥曦非他不嫁。” “放肆。”简钟邪勃然大怒，“不知廉耻。” “请义父成全。” “别以为你出去一趟，回来就没事了，方家的花娇你还是要上的。” 玥曦忍不住道，“方家的那位公子是个傻子。” 简钟邪衣袖一甩，“此事由不得你。” “玥曦不嫁。” 简钟邪刚想发作，看到一旁的冷晨，“你喜欢他？” 玥曦认真道，“是。” “非他不嫁？” “是。” “那好。”简钟邪在椅子上坐下，“冷晨现在已经是死罪，我现在给你两个选择，嫁人，我可以饶他不死，不嫁，亲手杀了他。” 玥曦睁大眼睛，眼眶蓄满眼泪，颓然的瘫倒在地。 冷晨将她从地上扶起来，轻柔的拭去她的眼泪。 简钟邪道，“我给你三天都是时间考虑。” 冷晨道，“或许还有更好的解决办法。” 简钟邪目光阴冷的盯着他，“哦？” 冷晨转头对凌络道，“玥曦累了，你先送她回去。” 玥曦想留下来，冷晨给她一个放心的眼神，她这才和凌络一起离开。 两人走出大厅，回玥曦的房间，一路熟悉的景色，她却毫无欣赏的兴致，不知冷大哥会如何说服义父，义父会同意他们两人在一起吗？ “凌络，依你看，冷大哥会说服我义父吗？” 一连问了三遍，旁边的凌络毫无反应，玥曦伸手在她面前晃晃，“凌络？” 凌络回神。 “你怎么了？自从到了冥焰宫就魂不守舍的。” 当然是在想怎么杀死简钟邪。 凌络讪笑，“没事，你是不是担心冷公子？” 玥曦点头，“不知道他们在谈些什么。” “冷公子心思细腻做事沉稳，姑娘不要太担心了。” 话虽这样说，但玥曦总是不能放下心来。 凌络道，“你义父为什么要让你嫁给一个傻子？” 玥曦道，“义父一生爱武成痴，我在他心里根本就不算什么。” 自己是他捡来的，他供自己吃穿自己已是感激不尽，所以无论义父对自己多严厉苛刻自己都可接受，但嫁人，自己死也不会同意。 武痴？凌络摸摸衣袖里的明镜，或许自己可以从这一点下手，何况自己有货真价实的东西。 玥曦想到了简忻哥哥，或许简忻哥哥能帮到自己，脚下一转，改变了方向。 大厅，简钟邪和冷晨对恃，浓浓的火药味一触即发。 简钟邪道，“不如，说说你的好办法。” 冷晨浅笑，“白云楼的方公子是个傻子，江湖人人皆知，方家剑法在江湖上也是赫赫有名的。” 简钟邪神色不变。 冷晨继续道，“如果我能拿出让宫主更满意的东西呢？” 简钟邪眸色变深，更满意的东西？ 第四十三章 隐瞒处 “明镜？” 冷晨不紧不慢道，“雷摩剑谱怎么样？” 简钟邪心中一惊，“雷默剑谱？” “不错，不知宫主是否感兴趣？” “雷默剑谱早在两百年前就消失了，怎么会在你手上？” “机缘巧合。” 简钟邪将信将疑，先不说冷晨是否真的知道雷摩剑谱在什么地方，即便是拿到自己面前，自己也不知真假，“我如何知道你不是在骗我？” 冷晨道，“我不会拿我和玥曦的幸福开玩笑。再者，即便是宫主没有见过雷摩剑谱，但其招式套路还是略有耳闻的，相信剑谱到手，宫主自会知晓。” 相传，在二百多年前的武林大会上，突然出现一个怪人，此人招式奇怪步伐独特，自称武功天下第一，江湖人士纷纷上台挑战皆败在他手下，此人自称自己练的武功叫雷摩，并且写下了雷摩剑谱，从此雷摩剑谱名震江湖。 可是那个怪人并不热衷于江湖中事，自武林大会上之后便消失于众人眼中，有人在山上偶然见到那个怪人，在教一个小孩功夫，之后再没有人见到过他。 十三年后江湖上出现了一个青年，有人见到他的招式和当年那个怪人一模一样，因此断定，此人就是那怪人的徒弟。 如此高深的武功自然引的众人眼红，寡不敌众，众人连个将青年杀死在江中。 奇怪的是，青年的尸体一直未找到，那本雷摩剑谱也没有人见过。 此事当时在江湖上引起很大的轰动，当时有很多人都在找那本剑谱，可多少年过去了仍然没找到。 自此，雷摩剑谱消失。 没想到冷晨竟然会知道雷摩剑谱的下落，“我如何相信你？” “十日后自见分晓。” “若雷摩剑谱真的在你手中，为何你不自用？” “不是不学，是不能。” “为何？” “书中记录的心法与我现在所学的心法相悖，练习的结果只会是走火入魔。” 简钟邪若有所思。 冷晨继续道，“虽然宫主可以得到剑谱，但是能不能学习上面的武功还尚未可知。” “我暂且相信你一回。”简钟邪答应，此事自己稳赚不赔，他拿回剑谱自然是好的，若是他没有拿到，十日后自己再杀他不迟。 玥曦进门的时候简忻正在练剑，身手矫健动作若行云流水，雪白的衣袍随着他的动作在空中翻飞如蝶。 看到简忻的第一眼，凌络的心狠狠的跳了一下。 见她们进来，简忻停手，拿旁边的汗巾擦汗，“什么时候回来的？也不提起通知一声。” 玥曦带着哭腔，“简忻哥哥。” 简忻笑道，“这是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玥曦道，“义父让我嫁给方公子，逼我成亲。” 冷晨皱眉，“父亲还没有死心？” 玥曦可怜兮兮点头。 “你先回去休息，这件事我去和父亲讲。” “简忻哥哥会说服义父的对不对？” 简忻虽然没有太大的把握，但是也绝不会让玥曦嫁给一个傻子，因此点头，“我会说服父亲的。” 心里想着冷晨和义父的谈话，玥曦坐立不安，焦急的在屋里走来走去，看到冷晨推门进来，急忙迎了上去。 “怎么样？” 冷晨微笑，“我在冥焰宫当差这么多年，到你的住处还是第一次。” “都什么时候了冷大哥还有心情说笑。” “事情总有解决的办法，不要着急。” “义父怎么说？” “十日后同意我们成亲。” 玥曦心头一喜，“真的？”又听出不对劲来，“为什么十日之后同意？” 冷晨点她鼻尖，“因为我要下山一趟，十日之后回来。” 玥曦紧张道，“去做什么？是不是义父安排了你很危险的事？” “下山拿点东西，很快就回来。” “不骗我？” 冷晨点头。 第二天，玥曦送冷晨下山，千叮咛万嘱咐，直到看不见他的人影之后才往回走。 院里，凌络坐在石凳上发呆。 回到冥焰宫凌络就有些不对劲，但是自己一心想着冷大哥，没有多问。 玥曦坐到她旁边，“是不是有什么事？” 凌络一笑，“没有啊。” “可是我看你总是心事重重的样子。” 凌络打趣她，“你担心着自己的事还不够，还能察觉到我心事重重？” 玥曦道，“我看你都不说话了。” 凌络道，“我看你义父好像很凶的样子，我怕我说错什么做错什么了，惹他不高兴。” 玥曦一笑，“原来是因为这个啊，我义父这个人是有些凶，但是你平时不会接触到他的，所以放心就是。” 凌络笑笑，“冥焰宫有什么规矩没有，你给我说说。” “在我的院子里，我就是规矩，所以你只要让我高兴就好了，其他的不用担心。” 凌络忍不住笑出声。 玥曦牵起她的手，“在这里和我们在外面一样的，你不要太担心了，平时什么样在这里还什么样就可以。” “嗯。” 玥曦站起来，“我带你四处走走？” “好啊。”凌络也站起来，熟悉一下环境，日后行动起来也方便一些。 两人边走边聊，最后又回到了简钟邪身上。 凌络道，“宫主平时有什么爱好没有？” 玥曦想了想，“义父是个武痴，我早就告诉你了。” “那他平时一定勤于练功，他都什么时候练功，在那练？” 玥曦回头盯着凌络，一脸探究。 凌络有点心虚，自己问的是不是太明显了，“你为何这样看我？” “我发现好像对我义父很上心。” 凌络心一惊，表面不动声色道，“又胡说。” 玥曦站直身子，“那你是为什么？” “这里是冥焰宫，他是一宫之主，我将宫主的作息时间兴趣爱好了解清楚，免得以后冲撞了他。” 玥曦道，“别的倒是没什么，未时义父会在练功堂练功，他练功的时候不喜欢有人打扰，这个时候不去打扰他就可以了。” “下人也不在旁侍候吗？” “会有一个送茶的进去，别的就没有了。” 凌络默默在心里记下。 玥曦住的院子叫清兰居，院子有一个很大的池塘，池边几株竹子，虽已入冬，竹子依然翠绿。 两人在竹边的石凳上坐下，刚说几句话，简忻迎面走来。 玥曦介绍，“这是凌络，是我在外面认识的姐妹。”又对简忻道，“这位就是我经常提起的简忻哥哥。” 两人问候。 玥曦道，“简忻哥哥，凌络以后就和我一起在清兰居住下了，你可不许欺负她哦。” 简忻笑，“我在你心里如此面目可憎？” 玥曦歪头，“也不是，其实简忻哥哥还是很好的，知道我喜欢吃，经常给我带好吃的回来。” 简忻笑，自己在她心里唯一的好就是给她带吃的。 玥曦突然站起来，“我吩咐了厨房做菊花糕的，现在应该好了，我去拿。”转托对凌络道，“这里的菊花糕和外面的可不一样哦，是简忻哥哥从很远的地方学来的，一会你尝尝。” 凌络笑，“好啊。” 看着妹妹匆匆忙忙的身影，简忻讪笑，“玥曦啊，总是这么风风火火的，矜持淑女在她身上永远看不到。” 凌络道，“快乐才是最重要的，她快乐就好。” 简忻点头。 玥曦很快回来，手里端着一盘菊花糕，由于走得快，上台阶的时候被绊了一下，凌络在旁边顺手接住她，手里的盘子才没有掉到地上。 “幸好有凌络在旁边扶我一把，不然我就惨了。”玥曦吐吐舌头。 凌络笑，“你这毛病啊，是该改改了。” “凌络尝尝这菊花糕。”拿起一块喂她。 凌络张嘴吞下。 “是不是和外面的不一样？” “的确不同，很好吃。” “那就多吃点。”玥曦拿了一块，将整盘放到她手里，“都给你。”转身，将手里的一块喂进简忻嘴里。 简忻默默吃着菊花糕，神情莫测，玥曦说过绫络是个弱女子，不懂功夫，可刚才自己所见，事情并不如玥曦所说。 玥曦不会骗自己，唯一的解释就是凌络隐瞒了玥曦，只因玥曦不懂功夫，所以不曾发觉。 第四十四章 方公子 凌络在一旁默默的吃着菊花糕，余光打量在旁边说个不停的两人。 心里暗暗懊悔，自己刚才的举动会不会被简忻看穿。 吃完之后，凌络借口离开。这里是冥焰宫，个个都是高手，自己要在他们面前隐瞒必须更加小心才是，否则被揭穿只是时间问题。 玥曦不懂功夫，自己在她面前太放松，才会犯这么简单的错误。 简忻目送凌络走远。 玥曦道，“简忻哥哥，我有一件事要告诉你。” “什么事？” “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 简忻笑，“你又找到好吃的了？” 玥曦不满，“我在简忻哥哥眼里就只知道吃吗？” 简忻思索片刻，又到，“还知道睡。” 玥曦生气，“简忻哥哥。” 简忻投降，“好好好，我错了，什么非常重要的事？” 想到冷晨，玥曦有些扭捏，“就是，是……” 简忻盯着她。 “我有喜欢的人了。” 这件事自己在去找父亲的时候，父亲大概告诉自己，不过为了配合玥曦，简忻还是佯装吃惊道，“谁啊？” “冷晨。” “嗯……” “简忻哥哥想说什么？” 简忻道，“你了解他吗？” 玥曦边思索边道，“冷大哥少言寡语，性格冷漠，但是他内心柔软是个很温柔的人，在我需要他的时候他总是及时的出现在我面前，和他在一起我很开心很幸福。” “冷晨呢？”据自己所知，冷晨并不是一个温和的人。 “冷大哥刚开始的时候很冷漠，自从我为他挡剑之后他就像完全变了一个人，对我好的不得了。” “挡剑？” 玥曦将自己在外面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诉了简忻。 为爱而放弃仇恨，如果真如玥曦所说，自己可以放心的把玥曦交给他，虽然他开始是抱着利用玥曦的态度。 不过，和冷晨相比，简忻现在更在意的是明镜。 “你说你们因为明镜给追杀？” 玥曦点头，“在客栈那次如果不是吟娘，我和凌络很可能就落入坏人手中了。” 凌络果然是会功夫的，只是不知道她跟着玥曦进冥焰宫的目的是什么？ “明镜是什么东西？” “一面镜子，据说能帮助练功，事半功倍。” 玥曦点头，“原来如此，怪不得江湖上人人趋之若鹜。” 简忻沉默。 玥曦的心思很快转到另一件事上，“不知道冷大哥什么时候回来。”其实她更担心的是他会不会有危险。 “只要他心里有你，他就会平安回来。” “嗯。” 不得不说，简忻在安慰玥曦方面经验老道，知道如何说最能让她安心。 简钟邪武功远在自己之上，硬来是不行的，平时自己和他接触不到，那么，自己唯一的机会就是他练功时的茶水。 凌络眼中邪恶的光芒一闪而过。 如今杀父仇人就在眼前，自己等了十几年终于等到了今天。 爹，女儿一定会为你报仇的。 已经五日了，时间过去了一半，不知道冷大哥现在在哪，在做什么？ 玥曦右手支腮叹气。 敲门声响起。 “进来。” 进来的是冥焰宫的教众，“姑娘，宫主有请。” 玥曦疑惑，“义父？” 教众低头道，“方公子来了。” “方公子？”玥曦想到了什么，“方公子？白云楼的方公子？”那个傻子？他怎么会来这里？ “是。” 玥曦‘噌’的站起来，“他为什么会来？” 教众的头更低了，“不知。” 江湖中众人皆知的傻子，蓬头脏衣嘴角流口水？玥曦在脑海中想象着方凌清，也就是方公子的样子，越想越觉得不能入目。 进入厅堂，简钟邪端坐上首，他右手边坐着一个白袍青年，眉目深邃，英挺逼人。 “义父。” 简钟邪道，“方公子特意造访，这段时间就由玥曦尽一下地主之谊吧。” 玥曦忍不住道，“义父答应过冷大哥的。” 简钟邪挑眉，“你是主，方公子是客。” 玥曦无奈，只得道，“是，不知方公子现在何处？” 简钟邪看向旁边的男子。 玥曦睁大眼睛，不可置信道，“他，他就是方公子？” 旁边的白袍男子站起来，憨憨一笑，“在下方……方凌清，见……见过玥曦姑……姑娘。” 只是坐着还好，一说话便露了拙，果然是个傻子。 玥曦在心里腹诽，自己叫玥曦，不叫玥曦姑。 玥曦回道，“方公子。” 方凌清回她一个傻笑。 简钟邪道，“我还有事，你先带方公子在冥焰宫走走吧。”说完离开。 方凌清呵呵一笑，眼睛盯着玥曦，“我们现在去哪？” 这句倒是不结巴了。 玥曦白他一眼，学他口气道，“去哪？” 方凌清傻笑着望着她，一脸期待。 玥曦突然想到，自己刚回冥焰宫，方公子就来了，难道是义父还没有放弃自己和方公子的婚事，否则也不会让自己招待他。 玥曦道，“方公子为何突然来冥焰宫？” 方凌清道，“我爹让我来的。” 果然，玥曦继续道，“你爹让你来做什么？” “玩。” 玥曦看着方凌清，或许从他身上下手也未尝不可，玥曦在脑海中想着说服这个傻子的办法，“方公子知道成亲吗？” 方凌清道，“知……道” “那你说说？” 方凌清认真道，“一起玩，一起睡觉。” 玥曦松口气，他是个傻子，自己一惊一乍的吓自己，“那你喜欢成亲吗？” “喜欢。” 玥曦看着他，认真道，“我告诉你哦，成亲可不好玩哦。” “为什么？” “成亲之后就会有很多规矩，不能想玩就玩想吃就吃了哦。” 果然，方凌清犹豫道，“是吗？” 玥曦忙不迭的点头，“所以，你就别想成亲的事了，知道吗？否则就不能随意玩了，知道吗？” 方凌清道，“可是我爹说成亲有很多好处的，可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玥曦道，“成亲之后就是大人了，就会有很多责任，会有很多事情要做，每日忙的不可开交，根本没时间玩。” 方凌清继续道，“可是，我爹不是这么说的。” “你爹骗你的。” “我爹不会骗你的。” 方凌清眼眶含泪，“我爹不会骗我的。” “你爹就是在骗你。” “不是。”方凌清终于哭出来，抽咽道，“我爹不会骗我的。” “好好好。”玥曦投降，自己怎么跟一个傻子吵起来了呢？“不哭了，我带你去玩好吗？” 方凌清忍住哭，满满委屈，“那你帮我擦眼泪。” 玥曦无奈，只得执衣袖帮他擦眼泪，“别哭了。” 可怜的吸吸鼻子，“嗯。” 玥曦带着方凌清走出厅堂，沿着十字铺就的小路走，在小花园逛。 无事做，走了一圈又一圈。 终于，方凌清忍不住道，“我不想走了。” 玥曦也不想走，可她实在是找不到可以和这个傻子一起做的事，“那你想玩什么？” 方凌清想了想道，“我们玩仍石子，看谁仍的远。” 果然，也很无聊，但总比绕着花园转圈好，“好吧。” 两人到一处开阔的地方，命人找石子。 凌络在院子逛了一圈，慢慢向厨房走去，每日这个时候负责给简钟邪送茶的教众会在厨房烧水。 第四十五章 欺负我 “这位大哥好。” 对方回礼，这位是玥曦姑娘上次带回来的那位姑娘，“姑娘好。” “在冥焰宫，姑娘这个称呼是玥曦的专称吧。”凌络走到厨子边。 “是。” “那你刚才称呼我为姑娘是不是不太妥？” 对方讪笑，不知道对方的名字，不能称呼为姑娘，他只能傻笑。 凌络将一盘菊花糕放到他面前，“这是玥曦特意给我留的，这位大哥尝一块。” 对方推辞，“这是姑娘留给你的，我吃恐怕不合适。” “糕点本就是用来吃的，那有什么合适不合适。” 对方推辞了两次，见推辞不过，只好吃了一块。 “果然好吃。”对方赞不绝口。 两人又随意聊了几句，水在锅里咕噜咕噜冒泡。 突然，对方捂着肚子，“我肚子突然痛起来，劳烦姑娘帮我看一下，我，去去就来。” “好。”凌络笑的温和。 看着对方走远，脸上的笑容变成了阴蛰的狠厉。 左手伸进右手衣袖，掏出一个纸包，打开，将里面白色的粉末倒进烧开的水中。 对方去而复返，“谢谢姑娘帮忙，谢谢，谢谢。” “不客气。”凌络温言道，“我还有事先走了，不打扰这位大哥了。” “好好。” “不公平，不公平。”扔了这么多次，没有一次赢得，玥曦气急喊停。 方凌清茫然道，“为什么？” “你是男子，男子自然要比女子力气大。” “那你想怎么样？” 玥曦道，“你站后点。” 方凌清听话的后退一步。 玥曦依然不满意。 方凌清又退一步。 玥曦依然不满意，拉着他的手，将他拉倒墙角，退无可退，“你站在这里。” 方凌清并无不满，看玥曦高兴，自己也高兴道，“那我就站在这里。” 比了几次，依然是玥曦输方凌清赢。 之后又玩了很多在玥曦看来幼稚简单的游戏，无一例外都是玥曦输方凌清赢。 玥曦气馁，难道自己还不如一个傻子？ 方凌清上前，“你是不是不高兴了？” 玥曦恼怒的瞪着方凌清。 方凌清喏喏道，“那我不赢你就是了。” 玥曦失笑，自己跟一个傻子计较什么呢？抬头见凌络过来，赶忙招呼她过过来。 “这位是方公子。” 方凌清忙道，“你好。” 玥曦道，“这位是凌络，她很会玩的哦。” 方凌清眼睛冒光，“真的吗？” 玥曦点头，“真的。” 凌络无奈，自己不想陪方公子玩，把自己拖下水。 玥曦苦着脸，“凌络，你救救我吧。” 玩了一天，玥曦身心疲惫，反观方凌清则兴致勃勃。 玥曦发现，方凌清虽然傻，但是是个玩游戏的高手。 终于到吃饭的时候，玥曦顿觉刑满释放。 于是，惊叹玥曦吃饭的人又多了一个方凌清。 四个人坐在一起，大家都吃饱了，只有玥曦依然不停手，“你们说你们的，不要管我，我还没吃饱。” 简忻给她倒茶，“慢点，别噎着了。” 一炷香时间之后，玥曦终于停手。 方凌清看着满桌子空盘子，“我在家的时候养了一只小猪。” 玥曦盯着他。 方凌清继续道，“她每天就吃这么多。” “方凌清。”玥曦眼冒寒光。 方凌清无辜的看着她。 “把你刚才的话重复一遍。”这个傻子竟然说她和猪吃的一样多？ 方凌清老老实实的把刚才的话又重复一遍，神情依然无辜。 简忻在她动手之前拦住她。 玥曦张牙舞爪，“让我咬他两口，我要咬他。” 方凌清将衣袖挽起，露出白皙的胳膊，伸到玥曦面前，“你还没有吃饱吗？你咬吧。” “天色不早，都回房吧。”简忻道。 方凌清收起衣袖，“我想让玥曦送我回房。” “我不送。”玥曦的气还没有消。 方凌清的眼眶泛红，抬脚就走，“我去告诉宫主，你欺负我。” “哎！”玥曦拦住他，咬牙切齿道，“我送你。” 方凌清顿时喜笑颜开，“那我们走吧。” 玥曦看着他，谁说他是个傻子，威胁利诱的功夫炉火纯青，简直比正常人还聪明。 玥曦道，“其实你不傻对不对？” 方凌清道，“我当然不傻。” 玥曦猛然转身看着他，自己只是随口一问，没想到他竟然承认了，他装傻是为了什么？来冥焰宫又有什么样的目的？ 方凌清继续道，“我爹说我是世上最聪明的小孩。”说完得意一笑。 …… 是自己多心了。 “你来冥焰宫有什么事吗？” “找你啊，你是我未来的妻子。”方凌清说完，又有些担心，“可是，你这么能吃，比我家的……” “闭嘴。”玥曦恶狠狠的盯着他。 方凌清笑笑，“不过，我能养得起你。” “我没说我要嫁给你。” “可是你爹已经同意了。” 玥曦生气，“不要总是拿义父来压我。”这件事就算是义父答应，自己也不会答应的。 “我爹说只要你不听话，就用你爹来压你。” 玥曦本来想和方凌清讲道理，可看到对方这个样子，估计自己说什么他也听不懂，一个傻子，自己要如何和他沟通呢？ “你把我当朋友吗？” 方凌清毫不犹豫的点头。 “好朋友好的东西要分享坏的东西也要分担，对吗？” “嗯。” “我呢，最喜欢吃，今天，我把我最喜欢的分享给你了你。” 继续点头。 “所以，坏的事情你要和我分担对吗？” 似乎是这样的，方凌清继续点头，“嗯。” “对于我来说，现在不好的事情就是成亲，所以你要帮我。” “怎么帮？” “告诉你爹，你不喜欢我，不想和我成亲。” 方凌清皱眉，“可是我很喜欢你啊。” “你不想和我分担了？” “想。” “所以，你要告诉你爹，不和我成亲，知道吗？” 方凌清眉头皱的更深了，内心交战。 “我们是好朋友，对吗？” “嗯。” “好朋友有难，你要出手相助，对吗？” “嗯。” “所以，你告诉你爹，你不想和我成亲，对吗？” “嗯。” 玥曦像人贩子诱拐小孩一样，“我们拉钩。” “可是……” “不要可是了。”玥曦拉过他的手，和自己的小指勾在一起，“这样就不能变了，记得你答应我的事哦。” “可是……” “明天我带你吃好吃的。” “我……” “带你玩好玩的。” 听到有玩的，方凌清终于将刚才的事情抛到一边，高兴的点头，“嗯。” “好了，你的房间快到了，我就不送了。”事情搞定，玥曦准备走人。 “还未进我的院子。” “很快就到了，你早点休息，明天我带你玩。”说完，不等对方回答，抬脚走人。 玥曦走的很快，仿佛后面有人在追她一样，因此，没有看到方凌清眼中戏谑的目光。 月光明亮，周围的一切清晰可视。 方凌清举步回房，脸上的笑容和在众人面前的憨态迥然不同。 倒是个有趣的人，自己第一次见到这么能吃的姑娘，而且在男子面前毫不避讳，想到她竟然要扑上来咬自己，方凌清嘴角扯起一抹笑。 看她对和自己成亲避之不及的样子，倒是省了自己不少事。 索性无事，不如好好逗逗她。 第四十六章 起来玩 清晨，冥焰宫一片宁和，连最早起床干活的下人都还没有起，清兰居突然传出一阵敲门声，且声音震天。 “玥曦，玥曦，起床，你答应今天陪我玩的。” 玥曦从床上惊起来，眼睛是睁开了，可脑子还是一团浆糊。 门外的声音继续，敲门声继续，“玥曦，你答应今天陪我玩的，快起来。” 玥曦对赶过来的丫头道，“把他拖走。” 门一开，不等里面的人出去，外面的人先进来，直奔睡房，将躺在床上的玥曦晃醒，“起来，快起来。” 玥曦翻个身，不理他。 扰人清梦的手依旧。 玥曦往里面挪挪。 被子有人拽。 再往里挪挪。 继续拽…… 继续挪…… 玥曦发现自己到床角了，忍不可忍，她猛然从床上做起来，双眼发红，一副要吃人的样子。 方凌清整个人已经上到她床上，见她不再睡觉，高兴道，“你终于要起床了，我爹说睡懒觉不是好孩子。” 自己是睡懒觉吗？这么早，鸟都没有出来觅食呢。 被方凌清这么一闹，玥曦的瞌睡虫全无，磨磨蹭蹭的起床，做到铜镜面前，旁边丫头上前帮她洗脸梳妆。 方凌清站在一旁，看的津津有味。 洗漱完，玥曦开始赶人，“你先出去。” 方凌清噘嘴，“为什么？” “我要换衣服。” “我不会捣乱的。” “你爹没给你说过男女授受不亲吗？” 摇头。 什么爹，该教的一样不教，不该教的一样不落。 玥曦耐着性子道，“我现在告诉你，姑娘换衣服的时候，你是不能看的，除非那个姑娘是你的妻子，知道了吗？ 方凌清道，“可你就是我的妻子啊。” 玥曦猛然扭头，眼睛死死的盯着他，“还记得你昨晚答应我什么吗？” 方凌清老老实实道，“记得。” “答应了我什么？” 方凌清一字不差的重复玥曦的话，“告诉你爹，你不喜欢我，不想和我成亲。” 玥曦觉得自己现在连生气都生不起来，“我不喜欢玥曦，不要和她成亲。” “哦。” “重复一遍。” “我不喜欢玥曦，不要和她成亲。” 玥曦满意的点点头，“很好，等我换好衣服，我陪你玩，现在，你先出去。” “为什么？” …… 早饭，方凌清吃完，看着玥曦吃。 突然他叹气道，“早知道，我该把我家的小猪一起带来的。” 玥曦放下手里的筷子，“你说什么？” “你们吃的一样多，它可以陪你一起吃。” 让猪陪自己吃饭？ 方凌清见她停手，“你不吃了？” 玥曦走人，“再吃就比你家的猪吃的还多了。” 方凌清高兴道，“那我们今天玩什么？” 玥曦瞪着他，突然想到什么，从衣袖里掏出一个股子，“我们今天玩这个。”她就不信玩这个自己还能输给他。 “好啊，好啊。” 果然风水轮流转，昨天是方凌清只赢不输，今天是玥曦只赢不输。 玥曦洋洋得意，在赌这方面，自己还从未输过呢。 方凌清生气的将股子往前一推，“不玩了。” “那你自己在这吧，我回房了。”玥曦准备走人。 方凌清扯住她衣袖，“你告诉你是怎么赢的。” “不告诉你。” 方凌清站起来，“我去告诉……” “我义父现在在书房，不见客的。” 方凌清继续走，“我去告诉我爹。” 玥曦拉住他，“你要回去。” “你欺负我。” “好吧，好吧。”玥曦答应，“我告诉你我用了什么方法。” “真的？”方凌清的眼睛晶晶亮。 玥曦拉住他，“我们边走边说。” “嗯。” “其实这个股子里面住着一位老神仙，只要你每日把这个股子呆在身边，他就会知道你心中所想，就会按照你内心的想法来做。” 方凌清不解，“真的有神仙？” “当然，不然我怎么会一直赢呢。”玥曦认真道。 “那我现在拿着他，他是不会就会听我的？” “只要你每天把他呆在身边，他就会听你的了。” 方凌清信以为真，开心道，“太好了，太好了，我现在就回去和他们比比。” 说着兴奋的向外跑去，与刚转过拱门的凌落装个满怀，凌落一个不慎掉进旁边的水池里，水不深没有生命危险，但现在天气寒冷，她浑身湿透，冷的直打颤。 玥曦慌忙将她扶起来。 方凌清道歉，“对不起。” 凌落摇头。 玥曦吩咐旁边的丫头准备热水，扶着凌落回房，刚走两步又停下，方凌清还在这里，不看着他走出冥焰宫，自己是在不能放心，“你先回去洗个澡，我去送方公子。” 凌络点头。 到了冥焰宫大门口，玥曦不放心再次叮嘱，“还记得我答应过我的事吗？” 方凌清点头。 “说一遍。” “我不喜欢玥曦，不要和她成亲。” 玥曦满意的点头，“很好，走吧。” 方凌清走了两步，又转回来，“如果我爹问我为什么不喜欢你，我怎么说？” “你就说……”刚开口，玥曦马上改口，“玥曦不陪我玩。” 方凌清点头，喃喃，“你就说……玥曦不陪我玩。”又想到什么，“可是，你一直在陪我玩啊。” 玥曦无力的翻翻白眼，“看着我，听我说。” 方凌清认真的看着她。 “回去之后，不管你爹问你什么，只要和我有关的，你只要回答，我不喜欢玥曦，不要和她成亲，知道吗？” “嗯。”方凌清努力的记着。 玥曦看着他的样子，实在是不能放心，“如果你爹问你，玥曦长得好看吗？你怎么回答？” “我不喜欢玥曦，不要和她成亲。” “在冥焰宫玥曦对你好吗？” “我不喜欢玥曦，不要和她成亲。” “冥焰宫好玩吗？” “我不喜欢玥曦，不要和她成亲。” 玥曦满意的点点头，“非常好，方公子慢走，我就不送你了。” 两人同时转身，都没有看到对方脸上的表情。 玥曦松口气，终于送走了，心里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地。 方凌清脸上是玩味的笑，傻子也不错，傻子也有傻子的快乐。他手里捏着那个股子，只是不知道她是如何能做到万无一失百密无一疏的。 送走方凌清之后，玥曦直接去凌络房间，热水已经送到，凌络正在沐浴，门口又丫头守着。 玥曦推门进去，“水温可以吗？我让他们再去烧点水。” “水温很好。”隔着屏风，凌落的声音传来。 桌上放着湿衣服，玥曦随手收拾一下，“我让丫头把你衣服给你洗了，一会想穿哪一件，我帮你准备。” “那件蓝色带白花的。” 触手有点硬，掏出来一看，竟是一面镜子，巴掌大小，外形古朴制作精美，清晰的连脸上的毛孔都能看到。 屏风后出来很大的水声，玥曦下意识的将镜子塞到衣服下。 凌络赤裸着身子站在那里，水顺着头发身体流在地上，神色略带惊慌。 第四十七章 明镜现 “你，你怎么就这样出来了？”玥曦慌忙将旁边的衣服披在她身上，“赶快回去，这样会染上风寒的。” 凌落将桌上的衣服收在手里，“不用麻烦了，衣服我自己洗就可以。” 摸到那块硬之后，扑通的心稍稍安稳。 “知道了，知道了。”玥曦推她回屏风后，“我去给你准备衣服，你赶快进去。” 派人将衣服送到凌落的房间，玥曦坐在院中的石凳上发呆，刚才见到的那面镜子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那面镜子很别致，自己从未见到过，也从未听凌落提及过，对她来说应该是很特别的东西。 既然凌落不说，自然是不愿告诉自己，自己又何必紧追不舍动呢。 玥曦起身，身体蓦然僵住，难不成是明镜？自己一直被人追杀的明镜？ 那些人曾说过，自己离开白府之后那些人就一直穷追不舍，按他们的说法，是自己带着明镜离开，当时离开的时候他们是三个人，难不成东西一直在凌落身上？ “不可能，不可能。”玥曦摇头，凌落一个柔弱的女子，又没有功夫在身，和江湖上那些打打杀杀毫无瓜葛，明镜怎么会在她手上。 一遍遍的告诉自己这是不可能的，是自己想多了，可内心深处依然有个声音在质疑，如果只是普通的镜子，凌落方才为何那样惊慌？ 疑惑像颗种子，在玥曦心里生根发芽，越长越大。 “玥曦。”沐浴之后，凌落一身清爽，施施然走来。 玥曦回头，“怎么不好好呆在房里？若是染上风寒就不好了。” “我没事。”凌落在她旁边坐下，“方公子走了，我看看你在做什么。” 玥曦带着她回房，“头发还没有干呢。” 凌络笑笑，“没事。” 随意的聊了几句，玥曦又扯到了方凌清身上，那个傻子，走之前自己千叮嘱万嘱咐，“我才不指望他能解决问题，他不惹麻烦就好了。” 凌络浅笑，“说不定他真的能帮你解决烦恼呢。” “他？”玥曦嗤鼻，“算了吧。” 凌络不语。 玥曦看她一眼道，“提到方公子，我突然想到了明镜。” “明镜？”凌络道，“怎么突然想到明镜了？” 玥曦收回投在凌络身上的目光，自己提到明镜，凌络神色如常，不躲闪不慌张，是真的不知还是她隐藏的太好？ “我们一路因为那个明镜杯子追杀，你难道不好奇那是个什么东西？” “不好奇。”凌络干脆道。 “为什么？”人都有好奇心，都会好奇的吧。 “因为那个东西差点连命都没了，我巴不得一辈子不知道那个东西。” 玥曦点头，“也对。” 月光清白，映照在窗户上。 辗转一夜，玥曦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吃过早饭之后，来到了简忻的院子。 简忻正在晨练，见她来收剑，“难得你竟然起这么早。” 玥曦一连郁卒，“我就不能起早？” “能。”简忻笑看着着她，“什么事？” 玥曦心里有事，也顾不得大哥在打趣自己，“大哥，你见过明镜吗？” 简忻道，“没有。” 玥曦失望的趴在石桌上。 简忻推推她，“怎么了？难不成那些人来冥焰宫抓你？” “不是。”玥曦摇头，“就是好奇，明镜到底长什么样？” 简忻笑笑，“跟我来。” 到书房，简忻在桌案后挥笔，不多时，拿着一张纸过来，“喏。” 玥曦接过来，看着上面的画，僵住。 “这就是明镜。” 上面画的和自己看到的一模一样，明镜真的在凌络手上。 她一个弱女子，不懂武功不闻江湖事，明镜为什么会在她手上？ 能在那么对人手里带着明镜完好无损，凌络这个人绝对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那么，她跟在自己身边又有什么目的？ “又怎么了？”简忻撞撞她的肩，“魂不守舍的样子？” 玥曦无意识的摇摇头。 简忻突然想到什么，变的严肃起来，“我告诉你，现在江湖上人人都在找明镜，死伤无数，如果你知道什么千万要告诉我知道吗？” 玥曦点头。 简忻看着她的样子，不放心道，“那东西不会现在在你手上吧？” “没有，没有。”玥曦终于恢复正常，“我连见都没见过，又怎会在我手上。” “那就好。”简忻道，“那东西在谁手上谁倒霉。” 手里拿着明镜那幅画，玥曦往回走，脑海中不断想着凌络的事。 凌络跟在自己身边，绝不是寻求庇护，她究竟有什么目的？ “玥曦。” 凌络迎面走来，玥曦慌忙将手里的画藏到衣袖，“怎么了？” 凌络将一盘糕点递到她手里，“我刚做的。” 玥曦拿起一块放到嘴里，“好吃。”大加夸赞，然后接过盘子，开心的吃起来。 凌络看着她的背影，脸上的笑容隐去。 玥曦知道了自己的秘密，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自己要加紧行动了。 枯黄的干草在坟头迎风摇曳，空中传来呜咽声。 冷晨注视着墓碑上的字，仿佛透过石碑看到了爹和娘的样子。 爹娘，孩儿来看你们来了。 你们过的好吗？有没有想我？ 我现在过的很好，有了自己喜欢的人，从今以后可以每天和她在一起，你们会祝福我吗？ 以前，我一直把报仇当做自己此生的目标，可是，现在我不在执着于报仇。 是玥曦改变了我，遇到她之后我才知道人活在世上除了报仇，原来还有很多事可以做。 我不想每天活在仇恨里，我想过的快乐过的幸福。 我决定放弃报仇，你们会怪我吗？ 爹娘，孩儿没有为你们报仇，你们会恨孩儿吗？ 你们也希望我过的幸福的，对吗？ 逝者永久长眠，自是无人回答的，风打着旋，呜咽着，如诉如泣。 握着剑谱的手又紧了几分。 冷晨毅然转身。 这本雷摩剑谱，本打算用来和简钟邪用来交换帮自己报仇的，没想到会用来交换和玥曦成亲。 事实变化无常，这样的结局，他心满意足。 双手奉上剑谱，冷晨后退一步。 简钟邪打量着手里的剑谱，随手翻开看了一眼，仍在桌上。 冷晨凝神。 一身轻松，无半点损伤，很显然剑谱早就在他手上。 “我说的我已经做到，宫主的承诺？” “我自不会食言。” “谢宫主。” 冷晨施礼，余光看到对面攻过来的手掌，反手出击。 整个大厅传来破空声和拳脚相击的声音。 良久之后，两人相对站立。 目光相对，一个探究一个坦然。 简钟邪挥挥手道，“你下去吧。” 冷晨道，“是。” 玥曦趴在桌上，数着桌上的花枝，从左到右，又从右到左。 “还差一天。” 看看太阳的方向，“你什么时候下去？” 冷晨失笑，“送给你。”一盆开的正艳的菊花，黄灿灿的鲜艳夺目。 玥曦抬头，猛地站起来，“啊，你回来了？” 冷晨看着她，满眼温柔，“我回来了。” 玥曦紧张的上下打量他，确认他没有受伤之后，松口气，激动的上前，紧紧的把人抱在怀里。 冷晨回抱住他。 人无声，甜蜜继续。 良久，两人分开。 玥曦想到什么，“你回来，那义父那边？”她问的小心翼翼，生怕得到否的的答案。 冷晨微笑着点头。 “真的？” “真的。” 玥曦眼泛泪光，“太好了。” 第四十八章 说真相 虽然不知道冷晨用了什么方法让义父同意，但他不说，自己也不问，接下来，玥曦一门心思的扑在婚礼上。 简忻道，“玥曦成亲是我们冥焰宫的大事，里里外外都要装扮起来，我吩咐他们多买点彩带红绸。” 凌络接口道，“还有新娘的喜服可马虎不得的，一定要请最好的裁缝，用最好的料子裁制最漂亮的样式。” 简忻继续道，“嗯，还有……” 玥曦将嘴里的菊花糕咽下去，“怎么我成亲，你比我们还上心。” 简忻斜她一眼，“不然，你来筹备？” 玥曦想了想，“还是算了，还是你们筹备吧。” 冷晨宠溺的摸摸她的头发，“你只要安心的做你的新娘就好，其他的事有我们呢。” “嗯。” 边说边讨论，壶里的茶喝完，凌络起身，“我去倒水。” 进厨房倒水，凌络不免想到上次自己在简钟邪茶水里下毒的事，这几天她一直留心观察，冥焰宫一切如常，是没有中毒还是将消息隐藏？ 抱着茶壶外回走，经过拱桥，简钟邪迎面走来。 凌络行礼，“见过宫主。” 简钟邪在她面前停下，“你很慌张。” 凌络的头更低，“宫主是江湖上数一数二的人物，第一次和您这样的大人物站在一起，绫络自然有些慌张。” 简钟邪面色红润，神清气爽，果然是没有中毒。 “是这样吗？”简钟邪淡淡道，也不知她的话信了几分，“听玥曦说你是孤儿？” “是。” “父母以前是做什么的？” “种田。” “你怎么和玥曦认识的？” “我流落街头，是玥曦给我馒头救了我一命。” 简钟邪的目光放远，“玥曦着丫头就是这样，心肠软，见不得可怜之人，你遇到她算是找对人了。” 凌络不语，结合上一句话简钟邪的话听起来很正常，可是单独拿出来就耐人寻味了，难道她发现了自己？因为茶水？ 凌络的心瞬间提了起来。 简钟邪仿佛不知，慢慢走到湖边，看着碧绿的湖水，在微风的吹动下波光粼粼。 “在冥焰宫这段时间住的还习惯吗？” “凌络从小流落街头，能遇到玥曦能住在这么好的地方已经是感恩戴德。”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习惯和爱好，不喜欢也是很正常的。” 简钟邪背对着自己，望着湖水不知在想什么，后背毫无防备的留给自己。 凌络的眸色突然加深，周围无人，现在是自己动手的好时机，如果现在自己动手…… 心中想着，凌络已经付出行动，寒光闪过，刀已出鞘。 直到血流出来，凌络都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成功了，自己将刀子狠狠的插在了简钟邪的后背。 简钟邪慢慢的转身，有震惊，但更多的是平静。 凌络迅速推开一大步，就算是受伤，以简钟邪的武功要杀自己也绰绰有余。 当初自己费尽心机的将明镜弄到手，本想用利用明镜杀了简钟邪，没想到事情会变得这么简单，真是天助我也。 “离那么远做什么？”简钟邪淡淡道，仿佛受伤的不是自己。 凌络全身戒备。 “冥焰宫从来不留外人，当初若不是忻儿苦苦哀求三天没有进食，玥曦又怎么可能留下来，你难道不好奇，我为什么会同意你留下来？” “为什么？” 简钟邪淡淡一笑，“你以为你做的事神不知鬼不觉？若不是我下令，你现在早已是一具尸体。” 他果然知道下毒的事。 “忻儿早已看出了你的意图，曾两次向我提出审问，都被我拒绝了。” 凌络的戒备更甚。 “你觉得以你的武功，你出手，我会不知道？” “你到底想说什么？”凌络讨厌这种被人掌握在手的感觉，仿佛自己的生死只需对方一句话。 “从看到你的第一眼起，我就知道你是穆长老的孩子。” 凌络的心狠狠一跳，“既然你知道，那你应该知道我来的目的，为什么还要留下我？” 简钟邪感到自己呼吸有点困难，“你在刀上淬了毒。” 凌络冷冷道，“不下毒，怎么能杀死你。” 简钟邪一笑，并不把中毒放在心上，“你爹离开已经十一年，那个时候你才七岁吧。” “你倒是很清楚。”凌络站直身子，既然他都已经知道，那自己也没什么好隐藏的，“当年你当着我的面将我爹杀死，就应该想到会有今天。” “当年？”简钟邪的目光再次变得遥远。 凌络不管不顾的冲上来。 简钟邪不躲不闪，任由她打在自己身上。 “不要以为你不还手，我就会放过你。” 十招过后，简钟邪闪开，咳出一口血水，“当年你爹为冥焰宫所作的，如今，就当我还清了。” 凌络双目猩红，头发在风中凌乱，如同恶魔。“还清？” 简钟邪捂着胸口，“当年你爹是为了冥焰宫才练邪功，到最后他已经有走火入魔的兆头，经常迷失心智，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最后他受不了心魔的折磨，求我杀了他。” “求你？”凌络嗤笑，“你说我相信你说的还是我亲眼看到的？” “你爹是冥焰宫的功臣，我不会骗你。”简钟邪离开，身后的伤口血水已经流到了地上。内伤加上中毒，如果再不治疗他很快就会有生命危险。 凌络望着他的背影，脑海中回想起爹在世的时候。 那时候自己还小，模糊的记得爹有时候确实会做一些莫名其妙的事，对着空气乱打乱骂，说一些自己听不懂的话，过后又会恢复正常。 甚至有一次还打伤了自己，当时爹愧疚不已。 自己撞着胆子问爹发生了什么事，爹只是无奈的摇摇头，然后说一些自己听不懂的话。 现在想来，爹那个时候应该是知道自己命不久矣，所以，才会反复叮嘱自己。 莫不是真的如简钟邪所说？ 不，不会的，这都是简钟邪的一面之词，爹死了，自然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他在推卸责任，自己亲眼看到爹被他杀死，他是自己的杀父仇人。 自己活着就是为了给爹报仇，自己一定要为爹报仇，即使舍弃这条生命。 简钟邪受伤，走的很慢，凌络望着他慢慢远去的背影，眼睛再次发红，挥掌劈过去。 挥过去的手掌半路被人拦下。 凌络此时满心的杀欲，睁着通红的双眼瞪着赶来的三人，有种将碍自己报仇的人撕碎的冲动。 玥曦看到凌络的样子，不自觉的后退一步，这个女人现在的样子，好可怕。 简忻收手，“你已经知道真相，只是不想相信而已。” 凌络十指收紧，手指泛白，像是在极力忍受着什么。 第四十九章 原谅你 事情已经过去半月有余，玥曦的耳边仿佛还回响着凌络当时凄厉的叫喊声。 玥曦不悦的噘嘴，说骗人，自己才是被骗的那个吧，自己一心一意把她当成好姐妹，她呢，只是为了利用自己接近义父，她从不曾真心对待自己，只是把自己当做复仇的工具。 “凌络已经三日未进食，你不去看看她吗？”简忻进门。 玥曦转身，“我为什么要去看她。” “你们以前不是好姐妹吗？” “好姐妹？”玥曦冷哼，“恐怕只是我一厢情愿吧。” 简忻叹息，“其实，她也是个可怜之人。” 玥曦回嘴，“可怜？我被人利用，耍的团团转，难道不可怜？” “凭着复仇的支撑活到现在，如今，支撑她活下去的信念已经破灭，她现在恐怕是生无可恋吧。”简忻轻摇头，“一个人，无处可去，生无可恋，难道不可怜？” 七岁便成为孤儿，一个人活在世上，定是受了许多苦。 玥曦想到自己，若不是简忻哥哥将自己待会冥焰宫，不知道现在这世上还有玥曦这个人没有，而杀父之仇，冷大哥已经帮自己完成，自己是幸福的，有疼爱自己的亲人，有宠溺自己的爱人。 反观凌络，将心比心，玥曦心微荡。 月光皎洁，撒下一层白霜。 凌络坐在屋顶，呆呆的看着眼前的空空万丈。 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不多时一盘糕点放到自己面前。 “吃吧。”是玥曦。 凌络不语。 “你都三天没吃东西了，不饿吗？” “你不恨我？” 玥曦将一块糕点放进嘴里，甜甜的味道在嘴里蔓延，她开心的眯眼，“好吃。” 凌络扭头看她，如果可以，自己也想像她这样无忧无虑，只要有吃的就很开心，无欲无求，别人一句关心的就可以很满足。 “你真的不吃吗？” 凌络拿起一块放进嘴里。 玥曦道，“凌络，我们在一起这么长时间，我不了解你，你了解我吗？” 凌络怔住，对于玥曦，她只知道她是简钟邪的义女，事实上，她只需要知道这一点就可以，其他的和自己无关，自己无需费心。 “既然，我是义女，那自然不是亲生的，所以简忻哥哥也不是我的亲哥哥。”玥曦道，“之前我也有复仇在身，是冷大哥帮我报的仇，同样身负仇恨，可是我们两个过的是截然不同的生活。” 凌络道，“我们不同。” “那里不同？”玥曦追问，“如今真相大白，你为何还耿耿于怀，放下这一切，好好过日子不好吗？” “你倒是想的开。” “简单才能快乐啊。” 凌络的手一怔，“所以被欺骗也能宽容对方，被伤害也能站在对方的角度为对上着想。” 玥曦道，“其实我还是很生气你骗我的。” “对不起。”凌络真心道，玥曦是真的拿自己当朋友，可自己，却一心的利用她。 “我不接受。” 果然，自己所做的事是不能被原谅的吗？ 玥曦继续道，“除非你每天开开心心的，不再去想那些烦恼的事。” 自爹去世之后，玥曦应该是对自己最好的一个了，没有任何目的，不计回报的对自己好。 一个七岁的小女孩要想活在这世上有多么的不容易，没有经历过的人是不会知道的，欺骗，利用，逢迎，讨好，十一年的时间自己学会了一切，唯独没有碰触过真心。 “好冷。”玥曦拢拢身上的衣服，“我可不像你有武功在身不惧寒，我先下去了，你慢慢想。” 身旁无人，只有放在一旁的食盒证明有人来过。 拿自己的快乐和自己交换吗？凌络浅笑。 冉冉檀香，淡淡充盈。 简忻坐在桌边悠闲的泡茶，他本就俊雅，此时更是如画中人物一般。 门被推开，他不疾不徐的拿茶杯倒茶。 玥曦端起茶杯，一口气将茶水喝完，房间缓和，她的身体慢慢恢复知觉，“你在我房间做什么？” 简忻淡淡道，“喝茶。” “你房间没茶？”玥曦好奇，简忻哥哥是最爱茶的，他房间里的茶比义父那的都好，反倒是自己不喜欢喝茶，房里自然是没有好茶的。 “凌络那边怎么样？” 玥曦歪头，“应该没事了吧。” “应该？” “我都拿菊花糕给她吃了。” 简忻笑，“你喜欢吃，不代表别人也喜欢吃。” 玥曦不赞同，“我拿我最喜欢的东西给凌络，说明我在乎她，她会感受到我的诚心的。” 简忻点头，玥曦说的似乎不无道理。 玥曦饶有兴趣的看着简忻，简忻被她看的发毛，“你看什么？” “简忻哥哥好像对凌络的事很上心。” “他爹是冥焰宫的功臣，冥焰宫有愧于她。” “是吗？” “不然你以为如何？” 玥曦戏谑，“难道不是简忻哥哥看上了凌络。” 简忻正色，“不许胡说。” “我哪有胡说，以前也没见简忻哥哥对那个女孩子这么上心啊。”玥曦扯着他的衣袖，“是不是被我说对了？快说。” 简忻收回自己的衣袖，“冷晨呢？你们的婚事准备的怎么样了？” “不是你们在准备吗？” “我突然想到还有一些事要处理，不打扰你休息了。”简忻起身。 “好吧。”玥曦懒懒道，“虽然现在已经快三更了。” 简忻身体一怔，然后快步离开。 玥曦在后面偷笑。 饭菜飘香，只看不能吃，玥曦盯着桌上的饭菜流口水。 可怜兮兮的看向一边的冷晨，“我可以先吃点糕点，垫垫肚子吗？” 冷晨将杏仁酥推到她面前。 两块杏仁酥下肚，鹅卵石小路上人影闪动，慢慢向这边走来。 玥曦放下第三块杏仁酥，迎上去，“你可来了，你再不来，我就饿死了。” 凌络扯一下嘴角，他们如此自然，到显得自己别扭起来。 “赶快坐下吃饭。” 凌络在凳子上坐下。 简忻起手，做个请的手势，“请。” 凌络点头。 用完饭，下人将碗碟收下去，上茶。 简忻不疾不徐的泡茶，一人一杯。 “凌络姑娘今后有何打算？” “我……”自己本就居无定所，如今报仇一事已了，接下来要做什么，去哪，她真没有心想好。 “细说起来，凌络姑娘也算是冥焰宫的人，不如今后就留在冥焰宫如何？” “好啊。”回答的事玥曦，“这样凌络就能一直陪着我了。” “不好吧？”凌络踌躇。 “没有比这更好的了。”玥曦拉住她，“我和冷大哥马上就要成亲了，你留下来参加我的婚礼，日后在冥焰宫，我们两个女孩自也有人说个知心话。” “你希望我留下来？”凌络有些动容。 “昨晚我送你的菊花糕你吃了没有？” 凌络不明她为何突然转了话题，回答道，“吃了。” “那你就是答应留下来了。” 吃了昨晚的菊花糕就是同意留下来，凌络不明白其中的关系，正要说什么，就听玥曦再次开口，“其他的莫在多说，喝茶吧，再不喝就凉了。” 第五十章 是欺骗 婚礼各项已经准备妥当，只等良辰吉日。 玥曦每日都沉浸在幸福之中。 玥曦喜欢菊花，她想在自己成亲的时候在院中和屋中摆满菊花，这样一来，院中的菊花便不够用，玥曦找冷晨，打算和他商量一下，多准备一些菊花。 圆月明亮，清晰可视物。 玥曦沿着鹅卵石小路慢慢行走，身影从旁边的矮木丛略过，四周寂静，她享受着夜晚的宁静。 刚踏进冷晨的院子，便看到了冷晨和凌络，两人并肩站立，在说着什么。 这么晚，这两个人在说什么？玥曦好奇，不由放慢了脚步。 “你真的想清楚了？”是凌络的声音。 冷晨道不语。 凌络继续道，“费尽心思一步步走到今天，终于玥曦倾心与你，要与你成亲，一切尽在你的计划之中，杀父之仇指日可报。” 晴天一声霹雳，玥曦惊在原地，绫络在说什么？为什么自己听不懂？ 冷大哥接近自己是为了报仇，和自己成亲只是他计划中的一步，自己只是他复仇的工具？ 身上的力气被抽光，支撑不住身体的重量，玥曦趔趄着后退，直到靠在身后的墙上。 那边，两人的对话还在继续，“我接近玥曦的目的的确是为了报仇。” 他承认了，他竟然这么平静的说了出来。 这两个人莫名的出现在自己的生命里，一个是自己的好姐妹，一个是自己的挚爱。 他们到底在企图着什么？ 假的，一切都是假的，姐妹是假的，成亲是假的，究竟有什么是真的呢？ 多么讽刺，自己一心为他人着想，他们一定在背后笑话自己的傻吧。 自己就是个傻子，否则怎么会被人利用被人欺骗，还这么开心呢？ 自己到底是怎么了？ 这世上还有什么是真的，还有什么是自己能相信的呢？ 冷晨和凌络还在说什么，玥曦已经听不清了，脚步不稳的离开。 凌络道，“你真的要放弃？” 冷晨点头，“忘记仇恨有什么不好，将来的日子，我有玥曦的陪伴，我们会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你说的对，忘记有什么不好呢。”凌络道。 仇恨是枷锁是背在背上的包袱，随着日子越长，只会压得人喘不过气来，为什么不让自己快乐些呢？有珍惜我们的人，有愿意和我们朝夕相伴的人，为什么不接受呢。 冷晨脸上露出温馨的笑容。 世事难料，当初自己为报仇费尽心机，如今因为一个女人甘愿放弃，出宫去找玥曦的时候自己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料到是这样一个结局的。 可是，他放弃的心甘情愿，他觉得自己现在很幸福，这就够了。 凌络道，“就让这一切随时间埋葬，今后我们只管和心爱之人，和珍惜自己之人相亲相爱，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 冷晨道，“是啊，过去的就莫再提起了。” “那我就先恭喜冷公子了。” 深一脚浅一脚，整个身体仿佛行尸走肉一般，此刻的玥曦没有意识没有想法，只是无意识的走着，走着。 月光皎洁，照在她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仿佛鬼一般。 飘起的红绸拂过脸庞，玥曦抬头，月光下满目的红色。 这是为自己和冷晨成亲准备的，原本自己还觉得不够多，现在看来，这一切是多么的讽刺，自己就这样嫁给了一个谎言。 如果不是今晚自己不小心听到了他们的谈话，他要隐瞒多久？为他的父亲报仇之后吗？在自己没有利用价值之后一脚踢开？ 呵，简忻哥哥总是说自己傻，原来自己真的很傻，天底下还有比自己更傻的傻瓜吗？ 用力的将手中的红绸撕成一条条，仍在脚下踩，可堵在心中的怨恨却半分不减。 冷晨，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 悲伤终于满溢出来，玥曦抱着手臂蹲在地上痛哭。 玥曦找到简忻的时候，简忻正在写信，听到她的话之后，惊讶的手里的毁了张封信，“你说什么？” “我说，我不要和冷晨成亲。”玥曦一字一顿道。 “为什么？”简忻不解。 玥曦将头扭向一边，“不要就是不要，而且，我要他离开冥焰宫。” 简忻看看被自己毁掉的信，这个样子是不能寄出去了，随手仍掉，“你们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之前信誓旦旦非对方不嫁，现在态度突然翻转，连看对方一眼都不愿。 玥曦张了张嘴，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被大哥知道冷晨是为了利用自己而非真心爱自己才和自己成亲，大哥会杀了他吧。 “没有为什么，婚事取消，从今以后不要让他出现在我的面前。” 简忻呆呆的看着她快速走开，重新取来纸写信。 玥曦有时候就是小孩子脾气，定是冷晨说什么活着做什么让她不高兴了，等一下自己问问冷晨便知。 谁知，凌晨也是一脸疑惑，“玥曦真的这么说？” 简忻点头，“看样子，是恨你到了极点，就差让我杀了你。” 冷晨冲出去，“我去问他。” 简忻出手慢了一步，没有抓到他。去了也是见不到的，玥曦在自己院里安排了人守着，冷晨若是敢迈进一步，杀无赦。 果然，冷晨刚到玥曦的院子就被守在外面的教众拦住，“北堂主请留步。” “让开。” “姑娘吩咐，北堂主不得进入，如有违令杀无赦。” “我有很重要的事。” 守在两旁的教众出手，拦住去路。 冷晨无奈，“麻烦你前去通报。” 其中一个教众道，“姑娘吩咐，若是北堂主来，不必通报。” 冷晨转身，白天不能进，那自己就晚上来，以自己的武功，冥焰宫还没有几个是自己的对手呢。 月上柳梢头。 一道黑影自清兰居闪过，快的让人来不及察觉。 冷晨举手敲门，无人回应，正想着要不要不请自进的时候，门打开。 玥曦看到是冷晨自后干脆关门，被冷晨一手挡住。 “你来干什么？”玥曦折回屋去。 冷晨跟着她进去，“你在做什么？” 玥曦斜他一眼，“这么晚了，我当然是准备谁家，我可不想北堂主那么忙，每天有做不完的事谋不完计策。” 冷晨皱眉，“我们谈谈。” “不用了，我跟你没什么可谈的。” “为什么没有。”冷晨拉住准备离开的玥曦，“我们谈谈婚事。” “我们的婚事已经取消了，难道北堂主不知？” 前一天两人还在一起情意浓浓的谈论婚事的细节，后一天玥曦便变脸取消了婚事，冷晨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能告诉我原因吗？” 原因？玥曦顿时怒从中生，他还有脸问自己原因，在他眼里自己真的是个白痴，没有脑子。 冷晨不畏她的目光，和她直视。 玥曦将头扭向一边，眼泪不争气的流出，自己一心一意倾尽所有，他怎么忍心这么对待自己。 如果接近自己是为了利用自己，只利用自己的身份就好，为什么要将自己的心践踏。 一颗心就这样捧在眼前，碎了一地。 已经破碎的心，让它如何拼凑完整。 不可原谅，自己永远不会原谅。 “你哭了。”冷晨心痛，伸手用拇指细细将她的眼泪拭去，“不论发生事我都会和你在一起，告诉我好不好？” 为了达到目的，可以对一个女人甜言蜜语，甚至可以娶她吗？ 玥曦冷笑，“如果我说我希望你死呢？” 冷晨的动作怔住，“你在说什么？” 第五十一章 恨死你 “我说我希望你死。”玥曦发狠，随手拿起放在桌上的剪刀刺向冷晨的肩膀，鲜血瞬间涌出，染红了他的衣服。 冷晨不躲不闪，任由剪刀刺入身体，“我说过，告诉我原因。” 抓着剪刀的手不断用力，更多的血流出，很开在地上聚集一滩。 “为了达到目的死在我手里也可以吗？如果死了你还怎么报仇？北堂主真真是大丈夫，能屈能伸啊。” 冷晨不明白她的意思。 “不要再隐瞒了，我已经知道你的目的，你根本就不爱我，你和我成亲只是为了报仇。”再也无法镇定，玥曦状若癫狂，声音凄厉，“你根本就不爱我，为什么还要对我这么好，为了报仇无论做什么都无所谓是吗？为了报仇可以娶一个自己不爱的女人，为了报仇可以毫无底线的甜言蜜语，你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我曾经那么爱你。” “不是你想的那样的。”冷晨震惊，虽然不知道玥曦是如何知道这些的，但显然她误会了，“你听我解释。” “我不听，我不听。”剪刀被扔在一边，玥曦捂住耳朵拼命的躲闪，不要再说那些虚情假意的话了，她已经听的太多。 “玥曦。”冷晨抓住她的胳膊，企图让她镇定下来，但事与愿违，玥曦昏了过去。 “姑娘是心气郁结气急攻心导致晕了过去，过后会自己醒过来的。”大夫诊完脉道。 众人放下心。 凌络道，“可用服药？” “我去开个方子。” 大夫开好房子，凌络拿去煎药，屋子里剩下简忻和冷晨。 将玥曦的杯子压好，冷晨率先在桌边坐下，“说吧，玥曦为什么会突然要取消婚事。” 当初誓死非他不嫁的是玥曦，现在誓死不嫁的也是玥曦，这其中定然是发生了什么事。 冷晨只得将事情原原本本道来。 话音未落便被挥过来的一掌打到在地，冷晨捂住胸口咳血。 论武功他在简忻之上，但这一掌他挨得心甘情愿。 “我知道是我有错在先，可是我现在是真心要和玥曦在一起的。” 简忻斜眯着眼，“我如何相信你？” “我会证明给少宫主看。” “你不需要证明给我看，你只要证明给玥曦就可以。” 简忻起身，他并非不相信冷晨的话，刚擦那一掌是为他欺骗玥曦对他的惩罚。 玥曦可能对冷晨不了解，但是自己身为冥焰宫的少宫主对北堂主还是有一定了解的。 既然冷晨现在把话说出来，就表示他是真的要和玥曦在一起，放下了仇恨。 冷晨会谋划但不屑于说谎，更不会低眉顺目卑微的请求。 凌络端着煎好的药进屋，床上的玥曦还没有醒。 玥曦为什么会知道这件事，思来想去应该是前一晚自己和凌络说话的时候被她听到。 冷晨苦笑，真是个傻丫头。 “人总是要为自己所做的付出代价的，这一点北堂主不是早就知道。”凌络反而有些幸灾乐祸。 是有准备，但他不知道会来的这么快，在自己最幸福的时候。 床上的人睫毛微颤已经醒来，不想看到不想看的人，玥曦的眼睛没有睁开。 “所以我已经做好了赎罪的准备。”冷晨端起桌上的药碗，到床边，“醒了就把药喝了。” 玥曦翻身给他个后背。 冷晨看着手里的碗，“也好，是药三分毒，不吃也罢。” 凌络上前，“玥曦听话，把药吃了。” “你早就知道冷晨在利用我对不对？” 冷冷的声音传来，凌络无从辩解，“是。” “所以你们两个为了各自的目的彼此心照不宣的隐瞒着我，而我，乖乖的按照你们的计划走，一步步的完成你们为我设计好的路子。” “玥曦。”凌络去拉她的衣袖。 玥曦猛的将衣袖扯回，厉声道，“不要碰我。” “我承认刚开始的时候我们是抱着各自的目的接近你，可是现在……” “不要再辩解了。”玥曦猛然起身，“你们出去，我不想见到你们两个。” 凌络站在门前，看着灰蒙蒙的天空，“我早说过的吧，这就是你利用她感情的代价。” 只是这代价里为什么自己也跟着被恨。 刺骨的寒风刮了一下午，晚上的时候飘起了雪花，今年的第一场雪。 屋里有碳炉暖融融的，玥曦趴在窗边看满天飞舞的雪花。 墙角，一枝梅花傲雪开放，鲜红夺目。 一夜好眠。 清晨起床，玥曦第一件事就是打开窗户，雪已经停了，放眼望去白茫茫一片，将房屋树木所有的一切覆盖。 若是人心里的烦恼和不愉快也能被这白雪覆盖就好了，这样自己就不会伤心不会难过。 玥曦失望的关窗，不经意看到站在屋檐下的人。 冷晨的目光于她相对，一夜的站立，他的身体早已冻僵，“这是今年第一场雪，我想和你一起看。” ‘哐’关窗户的声音。 冷晨在心里继续道，而这里，是我距离你最近的地方。 吃过早饭之后玥曦来到简忻的院子，以往下雪后简忻哥哥都会陪自己在雪地里玩个痛快，今年也不例外。 未进屋便听到里面的谈笑声，是简忻哥哥和凌络，玥曦忍不住生闷气，推门进去，“在聊什么，那么高兴？” 简忻招呼她过来，“坐。” 玥曦站在门口，望着简忻，视凌络无睹，“简忻哥哥，我们到院子里玩雪。” “好啊。”简忻起身，“凌络也来吧，每年下雪我和玥曦都会到院子里打仗的。” 玥曦咬牙，“我在邀请简忻哥哥，可没有邀请不相干的人。” 凌络自知理亏，赔笑道，“玥曦，还在生我的气？我知道错了，向你赔不是还不行吗？” “我杀了你父亲，然后跪在你面前，你会原谅我吗？” 凌络的脸瞬间苍白。 简忻道，“事情已经过去了，我们不要再揪着不放，以后大家都是朋友嘛。” “我没有这样的朋友。”玥曦冷冷道，看着简忻，“你是跟我到院子玩雪，还是在屋里和她聊天？” 玥曦的小孩子脾气上来，简忻也没办法，站在原地一时不知如何是好，略一犹豫说话慢了一步，“不要小孩子脾气了，凌络已经道歉，你……” 简忻哥哥没有选择自己，说明他没有站在自己这边，玥曦毫不犹豫的转身就走。 “玥曦。”简忻追上他。 玥曦冷冷的盯着他，“你选我还是选她？” 简忻失笑，“你是我的妹妹，凌络是我的朋友，你们两个我根本不用选嘛。” “那简忻哥哥继续陪你的朋友聊天去吧。” 凌络看着玥曦走远，有些担心，“你不去看看她吗？” 简忻道，“玥曦有时候就是小孩子脾气，不用理她，明天她自己就好了。” 雪踩在脚下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来的时候原本还觉得有点冷，现在玥曦则没有任何感觉，满心委屈。 凌络和冷晨利用自己欺骗自己，现在连简忻哥哥也不站在自己这边，偌大的冥焰宫没有一个人理解自己，自己才是最应该伤心的那个，难不成还要自己去安慰他们不成。 越想越委屈，鼻子发酸，眼泪淌下来。 既然没有人关心自己，自己为何还要留在这里，不如离开。 第五十二章 来客人 冥焰宫守卫看到玥曦，忙上前，“姑娘，您这是？” 玥曦冷冷道，“让开。” “你要出去？”这么大的雪，门卫惊讶，再一看，眼眶红肿鼻子也红红的，门卫犹豫道，“要不要我去通知少宫主？” 玥曦一记眼刀过去，“你敢让他们知道，我就杀了你。” 门卫缩缩脖子，忙道，“不敢，不敢。” “简忻哥哥仁慈，所以从来不会乱杀无辜，即便是你们犯错也会格外宽容，但是我不同。”玥曦一心要逃离这里，那里会让他通知简忻，阴沉着脸威胁道，“你如果敢违逆我，我一定会杀了你，用最残忍的方式，最慢的死法，我说到做到。” “是，是。”门卫咽口水，“不敢，不敢。” “我离开冥焰宫除了你没有任何人知道，如果简忻哥哥找到我，那一定是你告诉他的，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明白。”门卫彻底打消了通风报信的想法。 一抹红影渐走渐远，慢慢消失在白色中。 停了一上午的雪不知何时又下起来，将地上的脚印掩盖。 雪地中玥曦浑浑噩噩的向前走着，当初自己一心要离开冥焰宫，可离开之后才知道自己竟无处可去。 雪花打在脸上仿佛针在扎，可玥曦完全没有感觉，感觉不到冷感觉不到累，脑海中一片空白，向前迈的脚仿佛不是自己的一般。 地上横过的树枝像一道绊马索，玥曦被绊倒，摔在地上，脸埋在雪里，终于感到疼痛，玥曦趴在雪地里嘤嘤哭起来，悲伤流出身体越来越多，嘤嘤哭泣变成嚎啕大哭。 雪盖在身上，身体早已冻得没有知觉。 眼泪流干，玥曦仍旧一动不动的趴在雪地上，不如就这样慢慢的死去，这样就不会被人利用，不会被人欺骗，心再也不会痛。 自己一直觉得凌络是可怜之人，需要自己的关爱，所以将心比心自己宽容包容她，原来到头来，自己才是那个可怜之人。 不知何时太阳从层层云彩后露出头，懒洋洋的阳光照射下雪花泛着七彩光芒。 树林寂静，静的仿佛一幅画。 突然，玥曦听到了自己肚子咕咕叫的声音。 眼泪流干，泪痕还在，玥曦自雪地上站起来，扯衣袖擦擦脸上已经干掉的泪痕，嘀咕，“死也不能饿着肚子死。” 冬日天黑才得早，雪花还在飘，日落之前，玥曦找到一家客栈。 老板看着她，笑眯眯的等着她掏银子，他这是客栈可不收吃白食的。 身上摸了个遍，没有找到银子，玥曦摘下头上的珠钗，“这个给你了，我住一晚就走。” 老板将珠钗拿在手里仔细看看，勉强同意，“好吧。” “我还没有吃饭，劳烦老板为我准备点饭菜。” 等玥曦吃饱喝足，老板看着一桌子的盘子，心里淌血，她给的珠钗明显不值这点饭钱，早知道这个丫头这么能吃，自己说什么也不会收她的珠钗。 泡在热滚滚的洗澡水里，玥曦这才感觉自己冻僵的身体恢复过来。 躺在床上，双手抓着被子，玥曦双眼直愣愣的看着帐顶发呆，过了今晚自己要去那里，已经没有第二根珠钗让自己吃饭了。 清泉距离这里太远，恐怕自己还没走到就饿死在半路上。 玥曦叹口气，夜晚是睡觉的时候，明天的去处还是明天再想吧。 翻身，睡觉。 清晨起床，简单的洁面之后，玥曦下楼。 一早就拿着包袱等在楼下的老板见到她之后急忙迎上来，“姑娘，这是我给你准备路上吃的馒头，祝你一路顺风。” 玥曦不明所以的接过馒头，被老板推着往外走，“我还没有想好去那呢。” “边走边想就知道了。” “可是我的……” “没有可是，客官慢走。” 将玥曦推到门外老板松口气，一早上总算是没白等，若是让她留在店里用早饭，自己非赔本不可。 玥曦怀里抱着馒头顺着街往前走，冷风嗖嗖的刮，偶然有人路过也是缩着脖子脚步匆匆。 他们都有要去的地方，自己去那里？ 猛然间，玥曦想到一个人，清泉太远自己走不到，这个地方或许不远，看看怀里的馒头，或许能撑到自己赶到他那里。 方凌清有一把短剑，是在一次拍卖中所得，平时喜爱的紧，没事的时候就拿下来擦拭一番，挂在书房的墙上从来没有动过地方。 今日，忙完手头的事，他习惯性的取下那把剑，取来白锦擦拭起来。 有仆人来报，有一个姑娘要见他，方凌清皱眉，自己那里认识什么姑娘，于是道，“不见。” 来人道，“那个姑娘说，你若是不见她，她会饿死的。” 饿死？方凌清突然想到一个人。 “他还给了我这个，说是少主人见到这个就知道她是谁了。” 方凌清见到股子之后，露出一抹笑，现在自己可以确定就是那个人，“带她来见我。” 不多时，仆人带着玥曦到书房。 方凌清抬头，一时惊讶，若不是认识，自己一定会以为她是那里来的乞丐，头发凌乱身上衣服折折皱皱干干湿湿，且面容……饥饿。 “你……” 玥曦抢先道，“我饿了。” 几个馒头怎么够吃一天，简单的用一块布包着很快就变的冰凉，到后来硬的能把牙咯掉，玥曦完全是望馒头止饿。 “那先吃饭吧。” 知道她的饭量，方凌清特意吩咐下人多做了几个菜。 在她吃饭的时候方凌清吩咐下人准备好了洗澡水，又准备了干净的衣服。等玥曦洗澡后出来恢复了往日的美貌。 玥曦闷闷的坐在椅子上，不说话。 方凌清有些想笑，不知道发生什么事能让她这样快乐没烦恼的人这么烦心。 她不说，方凌清也不问，兀自在旁边泡茶。 玥曦想着自己的事，完全没有注意到今天见到的方凌清和上一次见到的他那里不同。 “喝茶。”方凌清将泡好的茶倒一杯给她。 玥曦苦着脸，“我没地方去了，只好来找你。” “为什么会没地方去？冥焰宫……” “不要提冥焰宫。”玥曦厉声打断他，从今以后冥焰宫不再是自己的家，自己再也不会回去。 “发生了什么事？” “他们……”话没说完，眼泪先流了下来。 方凌清贴心的将自己的手帕给她。 终于有人听自己讲话，委屈像洪水般涌来，玥曦将心里的委屈一口气说了个干净。不断的重复着，“他们都骗我，他们都在骗我。” 方凌清有些拿不定主意，自己也在骗她，要不要继续扮傻。 “所以，你就来找我？”他们的交情似乎没到这个地步吧，虽然以前他们有婚约在身，可现在他们什么关系都没有。 “我无处可去，身上又没有银子，肚子饿了没有东西吃。”玥曦闷闷道。 方凌清觉得，住的不重要，对于眼前这个丫头来说，没东西吃才是最重要的。 好歹也算是相识一场，看着丫头楚楚可怜的样子，方凌清决定大发慈悲，“我命人给你准备客房。” “谢谢你。” 看着她红红的脸，方凌清突然觉得，这丫头也挺可爱的。 “既然你不打算回冥焰宫，那你今后有什么打算？” 玥曦摇摇头，突然感觉脑袋很沉沉的，眼前的一切仿佛在晃动，“我累了，先去休息。” 方凌清目送她回房，苦笑，这丫头到自己这，明显是给自己找了个麻烦，要不要通知冥焰宫呢？ 第五十三章 药难吃 次日清晨，用早饭的时候玥曦没有到，方凌清以为她奔波劳累，便没放在心上，可是，日上正空，玥曦的房间还是没有动静，方凌清忍不住命人前去敲门。 房门敲得震天响，屋内仍然毫不动静，方凌清心一紧，一脚将门踹开。 屋内，玥曦躺在床上，脸通红，方凌清伸手一摸，滚烫滚烫。 “快去请大夫。” 方凌清望着不知道是睡觉还是昏迷不醒的人，心里断定，这丫头是个麻烦。 当方凌清拿着洗好的布巾准备放到玥曦额头上的时候玥曦悠悠转醒，方凌清将布巾放好，“你醒了。” 玥曦只觉得脑中好似有一群蜜蜂在嗡嗡飞个不停，她伸手扶额，“我在哪？”一开口才发现嗓子里像吞了沙。 “自然是白云楼。”方凌清端起旁边早已煎好的药，为了能让她醒来吃药，一直放在旁边，凉了就拿去热，到现在已经热了三次，“既然醒了就吃药吧。” 玥曦挣扎着做起来，药的苦味扑鼻而来，忍不住皱眉，“好苦。” “良药苦口利于病。”方凌清道。 眼前的药汤映出自己的影子，玥曦怔怔发呆，那个人是大夫，他开出的药会不会也这般苦。 方凌清见不迟迟不动道，“再不吃就凉了。” 玥曦将头扭向一边，“我不吃。” “不要耍小孩子脾气，吃了药，病才会好。” “我就是不想好。”没有人真心的关心自己，是死是活又有何区别，与其这样被所有人欺骗，不如死了干脆。 “吃药。”没有哄女孩子的经验，方凌清说出的话有些生硬。 “不吃。” “你这样下去会很麻烦的你知道吗？” 玥曦扭头，“在你眼里我就是个麻烦对吗？” 她眼中的伤心，方凌清含在口中的话没吐出来。 “我知道，你们都不喜欢我，我任性闯祸，你们都恨不得我消失才好。”将头埋在被子里，玥曦嘤嘤哭泣。 方凌清手足无措，“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总之，你吃药就对了。” “是我冒昧了，凭空给你添了这么多麻烦。”玥曦挣扎着起床，“我现在就走，你放心，我不会再给你添麻烦的。” “你去哪。”方凌清抓住她的胳膊，动作有些粗鲁的将她扯回床上，“好好躺着，赶紧把药吃了。” 玥曦一动不动，保持着被他扯回的姿势，低低道，“连你也对我这么凶。” 女孩子都这般别扭？方凌清看着玥曦，庆幸自己的决定，果然当初选择不成亲是对的。 不过，她病成这样，万不能依着她的性子不吃药，人现在在白云楼，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冥焰宫定不会善罢甘休。 “你是自己吃药还是让我喂你吃？”方凌清右手端药碗，“我喂的话，可能会有点不舒服。”意思很明显，显然是打算用强的。 玥曦睁着大眼睛盯着他，仿佛被冤枉的小动物。 “你可能不了解我，我不是个温柔的人。”方凌清继续。 玥曦终于动了，就在方凌清以为她准备吃药的时候，她翻身用被子将自己裹了起来，“我讨厌你。” “来人。”方凌清果断转身，“给玥曦姑娘喂药。” “不许你通知他们我在这里。”玥曦猛然道。 方凌清转身，“难不成你打算一辈子住在这里？” 玥曦威胁，“你若是告诉他们，我就，我就……” 方凌清好笑的看着她，“你就怎么样？”他还真不知道她能有什么威胁自己的。 “我就嫁给你。” “当初费尽心机解除婚约的人是你吧？”嘴上这么说，方凌清暗自思索着她话中的真实性，这丫头正在气头上，什么事都做的出来，虽然不可能真的嫁给自己，但惹出的麻烦也够自己头痛的。 “我不想见他们。”玥曦低头，声音顿时低下去，“我不会给你添麻烦的，等我病好之后就离开。” “你打算去哪？” 去哪？自己还能去那？玥曦苦笑，“反正不会再给你添麻烦的。” “吃药吧。” 这次玥曦没有异议，乖乖的将药喝下去。 吃完药睡了一觉，醒来之后好好吃了一顿，玥曦的病好了一半，头还是有些痛，但是身体不再软绵绵的，手上也有了力气。因此，当她再次看到那碗黑乎乎的药汤之后却是说什么也不肯喝了。 下人无奈，看向主子。 方凌清干脆道，“继续吃药。”没有一丝商量的余地。 “我感觉已经好多了，那些药不吃也罢，你让我吃点好吃的我的病自然就好了。” 方凌清不赞同道，“白云楼下人虽然不多，但是找几个喂姑娘吃药的人还是有的。” 玥曦皱眉，“我不吃。” 方凌清起身离开房间，走之前吩咐道，“伺候玥曦姑娘吃药。” 玥曦目瞪口呆，这个男人外表俊雅谦谦公子，竟然一点也不懂得怜香惜玉。 下人端着药碗，有些为难道，“姑娘？” “给我吧。”玥曦黑着脸接过来，方凌清是他们的主子，自己的反抗无济于事，与其被灌不如自己乖乖的喝下去，心中一万个不满。 爹在的时候爹宠着自己，爹离开以后简忻哥哥宠着自己，身边都是疼爱自己的人，无论什么要求他们都会答应，就算是真迹不愿意的，他们也会想着办法哄自己，玥曦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不懂得怜香惜玉之人。 想到方凌清冷着脸这不行那不准就生气，可是人在屋檐下又不得不低头，表面上不能反抗，玥曦想别的办法发泄。 手里端着蜜饯盘子，玥曦施施然的进书房，“你在看书啊？” 方凌清眼不抬道，“你找我有事？” “紫竹今天新买的蜜饯，你尝尝？”将盘子送到他面前，正好挡住他的书。 方凌清将书从盘子地下抽出来，“我不吃。” “我喂你。”拿着一个送到嘴边。 方凌清抬头，“回你房间休息。” “我到白云楼这么长时间除了住的那个院子，别的地方还没去过呢，你带我四处走走？” “让紫竹带你去。” “我可是这里的客人，这就是方公子的待客之道？” 方凌清抬头，“你什么时候离开？” 竟然赶人，他越是不欢迎自己，自己就越是要留在这里，“我的病还没有好，现在还不能离开。” “那就回屋好好养病。” “可是一个人好无聊啊，你陪我说说话？” “没空。” “喂，你这人真的是很不解风情呢，每天就知道板着脸，难怪没人肯愿意嫁给你。” 无人回应。 “你这样很不好哦，将来娶不到老婆的，不如我教教你如何讨女孩子欢心？” …… “不要害羞嘛。”玥曦自顾自的说着，也不管对方到底有没有在听，“首先，见到女孩子要微笑，你这样冷着脸，女孩子都怕你那还敢和你说话。” “就算你不会说好听话哄那孩子开心，起码要做到满足他们提出的要求，比如我不想吃好吃的时候你要吩咐厨房为我做肉。” “还有哦，女孩子都喜欢细心体贴之人，你要懂得含蓄温暖，要在她们没……” 对于旁边多了只叽叽喳喳不停的小鸟，方凌清无动于衷，握住书不被打扰。 玥曦突然停住了，呆呆的看着他，一动不动。 “怎么了？”她的安静倒是引起了方凌清的注意。 “你……” 方凌清是个傻子，这是众所周知的，可是现在，此人面色沉静气质出尘，手握书坐在书房，那里像是一个傻子。 第五十四章 傻不傻？ 想到这些天他的言行举止，玥曦猛然意识到，方凌清不傻，不但不傻，还是个非常聪明之人。 “我怎么？” “你在骗我对不对？” 方凌清的心一沉，她是因为被人欺骗离开冥焰宫，自己不想在她心里雪上加霜。 玥曦继续道，“整个江湖上的人都知道你是个……你为什么要骗大家？” 方凌清道，“人不会无缘无故的去做一件事，我这么做自然有我的原因。” “原因？” “就像冷晨，他利用你也有他的原因。” 提到冷晨，玥曦立刻变脸，想到他对自己做的事，忍不住怒意生，“不要在我面前提起他。” 方凌清似惊讶，“你在生气？” 玥曦反问道，“如果你被人欺骗被人利用，你会不会生气？” 方凌清施施然，“我也骗了你，你为什么不生我的气？” 玥曦一时语塞，同样是欺骗，可自己知道方公子在骗自己之后并没有那么生气，至少没有知道冷晨欺骗自己之后那么生气，为什么？ 方凌清替她回答，“因为你不在乎，我坐什么对你来说无关紧要，而你之所以生冷晨的气，是因为你在乎他，因为在乎，所以不能接受他的欺骗和隐瞒。” 玥曦大声反驳，，“我才不在乎他。” 冷晨继续道，“你骗的了所有人却骗不了你自己。” 玥曦呐呐道，“我才不在乎他。” “每个人做事都有自己的原因，或许冷晨也有他的苦衷和身不由己，既然你心里有他，为何不给他一次机会。” “他接近我就是为了报仇，这一点我已经知道的很清楚了。” “如果真如你所说，那在这件事被揭穿之后冷晨的下场只有两个，离开冥焰宫或者被杀。” 玥曦抬头看他。 “可我并没有听说冥焰宫有叛徒逃离。”方凌清继续看书，小声道，“难道是秘密处决了？毕竟家丑不可外扬。” 玥曦的心一紧。 方凌清手里的书翻过一页，“冷晨死了对你来说是个好消息，要不要我派人帮你查一下。” 死？自己真的希望那个人死吗？ 如果真的希望他死，早在剪刀刺进他身体的时候便动手了，也不会像现在这样一个人狼狈的离开。 为什么自己恨那个人恨的要死，却下不去手？ 甚至听到他有可能死，反而会担心？ 雪花飘飘洒洒，枝头落雪成白。 风在空中打着旋。 呛口冷气，玥曦咳嗽不止，将窗子关起来。 思绪翻滚，一夜辗转反侧难以入睡。 第二天起床，脑袋昏昏沉沉，不断咳嗽竟然又开始发烧。 “怕是在雪地里冻得厉害，落下了病根。”大夫提笔写方子。 玥曦躺在床上盯着帐顶发呆，心中思绪翻涌理不出头绪反倒不觉得身体的不适。 恨他吗？那个人欺骗自己利用自己的感情，自然是恨的，可为什么在知道他有可能死了之后心会这么难受。 “该吃药了。” 浓重的药味扑鼻，玥曦道，“吃了药心就不会痛了吗？是不是只要我吃了药就会忘记那些背叛和欺骗，是不是只要我吃了药就会回到以前快乐的生活？” 对方没有回答，良久才道，“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我们一起找回以前的幸福快乐好吗？” 这声音？玥曦猛转头，从床上坐起，“你怎么会在这里？” 冷晨道，“我一直找你。” “找我？” “你是我未过门的妻子，你失踪了，我当然要找你。” 玥曦冷冷道，“我已经看清了你的真面目，没必要继续惺惺作态。” 冷晨浅笑，她安然无恙的在自己面前，还能给自己说赌气的话，真好。 知道她离开之后震惊之余便开始担心，怕她一个弱女子孤身在外，且身无分文，若是遇到坏人，一想到她有可能遇险，漫天的嗜血欲望将自己淹没。 冥焰宫的北堂主一向沉稳冷静，可在玥曦失踪的那段日子，自己变得暴躁易怒。 今天见到她，自己心中的烦躁终于平息。 玥曦被他盯的有些发毛，“你，在看什么？我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单纯的玥曦，如今的我是不会在被你欺骗利用的。” 冷晨道，“我在想，就这样看着你也是一种幸福。” 被自己知道险恶用心之后开始甜言蜜语了吗？玥曦不屑，“我不想看……唔……” 嘴唇上轻柔的碰触似蜻蜓点水般一触即分。 玥曦被突然起来的柔软的碰触惊呆。 温热的唇好似品尝到其中的美好，再次凑上来，深深探寻一般再也不愿分开。 玥曦一动不动的任由他摆布。 冷晨一手将她的双手固定在身后，一手轻轻将她拦在怀中，她的唇一如自己想象般美好，本打算小小惩罚一下，无奈，尝过之后便不想分开。 牙关被顶开，湿热的舌寻找着另一个同伴，追逐纠缠在一起。 感觉到怀中的人气息不稳，冷晨将她放开。 冷晨微微一笑，伸手捏她的脸颊，“在想什么？”自己的吻有那么差劲吗？ 耳边传来风声，冷晨扭头轻松躲过，将玥曦的手抓在自己手里，“生气了？” 玥曦双颊通红，怒火中烧，挣了两下没有挣开之后，阴沉着脸，“放开我。” 冷晨依言放手，玥曦的手再次挥过来，他只好再次抓住。 “你到底想怎样？”玥曦咬牙切齿，打又打不过，跑又跑不掉，到底要怎样才能摆脱这个人。 “吃药。”冷晨道，“我喂你。” “我不想见到你，请你出去。” “你是我的未婚妻，你现在生病，我怎么可以离开呢？” “我们的婚事已经取消。”玥曦咬牙，一个字一个字道。 冷晨含笑，“我还没有同意，所以我们的定亲依然有效，只不过我们之间出现了一点小误会，在成亲之前，我们需要将误会解开。” 玥曦冷笑，“你给我听清楚，就算是死我也不会和你成亲。” 说不过打不过，逃不开甩不掉，玥曦只好无视那个人的存在，只要他出现在自己的视野里，立马转身走人，即便如此，冷晨依然有办法让她开口。 玥曦怒瞪着他，“北堂主是个冷漠寡言之人，什么时候这般聒噪起来？” 其实玥曦还想说的是，这个人不但话多起来，连一直没有表情的脸也挂起了笑容。 “说明你还不够了解我，我们需要时间好好相处。” 冷漠沉稳的人竟然变的有些无赖。 就是这么不紧不松的缠着你，不给你压力但也不离开，你能如何？ 把自己当做复仇的工具，肆意玩弄自己的感情，自己怎么可能原谅他。 “玥曦，事情的全部经过你已经知道，你打算什么时候原谅我？”这样的话冷晨每天要问无数次。 而玥曦的回答了无数次，“一辈子也不原谅你。” 冷晨笑，一辈子吗？若是这样纠缠在一起，即使你不原谅我又有什么关系？ “若是我没有听到你们的谈话，你是不是打算一直隐瞒下去？” 冷晨一怔，缓缓道，“是。” 他竟然真的打算隐瞒自己一辈子。 “我不想这些丑陋的回忆影响我们之间的关系。”冷晨道，“我不想在你心里留下不好的印象，现在的我是真心爱你的，而且我们会永远在一起，我会用我的一生来弥补之前犯的错。” “弥补？”玥曦冷哼，“好啊。” 冷晨抬头，眼中闪烁着希望的火光。 玥曦道，“我已经有了喜欢的人，若是你能说服他和我成亲，我就原谅你。” “喜欢……的人？” 第五十五章 喜欢你 玥曦似很困惑，“离开冥焰宫无处可去，或许是冥冥之中老天的安排，我来到白云楼。” “在我最伤心最失落的时候方公子安慰我，给了我温暖，他对我很好。”每天板着脸逼着我吃药。 “我很喜欢和他在一起的感觉，你说这是不是就是爱呢？”很喜欢和他在一起气死他的感觉。 冷晨脸上的笑容消失，“你是说真的？” 玥曦道，“当然是真的，我和北堂主不同，可以把婚姻当儿戏。” 冷晨的表情阴晴不定，最后仿佛下了很大决心一般，“。好” 玥曦一愣，“什么？” “我说好。” “那我的终身大事就拜托北堂主，事成之后我请北堂主和喜酒。” “好。” 好，他竟然说好，自己说要嫁人他竟然说好，哼，既然他说好，那自己就好给他看。 狠狠啜着碗里的饭，玥曦忽而一笑，夹起一块肉放到方凌清碗里，“今天的肉做的非常不错呢，方公子尝尝。” 方凌清看着碗里多出来的一片肉，“谢谢玥曦姑娘。” “我们相处这么长时间，我早已把方公子当做自己的亲人看待，不如以后我称呼你凌清，你叫我玥曦如何？” “好。”方凌清道。 玥曦甜甜一笑，“既是这样，我为凌清夹菜，你是不是也要为我夹菜呢？” 方凌清随手夹一根青菜放进她碗里，“玥曦姑娘请用。” “你叫我什么？”玥曦不满。 方凌清改口，赔笑，“玥曦请用。” 玥曦满意一笑，转头对冷晨道，“不知今天的菜是否和冷公子的胃口。” 冷晨优雅的吃着碗里的饭，“很好。” “既然如此，不如冷公子多留几日，凌清会好好招待于你。” “好。” 用完饭，下人摆上早已准备好的茶具。 玥曦拦住要离开的冷晨，“冷公子精通医术，一定不擅长茶道，凌清是个爱茶之人，不如我们一起听他给我们讲讲？” “也好。”冷晨做回原来的位置。 方凌清看着两人，突然道，“我想到有一些事要和玥曦姑娘讲，这茶还是改日吧。” 玥曦吃惊，颇有些喜出望外，“凌清有什么事要和我说？” “我们到书房详谈？” “好。” 两人进书房，方凌清做到书桌后开始看书，完全不像是有事要说的样子。 玥曦无聊的翻着书架上的书，冷晨没有在，自己没必要演戏。 三个人坐在一起的时候很少，吃饭便是唯一的机会。 “凌清，吃完饭之后我们去玩雪吧，以前在冥焰宫的时候，只要下雪，简忻哥哥都会陪我堆雪人的。”趁着吃饭，玥曦发出邀请。 “好啊。”方凌清随口道，末了又改口，“还是不要去了。” “为什么？” “你身体不好，大夫说上次在雪地里冻的厉害落下了病根，难不成你还想吃药？” 玥曦噘嘴，复又开心的笑起来，“我当初来的时候凌清一直觉得我是个麻烦，没想到现在这么关心我。” “这是自然。”方凌清嘴角一抹高深莫测的笑。 “吃完饭凌清要做什么？我陪你。” “不如陪我到书房看书？” 心中一百个情愿，但碍于冷晨在旁边，玥曦一脸甜蜜，“好啊，如果你要写字我可以帮你磨墨，说起来我还没有见过凌清写的字呢，字如其人，凌清这么漂亮，相信写的字也非常好看。” “你喜欢的话，我可以教你。” “好啊。”才怪，“我听简忻哥哥说冬天喝白茅雪梨猪肺汤对身体好，下午的时候帮凌清煮一些。” 方凌清温和一笑，“如此甚好。” “白茅，雪梨，猪肺。”玥曦有些无措的看着案板上的三样东西，“这个要怎么把他们煮在一起？”自己只是吃过却没有做过，早知道就不应该说煮汤的。 “要开始吗？”厨娘在一旁小声道，玥曦姑娘已经盯着这三样东西看了快一炷香的时间了，难不成做汤之前还要相面。 玥曦扭头，高深的看着厨娘。 厨娘正襟危坐，这丫头突然说要煮汤给公子，肯定是想展示自己的厨艺，自己可是这白云楼厨艺最好的，怎么会不如一个小丫头，一会自己也煮一碗送到公子出处，让公子知道谁才是厨艺最好的。 玥曦可怜兮兮道，“我不会做，你能帮我吗？” 厨娘紧绷的心顿时放松，原来不会啊，害自己白担心，洋洋得意道，“好吧。” 一个动作一个指令，饶是如此煮出来的东西和厨娘煮出来的味道相差甚远，手忙脚乱中玥曦烫伤了手，红了一大片。 自己本不是做饭的料，这次真是自掘坟墓。 手上传来阵阵疼痛，玥曦心塞，看到刚刚盛出来的味道怪异的汤，忽而一笑，自己这么辛苦做出来的，怎么能不与人分享呢。 书房，方凌清端着碗，还未挨到嘴边便皱起眉头。 玥曦有些幸灾乐祸，“怎么？不好喝吗？这可是我第一次煮汤，简忻哥哥都没有这个口福的。” 方凌清讪笑，暗道，第一次煮汤，这怪异的味道，自己喝了之后不会当场死亡吧？ “我严格按照厨娘的方法做的，肯定没有问题，凌清快喝吧。” 方凌清决定不为难自己，放下了手里的碗，“我突然想到还有事……” 玥曦拦住他，“喝个汤耽误不了你多长时间的。” 方凌清苦笑，“这么好的东西要和大家分享，不如我去请冷公子过来，我们一起用？” “他那有这么好的福气，这可是我特意为你做的。”玥曦贼笑，“为了煮汤，我的手都烫伤了，你怎么能不喝呢。” “怎么这么不知道爱惜自己呢。”方凌清迅速放下碗，拿出药帮他上药，“看，手都红了，是不是很痛？” 玥曦可怜兮兮道，“嗯，所以，你一定要把汤喝了，这样才对得起我受伤的手啊。” 喝着味道怪异的汤，方凌清暗忖，不能再这样下去，否则这个女人没离开，自己便命丧黄泉了。 猛喝几口茶将嘴里的味道押下去，方凌清道，“玥曦，晚上有时间吗？” 玥曦戒备道，“做什么？”自己刚捉弄了他，他不会要反击吧？ 方凌清认真道，“你在白云楼住了这么长时间，有些事我想我应该让你知道。” “不骗我？”看他认真的样子，玥曦将信将疑。 方凌清点头。 “好吧。” 冬天的夜冷的刺骨，可冷晨最近却喜欢上在夜间散步，站在屋顶望着天上的月亮，听着脚下随着那人的动作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 犹记得那人生气的模样，恨恨的说着永远不会原谅自己的话。 冷晨嘴角染上笑意，若真的恨自己便不会和自己坐在同一桌用饭，若真的恨自己便不会同自己说话，若真的恨自己便不会故意在自己面前和方凌清亲昵。 与其说她在用行动证明她恨自己，冷晨更愿意解释为她在向自己撒娇。 方凌清对玥曦无意，会配合她演戏，也是受自己所托，而自己的条件是带着玥曦尽快离开白云楼 麻烦离开，他自然欣然配合。 脚下传来阵阵嬉笑声，虽知道是演戏，但心中还是忍不住阵阵醋意生，冷晨翻身从屋顶到院里，身轻如燕，无声无息。 转头，看到两人投在窗纸上的影子，冷晨的眼睛危险的眯起。 紧紧挨在一起的身影，相连的部位。 难道方凌清假戏真做？ 一想到两人在屋内春风和煦浓情蜜意，冷晨的冷静瞬间消失，愤怒将其淹没，抬脚将门踢开，双目怒赤。 第五十六章 双双离 ‘哐当’一声，门被踢开。 玥曦和方凌清斜对着坐在窗边下棋，听到声响后同时转头，看到盛怒中的冷晨。 认识这么长时间玥曦第一次见到冷晨这么生气，不由自主的唤出以前的称呼，“冷大哥？” 棋盘上乱七八糟的棋子，端坐在两边的人，冷晨终于从盛怒中冷静下来，自己被嫉妒冲昏了头，竟然就这么莽撞的冲了进来。 方凌清笑意吟吟看着他，“冷公子进门的方式真是特别。” 自己引以为傲的沉稳冷静，曾何时起自己也变得这么浮躁？ 本想等玥曦自己消气，可现在自己等不了了。 “我来是有事要对方公子讲。” “什么事？”方凌清含笑，自己本是试探，没想到冷晨的反应竟然这么激烈。 “叨扰多日，是该离开的时候了。” 玥曦本欲出口讽刺，听他说要离开，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冷晨让自己平静下来，不去看玥曦诧异的表情，“明日启程。” “好。” “如此，就不打扰两位了。” 冷晨离开，方凌清也跟着离开，屋内只留玥曦一人。 松开紧握的拳头，手掌内五个深深的指甲印，强忍着挽留的话。 方凌清的话回响在耳边，其实你是在乎他的，否则在知道他骗你之后也不会这么生气。 玥曦终于承认，自己在意，在意的快要死去，所以在知道他骗自己之后才会那么生气，甚至想过要结束自己的性命，即便如此，当剪刀刺入他身体的时候还是没能下去手。 自己还爱着他，还爱着他。 在白云楼，自己嘴上说着不原谅他，每天还在期盼着他来找自己，和自己说话，坐在自己身边吃饭。 他说过自己现在是真心喜欢自己，为了自己已经放弃报仇，已经做好了和自己共度一生的准备。 心在不知不觉中被溶解，竟然相信了他的话，想象着两人在一起看日出等日落的日子。 可是，他要离开了。 留自己一个人在这里。 果然还是骗自己的吗？为什么自己这么傻？骗人对他来说已经是家常便饭，自己早已知晓他的本性，为什么还要相信他呢？ “你要离开？”方凌清有些吃惊。 “叨扰多日，于心不安。”玥曦的表情有些木讷。 冷晨早上走的时候让自己照顾好她，可下午她就要离开。知道她卧在雪地里落下病根，冷晨当时的表情恨不得将自己拆吃入腹，如果不是理智告诉他此事与自己无关，他真的会那么做。 如果冷晨回来找不到人，以他对玥曦的在乎程度，自己恐难自保。 武功没有别人高就是这点不好啊，随人家心情不好就能拿自己出气。 “其实，白云楼还有很多好玩的地方，玥曦姑娘不妨多留几日。”方凌清绞尽脑汁挽留。 玥曦摇头，“这些日子给你添麻烦了。” 如果你现在走才是给我添麻烦呢，“其实，厨娘最近又研究了几款新的点心，你要不要尝尝？” “谢谢你方公子，你是个好人。” 我是个好人，所以你们就这么折腾我，方凌清无语问苍天。 “不能留下来吗？再多留几日也是好的。”冷晨说他五日便回，“难不成是白云楼待玥曦姑娘不好，所以姑娘才急着离开？” 玥曦面无表情的脸终于有了表情，“怎么会？方公子待我很好。” “那便再多留几日吧。” 玥曦的声音低低的，“你也在可怜我吗？” “嗯？” “以往你总是觉得我麻烦，恨不得我离你远远的，如今，看到我被人抛弃觉得我可怜，所以才好心让我留下吗？” 我是在可怜我自己啊，方凌清心中大喊，表面仍平静道，“我们不是朋友吗？” “朋友？”玥曦呐呐的重复，绫络也曾经是自己的朋友。 “你还没有告诉我你逢赌必赢的诀窍呢。” “方公子并不喜欢赌。” 留不住人只好派人跟着，等冷晨回来自己也好交代，方凌清着手安排人手。 白云楼的大门在身后合上，玥曦茫然的看着面前的路，这条路通向何处？自己又能到何处？ 或许自己该回冥焰宫，毕竟那里有疼爱自己的简忻哥哥，可是回到冥焰宫不可避免的要看到那个人。 将肩上的包袱向上提了提，玥曦迈步。 冷风扑面，刮在脸上微微刺痛，玥曦收起了满心思绪。 积雪化尽，路面湿漉漉的，枝头偶尔有水滴滴落。 山道上没有人，只有自己孤零零的一步步向前走去，陪伴自己的只有身后一行浅浅的脚印。 离开了冥焰宫，还有何处让自己容身？ 幼稚的童声唱着跑调的山歌，越来越近，渐渐可以看到身影，是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边跑边唱着。 “慢点，小心摔倒。”她身后一个沉稳的声音。 小女孩回头，“才不呢，爹爹来抓我啊，哈哈……啊……” 来不及出手，小女孩摔倒在玥曦身边，“有没有摔痛？”将她扶起。 小女孩摇摇头，脆生生道，“谢谢姐姐。” 女孩的父亲赶到，将她抱在怀里，忙道，“怎么样？是不是很痛？爹爹帮你吹吹，吹吹就不痛了。” 小女孩嬉笑着，“我一点也不痛哦，爹爹你就是爱瞎操心。” 可是做父亲的依然很紧张，不停的询问，看上看下，将小女孩抱在怀里再也不肯放下。 “我要下去。” “不行，会受伤的。” “我会小心。” “不行。” 身影渐远，声音却清晰的传来。玥曦呆呆的站在原地，听着她们见的拌嘴，这就是父亲，心里莫名的酸楚。 以前爹爹在世的时候也是这般，会唠叨会担心，会将自己抱在怀里，将自己家视若珍宝。 可是自己…… 自爹爹离世之后很少到他坟前看望，以前总是跟在简忻哥哥身后缠着他，让他陪自己玩陪自己吃，遇到冷晨之后一心扑在她身上，为他欢喜为他忧。自己真是不孝。 对不起，玥曦在心里道，女儿这就去看你。 原本灰蒙蒙阴沉沉的天似乎放晴，玥曦加快了脚步。 枯萎的草凄凄惨惨，即使在阳光的照射下也没有半分生气。 父亲，女儿来看你了，你在那边过的好吗？ 女儿不孝，这么长时间也没有来看你，你会怨我吗？ 玥曦开始清理坟前的野草，一颗颗，拔的仔细。 你有没有想我呢？如果你看到现在的我会不会很失望？ 眼泪不知不觉间流下。 父亲，我是不是很傻？ 墓碑旁的野草清除干净，玥曦开始清除坟堆上的。 泥泞的土粘在衣服上，变的沉重起来。 阳光变的更加的耀眼，灿烂的阳光温暖了一切，周围变的更加明亮起来。 玥曦展颜一笑。 既然以前没能好好的陪在父亲身边，那么从今以后我一直守在你身边好不好？ 母亲的样子早已模糊，留在记忆中的只有父亲的身影，即便是死去，父亲也是自己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 无处可去无处容身，不如留在父亲身边。 父亲的身边没有欺骗没有伤害。 第五十七章 还爱他 山脚下的茅屋久无人居，破烂布满蛛网，听说以前住在里面的人被人冤枉而死，死后鬼魂不散，有人经过那里听到了哭泣声，久而久之变成了鬼屋，无人敢靠近。可是，今天里面居然传来了声响。 有胆大的人上前，看到里面一个身穿红色衣服的漂亮姑娘，见到自己来，给了自己一个灿烂的笑容。 玥曦手里拿着扫把，“我是新搬来的，请多多照顾。” 那么漂亮的女人？新搬来的？新来的……那人脸色顿时刷白，不由的后退，“你，你……鬼啊……”狼嚎着跑远。 “是说我吗？”玥曦低头看看自己，又抬头，疑惑，“我那里像鬼？” 打扫完的时候已经是日头偏西，自己还需要到镇上买些平时用的东西，顺便解决晚饭。 看看刚打扫好的屋子，玥曦满意的关门。 跑了五六个商铺，终于把要买的东西买全，玥曦拎着巨大的包袱进客栈，将包袱往旁边一放，“老板，来碗阳春面。” “姑，姑娘，你这是？”老板还是第一次见到被这么大包袱来吃饭的。 玥曦道，“我打算在这里住下，所以买的东西有些多。” 老板笑笑，来者是客，何况她打算住在这里，以后还会光顾自己的生意，“那我们以后就是一个镇上的人了。” “嗯。”玥曦点头，“我住在村东那个茅屋，请多多照顾。” 虽说离镇子有些远，可那里是免费的，方凌清给了自己一些钱，可若是不省着花迟早会有用完的一天，玥曦认真思考着，自己是不是找点事做，以此来养活自己。 “村东的茅屋？”老板脸上顿变，“那个没人居住的茅屋？” “对啊。”看到老板的脸色，玥曦升起不好的感觉，于是试探着问道，“是不是那里还有人住？”这样的话，自己就不得不重新找地方容身了。 老板慌忙摆手，“不，不，没人住。” 玥曦放下心来，“那就好，可是，你刚才那吃惊的样子？” 老板擦擦头上流下的冷汗，“没事，没事。”既然这姑娘不知道，自己就不要增添她的烦恼了。 “可是你刚才的样子不像是没事的样子啊。”他越是不说，玥曦越是好奇。 旁边有人招呼，老板借机离开，玥曦耸耸肩，忙活了一下午，面上来，顿觉饥肠辘辘，拿筷子吃起来。 吃碗面，玥曦拎着巨大的包袱出门。 肚子填饱，心情也跟着好起来，玥曦甚至哼起不成调的歌。可没走出客栈多远，她就感觉到那里不对劲，从自己出来，就有人在自己背后指指点点窃窃私语，自己转过头，他们会若无其事的离开，自己将头转回来，他们又会聚在一起低声交谈。 自己有什么问题吗？难道这里的人排斥外人？可是客栈老板人热情的招待了自己啊。 “你们在说什么啊？”将包袱放下，玥曦悄悄绕到那些人身后。 “村东那个鬼屋今天有人住进去了。”一个女人悄声道。 “鬼屋？” 另一个女人道，“是啊，就是那里距离村子很远，很久没人居住的院子啊。” 难道是自己住的那个院子？没人居住因为是个鬼屋吗？ “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人，竟然敢住在哪个地方。” “是啊，真想看看到底是什么人竟然敢住在哪里。” 玥曦讪笑，“那个，长我这个样。”成功的将大家的视线转移到自己身上，“我就是你们说的那个住在鬼屋里的人。” “啊……”大家惊叫着抱成一团，“你，你是人是鬼？” “我当然是人。” “可你为什么要住在鬼屋，那你闹鬼，你不知道吗？” 玥曦哈哈一下，“什么鬼不鬼的，这世上哪有鬼，我才不信那些呢。”说完潇洒的转身。 天色偏暗，玥曦将新买的蜡烛插在烛台，屋内瞬间变亮，将买回来的东西布置好，虽然简陋，但很温馨，以后这就是自己的家了。 赶路，打扫房间，身体疲惫至极，没多久玥曦便沉沉睡去。 风从窗户的缝隙中吹进来，烛火忽明忽暗，映在玥曦脸上深深浅浅。 窗户无声的被推开，一个身影闪进来，双目直视躺在床上熟睡的人，嘴角一抹笑意。 蜡烛传来爆破声，原本奄奄一息的烛光瞬间变得明亮，然后熄灭，玥曦被吵醒，不悦的睁开眼，咕哝一声，翻身，然后整个人僵硬，双眼陡然睁大。 刚才，借着月光，自己似乎看到一个人影，坐在屋中的凳子上，那是今天自己刚刚擦拭过的凳子，那里坐着一个人。 玥曦不由自主的想到白天那些人的谈论，是鬼吗？真的是鬼？那个鬼现在就在坐在屋中的凳子上，他会不会杀了自己，怎么办？怎么办？ 玥曦越想越害怕，忍不住瑟瑟发抖。 因为看不到所以听力变的比平时灵敏，那个鬼过来了，虽然没有声音，但玥曦就是知道，那个鬼向自己走来，他要做什么？鬼怕毒药吗？自己身上现在唯一的武器就是毒药了。 他的手搭在了自己肩膀，都说鬼是没有温度的，放在自己肩膀的手冰凉，由肩膀传遍全身。 左右是死，不如和这个鬼拼了，玥曦猛的掀开被子，和那个鬼对视。 “你……”竟然是冷大哥的样子，都说鬼会变成自己真爱这人迷惑自己，原来真的是这样。 冷晨伸出去的手尴尬的身在半空，“我把你吵醒了。” 在白云楼，看玥曦的种种表现，确定她心里还是喜欢自己的，只是碍于面子不承认，因此自己打算将玥曦带走，到一个只有他们两个人的地方，没有旁人打扰，这样玥曦或许会很快的原谅自己。 可是在自己离开之后，方凌清竟然飞鸽传书告诉自己，在自己离开之后玥曦也离开了白云楼，虽然他派人在暗中保护，可自己还是不能放心，尽快安排好之后日夜兼程，终于见到了她。 玥曦睡的安稳，自己本不想打扰他，可是还是忍不住心中泛起的阵阵思念，谁知，自己的手刚碰到肩膀，玥曦便醒了。 “就算你变成冷大哥的样子我也不会上当的。”玥曦冷冷道。 冷晨收回半空的手，有些不明白他说的话，“你睡吧，我不打扰你，明天我再来。” “你想去害谁？”玥曦跳下床拦住他，“我不会让你走出这里的，显出你的真面目吧，不要用冷大哥的样子在这里骗我。” 冷晨摸不着头脑，刚才玥曦似乎也说了‘变’这个字。 “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也不会像小时候那样怕鬼，所以我不会怕你的。”尽管这样说，玥曦还是怕的发抖，完全是在假装镇定。 “鬼？”冷晨好笑，怪不得她在这里胡言乱语，是把自己当做鬼了吗？ “你在笑什么？” 冷晨一步步上前，“你怎么知道我是鬼变的呢？” “鬼会变成自己心爱的人来迷惑借以迷惑对方，进而不着痕迹的将人杀死，我当然知道。”玥曦神情严峻。 心爱的人吗？她果然还是爱着自己的。 冷晨一步步上前，“这么说你心里爱着的人是冷晨那个男人喽？他欺骗你利用你，你不恨他吗？” “我……”玥曦将头扭到一边，“不管你的事。” “不说就把你吃掉。”冷晨露出狰狞的表情。 玥曦双手护在前面，“不要过来，你不要过来。” “那就老实回答我的问题。” “爱，我还爱他。”玥曦没骨气的彻底放弃反抗。 “还爱啊。” 冷晨微笑着，张开双手，想将那个日思夜想的人抱在怀里，谁知玥曦在他的手碰到他的时候昏死过去。 将玥曦抱到床上，冷晨自责，听到她说还爱自己有些得意忘形了，本想抱她，不想竟把她吓得晕了过去。 第五十八章 我没钱 清晨睁开眼之后，玥曦迅速从床上做起来，惊慌至于四处查看。 自己真的遇到了鬼，而且那个鬼还变成了冷大哥的样子，后来…… 之后自己晕了过去，之后发生了什么事他什么时候离开的一概不知。 懒洋洋的起床，玥曦思索着，那个鬼昨晚没有伤害自己，不表示今晚不会伤害自己，自己可不想每晚对着鬼说话，果然还是要另找地方住啊。 “嗯？”桌上热气腾腾的早饭引起了玥曦的注意，自己一个人住在这里，怎么会有人给自己送早餐。 “难不成是昨晚那个鬼？”玥曦自嘲，拿起包子闻了闻，闻起来很香，引起了她的食欲。 “不会下毒的，放心吃。”冷晨端着粥从外面进来。 “你怎么会在这里？” 冷晨微笑，“我已经变成人，不是鬼了吗？” “昨晚……是你？” “你觉得呢？” “我，我……”想到自己昨晚说的那些话，玥曦瞬间涨红了脸，“我，我……” 冷晨凝望着她，“你怎么？” “我昨晚说的那些话，你不记得了对吗？”自己竟然当这他的面说了爱他，真是丢人死了。 冷晨苦恼，“可是我的记忆力很好啊，怎么办？” 玥曦的脸要滴出血来。 冷晨继续道，“我记得有个人说鬼会变成心爱之人来迷惑对方，她还是爱着……” “不要再说了。”玥曦大声打断他，跑出屋子。 冬日清晨的冷风吹再脸上，玥曦脸上的红晕很快恢复正常。 已经做好了远离一切的准备，已经将心里的伤掩盖，已经做好了新的开始的准备，可是那个人又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 若无其事，仿佛一切都不曾发生。 还爱他吗？ 无法欺骗自己，是的，自己还爱着他，过去的种种历历在目，心中的爱真的能将一切融化吗？ “你打算在那里站到什么时候？不吃早饭吗？”冷晨站在门口。 该用什么样的心情面对他？ 肚子好饿，站在这里都能闻到屋内早饭飘出的香味，眼下还是先填饱肚子要紧。 方公子给的银子所剩无几，不用另找住处倒是省了不少事，不过饭总是要吃的，在镇上吃了早饭，顺便找一下看哪里有活干。 不知何时身后多了一个身影，不说话，只是不紧不慢的跟着。 距离上次两个人这样走在一起是什么时候了呢？ 来到昨天吃面的客栈，玥曦找个空位做下，暗道，如果那个人坐在自己旁边就赶他出去，出乎意料的冷晨并没有和玥曦坐在一起，而是选了和她相邻的桌子。 考虑到手里的钱不多，玥曦简单要了几个包子一碗粥。 等待的时间太无聊，玥曦的眼睛不由自主的飘向一旁冷晨的桌子。 他，他竟然点了那么多菜，而且还有好多肉，玥曦羡慕的吞口水，什么时候自己也能有钱吃肉呢？ “要不要过来一起吃？”冷晨发出邀请。 玥曦将头扭向一边，面上来，她专心的吃自己的面。 旁边不知是不是故意，冷晨边吃边叹息，“真好吃，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肉，太香了，下次一定还来。” 玥曦撇嘴，“老板，结账。” “欢迎下次光临。”老板笑吟吟道，忽然想起什么，“怎么样？昨晚见到鬼了吗？” 不说还好，被他一提，玥曦想到昨晚的糗事，没好气道，“看到了。” “啊？”老板不过是随口一问，她完好无损的坐在这里，自然是没见到鬼的，谁知她竟说看到了。 “喏。”玥曦一指冷晨，“就坐在那呢。” 老板惊恐的看向冷晨。 冷晨回老板一个灿烂的笑容，见玥曦结账走人，跟着站起来。 “这位客人，你还没有结账。” “啊？”冷晨一顿，“可是，我没有钱。” 老板的脸顿时晴转阴，“没有钱？”没钱还敢吃这么贵的菜？ “不然，我在客栈做事，当做赔偿。”冷晨赔笑。 “我最后说一次，给钱。”老板的拳头捏的咔咔响。 冷晨一指玥曦，“我和她是一起的。” 玥曦冷哼，“我不认识他，若是他没钱，老板你最好将他毒打一顿让他长点记性。” 自己本是一句玩笑话，没想到老板竟然真的动手，直到冷晨被打的嘴角流血，玥曦才反应过来，翻身将冷晨护在身后，“我给，钱我给你们，不要再打了。” “早这样不就没事了。”老板冷哼，将两人轰出去。 “你还好吧？”玥曦紧张的查看他的伤势。 冷晨将嘴角的血擦掉，笑，“我知道你不会放任我不管的。” “你是故意的。”玥曦一把推开他，看到他挨打自己什么都不想了，以冷晨的武功，别说是几个客栈伙计，就是江湖上普通高手围攻也不能轻易将他拿下。 “你到底要气到什么时候？还不肯原谅我吗？” 玥曦不理他，抬脚走人。走到一半，玥曦才想起，自己还要找工作的，又折回来。 “你忘了什么东西吗？” “不要跟着我。” “我现在的任务就是让我的未婚妻原谅我，嫁给我。” 玥曦回头恨恨瞪着他，“你现在话特别多，闭嘴。” 冷晨听话的闭嘴。亦步亦趋的跟在她后面。 “不许跟着我。” 一条条街的找，找了三条街之后终于找到一个门前放着招人的院子。 歌妓？是唱歌的吗？玥曦犹豫，唱歌不擅于唱歌，但帮那些唱歌的女子倒倒水跑跑腿还是可以的，如此想着玥曦壮着胆子上前敲门。 开门的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妇女，穿着色彩鲜艳的衣服浓妆艳抹，“你找谁？” “你们这里找……” “你是来当歌妓的？”女人眼中瞬间放出光彩，上下打量玥曦，喃喃，“长得倒是不错，会唱歌吗？” 玥曦摇头。 “会喝酒吗？” “会一点。” “不会没关系，进来之后我们可以慢慢教你。”女人热情的拉着玥曦的手，“看你不像本地人，你从那里啊？家里还有什么人？” 没想到这么容易就能找到挣钱的地方，玥曦暗自高兴，正想跟着那女人进去，冷晨不知从什么地方跳出来突然拉起她另一只手，将她拉到自己身边，“你怎么在这，害我好找。” “你来做什么？” “当然是来找你。” “你们？”风月场合见过各式各样的男人，因此女人一眼便看出这个男人不简单，这个男人不是他们能惹的起的。 “我不认识他。” “哎呦，小两口那别扭呢，我们这可不是你们玩闹的地方，走吧走吧。”女人开始哄人，任凭玥曦怎么解释硬是不肯留人。 好好的挣钱机会就这样没了，玥曦越想越气，“遇见你就没好事，离我远点。” “你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吗？” “能挣钱的地方。” 冷晨点头，“嗯，确实非常挣钱，有钱的男人都喜欢到那里寻欢作乐，只要你伺候他们高兴了，他们当然出手阔绰。” 寻欢作乐？玥曦似乎明白那是什么地方了，怪不得那个女人那么热情，自己什么都不会还将自己留下。 心里庆幸对方救了自己，可表面上硬摆出一副嫌弃的样子，“我的事不用你管。” “你很缺钱？” “不要你管。” “我这里有钱，可以借给你。” 玥曦不屑，“有钱还会挨打？” 这个人，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他？初见他，他冷漠寡言心机深沉，计算着谋略着。而现在，温暖聒噪，不离不弃的跟随着自己，自己应该相信那个他？ 亦或者两面都是他的真面目，只是自己不够了解他而已。 “你还没有回答我，你是不是真的需要钱？” “我要住在这里，自然要想办法在挣钱养活自己。” 第五十九章 我养你 转眼在茅屋已经住了半月有余，找活干挣钱的事因为冷晨有意无意的阻扰一直没有找到。 玥曦不会做饭，加上手里没有钱，因此这段时间一直是冷晨从外面带回来给她吃。 以前自己一直住在冥焰宫很少有时间来看望父亲，自住在这里之后玥曦每日到父亲的坟前，坐在坟前望着墓碑上的字，或讲一些这么年的经历或者只是看着沉默着什么也不说。 没有纷扰的事物，没有痛苦没有伤害，有的只是平静，玥曦很喜欢现在的日子。 没有了鲜艳的红色，玥曦看自己的衣服，或许白色也很适合自己。 冷晨在在两丈外看着坐在坟前的那个白色身影，心微微发抖，娇小柔弱的肩膀承受了太多，是自己增添了她的痛苦。 身体落下病根受不得冷，每日到坟前站在冷风中，玥曦开始咳嗽。 冷晨将熬好的药送到面前，玥曦默默的接过。 自己嘴上说不原谅他，再也不理他，要和他断绝一切，可自己还是在接受着对方的照顾。 冷晨将两颗蜜饯放到破旧的桌上。 自己不开口，对方也不再开口，只是默默的做着一切，仿佛一切理所当然。 以前自己总是思索他现在是不是还在欺骗自己，现在的他是不是真心的要和自己在一起，到现在这些问题已经变得不重要，既然自己已经决定陪着父亲过一生，欺骗的伤害的，过去的一切便随风飘散吧。 “谢谢。”玥曦将碗里的药喝完。 找到玥曦以后冷晨便自动在茅屋落脚，住在她隔壁的屋子，刚开始的时候玥曦会赶人，会冷嘲热讽，可渐渐的她什么也不再说，仿佛当自己不存在，没想到今日她竟然会对自己道谢，她上次和自己说话似乎是十天以前。 “你好好休息，我就在隔壁，有什么事叫我。”冷晨收碗起身。 玥曦道，“何必。” 冷晨的动作停下。 玥曦再次开口，“何必如此。” 冷晨背对着她道，“以前我追求至高无上的武功，为了得到它我可以用任何东西去换，可是现在我愿意用我一生的功夫换你回头，每个人最想要的不同，你的感情，是我唯一想要的，只要能换回你的真心一切都是值得的。” 玥曦闭上眼睛，“过去的我不想再想，今后我只想守着父亲，过平静的日子。” “再相信我一次，真的那么难吗？”翻腾的感情在身体咆哮着冲击着，急于找出口发泄，冷晨将拳头握紧在握紧，只能将那冲动压下。 “我相信你是真心的。” 冷晨豁然转身。 玥曦睁开眼，眼眸清澈带着微微的哀伤，缓缓道，“我相信你这次是真心的，没有任何的算计，可是我的心已经死了。” 冷晨扳着玥曦的肩膀，强迫她看着自己，“人活着心怎么会死？我知道我在你心里划下了深深的伤痕，我会将它抹去，不再让你感受到它，你相信我好不好？” “我累了。”玥曦将他的手挥开。 月亮很大很圆，皎洁的月光下周围的星子都黯淡下去。 冷晨坐在屋顶举目远眺，眼神比天上的星子还冷。 心已死？所以不再接受自己，宁愿一辈子守在坟墓旁孤独一生吗？ 或许是该带着她离开的时候了。 她深知玥曦不是一个冷酷无情之人，只不过是气自己欺骗了她利用了她，所以他打算将玥曦带到一个只有两人的地方，夕夕相处中玥曦自然会感觉到自己的真心原谅自己。 只是没想到她先在此处落脚，同样只有两个人，在那里倒是无所谓，所以自己安心的留在这里，本想着用时间愈合一切，可玥曦今日竟然告诉自己竟然要一辈子守在他爹的坟前，从此不问感情事。 每日看到便不会忘记，带她离开虽有些残忍，但自己不得不这么做，只有这样他才会将心思转到自己身上，重新接受自己。 入睡之前是寒冷刺骨的冬天，醒来之后却变成了暖意和煦的春天。 玥曦掀开被子走到窗边，看着外面嫩枝绿柳青青草地，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使劲眨眨眼再睁开，景色依旧。 浅绿色的窗棂吸引了玥曦的注意，她慢慢的转身，金黄菊花灿烂，空气中漂浮着淡淡的花香，墙壁皆用绿色竹子制成，这里不是清泉的竹屋更不是之前的茅屋。 “喜欢这个地方吗？”冷晨将做好的饭菜摆上桌，“过来吃饭。” 玥曦默默的走到桌边坐下，皱眉。 冷晨道，“粥有点糊了，以后会越来越好的。” 玥曦不解。 冷晨讪笑，“我第一次做饭，不得要领，不过慢慢会好的。” 都说君子远庖厨，以前的冷晨在自己眼中冷眼仿佛不食人间烟火，这样的人却甘心为自己做饭。 见他不动筷，冷晨佯装生气道，“我第一次做饭，你不捧捧场吗？” “为什么带我来这里？” “这里空气好，对你的身体有好处。” “送我回去。” 冷晨脸上的笑容敛去，认真道，“我知道我以前的做法深深的伤害了你，以至于你现在不相信感情不相信于我，我会努力证明给你看，让你重新接受我爱上我的。” 玥曦对于冷晨的话无动于衷，知道他不会放自己离开这里，玥曦开始吃饭，糊了的粥有些发苦，和平时吃的美食有天壤之别，可是除了在这些再无其他东西可吃。 见玥曦肯吃自己做的饭，冷晨露出笑容，夹块肉放进她碗里，“尝尝这个。” 玥曦嫌弃的看一眼，“我不喜欢吃苦的东西。” 冷晨道，“不如我以后学做菜怎么样？以后我们找个地方开间客栈，我负责做菜，你负责收银子，然后雇一个小二上菜。” “现在我的厨艺虽然不好，但慢慢练习定会好起来的，到时候我们的客栈一定高朋满座，想吃我做的菜还要排队呢。” 冷晨似乎真的打算开间客栈，认真的规划着，“地方呢一定要找个繁华的地段，这样吃饭的人才会多，不过只要我的厨艺好也不怕没有客人。” “客人多的话每天要有负责买菜的人，这样我们是不是要再找一个人负责买菜呢？” “老板娘这么漂亮一定会有登徒子上门，不怕，我武功高强，若是有人上门滋事，我一定好好教训他们，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冷晨说的起劲，玥曦故意唱反调，“我不喜欢开客栈。” “不喜欢啊？那就不开了。”冷晨道，“以后我只做菜给你一个人吃。” 玥曦加一块炒焦发黑的肉举到他面前，“每天让我吃这些？” “学习总要一个过程的。” 一盘肉，只有玥曦在吃，冷晨一点没动。 “你怎么不吃？” “我喜素，不喜欢肉食。” 玥曦伸出去的筷子一顿，对于冷晨自己似乎知道的很少。 他知道自己喜欢红色的衣服洗好菊花喜欢甜品，知道自己所有的喜好，可是对于他，玥曦突然发现自己除了知道他是个医术高超的大夫之外其他一无所知。 他总是话不多，眉宇间淡淡的愁绪，将所有的事埋藏在心里，自己总是说喜欢他可对于他的事一点也不知道，不知道他心里的伤痛，不知道年幼的他背负着灭门之仇，不了解他心里的痛苦，不清楚他内心的想法。 在自己不了解真相的时候他默默的承受着一切，一个人的孤独满腔的仇恨。在自己知道真相以后他同样的承受着一切，自己的误解。 可是，在自己面前他总是闭口不提。 玥曦的心湖轻泛涟漪。 第六十章 等菊开 吃完饭之后冷晨收起碗筷离开，不多时又回来，玥曦注意到他衣袖上的水泽，他刚才出去应该是洗碗了。 “我在屋前种了很多菊花，要不要去看看？” “好啊。”本意是不相干去的，可话不由自主的就说了出来。 “走吧。”冷晨拉起她的手将她带到院中。 院子地方不大，除一个凉亭和曲折的小路之外全部种满了菊花，泥土湿润刚浇过水，有的生机勃勃有的则蔫头巴脑，显然是刚种下不久。 两人坐在凉亭的石凳上，冷晨看着满院菊花，“等到他们开花的时候一定很美。” 玥曦看着满院的菊花不语，脑中想象着菊花开放的样子。 “等到菊花开放的时候就原谅我可好？” 玥曦收回目光，“我没有怨恨你。”要恨也是恨自己，太单纯太傻，识人不清，怨不得别人。 有爱才会有恨，她现在这般心如止水只能说她已经不在乎自己。 “那便重新认识吧。”来到这里，冷晨已经做好了准备，玥曦一日不接受自己那便一日不离开这里。 “过惯了打打杀杀的日子，这样平静的日子也不错。”冷晨斜靠来栏杆上，望着天面的云彩，和自己喜欢的人过着平静恬静的日子，真的很好。 “你喜欢过这样的日子？”想到自己对他的不了解，玥曦问道。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和心爱之人相扶相依白头到老，这样的日子不好吗？” 玥曦在脑海中想象着两个满脸周围的老人并肩坐在一起看夕阳的场景，竟然有些向往。 “你会找到愿意和你一起看日出的人的。” 冷晨望着她，“我想和那个一起看日出的人愿意和我一起看吗？” 直视的双眼隐隐带着渴望，知道他在等自己的回答，玥曦将头转开，已经做好了不再爱的决心，可是看到他的眼睛心总是不受控制的加快。 风起，万千青丝在空中飞舞，彼此缠绕。 知道她的心结不是那么容易解开，冷晨也不强迫，“回去吧，你的病还没有好，我煎了药，现在应该好了。” 一碗药汤，三颗蜜饯。 人真的是会变得，以前板着脸严肃说良药苦口的人现在竟然主动拿出蜜饯。 午饭照例有些难以下咽，挨不得饿，玥曦只能勉强吃一些。 吃过午饭之后冷晨坐在椅子上讲药材的学问，玥曦听的认真，这一刻仿佛回到了从前在清泉的时候。 吃过药，坐在暖暖的阳光下，听着耳边低沉的声音，不久困意袭来，玥曦昏昏欲睡，慢慢的合上眼睛。 冷晨放下手里的茶杯，将坐在窗边的人搂腰抱起，轻柔的放到床上，盖好被子。 熟睡中的人没了平时的倔强和消沉，冷晨抚摸着她的脸廓，情不自禁的低头在她唇上印上一吻，“做个好梦。” 睁开眼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下来，屋内燃着蜡烛，冷晨坐在屋内的椅子上安静的看书。 平静安静的生活便是这样的吗？ “醒了？”听到动静，冷晨收起手中的书起身，“饿不饿？饭我已经做好了。” 依旧是难吃的饭菜，唯一不同的是粥不再有糊味。 冷晨颇有些得意道，“是不是有进步？” 玥曦对他的得意视而不见。 吃完饭冷晨摆上棋盘，“会不会下棋？” “不会。” “后山不远处有条小溪，明日我们去钓鱼？” “不去。” 冷晨自己和自己下棋，“我想起来了，你会堵，且只赢不输，能告诉我诀窍吗？” 换玥曦得意，“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冷晨将棋子一颗颗收好，“我也会很多你不会的，我们交换？” “不要。” “我拿两样换你一样。” “不要。” “三样。” “不要。” 月挂柳梢，竹屋内传出斗嘴声，不时夹杂着笑声。 清晨睁开眼，听到后院的动静，玥曦推开窗子，冷晨在院中晨练。 四目相对，脸上些许笑意。 新的一天开始。 仿佛一个世外桃源，无人打扰，每日坐着同样的事情，似乎真的如冷晨所说简单安静，唯一不同的是冷晨做菜的手艺越来越好。 日出一天的开始，日落一天的结束。 自玥曦病好以后冷晨便每日带着她越上最高的那棵树看日出日落。 夜幕深沉，天上星光璀璨。 没有阳光的照射夜晚添了冷意，玥曦将身上的衣服拢拢，正想开口离开，旁边一只手伸过来将自己圈在怀里。 温暖的体温，玥曦僵硬一下便不再抗拒，顺从的将头靠在冷晨肩膀。 从最开始的抗拒到现在的逐渐接受，他循序渐进的方法真的很有效。 红烧肉的香味自窗外飘进来，勾起玥曦的馋虫。君子远庖厨，很难想象冷晨竟然做的甘之如饴。 院子里的菊花生机盎然，有的已经是含苞待放，玥曦每日都会到院中散步，游走来菊花之中。 靠近凉亭的一株菊花吸引了玥曦的注意，前几日还好好的，今日竟然变的无精打采，靠近根部的叶子已经泛黄干枯。 一如自己和冷晨的爱情，原本是欢欢喜喜的走进喜堂的两个人现在却不冷不热，如果不是冷晨的一再坚持，现在两人恐怕已是陌路人。 将周围的杂草除去，玥曦细心的为菊花浇水，花需要精心呵护才能好好生长，人的爱情亦如此，需要两人共同的努力，既然他已经先付出，自己为何不能迈步脚步呢。 生命在风中摇摇欲坠随时有离去的可能，玥曦私心的将那视为自己垂死的爱情，如果这株菊花能活下来，就再给自己一次机会吧。 有了这样的念头，玥曦开始精心照顾那株菊花，可即便如此，它还是死了。 老天是在告诉自己断了这个念头吗？玥曦眼眶含泪。 可是，心为什么会这么痛？ 身后传来脚步声，玥曦回头，泪光点点，“死了，我那么用心的照顾它，它还是死了。” 冷晨将她拦在怀里，紧紧的抱住她。 玥曦啜泣，“我曾在心里告诉自己，如果这株菊花能活下来，我便相信你一次，我们重新开始，可是它死了。” “其实你是希望他能活下来的是吗？”冷晨轻抚她的面庞，“傻丫头。” “因为你心里早已接受我，所以才希望这菊花能生长下去，菊花的生死不能决定我们之间感情的继续，但它已证明我们之间感情的存在。” “你心里还是愿意和我在一起的对不对？” 冷晨的声音低沉，轻柔的仿佛蛊惑一般。 玥曦怔怔的望着他，回想着这些日子自己急切的心情，和看到菊花枯死的失望心痛。 “我……”嚅嗫着，玥曦说不出话。 冷晨神情凝望着她，“你要说什么？” “我不知道。” “不需要说出来，你的行动已经证明了你的心。”冷晨循循诱导，玥曦已经松口，自己如何能不抓住这次机会，“有的时候人的身体要比嘴诚实，你所作的已经说明了一切。” “我的心……”窸窣的声音，有人靠近这里，打断玥曦未说完的话，“有人过来了。” 这里远离市井，他们在此半月有余从无外人打扰，来人会是谁？ “寒风见过姑娘，见过北堂主。”来的人竟然是寒风。 “什么事？”关键时刻被打扰，冷晨相当不悦，说出的话也冷冰冰的。 “宫主请北堂主回宫。” 冷晨道，“什么事？”如果不是有事，简钟邪不会特意派人来通知自己回去。 寒风道“不知。” 第六十一章 故人遇 冷晨看向玥曦，“你刚才的话还没有说完。” 被寒风一打扰，玥曦忘了刚才要说的话，“我刚才说了什么。” 话题被打断，想继续已是不可能，冷晨在心中叹息，这就是所谓的好事多磨吗？ “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是。”寒风退下。 落日偏西，冷晨将落日的余辉尽收眼底，心已动，你现在只是口不对心，我会等你亲口对我说。 天气渐暖，夜晚已不再像从前刺骨的冷。 “你把我叫出来就是让我陪你站着吗？”两人在院中已经站一炷香的时间了，本以为他有话对自己说，可只是站在那里看着对面的灌木丛。虽说这夜已不似冬日那般清冷，但时间长了也觉得寒气沁身。 冷晨将自己的衣服披在她身上，细心的为她系好，动作轻柔缓慢仿佛在做一点极为庄重的事，“还冷吗？” 两人贴的这么近，玥曦的下颌能感受到对方手上的温度，不由的羞红了脸。 系好带子，冷晨又将衣服整理好，手才退下，“明天我门就要回去，你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我……”玥曦本想说没有，可想到冷晨这次去万分凶险，心不由的软下来，“等你回来。” 冷晨心中一喜，追问道，“然后呢？” “然后再考虑要不要原谅你。” 冷晨低笑，“好，约定好了，你等我回来，然后告诉我答案。” 冷晨的笑并不掩饰，玥曦听的懊恼，“若你没事，我要回去了。” 冷晨一把拉住她的手，“再陪我待会。” 干燥的大手包裹着自己的手，手上的温度灼热自己的心，玥曦的心砰砰跳，脸不由的开始泛红。 “你在紧张。” 玥曦脱口反驳，“我没有。” “好，没有。”冷晨轻笑。 月上正空，月光下静默牵手站立的两人，人成双影成对。 吃饭赶路睡觉，三日已过。 “还要多久才能到？”玥曦瞪着面前的面条，赶路的三日不是馒头就是面条，玥曦觉得自己快变成面条了。 冷晨道，“累了？” “我不想吃面条。”在竹楼的时候，冷晨的厨艺虽比不上大酒楼的厨子，可也有滋有味，重要的是每天有肉，现在她已经三天没有吃肉了，馋虫闹腾的很。 冷晨对小二道，“来盘肉菜。” “好嘞。”不多时小二端上来一盘凉拌鸡丝。 玥曦尝一口，皱眉，“不好吃。” “在外自然不比家里。” “我要吃你做的。” 冷晨微笑，“好，今晚就做。” “三位好雅兴。”笑吟吟的中年男音由远及近。 玥曦抬头，惊讶，“白叔叔？你怎么在这里？” 白祭衍不请自做，“我是特意来找冷晨的。” ‘咔’，冷晨手里的筷子被折断，虽然自己已经放弃了报仇，可如今仇人就在面前，他又怎么能做到无动于衷，滔天的怒火席卷了冷晨，仇恨在他心中的仇恨翻腾叫嚣着，他极力隐忍。 “我和长生门门主无话可说。”一个字一个字冲牙缝里蹦出来。 “不说又怎知无话可说。”白祭衍起身往外走，料定冷晨会跟上来“难道你不想报仇了？” 简单的几句话，可话中的内容太让人震惊，白叔叔是长生门门主，而且是冷大哥的灭族仇人。直到桌子轰塌的声音传来，玥曦才回神。 她呆呆的看着支离破碎的桌子，冷大哥说过他已经放弃了仇恨，决定和自己过幸福快乐的日子，从此不再受仇恨摆布，可如今仇人就在面前，他如何能做到心如止水？ 自己也曾有仇恨在身，因此明白冷大哥此时的心情，“无论你做什么样的决定，我都会支持你的。” 冷晨抬眼，玥曦对他微笑点头。 狂风嘶吼，袍角翻飞，相对站立的两人面若冰霜。 雷摩剑谱自一出现便在江湖上引起了很大的轰动， 本以为当日已经做干净，没想到竟然还有漏网之鱼，不过，也好，正是因为有了当日的疏忽，现在自己才有希望得到雷摩剑谱。 找了快二十年，终于有了线索，说什么自己也要把剑谱拿到手。 “门主应该不会是专门站在面前让我报仇的吧？” “我们明人不说暗话，我为雷摩剑谱而来，只要你乖乖交出剑谱，我可以放你一条生路。” “若是我不呢？”雷摩剑谱自己送给了简钟邪，别说不再自己手中，就算在自己手里，自己也不会交给仇人。 “我刚才已经说过，我会给你一个报仇的机会。” 白祭衍出手，冷晨迎战。 冷晨虽少年有为可怎么抵得上一生追求武学的白祭衍的对手，不多时便呈下风之势，胸口挨了一掌，一口鲜血喷出。 玥曦手里的丝帕绞了又绞。 “你根本不是我的对手，我说过，只要你交出剑谱，我不会为难你。”白祭衍收手，剑谱的唯一线索就是冷晨，所以他不能死。 冷晨嗤笑，“不要做梦了。” “找死。”白祭衍出手变的凌厉，“既然你不肯配合，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 冷晨的身体像破娃娃一样被打倒在地，白祭衍的右脚踩在他的胸口。 “冷大哥。”再打下去冷大哥会被打死的。 “不要过来。”冷晨冲玥曦吼道。 雷摩剑谱自己交给了简钟邪，自己拿不回来，也不会去拿，简钟邪因为剑谱才同意自己和玥曦的婚事，所以在冷晨心中剑谱在玥曦在，剑谱不在，简钟邪是不会同意自己和玥曦在一起的。 冷晨嘲讽一笑，“你杀了我，杀了我你永远拿不到剑谱。” 白祭衍看一眼远处泪眼婆娑的玥曦，忽而一笑，“或许我可以换个方式，更有效的方式。” 冷晨突然有不好的预感，“你若是敢对玥曦下手，我死也不会放过你。” “放心，我不会对她怎么样的。”白祭衍笑道，“她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的剑谱又怎么到手。”他转头冲玥曦道，“丫头，听好了，我要的是雷摩剑谱，我给你十天的时间，十天后拿着剑谱到长生门换人。” “姑娘。”已经一个辰时了，自两人离开之后姑娘便一动不动的站在这里，寒风有些担心道。 玥曦扭头看向他，“雷摩剑谱在什么地方？”剑谱是唯一救冷晨的东西，无论如何自己都要找到。 寒风摇头，“从未听说。” “从未听说？”玥曦有些意外，看白祭衍的样子，雷摩剑谱应该是很有名的东西，为什么寒风竟然不知道。 寒风道，“或许少宫主知道。” “回宫。”冥焰宫有义父在，说不定能帮上忙。 第六十二章 伊人归 回到冥焰宫，玥曦直奔简钟邪的住处，得到的回答是宫主正在闭关修炼。 玥曦将全部的希望注在简忻身上。 简忻遗憾的摇摇头，“我只是听说过雷摩剑谱，却未曾见过。” 玥曦颓败，没有人见过这个东西，自己要到那里去找？白叔叔只给了自己十天的时间，，若是十天之内找不到剑谱，冷晨就要没命了。 简忻安慰道，“你先冷静一下，或许有别的办法。” “十天之内找不到剑谱去就冷大哥，他会死的。” “我想想。”简忻在屋里走来走去，突然他想到什么，“白黎。” “白大哥？”玥曦不解，“白大哥知道雷摩剑谱？” “白黎是长生门门主的儿子，你可以去找他帮忙。”简忻道，“有白黎在，定能保冷晨的性命。” 如今能就冷大哥的也只有白大哥了，玥曦当机立断，连夜出发去清泉。 红烛摇曳，白黎将账本的最后一页翻过，疲惫的揉揉眉心，习惯的看向窗外。 月照孤人，意清凉。 冬天过完，热闹的春天来临，那个爱笑爱吃爱热闹的人自己何时才能见到她？ 她说她可能会回来，自己这么坚信着，自己还是有可能见到她的。 走廊上大红灯笼下，一袭暗紫色衣衫的人向书房走去，脚步轻盈面带笑容。 “白大哥。”柳絮进门，“我熬了你喜欢的百合莲子粥，趁热喝一点。” “谢谢。”白黎收回目光。 “这都是我该做的。”柳絮将粥摆到白黎面前，将勺子递到他手中，满眼笑意。 可能是老天怜惜自己一片苦心，白大哥终于开始慢慢的接受自己，不再冷言冷语，偶尔也会报以微笑，关心自己的身体，贴心叮嘱。 柳絮坚信，只要自己努力，迟早有一天白大哥会接受自己的。 “你不用每天都陪我熬夜。”柳絮的心他不是不明白，只是自己心里早已有了一个人，容不下第二个了。 “白大哥每日为了客栈的生意劳累，我怎么能只顾自己享乐，当然要和白大哥同甘共苦。”为了白大哥，自己做什么都愿意。 白黎放下手里的勺子，“柳絮，你知道我对你……” “白大哥。”柳絮打断他的话。 烛火跳动，映照在两人身上。 窗外虫鸣阵阵。 “不要说出来，我所作的一起都是我自愿的，没有要求白大哥以相同的感情回应我，不要觉得我是你的负担，只要能呆在白大哥身边我就心满意足。”人心都是肉长的，现在白大哥或许不能接受自己，但柳絮坚定，日后白大哥一定会接受自己的。 “夜深了，去休息吧。”这个傻丫头，到什么时候她才会明白。 “我等白大哥喝完粥。”柳絮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白天他忙于生意上的事自己见不到他，晚上是自己唯一可以和他在一起的时间。 以前自己总是讨厌黑夜，可现在最喜欢的就是晚上，夜晚陪在白大哥的短暂时间是自己最开心的时候。 白黎还想说什么，门外有人来报，有人求见。 “这么晚了，谁会来？” “回少爷，是玥曦姑娘。”玥曦曾在白府住过一阵子，下人们自然是知道她的。 白黎手里的勺子掉在碗里，“谁？”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是玥曦姑娘。” 身旁一身风刮过，下人再抬头，刚才站在眼前的人已经消失不见，看到一旁柳絮姑娘阴沉的脸色，下人不敢久留，迅速退下。 玥曦，玥曦，柳絮从齿缝里蹦出这两个字，既然离开为什么要回来，我努力这么长时间，白大哥已经开始接受我，为什么你要在这个时候回来，你要妨碍我到什么时候，为什么你不能彻底的消失？为什么你不去死？ 朝思暮想的人就站在面前，这一刻白黎反倒害怕了，好消息来的太快，他怕这一切是梦，梦中多少次她回到了自己身边，可是自己刚一碰到她的手她边消失，只剩下自己一个人对着空空的帐顶。 “真的是你吗？”白黎的声音有些颤抖。 “白大哥。”玥曦扑通一下跪在了白黎面前。 冷晨的性命就握在白大哥的手中，白大哥便是自己唯一的希望。 白黎一步步上前，“真的是你？” “请白大哥救救……” 话未说完玥曦便感觉自己被人抱在了怀里，手劲之大仿佛要将自己嵌在他身体里，将自己抱的发痛。 “白大哥？”玥曦试探道。 “真的是你，你真的回来了。”不是做梦，玥曦真的在自己眼前，在自己的怀抱中。 “都别站在门口了，我们还是赶快进去吧。”柳絮来到门口。 本想着来看看玥曦为何回来，没想到竟然看到了白大哥死抱着玥曦不放手的样子，柳絮心中的气愤顿时变成滔天的怒火。 惊觉到自己的失礼，白黎将玥曦放开。 进到府里，倒是柳絮张罗了一切，吩咐下人准备杯子收拾屋子，俨然一副女主人的模样。 白黎一双眼睛放在玥曦身上不曾离开。 柳絮心里不满，脸上都是笑容可亲，“玥曦一路赶路想必很累了，有什么事我们明天再说吧。” “好好，早点休息。” “玥曦离开一些日子，对白府想必有点陌生了，我带妹妹去房间。”柳絮亲昵的拉起玥曦的手，“还是你原来住的屋子，我带你去。” 玥曦离开之后屋子一直空着，白黎一直坚信玥曦会回来，因此屋子一直有人打扫，只需换一床被子便好。 “妹妹看还缺什么，我马上叫人送来。” 心里想着冷晨的事，玥曦无心关注这些，随口道，“已经很好了。” “妹妹似乎有心事？”安排好一切，柳絮没有离开的意思，反而在一旁做了下来，玥曦此次来意不明，自己一定要探明情况，接下来才好做打算。 玥曦老实道，“我此次来确实有求于白大哥。” “妹妹遇到了什么难事？” “是冷晨。”心情沉重，玥曦的话少了很多。 既是和白大哥无关，柳絮便不放在心上，“白大哥是个热心之人，他一定会帮你的，你早点休息，有什么事我们明日再说。” “嗯。” 红烛已灭，借着窗外明亮的月光，屋内的一切清晰可视，玥曦睁大眼睛望着帐顶思绪不定。 白大哥和最讨厌的就是白叔叔那样打打杀杀之人，虽是父子，可两人的关系连陌生人都不如，今天自己提出这样的问题，白大哥一定很为难。 玥曦闭上眼翻个身，冷大哥性命不保，自己已顾不得那许多，明日无论如何也要说服白大哥帮忙。 两人刚到书房，白黎还来不及问一下玥曦的近况，就见玥曦一下子跪在了自己面前。 “白大哥，请你救救冷大哥吧。” 白黎慌忙将她扶起来，玥曦却跪着不肯起来，“我知道我这样很过分，可是我真的是没办法才来找你的，白叔叔抓了冷大哥，我求求你，救救他。” 白黎吃惊，“白祭衍抓了冷晨？” “白叔叔要找雷摩剑谱，说是十天之内若是不交出剑谱就要杀了冷大哥。” 白黎将玥曦扶起来，“你先起来再说。” 玥曦哭红了双眼，望着白黎眼中充满乞求，“我找不到雷摩剑谱，问遍了所有人，可他们都不知道，我只能来求你。” “雷摩剑谱？”那传说中的东西真的存在？“你有没有听冷晨提起过？” 玥曦摇头。 心心念念的人，凄凄楚楚的看着自己，她为了另一个男人而来，若你只是单纯的为了想我而来，该有多好。 第六十三章 来要人 “走吧。” 玥曦不可置信的看着一身简洁蓝衫的白黎，“白大哥同意了？”因为知道白大哥和白叔叔之间的事情，所以才为他的同意感动，“谢谢，谢谢你白大哥。” “走吧。”白黎率先先前走去。 何必谢，帮你是我心甘情愿的，我只是不想看到你这么痛苦，如果那个人能带给你欢乐，我愿意成全你们。 “等等，等等我。”柳絮背着包袱跑出来，气息有些不稳道，“我也要去。” 柳絮盯着玥曦，绝对不能让这两个人单独在一起。 白祭衍虽说过不会取冷晨性命，但不保证这十日内会让他好过，一想到冷大哥被折磨的奄奄一息的样子，玥曦的心就揪在一起。 一路上不敢松懈，三人在六日之后达到长生门。 门口守卫不认识三人，拦住道，“干什么的？来长生门做什么？” 白黎道，“我找白祭衍。” “大胆，竟然直呼我们门主的名字。”白黎不曾来过长生门，这里的人自然不认识他。 玥曦道，“白大哥是长生门门主的儿子，我们真的有急事找你们门主，麻烦你通报一下。” 门口守卫瞪大眼，“我们门主的儿子？” 他怎么不知道门主还有这么大的儿子？守卫怀疑，放眼望去也没有人敢到长生门冒充认亲，仔细抬眼看去，这青年眉眼出却是和门主有几分相似。 白黎摘下腰间的玉佩，“把这个给白祭衍。” 守卫接过一看，顿时吓得面如土色，抬手就给自己两个耳光，“少门主见谅，属下有眼无珠，竟然不认识少门主，请少门主责罚。” “我不是你们的少门主。”白黎带着两人进去。 白祭衍在议事堂和几位堂主商议事情，听到白黎的名字时脸上有掩饰不住的震惊。 白黎对自己的事不闻不问，长生门更是从未来过，他这次能主动来，不管是什么原因，他这个做父亲的都很高兴。 楚君香知道白黎来到长生门，放下喝了一半的茶，脚步有些匆忙的过来，顺带着看玥曦和柳絮都亲切许多。 白祭衍进花厅就看到妻子满面笑容和煦温暖和一旁沉默的儿子，“你来这里做什么？”出口就是质问的语气。 楚君香不赞同道，“难得黎儿能来，你就不能收收自己的臭脾气。” “我来找你放人。”白黎开门见山，对于这个名义上的父亲自己没有什么话可说。 白祭衍看一旁的玥曦，明白过来，“这么多年你从未踏进长生门一步，这次主动来找我竟是为了一个丫头吗？” “求您高抬贵手放过冷晨这一次吧。”玥曦恳求。 白祭衍道，“我要的东西呢？” 白黎道，“少做一些恶事，日后才不会死的那么难看。” “放肆。”白祭衍怒吼，“这就是你对老子的态度吗？” 白黎不为所动，言辞依旧，“我从来没有把你当作父亲。” 两人针锋相对，谁也不让谁，楚君香忙道，“黎儿赶路一定饿了，不如我们先吃饭，有什么事饭后再谈不迟。” 一家三口坐在一起吃饭对于别人家来说或许很常见，但对于白家绝对难得，左边是丈夫右边是儿子，楚君香感动到眼眶湿润，难得的父子两人没有在横眉冷对，一顿饭下来虽不融洽倒也相安无事。 饭后，白祭衍对玥曦道，“冷晨在迎客居，你可以去看看他。” 迎客居显然不想他的名字一样客气，光线阴暗家具破旧没有一丝人气，白祭衍虽将冷晨关在这里却没有束缚他的手脚对他进行折磨，看到他没事，玥曦心里的石头终于落地。 “玥曦？”冷晨惊讶，“你怎么在这里？是不是白祭衍将你也抓来来？我……” “不是。”玥曦打断他，“是白大哥带我来的。” “白黎？” “你被抓之后我四处打听雷摩剑谱的下落，可所有人都没有听说过，无奈之下我只能向白大哥求助。”、 白黎，这个即使自己死也不愿玥曦和他有半点关系的男人。 “冷大哥，雷摩剑谱，你知道的对不对？”玥曦不明白，一本剑谱，难道比自己的性命还重要？丢了性命留着剑谱又有何用？ “我死也不会交给白祭衍的。” 玥曦将冷晨的手握在自己手里，“我虽然不知道那本剑谱对你来说有多重要，可是眼下我们是拿剑谱换命，还有什么比性命更重要的呢。” “终有一天你会明白，有些东西即使你丢了性命也不愿失去的。”剑谱对于自己来说已经不是单纯的一本剑谱，那是自己和玥曦相爱的存在，不想将剑谱送出，不想将自己和玥曦的爱结束，他宁愿死在两人相爱的记忆里。 什么样的东西即使丢了性命也不愿失去呢？玥曦不能明白，也无法说服冷晨，只能失望而归。 白黎默默的站在她身后。 “谢谢你白大哥。”无论结果如何，白大哥总归是帮了自己的忙。 白黎道，“我没有帮你什么。” “怎么没有？如果不是白大哥我不可能和冷大哥见面。”玥曦仰起脸，上面是明朗的笑容，因为知道白大哥和白叔叔之间的纠葛，所以她知道白大哥为自己所做的有多么的容易，因为自己他打破了一贯的坚持。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玥曦仰头看天，烦恼的话却是轻快的语气，“是啊，该怎么办呢？或许睡一觉明天起来就会有办法了，天色不早白大哥也早点休息。”说完进屋。 那笑容从来都是灿烂的明亮的，可是现在白黎竟然看到了笑容背后深深的哀伤。 已是深夜，书房的灯光依然亮着。 待人走到面前后白祭衍放下了手里的书。 白黎冷漠的看着眼前的男人，这个该称呼为父亲的男人，说出的话没有一丝温情，“说吧，你的条件。” “我的条件你应该很清楚。” “剑谱没有。”言意之下就是这个条件不用想了。 白祭衍饶有兴趣的看着白黎，“没想到我白祭衍的儿子竟然还是个痴情种。”为了一个女人甘愿踏进曾誓言不再和自己有瓜葛的长生门，因为一个女人竟然放低姿态来求自己。 “以你现在的武功，雷摩剑谱对你来说根本无关紧要。” “我白祭衍想要的东西到现在还没有得不到的。” 白黎道，“若是我强行将人带走呢？” “你要对我动手？”白祭衍毫不怀疑，若是白黎动手自己根本没有还手的余地，“用我传授你的武功来对付我？你可真是我的好儿子。” “得到又怎样？百年之后照样落入他人之手。” 白祭衍竟然点头同意，“你说的很对，不但是剑谱，长生门也一样，所以我不能让我一生的心血随着我的死消失。” 白黎抬头，正视着和自己说了半天话的男人。 白祭衍继续道，“而你，是我的儿子。” 白黎的瞳孔收紧，“这才是你真正的目的是吗？”让自己继承长生门。 白祭衍不在意道，“意外收获，我的初衷确实是剑谱，没想到你竟然自投罗网，我刚才才知道你是个痴情种。” “休想。”白黎咬牙，自己一生最厌恶的就是江湖上的打打杀杀，要自己继承长生门，不可能。 白祭衍倒是不在意，“雷摩剑谱也不错。”末了又道，“其实我的提议也不错，你可以考虑，继承长生门，完全不影响你和心爱的女人谈情说爱。” 白黎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以你的武功，你是如何将冷晨带到这里的？” 白祭衍摇头轻笑，“一个人想要做成功做一件事，靠的是脑子，不是蛮力。” 白黎摔门而去。 第六十四章 谁为谁 当白黎告诉玥曦事情解决，今天就可以和冷晨离开的时候玥曦的嘴张到可以放进一个鸡蛋，昨晚睡觉之前自己安慰自己道，睡一觉说不定就能想到解决的办法，没想到早上起来事情竟然解决了。 “是白大哥对不对？”除了白大哥没人能做到。 “是啊，除了我谁还有这么大的本事。”白黎笑望着她，最后再看一眼她明朗的笑容，将那笑容记在心里，供日后回忆。 “谢谢白大哥。”玥曦诚心诚意道谢，如果不是白大哥事情不会这么快解决。 “冷晨还在等你，快去吧。” “嗯。” 俏丽的身影渐行渐远，脚步有些迫不及待。 玥曦本打算即日离开长生门的，白黎提出逗留一晚，明天再离开，虽不知白黎为何会这么做，但对方帮了自己这么大的忙，玥曦爽快的答应。 冷晨看着八角亭里对坐相谈的两人，若有所思，剑谱没有拿到，白祭衍为何会答应放人？白黎答应了什么事？ “白大哥明天和我们一起离开吗？”冷晨有救，玥曦满心欢喜。 “我还有事，要在这里逗留几日。” “好可惜，好久没有和白大哥一起去玩了。”玥曦有些遗憾，讲了很多以前在清泉两人在一起时候的趣事。 “你和冷晨在一起了吗？”白黎的声音很轻，轻到让人以为是自己产生了幻觉，“离开清泉之后你们就在一起了吗？” 玥曦收起了笑容，“离开清泉以后发生了很多事。”当初自己为了报仇和冷大哥一起离开，可是在报仇之后发生的一系列事情是自己想都没想到的。 “是吗？”白黎勉强一笑，“我还没有祝福你们，祝你们……” 白大哥分明在笑，为什么自己会觉得他的笑那么苦呢？好心痛这样的白大哥。 “我还没有说完，祝你们……” “我们没有在一起。”玥曦道，“离开清泉之后发生了很多事，我们没有……” “冷晨是个好人，他会对你很好的。”既然决定放手就潇洒一点，笑着祝福原来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难，“相信我，他会一辈子对你好的。” “白大哥，你是不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 白黎展开一抹笑，“没什么，我们好久不见，想到你很快就要离开有点舍不得。” “白大哥可以去冥焰宫看我啊，如果有时间的话我也会去清泉看白大哥的。”玥曦笑，原来是舍不得这么早分别，害自己白担心一场。 “是啊，我真傻，以后还可以见面的。”以后真的还可以见面吗？“我还有事就不陪你了，快到午饭的时间了，今天中午有你最爱吃的红烧肉。”说过做一辈子的菜给你吃的，也只是说说了。 “好久没有吃到白大哥的手艺了，什么时候做给我吃啊？” “以后你到清泉的时候。” “说起来，冷大哥现在也会做菜了哦，可他的厨艺跟你比起来简直差强人意，不过和他刚开始做的时候比好很多了，你都不知道冷大哥刚开始做饭的时候天天让我吃烧糊的菜。” 原来你们还有这么幸福的时刻，你们真的可以很幸福的，玥曦，祝你幸福。 门打开，玥曦看到的是柳絮可以和黑夜媲美的黑脸。 柳絮劈头盖脸的问道，“你明天真的要和冷晨离开，你还有没有良心，你的心是肉长的吗？为什么你这么残忍？只顾着自己的快乐就可以无视别人的痛苦吗？” 玥曦被她一连串的问话问到脑袋发晕，“柳絮，你慢点说，发生了什么事？” 柳絮的眼泪扑簌簌的掉下来，她的心好痛，为白大哥心痛，为什么他可以做到如此，自己的感受真的不重要吗？ 自己是爱白大哥的，以前自己一直希望玥曦离白大哥越远越好，这样白大哥就可以知道自己的好，慢慢的爱上自己。 可是刚才去白大哥的房间看到白大哥的样子自己才知道什么是爱，是什么情到深处人孤独，为了自己心爱的人可以幸福，改变自己的一生，接受自己最不爱的生活，只为看到她的笑容，一个人孤独的承受着一切，默默的承受着一切。 不可以，不可以这么对待白大哥。 不公平，为什么有人要付出一生而有的人却能幸福一世。 “白大哥要留在长生门了。” “我知道啊。”玥曦道，白大哥还有一些事要处理，所以要在这里多留几日。 柳絮恶狠狠的等着玥曦，“白大哥要永远留在长生门，为了你和冷晨，他接受了门主的提议，继承长生门。” 继承长生门？玥曦震惊，自己只顾着高兴，却从来没有问过白大哥是如何解决问题的，原来是这样。 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掉个不停，柳絮抓着玥曦胸前的衣襟使劲的摇晃，“你为什么着狠心？为什么这么狠心？为什么你可以这么残忍？你的心是什么做的，你有没有为白大哥想过？” 那个永远温文尔雅的人，最讨厌江湖上的打杀纠缠，因此不惜和自己的父亲反目成仇，可是现在他为了自己竟然要继承长生门，将自己以后的日子和江湖事联系在一起。 用白大哥平静的生活换来的幸福，自己真的可以接受吗？真得可以心安理得的和冷大哥在一起吗？ 自己有多幸福，白大哥就有多煎熬，自己的幸福是他牺牲自己的幸福换来。 自己当真能安生？ 阳光灿烂，新的一天开始。 长生门前，三人相对而立。 “他日有缘再见。” 玥曦望着白黎，“谢谢你白大哥，我们有缘再见。” 白黎微笑，站在原地，看着两人的身影消失在自己的眼中。 玥曦，祝你幸福。 山脚下的风不似山上那般冷冽，草木翻绿，鸟声阵阵。 “冷大哥，我说过等你回来的时候告诉你答案的。”玥曦望着这个自己心爱的男人，鼻子反酸，她强忍着泪水，“我现在告诉你。” 冷晨的心莫名的提起，“等我们回冥焰宫再说不迟。” “不，我想现在说。”玥曦推开他要牵自己的手，“经过这么多天我已经想明白了。” 玥曦将头扭到一边，看着远处的连绵的山脉，“我没有惊世才华也没有高超的武功，只是普普通通的一个人，所以我过的日子也应该是平平淡淡的日子，没有仇恨没有算计，两个人简简单单平淡温馨。” “所以，你要……”后面的话冷晨无法说出口。 “对。”玥曦干脆道。 曾经的伤害已经造成，不是想弥补就能消除的，那些伤永远的留在心里，自己终究是亲手将她推开，冷晨闭上眼睛，这就是报应吗？自己利用她的感情玩弄她的真心的报应吗？ “所以，我不能跟你走。” “我说过……” “是我。”玥曦有些急切的打断他的话，“是我。” 冷晨凝望着她，仿佛在印证她话的真假，他眼中有深深的哀伤和懊恼。 玥曦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与他对视，眼神坚定。 “既然这是你的选择，我成全你。”冷晨道。 离去的背影孤寂消瘦，一步步虽慢但坚定的离开。 玥曦的眼泪成串落下，心太痛，痛到没有感觉。 对不起冷大哥，是我辜负了你。 可是我不能这么自私，我不能对白大哥的痛苦视而不见，那是因我而造成。 将眼泪收好，玥曦强迫自己露出一抹笑。 既然选择就不会后悔，或许这样才是对大家都好的。 转头，竟然看到一抹白色身影，玥曦有些吃惊，她走到白黎面前，“白大哥，谢谢你。” 白黎淡淡道，“为何不和他一起离开？” 玥曦摇头，“可能我们真的不适合在一起。”太多的纠葛太多的伤害夹杂在其中， “可是我还是要谢谢你，若不是你冷大哥早已没命。” “你要离开？” “对。”玥曦点头，爹离开的时候就是没有家了，冥焰宫不是自己的家，是简忻哥哥对自己太好，才让自己有了那是家的幻觉。 没有家的人注定要流浪的，“或许我可以找到一个容身的地方。” “留在长生门可好？” 玥曦摇头，“长生门不是我的容身之处。 第六十五章 回清泉 “那就回清泉吧。”白黎脸上带着丝丝笑意，“你欠我的饭钱还没有还清，怎么可以逃跑。” “白大哥。”以前的这声白大哥总是让自己感觉亲切，现在却多了一份踌躇。 “还记得我是你的白大哥就好。”只是大哥，无其他感情，大哥照顾妹妹是应该的。 “白大哥为我做的已经够多，我不能在给你添麻烦。” “那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四处走走也不错。”话说的简单，可玥曦心中一点计划都没有，而且还是在身无分文的情况下。 白黎点头，“是不错，或许我也可以试试。”末了又加一句，“而且，我不用担心没钱吃饭。” 玥曦吃惊，“你要离开这里？你已经答应了白叔叔要留在长生门。” “我只是答应继承，没有说要留在这里。” “所以，你要回清泉？” “原本是这么打算的，可是你不愿意跟我回去，那我跟你去四处走走也不错。” 玥曦沉默，她知道白大哥是在帮自己，可是，何必呢？当自己决定离开冷大哥的时候就决定了两个人终不能走到一起，白大哥已经为自己做的够多，自己不能自私的再为他添麻烦。 白黎收起玩味的脸变的严肃，“玥曦，我知道你心中所想，我不会给你增添任何负担，所以不要想那么多，客栈还是以前的客栈，我还是以前的我，日子还是以前的日子，你明白我的话吗？” 怎能不明白，你对我的好太多太重，让我承受不来。 楚君香愕然，“你要回清泉？” “是。” 白祭衍冷哼，“别忘了你答应了我什么。” 白黎道，“我是答应继承长生们，可没说要留在这里。” “有什么区别。” “你生与死的区别。” 回到清泉已经有几日，白大哥依旧亲切，客栈依旧有找茬的客人，王伯依旧笑容和蔼，一切似乎都和以前，只是那个喜欢坐在窗前位置的青衫身影再也没有出现过。 “本少爷的嘴可刁着呢，你们竟敢拿死鱼来糊弄我，叫你们老板出来。” 熟悉的声音传来，玥曦回头，杜根宝正在叫嚣，玥曦一笑，这个杜根宝真是死性不改，“杜根宝？” “谁敢直呼本少爷名讳？”杜根宝气呼呼的回头。 玥曦笑颜如花。 “你，你怎么在这里？”杜根宝缩回脖子，这丫头早已离开清泉，什么时候回来的？上次被折磨的情景历历在目，杜根宝到现在仍心有余悸。 “我在找你玩啊。”玥曦站起来，朝杜根宝走去，索性无聊，有个人陪自己玩玩也不错。 “你要做什么？我可什么也没有做啊。”找自己玩？玩死自己还差不多。 “别害怕嘛。”玥曦挡住杜根宝的出路，“我带你去玩怎么样？” 杜根宝的头摇的像拨浪鼓，不怎么样，非常不怎么样。 玥曦把脸一板，“你在迎香楼找茬不是一次两次了，不如我们来算算总账怎么样？” 杜根宝眼睛鼓得像青蛙，僵直身子一动不动。 “这就对了嘛。”玥曦扯着他往外走，“我带你去赌钱，赢了我们去吃好吃的。” 杜根宝拼死往后退，这丫头找自己一定没好事，“我爹不让我赌钱，赌钱败家，我可是县令的儿子，我们……” 玥曦把眼一斜，杜根宝立刻闭嘴。 杜根宝是名副其实的纨绔子弟，玩的花样令玥曦眼花缭乱，两人从赌场出来的时候赚的满盆满钵。 杜根宝是赌场的常客，可是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赢得痛快过，手里沉甸甸的银子，一时忘了对玥曦的忌惮，揽着她的肩膀，“走，本少爷带你泛舟湖上，我们听曲垂钓喝美酒。” 有钱就是大爷，找了湖上最豪华的船只，要了最好的酒点了最好的肉，还有最漂亮的歌姬。 歌姬柔美舞姿妙曼，随着伸展的动作香气阵阵。 杜根宝看的如痴如醉，还用脚跟着打节拍。 玥曦不耐烦的挥挥手，歌姬鱼贯而出，“眼大点眼珠快出来了，有那么好看吗？” 杜根宝一副高深的模样，“你不懂。” 玥曦突然来了兴致，“你给我唱一个？” 杜根宝把眼一瞪，“我可是会县令的儿子。” “那我给你唱一个？”玥曦贼笑。 “好啊。”杜根宝眯着眼，人长的美，歌唱的应该也不错，难得美人这么主动，自己一定要好好欣赏。 “皑如山上雪，皎若云间月，问君有两意，古来相决绝。”刚开始几句唱的还有模有样，可到后开荒腔走板，声调飞到天大又转到地下，若不是知道歌词，简直连唱的什么都听不出来。 杜根宝本来还美滋滋的享受，越听脸越皱，最后整张脸都挤在一起，“停停停，你别唱了，还是我唱吧。” 玥曦收声，一本正经问，“我唱的不好吗？” 杜根宝觉得她是在折磨自己，逼自己就范，“我给你唱一个。”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求而不得，辗转反侧……” 说实话，杜根宝唱的也是不在调上，可比起玥曦唱的好了很多。 唱完之后，杜根宝得意道，“怎么样？比你唱的好多了吧？” 玥曦冲他招招手。 杜根宝心中警铃大作，往后退一步，“做什么？” “奖赏你。” “真的？” “真的？” 等杜根宝过去的时候，玥曦抬起一脚将他揣进河里，站在船上大笑，“敢说比我唱的好？我唱歌的时候可是唱跑了二十多个人的，你唱跑了几个？” 杜根宝在水里扑腾，一会浮起一会沉下，“救命，我不会……水，救……命。” “你少在我面前装。”玥曦根本不上当。 杜根宝依然在水里挣扎，渐渐的沉了下去，看不到身体，之后一只手露出水面。 自己只想和他开个玩笑，可没真的想让他死，尤其杜根宝是县令的儿子，若是他死了，自己难逃其就。 来不及多想，玥曦纵身投入湖中，扑腾着找到杜根宝想带着他回到船上，挣扎好一会两人依然原地不动，玥曦这才想到自己根本不会游泳。 身体慢慢下沉，玥曦忽而放松了，就这样死去也不错，没有欺骗没有离别没有相爱不能相守的痛苦。 水淹没头顶，光亮慢慢离自己远去，玥曦闭上了眼睛。 好歹有个县令的儿子陪着自己一起死，也算不错。 腰上突然多了一只强有力的手，抱着自己向上，呼吸到空气，玥曦大口大口的喘气。 杜根宝哈哈笑，“上当了吧？本少爷的水性可好的很。” 气喘过来，玥曦抬手就打，竟然用这个来吓唬自己，无奈在水里挣扎的她早已是筋疲力尽，抬起的手轻轻松松的被杜根宝抓住。 “现在还想打我？” 玥曦依靠着对方任由对方将自己拖到船上，像一条搁浅的鱼，只能张嘴喘气。 衣服湿透贴在身上，将玥曦玲珑的身段勾勒出来。杜根宝色心又起躺在她身边，啧啧咂嘴，“美人，真是个美人啊。” “你若是敢动我一下，我就让你生不如死。”话虽狠，可玥曦心里一点底都没有，若是杜根宝这个时候色迷心窍，自己是真的没有反抗的力气的。 “不敢，不敢。”可能是往日的震慑力还在，杜根宝没有轻举妄动。 湿衣服穿在身上要染风寒，杜根宝派人取来两套干净的衣服。上岸的时候美娇娘变成了俊公子。 捉弄了玥曦一次，杜根宝心情大好，在前面大摇大摆的走着，玥曦不动声色的跟在后面，他从来都是不吃亏的，正在琢磨着如何出这口气。 第六十六章 好姐妹 旁边一个卖风筝小贩，有位穿着话里的妇人在陪孩子买风筝，玥曦嘴角勾起一抹坏笑，“我想买风筝。” “好啊。”杜根宝一口答应。 趁杜根宝和老板说话的时候，玥曦摸了一下那妇人的屁股。 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有人调戏良家妇女，那妇女也是个泼辣的主，抬手就是狠狠的一巴掌。 杜根宝被打蒙了，瞪着眼睛，“你打我干什么？” “打的就是你这个登徒子。” 玥曦道，“大哥，要敢做敢当，小弟我都看见了。” 容不得杜根宝辩解，那妇人作势又要开打，玥曦拉着杜根宝就跑，妇人在后面追，边追边喊，“来人啊，抓流氓啊，快来人啊。” 不少正义之士站出来，追赶的队伍逐渐壮大。 玥曦拉着杜根宝在前面跑，渐渐的她体力不支，变成杜根宝拉着玥曦跑，杜根宝带着玥曦在小巷子里七拐八拐的竟然甩掉了那些跟在后面的人。 玥曦抚着胸口气喘吁吁，“没想到你还有这个本事。” “别小看本少爷了。”杜根宝得意。 “缺德事做的多了自然遭人追赶，被人追赶的次数多了自然有经验了。” 杜根宝抬头看看天，“天色不早，我得回去了。” 玥曦讽刺，“你什么时候变成孝顺儿子了？” 杜根宝苦恼，“你不知道，我爹他这几天逼着我……不说了，说了你也不懂。”说完迈着步子一摇三晃的离开，看到旁边有长得漂亮的女子还不忘轻浮一下。 以往总是自己一个人坐在角落里发呆胡思乱想，今个有杜根宝陪着胡闹了一天，玥曦突然发现自己现在心情不错。 白天喧闹退尽徒留夜晚宁静。 玥曦脸上的笑容一点点心消失。 白黎微站在墙角的阴影里不可闻的叹。 次日用过早饭，玥曦欲出门到迎香楼帮忙，回来之后她一直在客栈帮忙。 白黎道，“今日不用去客栈，跟我来。” 玥曦跟在他身后，本以为白黎找自己有什么事，可他只是将自己带在身边，坐着平日做的事，到客栈巡查，看账本，和生意上的朋友吃饭，洽谈生意上的事情。 “累吗？”晚饭只有白黎和玥曦两人，白黎道。 玥曦摇头，不明白为什么白黎要带着自己看这些。 白黎道，“这就是我每日所做的事情。” 之后的日子里白黎每日将玥曦带带在身边，无论做什么说什么都不避讳，渐渐的玥曦熟悉起客栈的生意，认识了白黎生意上的朋友。 玥曦无心，每日忙着白黎交给自己的事情，有事做的时候自己才不会胡思乱想，有事情做的时候自己才不会有时间想冷晨。 和王老板谈完生意上的事天已经黑下来，忙了一天，玥曦拖着疲惫的身体回白府，还没有吃晚饭，等会到厨房找点东西填肚子。 “你最近越来越忙碌。”柳絮站在柳树下，树荫遮住她半个身子，看到玥曦之后走出来。 玥曦道，“姐姐找我？” 柳絮道，“知道你回来的晚，我特意准备了一些饭菜等你回来。” “太好了。”两人一起走来鹅卵石小路上，玥曦抱怨，“不做生意不知道，原来做生意这么麻烦，这么累人，真不知道白大哥平时是怎么坚持下来的。” “白大哥自有白大哥的法子。” 饭菜飘出的香味萦绕鼻尖，玥曦顿时忘了一天的劳累，“柳絮，我就知道你最好了，全是我喜欢吃的菜。” 柳絮浅笑，“那还等什么，赶快坐下来吃吧，为了等你，我也没有吃呢。” 玥曦捧起柳絮的手捂在胸前，做泫然欲泣模样，“我就知道柳絮姐姐最好了，惦记着我，饿着肚子等我。” 柳絮将桌上的酒杯倒满酒，“今晚我们喝两杯。” “好啊。” 两人边吃边聊，讲了分开之后的事情，最后又回到了白黎身上。 玥曦道，“姐姐，你还是喜欢白大哥的对吗？” 柳絮盯着杯中清澈的液体，一饮而尽，“可惜，他的心中没有我。” “天下无难事，只怕有心人。”玥曦安慰道。 “是啊，所以我在想办法。”柳絮嘴角挂着一抹邪笑，“你会支持我的对吗？当初我们结拜，你说过要帮我得到白大哥的心。” 玥曦种种点头，“这次我一定帮你。” 柳絮嘴角的笑更深。 “说吧，你打算让我怎么做？” 酒壶已经空空如也，两人都有些晕乎，玥曦打着舌头打包票，若是在清醒的时候她是绝对不会这么说的。 “只要你死了就好了。”柳絮淡淡道。 “什么？”玥曦没听清。 柳絮眼中迸射出邪恶的目光，恶狠狠道，“我说要你死，只要你死了白大哥自然会注意到我。” 玥曦摇晃着站起来，肚子隐隐发痛，不自觉的伸手揉着。 “不用揉了，中了毒揉揉是不会好的。” 晕乎的脑袋仿佛浇了一盆凉水，玥曦顿时清醒过来，“中毒？你给我下毒？” “我做了这么多努力，只为了得到白大哥的心，只要有你在，他从来不拿正眼看我，终于，你走了，我放弃了他，我的努力终于有了回报，可是就在他愿意接受我，对我的态度有转变的时候你又回来了，我所有的所有的努力都付之东流，白大哥的心复又转到你身上，你为什么回来，为什么？” 柳絮的眼泪成串的滚落，她伸手指着玥曦，“你这个恶毒的女人，是你阻挡着我的幸福，你就是我生命中的克星，只要你一天不死，我就一天不会得打幸福，所以，为了我的幸福你去死吧，死了你就再也不会阻碍我的幸福。” 柳絮壮若疯癫，掐着玥曦的脖子使劲的摇晃，“你去死，去死，去死吧。” 柳絮的手仿佛钳子一样玥曦满脸通红，她用尽全身力气想要救下自己的脖子，可是无论她怎么用力也挣不开。 眼前的事物在模糊，玥曦感到力气在一点点消失。 突然，柳絮的手松开，玥曦倒在地上，她双手抚着自己的脖子咳嗽不止。 ‘咳’柳絮咳出一口血来。 玥曦挣扎着起来，一口血喷在湖绿色的桌布上，鲜艳刺目，“你？” 柳絮同自己一样吃了菜喝了酒，她和自己一样中了毒。 柳絮将嘴角的血拭去，得意的笑，“白大哥很快就是我的了。” “你也中了毒。” “毒是我下的，我自然有解药。” “为什么？”玥曦不可置信，“在我心里是我最好的姐妹，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妨碍你，我从来没有……” “你住嘴。”柳絮厉声道，因为毒性发作，声音不由发虚，“什么姐妹？都是假的，早在从山上下来的时候我就不应该告诉白大哥，当时我就在想若是你就这样一去不回该有多好。” “我本打算利用白夫人将你赶出府，没想到白黎对你死心塌地，知道你怀孕之后竟然要娶你，你到底有什么好？我哪一点比不上你，你说，你说啊？” 肚子越来越痛，仿佛有一把刀在绞，玥曦头上流汗不止，“原来，这一切都是你做的。” “不错。”因肚子痛柳絮的脸都变了形，“既然他们都帮不了我，只好我自己动手。” 耳边是柳絮对自己的不满和恶毒的诅咒，渐渐的玥曦闭上了眼，再也听不见任何声音。 第六十七章 中毒深 睁开眼的时候旁边只有跟在自己身边的绿桃，柳絮挣扎着做起来。 “姑娘，你醒了？身体可有不舒服的地方？” 柳絮摇头，“事情怎么样了？” 绿桃道，“事情都按照姑娘的吩咐做了，你们倒下去之后我佯装进去送茶，然后发现你们中毒，众人焦急之下叫来大夫为你们诊治，煎好药之后为你们服下。” 分开喂药，绿桃将解药融在药碗里，柳絮的毒自然解开。 柳絮又问，“她呢？” “还没有醒，大夫一时也诊不出你们中的什么毒，只要先开药维持着，白少爷正在四处找大夫。” 柳絮点头，“扶我起来。” “姑娘刚醒，身子还虚着呢，不静养可不行。” “自然要去关心一下我那生命危险的妹妹，这样才能显出我们姐妹情深啊。”身子弱，可柳絮心情好得不得了，暗道，我就不行这次还除不了你。 玥曦的房间，白黎寸步不离的守在床边已经整整两天，下巴青胡茬神情憔悴之极。 柳絮心中愤恨，但很快的掩饰过去，“白大哥。” “你醒了？”白黎惊喜，“可有那里不舒服？” 柳絮摇头，白大哥还是关心自己的，否则不会听到自己没事后松口去。 “刚醒过来身子还很虚弱，怎么下床了。” “我来看看玥曦，她怎么样？”绿桃扶柳絮在一旁的凳子上坐下。 白黎摇头。 “事情绿桃都告诉我了，我吃完药醒了过来，相信玥曦很快也会醒过来的，白大哥不要太担心了。” “在家里吃饭怎么会中毒呢？”白黎不解。 柳絮也是疑惑，“我也不知道，我看这几日妹妹辛苦，所以特意命厨房的人做了几个她爱吃的菜，还准备了一壶酒，谁知道吃完之后我们竟然中毒了。” 白黎查遍了厨房，问便了厨房的人，没有发现任何可疑之处，毒药仿佛凭空出现一般无从查起。 柳絮醒来之后主动照顾玥曦，白黎有生意上的事不能一直守在她身边，一切照料落在柳絮身上。 丫头将药送进来后退下，柳絮将药倒进一旁的花瓶里，望着躺在床上的人缓缓道，“没有痛苦没有任何感觉，就这样慢慢的死去吧。” 玥曦一直没有醒过起来，白黎将全部的心思放在了救玥曦身上，查不出中的什么毒，大夫开的药只能维持玥曦的毒不进一步扩散，可不能阻止她一天天衰弱下去。 诊完脉之后大夫无奈的摇摇头。 “大夫，你一定要救救她，无论用什么方法，求你救救她。”白黎祈求着。 大夫只是无奈的叹气，“老夫医术有限，还请公子另请高明吧。” “不，不，你是清泉最好的大夫，若是连你都救不了玥曦，还有谁能救得了她。”白黎拉着大夫的衣袖，不让他走。 “那我再开服要吧，只是能不能解开姑娘中的毒，我不能保证。”大夫开始写方子。 “一定能的，一定能的。” 玥曦一天天的衰弱下去，若不是胸口轻微的起伏真的要怀疑躺在床上的人是一具没有生命的尸体。 “白大哥，你忙一天也累了，这里有我呢。” 白黎摇头，“不，我要守在玥曦旁边，她还没有醒过来，我一定要等她醒过来。” 柳絮愤恨，都要死了还霸占着白大哥的心。 “这里有我呢，只要妹妹醒过来，我保证第一个通知白大哥。”前提是她能醒的过来。 白黎摇头，守在床前不肯离开一步，玥曦生命堪忧，自己那还要心思休息，没有了玥曦其他的一切都不重要了。 喂水喂药守在床前不眠不休，可昏迷的人依然没有醒过来的迹象，如果冷晨在，他一定能救玥曦性命的，可是他现在在那里？ “玥曦。”白黎将玥曦的手握在自己手里，“快醒过来吧，你一定很想知道冷晨的事对不对？他现在已经不再冥焰宫了。” “你醒过来我才能告诉你最近发生了什么事啊。” “你最关心的冷大哥消失了，冥焰宫的人到处追杀他，可是仍然没有一点他的消息。” “为什么会叛离冥焰宫呢？” “你知道他在哪的对不对？如果是你的话一定能找到他的。” “他救不了你，同样你也找不到他。” “我知道你心里还是喜欢他的。” 可是我也知道我放不下你，人都是自私的，我希望你能留在我身边，每天看到你灿烂的笑容，每天和你同桌吃饭，我就觉得好幸福。 我在心里偷偷的想着，时间久了你是不是就会忘记他，慢慢的习惯留在我的身边，习惯和我在一起过同样的生活。 我是不是太卑鄙了？明知道你心里没有我还硬是将你留在身边。 你醒过来吧，只要你平安无事，我……我…… 我再也不会阻拦你们在在一起。 或许是药起了作用，或许是白黎的唠叨起了作用，第三天晚上的时候玥曦悠悠的睁开了眼。 一个人在黑暗无边无际的天空中游走，没有风没有声音，孤自一人。 这里是那里？自己死了吗？ 和柳絮一起吃下了有毒的菜，柳絮自然得救，那自己应该是和死了吧。 走累了玥曦在地上坐下来，世人都怕死，其实死并没有那么可怕，没有痛苦没有悲伤，有的只是平静，玥曦甚至觉得就这样死去也不错。 一个人漫无目的的游走，不知冷热也感觉不到饥饿，或许等那天自己累了没有力气了便消失了吧。 那是世上再也不会有自己这个人，到那时，是否会有人记得有一个玥曦的人？ ‘你最关心的冷大哥消失了，冥焰宫的人到处追杀他，可是仍然没有一点他的消息。’ ‘为什么会背叛冥焰宫？’ 是谁？是谁在说话？冷大哥叛离了冥焰宫？义父在追杀他？为什么？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不变成这个样子？ 不，自己不能安稳的躲在这里，若是被义父找到冷大哥只有思路一条，自己要去救他。 薄如蝉翼的睫毛轻颤，紧闭的眼睛终于睁开，“冷大哥？”嗓子里像吞了沙子，玥曦觉得仿佛有团火在烧。 “你终于醒了。”白黎激动的握着她的手，早已将白果派去请大夫，“你终于醒了，我就知道你会醒的。” “冷大哥。”玥曦无意识道。 “冷晨的事情我们一会再说，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有没有那里不舒服？大夫一会就来，你在忍耐一下。” 柳絮匆匆赶来，看到玥曦醒过来，脸色瞬间苍白如鬼。 第六十八章 我爱你 白黎笑道，“在你昏迷的这段日子柳絮也很费心的照顾你呢。” 玥曦也笑，带着讽刺的味道，“是吗？那真是要谢谢了。” 柳絮僵在原地，脸上的笑比哭还难看，本以为这次可以永绝后患，可偏偏她醒了过来，她要怎么对付自己？将自己所做的一切告诉白大哥？还是直接杀了自己？ 大夫拎着药箱进来，打破了尴尬的一刻。 “虽说清醒过来，但体内还有余毒没有全部清除，所以还需要休息，继续服用汤药。” 白黎连连应是。 大难不死，玥曦本打算和柳絮好好算账的，可眼下她最担心的的还是冷晨，晚上，吃完药，开始询问冷晨的事。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白黎摇头，“具体情况我也不太清楚，只说是冷晨背叛了冥焰宫，现在冥焰宫的宫主在四处通缉他。” 玥曦皱眉，怎么会这样呢？冷大哥为什么要离开冥焰宫？ “现在外面是什么情况？” “冥焰宫宫主发布了悬赏，所以找冷晨的人非常多，但直到现在还没有人找到他。” 玥曦暗暗松口气。 等待的日子里，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这样说明人还是安全的。 仿佛热锅上的蚂蚁被慢慢烤，玥曦越来越坐不住，变的杯弓蛇影起来，看到外面走进来一个人都要惊站起来，看到人慢慢走远之后，松口气之后坐下。 “去吧。”白黎将早已准备好的包袱递给她。 “谢谢你，白大哥。”玥曦接过包袱，包袱很轻，可是她却觉得有千斤重一般。 清泉的街道自己走过无数遍，耳旁是熟悉的喧闹声。 所有人都找不到，冷大哥会在哪呢？ 肩膀被人从后面拍一下，玥曦猛回头，杜根宝笑嘻嘻的站在那里。 “在做什么？” “我要走了。”玥曦道。 “走？去哪？”虽说这丫头以前整治过自己，但前几日在一起玩的时候觉得这丫头还不错，两人在一起玩的很开心。 “去找一个人。” 杜根宝嘿嘿笑，“看你这深沉的样子，莫不成去找情郎？” 玥曦没有心情和他玩闹，挥挥手离开。 竹楼安静的沐浴在日光下，仿佛恬静的少女一般害羞带怯。 屋内的摆设一如从起，横梁上挂的药材，书架上放的书，梨花木摇椅安静的在窗下，闭上眼，玥曦可以想象冷晨躺在上面的样子。 人离去，竹楼无人问津，地上桌上落了一层灰尘，灰尘均匀，没有人来过。 站在窗前，玥曦透过窗子看院子后面那一汪碧湖，湖面平静，湖边柳叶妩媚。 落日西斜，站在窗前的人已不在。 中午随便在路边一家面馆吃饭，要了一碗面，玥曦思索着冷晨可能去的地方，没有注意到旁边桌子上四个大汗窃窃私语。 其中一个人对另外三人点点头，“就是这个女人。” “确定？” “不会错，在丸音教的时候我看的真真的呢，就是这个女人，跟着她一定可以找到冷晨。” “干脆抓住她，逼问出冷晨的下落。” “不可打草惊蛇。” 躺在床上，玥曦盯着头顶的帐幔，冷大哥会在哪呢？ 他为什么会背叛冥焰宫？如果只是单纯的离开冥焰宫义父不惜重金追拿他，这其中发生了什么事？ ‘过惯了打打杀杀的日子，这样平静的日子也不错。’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和心爱之人相扶相依白头到老，这样的日子不好吗？’ 犹记得他曾这样说过，或许自己可以去竹楼碰碰运气。 去的时候不知道路，好在下山的时候还有印象，玥曦决定明日便启程到竹楼。 一点消息也没有，之前自己还庆幸没有人找到他，他还是安全的。 可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玥曦的心越来越不安，没有消息是不是已经被抓？是不是已经被折磨的奄奄一息？ 玥曦的心慢慢揪紧，朦朦胧胧中有人来到床前，玥曦的心砰砰跳，紧紧的屏住呼吸，难道是有人要杀自己？ “玥曦。” 是冷大哥的声音？ “玥曦，是你吗？” 玥曦起身慢慢掀开纱帐，冷晨一身是血的站在床前，“冷大哥？真的是你？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玥曦救救我，宫主四处派人追杀我，我身受重伤流血过多，如果不医治的话会死的。” “我带你去找医生。” “不，你去，他们看到我会杀了我的。” “好，你在这里等着，我马上去找大夫。” 门被打开，十几个凶神恶煞的黑衣人手拿刀冲进来，“冷晨，不要在逃了，乖乖跟我们走吧。” “不，你们这些混蛋，我不会把冷大哥交给你们的。”玥曦将冷晨护在身后。 “就凭你？”为首的人一个眼神，他身后的人冲上来，瞬间将玥曦制服，冷晨被擒。 “冥焰宫宫主可是说了，只要人头，这身子我们带着也是累赘。”说着挥起了手里的刀。 明晃晃的到刺痛了玥曦的眼睛，她歇斯底里的喊出声，“不要。” 是自己住的客栈，玥曦擦擦头上的冷汗，心脏砰砰跳个不停，原来是梦，她松口气。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是自己白天想太多了所以才会做这样的梦，冷大哥没事的，他武功那么多高，一定会没事的，玥曦抚着胸口安慰自己。 清晨，准备好路上吃的馒头，玥曦出门，脚步不由的加快。 她身后四个大汗紧随而至。 小路蜿蜒，旁边一条消息随行在侧，哗哗的流水声清脆悦耳。 走累了玥曦坐在溪边的石头上休息，看着河水中自己的倒影有种顾影自怜的感觉。握紧拳头，我一定会找到冷大哥的，她为自己打气。 休息一会，她重新踏上小路。 躲在树后面的四个大汗欲跟上，被不知从何处闪出的人挡住去路，秀眉俊目，是个俊俏之人。 “你是谁？” “在往前一步，杀。” 脸上是温和的笑容，偏偏周身散发的气势令人畏惧，为首之人舔舔嘴唇，自己这边有四个人，对方只有一个人，“就凭你。” “要不要试试？”对方悠闲自在。 “上。” 一场激烈的殊死搏斗在树林中展开，不多时那四个大汉躺在地上奄奄一息，反观那俊俏之人，仿佛只是欣赏了片刻风景，连气息都不曾加快。 满院的菊花来的灿烂，风吹来，空气中飘着花香。 菊花开的这样灿烂，定是有人在照顾，玥曦心中燃起希望，快步走入屋中。 屋中没有人，上次离去时自己放在桌上的碗还放在远处。 耳边依稀还可以听到那人的话，那么动听那么令人陶醉，只有两个人，平平淡淡的过一生，而如今，人何在？ 一颗眼泪字玥曦的眼中流出，越来越多，仿佛像断线的珠子。 他不在，他不在这里。 “我不应该相信你的。”玥曦悲从中来，除了这里自己真的不知道还要到何处去寻他，他真的到了自己不知道的地方，从此和自己永不相见，“你就是个骗子，我不早就知道了，为什么还要相信你说的话？” “一次又一次的骗我，你说过喜欢我的，为什么，你在哪？我要到那里才能找到你？”心中的哭仿佛被洪水冲开的口子，奔泻而出，“为什么扔下我一个人，为什么又骗我？” “是你骗我。” 玥曦泪眼朦胧的回头，一身白衣，长身而立，是自己朝思暮想的面容，冷晨面容清俊的站在那里。 “为什么来这里？” 玥曦擦干眼泪，鼻音浓重，“我来找你。” “找我做什么？” 迎着他目光如炬，玥曦发现自己无论如何也开不了口，“你不希望我来？” 冷晨转身，“我现在被人追杀，你跟我在一起会有危险。” “我在你心里就是贪生怕死只能同甘不能空口之人吗？” 冷晨清冷的目光有了一丝温度，“我们之间没有甘，只有苦。” “就算是苦我也要和你在一起。”玥曦撕力的喊出声。 冷晨有一瞬间怔在那里。 玥曦上前一步，紧紧的将冷晨抱住，脸埋在他的怀里，“不管以后发生什么事，无论是生还是死，我想和你一起，我想和你在一起，不要扔下我一个人。”玥曦加重手上的力道，胳膊抱的更紧。 “所以，白黎是送你来的吗？” 玥曦回头，“白大哥？” 门外，白黎现身，悠悠然走进来，“玥曦我交给你了，从今以后她的安危由你一手负责。” “白大哥。”玥曦感动，原来这一路白大哥都在暗中保护自己。 冷晨笑道，“我的女人自然由我保护。” 尾声 酒杯相碰发出清脆的响声。 周围的一切发生改变，原本三人的桌子变成两人，安静的竹楼变成了热闹的院子，周围人生鼎沸，不断的说着祝福的话语。 冷晨轻笑，“请。” 白黎的眼神有一瞬间的迷惑，末了，释然一笑，“请。” 有些事情的发生是上天早已注定好的，不是自己坐或不做就可以改变的，今生自己注定和玥曦无缘。 “祝你们百年好合。”白黎真心道。 冷晨回到新房的时候，玥曦已经将头上的盖头揭开，坐在桌边吃着桌上的点心，看到冷晨进来后，抱怨道，“你怎么才回来，我快饿死了。” 冷晨忍不住嘴角勾起，“明天我们在院中菊花好不好？” 玥曦手上的动作一顿，“为什么？” “你不喜欢？” 玥曦干脆的摇头，“不喜欢。” 冷晨看到她身上鲜红的嫁衣，“明天我再给你做一身红色的衣服怎么样？” 玥曦皱眉，“你怎么了？尽说些奇怪的话？” 冷晨摇头，果然是不一样的，“我知道你喜欢练武，明天我陪你练好不好。” 玥曦忙不迭点头，“上次你教我那一招我还没学会呢，明天你再仔细给我讲讲。”说着放下了手里的点心，“现在就讲，现在就讲。” “少吃一点不碍事的。” “练功比较重要。” 冷晨苦笑，“那有人在新婚夜练功的？” “你知道我的，若是今晚弄不明白我肯定要睡不着的。” 冷晨一把将自己的新婚妻子抱起来，往床上带去，“新婚就应该做新婚做的事。” 玥曦还想反抗，冷晨一只胳膊将她压住，顺带将床帐挑下，帐幔流苏极地。 透了一层纱，烛光变得朦胧，冷晨将玥曦压在身下，诱人的红唇如蜻蜓点水般浅尝即止。 “还想说什么？” 玥曦羞红脸，不自觉的将头扭向一边。 冷晨将她的头扳回来，强迫她看着自己，笑问，“还想说什么？” 玥曦的脸更红了，左看右看，就是不看冷晨。 冷晨好脾气的等着她，“还是你想我们就这样一个晚上？” “白黎他还好吗？” 冷晨惩罚性的咬她的脸，“新婚之夜你竟然想别的男人。” “我们练功吧。”说着欲推开身上的冷晨。 “好。”冷晨挥手，两丈外的蜡烛熄灭，“我教你连一种你从未练过的。” 红烛帐，好一室春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