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盔甲》 第一章 日常 一个正常的高中三年级学生在凌晨五点四十分这个微妙的时间点里会做些什么呢？一般来说，是睡觉或者说在被闹钟吵醒又按停之后再睡个回笼觉，但也有不一般的情况存在。 比方说某个名叫古风的家伙就在这个和谐的点上做着一些很违和感十足的事——他已经在郊区通往市区的水泥道上狂奔二十多分钟了，而且速度不是一般的快。 说那时快那时慢，只见一道身影如同闪电般掠过，带动的气流将路面上的树叶连同尘埃一并卷起，枯黄的落叶似乎早已习以为常，迅速飞起又缓慢飘落回地面。 五分钟后，这个作息习惯明显有问题的、运动神经貌似极度发达的家伙凭借他那诡异的身法，扭曲的走位，神一般的速度跨过了十数条马路，然后一脸壮士去兮地走进了一家早点铺。 “哈哈，那什么，包大叔早上好……” “古风！！！这还早！你不想干了还是什么的，老子不是叫你五点半过来帮忙吗？”古风腆着脸正准备打个哈哈，结果话还没说完就被一个异常粗犷的声音强行打断了。 说话间，一位长相与声线并粗的大汉便推开了厨房门一脸不爽地瞪了古风一眼。 顺带一提，这间早点铺占地面积并不算大，进屋之后就算是客厅也就能摆五六张桌子而已，厨房和卫生间分别设置在厅的左右，楼梯口则是直接正对着门口，考虑到这座建筑也就三层，二楼和三楼应该就是包大叔一家人休息区了，整个建筑的设计倒也是简单明了。 “呃，包大叔你听我说，其实我是因为在路上见到了一位跌倒的老头儿……” 古风此时明显是慌不择言了，扶老人这种槽点满满的借口也不过脑子就说出来了，不过包大叔貌似对此不感兴趣。 “嗯？！” 作为一个有涵养的男人（至少他自己是这么认为的），包大叔很成功地用一个字就将自己的复杂情绪表达了出来（当然了，主要是愤怒与不爽）。 “好了，你就别为难人家小古了，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是借机偷懒吗？”一个中年妇女柔和的声音不轻不重地从厨房里飘了出来。 包大叔当即……请原谅我的用词……鼠躯一震，然后用上一分钟前古风的嘴脸，略带谄媚之音地回答道：“哈哈，我怎么可能会借机偷懒呢，哈，小古啊，你先帮我把包子卖了吧，我还有一大坨事要忙呢。” “哦” 古风很淡定地应了一声，一副对包大叔的妻管严属性早已见惯不怪的样子，而后转身走到门口的蒸笼旁边开始了他的叫买工作。 因为在他和包大叔瞎扯淡的那段时间里，街道上的行人逐渐多了起来。 “哎～走过路过别错过啊，新鲜出炉的包子啊喂！欸，这位客官要不要买个包子玩玩啊？我们这的包子很好玩的哦，你看这弹性，这柔韧度……” 撇开这家伙说话的方式是不是很像古代那些到处搞行为艺术俗称卖艺的流浪汉，就其语气来讲那一个叫铿锵有力，街上的行人想不望过来都不行。 虽然古风的叫卖声着实给这条街渲染了一种猥琐的氛围，但同样的，他这种奇葩行径招来的回头率也相当高，所以呢，这货只花了十多分钟就把别人至少要花三十分钟才能完成的工作量给搞定了。 “那么，包大叔，还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的吗？”待最后一个韭菜包也卖出去之后，古风很自然地回头问了一句。 “没有了，剩下的事情由我们搞定就好。”包大叔从厨房走了出来，对古风能这么快卖光面包并不感到惊讶，而是提了提手上装满面包的塑料袋，继续说道，“这是你今天的‘工资’，拿好了，快去上课吧。” “哦，”古风倒也不矫情，伸手把塑胶袋接了过来，然后转身向学校方向跑去。 “唉，这小子也不容易啊。”看着古风绝尘而去的背影，包大叔发出一声莫名的感叹。 “可不是嘛，这孩子挺可怜的。”包阿姨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包大叔的身边说道，但观这位包阿姨四十岁上下，虽说不上风华绝代，但也算是风韵犹存，此时亦是一脸怜惜。 …… 话说古风这小子在经历了一天中的第二次奔波后终于是到达了学校。 只见这货虚影一闪，屁股一扭，其身体便出现在了教室最后排角落的位置上，而后指若迅雷地从塑料袋中抽出三个包子，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旁人尚未反应过的时候将其尽数清空…… 早读课间巡逻一番是级主任的工作之一（上过学的孩子们都懂），然后在主任经过三年一班（古风）的教室时，他见到了每天都不想见到的画面——古风这小子正一脸蒙逼的趴在桌子上睡觉。 想来大家也应该明白这家伙没朋友的原因了，这家伙从来就没听过课，在学校里的时间也有九成在睡觉。一方面从来就没花过时间在社交行为上，另一方面不用学习也能考第一的家伙容易招人最讨厌了啊。 窗户外，级主任正一脸蛋疼地看着那个睡着老香的家伙，他倒是想把这个臭小子拎起来胖揍一顿，但奈何这个问题儿是年级第一啊，如果他真的敢这么做，自己一定会先被校长绑在柱子上玩bbq吧，副校长一定会在旁边递柴火啊，至于古风这小子应该会在旁边撒胡椒，嗯，或者孜然？ 级主任甩了甩他那有点谢顶的脑袋将奇怪的想法甩了出去，想了想终究是作罢，一脸便秘相地走了。 课间愉快的十分钟和这个睡着的家伙也没有什么关系，至于上课嘛，与级主任类似的，任课老师们也是拿这个家伙没辙，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由他睡呗，毕竟他的成绩摆在那，老师们也不好说什么，直接当他不存在好了。这也就造成了古风这小子的社交圈半径接近于零，虽然作为主人公的古风对此并没有自觉就是了。 终于，在漫长的等待过程过后，标志着上午课程完结的铃声突兀响起。然而，就是这一瞬间原本像坨不明物体般趴在桌子上的古风却是动了。有道是静若处子，动如疯兔，这话用在古风身上便再适合不过了。几乎在铃声响起的瞬间，古风就携一塑料袋奔驰而出，留下一道道残影。在大部分学生还没有走出教室的时候，古风已经跑到了离教学楼五十米远的小买部门口，顺带消灭了袋子里最后几个肉包子了。 待他咽下最后一口包子（边跑边吃）后，他当即大喊一声：“刘阿姨，我来帮忙了！”同时一脚踹开了小卖部的大门。 然而，还没有等他适应室内与室外光线差，一只拖鞋已经狠狠地砸到了他的脸上，鞋子上强烈的惯性瞬间将这小子带飞了出去。 在古风恰好坠地面的同一时间，一个气势略强的声音也传了出来：“古风，你是想死对吧！敢这么叫老娘！” “嗷……”古风痛苦地呻吟了一声，辛苦地从地上爬起来继续说道，“可是，刘阿……呃……姐，你今年明明就已经三十岁了啊。” “少罗嗦！老娘才二十九岁零十六个月而已，哪有三十岁啊，混蛋小子！不想干了是不是！” 说话间，一个看起来三十岁左右的美妇的身影从门后慢慢地走了出来。 “嚯～嚯～哈～哈～哈，怎～么～可～能～呢” 古风的眉毛挑了一下，当即就拉长了声音像回答问题的小学生一样说道。 “哼，那就快点进来帮忙，客人快来了。” 美妇没好气地说了一句，顺势让开了挡在门口的身子，好让古风进屋。说到这里大家应该明白了，这小子在学校的小卖部打工赚点外快或者说生活费……总的来说，这货白天的主要活动就是打工，或者说打各式各样的零工…… 时间转眼间就到了下午七点，等古风终于从学校附近的小饭馆打完工回到家，他一天中的打工也算完结了，只见他提着一只装着剩饭剩菜的塑料袋，慢悠悠地走到一座残破的大门前，很淡定地把手伸进木门上原本拉环所在位置的破洞拉开了门闸，然后推开大门，因为这样的门锁与不锁无异所以这家伙也就没做多余的事情…… 门后那间同大门一样破烂不堪的复古型四合院中姑且算是厨房的隔间里，晚餐的问题古风连火都没有生地草草解决了。 “那么，” 古风用手背擦了擦嘴角的油渍，眼神瞬间变得冷酷。 “今天该到城西看看了。” 第二章 巴士 顾雨独自站在路边，等待着今夜最后的一班巴士。 她觉得头很疼，而且疲惫，仅仅是站着都会感到疲惫，但这个车站只有一个站牌，并没有供人休息的座椅，只能期待末班车上还剩个座位了。 她孤零零地站着等了许久，也不见车来，而且这条街上竟连一个行人都没有。 “或许是因为这地段比较冷僻吧。”她自我安慰般说道。 一阵风吹过，顾雨忍不住哆嗦了一下，一个女生大半夜在了无人烟的街上待久了，心里难免不安。好在这时她等的车来了，路的尽头亮起了两盏车灯，就像黑夜中的一对眼睛，缓缓靠近。 几十秒后，那末班巴士在顾雨面前停下，车门打开，她走了上去，随手刷了卡。司机只是表情麻木地望着前方，没有去看她，听到顾雨刷卡的声音，他便关闭了车门。 车上只有三成乘客，座位还比较宽裕，顾雨选了一个比较靠后的双人座位坐下，然后往里挪到靠窗的位置。 司机挂上档，正准备踩油门，此时却忽然有从外面敲车门的声音响起。 “开门。”一个男人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司机好像没听见那人说话一般，不做任何回应，但却也没继续踩油门。 “开门！” 男子又重复了一遍，语气并没有变化，完全没有求人该有的态度。 犹豫了几秒，司机打开了车门，他的声音还是没什么特别的，语气平静地道：“动作快点。” 男子走上了车，他是个看上去不到二十岁穿着黑色休闲服的年轻人，才刚跨上来一步，他身后的车门便立即再次关闭。 青年从口袋里掏出俩硬币扔进了投币箱，然后用一种非常奇怪的眼神将车里扫视一遍，接着，径直就走到了顾雨那个位置旁，也不打什么招呼，直接坐在了顾雨身边。 司机模式化地说了句：“都坐好了开车了。”随即就踩下了油门。 顾雨只是在青年坐下的时候看了他一眼，然后便转过脸，望着车外发起呆来。她心里其实有些不快。这么多空座位，这小子却偏要坐到自己身边来，八成又是个想借机搭讪的。 不过想归想，她也不好说什么，理论上来讲，只要买了票，乘客就可以选择公交车上的每一个位置，不需要经过谁的允许。 车行驶了十多分钟，顾雨不经意地向青年瞥了好几眼，却发现这家伙根本就没有看自己一眼。 顾雨感觉更不快了，继续望窗外，倒不是她自我感觉太好，客观事实上来讲，她还是蛮漂亮的，被人偷瞄是常事，虽然那很让她不爽，但被异性无视的感觉更让她不爽。 就这样又过了几分钟，顾雨又“不经意”地朝旁边的青年瞥了一眼，她发现这小子的表情带着随性，目光里似乎连感情都没有。但他此刻没有看顾雨，而是用这种目光看着旁边的方向。 顾雨觉得莫名其妙，她往青年的视线方向瞧过去，却惊讶地发现，这辆车上的其他乘客，竟全都望着这边，也不知是在看身旁的青年还是在看自己。 那些前面的乘客，干脆全都转过脖子，直愣愣地盯着顾雨看，他们瞳孔紧缩，面目狰狞。 坐在自己后方的人，顾雨看不见，也没有回过头的勇气，但她可以确定，后面的人也都盯着自己，她的脊背被盯得发凉。 顾雨决定下车，下一站……不，立刻就下车，这巴士肯定有哪里不对劲儿。 “请让一下好吗？”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镇定，对身边的青年道。 青年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他起身站到了过道上，让顾雨通过。 顾雨走到后门前，看着车头方向。“师傅，我要下车。” 脸色苍白的司机回过头，瞥了顾雨一眼，又重新看向前方，没有回答。 顾雨咬着下唇，稍微犹豫了两秒：“师傅，我真的有急事，你就开一下车门让我下去吧。” 司机还是没有回答她，继续行驶着，竟还加快了速度。 这时，顾雨通过巴士前的反光镜看到车里所有乘客都纷纷站了起来，她没有去看清楚他们脸上表情的勇气。 低着头，顾雨面向后车门，不敢回头，也不敢做声，她只希望这车快点停下，这门可以快点打开，让自己离开这令人不安的巴士。 这时，那个青年轻轻地说了一声:“停车。” 声音不大，但却切实地传到了车上所有人的，也清晰地传了顾雨的耳中。司机和其他乘客明显一怔，短暂的沉默过后，那司机张开嘴巴，似乎想说点什么，但被青年打断。 “停车！” 还是原来那两个字，不容置喙的语气，如同带有某种力量一般，先前一直没有任何回应的司机闭上了嘴巴，居然真的按青年所说的减慢了车速。 顾雨转过脸来，她发现那青年就站在自己的背后，双手张开抓着后门两侧的扶手，所有的乘客都被他挡在身后，那些人的脸上，狰狞之色已经不再隐藏，有几人的瞳孔甚至都不见了，眼眶中只剩眼白，却还是直勾勾地望着自己。 车刚刚靠边停稳，顾雨就逃一般地从打开的车门冲下了车，她真的很害怕，脑海中只有逃跑这一个念头，不过刚迈出两步，却又忍不住再次回头。 眼前的景象让顾雨松了口气，那个青年也下车了，就站在她身后不远处。那恐怖的巴士也已经渐行渐远，两盏鲜红的尾灯就像恶魔的眼睛，再次回到暗幕中。 疲惫的感觉在神经松懈以后袭来，顾雨苦笑了一下，心道是自己太累，想太多了吧，恐怕已经被人家当成是神经病了。 男青年这时忽然开口了：“你是叫顾雨吧。” 顾雨一惊。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你好，我叫古风，请相信我不是什么坏人。”古风先表露了自己的身份，“虽然你不信也没有什么关系，但我姑且还是会说明一下情况，因为接着要说的话很重要，请认真听好。” 他停顿了一下，接着道：“你已经失踪了一个星期，你的家人在五天前向警方报了案，报纸上登过你的名字和照片，所以我认识你。” “怎么可能？我明明……”话说到一半，突然停了下来，记忆，不知为何很混乱，什么也想不起来，也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 “你还记得自己今天都干过什么吗？” “……” 顾雨不知如何回答。 古风又问：“你记得自己是怎么到那个车站去的吗？” “我……” 古风继续问：“你还记得乘那辆巴士的理由吗？” “我要回家！” 顾雨忽然歇斯底里地吼了出来，回答古风的问题，不过，也许只是单纯地在表达自己的心理愿望罢了。 古风偏过头，朝顾雨的身后望去。 “那栋楼吗？” 顾雨慢慢转过已经僵硬的脖子，她的身后是一幢六层楼的公寓，看上去已有些年头了，侧墙上有鲜红的油漆标着阿拉伯数字——10. 顾雨的思绪更加乱了，这个古风到底是谁？为什么我突然到家了？难道刚才那辆巴士会停下是因为已经到站了吗？ “很遗憾，这些并不是真实。” 古风侧了侧头。 顾雨往古风示意的地方一看，顿觉毛骨悚然。怎么回事？！最初的站牌，那盏路灯，为什么自己还站在原来的地方？ 古风这个家伙的表情依旧淡定得有点欠揍。 “你不是住在10号。而这个车站，也根本不存在。”他话音刚落，站牌竟凭空消失了。 “还有这条街，你觉得在酆都的市区里，会有这种路两侧连一家店铺都没有的街道吗？” 顾雨看起来很不知所措，疲惫的感觉袭来，泪水在她的眼眶里打转。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我到底是怎么了？” 大概是觉得麻烦，古风没有回答，而是伸出了手。 “多说无谓，抓住我的手。” 顾雨没有立刻回应他，反而往后退了一步，再次转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家”。那栋楼此刻显得更加阴森，墙上斑驳着扭曲的油漆就像一张丑陋的人脸，黑洞洞的双眼正直勾勾地盯着顾雨，仿佛要将她的灵魂吸入黑暗一般。 回家吧，只有回到家就没事了，声音直接从顾雨脑海中响起，一切都是你的胡思乱想，眼前的人只是个色狼罢了，快点逃吧，回到家，就没事了，所有事都会好起来的。 这声音越发清晰，眼前的古风，已经露出了淫邪的笑容，仿佛下一秒就要朝她扑来，他那伸出的手，也变得腐烂惨白，五指如钩。 “抓住我的手。” 顾雨在后退，她的眼中，古风的样子变得更加狰狞。 黑色的街的尽头，两盏车灯再次亮起，徐徐靠近。 第三章 得救 古风回头，虽然不是他自夸，他的视力可是比普通人用上望远镜还要夸张，他当然也看到了那辆像脱缰的野狗一样扑过来的巴士。貌似要来不及了，鬼魂们的手段越来越肆无忌惮，说明顾雨的意志力和生命力都已到了油尽灯枯之时。 巴士开始加速，司机显然已把油门踩到了底，不需十秒，就会撞上古风和顾雨。 顾雨的脑子很乱，所有的记忆都成了碎片难以收拾。她没有办法在此时冷静下来思考，阴沉又极富煽动力的鬼魂的低语不断在其耳边回荡，覆盖掉了古风的说话声。眼前尽是恐怖的景象，头又疼得厉害。她终于支持不住了，跪倒在地上，双手捂住自己的耳朵，紧闭双眼，说不出一句话，只是期待一切都只是一场梦，当自己醒来时，只是躺在家中那张舒适的床上。 “都给我住口！” 古风一声冷哼，他的声音有某种特殊的力量。顾雨耳边的私语在这一刻仿佛受到了惊吓，突然消失了，眼前的古风也成了原来的样子。顾雨急忙伸出手去，抓住了古风，巴士在这一瞬间离他们只有咫尺之遥，以超过每小时一百公里的速度撞了上来。强烈而刺眼的白光使顾雨不得不闭上了眼睛。 过了许久，这光渐渐消失了，周遭仿佛又回到了无尽的黑暗，无助又充斥了顾雨的内心。一双手忽然搭在了她的肩上，顾雨本能般地一阵哆嗦，好在古风的声音很快响起。 “没事吗？” 顾雨睁开了眼睛，眼前是古风的脸，古风见她发呆，又摇晃了她两下。 “你没事吧？” “没……没事。” 顾雨看了看四周，天上浮云遮月，能见度非常低。 “这是哪里，怎么这么黑。” 古风松开她，翻了翻自己的裤袋，然后拿出了一个旧到不能再旧的袖珍手电筒，并且打开。他照了照四周好让顾雨看清楚周遭的情况。 “只是片墓地而已……” 古风又用手电筒观察了一下周围的情况，确认了一下，至少十余米内暂时没有那种随时会扑上来的狰狞鬼魂存在，表情欠揍，淡定异常。 “你应该已经在这个地方徘徊将近一个星期了。” 想到之前古风所说过的话，顾雨现在也基本相信了：“你是说……我一个星期以前就在这里……撞鬼了？” 古风把鼻子凑近嗅了嗅。 “应该不会错的，看你身上衣服脏的程度，还有……味道，一个星期正好。” 至于古风为什么会知道一个星期没有洗澡的人身上的味道，这是一个很简单的问题，因为他自己就经历过一个星期不洗澡的日子，因为没钱交水费…… 顾雨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又嗅了嗅右手袖口，脸上染上一抹绯红，一个女生，这副样子确实蛮尴尬的。此时她的记忆已经逐渐恢复，回忆起来，在陷入混乱的鬼域以前，最后记得的事情就是自己做完家教走在回家的路上…… 古风看着她神情的变化，对其想法也猜到了七八，于是清咳一声，转移了话题。 “那什么，你应该是陷入了某种意识禁锢当中，几天来一直在这个墓地里游荡着，但无论白天黑夜，别人都看不到你，你的灵魂也并不完全留在自己身体中，而是存在于……” “那个车站！”顾雨接道：“我记起来了，这个星期，我像是在反反复复做同一个梦。在那个车站等车，然后上那辆巴士，我也不记得到底要乘多久，总之每次到了那栋10号楼，我就会自己下车，接着就走进去……” 她没有说下去，因为记忆到这里就中断了，停顿了一下，她继续道：“再后来……我又会出现在那个车站！觉得很累、头很疼，然后浑浑噩噩地循环做着这些。” “你会觉得累，是因为本人的身体已经一个星期没有休息了，头疼则是意识方面的消耗，这些鬼魂就是用这种方法来消耗你的生命力，然后在今晚……杀死你。” 他说着，将手电筒的光停在了一处。 顾雨顺着手电筒光照的地方看去，那是一个空的墓室，正上方用鲜红的油漆画着一个阿拉伯数字：10. 这一刻，一股寒意遍布全身。顾雨明白，如果今晚没有遇到古风，或许，那会是她最后一次走进“10号楼”，当意志和生命力消耗殆尽时，现实世界中的自己，就会躺在那里面，变成一具真正的尸体。 古风道：“我们走吧，跟着我就好。” 顾雨默默点头，把古风的胳膊抱得更紧了，对她来说，这是仅存的一根救命稻草。 古风却是习以为常的神态，虽然他感受得到，鬼魂们，仍然存在于周围，它们自然没有放弃这已经到了嘴边的猎物，但却没有阻止古风。 没花太多时间，古风就带着顾雨走出了鬼域，回过头还可以看到身后那墓园的入口，阴森森地屹立在黑夜中。 不过当他们走出来后，顾雨顿时觉得身上的压力一轻，月亮也在此时从乌云后面露了出来。 “这里是……郊区？” 顾雨看了看路牌。 “可我记忆最后停留的地方，并不在这附近啊。” “这不难解释，你遇到鬼魂的地方不在此处，但你却像行尸走肉一样，在自己不知情的状态下一路走到了这里。” 顾雨点点头，忽然，她两腿一软，差点儿倒在地上。 古风赶紧扶住她。 “你不要紧吧？” “对不起……我突然……好累……” 其实顾雨刚才那十几分钟的表现已经出乎了古风的预料，她的身体状态早已是强弩之末，此刻逃离鬼域，精神上松懈下来，差些昏厥。 “我马上送你去医院。” 古风二话不说，一个标准的猪八戒背媳妇把人背上，在马路上小跑了一段，拐上了一条主干道。到了这里，街两旁已能看到民宅和店铺了，路灯较多，街上也能看到三三两两的汽车行驶而过。 能再次回到自己熟悉的、喧嚣的城市中，顾雨不禁生出一种名为安心的感觉，接着，她的意识逐渐模糊，直至沉沉睡去。 黑暗的街道，孤立的站牌，昏暗的路灯下，一个穿着黑色的廉价休闲服的男青年正在等待着什么。 一辆已经被烧得面目全非，几乎只剩骨架的巴士突兀地出现在街道的尽头，然而，这辆巴士却还在行驶着。透过破烂的前窗可以清楚地看到巴士内部的情况，巴士司机坐在驾驶座上，一群乘客密密麻麻地站在司机的身后，但无论是司机还是乘客，其肢体所能目见之处都是一片焦黑，十指如钩，面目狰狞，焦烂的嘴角还有硫酸般的涎液不停地下流。 巴士缓慢地驶向古风，但在离古风只有数十米时，速度不减反增，开始加速向古风所在的站牌冲去。 古风却只是平静地看着撞向自己的巴士，仿佛那只是随风飘来的一片枯叶，根本不足为意。古风缓缓地从裤子的口袋里抽出一张白色的符纸，用右手食指和中指夹竖直在身前。森白色的火焰骤然从符纸的顶端燃起并迅速向下蔓延将符纸燃烬，但火焰却不因此熄灭而且以更快的速度裹住古风的右手，然后向左右的伸展，凭空燃烧着，就像火焰中有什么凭依物一样。 古风眼神一凌，凭空燃烧的火焰瞬间崩散，一根长约一百七十公分、通体漆黑如墨的长棍就被握在了他的手中，上面还篆刻满了同样是黑色的符文，意义不明。 “火界咒！” 古风轻吟一声，赤红的火焰便从长棍的下端盘旋而上，如同赤龙萦绕着黑色的棍身。此刻，红色的火焰将古风映照得宛若魔神，他的身影掠动，向巴士迎面冲去，长棍猛一点出，击在巴士的车头上。 赤红色的火焰由接触之处肆虐而出，瞬间吞噬了整辆巴士，就像是遭到了导弹的轰击，那骇人的巴士几乎只是一个照面就被轰得倒飞出去，汹涌的爆炸的波浪将巴士的骨架彻底粉碎，连同车上的鬼魂一并尸骨无存。 古风站在火焰的中心，右手握住的黑色长棍已经消失，他抬起头环顾了一下四周，然后一步步地走向火焰的某一处，那里有一只苟延残喘的鬼魂。 古风居高临下地看了鬼魂一眼，目光冰冷而傲慢。 “愚蠢的灵魂，找到替身就能升天这种蠢话，不过是一厢情愿罢了。为了给一直残害他人而自缚成灵的你一个救赎，这就是理由。” 古风说完这番话后便转身离开，不再回头，任由火焰将这鬼魂烧成灰烬。 第四章 班主任 古风借着夜色的掩护在建筑的顶楼间不断地跳跃，如同一支脱弦的黑色利箭般高速移动着。 他的双眼散发着淡淡的蓝色光芒，瞳孔中还有极细的符文链在流动着。 “好奇怪。”古风感受着附近灵的活动，喃喃自语道，“灵的活动未免太活跃了，即使算上这段时间市里所有自杀、他杀以及自然死亡的人数，这数量也绝对异常啊。” “而且这种强度……” 说到此处，古风身形一顿，整个人倏然下落至地面，他抬头看了一眼面前的建筑，继续自语道，“偏偏是这种地方，是有人故意而为之吗？” 古风的目光越过建筑的大门，看了看月亮的位置，道：“嘛，既然已经到这个时间了，现在处理也来不及了，还是明晚再过来吧。” 想定后古风没有犹豫，双脚猛一发力，在反作用力的作用下，他整个人再次高高跃起，几次在建筑的墙壁上借力弹跳后消失在了夜空里。只留下一座在月光下反射着阴森白光的铁门以及其上刻着“酆都中心小学”字眼的牌匾，那抹宛若鲜血的朱红给此地带来了一股诡异的氛围…… 古风落在了屋子的后院中央，但没有立即回屋，而是走进了后院的神社。说实话，古风家确实挺大的，就后院来说，即使建了一座占地数十平方米的神社也显得很宽裕，而且神社两旁还有两座高近四米的鸟居。 与古风居住的屋子不同，神社虽然老旧但却很干净，显然是经常清扫，神社内部整齐摆放着数十只灵牌，而在摆放灵牌的架子的正中央是一座三头六臂、着装黑底白章战甲的修罗雕像，由于雕像的铠甲是全身型的，所以无法看见其面目，但显而易见的是，整座雕像连同其手中握住的六件形态各异的兵器都透露着一股不祥的气息。 走进来的古风用一种复杂的眼神凝视了雕像良久，仿佛是愤怒，是悲伤，也有无奈，但最终还是没有什么特别的动作，只是缓缓鞠了一躬便走了出去，回到那破旧不堪的屋里。 此时，天空的东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有早起的鸟儿在找到虫子后发出的鸣叫，各种现象表明古风这小子要是不在十五分钟之内跑到包大叔的早点铺就又要挨骂了。 古风也明白这点，所以他毫不犹豫地就启动了暴走模式——以一种堪称狂暴的速度在三分钟之内完成了洗澡、换衣、洗衣、晾衣的每日必做任务，然后“噌”的一声跳上了围墙，连门都赖得走了，同时扭过头对空无一人的屋子喊了一声：“小蓝、小青、火儿，我出门了，你们要好好守着房子喔！” 没有回应。 古风似乎也没打算听到什么像样的回应，喊完一嗓子就转身向市区狂奔起来了…… 照惯例被包大叔臭骂一顿后，古风终于还是踩着关门点冲进了校门口，但事实还不容许他有所停顿，还有五分钟就要响上课铃了，本来迟到并不算多严重的事情，但是…… 正在狂奔着的古风忽然改变了步调，上挪下移，一个鸽子翻身偏移原位闪开了地上的香蕉皮，然后又是猛一转身堪堪避开了擦着鼻尖落下的花盆。 古风无言地待在了原位两秒，迅速分析着现在的状况……算上三分钟前躲开的碎玻璃瓶，今天已经是第九次了，话说我和别人往日无怨近日无仇的，基本排除有人刻意报复的可能性，而且算算日子…… 古风的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非常不妙的想法，他迅速扫视了四周一番，而后目光落在了前方三十米左右的绿化带，嘴角抽搐地说道：“难道说……” “嚯嚯哈哈哈……”果不其然，一个古风最不想听到的鬼畜声音从那里传了出来，“就是那个难道说！” 说话间，一个身穿灰绿色迷彩服的、二十五岁上下的年轻男子从绿化带后蹦了出来，来人头戴一个明显自制的安全帽，上面绑着一只手电、一只摄像机，还有录音功能，可谓坚固耐用，难看异常，这货的鼻梁上居然还架着一副金丝眼镜，违和感十足。 古风看着这位让人忍不住抚额的班主任，一言不发，右腿突然发力，身形顿时暴进，试图强行突破这拦路的二货班主任。谁料班主任冷哼一声，大声喝道：“秘技——零摩擦地面！”同时从身后提出一桶润滑油向古风前的地面泼去。 “借润滑油的润滑作用使地面的摩擦因数降到零点一以下而限制敌人的移动吗？”奔走中的古风同样抱以冷哼，道：“天真！这种程度的招数对本大爷是无效的！” 说到此处，古风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步伐，落脚之处无一湿润。 “天真的人是你！秘技——撒马钉” 班主任脸上闪过一丝嗜血的狞笑，形如疾风地从迷彩服的口袋中取出数不清的三角钉向古风前进方向抛去，三角钉们迅速撒满了绿化带间的小道。 “秘技——左右横跳。” 冲进了三角钉布成的阵中，古风姿如鬼魅般闪挪躲移，借着三角钉间的间隙高速移动着。然而，不出七步，古风的脸上竟然露出了凝重之色，只见眼前的三角钉是如此之密，以至于连一根手指都无法介入，想在这里通过无疑是自寻死路。 “竟然有这种事！？”古风脸上震惊之色毕露无疑。 “嘿嘿嘿，所以我才会说你天真啊，仅仅因为曾经见过我的秘技，而且名字相同就信以为真吗？果然你还是太嫩了啊！” “可恶，原来你在我不注意的时候已经练成了那招的升级版了吗？”古风不禁面露不甘，神情颓废地慢慢俯下身，似乎打算献出自己的膝盖。 “哈哈哈哈……”班主任见到古风此时败家犬形象忍不住得瑟地大笑起来，同时打开摄像机的开关准备录下这珍贵的景象，分成三章四节五回，然后在教室的投影台上早午晚各播映三次作为这类人的示警顺便展现自己让这小刺头屈服的能力。 正沉醉在自己幻想中的班主任却没有注意到古风那双在头发的遮掩下透出凶芒的眼睛，在班主任失神的刹那，古风单手撑地，用一个狂霸酷炫屌炸天的后空翻脱离了三角钉的包围圈。在班主任还没反应过来的瞬间跳上了绿化带边缘那巴掌大的混泥土边，以三倍于方才的暴进速度将十余米的距离破坏得干干净净。 古风的迅速使老班只来得及在瞳孔中映下一道残影，也使老班明白在第一局对弈中自己的败北已是注定，所幸的是他还有后招！ “没用的，上教学楼的楼梯口已经被我锁住了，就算你能力再强也不可能在毫无工具的条件下、在标志着迟到的铃声响起之前抵达教室！”老班用破罐子破摔的语气道出了一句令人绝望的话！ “哼！” 然而古风却是冷哼一声，没有任何停顿地骤然改道向教学楼后奔去，这是为何？ 只见疾驰中的古风用食指与中指夹着一只刚刚从地面上捡起的三角钉猛然一甩，三角钉在其力道的作用下于空中划过一条标准的抛物线向教室后窗下的一棵茂盛的大树急射而去。没入树叶的三角钉精确无比地擦过一根绷直的绳索并将其割断，另一端悬挂着的一块被树木枝叶彻底掩盖的硕大石块便倏然下落。 树下有一个用木板和石头组成的简易翘板，从拐角一端赶来的老班所看到的就是在石块落到翘板其中一端的前一瞬间，古风的双脚轻盈地落到了另一端，然后古风整个人在翘板的作用力下弹起，在空中画出一条弧线后堪堪于铃声响起的瞬间从二楼教室没关的窗户口跃了进去。 只留下一声轻狂的浅语，震惊了窗户内部的同学们，也震惊了窗户下的班主任。 “秘技——信仰之跃。” 从窗户跃进的古风对这些惊呆了的观众完全不以为意，而是风骚地甩了一下头发，扭头睥睨着瘫坐在地的班主任道：“所以我才说，真正天真的人是你啊！” “不可能，”这句话对自以为准备充分的班主任的打击不可谓不大，班主任梦症般双手撑地喃喃自语道，“我的计谋如此完美无缺居然会失败，不可能的……不可能的，还是说真不愧是我的对手呢……啊” 一只手冷不防拍了拍正沉浸在失败打击中的班主任的肩膀吓了一跳，他战战兢兢地回头，看到了一张憨厚老实的谢顶老头儿的侧脸。 这老头儿此时正一脸深沉地看着那个窗户，道：“我倒不是太介意你干的那些破事，也没有扣你奖金的打算，如果在我改变想法之前你能先把你的烂摊子收拾好的话。” 第五章 考试 按照古风的正常作息规律来说呢，他应该还在睡觉，事实上也是这样，但是这种美好的时光并没有持续多久，因为他被人叫醒了。 “古风同学，班主任叫你现在到教员室一趟，说是很重要的事。” 班长沈计站在像某种不明物体般瘫在桌子上的古风旁边，习惯性地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 被打扰了宝贵睡眠时间的古风没有像某些不良少年一样暴起打人，只是抬起他那张因睡眠不足而神情麻木的脸，用那双死鱼眼扫了一眼左后方，顿了顿，又向右后方扫一眼，又顿了顿。然后慢慢地把脑袋扭了回来，看着沈计的眼睛或者说眼镜思考了几秒。最后得出了一个一般人半秒钟就能得出结论：班上叫古风的人好像只有我一个，而且我左右没人，加上我坐在教室最后一台，所以眼前这个长得像那个死神小学生的家伙应该是在叫自己。 “嗯……那个……李华啊……” “我叫沈计。”班长沈计毫不留情打断了这个过了半年连一个同学名字都记不住的家伙的吐槽式发言。 “好吧，这个不重要，我刚才好像耳鸣了一下，你刚才说了什么来着？” “班主任叫你过去一趟，说是有很重要的事。” 沈计冷着脸重复了一遍，继续道：“还有什么没听清楚的吗？” “没有，您老慢走不送。” 古风一边下着逐客令一边在脑中快速分析着状况：这货又想搞什么？话说我和他有什么好说的，还是说这货打算给我找小鞋子穿吗？嗯，可能性极高啊…… 他一边想着这些有的没的，一边踱步向教员室走去，那表情就好像在说：我已经知道有些不妙的事情要发生了，但哥还是会从容面对的。 走到教员室门口的古风一眼就瞅见了坐在专用位置上的班主任，倒不是因为班主任大人的雄伟英姿在教师群中有多鹤立鸡群，而是因为他就坐在教员室门口靠右的第一个位置，而且双肘支在桌面，十指交错地横在嘴巴的斜上方，摆出一副碇司令的招牌动作，看起来傻啦吧唧的，想不注意都不行。 嘛，事实上呢，班主任方才在校长老爷子的淫威之下不得不屈服，花了将近人生中重要的两个钟头来清理战场，现在可是筋疲力尽完全不想动，连换个姿势的力气都没有了呢。俗话说自己做的孽跪着也要做完，自己也没有办法不是？话说回来，真的有这句俗话么，该不会是我记错了吧。 古风径自走到班主任面前，开门见山地说：“不知您老找我有何事呢？” 在这里我有必要说明一下，这位在各方面表现得很不成熟的，简单地说就是很中二的班主任白伊，虽然不知道这货的父母给他取这个名字的初衷是因为他们想生个能当白衣天使的女儿，还是单纯的想这家伙穿白色的衣服。总而言之，这货绝对是让他父母失望了，因为这货是男的，当不了白衣女天使，而且这家伙基本不穿白色的衣服。 班主任继续保持着这个在他自己看来十分酷的姿势瞥了古风一眼，语气严肃地说道：“古风啊，想来你我认识的时间也不短了吧。” “不不不，其实我也是一个月前才知道有你这么一个人存在来着。”古风默默地在心里吐槽着。 “在不久的将来有一场伟大的学业竞赛要开启，如果我校的学生能在这场竞赛中取得优异的成绩，那无论是对学校还是个人都是莫大的荣耀啊。”班主任自然不会知道这家伙的内心吐槽，继续打着官腔。 “请说重点。” 古风毫不犹豫地打断了这货明显打了不下一万字腹稿的发言，然后尝试把话题引到低碳环保少废话的方向上来。 “嗯……”班主任思考了一会儿，还是只好放弃接下来夸夸其谈的九千字，直奔主题：“好吧，校长老爷子的意思是让你随随便便拿个第一名什么的回来好提升一下我们学校的知名度，然后方便扩大明年的招生规模。” “哦，那我有什么好处呢？”古风看起来丝毫没有感到意外，虚着眼睛问道。 “嘿嘿嘿，我不是说了嘛，这对个人来说可是莫大的荣耀哦。”班主任有点底气不足地回道，毕竟古风这货是什么性格他也是知道的。 不出所料，听到这句话后，古风当即小腿一拐，脖子一扭，转身就走了。 “等等，臭小子……不，壮士！壮士！请留步。”班主任见古风做势要走，立马就慌了，急忙叫住。 “我有什么好处？”古风停下脚步，头也不回地抛出一句。 “200块误工补贴。”班主任咬牙切齿地憋出几个字。 “300块。”古风闻声立马回过头瞪着一双死鱼眼道。 “一人退一步，250！”班主任回瞪。 “成交了！”古风当机立断，“地点和时间给我，外加五十块车费补贴。” “市中心的文化培训中心，这个星期天上午十点，具体情况看那里的告示。”班主任没好气地说明了一句，自己就像校长和古风的传话筒，两个都惹不起，还有这三百块钱可是没法公费报销的啊！ 经过一番毫无趣味的讨价还价后，古风捏着三张毛爷爷风轻云淡地走出了教员室，他可不知道这三百块是从班主任的工资里扣出来的，不过就算他知道了也不会有什么心理负担，他可不打算和钱过不去。 “市中心啊，倒是有调查一番的价值呢。”古风自语道。 在这里有必要说明一下，因为这家伙一没亲朋，二没好友，自然也没有说话的对象，所以在漫长的成长过程中古风养成了一个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的习惯，也就是喜欢自言自语。 俗话说，有书则长，无书则短。几天的时间转眼即逝，星期天早上九点多，古风又一次经历长跑后出现在了文化培训中心。事实证明，这家伙只是想坑钱而已，车费补贴神马的根本就不需要，因为他根本就没有什劳子坐车的打算…… 他稍稍喘了一口气，然后抬头观察了一下这栋建筑。 似乎是为了不让人们感觉到商业气息，整栋建筑只有五层，在周围的高楼大厦衬托之下显得有些突兀。装修方面也算得上朴素，建筑外围贴着青黑色的类砖型瓷砖，加上门口整齐排成一行的月季花，倒是有君子坦荡荡不落青云之志的味道，建筑的占地面积不小，使得整栋楼甚至有种恢宏大气。 古风不是个懂得欣赏的家伙，所以他直接越过了那行对女孩子有不可抗拒的吸引力的花来到了门口旁边的公告栏前，开始研究所谓的竞赛时间安排并准备在中间的休息时间里穿插一段打工的小插曲以达到时间的充分利用…… 不过，他跟快就失望了，因为这次竞赛唯一的科目就是理科综合，时间由十点到十一点半，整整两个半小时而且不能提前交卷。在古风个人观点看来，自己人生中宝贵的两个半小时又要浪费在这种毫无意义的考试中了。 唉，没办法，收人钱财替人消灾，就当是替人打工算了，不对，这本来就是打工啊。不妙，这回亏大发了啊，如果照以前的安排，考完试之后哥还能去打打零工神马的，这样的话这二百五就算是外快了，不，好像是三百块来着。但现在这种情况，一天下来可没这么多钱挣啊。还是说我应该现在就跑去打工，等考试时间到了再回来考试？ 不不不，还是不行，说白了现在离开考时间也就半个多小时，在规定的时间里没有进考场就会被取消资格，所以半个小时已经是能够支配的最大时间了。现在打工多是计时制的，半个小时估计也就几块钱工资而已，再除去找工作的时间……可恶啊，这不是完全不够时间吗！混蛋！ 就在这货自娱自乐且自嗨地自我安慰的时候，一种强烈的被窥视的感觉涌上心头，古风猛地转过身，目光冰冷地盯着某个方向的人群。 良久，古风收回视线，眼底闪过一丝戏谑。 “呵，外来者吗？真是稀罕啊，特地千里迢迢跑来这个被阴阳界列为不安之地的酆都，是想知道什么还是想得到什么呢？” 第六章 考试中 古风并没有过于纠结那窥视的目光，外来者想干什么和他并没有太大关系，只要不在他职责范畴内，他也懒得去管。 即使在他的职责范畴内也无所谓，古语有云：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要是那些外来者不知死活地瞎蹦哒，到时候自己只要把跳到自己面前的他们打得生活不能自理然后扔出去就行了。 至于现在，古风只需要走到试室，然后考试，最后把班主任的三张毛爷爷彻底据为己有就行了。 于是，试室靠窗户的角落里，古风正百无聊赖地看着窗外，窗外可没有蔚蓝色的天空，也没有洁白无瑕的云朵，有的只是一栋又一栋铁盒子般的大厦，遮住了天空，掩盖了白云，只洒下一片人造的阴影。 这家伙其实也不是当文艺青年料子，所以他45度角仰望天空也不是为了抒发他那风花雪月的忧愁。 古风那没有焦距的瞳孔散发着蓝色的微光，极细的符文链在其中缓慢流淌着。 卧槽，到底怎么回事，就算是白天也不至于吧，方圆几里内居然连鬼影都没一个。古风当时就惊了，这是闹哪样啊，城西那边的鬼都快比人多了吧，我家那边没有还可以理解，但这种情况…… “绝对有问题呢。”眼中的微光缓缓消失，古风轻轻地说道，“是外来者吗？那些家伙到底想干什么？” 古风将目光从窗外收回，然后看着前面那个小青年的背后，有些失神。 就在这时，监考员迈着小步子从门外走了进来，在走上讲台的同时转过身扫视了试室一番。这只监考猿，怎么说呢，是一个老头儿，也是一个人民教师，如果只是这样倒也不会有什么梗会被用在这种神圣的考场上。但从教多年的监考猿老头儿凭借多年的征战练就了一项逆天的技能，只要一眼，他就能从一班子人马里找出那些走神的家伙来。 看到这里，大家应该明白我想表达什么了，是的，古风这个走神的家伙被注意到了，当然就现在来说，这个不会是重点，当然，将来也不会是。 至于重点……古风的目光现在是在他前方的小青年身上，用文艺点的说法就是眼神荡漾，双目迷离，另一个重点是，这个小青年还是现代女孩子比较喜欢的奶油小生，面肤白皙是一方面，简单来说就是有几分姿色的…… 还有一个重点就是（重点有点多，大家记一下吧，估计期末考试会考到呢——开个玩笑而已），这个老头儿在来这之前看了一篇论文，大致内容就是讲述了每三十号人里就有一个双性恋或者说同性恋者以及他们观念的合理性。 然后，更要人命的是，这个年过花甲的老头儿还有着与年龄不符的丰（chao）富（da）想（nao）象（dong）力，所以…… 唉，世风日下啊，最近的年轻人怎么口味这么重，虽然知道爱情诚可贵，但性别相同不能谈恋爱这种事是常识好吧。虽然人家是有几分姿色，这种年轻人是叫伪娘还是扶她来着？不对，这个不是重点，自己怎么会遇上心理这么不健康的学生呢？果然是因为现代人的思想越来越开放了吗？不对，还是不对，这好像不是开不开放的问题吧？对了，是社会伦理级别的事了，貌似挺严重的呀。 老头儿脸上阴晴不定，脸色也是在短短的几分钟内变了又变，对现代教育的忧心等级像是乘了火箭一样噌噌噌地上升着。 不得不说这小老头的思想还是挺潮的，就在他的脑洞即将突破天际的时候，时间又过去了。房间里终究是有比较正常的学生的，终于有一个注意到了老头儿这个监考员存在的学生耐不住时间的白白浪费而站了起来。 “老师，开考时间已经快过了，请问是不是应该发试卷了啊。” 某同学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问道，嗯，虽然这位同学打破了这种毫无意义的沉默，贡献是颇大的。但鉴于这货之后就没有戏份而且出场时间不长，我们就不要在意他叫什么名字了。 “哦，是的。”被从遐想中拉回来的老头儿也不觉得尴尬，毕竟考试要紧，于是他忙不送地掏出钥匙，然后从面前的锁柜里取出了一沓……档案袋。貌似是为了避免考试作弊，建设和谐美好的考试环境，每份试卷都装在密封的档案袋里，然后人手一份。 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人脑补得面目全非的古风一脸无趣地看着这位年过半百将近花甲的老头儿身手矫健地穿梭于各个座位，把档案袋亲手交到每个考生的桌面上，之后看了看自己桌面上的档案袋，最后就保持着脸部朝下的姿势，嗯，不动了。 没错，在莘莘学子一刻不停地奋笔直书、龙飞着凤舞着还嫌时间不够的时候，这家伙……睡着了。 老头儿扫了一眼房间，看到小年轻们奋力做题的他，满意地笑了。这才是高中生应该有的样子嘛，整天谈情啊，说爱啊的算个什么样子。 忽然，他的视野范围内出现了一个和周围人相比显得格格不入的家伙。要死啊！那个臭小子是在睡觉吧，绝对是在睡觉对吧，还是坐着就睡着了啊，喂，在这种火药味浓烈的环境里你居然睡得着，你真的是高三学生吗，身为高三学生的思想觉悟在哪啊！？ 老头儿当场就不爽了，大家都知道的，老一辈的人们对读书人都有一种莫名的好感，对读书不学好的家伙们则有一种莫名的厌恶，这些情感都是没由来的，大家都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对吧。 唉，老头儿轻轻地叹了口气，无奈地摇了摇头，真不知道现在的孩子是怎么想的，如果当事人都不能意识到知识的重要性，自己着个当老师的又能做得到什么呢？这样想着，老头儿别开了视线，眼不见心不烦，他索性也就不打算怎么管了，就由着那个臭小子慢慢浪吧。 于是时间就在大多数人的挥笔和少数人的昏睡中流逝了，在离考试结束还有三十分钟的时候，某个人终于醒了。 睡醒了的古风再次将符文细流汇集于双目，将感知的范围扩大到整座城市，感知的结果却让古风不禁一愣。 老头儿不经意间抬头，正好看见这一幕（虽然古风这家伙正在做的事情其实挺酷的，但在旁人看来这货只是在发呆罢了），老头儿当场火气就上来了。好你个臭小子，自己不好好做试卷来睡觉也就算了，睡完觉之后居然还发呆，一点学生该有的样子都没有！ 古风很快就将感知的结果抛到脑后，脸色很快恢复如常，然后缓缓地从左边的裤袋子里抽出一枝签字笔（是的，考试已经开始两个多钟头了，然而这家伙连笔都没拿出来，而且睡了整整两个钟头），然后狠狠往上一甩。签字笔在空中转出一条优美的弧线，在其落到与古风的肩膀等高处时，古风的右手瞬间划过，用食指和中指像夹香肠一样夹住了它，顺便像耍枪花一样转了三圈半才拔出笔帽，将笔尖抵在试卷上。 整套动作如同行云流水，一气呵成，手势之潇洒，神情之猥琐，比起还是九品芝麻官时的星爷有过之而无不及。一直瞪着古风的老头儿毫无准备，着实被他这一系列动作吓得差点蹦了起来。 监考老头儿还没从刚才的震惊恢复，古风的右手已经握着笔在试卷上疾走狂奔了，隐隐有在十分钟之内写完整份试卷的势头。 果然，大概八分钟之后，这家伙居然真的写完了整份试卷，然后用那双明写着无聊的眼睛看着窗户外边。老头儿嘴角有点抽搐，他可从来没见过这么奇怪的学生，上一秒还是一副学渣相，下一秒就变成学霸，还用十分钟就做完了九成学生两个半小时都做不完的试卷。 而且……老头儿满脸不相信地走到古风的位置旁边，瞥了一眼，无论是答题步骤工整性还是答案的标准性都无可挑剔，即使是一直颇具争议性的化工流程题也是答得面面俱到。 有心肌梗塞的老头儿差点就要被老毛病送上西天取经了，老头儿摸了摸跳得倍儿快的小心脏，嘴角抽搐得更厉害了。 第七章 工作 正在看着窗外的古风像是终于感受到了监考老头儿那惊诧莫名的目光，扭过头平静地看着老头儿。 “怎么了吗，老师？” 古风语气恭敬地问道。 “没……没什么，只是有些……吃惊。” 正惊讶于古风试卷的老头儿没想到古风会突然回头，有点慌乱地回道。 “真是抱歉，让您受惊了。” 古风彬彬有礼地接道。 “哦……哦。” 老头儿有点心不在焉地回道，从这个小伙子收放自如的行为举止看来他绝对不是什么简单的学生，至少不是单纯的色狼，或者说不是单纯的基佬，是哪间学校雪藏着应对高考的人物吗？想到现在还是考试时间自己也不好问得太多，只好作罢回到房间前部准备在考试结束时回收试卷。 唉，就学习方面来说，这孩子确实是个好料子，看这个情况，要是他不出什么幺蛾子，清华北大那是妥妥的。真是可惜了，这么一个读书的好娃子为什么偏偏就是个弯的呢？ 考试结束前的几分钟很快就过去了，大家都心知肚明，不会就是不会，到这个时候还死赖着不交卷也什么都改变不了，所以房间里的人都很自觉地把试卷整理好塞进档案袋中，然后静静等待着监考老头儿回收。 老头儿的速度并没有让大家失望，试卷很快就被全数回收，大家开始有序地离开房间，场面说不出地和谐美好。除了怅然若失、满脸惋惜宛若行尸走肉般离开的老监考猿之外，一切都很美满。 这么好的一个娃子怎么就是喜欢男的呢！？ 古风并没有在意被收走的试卷，也没有听到老监考猿心中的呐喊，也没有和其他学生一样离开房间，而是静静地坐在原位，思索着什么。 刚才感知的结果让他有点吃惊，整座城市仿佛被什么人切割开了一样，城东与城西的灵异现象被人刻意地引导着。古风居住的城东部分的灵异活动完全沉寂，然而城西部分却异常活跃，其中最活跃的刚好是古风之前路过的酆都第一小学。 “想让我到那里去吗？” 古风抬起头，有些不解，搞出这么大阵仗，却没有对普通人造成明显的伤害，不像是有恶意的样子。不，或许他们做的不仅仅是这些，那天晚上的巴士说不定也和他们有关系。那天正好是自己定期到那附近巡逻的日子，而那个女孩儿又正好会在那天晚上死去，这未免也太巧了。是故意让我去救那个女孩儿的吗？切，早知道就想办法从巴士司机那个死鬼嘴里里问点什么好了。 古风站起身，踱着步子离开了房间，就现在而言，自己还没有对方的情报，只知道他们是外来者而已，单单凭这点就想推测出他们的想法未免太不现实。不过既然他们没有恶意，自己也不必大动干戈，就按他们希望的那样走两步吧。 …… 夜幕降临，深夜的酆都第一小学弥漫着一种诡异的气息，就像一只潜伏的恶兽，张大着血盆大口，等待着不知情的人们自投罗网，然后将他们撕碎、吞食。 一身黑色廉价休闲服的古风站在校门前，静静地等待着十二点的到来。校门口，牌匾上的字体在月光下反射着猩红的色彩，像极了一只只嗜血的瞳孔，银白的铁门更像狰狞的利齿，渲染着莫名的冰冷。 普通人恐怕就连站在原地的能力都没有，无关胆量的大小，而是这种程度的灵压已经足够摧毁人的精神，没有灵能力的人在这种环境待久了，即使鬼魂不来料理他们，他们也会恐惧夺走理智，然后疯狂，生不如死。 和常人的认识一样，凌晨零点即正子时是一天中阴气最重的时刻，鬼魂们的力量会增强，也正因如此，如果是在灵压强的地方，鬼魂们会在这个时刻被动地显出形体。 古风自然就是在等鬼魂们现形，一方面省得自己亲自动手将它们逼出来；另一方面，自己也好整理一下今天收集到的情报。这不是单纯而无意义的等待，而是完全符合自己节能减排外加合理利用时间的处事准则的安排。 抬头看了看月亮的位置，现在离正子时还有一段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时间，古风掏出一张报纸，翻到了猎奇新闻专版。虽然是整页报纸都是没感情色调的白纸黑字，但几个牛眼大的字还是成功地吸引住了古风的目光——酆都小学惊现盛开樱花。下面还配了一张照片——一颗樱花树很突兀地长在一排绿化树中，而且开得比秋天的菊花还要灿烂，要多扎眼有多扎眼。 古风对比了一下樱花后面的建筑，很明显地就是面前这间小学的主教学楼，看来这些记者还是挺尽职的，没有随便找张照片来糊弄群众，而且新闻引语也把主要内容概括了，文凭应该也不完全是假的。 往下看，这棵奇怪的樱花树据说是两个月出现的，刚开始的时候只是株和野草差不多的小树苗，但生长速度惊人，从拔株到吐叶开花总共不足半个月，然后一直保持着开花期到现在。 酆都的地理环境是不适合樱花树生长的，而且就算有气候合适也不可能长时间滞留在开花期。对此，市里的专家们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不光如此，按理说这种情况很可能表明了一种新品种樱花出现的可能，本应该轰动业界的消息却没能造成多大反响，别说市外，就连市内知道这件事的人也被仅仅限制在酆都第一小学附近。仿佛有一双手引导着消息的传递，能够做到这种程度的话，对方必然有着不弱的势力。不，对方是不是只有一伙人这都是个问题，操纵情报可不是有钱就行了的，还要有势。 那么，现在能够知道的，两个月前，这应该就是那些家伙跑到这里的时间了。说起来，两个月前的某一天，酆都空气中的灵力流动确实有点异常。不过当时古风对此并不上心，只是把这现象的形成原因归结为——这座城市的领导人脑子一抽又建了几间化工厂…… 当然会得出这种结论主要因为当时是白天，要知道人类在疲劳的时候会尽量避免思考，包括想睡觉的时候。大家都知道，这家伙是在白天睡觉的，所以他这种时候的思考回路是不经过大脑的，这就直接导致了这种屎一样的结论的出现。至于结果，在古风看来，普通人自己搞出来的事很自己一毛钱关系都没有，要建化工厂核弹厂什么的你们随便建，反正我管不着，于是这件灵力流动异常的事情也就不了了之了。 这就说明了，事情会发展到这个阶段，在一定程度上是这货的一时疏忽造成的。不过，你要是以为这货会稍微自我反省一下，那你就错了。鉴于这家伙的责任心处于一个无限接近于零又不等于零奇妙领域，要让这家伙承认自己错了还要自我反省，其难度无异于让公鸡下鸭蛋。 古风掏出一张纸，一张废纸，一张普通的废纸，一张普通的从地上捡起的废纸，一张普通的从垃圾回收站地上捡起来的废纸。好了，再写就会有人认为我在凑字数了，如你所见，这就是一张普通的废纸，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纸上还有不少没被弄脏的地方，而这些地方写着某些字。 本人再此说明一下，古风这家伙由于职业的需要，他自然是相信幽灵的存在的，但也仅此而已，他，其实对什么校园怪谈啊都市传说之类的玩意儿完全不感兴趣。因为其中的九成九以上都是不负责任的谣言、喧哗取宠的小资文和被传得面目全非的日常事件，这些破事对他的工作进程一点作用都没有，或者说只有反作用。因为他前几年曾经为了这些屁事跑了半个月，发现这些屁事真的只是屁事而已……然后这梁子就结下了。 现在我们会把镜头拉近一下，大家会看到这货的脸上很明显地写着不嗨森这三个字，这是为什么？ 因为这张上写着…… 第八章 内容 古风在早上考完试之后就来到了附近，当然，他不可能整个下午都傻站在学校门口，虽然他不是很在意周围人对自己的看法，但也不打算被当成傻子。 鉴于以上理由，他就把这段时间用来收集资料了。除了从垃圾回收站捡到的这张破报纸，他还忽悠了一下附近空地上玩耍的小屁孩们，顺便和附近小区的居委会大妈扯了扯家常。不管怎样，中国大妈确实是这个世界上最有战斗力的物种之一，可以说柴米油盐酱醋茶衣食住行里只有你想不到，没有她们不知道，就算不知道，她们在这方面的理解也在略懂这个很神奇的水平面上徘徊着。 然后就到晚上了，古风花了大约半小时的时间过滤了居委会大妈口中关于奥巴马邻居的生活水平之类的大事，以及今天早上在菜市场大杀四方的……大事件后，将整理出来的信息在地上捡到的废纸上记录了下来。最后，他能在纸上看到的文字如下： 校园七不可思议 其一，恶梦的十三阶梯 在夜里，教学楼六楼通往天台的阶梯会变成十三级，踏上第十三级阶梯的人会进入到一个只有坏孩子的房间，成为他们之中的一员，再也无法回来。 受害者人数不明。 其二，窥视未来的三合镜 凌晨零点零分零秒，站在理科实验室三合镜前的人会看见未来的自己。 受害者一人，四年三班的李梦颜曾尝试过在零点零分零秒站在那面三合镜前，结果她成功地看到的自己大约二十岁的模样。但是，三天后的早晨，她死在了自己卧室的梳妆台上，没有任何明显的外伤，也没有中毒的迹象。被发现时，她只是趴在台面上，没有死前挣扎的痕迹，起初，她的父母还以为她只是睡着了，将近中午时才发现异常。 诡异的是，李梦颜的表情惊悚，双目圆瞪，仿佛看到了什么极其恐怖的东西，而且尸检结果更是让诧异，她死于内脏衰竭，年仅十二岁的李梦颜内脏却衰老得像九十多岁的老太，就连法医也无法相信。 据其父母反映，那些天李梦颜总是说她能再镜子里看到未来的自己，而且年龄一次比一次大，但他们只是以为她因为学习压力过大看见了幻觉，不予理睬。不曾想，之后会发生这场悲剧。 其三，食人蒙娜丽莎 艺术作品展览室中有一幅蒙娜丽莎的仿画，每到深夜，蒙娜丽莎就会从画中走出来，吃掉附近的人。 大概两个月前，一幅蒙娜丽莎仿画不知道被谁放到了展览室，学校方面虽然不认为这是真品，但还是找来了鉴定师。鉴定结果表明这是一幅仿画，但却是出自名家之笔，所以仍然有很高的价值。 然而，自从这副画来到学校以后，学校的家禽饲养员就经常发现家禽不明原因地丢失。由于家禽频繁丢失的开始时间与画出现的时间一致，所以食人蒙娜丽莎的传言就出现了。 受害者人数零。 其四，许愿樱 两个月前，学校长出了一棵樱花树，据说在树下许愿并在树干上刻下自己的名字，愿望就能实现。 受害者五人。 数天前，五年一班的五名女学生结伴跳河自杀，虽然当时有不少路人参与援救，但由于水流过于湍急，五名学生无一生还。据同班学生所述，五人曾在樱花树下逗留，许过愿的可能性很大。 看到这里，古风一脸蛋疼的表情，心道：啊，估计就是许了愿，而且是要永远在一起之类的愿望吧，所以就一起去死了对吧。这就是有朋友的下场，看到没有啊，小子。 继续往下看。 其五，杀人雕塑 与大多数学校一样，这所小学的主教学楼前也有一座雕塑，雕塑的造型大概就是一个戴着眼镜，梳着背头，胳肢窝夹着一本书，大步向前的男青年，看起来倒是意气风发地，一幅人见人爱的社会五好青年的做派，估计也是鼓励小学生们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之类的。 顺带一提，古风的学校里也有一座类似的雕塑，不过那玩意儿好像是母的，而且肩上还停着一只白鸽。每天古风从附近走过的都会忍不住感叹一下这东西的实用性——在人家刚进校门的时候就简单粗暴却又略为含蓄地表明了一个道理：读书顶个鸟用…… 不用说，这座雕像也有问题。传说有一个变态教师的灵魂附着在雕塑上，每当放学后，它便会在校园内走动，将那些迟不归家的、成绩不好的学生杀死。 嘛，这个还挺励志的。 受害者人数二，两人都是在下午六点左右被吃饱了撑着然后在校园里溜达的校警大爷发现的。死亡地点就在雕塑前，窒息死亡，至于凶器就盖在他们脸上，是两本湿答答的数学书。这两起事件闹得人心惶惶，一时间放学不回家的现象消失了。由于线索不足，警方破不了案，最终还是不了了之，杀人雕塑的传闻也就出现了。 其六，无人钢琴 深夜，无人的音乐教室里的旧钢琴会自行演奏曲子。 受害者人数零。 其七，怨井 受害者人数四 两个月前，四个六年级的男学生失踪了，由于几人都有不少旷课的记录，而且平日里没少欺负低年级生，屡教不改后，教员们也懒得理了。所以一时间也没人注意到这几个学生失踪，只当是普通的旷课了，直到他们的家长找到门来，学校才发现问题严重了。 于是报警，警察们立即组织搜查，但闹了几天还是找不到任何头绪。 然而，就在两个星期前，有学生反映，操场旁边的枯井里传除恶臭。赶到现场的校方感到很奇怪，这口枯井已经废弃很长一段时间了，而且一年前曾有个二年纪生失足掉了下去，摔死了，为了防止再次发生意外，所以用水泥封死了，当时可没有偷工减料，可是现在井口居然开裂了，还有恶臭传出。 老校长一把年纪自然不是白活的，觉得事情不对劲的他当场叫人把水泥砸开了。结果，他们在井底发现了失踪了的四个学生，他们已经死去多时，尸体早已腐烂不堪，而且残缺不全，像是被什么动物咬食过一样，几名老师看到如此恶心的场面，当场就把胃里的隔夜饭吐了一地。 据尸检结果表明，四人当时已经死亡了近两个星期，也就是失踪时就已经死了。没人知道四人是怎么进去已经封死的枯井的，据考证，枯井内没有任何暗道，更诡异的是，四人身上都有多处被人咬过的痕迹，而且牙印都来自同一个人。 古风又抬头看了看月亮，觉得时间差不多了，就微微曲着腿，然后向上一跃，看似轻盈的动作却使周遭的空气发出一阵清鸣，古风整个人就像离膛的炮弹一样射到了小学的上空。 月光毫无保留地倾泻在整片大地，满地的银灰一直延伸到天地相接处，仿佛这是一个空无一物的世界。 正可谓良辰美景正当时，可惜正在天上飘的古风不是会吟诗作对的诗人，他只是一脸平淡抽出一张地图，然后从高空鸟瞰整间学校。 其实他完全没必要这么做，一间小学再怎么大也有限，而且校舍分布实在简单，凭他那过目不忘的记忆力不可能忘记。进校门就是主教学楼，往前就是操场，实验楼和多媒体教学楼对称地坐落在操场左右，操场靠北方的位置就是长着樱花树的绿化带，用来隔开操场和校禽养殖区。 总的来说，这厮拿出这张地图就是为了表明自己能从居委会大妈那里拿到一些东西而且不用花一分钱而已，也不知道他究竟是在向谁显摆…… 几秒钟之后，古风很顺利地落在了实验楼的天台上，然后没费多大力气就找到了放有三合镜的实验室，这主要得归功于那这涉世未深的小学生们，让古风很容易就打听到了问题地点的具体位置。 古风将位于教室角落的三合镜抬到光线相对充足的窗边摆好，然后一脸不爽地盯着镜子。有点常识的人都知道，如果将两面镜子相对着摆放，站在两面镜子中间的人就能从眼前的镜子里的空间看到另一面镜子，然后透过另一面镜子看到映射在其中的眼前这面镜子，最后陷入一个让人崩溃的死循环。 所以，站在三合镜前久了就会让正常人有种想死的感觉。 古风这厮算不算人的问题我们还是不要讨论了，至少他不算一个正常人，无论心理上，还是生理上。 他就这样站在三合镜前，盯着，看着，等待着，然后零点零分零秒到了，就在这时，一直面对着三合镜的他的表情变了…… 他，究竟看到了什么 第九章 工作中 如果说古风刚刚的表情是不爽，那么他现在的表情就像是在吃一顿很难吃的饭时突然见到一坨屎好死不死地从天而降而且刚好掉进他的碗里一样。 古风用一种要杀人的眼光死盯着镜子里的人，对方也在用相同的眼光看着古风。镜子里的人有着棱角分明的面孔，仿佛雕刻般的五官恰到好处地分布在脸上，头发不长，却有种飘逸的视感，身高约一米八五，面肤白皙。虽然看起来与镜前的古风各方面都有点区别，但整体上看明显就是三十岁的古风。 “喂，这种无聊的把戏你还想玩多久？我的时间可是宝贵得很呢。” 局面僵持了两分钟之后，古风和镜子里的他同时很不耐烦地开口了。古风收起吊儿郎当的模样，冷眼看着镜子里的人和自己做着同样的动作。 “既然不肯出来就不要怪我用强的了。” 古风的双瞳骤然闪出一丝蓝色的微光，右手渐渐燃起森白色的光芒。镜子里的人吃惊地看着古风，在月光被乌云遮蔽的时候，其面容瞬间变得峥嵘可怖，整个身影开始扭曲、变黑，黑影发出一声低吼，伸出森然鬼爪向古风扑来。 “韦驮天咒” 古风微微向左偏了偏头，避开了黑影那直冲门面的爪子，黑影的爪子堪堪从古风的右耳划过，仿佛是利刃般割断了耳旁的一缕黑发。古风在偏头的同时，右手向前一探，猛地掐住了黑影的脖子，一道白色的符文链从古风右手食指伸而出，完全无视物理法则地延长，缠住了黑影。 古风松开已经渐渐散去光芒的右手，被五花大绑的黑影就落到了地上。此时，月亮恰好从乌云的魔掌中逃脱，月光重新穿过窗户进入到这个实验室。古风这才好好端详起袭击自己的黑影来，黑影在地上拼命地挣扎着，但它身上的锁链可不是那么好挣脱的，发现这点后，它就停止了挣扎，睁着红色的眼死盯着古风，咧着嘴，发出一阵阵低吼。 “这是……妖狐吗？”古风的目光从它那犬科动物特有的裂口经过，在呈三角形高高竖起的耳朵上停留了片刻，最后落在了它那猩红的椭圆形瞳孔上。“不，妖气没那么强，这是管狐。” “用镜子和管狐的幻术对人进行双重催眠，从而使大脑产生身体正在衰老的心理暗示，这时再吸取人体的精气就能造成人体器官的极速衰竭吗？”古风又看了看它身上黑色浓密的毛发，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玩味的笑容，“也就是说，这一系列的事情和那边的人有关啰。” 几分钟后，古风从实验室打开的窗户一跃而出，完成了对自由落体运动的体验后，古风落到了实验楼旁边的操场上。至于那只管狐，古风花了一点时间，全然不顾对方的强烈抗议，连搓带挤地塞进了他一直别在领口的签字笔里。虽然对于一只体长近九十公分的管狐，一枝签字笔的空间感觉上是不够的，但是管狐这种灵媒生物由于其用途方面的问题，理论上是可以塞进任何管状物的。 所以整个过程就像是把一只小青蛙塞进装眼药水的瓶子里，感觉上是行不通的。但一尝试，结果还真的成功了，甚至还有点多余的空间，从古风的视角来看，还真挺神奇的。 就在这时，一阵仿佛落水者求救般的呻吟声由远及近，传到了古风的耳朵里，“救救我……救救我，谁来救救我……谁来……”古风停下脚步，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目光很快就触及了位于操场与绿化带交界处的传闻中的枯井。 古风快速走到枯井旁边，探头向枯井下方望去，无奈光线太暗除了一片漆黑之外什么都看不到，“喂，你没事吧！”古风朝下喊了一声，回应的只有空洞的回音，方才的就像不存在一样。正当古风准备从灵的层面上观察井的内部时，异变突现，一股强大的吸力突然拉扯着古风的身体向井口下坠而去。 但古风早有所料，双手迅速撑在井口的边沿，阻止了下坠的趋势。奇怪的是这股吸力好像只对古风产生作用，对刚才古风撑在井口边沿扬起的灰尘一点影响也没有，灰尘只是依旧纷纷扬扬地漂浮在古风身旁。就在这时，刚刚消失了的呼救声再次传出，“救……我……救救……谁来……”声音断断续续的，仿佛是个信号不良的无线电台。 “呵，看来那几个嗝屁的小屁孩就是被这样别下去然后摔成翔的吧，那么所谓的不明咬痕就是他造成的了。”古风嘴角露出一丝轻笑，眼中的符文微光再次出现，然后松开了双手，任由自己像鱼雷一样向下坠落。 当古风的身体下坠到枯井深度的一半时，他的视野中突然出现一只鬼影，鬼影由下而上，飞快地向古风扑来。鬼影的獠牙和鬼爪在从井口照进来的微弱月光下闪烁着森然光芒，要是被碰到可不是闹着玩的。古风迅速在空中调整姿势，一脚踏在井壁上，借反作用力躲开了鬼影的一击，然后一记膝撞，将鬼影向下击飞。鬼影被踹飞后，古风毫不停顿，一脚踏在井壁上的凸起，身体向下加速射去，迅速追上了正在下坠的鬼影。 “轰……” 井底传出重物落地的声音，古风单膝跪压着鬼魂的胸口，右手掐住鬼影的脖子，将其压在地上，鬼影睁大着血红双眼死死地盯着古风，口中发出不明意义的嘶吼。虽然古风没有压住他的双手，但这只鬼明显有着小学生的身形，也就是说人们常说的五短身材。凭古风手长的优势，他是够不着古风的，所以古风也就没管他的手，由着他双爪乱挥。单单从动作来看呢，嗯……挺萌的…… “天动读咒——看破虚妄” 古风轻吟，瞳孔中极细的符文流逐渐汇成一个生涩难懂的符号。 …… 傍晚，枯井旁，四个男孩围着一个明显是低年级生的瘦弱的男孩交谈着。 “喂，哥们几个最近有点缺钱啊，能不能先借点钱给我们？” “可是你们已经借了我很多钱了，我妈怀疑我拿钱去干坏事，最近都不给我零花钱了。”瘦弱的男生弱弱地回了一句。 “妈的，你就不会说是学校要交费用吗？傻子。”四个高年级生中看起来是老大的一个推了瘦弱男生一把，骂骂咧咧地说道。 瘦弱男生在对方的推搡下向后退了一步，谁知道背后半步远就是枯井，瘦弱男生推碰到了不高的井沿，失去平衡的身体不可抗力地跌进了枯井。头部先坠地的瘦弱男生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惊叫就当场死亡了，站在井口的四人都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带头的男生很慌张地说道：“你……你们，都……看到了吧，是他……他自己不小心掉下去的，不关我的事对吧？” “对……对啊，是他……自己掉下去的。”其他三个人纷纷附和道，在这番自欺欺人的推卸责任后，四人慌慌张张地逃回了家，既没有叫救护车也没有报警。 …… 古风瞳孔中的蓝色符号渐渐消散，重新变成符文的细流。叹了口气，古风重新将目光落到躺在地上的鬼身上，“你，想不想回家？”鬼魂愣了一下，血红色的双眼盯着古风看了好一会儿，然后犹豫着点了点头。 “那就不要乱动，趴到我背上，我背你出去。”古风松开了掐在他脖子上的手，然后转身蹲下。地缚灵——因为某种原因只能留在原地不断重复死亡的灵，只要有人能带其离开死亡地点就能升天，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导致他会具有一般的地缚灵没有的攻击性，但既然他是地缚灵，那么只要能离开这口井问题就能解决了。 这个小学生的鬼魂没有让古风等太久，他很快就趴到了古风背上，双手越过古风的肩膀，轻轻环抱在古风的脖子前面。确定完毕的古风站了起来，脚下一发力，他就离开了井底，然后在半空中不断向四周的井壁借力，背上的鬼魂很轻，并不会给古风造成什么负担，没过多久他们就来到枯井外。 在到达枯井外的同一时间，古风背上的小学生鬼就化成了晶蓝色的灵子，然后随风飘散，什么都没留下，只有一句鬼魂消散前呓语：“终于……能回家了……” 第十章 工作续 “接下来就去处理一下樱花树的问题好了……” “喔喔喔……” 就在古风走向绿化带的时候，一声高昂有力的打鸣声打断了这厮的自言自语。 “搞什么，三更半夜的打什么鸣啊，这学校的饲养员该不会给公鸡们打太多激素弄得人家内分泌失调了，所以现在正跳着大神吧。”古风一脸不爽地望向多媒体教学楼的拐角处，然后，在他的视野里，一只白色的公鸡从拐角处跳了出来。 关于这只公鸡为什么是白色的问，嗯，我可以负责任地告诉大家，这不是品种的问题，而是因为这只公鸡……毛被拔光了。而且这还不是重点，重点是它的脑袋不见了，嗓子往上的部分像被什么咬掉了一样，断口看起来很不平整，还哔哔哔地飙着血。因为脑子不在了，但嗓子还算完整，所以才会不受控制地打鸣，而且走路跌跌撞撞的。 古风一脸呆滞地站在原地看着那只满地撒欢乱跑把血洒得到处都是还不停地打鸣的公鸡，嘴角不住地抽搐着，“额……话说我现在是不是应该……嗯……这槽让我从何吐起啊。” 两分钟后，这只玩僵尸舞玩得贼欢的公鸡终于流尽了最后一滴血，两脚一伸——嗝屁了。古风为这只燃烧生命向舞蹈和裸奔艺术献身的、伟大的、可敬的大公鸡默哀了几秒钟，然后向靠着拐角处的窗户走了过去。 “看来我得优先处理你的事情呢，‘食鸡蒙娜丽莎’。”说着，来到窗户外的古风就从窗台上翻了进入，不得不说，这所学校的安保工作做得确实不敢恭维，到处都是没关好的门窗，而且大晚上的，连个巡逻的人都没有。估计校警大爷也就是等到点了，把席子往校警室一铺，带上二两烧刀子和一个老到掉牙的收音机，整个人再往席子上一躺就齐活了。 古风会跑到的这个房间自然就是艺术展览室，不过，从保全设施方面看来，学校似乎不是很在乎这幅画的安全问题呢。是他们早就知道了这幅画确实有问题，还是这幅画本来就没有多大的价值，所谓的‘经鉴定有极高的艺术价值’不过是打肿脸充胖子呢？说的也是，要是真的有什么价值的画，那也应该送到博物馆代为保管，不可能还留在区区一所小学里。 迅速向四周扫视一番，古风的目光锁定了挂在左边墙上正中央的那幅画。 “从先前的事情来看，估计‘他们’在画里藏了只幽灵吧。”古风说着就向那幅《蒙娜丽莎的微笑》走过去。然而，就在古风离画只有一步之遥时，画中的蒙娜丽莎却有了动静。 只见她的脖子突然像根橡皮泥一样拉长，下一秒，她的头颅便从画里探了出来，将嘴巴张大到不可思议的程度，露出嘴里尖锐的牙齿，然后猛地向古风扑来。但是，这足以让一个成年人吓尿的场面对古风来说真的算是家常便饭了，所以他只是一脸淡定地看着这颗扑到自己面前的脑袋，伸出右手轻松地扣住了对方的脑门，然后俯身向下一按，将头颅狠狠地砸到地上。 不用说，这颗头颅顿时被砸了个稀巴烂，变成了微蓝色的灵子消散在空气中。古风站了起来，重新走到那幅画前，“嗯？”古风神情微变，伸手稍稍抬起画的下边框，然后用另一只手在画的背后摸索着。 不多时，古风便从画的背后撕下了一张纸符，“傀儡符吗？这倒是挺稀罕的，只不过驱动的不是人偶，而是画灵，似乎有点大材小用啊。” “如果我的猜测没有错的话，所谓的‘杀人雕塑’、‘许愿樱花’和‘无人钢琴’就都是用到了同种手段。”古风收好了符纸，若有所思地叨念着，“那么，真正有问题的就应该是……” 说着，古风回头面向刚刚他翻进来的玻璃窗，目光越过窗户投向了对面的六层建筑的顶楼。 “恶梦的第十三级阶梯。” 古风又稍微思考了一下，确定这个猜测有一试的价值后便迅速翻窗而出，然后向教学楼一路小跑。过了一会儿，古风跑过偌大的操场来到了教学楼前，不过有点尴尬的是，这里的门窗都锁得好好的，所以翻窗的方法好像是行不通了。 古风扫视了各个楼层的窗户，确定所有的窗户都已经锁上了之后，又跑到离教学楼正门稍远的地方确定了楼梯口的摄像头的位置（这所小学虽然摄像头数目不多，但像是建筑一楼的大门口和楼梯口这些比较重要的地点都是有设置的，不过也有这些地方设置有而已）。 确定了自己想知道的东西之后，古风故计重施，避过摄像头直接跳到了二楼的走廊上，然后又是一路小跑，直奔六楼。来到六楼的古风朝通往天台的楼梯看了看，一改之前大步流星的步伐，开始一步一步地往上爬，而且像个小学生一样，每迈出一步就数一个数。 “一、二、三、四……” “十、十一、十二……” 古风在数到十二的时候愣了一下，倒不是因为他看到了传说中的第十三级阶梯，相反，因为阶梯在他数到十二的时候就没有了。 “嗯，这至少能说明我不是个坏人。”古风自我吐槽式地说了一句，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白色的符纸夹在食指与中指之间，很快地，符纸开始自燃并且十分夸张地变成一大簇白色的火焰。待火焰散去，一根一百七十公分的黑色长棍便出现在了古风手中。 古风握着长棍，往前方的空气轻轻一敲，随着“嘭啷”的一声玻璃碎裂的脆响，棍子前部空间出现了一条裂缝，空间真的像玻璃一般碎掉了。 “有自知之明当然是好的，但仅仅是藏在自己创造的鬼域里也改变不了什么。”看着眼前那已经足够自己通过的裂缝，古风自顾自地说道，然后大步迈了进去。 古风站在鬼域的地面上，或许也算不上地面，因为脚底下传来的柔软触感一直在提醒着古风，他脚下是一种非常不妙的物质。踏进这个空间的第一秒钟，古风就对脚下的东西进行了一次非常客观的评估，然后某种被称为排泄物的碳水化合物名称就从他脑海里一滑而过。不过，古风很快就发现了脚下的东西不是那玩意儿，因为从周围浓厚的血腥味来判断，他脚底下更可能是一堆碎肉。 古风就这样站在碎尸堆上打量着周围的环境，从现状来看，与其说这是一个普通教室大小的房间，倒不如说这就是一个教室，只不过地上堆积如山深度不明的碎肉使它算不上普通，而且周围和外面看到的一样很黑。 就在古风打量着这个空间时，一只血肉模糊的手臂从古风脚下的碎肉里伸了出来，抓住了古风的右脚。然而古风不惊反动，双脚一踏，挣脱了血手，而且从软趴趴的、几乎无法借力的碎肉面上跃起。而后右手持棍猛然向下砸去，强大的气浪将中央的碎肉全部震飞，使得中央出现了一块圆形的空地。 古风轻轻地落到空地上，冷眼看着四周开始不停蠕动的碎肉。慢慢地，蠕动的碎肉全部集结成了人形的史莱姆怪物，密密麻麻的，开始向古风逼来。 “和大多数学校一样，这所小学在建校时使用的是廉价征用地，也就是当时的一个乱葬岗，所以在生活条件较为艰苦的那个年代，这所学校却能有不小的规模，”古风微微侧身躲过一只人肉史莱姆的攻击，继续整理着思绪，“然而这也是大多数学校都是灵异事件高发地的原因，如果这些就是本来存在于乱葬岗的幽灵，这个数量也就可以解释了。” “但是，数量仅仅只是数量而已……” 一股赤红色的火焰从古风的右手燃起，然后延伸，在黑棍和古风周围萦绕着、盘旋着，并且有愈演愈烈之势。 “火界咒——劫火殆尽” …… 古风花了一点时间把那些因为时间过于长远而失去理性的鬼魂连同鬼域烧掉之后，极其浮夸地从教学楼的天台玩了一次平抛运动，又极其准确地落到了那棵有问题的樱花树下。用天动读咒仔细观察了一番后，古风掏出一把早已准备好的美工刀（其实是从理科实验室里顺来的），在树干靠左边的位置上挖了起来，然后在树皮下发现了一张和《蒙娜丽莎的微笑》背后贴着的相似的傀儡符。 等古风从树皮下抽出这张符，这棵不合时宜的樱花树便迅速凋谢、枯萎，然后轰然倒地…… 第十一章 遇见 这所学校里对古风来说真正算得上问题的地方不多，而且和他预想的一样，雕塑和那架钢琴的盒子后都贴着与樱花树和蒙娜丽莎类似的傀儡符。 所以不多时，古风已经将这所小学里的灵异事件解决了，但这并不是最重要的。 古风站在校门口后的摄像机死角里，盯着手上的四张傀儡符，思索着。这间小学的异常情况明显是人为造成的，枯井里的冤魂被唤醒，然后复仇，三合镜里有一只灵媒师饲养的管狐，乱葬岗里本来存在的幽灵们被封印在第十三级阶梯的鬼域里，还有四只被傀儡符操纵的低级灵。 问题是，这些破事儿是谁干的。或许，这最近过于平静的灵的活动也与这这些人有关。那么，有能力完成这些事情的人就是…… 古风抬头看了看月亮的位置，确定了大致的时间之后，将四张傀儡符收进了口袋，双脚微微发力，整个人就从校门口上方越了出来，稍微屈膝缓冲后平稳着地。 “你身上有鬼的味道。” 一个声音从古风后方不远处传过来。 “你身上不是也有不属于人类的味道吗？” 古风伸直身体，头也不回的说道。 “鬼的力量不是人类能够驾驭的，既然你是这座城市的管理人，就应该明白这点。” “这种事情用不着你来提醒我，另外，既然你已经来了这么长时间，顺便说明一下来意如何？” 古风回过身，目光平静地看着说话者。那是一个黑衣的长发青年，漆黑如墨的长发一部分在后脑束成马尾状，另一部分披散在额前和两侧。此时对方正靠在围墙上，虽然与古风对话，眼睛却不定焦距地看着另一个方向。 “我的任务，是判断你的资格。” “资格？如果你是说作为这座城市管理人的资格，那可轮不到你来判断。” 古风双眼散发出蓝色的微光，眼前这个人给他一种很危险的感觉，看不透，而且有种仿佛本能的厌恶感。 “身为古氏族的后人，你作为管理人的能力毋庸置疑，但是，我们要判断的是另一项资格。” 说话间，长发青年站直了身体，对上古风的目光，眼中的情绪开始下沉，然后瞳孔逐渐染上清冷的金色。 下一瞬间，长发青年的身影便出现在了古风的上方，手持一柄黑色长剑斜劈而下。 古风神色不变，森白的火焰一闪而过，一根黑色的长棍出现在古风的手中。古风持棍而上，挥棍抵住了凌厉的一剑。然而长发青年却是借势迅速拉高身形，带着绝尘的气势再次劈下一剑。古风气势顿时攀升，一根黑棍直扫而上，棍与剑接触的瞬间，一股气浪从交界处肆虐而出。长发青年和古风顺势拉开距离，落在地面上，金色和蓝色的瞳孔中不带一丝情绪，映照着对手的身影。 自刀剑之伊始，单刃为刀，双刃为剑。但长发青年的剑却只有一刃，通体漆黑的长剑之上没有护手，唯一的刃在月光下森然闪烁着，刃的另一面像是被什么生生截断一样，留下一个钝面，使整把剑的形状显得怪异。 “断刃剑吗？这把剑倒是出人意料的锋利呢，而且，这家伙的速度很快，说不定还在我之上。”古风在喘息的时刻于心中分析着。 似是早有议定，在月光被浮云遮蔽的瞬间，静立于一侧的两人同时消失于原地，然后出现在两人对峙之处的中央。 一时间，这片区域虚影徒生，刃罗网覆，两人身形不停变换，金铁碰撞的铿锵之声不绝于耳，两人争斗之处的中央，虚实之间绽放的火花宛若虚空中瞬间燃烧的火焰，出现在空气中。 古风横着长棍再次抵住长发青年劈下的一剑，双臂一震，弹开了长发青年的长剑，左手往右一推，右手在长棍划过的瞬间握住长棍的一端，然后猛然向前甩出一棍。 “轰腕咒——俱力伽罗。” 淡蓝色的符文标记出现在古风的手腕上，黑色的长棍带着无与伦比的气势甩向长发青年。这一击要是落在实处，恐怕对方会被整个砸碎。长发青年迅速收剑侧横于左臂之上，身形微退，接下了这气势磅礴一击。接下一秒，长发青年毫不停顿，以四两拔千斤之技，长剑之上巧劲传出，将长棍斜挑而上，制造出古风一瞬间的破绽。 长发青年一记刺剑击出，避无可避的一剑直冲古风门面。 “锵——” 一声金属碰撞特有的声响传出，本该将古风的脑壳穿透的断刃剑硬生生停在古风面前，无法再进一分。剑锋处，一张若隐若现的符纸挡住了断刃剑的攻势。 “金刚符——铁块罗岩。” 攻守瞬间转移，古风一棍挥下，砸向因攻击受阻而身形不由一顿的长发青年。然而对方并没有给他得手的机会，一击不成迅速抽剑回防，挡住了古风的攻击。 密集如雨的步伐，凌厉如电弧的攻击，两人身影交错，攻守不停交换。长发青年在剑技方面的造诣不低，杀伐凌厉，古风招式大开大合，但在符咒方面亦是颇有研究，在轰腕咒和金刚符的加持下可谓攻守兼备，两人一时之间你来我往，争斗难分上下。 忽然，两人心有所感，同时向对方挥出一击，借着兵器上传过来的力量迅速弹开，距离一拉再拉。下一秒，一支通体晶蓝、宛若冰铸的弓箭便出现在了两人原先所在的位置。接触地面的瞬间，弓箭便以肉眼难以捕捉到的速度开始皲裂，然后一股堪称恐怖的能量便从箭身上的裂纹中释放出来，与数枚c4炸药威力相当的爆炸瞬息而至，爆炸产生的气浪向四周鲸吞而出。 数不清的冰棱和混凝土碎片由爆炸的中心飞射而出，古风和长发青年虽然在刚才已经撤出了足够远的距离，没有被爆炸直接波及，但距离明显还是不足以躲过余波。 古风目光平静地看着爆炸中心飞出的冰棱和混凝土碎片，任由其击碎在浮现在其身前半空的金刚符上。长发青年的剑似乎有着摧枯拉朽的力量，青年的剑以普通人目力所不能及的速度挥过，冰棱和混凝土碎片全部在一瞬间化为埃尘，青年有点不爽地看向箭射过来的方向。 等到爆炸的余波终于消退，地面上出现了一个直径十余米的圆坑，目力所能及的地方都扎满了冰棱和混凝土碎片，不远处还有一台违规停泊的宝马x5被混凝土碎片击穿了引擎盖，警报器正呜呜呜地响着。很难想象，这种数量的冰棱只是从一支箭上分裂出来的。 古风再将目光投向圆坑的对面，长发青年已经离开了。不远处的住宅区里已经不少被爆炸声惊醒的居民陆陆续续亮起了灯，相信几分钟后就会有一大波无知群众里三层外三层地围住这个坑，然后推理出外星人昨晚降临地球之类的结论。 如果自己在这附近溜达个几分钟还被人看到的话，保不准明天自己就会“被”成为中国版的超级英雄或者超级罪犯了。古风和长发青年一样，看了看箭射来的方向，然后借着夜色的掩护迅速离开了这个将会成为新闻中心的地方。 此时，距离古风和长发青年交战地两公里远的一栋摩天楼的顶部，一个身材略显高挑的女孩正站在边沿，黑色的长发随意披散在肩头， 身穿蓝黑色连衣短裙，长靴下是一双被黑色过膝袜裹住的长腿，过膝袜和连衣短裙搭配得恰到好处，刚好可以露出雪白的大腿。女孩左手正握着一柄银灰色的长弓，看来刚才的那一箭就是她射去的。弓的两翼外沿很锋利，没有弓弦，整体很像两把柄部接在一起的短刀。 女孩看着古风离开的方向，松了口气，心念一动，两抹晶蓝色的火焰便从弓的两侧开始燃烧，向弓的中心处蔓延的火焰吞噬着。很快，整柄长弓已经消失不见，只剩下一朵晶蓝色的火焰在女孩的掌心燃烧着，随着火焰的消失，一张白色的符纸出现在了她的掌心。 女孩看了一眼符纸，将它收起来，然后转身离去。 第十二章 烦人的日常 咖啡厅，作为传说中告白、秀恩爱、分手等高危险作死性行为的高发地区，安静是其重要元素之一。所以，据说早期的咖啡厅都是建在人口密度较低的区域。 随着科技的高速发展，在今天，一面隔音玻璃就能将这个名为咖啡厅的神秘地方与繁华街道那如闹市般的喧嚣彻底隔离。然后，就在这样一间驻扎在繁闹街道的咖啡厅里，长发女孩正和同样长发的正盯着眼前的黑咖啡发呆的青年亲切地交谈着，话虽如此，但说成训斥或许会合适点。 “真是的，你又擅自行动了，你不知道这会制造很多不必要的麻烦吗？” “……” “从以前开始就这样，你这种性格什么时候才能改好啊！” “……” “室长说的是试探，没让你宰了人家，你现在和对方的关系这么紧张，会影响我们接下来的工作啊。” “……” “啪——” 菜单与脑壳碰撞的声音响起后，长发青年终于将视线从咖啡中抬起，望向坐在对面的女孩。 “你有听到我刚才说的话吗？” 女孩双手夹着咖啡厅的菜单，嗔怒着说道。 “那个家伙很强。” “那是自然的，毕竟是古氏族的后人，不然他也不会成为我们的目标。” 女孩放下菜单，抿了一口咖啡，不以为意地回道。 “不，古氏族的人也许比我们预想的还要强，那家伙昨天晚上并没有用上全力，如果传说是真的，那么在他动用古氏族的力量时，这世界上能够与他抗衡的人屈指可数。” 女孩用碟子旁的纸巾将滴落在杯子附近的咖啡吸干净，秀眉微皱。 “百年前，一位姓古的天才横空出世，古氏族异军突起并迅速在灵界占据了一席之地。据说那位天才创造了一种能驾驭鬼之力的咒术，古氏族由此获得了各族无法比肩的强大战斗力。” “古氏族创立之初，仅仅初代家主一人便拥有能够与一个家族叫板的力量，然而，盛极一时的古氏族终究还是衰败了。对于古氏族来说，那咒术既是力量，也是一种诅咒。初代创造的咒术是以血脉为纽带传承下来的，因为咒术的存在，这个家族每一代只会产下一子，继承咒术的力量，成为家主，但同样因为咒术带来的力量，代代家主的寿命会因血液里的鬼之力而消耗，不得善终。除了初代之外，没有任何一代家主能活到四十岁。” 长发青年面无表情地喝了一口咖啡，接过女孩的话。 “驾驭鬼之力的咒术，古氏族因此而生，也为此而死，真是讽刺。” 女孩手肘支在桌面上，两手撑腮，直视着长发青年的眼睛说道：“古氏族代代只有一人，这也是我们计划拉拢他的原因之一，毕竟这要比从那些古板的大家族里挖墙脚的难度低得多，而且古氏族的力量会对我们以后的行动有不少帮助。” 长发青年将目光移向玻璃外，心道：“驾驭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力量，古氏族的禁术真的只是这样吗？” …… 与此同时，古氏族传说中唯一的后人正坐在教室后排的位置上，眼神呆滞地看着窗外的阳光。 说实在的，在古风这家伙对自己现在的生活还是挺满意的，白天睡觉晚上上班，偶尔还能从班主任那里接个考试任务挣挣外快来改善生活，自由自在地。有时候古风也会想，要是日子能一直这么过下去就好了，一成不变的日子不是也别有一番滋味吗？ 虽然最近城市里出现了不少外来者，但也拜他们所赐那些妖魔鬼怪也消停了不少，至于外来者们想要干什么，只要不是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就与古风无关，让他们自己瞎折腾去吧，古风自己也乐的清闲。 “古风。” …… “古风同学。” …… “古风你这个臭小子给我起来啊！” 气急败坏的声音由讲台响起，同时一根粉笔夹带着持有者的满腔怒火向古风的脑壳直飞而去。 说那是快那时慢，趴在桌子上一直不作回应的古风猛一抬头，额头前的枯发掩不住瞳孔中散发的狰狞，二指轻扬，夹带着一支黑色签字笔轰然向前刺去。签字笔与粉笔接触的瞬间，针尖对麦芒，针锋相对，骇人的气浪以接触点为中心掀开。 在这场气势的较量中，粉笔终究是落了下风，整支粉笔从顶端开始崩坏，寸寸龟裂，在那一瞬间彻底粉碎，纷纷扬扬的粉笔灰让教室的空间变得模糊，带上了一股氤氲的氛围，也为这场战争落下了帷幕。 “古风同学，请问我的课让你很不满吗？话说我自从你们上一任的班主任手里结果职务之后就没见你在我的课上以清醒的状态出现过啊！” 讲台上的班主任用布满血丝的眼睛隔着金丝眼镜瞪着古风道。 嗯，众所周知高三级的班主任一职基本上都是不会有什么调动的，因为怕影响到高三党的学习，但这个常识在这个班级里很明显是不适用的。对与这个班上的学生来说，换班主任早就是家常便饭了，频率不定，少则几天，多则一个月，原因嘛，自然就是那个叫古风的家伙，现在站在讲台上的那个四眼已经坚持得够久了。 “请不要误会，我并不是针对您，而是在所有的课程上我都会睡觉。” 古风又恢复一幅吊儿郎当的模样，背往后一顶，将二郎腿摆到桌子上，语气倦怠地回道。 鉴于这家伙的动作和表情稍微有点嚣张，大家完全可以把他刚才说的话脑补成：“我不是在针对在座的某位，恕我直言，在座的各位都是垃圾。”虽然这货是本书的男猪脚，但从专业的角度来说，这种明摆着作死的行为还请大家千万不要模仿，因为会被打死…… “那现在下课铃声已经响了，请问你有什么感受？” 班主任强硬地将一个笑容拉到脸上，表情极度僵硬的继续道。 “简直如同从地狱中得到解放一般，吾心甚是愉悦。” 相对地，古风脸庞上露出和煕的笑容，颇为真诚地表达了自己的观点。 “古风同学，我的课真的有这么无聊吗？” 班主任继续皮笑肉不笑的问着，眼看就要到爆发的边缘了，也是呢，试问一下有那个人民教师接待过这种三坏学生呢，要是学习不好还容易处理点。问题是这家伙成绩贼好，打不得骂不得还罚不得，有校长老头护着，只能在心里画圈圈诅咒一下这货了。 “说实在的，唔知道啊，我仲未有听过你的课呢。” 古风换了个腔调，说了一句更欠扁的话。 “别拦着我，哥要宰了这家伙，挨千刀的，这么讨人厌的家伙是怎么长这么大还没被人打死的啊！别拦着我！快放开我！！” 几个学生见情况不太对，急忙把从讲台上跳下来喊打喊杀的班主任抱住。他们也算是见惯不怪了基本上这种戏码每隔几天就会上演一次，每次的结局都是班主任受不了古风这个家伙的态度，然后申请调离。 至于当事人……古风这家伙大概已经把调戏班主任作为每天的必要事务了，总的来说，这家伙在成长的过程中养成了一个不拨撩班主任就浑身不得劲的坏习惯。于是乎，数不清的班主任就成了这家伙成长过程中的牺牲品，其中有好几个在辞职后还特地跑去做了全面的心理素质评估。 古风继续无视在教室前喊得跟杀猪似的班主任，又趴到桌子上准备补觉。 班主任如此激动的理由自然也不会仅仅是古风和自己拌嘴，另一个理由就是自己今天早上的作战又失败了。 虽然班主任已经切切实实地把窗户关好，把翘板撤掉，还把大门给锁上了，但结果古风这货还是轻轻松松地跑进了教室。百思不得其解的班主任决定不耻下问，然后古风的回答是这样的： “你应该听说过一种叫做铁线的东西吧，只要把那玩意儿弯曲成特定的弧度，再通过合理的技巧就能打开各种造艺不精的锁喔。” 当时的班主任就觉得自己的社会常识被人按在光滑的地上猥琐了一百遍一百遍，不可能不愤怒，喔什么喔啊！谁玛德会想到中国的高中生会这种逆天的技能啊喂！ 第十三章 回到学校 在本章节开始之前，鄙人觉得有必要扯点题外话。 周末，又叫星期天，这个字眼在大多数人的理解中，就是休息日，可以睡懒觉、窝在家里什么都不用做或者可以出去疯玩的日子，可是对于大多数高中生来说，就成了要分出一大半时间在老师们加派的课题和布置的作业上战斗的日子。 而老师们惯用的口头禅就是：“你们马上就要高考了，等到你们上了大学有的是时间玩。”并以此类画饼充饥般的说法应用到高三党生活中的方方面面。 但凡事都有例外，举个例子，比如说古风，这家伙从来就没有做过作业，不想做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他也没有给学校交过什么学习资料的费用或者试卷的印刷费，再加上这家伙根本就没听过课。所以我们可以总结出一个结论，这家伙在学校除了拨撩班主任、在小卖部打工和考试之外什么也不做，基本上不做与学习有关的事情。当然，吃饭和睡觉不算。 此时，古风正面无表情地站在教员室接近门口的地面上，而坐在他面前的自然就是班主任了。 “你这是什么表情，给我严肃点。” 班主任正襟危坐，语气中带有成年人特有的肃穆，也有身为班主任该有的威严。不得不说，这货的心理承受能力还算不错，能和古风这种学生相处还能坚持了近一个月，也值得被称赞了。而且对情绪的控制也有点手段，毕竟几分钟之前还喊得跟杀猪似的，整层楼的师生都能听到了，现在却还能一脸平静地坐在罪魁祸首面前。 “抱歉，因为刚刚睡醒，面部肌肉还有点麻痹，做不了太多表情，请老师您不要在意这些细节。” 古风睁着一双死鱼眼回道，如果不看他的表情，听起来还真像这么一回事，不过既然看到了表情就不一样了。 这货现在的脸上哪有半点麻痹的迹象？看这个家伙的表情真是要多欠揍有多欠揍，具体是怎样的表情很难用人类已有的语言来形容，抽象点来说，就是无论脾气多好的人见到都会由内而外产生一种痛扁这货一顿冲动的表情。再具体点的话，这家伙就差跳起来大喊三声：打我啊！来打我啊！你倒是快点过来打我啊！ 班主任当即深吸一口气，同时在心里默念着：莫生气，莫生气，人生就像一场戏……强忍住打人的冲动。所谓校园法则对古风这家伙是完全不适用的，毕竟校长那老头子在罩着他，现在的领导就是这样，只考虑成绩，其他的都可以不要。 古风这货究竟有多讨老师们厌呢？这是个哲学性的问题，每个班级里都会有这么一群喜欢和老师作对的小子们，但他们所做的事大多无伤大雅。对于班级来说，他们是冬天的小棉袄、夏天的小内裤，有了他们的存在，整个班级的学生才会明白天有多蓝，阳光有多明媚，生活有多么缤纷灿烂。他们纵然表现得叛逆，即使成绩大多并不突出，但相对于班级上的尖子生和乖学生，他们，更像是一个班级的中心，更像那颗让班级充满活力的心脏，他们，才是真正的赢家。 古风和这种存在是比较相像的，不同的是古风更加嚣张，而且最重要的是他成绩好得逆天。要是他的成绩烂得跟坨翔一样，老师们忽视一下也不会有太多的心理负担，但他的成绩太好，让他们完全无法移开视线，但是看着又隔应人，于是在古风所在的班级上课就成了一件异常痛苦的事情。 古风其中的一个数学老师甚至曾经在教员室发表过这样的言论：我要是继续教这个家伙，起码折寿二十年，我现在的工资加上福利每个月有五千块，按这个进度下去一年就是六万，二十年就是一百二十万，这家伙都可以去发表一篇题目为“我是怎样杀死一个百万富翁的”的论文了啊！ 这个故事其实是有后续的，但身为主人公的数学老师并不知道。古风这家伙在跑去小卖部的时候正好经过教员室，又正好听到了这个数学老师的发言，然后真的写了一篇论文，还向附近的报社投稿了。虽然古风这家伙写作能力还行，文章辞措精准，语言铿锵有力，逻辑思维鲜明，但考虑到现在是和谐社会，法制和思想教育都极具成效的社会主义社会，这种黑暗系的文章一旦出世必然会对社会造成冲击，对祖国的花朵有毒害作用，所以报社并没有发表这篇论文。也幸好这篇论文没有被发表，不然不仅祖国的花朵会遭到毒害，还会有一只祖国的花匠被气得嗝屁。 故事的最后，主人公对故事的高潮还是一无所知，然后在教完古风之后继续过着和谐美好日子，用自身完美地诠释了无知也是种幸福的人间真理。而反派角色的古风没有得到稿费，还浪费了自己宝贵的几分钟来写论文，内心懊恼不已，心中留下无法求得面积的阴影，从此不再向报社投稿。这真乃人间一大美事，可喜可贺。 回到现实，重新调整心态的班主任继续和古风僵持着。班主任的双眼隔着泛着白光金丝眼镜射出凌厉的目光，直逼古风门面，这是大多数班主任常用的伎俩，而相对的，大多数小青年都会在这种智（侵）慧（犯）的凝视前败下阵来。当然，这个人群中不包括古风，在他的死鱼眼看来，眼前这货的眼神只是有点犀利而已，再说，古风更犀利百倍的眼神都见惯不怪了（毕竟每天晚上都要跑去和那些什劳子的妖魔鬼怪打打杀杀），还会在乎眼前这个四眼仔那傻乎乎的眼神？别开玩笑了，小样儿！ 古风眼神骤然异变，瞳孔中爆发出精光，回敬班主任的凝视。 班主任神色一凛，知晓自己绝不能在这场较量中落败，否则自己以后还有什么脸面活着，班主任眼镜片上的白光瞬间变得更加耀眼起来了。 两人的视线在空气中发生碰撞，那一瞬间仿佛有数不清的火花在视线交碰处闪现，强烈的火花如同是虚空中燃烧的火苗，那么强烈，那么耀眼，让旁人几乎无法睁开双眼来窥视这场激烈的战争！嗯……虽然这个梗已经快被用烂了，但不用又是在隔应人，所以本人还是轻轻地点一下吧。注意，请注意，务必注意，这里的火花是激烈的火花，不是基情的火花。 这场毫无意义的对峙并没有持续太长时间，毕竟课与课之间间隔的时间也就那么十分钟，所以，按照剧本的走向，上课的铃声终于响了。 “铃铃铃……” 教员室里的老师们从来都没有觉得上课的铃声有这么悦耳过，刚才那两个家伙瞎闹的几分钟里他们可是真的度日如年啊。有这么一个同事和学生这是让人受不了，每隔一段时间就要看着那两货进行一次羞耻度颇高的瞎折腾。喂，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成年人对吧，是成年人就给老子有点成年人该有的样子好不好啊，你们这两个死中二！教员室里的众位老师在心底如是地狂吐槽着，同时打心底地希望那个二货同事能够大发慈悲地怜悯一下众人的眼睛，把古风这小子送回教室。 在万众期待的目光中，班主任终于发话了：“既然已经上课了，你就想回教室去吧。” “好的，谢谢老师的教导。” 古风面带和煕（我就喜欢你想弄死我有弄不死我的样子）的笑容回道，然后转过身，离开了教员室，向教室的方向走去。 等到古风的身影终于消失在了教员室门口的拐角，班主任如释重负地呼出一大口气，心道：德玛西亚的！这小子刚才的眼神好犀利啊，压得哥都快喘不过气来了，幸好上课铃响了，要不哥就要出丑了啊。 走在回教室路上的古风也在心里吐槽道：这货该不会是个基佬吧？我不就是炫耀了一下开锁的绝技然后在字里行间稍微鄙视了他一下而已吗？难道他还是个m？被哥在智商上碾压过之后迷上了哥英明神武的矫健身姿？找我到教员室就是为了向我眉目传情？ 想到这里，古风全身不禁泛起一阵恶寒，就这样，两个各怀鬼胎的家伙开始了对对方的恶意揣测…… 第十四章 狼 从旁人的角度看来，古风的生活是颇为轻松随意的，毕竟这货白天在学校的时间里基本都是通过睡觉来打发的。没人知道这个家伙晚上为了城市的和平神马的基本要跑完整座城市，当然，就算他们知道也不会相信，他白天清醒状态时的恶劣表现会让他们更倾向于认为古风晚上是去那些儿童不宜的神秘地方游荡。 于是，在旁人的误解中，这家伙又“轻松愉快”地完成了白天的活动，可以回家潇洒走一回了。 古风再次提着食品袋如闲庭信步般再次回到了那个破败的大门口。 “嗯……” 站在门口的古风没有立刻进去，而是立在原地单手扶下巴作沉思状。 “是不是应该弄个锁什么的？总感觉怪怪的。” 古风说着将手伸进门洞里，从里面把门闸打开，然后很淡定地推开了这扇破得一脚就能踹成渣渣的大门。 “还是算了，单单加个锁的话感觉更怪，整个门都换掉的话资金要求又太高。” 古风一边说着，一边踏步走进了家门。 曾经，某豆的官网上有这么一段文字：每个人都是生活的导演。如果说古风是他自己的导演，那么他剧本上写的他接下来的活动应该就是吃完晚饭后到处溜达一圈。然而，今天他是无法如愿的了。 “嗯……总感觉少了点什么。” 刚进门，古风就觉得今天的房子里好像比以往少了某种气息，稍微顿了一下，古风突然想到了什么，朝房子喊了一声： “小青，小兰，火儿是不是又跑出去玩了？” 声音刚落，房子的门口两旁，本来空无一物的地面上的空间突兀地变得扭曲起来，两道灰色的阴影缓缓成型。不多时，两只通体银灰的幼狼出现在了门的两侧，就像看门的石狮子般端坐着，两只幼狼的毛色，体型完全相同，只有眼睛的颜色不同，分别是蓝色和青色，估计这就是它们叫小青和小蓝的原因。两只幼狼连带尾巴在内也只有二十公分长，然而，就是这样的幼狼身上居然散发着莫名的威压，不怒自威。 两只幼狼在出现在古风面前后没有作出什么特别的动作，只是端坐在原地，动作整齐划一，脑袋微微抬起，用那如同琥珀般的、青色与蓝色的眼睛看向古风。没有预料中的狼吐人言，也没有预料之外的人说狼话。古风和两只幼狼就这样默默地对视了十几秒，当然，他们的表情除了严肃，就是很严肃，至于情感的火花，那是完全没有。如果有，那么问题就大了，因为这样一来不光这本书的性质变了，而且会面临被封杀的命运。 忽然，古风眉毛一挑，又开始自顾自地说道：“等一下，我好像忘记了什么。” 十分钟前。 古风正一脸呆滞地走在回家的路上，毕竟这条路已经被他走到腻了，要他一脸开心地走是不可能的事情。先不说这货会不会勉强自己做这种毫无实际意义的事，就说这货生存着的这个社会，你会不会经常在街上看到满脸堆笑的成年人呢？答案当然是№。大多数成年人为生活奔波，满面辛劳；大多数学生为学业奔波，满面愁容。大街上见到如同没发现人类的丧尸般慢腾腾地走动着的人们才是生活的常态，大街上会见到笑得像朵菊花似的人吗？当然有，但这个时候你就要注意了，这家伙八成是想坑你，两成是心理变态。 所以，为了自己不被旁人误解为破坏社会安定和谐的不良分子，古风决定勉为其难地“装”成一副颓废的样子，正可谓用心良苦。嘛，反正你要让这个家伙承认自己只是单纯的没睡醒是不可能的。 路过菜市场。 “你们听说了吗？狗肉街那边好像有只疯狗跑出来了，还到处咬人呢，据说城管大队都出动了。” 大妈a这样说道。 “不是吧，我听说是一只已经被宰了的狗突然又活过来了，据说当时正在杀狗的狗肉馆的老板吓了一跳，还被咬死了，刚才那边闹哄哄的就是为这事，来了好多警车呢。” 大妈b如此反驳道。 “你说的也不对，其实那边是出现了外星生物，因为有点像狗才会被误认，还会喷火啊，据说当时还有外星人乘着飞船想把它接回去，结果被城管大队的人用竹竿敲下来了，砸死了好多人呢，真是造孽啊！” 大妈c如此插嘴道。 古风:“……” “逃跑？我们会让你生活在无限的恐惧之中。”——战斗中的一位城管 “在我们眼中，如果英美特种兵是尘埃的话，我们就是沙尘暴！”——《城管的优秀历史》 “我们在飞机坠毁前，一直以为是遭到了地空导弹的攻击，没想到是城管用竹竿……”——美苏su30、f22、f117a等飞行员 古风甩了甩脑袋，把脑子里那些稀奇古怪的东西甩了出去。 “错觉吗？总感觉我刚才好像想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古风抬起他那一直盯着鞋尖看的死鱼眼瞥了一眼狗肉街的方向，刚才没注意，现在仔细听的话好像还真能听到一些平常听不到的嘈杂声。古风收回视线，继续看着他那双十八块的布鞋的鞋尖，嘛，一般人搞出来的事他才没心情去管，要作死也是他们的事，自己只要管好那些想闹事的妖魔鬼怪就行了。 想到这里，古风继续低着头往前走，也不知道他这样走了这么多年为什么还没被车撞死。走到一半，这货好像又想到了什么，开始把手上的食品袋提起，放下，再提起，再放下。从小时候起他就喜欢这么干来着，一开始是为了锻炼身体，后来就变成了习惯，为此，他经常会被别人当成神经病，当然，今天也不例外。 大妈a：“哎呀，你们看那边那个小伙儿，该不是脑子有病吧，看他的样子就不太正常啊，那个食品袋应该是哪个好心人给他的吧，这世上还是有好人的啊。” 大妈b：“可不是吗，看这小伙还长的还挺好看的，怎么就是个傻子呢？” 大妈c：“真是造孽啊，也不知道是谁家的孩子。” 于是，古风在大妈们怜悯的视线中缓缓离去，最终化为黑点消失在如血的残阳里…… “啊啊啊啊啊，要死了，那几个欧巴桑说的疯狗、死狗、外星狗该不会就是火儿吧！” 回忆终了的古风痛苦地抱头呻吟了起来。 “你大爷的，这个小兔崽子果然又到处乱跑了，还给我弄出这么个破事来，看老子不把你切碎了喂猪！” 说到这里，古风眼中闪过刹那的狰狞，双脚猛地发力，整个人如同脱膛的子弹射出，音速墙瞬间打破，发出一阵轰鸣。 两只幼狼还是静静地端坐在门口两侧，目光依旧平静地朝古风消失的方向看了一眼，看了看对方，然后缓缓地消失在原地。 同一时间，一只通体银灰、瞳孔赤红的幼狼正在狗肉街上欢快地撒丫子狂奔着，在它身后，数百只大小不一，大到圣伯纳犬，小到泰迪吉娃娃，品种各异的狗同样在撒欢奔跑着，那气势，真有一种让人用上万马奔腾来形容的冲动。看来这小家伙不光是把狗肉馆里的狗放出来这么简单，已经把它们收作小弟了，现在正带着它们到处搞事呢。 这个奇怪的团体在狗肉街里一阵乱搞，在将所有的狗都放出来之后，又将矛头指向了市场。 平日里凶神恶煞、凶得一毛的狗肉馆老板们可真的是吓得威严尽失，躲在门后瑟瑟发抖，闹呢，看看外面那群正游行示威的狗，现在跑出去可真的会被虐成狗啊。 王世斌，三大五粗的、平日里凶神恶煞的、现在正躲在门后瑟瑟发抖的狗肉馆老板群体的一员，他在身体如同抖筛子般抖的同时，也在一心二用地后悔着。这个词好像用得不太对，嗯……算了，管他呢，用了再说。 摸了摸右手手掌上烫伤的地方，王世斌悔得肠子都快青了，如果刚才他没有惹那只银灰色的小狗，现在也不至于这样，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就要变成钱的狗在外面撒丫子乱跑，要重新把它们捉回来可不是这么容易的事啊。 要是捉不回来，这两个月就要等于做白工了啊，这可如何是好，谁来救救我，谁来帮帮我啊！！！ 嗯……以上是所有狗肉馆老板们内心的共同想法。 第十五章 火儿 远方低飞着的白云遮住了即将落下的太阳，太阳散发出的光芒给白云镶上了一道金边。 狗肉馆老板王世斌正一个人坐在馆后门的台阶上抽着烟，再过一会儿就要到饭点了。到时候狗肉馆里的生意会很忙，所以要偷懒的话就只能趁客人还比较少的现在了。王世斌抬起头看了看天，觉得时间差不多了，猛吸一口烟，然后手指一挑，将还在冒烟的烟头扔到地上。王世斌用鞋底将烟头踩扁，碾了几下，准备回馆子里开工了。 但是，在他正准备转头的时候，他忽然发现离自己左边不远的地方站着一只银灰色的小狗。这只小狗体长只有二十公分，看起来有点像狼，瞳孔的颜色有点怪，红色，不过现在是黄昏，太阳光还比较强，倒是看起来不明显，此时它正一脸好奇地看着王世斌身后的那扇门。 王世斌觉得有点奇怪，刚才这里明明就什么都没有，这只狗要是一开始就在这，凭借他多年的捉狗经验不可能发现不了啊，这只狗就像是突然出现的一样。虽然觉得奇怪，但他并没有想太多，无论是什么狗，反正他都只会做一个选择——捉了再说。 “这只狗估计是哪家人养的哈士奇吧，最近的人嘴巴是越来越挑剔了，要是这只能卖个高价就好了。” 王世斌带着这种作死的想法迅速转身开门取工具了。不一会儿，王世斌打开门走了出来，其实他自己也觉得自己有点搞笑，怎么可能会有狗傻傻地还等在门口让你来捉呢？但是，事实再次让他感到意外了。 打开门的时候自己都做好了狗已经不在原地的准备了，但没想到这只狗还真的站在原地看着门这边，连表情都没变，还是一脸好奇。 “额……作为一名屠狗专业户，我回头拿工具是为了让你惊慌失措地被我捉的，你这一脸好奇算是怎么回事？请你尊重一下我的职业好吗？” 王世斌对这只狗奇怪的表现也是不禁扶额。 社会常识中，人类与其他动物的一个不同点就是，人类在漫长的进化史中逐渐失去了身为动物本来就应该持有的对危险的预知能力。这也就是为什么在地震来临前际，几乎所有的动物都会携带男女老少进行种族大迁徙以逃避天灾，而人类这个种族的生物就只会呆在房子里睡着安乐觉等死而不自知，然后就被天花板砸成了肉酱。 人们常常自诩为万物之灵，在与其他种族的动物们相处之时总认为自己处于高位，傲慢地去主宰动物们的生与死，对自己那可憎的丑陋嘴脸视而不见，着实可笑。 好了，再说就该被大家看出我有反社会倾向了。总而言之，狗作为非人类的种族之一，它们对于危险的判断能力很强，它们可以判断哪种人对自己有害，哪种人对自己没有恶意，然后在他们接近自己的时候做出合理的应对方式。带有恶意的人其实没有办法简单地接近一只狗，特别是长年杀狗或捉狗的人。所以，专业的捉狗户其实会在捉狗的时候随身携带一支小型的麻醉枪以备不时之需。 如果你在尝试着接近一只流浪狗的时候它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排斥反应，那你就可以恶意地揣测一下这只狗是不是因为近亲繁殖，所以傻啦吧唧的。当然，也不排除它本来就是以智商为硬伤某品种，或者它天生就心地善良，而且不谙世事。 由于眼前这只狗的体型太小，王世斌很明显是将对方判断为太年轻很傻很天真的类型了，不过不论对方的情况怎样都不会对他准备下手的决定造成任何影响。 看了看眼前还在用好奇的目光看向这边的小狗，王世斌把藏在身后掂量着的一块肉骨头朝它扔了过去。 “啪嗒。” 肉骨头很准确地落在了小狗的左爪旁，然后小狗仿佛条件反射般，低下头凑到肉骨头上嗅了嗅。 就在这时，王世斌右手一抽，从门后抽出一把狗钳，大步一跨，正手握住往小狗的脖子猛地探去，几米的距离瞬息而至，眼看就要夹住小狗的脖子了。 然而，事与愿违，就在狗钳离它的脑袋只有十多公分时，小狗突然抬起头，张口就喷出一团小型的火焰。如果是普通的火焰也就算了，铁质的狗钳自然会穿过火焰继续夹住狗的脖子。但问题是……铁质的狗钳前段碰到火焰的时候竟然在一瞬间由黑变红变亮，然后在热量还没来得及传到王世斌手上的刹那便变成了铁水撒到半空！王世斌还没来得及从一只看起来很弱鸡的小狗居然会喷火这个事实的震惊中回过神来的时候，一阵强烈的、被灼烧触感从右手传到了他的大脑皮层，使得他条件反射地扔开了那只已经变得通红的狗钳。 “这是怎么回事！？” 王世斌心中一阵吃惊，同时身体开始后退，一只狗会喷火这件事就已经足够让人惊呆了，这火焰的温度可不是一般的火可以比的，竟然能在接触的瞬间就将铁器融化，要是自己被这火烧到…… 王世斌当场就打了一个寒颤，那可不是bbq这么简单，绝对会被烤成碳啊，不行，保命要紧。想到此处，王世斌当机立断，噌的一下就跑进了门口，还不忘把门锁上。 火儿喷了一口火之后，慢慢地抬起它的右爪刮了刮鼻子，然后放下，抬起左脚，往狗肉馆的后门走去，看起来它对于地上的肉骨头貌似完全不感兴趣。 就在王世斌这个大老爷们儿被吓得屁滚尿流、狼狈不堪地跑到嘈杂大厅准备大喊一声：“妈呀，快跑啊，有怪兽啊！”的时候。“嘭……”的一声巨响惊动了整个狗肉馆的无关群众们。 “……” 前一秒还吵得要死要活的大厅瞬间就静了，死一般的静，用小学生作文里常用的形容方式的话就是安静得连针落在地上的声音都听得到。古人云：论天下之大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世界上没有什么是能够永久不变的，包括现在这种令人尴尬的沉默。就在这个安静的环境诞生于世的第三秒，它就被无情地抹杀了，不知道家伙突然喊了一声：“煤气罐爆炸了！快跑啊！” 王世斌：“……” 这次连半秒钟也没有，整个人群瞬间就沸腾了！所有刚才还兴高采烈地等待着狗肉上台的人变得惊慌失措，每个人都朝着自己觉得安全的方向开始逃窜，整个场面混乱不堪。尖叫声、满骂声迅速充满了整个空间，种群密度过高的弊端此时得到充分的体现。 曾经，某国的某位心理学家说过：“恐惧，是会蔓延的。”这并不是我瞎掰的，不过凭借我那残念的记忆力还真的不记得那家伙姓谁名谁住在何方了。 这句话不假，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附近狗肉馆里的人看到这个阵势也开始慌了。各种对自己不利的揣测开始由心底涌现：火灾、公共场所杀人、恐怖袭击等等。然后，附近的人们也开始了慌不择路的逃窜，整个场面岂混乱一词能形容。 火儿可不知道外面那些愚蠢的地球人正在搞什么，就算知道了也不一定能够理解。它现在正站在那扇倒在地上的铁门环视着门内的景物，好几排狭小的铁笼堆叠在地面上，整个环境简直脏乱差。几乎每个笼子里都有一只狗，品种大小不一，唯一相同的就是它们萎靡不振的精神状态。 它们无一例外的都卷缩着趴在自己的笼子里，就连火儿直接破门而入造成的轰鸣声对它们也没有什么吸引力，大多数只是抬起眼皮看了一眼就趴在原位发呆了，有一些甚至连眼皮子都没动，整个房间虽然有着近百只狗，却死气沉沉的。估计不是麻醉药的药效没过就是没吃饱。嗯，不过火儿不知道什么是麻醉药，所以在它看来，这些焉巴巴的狗儿就是没吃饱而已。 所以它又在房间里扫视了一下，然后在通往厨房的门旁看到了一个装了半盆剩饭的脏兮兮的塑料盆子。 what？！ 第十六章 作死 “铃铃铃……” 作死的人甲：“喂？110吗？我渴了。” 作死的人乙：“喂？110吗？我饿了。” 作死的人丙：“喂？110吗？我上厕所忘记带纸了。” 作死的人丁：“喂？110吗？请问你们要订餐吗？” 作死的人戊：“喂？110吗？我老婆跟人家跑了。” 王世斌：“喂？110吗？我家狗肉馆来了一只会喷火的狗，快……” 110接线员：“喷你大爷！这里是110，不是你妈！” 王世斌：“……” 俗话说得好，鸟大了什么林子都有。好像又有什么地方不对，等等，我为什么要说又？ 事实上，无论在什么地方，人的数量一多，就意味着各种人的数量也多了，包括某些喜欢作死的人，从这方面来说，人口增长等于作死的家伙的数量也在增长（也有这层关系呢）。喜欢作死的人数量多了，作死的方式自然也就多了，但是作死行为究竟有什么定义呢？定义是有的，但不在今天探讨的话题内，所以我们只说其中的一种：骚扰客服。在骚扰客服的作死领域里，最初的对象就是10086和10010的客服妹子，然后慢慢地就展开到了某宝的在线客服妹子。虽然人们都在幻想对方是不是美若天仙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但现实永远是残酷的，在屏幕对面的究竟是萌妹子还是抠脚大汉就不得而知了。 人类是一种有进取精神的生物，无论在什么领域，他们的内心都有着对更进一步的渴望。然后，的骚扰对象就不仅仅局限于10086或者10010，他们开始向110伸出了狗爪子。 或许是这个社会实在是太和谐了，有这么一群人总觉得自己作为纳税人养活的警察局的活太少。于是，本着闲得蛋疼没事也要找点事来作死的生活准则，他们决定给警察局那群吃闲饭的家伙找点麻烦。 然而，就在日夜辛劳的警察同志疲于招架日益增长的骚扰电话的时候，王世斌好死不死的打电话过来了，然后话都没有说完就被接线员隔着话筒喷了一脸。 王世斌不明所以地拿着手机，不知道自己究竟说错了什么话，想到自己的家业或许正面临着毁于一旦的危机，还是继续拿起手机打了过去。然而贴在耳边的手机话筒里却只传来嘟嘟嘟三声电子音就自动挂断了。 “……开玩笑的吧，居然忙音了，这是要多少人一起报警才能弄成这样啊？难道这座城市的治安已经糟糕到这种程度了吗？” 想到这里的王世斌大叔开始方了，纠结了一会儿，这位年过半百的大叔在手机通讯录里找了一个人，拨了过去。 “嘟……嘟……” “喂，二叔？” “太好了，狗娃子，有只会喷火的狗跑到我的狗肉馆来了，都快把这里闹翻了，你在哪，能不能过来帮帮忙？” 这次没有传来忙音，大叔的心稍微松了松，急忙对这话筒说道 “额……狗……会喷火，还在你的狗肉馆里闹事，怎么感觉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有点出戏呢？” “我说真的，要是普通的狗还能在狗肉馆闹事吗？跑都来不及吧。” 王世斌听到狗娃子的语气，知道他不信，急忙解释道。 “说的也是，你看我这里有几根手指？” 狗娃子的声音继续从话筒里传出来。 “你这兔崽子，耍我呢，隔着手机我怎么看得到！” “很好，看来没喝多，但是，二叔，我现在有公事，脱不开身啊。”狗娃子有点无奈。 “什么公事？” “有个家伙上厕所忘记带纸了，局里让我给他送过去。” “……” 报警没用，找亲戚也没用，怎么办？王世斌挂了电话，听着外面的狗叫声、明明就屁事都没有却喊得跟杀猪似的人叫声，心如死灰。 另一方面，火儿正兴高采烈地带着一帮狗小弟到处破门而入搞事，这不，它们又跑进了一家狗肉馆。 火儿很有领导气势地走在队伍的最前方，再次对放置狗的房间扫视了一番。哪个狗肉馆都差不多，一眼看去都是堆叠在一起的铁笼子，每个笼子里都塞着一只或者几只看起来不太健康的狗。笼子的结构其实也挺简单的，没有锁，都靠着一个简陋的木棍闸着，只要稍微拨一下就能打开了。然而，智商是硬伤这句话可不是说着玩的，毕竟狗的智商比不过人类，所以就是那么简单的闸门它们也打不开。火儿朝笼子走了过去，抬起左爪按在笼子上，右爪勾住笼子的门那部分，往外一拉，整个门就这么被它拽下来了。嗯，虽然有更巧妙的方法，但火儿很明显喜欢更简单粗暴点的。 好了，狗儿们虽然智商不高，但也不至于连门都没有了还不懂得跑出来。接下来的事情其实也很简单，火儿把门全给拽下来，狗儿们自然也就全跑出来了。于是，这个有幼狼领头的狗群再次壮大，在这个节奏下，很快的，狗肉街所有的狗肉馆里的狗儿就全加入到了这个奇葩的队伍里。 当然，事情的发展不会总是一帆风顺的，有些人，就算你对他有救命之恩，他也不会乖乖跟着你混，甚至还想坐到你的位置上，这些破事对于动物来说也是很常见的。因为刚才就有几只想挑战火儿权威的傻狗被踹飞了好远…… 好了，狗是全都带出来了，接下来该干些什么事呢？姿势和小青小蓝一样，火儿端坐在水泥地上，一脸深邃，然而，从嘴巴旁边的哈喇子看得出来，它在想些什么。 火儿站直了身子，扭了扭小屁股，然后带着它那浩浩荡荡的队伍迅速往市场方向跑了过去。 不多时，这只队伍跑到了菜市场，因为菜市场和狗肉街距离很近，所以刚才的骚动好像牵连到了这里，也因为这样，菜市场现在连鬼影都没一个。这样也方便火儿进行接下来的活动，故计重施，火儿往前冲刺了一段距离，猛然跃起，然后“四脚着门”。如果门也有意识的话，那它应该是忽然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力量作用在自己身上，然后身体不受控制地往后飞去。 就这样，火儿轻松地弄开了卖鸡档的门，走进去，将鸡笼的铁网扒开，再用爪子将那只拼命挣扎着、叫喊着的乌骨鸡从笼子里拖了出来，然后往狗群上空一抛，嘴巴一张，小火一喷，被这一连串的事吓蒙了的、在空中拼命扑腾着想不落到狗群里的乌骨鸡就被火焰吞没了。估计是刻意调整了火焰的温度，这只被烤熟而不是被烤成碳的烤鸡就从空中落到了狗群里。结果不言而明，狗儿们自然是蜂拥而至，这只不幸的鸡就尸骨无存了。（以下省略对数百只鸡被屠杀的惨烈场面描写） 在将店里所有的生鸡都烤熟喂狗之后，火儿看着眼前大食朵颐的狗儿们，眼底满是欣慰。 然而异变突生，火儿的小心脏猛地一悸，一股强大的气息瞬息而至，还没等它作出反应，它的腹部就实实在在地挨了一拳，整个身子开始朝着力的方向向空中飞去，耳中只能模糊地听到空气摩擦产生的轰鸣和一句“你这小兔崽子，看我今晚把你切碎了喂咸鱼……” 王世斌听到外面彻底安静了下来，知道这群煞星已经离开了，于是从房间里走出来到了街上。曾经，王大叔对什么超级英雄之类的东西都是抱着嗤之以鼻的态度的，但现在他真的希望眼前能够突然出现一位超级英雄来拯救他于水火。 “唉，我也真是脑子出问题了，就算真的有超级英雄来帮我又能怎样呢？难道他还能把那只狗扔到我面前……” “嘭……” 一个不明物体忽然不知道从哪里砸到了他面前的地面上，扬起一阵灰尘。 “……不会吧。” 王世斌直愣愣地盯着眼前的小坑，那只让他头疼不已的小狗正躺在坑的中心。他往前走了两步，想看清楚是不是那一只，如果真的是，那就太扯了。 就在这时，一个青年忽然从天而降，像枚高速运动的导弹一样猛地砸到地上，掀起一阵灰尘（好吧，看来这地有段时间没打扫过了，地面扬尘现象严重） 王世斌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青年，他现在真的很想像个年轻人一样大喊一声：“我和我的小伙伴们都惊呆了！” 第十七章 搞事 古风站在原地，有点意外地看着王世斌。他在来到这里之前，就根据火儿喷火瞬间的能量波动确定了火儿的位置，并以此为圆心，半径五百米展开了驱人咒术。按理说现在这附近应该是空无一人才对。 “为什么这里还会有人？” 古风小声地疑惑道。 王世斌虽然是个中年大叔，但这并不意味着他的耳朵不好使，所以，他自然是听到了古风的自语。而不像某些动漫人物一样是聋的传人，明明近在眼前的人说了一句能改变剧情发展的关键话，这家伙不光能没听到，还会疑惑地回问一句：“你刚才有说什么吗？” 不过在这里，王大叔虽然是听到了，但他的理解是和原句稍微有点不同了。因为他的理解是这样的： “这只狗其实是某种不公开的神秘生物，是某个国家特别部门或者某非法武装组织的机密，本来是不应该被普通人看到的，但却被自己看到了。而且眼前的这位青年正是被派来回收的高手，从他刚才说话的内容来看，自己是要被清肃的节奏啊。” 王世斌脸上阴晴不定，被来自己还有一瞬间以为真的有超级英雄来帮助自己这个无辜市民了，没想到却有可能是来宰自己的。简直是一下子从地狱到天堂，再有天堂到地狱啊。 古风的内心：“这回糟了，火儿有免疫术式效果的能力，估计是因为这个大叔当时离火儿太近导致术式对他失效了，被他看到不该看的东西了，要不要拿板砖给他的脑袋来一下让他失忆算了？” 想到这里，古风看向王世斌的眼神也变得不怀好意起来了。 而这在王世斌本人眼里可就不是不怀好意这么简单了，简直就是要杀人灭口眼神啊。 王世斌急忙往周围看去，试着找找周围的人，要是人数多点估计对方要下手也会有点顾忌。但是，事实注定是要让他失望的，因为方圆百米之内就剩他一个人了。 刚才人们会如此慌乱地逃跑并不完全是因为他们的被迫害妄想症太严重，另一个原因就是古风施展的驱人咒术。而驱人咒术，顾名思义，就是会让普通人没由来的产生离开或者不前往某个地方的术式，所以这附近的男女老少都离开了。 怎么可能！？刚才明明有这么多人在附近，就算跑得再快也不可能跑得那么干净吧？王世斌又开始慌了，这附近要人没人，要摄像头没摄像头的，凭对方上天入地的本事，要杀自己灭口真的是会神不知鬼不觉啊！ “不行，用砖头的话要是掌握不好力量把人家砸死或砸成植物人怎么办？还是用删除记忆的咒术比较好？可是这种术式我不常用，万一不小心把人家搞成白痴怎么办？”古风继续纠结着。 古风这纠结的模样看在王世斌眼里就让他更心惊胆战了，在他看来古风就是在想要用什么什么方式了结自己啊！ 终于，王世斌承受不住心理压力，扑通一声，一个标准的滑行下跪就跪了下来，硬是吓了古风一跳。 “英雄！壮士！我刚才什么也没看到，既没看到什么会喷火的狗，也没看到您上天入地的英姿，求求您就当我是个屁，把我给放了吧！” 古风看着这位年过半百的大叔跪在自己面前痛哭流涕的样子，当场就愣了，什么情况？！ “额……我还什么都没说呢，大叔你这是搞什么？” 古风小心翼翼地问道，像是在提防一个有暴起伤人倾向的精神病患者。 “唉？你不是打算杀我灭口吗？” “我看起来就这么像个反社会的疯子吗？” “那你是不打算杀我了？” 王世斌抬起头，满脸都是劫后余生的欣喜。 “所以说我为什么要杀你啊，大叔你该不会有被迫害妄想症吧？” “哈哈哈，怎～么～可～能，没有的事。”王世斌干笑了两声，想掩饰内心的尴尬，说道，“那你过来是为了干什么？” “哦，当然是为了把这只小灰狼带回去，火儿，别装死了，起来。” 古风说着往坑里看了一眼。只见一直躺在那里一动不动的火儿噌的一下就站了起来，然后跑到了古风的脚边，睁大着眼可怜巴巴地看着古风。看起来屁事都没有，刚才古风那一下虽然看起来很凶猛，其实也只是看起来而已。 作为一起度过童年的小伙伴，古风不可能真的对它动手，要是真要动手，就凭火儿的性子，估计早就被打成翔了。 好了，火儿是找到了，但这个烂摊子该怎么收拾呢？古风看了看眼神火热的那位大叔，觉得事情开始不妙了。 “要不你把你的狗小弟们还给人家，那些被吃掉的鸡就由我来赔钱？” 古风低下头用商量的语气和火儿说道。 摇头。 “要不你……” 继续摇头。 古风：“……” 这小兔崽子不仅能惹事，惹了事还要让他来帮忙擦屁股，唉，要把这些狗和被吃掉的鸡买下来，可不是几千块这么简单的问题，自己可耗不起，火儿这家伙又不肯妥协，应该表扬一下它这讲义气的精神吗？不对，要是它真的讲义气就不会把这个烂摊子扔给我而是自己兜着了。说到底，这该怎么办呢？ 王世斌眼神火热火热地看着古风，瞎子都能看出来这个青年的身份不一般，虽然他身上穿的衣服看不出是什么牌子，但就冲着他这身手，肯定非富即贵，不是说很多大师设计的衣服都是没有标牌的吗？这个年轻人穿的应该就是这种衣服了。这还真是误会古风了，他的衣服之所以会没有牌子就仅仅是因为没有牌子而已。 古风想了想，对王世斌说道：“大叔，可以借你的手机用一下吗？” “哦……啊？好的好的，还有，叫我老王就好。” “……不，这不太合适吧，从各方面来说都是……” 王世斌正愁着怎么和这个年轻人打好关系呢，机会来了怎么可能不抓紧呢？于是急忙掏出手机，毕恭毕敬地递给了古风。 古风虽然对老王的殷勤感到有点意外，但只是以为老王想早点拿到赔偿而已，并不在意。然而，这副不以为然的样子更坐实了老王心中“这人是个贵人”的想法，毕竟贵人受的殷勤多了也就不会在意了不是？ 古风接过手机，在上面快速地按了个号码，然后拨了过去。 在这里可能有人会问一个很简单的问题，为什么古风不用自己的手机打呢？答案其实也很简单，因为这家伙根本就没有手机。而他没有手机的原因就牵涉到一个与恩格尔系数有密切关系的方面上来了——他没钱（至少他是这么向他的班主任解释的），当然，还有另外一个更重要的原因——他用不上（因为没有朋友）。 “嘟……” “喂，哪位？”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另一边也确实传来了一个中年人的声音而不是电子声，不过语气听起来不太友好就是了。古风没有在意对方那明显有些不快的语气，单刀直入地问道： “你是禽兽吧？” 旁边的老王：“……” 电话另一边的中年人：“……” “你才禽兽，你们全家都是禽兽，你特么谁啊，活腻了还是怎么的？！” “我姓古。” “……”（三秒钟的沉默） “哎呀，原来是古大哥您啊，真是不好意思，我刚才在训小弟呢，让您见笑了，有什么吩咐吗？” 听到古风说的三个字，电话的另一头立马变了语气，那声音真是要多谄媚有多谄媚，特别是当这个声音是从一个中年人口中发出来的时候，这其中的反差还真不是一般人能够接受得了的。然而，古风却像没有感觉到其中的差别一样继续说道。 “我现在在狗肉街，这边确实出了点事，如果可以的话，希望你能带点人过来帮帮忙。” “什么？！我马上过去，等我十分钟，不，五分钟，我马上到！” “好，我等你。” 挂断了电话后，电话的另一边，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人火急火燎地从办公椅上跳了起来，一边往门口走去，一边用手机拨了个号码：“喂！秦昊，你在哪里？什么？！都五点半了你特么的还敢和女人躺在床上！信不信我今晚就把你的脑袋扭下来塞到你的菊花里啊？给老子滚过来，立刻！马上！让所有兄弟都把家伙带上，出去搞事了！” 第十八章 混的后果 夜已经深了，一栋六层的烂尾楼里，靠在墙角的秦涛正用右手压着腹部的伤口，但伤口比他想的要深，无法完全止住的血还在不停地从手指间的缝隙往外冒，一滴一滴地落到了地上。 秦涛咬了咬牙，开始小心翼翼地移动着，避免发出一丝声响。刚才要不是他的司机拼死保护自己，自己可就不是中一刀这么简单了，但现在的情况也不容乐观。由于对附近的环境建筑不够熟悉，受伤了的秦涛在慌忙中跑进了这栋废弃建筑的围墙里，眼看追兵就要到了，自己的情况已经翻不了墙，也没有回头重新找路的时间，只好逃进了这栋楼里。 可是这又能怎样呢，不过是瓮中捉鳖，被找到也只是时间问题而已。只是可惜了他的司机，拼了命来把他逃跑，然而自己还是没能逃得掉。秦涛在逃进废楼的时候就已经把手机给关了，在这种时候，一丝亮光或声音都会暴露自己的位置，更不用提对方知道自己手机号码的可能性很大，要是对方拨自己的电话，自己就离死不远了。 话虽如此，自己也该被找到了，秦涛贴着墙壁慢慢地坐到了地上，刚才一阵运动已经让伤口变得更严重了，加上失血带来的意识模糊，他已经没有办法再躲了。听到对方走在楼梯上那不加掩饰的脚步声，秦涛知道，对方已经将四楼搜索完了，自己在五楼的位置也该暴露了。 “切，只能乖乖地等死了吗，呵，出来混果然还是要还的吧。”听着已经近在咫尺的脚步声，秦涛在心理感叹着。 秦涛的g立下没多久，对方来到了他所在的房间，三个人手上都握着一把沾血的匕首，秦涛知道，那是他司机小李的血。 “呵，小李啊，我还是要去陪你啊。” 看着眼前面无表情的三个人，秦涛自嘲地笑了笑。 轰…… 随着一声巨响，秦涛和三个杀手的位置中央，房间的顶部突然塌了下来，砸到地面上的混凝土块掀起一大阵灰尘，遮住了在场所有人的视线。 “虽然与我的关系不大，但我姑且还是问一下，你们在这里干什么？” 待尘埃终于消散，一个青年的身影出现在了几个人面前，站在混凝土块上的青年面向秦涛意外的三个人，问道。 三把匕首猛地划向古风的脖子、心脏和腹部，三人用行动作出了回答。无论出现什么情况，他们三个人的任务就是把秦涛杀了，为此，必须排除一切有可能干扰因素。 古风轻飘飘地往旁边一跳，躲开了三人的攻击。但对方很明显不打算就此作罢，最靠近古风的那个人迅速将一条腿往前一踏，改变了身体前进的趋势，匕首再次刺向古风。另外两人也是如此，迅速接上同伙的动作，协调性极高，攻势不停，仿佛波涛般连绵不断。但…… 古风微微侧身，每一次都是堪堪躲过对方的匕首，没有一点多余的动作，显得游刃有余。 “我说，我只是个打酱油的，没必要这样吧？” “……” 回答是沉默和更加凌厉的攻势。 古风叹了口气，躲开了匕首后一步踏出，贴上了攻击者的身体。在那人还没来得及作出惊骇的表情时，一记冲拳已经到了他的腹部，然后整个人就倒飞了出去，啪嗒一声落在了几米外的地面上，生死不明。 另外两人很明显没有意料到这种情况，不禁一愣，然后只感觉腹部传来一股剧痛，也和刚才那位仁兄一样，倒飞出几米外，昏了过去。 “大叔，没事吧？” 揍飞三个杀手之后，古风来到秦涛面前，看着这个一脸痴呆的家伙问道。 “啊？啊……没……没事……” 秦涛看了看已经倒在地上的几个杀手，再看看古风，有点反应不过来，这就完了？！ 从古风登场到那三个家伙躺下，时间只过了不到三十秒，这转折的速度未免太快了点吧？秦涛抬头看了看天花板上的大洞，这个洞由楼顶直同五楼这里，洞的中间部分还可以看得到十几条明显被蛮力扯段粗壮的钢筋，这可不是豆腐渣工程啊。 秦涛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看了看古风，又看了看那个直通天际的洞，一个让他自己都不敢相信的想法出现在心里，秦涛有点不确定地问道：“那个……小兄弟，这个洞是你打出来的吗？” “不是。” 古风的回答让秦涛松了一口气，就说嘛，人类怎么可能有这种能耐呢？又不是那些死宅写的yy小说，我真是想多了，哈哈哈…… “是我用脚踩的。” 秦涛：“……” 不知道为什么，沉默突然降临到了这个地方。几秒后，古风用他那万年不变的平静的声音说道：“虽然你现在单手捂着肚子的动作在小说或电视剧里出现的频率比较高，而且在观众朋友们看来是很酷的，但其实在现实中是很难看的，如果你是因为这种理由而保持着这个动作不动的话，我劝你还是不必了。” 秦涛：“不知道为什么，虽然是救命之恩，但是听了你的话以后我突然不想谢谢你了。” 古风说完，眼睛往秦涛腹部的伤口处看了看，不知道是不是秦涛的错觉，刚才这个年轻人的瞳孔似乎有微弱的蓝光闪了一下。 “伤口比较严重，而且因为剧烈运动失血量不少，就算现在打电话到医院，时间上也撑不到他们来到这里了。” 古风说着，走到了秦涛的身边蹲了下来，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白色的符纸。 “把手拿开。” 秦涛不明所以地看了他一眼，犹豫了一下，还是把手拿开了，毕竟要不是这个年轻人自己已经死了。 秦涛的手一拿开，失去了压迫的血管顿时涌出了鲜血。古风迅速把符纸按在了伤口上，在接触到伤口的瞬间，符纸忽然发出了白色的亮光，然后又逐渐变暗。 等到符纸彻底暗下来，古风将它从秦涛的伤口上拿回来，此时，原本密密麻麻地画着什么的符纸已经变成了一张白纸，奇怪的是上面居然一滴血也没有沾。显然，这是一次性的符纸，而且已经发挥了作用。 秦涛自然也是注意到了这点，他用手摸了摸腹部，发现伤口已经消失了，已经见识过古风破墙而入的他此时反而对此不感到惊讶了。此时的他内心只有一个念头，请收下我的膝盖！ “大哥！救命之恩无以回报，请让我做你的小弟吧，小弟愿为你鞍前马后，做牛做马，以后你叫我往东我绝不往西，你要我三更死，我绝不活到五更，从此我的命就是大哥你的。” 秦涛果断扑通一声跪倒在古风面前，一副你要是拒绝我就不起来了的样子。 “还是不要了吧，我可是很忙的，做不了什么大哥。” “这不是问题，只要您点头，我就是您的小弟，只要您一句话，我必然上刀山下火海绝无怨言！” “……” “大哥，您不说话我当您答应了。” “……” “大哥，您大晚上的来这里干嘛呢？” 秦涛一点身为年长者的自觉都没有，张口闭口都是大哥地献起了殷勤。 “嗯……我本来是打算去某个地方驱鬼的，路过这里而已。” “这世界上真的有鬼？” 秦涛作为一个在道上混迹多年的人，对于这些神鬼之类的事情虽说不是全信，但也是抱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态度的，在加上见到了古风方才的超人类事迹，自然是更为确信了。 “算是吧，但与传统意义上有点差别，人们口中常说的鬼其实更应该被称为幽灵，不过为了避免解释上的麻烦所以都称作鬼也无所谓。” 古风透过还没有装上玻璃的窗户看着空中的月亮，继续说道。 “我该走了，剩下的事情你自己处理吧。” “请等一下，请问我应该怎么联系您呢？” “有事的话我会主动找你的，把你的号码说一下吧，一遍就行，不会忘的。” “好的，183******11，您以后直接叫我秦寿就好，不知该如何称呼您呢？” “我姓古。” 古风看了看还躺在地上的人，正准备离开的身形顿了顿。 “无论理由是什么，夺取生命的行为都是恶，所以......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可以重视他人的性命。” 说完，古风就从窗口跳了出去，消失在了夜色当中。秦涛站在窗户旁，一动不动，良久，他看着古风离开的方向，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一样，握紧了拳头。 第十九章 禽兽 秦涛，这座城市里最有势力的黑社会领头之一，曾经有个梗很老的外号——禽兽。关于这个外号的由来，那是段黑历史，就跟大多数普通人一样，他也是经历过九年义务教育的人。 在他还是一个三年级小学生时候的某一天，他喜欢上了同班的一个女孩子，但是女孩和他不一样，她是个好学生。为了能稍微接近女孩，也为了能和女孩说得上话，他决定当个好学生，于是这家伙突然一改不交作业的作风，居然做了作业交给了老师。虽然里面没有多少题是对的，但就冲着他能够痛改前非开始交作业的行为来看，老师们应该会颇为感动，然后开始关注这个回头的浪子。 然而并没有，现实总是残酷的。因为这家伙从来都没有交过作业，所以老师们都不记得他的名字，然后在课堂上念名字发作业的时候： “秦寿。” “……” “秦寿。” “……” 就在老师准备念第三遍的时候，秦涛终于意识到被叫的人是自己，明白自己写错名字的秦涛只好上台领回自己的作业。然而，很不清真地，秦涛得到了禽兽的外号。 之后，秦涛年幼的心灵受到了严重的、不可逆的伤害，从此不再交作业。而这个外号就伴随着这家伙在成为坏学生的道路上越走越远，甚至在他已经成为小混混的时候都还与他纠缠不清，直到他到达了今天这个地位，才没有人敢这样称呼他。 这真是个悲伤的故事，这个故事告诉我们：如果你没有能够成为一方大佬的思想觉悟和能力，最好就学会怎样写好自己的名字。 当然这个故事也反映出秦涛混的这些年不是白混的，因为知道没有人敢这么叫自己，所以敢这么叫自己的人就是和自己只有一面之缘的古风，他的心思还是比较细腻的。 话说回来，古风和老王正在他们初次见面的地方也就是水泥路上等待着秦涛。古风自然是不会认为秦涛真能在五分钟里赶到这里，所以他把手机还给老王的时候只是和他说要麻烦他等一段时间。毕竟他刚才往这边赶来的时候就注意到了，这个城市的交通管理实在不怎么样，也就是说现在几乎所有的主要干道都塞车了，还挺严重的。 另一边，秦涛刚挂断打给秦昊的电话，又拨给了他的秘书：“小刘，给我备好车，我要去狗肉街。什么塞车？！那算了。” 挂了电话，秦涛又打通了秦昊的手机：“三十秒内给我把所有人集合起来，跟我一起跑去狗肉街。对，用脚跑，抄小路走。问我为什么？！你特么的不知道走大路会塞车吗？少废话！” 于是三十秒后，一群二十多岁的青年就跟着两个中年人沿着小巷向狗肉街大步奔跑了，如果忽略掉他们手中的水管和西瓜刀的话，这画面还真是洋溢着青春活力呢。 对此一无所知的古风正闭目靠在墙壁，感受着附近的灵力流动倾向，作为这座城市的管理人，他需要掌握灵的活动，否则出什么事就不好了。 一旁的老王看古风的样子也不好意思搭话，但又找不到事可做，只好和端坐在一旁同样无所事事的火儿大眼瞪着小眼。 几分钟后，老王忽然听到一阵人群的嘈杂声，听来大概有一百多号人，脚步声隆隆作响。老王不再和火儿玩瞪眼游戏，而是，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着。不多时，一群神情凶恶的青年在两个中年人的带领下从拐角处冲了出来。带头的其中一个中年人在看到这边的古风之后，那表情就跟见到了屎的苍蝇一样，眼睛顿时一亮，然后就疯了一样朝着这边冲了过来。 身为一般市民的老王纵然活了半辈子也是没见过这种阵仗，哪能不吓一跳，差点又给跪了。就连古风本人见到这个阵势也是不禁一愣。 “呼……呼……呼……” 秦涛好不容易狂奔到古风跟前，首先双手撑着膝盖来了一顿猛喘，然后才有些艰难地挺直腰板毕恭毕敬地对着古风说道： “大哥，请问有什么要吩咐？您想宰了谁？我马上把他切碎了丢进海里喂鲨鱼。” 古风：“……” 古风看了看他身后那浩浩荡荡的一只队伍，眉毛一挑。 “其实我就是想让你叫些人过来帮忙收拾一下这里而已，没有砍人的打算。” “啊？原来是这样啊。” 秦涛这时才有心情往四周看了一眼，嗯，这确实是挺乱的。 “我想麻烦你帮我整理好这附近的情况，顺便替我向那些有鸡鸭鹅被吃掉的人家进行赔款，当然，这些钱我以后会还给你的。” 古风继续说道，然而秦涛却激动起来了。 “大哥，正所谓好兄弟讲义气，对于您的吩咐我会说半个不字吗？我想是那种人吗？只要您一句话，我不立马赶过来了吗？至于钱的问题，您是我的大哥，我怎么能要您的钱呢！” 秦涛在说这话的时候，正可谓眉飞色舞，双眼放光，真让人无法理解，为什么一个中年人的表情能如此丰富，拍张照片都能做表情包了。 “额……你能直接叫我名字吗？大哥两个字从你嘴里说出来感觉挺违和的，而且你也应该不是叫禽兽吧？” “嘿嘿嘿，我这不是不知道您叫什么名字吗？我叫秦涛。” 秦涛腼腆地笑了笑。 “那好，以后你叫我古风就好，我就叫你秦哥吧，辈分乱了可不好。” 古风看了一眼正盯着自己看的火儿，继续说道。 “还有一件事，这里有大概两百多只狗，我希望秦哥你能暂时养一段时间，或者为它们组建一个宠物领养中心。” “哦，好的，这些事就交给我吧，可是那些狗呢？” 对于秦涛的能力来说，别说两百只狗，就算是两百个人他也能养活，这是个不成问题的问题。 “火儿。” “嗷……” 听到古风的呼唤，火儿抬起头发出一声长啸。 “嗷嗷嗷……” “吼吼吼……” 仿佛是为了回应火儿的声音，远远近近的建筑后突然传出数不清的犬吠声，然后密密麻麻的狗开始从建筑后的阴影中窜出，朝火儿的后方聚拢过来。很快，两百多只狗整齐地排到了火儿的屁股后面，与正前方的人群呈对峙之势。让旁人有种人狗大战即将开始的错觉。 “额……大哥……” “叫我古风就好。” “哦，古风，你这只狗是什么品种的？” “火儿不是狗，虽然长的狗模狗样的，但它其实是只狼。” “……” 我也没见过那只狼能让两百多只，不，这里有三百多只狗这么乖乖听话的啊，就算是头狼也没这种本事吧。秦涛在心里无声地吐槽着。 “那么，它们就麻烦你了。” 古风说着拧着火儿的后颈把它提了起来，刚才在小弟面前神气活现的火儿此时真的是把脸都丢光了，眼睛都不敢往小弟们那边看了。 “对了，秦哥，火儿已经吩咐过它们了，等下它们会跟着你走的，所以不用把他们关在笼子里带走也行。” 古风对秦涛说了一声，然后就往后一跃而起，借着建筑表面的凸起离开了。 等古风的身形彻底消失之后，站在秦涛旁边一直沉默的秦昊出声了：“哥，我不明白，你什么这么刻意地去讨好那个年轻人？” 秦涛看着他这个同父同母的弟弟的，他的脸上有一道从左到右斜劈而下的刀疤，这是为了保护他而留下的，这个弟弟其实什么都好，就是太直率，目光不够长远。 “因为他救过我，而且，对于拥有能力的人，交好总比交恶要好，不是吗？” “那么，你已经有他的联系方式了吗？” “当然，不然你以为我怎么回来这里。” 秦涛的意思是，他既然已经给我打过电话，我自然就会有他的号码。 这时，一直站在旁边没有任何人意识到他的存在的老王突然跳出来怒刷存在感了。 “其实他是用我的手机打的。” 姓秦的“……” 虽然总感觉哪里不对，但秦涛和他带来的小伙儿们还是开始为古风收拾烂摊子了，至于作为当事人和当事狗的古风与火儿则是继续逍遥法外。 搞事的：“喂？110吗？我的纸呢？” 知道局长正在门口偷偷视察工作情况的接线员：“我们已经派警员过去了，请稍等，如需要查询运输进程请拨打警员号码xxxxxx” 搞事的：“……” 搞事的（打给警员）：“喂，警察吗？我的纸呢？” 狗娃子：“哦，我这边塞着车呢，请您在厕所里再等两个小时吧。” 搞事的：“……” 第二十章 女鬼 很久很久以前，有个世世代代做棺材生意的人家。虽然他们家的棺材出价很高，但是贵在质量好，所以生意还是很不错的。毕竟死者为大，没有人会不愿意为了给自己的亲人买个好些的棺材，即使价格贵点。 某天夜里，棺材衣服铺里来了一位很奇怪的客人。那是一个穿着红色大约二十岁的女子。在以前，人们对于红色是有些很多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的。红色通常用在喜庆的场合，比如说嫁娶。然而，也有说法是穿着红衣带着怨念死去的人会化为厉鬼。红色，是一种既让人欢喜，又让人忌讳的一种颜色。 但无论是那种情况，人们在平常多是不会穿红色服饰的，更不用说是女子这一抹的大红。 店主感到奇怪，通常来棺材铺里买棺材或定做棺材的都是家中做主的男性。在传统观念里，女性是不宜接触这些事情的，即使家中男丁稀薄，也会拜托亲戚朋友，少有女人会过来，更不用说是这样年轻的女子。 但是奇怪归奇怪，生意不能不做。于是店主还是有礼貌地接待了这个女子，不知道不是不是女子穿着的衣服颜色太过鲜艳，店主总觉得女子的脸色苍白得吓人，就像他以前见到过的即将下葬的死人。看得出女子是个沉默寡言的人，在询问棺材的具体要做成什么样子时，店主问一句，她便答一句，除此之外不再多言。 慢慢地，店主的心里开始开始不安了。在问及棺材的具体大小时，女子这样说到：“就按我的体型来做就好。”店主于是给她量了身高和体型，这也是这家棺材铺生意不错的原因。在订做棺材的时候店主会尽量详细地了解用者的身形，以便于设计棺材的的具体细节，使得棺材尽量适合用者，绝对不会小，但也不会大太多，所以要做的工序就多了。 女子在交了定金之后就离开了。而店主把这些钱放到了一个柜子里，每个顾客的定金和总金额他都会分开放在一个地方，以便区分。第二天，店主就开始着手准备做女子要的棺材了。女子怪异的模样也很快被他抛到了脑后，认为是自己多虑了。 棺材很快就做好了，但是眼看着日子一天天过去，女子却迟迟不来，店主于是亲自到女子留下的地址处询问。但出人意料的是，店主不光没有找到那名女子，还被女子的家人臭骂了一顿。根据女子家人的说法，女子早已在半个月前下葬了，怎么会到棺材铺订做什么棺材。店主惊骇不已，于是将那天晚上的事情告诉他们，并仔细描述了女子的模样。女子的家人听到店主的描述也是惊悚不已，因为根据店主的描述，那分明就是女子死前的穿着模样！女子的家人在受惊之下不由分说地就将店主赶出了家门。 惊疑不定的店主急忙回到棺材铺取出女子给的定金，当他打开柜子时，看清楚里面场景的店主不禁浑身一冷，如入冰窖。那里哪有什么定金，分明就是一沓冥纸！ 店主叫齐所有家人商量此事，然后决定将这口棺材烧掉。众人忐忑的心情随着棺材被架在下方的柴火逐渐吞噬开始放松了下来。听着木柴爆开发出的咔咔声，众人觉得心中的大石似乎可以落地了。 “咔咔……咔咔……” 在场所有人的脸色突然变得苍白了起来，这哪里是什么木柴烧断发出的声音，分明是有人在棺材里用指甲剐蹭棺木发出的声音！棺材里不可能有人，他们明明已经确认过了！不是人，那会是…… “啊……” 仿佛是为了印证众人心中的想法，一阵尖锐得仿佛能刺破耳膜的尖叫声突然从棺材里传了出来。 凄厉的叫声仿佛来自阴森的九幽地狱，听在耳朵里不禁让人浑身发冷。随着火焰的燃烧，棺材里传出的声音渐渐变小，直至沉寂，就像从来都没有出现过一样。所有人呆立在原地，冷汗淋漓。 “结束了……吧？” 所有人在心里念叨着，也不知道是为了自我安慰还是单纯的表达自己愿望。 但是，这个世界还没有美好到能够让人们心想事成的地步。恶梦，才刚刚开始，而且一直延续到现在也仍然没有结束。 顾雨拼命地往前跑着，一直跑，一直跑，到底已经跑多久了呢？顾雨不知道，她只知道她必须往前跑。映入眼帘的只有一片火红，路的两旁是堆积如山的棺材，此时正剧烈地燃烧着。 熟悉的场景，顾雨已经不记得这条路是第几次出现在自己面前了，然而无论见过多少次，无论眼前的场景是多么熟悉，也无法让她的感到那怕一点安心。即使两旁是熊熊燃烧的棺木，即使自己已经跑了这么长的时间，也无法为她的身体增添那怕一丝暖意。 顾雨知道笼罩着自己的这股寒意来自哪里，也知道那个在她第一次做这个莫名其妙的梦的时候就出现在她身后的红衣女人一定就跟在自己背后，如影随形。顾雨知道这是梦，但也知道这不仅仅是梦，一旦被那个女人追上，自己就会死。所以自己只能跑，拼尽全力地跑，那怕最终还是无法逃脱，即使只是垂死挣扎，她也要跑起来。 突然，顾雨脚下踏空，身体顿时失去平衡，重重地跌到了地上。那一刹那，顾雨只感到身体前所未有的冰冷，仿佛精神都被冻结一般。顾雨咬咬牙，用尽力气转过身。 一张被烧到面目全非的脸近在咫尺，两只瞳孔发白的眼睛正死死地盯着顾雨。 “啊……” 顾雨不禁发出一声尖叫，从梦中惊醒。回过神来，看着自己房间里熟悉的摆设，顾雨稍稍感到了安心，随之而来的，是后怕。独自一人的房间里，顾雨无助地搂住自己的双臂，轻轻地抽泣着。 明明自己只是个普通的女孩子，明明自己什么坏事都没做过，为什么，为什么自己要遇到这种事情。 “谁都好，谁来……谁来帮帮我，谁能帮帮我……” 顾雨拉紧被子，尝试着获取一点温暖，那怕只有一点。 第二天早上，餐桌上。 “小雨，是不是又做那个恶梦了？” 注意到顾雨脸上黑眼圈的母亲担心地问。 “嗯……” 顾雨犹豫着点了点头，看得出来，她并不想母亲过于担心。 “这次的大师也不行吗？怎么办，时间已经不多了，要赶紧问问其他人看有没有认识什么大师才行。” 顾雨的母亲说到这里，急忙起身准备出门。 “妈……” 顾雨欲言又止，她不止一次想让父母不要再找什么大师了，这些人都是骗子，除了要钱什么都不会。顾雨的父母又何尝不明白呢？但他们就这么一个女儿，只要有一点希望他们又怎么可能放弃，只要能救到自己的女儿，即使是要掏心卖肺他们也不会有丝毫的犹豫，更何况是钱？ 顾雨的母亲自然知道顾雨想说什么，安慰了一下顾雨，她还是赶紧出门了。 作为一个现代社会的成员，顾雨曾经也是觉得这个不断重复的梦只是由于心理压力造成的。她也曾经到医院检查过，医生的解释也是大同小异，都说是精神紧张或压力过大之类的，顾雨也一直认为是这样，直到她亲眼目睹堂姐尸体的那一天。 只有十九岁的堂姐，原本清秀靓丽的堂姐死在了自己的卧室里。全身所有的皮肤都被烧成了碳状，嘴巴大张着，牙龈因为高温而松动，只剩下几颗干巴巴的牙齿挂在上边。她眸子翻白，眼睛用力地张来，像是在看着什么令她无比惊恐的东西。 从她身上没有找到火源起点，证明火并不是由外部燃起的。诡异的是，堂姐明明躺在床上，可是床上的所有东西都没有被烧过的痕迹。而且尸检结果表明，死者的内部器官的碳化现象比皮肤更严重，也就是说，整个人是被什么从里到外烧死的。 从那天起，顾雨就相信了，世界上真的有现代科学无法解释的事情，相信了顾家的诅咒是真的，也相信了自己从小到大一直做的恶梦并不是因为什么压力过大。曾经在棺材行业里颇有名望的顾家为什么突然转行，为什么顾家的女孩从来没有能活过十九岁的。因为自那一天开始，顾家就被穿着红衣服的女鬼诅咒了。 第二十一章 星期六 星期六，早上七点，某个早点摊。 某个人正瞪着一双死鱼眼，一种半睡半醒的状态为面前的客人盛着小米粥。其实最近由于外来者的缘故，这个家伙的夜间活动量突然降了下来，所以他的睡眠时间充足，也就是说他并不困，只不过，一直以来这段时间都是这么度过的，所以身体条件放射地进入了状态而已。 说起来，这个家伙的生物钟才是最诡异的，居然会随着日期呈现周期性变化。举个例子，他在星期五的时候可以在某个时间段里表现的生龙活虎，但是在第二天，也就是星期六的同一个时间段却会表现的跟条咸鱼似的，第三天则又会呈现另一番模样。 “请问你是古风吗？” 一个如同风铃般清脆可人的声音响起。 “哈？” 正当古风这货机械地把一碗白粥递给面前的人的时候，突然想起人家根本没有点东西，不由地动作一顿。正准备把碗撤回来的时候，却听到对方直接叫了自己的名字，身子不由地又是一顿，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家伙卡壳了。 古风歪了歪脖子，疑惑地看着眼前的这个女孩儿，一副“你是哪位？”的样子。 “我是顾雨啊，你已经不记得了吗？” 见到古风这个样子，顾雨知道这家伙八成已经把自己给忘了，只好解释了一下。 “嗯……” 古风这货听到这句话，第一个反应就是抬头四十五度角仰望着已经开始变亮的天空两秒，然后低下头盯着顾雨看了三秒，总共用了五秒整理记忆，之后还是作淡定状。 “我想起来了，那天晚上的女孩嘛，你又变漂亮……噗……” “冲击的第一击！” 古风的话还没有说完，一个粗犷的中年大叔的嗓音突然打断了的古风接下来的话。同时，古风只感觉胸口传来类似于被卡车迎面撞上的触感，连惨叫声都没来得及发出，整个人就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包大叔一脚踹飞了。 其实在顾雨和古风打招呼的时候，包大叔就躲在门后偷听了。在听到古风说到“那天晚上”这四个字时，包大叔瞬间就用他的脑洞对这几个字进行了疯狂的脑补。于是，一段男女***后，男方始乱终弃的狗血剧情就在他脑中诞生了。脑补到这里，包大叔这个热血男儿怎能坐视不管，于是挺身而出，打抱不平，把古风这个“衣冠禽兽”踹飞了。 “闺女，这个人渣对你做了什么三观尽毁泯灭人性的事，告诉我，我一定会为你主持公道的。” 踹飞了古风之后，包大叔噌的一下来到了顾雨的面前，热心地说道。 “不，那个，其实古风是从坏人那里救了我，并没有做什么奇怪的事情。” 顾雨自然不会把真相说出来，谁信啊。不过刚才古风被踹飞的时候其实她还是觉得挺解气的，这个家伙居然把自己给忘了，遭报应了吧。 “这样啊……” 包大叔觉得挺遗憾的，这样他就没有揍古风的理由了呢，真别说，古风这家伙揍起来的感觉还挺不错的。不过这个时候包大叔的脑洞又开始刷存在感了，一段又一段“英雄救美，爱情的火花摩擦摩擦”的剧情有开始往外冒了。 飞到早点摊几米外的古风正准备站起来，然而，眼前一花，古风就被包大叔拽着一只手臂拖了回来，拖到了门后。 然后，包大叔贼兮兮地从口袋里掏出两张电影票，塞到了古风手里，还一副“我看好你哦”的样子对古风小声说道：“北京遇上西雅图，听说最近的小姑娘都喜欢看，你懂的。” 古风看了看手里的电影票，也对包大叔做出一个“我懂的”表情，然后起身走到了顾雨面前，抓住顾雨的手，将两张电影票塞到她手里。 “等一下，这和剧本不一样啊，不是应该很骚包地站在人家小姑娘面前，用调戏的语气说：‘这位美丽的小姐，是否方便赏脸与在下一同度过一个愉快的电影时间’这个样子的吗？你把两张票都给人家是几个意思啊？！” 古风接下来的话瞬间就解决了包大叔的疑问，但闻他语气铿锵有力，不容置喙地说：“一张六十，两张一百，多谢惠顾。” 顾雨：“……” 古风说完之后还转过半个身子，脸朝包大叔所在的地方露出一个“我懂的”表情，还用右手竖起大拇指比划了一个胜利的手势。 你懂个屁！ “击灭的第二击！” 不用说，古风这个家伙又被踹飞了。包大叔瞬间将半秒钟前踹飞古风时的凶狠表情收了起来，和颜瑞色地跟顾雨说道： “哈，你看这小子，话都说不好，其实他是想和你一起去看电影呢，就明天下午的票，还有，这两张票都暂时保管在你这里吧，放在古风这小子那我可不放心。” “这样啊，好吧。” 盛情难却，顾雨只好答应了，而且那天晚上的事她还没好好地谢过古风呢。 “那时间就定在明天早上八点半，东方路地心引力咖啡厅门口，在电影开场前你们就到处逛逛吧。” “哦……好吧。” “说起来，之前好像没见过你啊，你是那间学校的？” “我是第二中学的。之前都是走另一条路的，但是那条路前些天好像有什么炸弹袭击事件发生，被封锁了，所以我只能从这边绕路了。” 躺在地上的古风心道：“怎么感觉怪怪的，该不会和我有什么关系吧。” “那就先这样吧，我还要去给一个小孩子做家教呢。先失陪了，再见。”顾雨说完带着笑意瞥了地上的古风一眼就走了， 这一幕可是被包大叔看在眼里呢，之后，包大叔又一次拽着古风的手臂将他拖了回来，只不过这回不是拖到门后，而是直接拖到了三楼的楼顶。 “干什么，这么激动的，我还以为爆发出了某种禁忌的冲动呢。” 靠在围栏上的古风表情有点不爽地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每次他丢钱之后就是这种表情。 话说这家伙三天两头飞檐走壁的，丢钱是经常的事，所以他一般不会在身上带太多钱，但这也导致了他经常会遇到一些尴尬的事，具体是什么你们很快就会知道了。 “滚犊子，话说你小子是不是喜欢男的，这么好的一个女孩子你难道不会心动吗？还是说你的脑子还没有发育完全到能够对异性产生兴趣啊。” 包大叔也是一脸不爽。 “你这话我可不能当做没听到啊，你的意思指我脑残吗？” “我的意思是指你中二病没好而已啊，你这个类人猿听不懂人话吗？” “切，我才不想被已经一把年纪了还能大声喊出‘冲击的第一击’和‘击灭的第二击’的中二大叔这样说呢！” “擦，这个月的工资不想要了是吧？这是一个打工仔和老板说话时该有的态度吗？” “大王饶命，求放过！” 于是古风这家伙很干脆地就献出了自己廉价的下跪。 包大叔貌似很受用，表情甚是愉悦地望向远处的朝阳。 “古风啊，不是我说你，你也是时候找个女孩子谈谈恋爱了。” “我勒了个去，这是一个成年人该对学生说的话吗，我姑且也算个高三党吧，你这样真的好吗？” “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个什么状况，你的班主任整天都来我这里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你在学校的暴行呢。” “纳尼！？这就是他不厚道了，他该不会还让你扣我的工资吧？” “这倒没有……算了，你们年轻人的事情我也不好管，明天记得赴约哦！” 包大叔说完就下楼了，估计是怕老婆说他偷懒吧。 古风看着顾雨离开的背影，脸色有点难看。在他的视野里，顾雨身上萦绕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黑气，看起来不像是最近才出现的，那天晚上因为巴士鬼魂的气息太过强烈，自己居然没有发现。 刚才自己在把电影票塞到顾雨手里的时候趁机在她身上留下了一个简易的防护术式，暂时是不用担心她的安全问题了，不过还是得找个时间处理一下才行。 “不妙啊，明天的休息时间看来是要泡汤了啊。” 第二十二章 火景 和往常一样，顾雨在给一个初中生做完家教之后，就踏上了回家的道路，中途还顺便到市场买了晚饭需要的食材。 顾雨的家庭情况并不算太好，为了顾雨身上的问题，她的父母真的是操尽了心。繁忙的工作之余还要费心思地去找那些所谓的专家大师，可是真正的大师又怎么会是轻易就能找到呢？能被普通人找到的不过是一些打着专家大师旗号招摇撞骗的家伙罢了，所以不管他们有多么地努力，即使耗尽了家里所有的积蓄而不得不变卖房产转而租住廉价房以度日，顾雨的问题也没有丝毫的好转。 没多久，顾雨提着食材打开了家门。没有说“妈，我回来了”之类的话，因为顾雨知道，母亲又去找那些所谓的大师了。顾雨也有好几次劝她不用白费力气了，但是母亲的回答每次都一样：“这次的大师和上次的不一样，听说有很多人都被他帮过呢，放心吧，这次一定不会有问题的。”不过，即使母亲不去找什么大师，这个时候的她也应该在打着零工，无论如何，这个时候的家里只会有顾雨一个人。 对此早已习惯的顾雨自然不会还有什么觉得自己孤独而失落的情绪，自己能做的，就只是做做家教为家里分担一点压力，以及在父母回到家里之前为他们做好晚饭而已。 顾雨走进厨房，将食材取出，洗净，然后开始了每天必做的任务。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今天的身体很轻松，就像缠在自己身上的某些东西突然解了下来一样。顾雨不禁轻声哼起了歌，切着胡萝卜的动作也变得轻快了起来。是不是因为见到了古风的缘故呢？顾雨在心里想着，怎么可能呢，顾雨自嘲地笑了笑。 在顾雨的父母终于回到家的时候，顾雨已经做好了一桌的饭菜。不过虽说菜式不少，但也只是食材的搭配不同而已，食材还是比较廉价的萝卜青菜鸡蛋。不得不说的是顾雨的厨艺确实不错，就这么几种简单的食材却能做得色香味俱全。要是由古风来做的话，八成就会做成碳，不，前提是他这个家里的锅子都已经快十年没用过了的家伙是不是会做碳，估计连碳都不会做吧。 “小雨，辛苦你了。” 顾雨的父亲有气无力地说道，疲态尽显，顾雨的母亲看起来也没有什么精神。 顾雨自然注意到了双亲的疲态，虽然心疼两位，但顾雨还是强作欢颜的说道：“爸妈，我今天遇到那个救过我的人了，说不定他能帮帮我们呢？” “真的？那真的太好了，是吧？孩子她爸。” 顾雨的母亲听到这句话之后，原本因为身体的劳累而显得暗淡的眼睛忽然有了神采。 “嗯，对啊。” 父亲表示赞同，但样子却有些心不在焉。他们自然听顾雨说过她失踪时发生的事情，也知道有个年轻人救了她，但人家毕竟年轻，连很多年过半百的高僧都没有办法解决的事情他真的能解决吗？ “对了，今天我又去寺庙里求了一张护身符，听人家说很灵的，小雨你先带在身上吧。” 顾雨的母亲突然想起了今天求到的护身符，急忙从随身的挎包里翻了出来，递给顾雨。 “哦……” 顾雨脸上带着温柔的笑容接过了那张所谓很灵验的护身符，眼底却是闪过了一丝微不可查的厌恶。又是这种护身符，和之前的那些护身符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出来的，图案一看就知道是印刷上去的，明明就一点用都没有却贵的要死。 顾雨的父亲看了看顾雨手上的护身符，没有说什么，但看得出来，他对此并不报期望。 “小雨……距离……还有多远？” 似乎是害怕顾雨反感，顾雨的父亲有点犹豫地问道。 顾雨自然知道父亲指的是梦中的女鬼和自己的距离，眼神有点闪躲。 “还……还有很长一段距离了，暂时还不用太担心。” “哦，这样啊。” 顾雨的父亲眼里的情绪渐渐暗了下来，作为顾家的人，他自然是知道的，顾家的女孩子没有一个能活过十九岁的，小雨剩下的时间恐怕不长了，必须赶紧想办法才行。 “……” 晚餐的时间在一家人接下来的沉默中很快就过去了。 洗完澡的顾雨坐在书桌旁，出神地看着桌面上的两张电影票。 “一起去看电影，怎么办，好像有点期待呢，这算是约会吗？” 顾雨自语着，脸上悄然染上一丝红晕，小女生情怀毕露无疑。 “要是今天晚上不做那个梦就好了呢，不然明天顶着黑眼圈一定会很难看吧。” 顾雨心怀庆幸地想着，其实内心很不安。那个恶梦出现得越来越频繁了，而且昨晚被女鬼贴在面前的情况还从来都没有出现过，今晚会不会出什么问题呢？ 这样想着，顾雨的内心越发不安起来，犹豫了一会儿后，顾雨似乎作出了某个决定。从抽屉里取出自己用来提神的咖啡粉，只要今天晚上不睡觉就行了吧，到了明天还是问一下古风能不能帮忙吧。 几分钟后，顾雨满意地看着冲好了的几杯咖啡点了点头，然后拿出了她一直很想看的一本以穿越为题材的小说，本来她为了避免分心准备留到高考结束后再看的，但现在也考虑不了多少了。 但是就和本人在前面说到的那样，世界还没有美好到让人们心想事成的地步。如果是平常的话，一杯咖啡就可以让顾雨这个很少喝咖啡的女孩子精神很久了。然而，今天晚上却出了问题，几杯咖啡很快就被顾雨喝完了。但是有趣的小说和苦涩的咖啡似乎已经失去了它们应有的效果。困意越来越强烈，这样下去不行，必须做点什么，顾雨从椅子起身，准备再泡几杯咖啡，但就在这一瞬间，顾雨的意识突然模糊了起来…… 红色，火焰燃烧的赤红充斥着视野，在这个世界里仿佛除了红色之外的颜色都不被允许。 顾雨笑了，这些年来，第一次在这个地方做出这个表情。但此时，这个世人所赞誉的表情所承载着的，却是主人的苦涩与无奈还有一丝释然。顾雨知道，自己已经不用再逃了。眼前的场景已经变化，原本只是堆积在她两旁的棺木此时仍然在燃烧着。所有的棺材围成了一个不大的圆圈，而自己则处于圆圈的中央，不用再逃，因为无处可逃。 顾雨是知道的，那个穿着红衣的女鬼就在自己的身后。顾雨强行忍住内心的恐惧感，转过身，看着已经快触碰到自己脸庞的焦烂不堪的鬼脸，眼睛不由地睁大。顾雨很害怕，害怕得即使用力咬紧牙关也抑制不住身体的颤抖，害怕得即使拼命握紧拳头也减慢不了心脏跳动的速度。 但是，顾雨依然强撑着，不想在这个女鬼面前流露出自己那怕是一丝的怯懦。无论是父亲疲劳的声音，还是母亲哭红了的双眼，顾雨都已经无法再忍受。也许，自己就这样离开才是最好的选择，只要自己不在了，父亲也就不用终日奔波，母亲也不必日夜操劳。只要这样就好，只要他们能稍微轻松一点就足够了，即使自己离开了也没有关系吧？ 女鬼咧开嘴角，露出了在发黄的牙齿和碳状的脸颊的衬托下显得狰狞可怖的丑陋笑容，一抹赤红的火焰从女鬼悬空的脚底燃起，转眼间就包住了女鬼整个身体。火焰中的女鬼的面容扭曲着，顾雨看不清她的表情，但她知道，女鬼依然在笑。火焰猛地开始膨胀，像是不知名的野兽那贪婪的血盆大口，向着顾雨吞噬而去。 就在顾雨准备接受死亡的到来之时，她的突然发出一阵强烈的白光，两张长方形的纸状物出现在了她的面前，同时一道光幕挡住了向顾雨袭来的火焰。在光幕挡住火焰之后，顾雨才注意到，那两张纸状物居然是古风给她的电影票。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两张电影票突然开始散发出强烈的白光，模糊了整个世界…… 顾雨从床上醒来，看着窗外已经开始翻白的天空，忽然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触。第一次，在做了那个梦之后不是惊醒而是自然醒来。自己没有死，本来应该在梦里死掉的自己还活着。 “这个梦......是真的吗？” 顾雨起身，仍然无法相信自己已经得救，昨天晚上的梦是不是自己太过希望得救产生的幻觉呢。翻开被子，两张本应被自己放在抽屉里的电影票正静静地躺在自己的身旁。 真的……得救了？ 第二十三章 星期日 街，是繁华的街；人，是喧闹的人。无论什么时候，商业街总是呈现出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仿佛是一个过滤器，所有与沉闷无趣相关的事与物都会被过滤除去，最终在这里只会留下欢笑与热切的氛围。 但是由于人类是一个个体差异颇大的奇特种族，所以即使是如此热闹的街道上也会有与周围的气氛格格不入的家伙存在。不，与其说他融入不了周围的环境，倒不如说这家伙只是出现在那里就能把氛围什么的全都破坏掉。 还是那身万年不变的黑色休闲服，古风半眯着双眼，或者说眼神不善地盯着眼前来来往往的行人。古风自己也说不出什么理由，他，对于人群总有一种莫名的厌恶感，或许是因为一个人生活得久了，开始不习惯有人群的环境。 总之，以这个家伙为原点，半径五米的范围内是一个人都没有。咖啡厅的老板已经注意这个家伙很久了，自从古风站在他门口旁边之后就没有客人进来过了。这家伙该不会是隔壁麦当劳派来搞事的吧，在这么搞下去哥还要不要做生意了。 正当咖啡厅老板纠结着是不是要给对方服个软，然后恭恭敬敬地请这位大神离开的时候，古风在等的顾雨终于来到了。 顾雨从不远处小跑着过来，会让古风先在这里等她的原因其实并不是人们常识中的那样是顾雨花过多的时间在打扮上而迟到了。相反，顾雨为了不让古风等她自己已经比约定的时间早了半个小时来到这里了，但是她没想到古风来得更早。古风是个重视和女孩子的约定的人吗？ 怎～么～可～能，首先，古风这个家伙根本就不会做出和别人约定什么的事情，更不用说比约定时间更早到约定地点什么的了。他之所以会早到，原因不过是包大叔昨晚这样说到：“明天早上给我在八点半之前就到地方等着，不然就扣工资。” 然后，当顾雨已经提早半个小时来到咖啡厅门口的时候，古风已经在地方等了半个小时了。 “对不起，我迟到了，等了很久吗？” 顾雨跑到古风面前，稍稍平定了一下呼吸，脸上带着歉意。 “不，你没有迟到，倒不如说是早到了，而且我也是刚到而已。” 古风有礼貌地回答，不用说，这也是包大叔指示的。如果是古风自己的话，他肯定会直接说，是啊，我已经等了很久了。对此，古风只能表示，包大叔确实是多年来阻止高中生早恋的热潮中的一股清流。 看得出来，顾雨今天是特地打扮过的，白色的连衣短裙往下是被白色丝袜裹着的长腿，丝袜与连衣短裙间的距离恰到好处，刚好可以露出大腿，脚上是一双黑白相间的运动鞋。柔顺的黑色长发被绑成了双马尾，宛若珍珠般白皙的皮肤在阳光下显得更加迷人。白丝大长腿，黑发双马尾，这可谓是所有宅男心目中的完美女神形象。 顾雨一路走来可是吸引了几乎所有男性的眼球，无论是有女朋友的还是没女朋友的，也无论是有老婆的还是没老婆的。 “说起来，古风你还是穿着和之前一样的衣服呢。” 顾雨注意到了古风的穿着，疑惑道，当然其实她也有借此机会让古风注意自己的打扮的小心思，可是她注定是要失望了。 “这个啊，其实不是完全一样的，只不过我只有这种类型的衣服而已。” 古风满不在意地解释着，其实他还有很长一部分理由是关于他为什么只有黑色衣服的。首先是因为他没有多余的钱去买夜行衣，如果是黑色衣服的话，那白天和晚上就都能穿了，经济又实惠。另外，黑色的衣服毕竟不容易脏，血迹什么的沾上之后也不会太明显不是？当然还有一个更重要的理由，洗衣服的时候也比较方便，或者说根本不用洗，呵呵呵。 “原来是这样啊，既然到这里了，要不要先进去喝点什么？” 顾雨笑了笑，但其实心里对古风没有夸奖自己这件事还是很不满意的。这种典型的小女孩心思。 古风哦了一声，没有提出异议，跟着顾雨走进了咖啡厅。 “话说在前头，要别人请客的人可是人渣呢。” 刚刚进入消费场所，古风这个家伙吝啬的本质就暴露出来了。通常人们嘴里说的注定孤独一生的家伙大概就是指古风这种类型的人了，换句话说，不花钱就不可能讨得女孩子的欢心才是这个世界的真理。 “啊？我知道啦，哼。” 本来顾雨是打算请古风喝点饮料的，结果这家伙突然就说出让人不开心的话来了。 “请给我一杯卡布奇诺，不加糖。” 古风走到柜台直接对着老板说道。因为这间咖啡厅是面向的主要是学生群体，所以没有太多的礼仪规定之类的。至于点饮料也是直接到柜台进行的，而且属于先交钱后交货的类型。 话说老板多年练出来的手速可真不是盖的，一杯微微冒着热气的卡布奇诺咖啡很快被端到了古风面前，虽说如此，但其实也只是把早就准备好了的咖啡热一下而已，真心不用什么时间。 古风很爽快地从裤子的口袋里掏出两张人民币，然后看着眼前的两张绿色的纸币，慢慢地，脸开始绿了…… 古风的盯着手中这俩面值为一的人民币看了两秒，然后将视线放到菜单上的价格页，停顿了三秒。总共花了五秒钟来理解事态的严重性。 转过头，古风用期待的眼神看着顾雨。 “那什么……” “你这人渣。” “……” 古风这个时候终于是深切体会到什么叫自作孽不可活了，虽然为了避免整天飞檐走壁会掉钱而选择不在身上带太多钱这个做法在他自己看来是非常高明的，但事实证明一个人只在身上带两块钱就出门的后果会更糟糕。 “是我多心了吗？顾雨小姐，总觉得你刚才似乎说了很过分的话哦。” “是吗？我怎么觉得是某人自己挖坑给自己呢？” 似乎是受到了古风这家伙的影响，顾雨说起话来也带上了嘲讽的语气。 交涉失败。 古风重新面对着咖啡厅的老板，深吸一口气，正准备说些在现在这个场面会很失礼的话时，顾雨的声音再次从身后传来。 “算了，不为难你了……” 来了，来了，女神降临前的宣言，神啊，让这如同天籁般的声音继续下去吧！古风在心中呐喊着。 “这杯卡布奇诺我要了，古风，你要喝什么？白开水吗？” 算了，请当我刚才什么都没想。 这场完完全全是因古风自己作死而发生的无聊闹剧并没有以一个十分悲剧的形式落幕。毕竟顾雨小同学是思想健康品德优良的社会主义和谐美好的新时代女青年，所以古风的卡布奇诺还是古风的卡布奇诺而不是变成了古风的凉白开。 不过，虽然古风能有喝咖啡的机会，但是，他本人也从旁人眼中的吝啬鬼沦落成了纠缠着小女生的烂男人。 “古风，你喜欢喝咖啡吗？” 顾雨看着面无表情地喝着咖啡的古风，有点好奇地问道。 “算是吧。” 不知为什么，古风的声音突然变得有气无力起来了。 “是因为它能提神吗？” 顾雨继续像个好奇宝宝似的追问着，她对于昨晚自己在不知不觉间睡着了的事还是有点在意的。 “不，我只是单纯地喜欢能刺激味蕾的东西而已，对象并不仅仅局限于某一类饮料。” 古风漫不经心地回答，其实他曾经有过一天喝十几包家庭装速溶咖啡的经历，目的仅仅是为了刺激味蕾。当然，这些咖啡并不是他买的，而是在某个他打过工的咖啡厅的老板作为奖金送给他的即将过期的咖啡粉。 至于他对于这种名为咖啡的东西的提神效果的评价…… 古风继续对顾雨灌输着某些现代女青年不需要了解的知识。 “虽然喝过了不少咖啡，但是，还是有些困啊。人类有着不会输给药物之流的强大意志，亦即，说不定不论摄取了多少咖啡因都战胜不了困倦的意志。” “……” 顾雨现在的想法就是，虽然你说得很有道理，但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好怪。 第二十四章 银行 “那个……” 顾雨有点犹豫，似乎是打算问一些比较重要的事情。 “想问什么就问吧，就冲着这杯卡布奇诺，鄙人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古风毫不犹豫地打断了顾雨不干脆的发言。 “那也太廉价了吧。” 顾雨在心里小小地吐槽了一下，继续问道。 “昨天早上你是不是从我身上看出了什么？” “不不不，你昨天一没穿低胸装二没穿裙子，我能看出什么？” 古风急忙否定。 “你应该知道我指的是什么吧？” “……额……算是吧。” 既然女方都这么直白地问了，古风也就没有再矫情。 “昨天晚上真的谢谢你了。” 其实就算古风什么都不说，顾雨也是明白的，古风一定是在电影票上做了什么手脚，她只是想谢谢古风而已，无论是昨晚的事，还是那天在墓园的事。 “额，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说的话很容易让人误会吗？” 感觉到咖啡厅里数不清的幽怨的眼神已经彻底盯上了自己，即使脸皮厚如古风也是感到头皮发麻不已，急忙向顾雨寻求帮助。说起来自从自己和顾雨走进咖啡厅之后，那种想宰掉自己的眼神就没间断过。 什么呀，你们的女朋友不是就坐在你们身边吗，这种嚣张的眼神是怎么回事啊！有点素质好吗？要是眼神能杀人的话哥已经死了几十遍了耶，你们不知道杀人是犯法的吗？ 古风一边在心里疯狂地吐槽着，一边用自己的死鱼眼拼命回瞪那些想用眼神杀死自己的家伙，顺便用意念表达着自己的怨念。 “……” 顾雨有点无语地看着正卖力和咖啡厅里其他顾客瞪眼的古风。 “要不我们先去一趟银行吧，我正打算买几本辅导书，但是没带太多钱。” “嗯？……好。” 古风毫无风度地举起杯子将剩下的半杯咖啡牛饮而尽，跟上了顾雨的脚步。 “昨天晚上的事情是不是意味着那个女鬼已经不会对我们家造成威胁了呢？” 走在去银行的路上，顾雨终于将在咖啡厅里没能问出口的问题说了出来。 “不，只是暂时的而已，那种程度还远远不够。” 相对于顾雨的不干脆，古风的回答倒是很干脆利落。 “如果那个巴士司机的鬼魂的强度是一的话，缠着你的那一只的强度就是十，简单来说，根本不是一个等级的。 毕竟那个巴士司机是借着车上所有乘客的力量才勉强存在的，如果将他与乘客剥离或者将他带出墓园的话，他连存在都做不到。而缠着你的那只就不同了，存在的时间就已经不是几十年这么简单了，手上还沾着不少人命，对于很多的所谓的得道高僧来说都很棘手呢。” “那我是没办法得救了吗？” 这么说的顾雨的表情前所未有的阴沉。那副表情与希望被彻底否定的呼救者一样，不对，简直快哭出来了。看到这个场面的古风仿佛心虚般别开了脸。 此时，大概整好云彩遮挡住了太阳，突然出现了阴影。由于如此，看不清低着头的顾雨的表情，但是，无力地垂下的肩膀告诉了古风，她，短短地叹息了一下。 古风是了解的，太阳被云遮住仅仅一瞬，在那一刹那的叹息的意味。 “我并没有你期待中的力量，所以我没有办法彻底解决困扰着你的问题，对不起。” 古风罕见地怀着歉意说了这样的话。 “不过，我虽然没有能力解决她，但让你睡个安稳觉的能力还是有的，所以今天晚上你就放心地睡吧。” “谢谢你。” 在多少次向别人求助无果的时候能有人站出来帮助自己，顾雨真的很感动。 两人说话之际，时间过得很快，银行转眼间就到了。 “古风，你在这里等一下，我先去取钱。” 顾雨对古风说完就准备进银行，但古风却伸出手拦住了她。 “你等在这里，不要进去。” 古风盯着刚刚走进银行大门的三个壮汉，眼色不善。交待顾雨不要进去之后，自己却是迅速走进了银行。 顾雨站在离银行有点距离的地方，虽然不知道古风为什么要自己等在外面，但从古风刚才的表情来看，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果不其然，古风进到银行之后不到三分钟，一阵凌乱的枪声突然响起。就跟所有的电影套路一个鸟样，平日间总是表现得无所畏惧的路人们瞬间就变成了受惊的小白兔，尖叫着四处乱窜，热闹的人群刹那间就成了混乱的海洋。如果说喜欢看热闹是群众们可以抑制的本性，那么不想死就是人们无法战胜的本能了。俗话说，哪里有人群，哪里就会有混乱。 好吧，其实上面那句话是我说的，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在这波向远离银行方向冲撞的洪流里有着某一个例外。担心着古风安危的顾雨正在人群里努力地向银行处接近，但是在这种时候，逆行就不是能被轻易允许的了。 突然，顾雨的肩膀被一个迎面而来的中年人用力地撞了一下，身体顿时失去了平衡向一旁跌去。在已经丧失了理智的人群里，身体失去平衡可是一件很严重的事情，一旦演变成踩踏事件，那画面就不太美好了。 所幸的是，顾雨站的地方本来就接近人群的边缘，所以顾雨只是被撞出了人群。但是由于被撞出人群时受到的力量太大，顾雨一时间恢复不了身体的平衡。结果还是跌倒在地，之后的事情你们也是知道的，扭伤了脚。 顾雨一手捂着扭伤了的脚踝，担心地望向银行已经关闭了的大门，古风这个时候跑进去想干什么？ 另一方面，银行的内部。 古风正以人质的标准姿势抱头蹲在地上，不过，这家伙不知道为什么看上去还挺开心的。古风趁着歹徒们不在意的时候又偷偷地扫视了周围的环境，这里可比外面好受多了，所有人整整齐齐地蹲在光滑的地上，不叫不闹不乱跑。古风甚至有一瞬间的错觉，现在的这里可是比外面所谓的法制社会更能体现规则这种概念性的东西呢。 “女士们先生们，请保持安静，在我们原本的计划里只有人质，没有用于杀鸡儆猴的牺牲品，如果你们能好好地配和我们的工作的话，我们会保证你们的人身安全。” 三个头戴着头套的歹徒中明显是老大的那个清了清嗓子，对着众人说道，单单从语气判断，这家伙姑且算个绅士。 “嗯，说话的语气还算不错，看来和我一样是个有修养的人。” 古风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对对方的肯定。 “话说回来，这三个家伙不简单啊。第一时间控制了银行员工，对一般人的震慑也很及时，没收手机的动作也利索，有效的剥夺了所有人报警的能力。在分配工作时考虑到了队员的相性吗？装钱的速度不错嘛，一点都不拖泥带水，有明确的目标而不是凭一味的贪婪。嗯嗯。” 古风这个搞不清立场的家伙一边看着三个人的工作过程一边点头，脸上还逐渐露出了笑意。 就在这时，带头的那位绅士，接了一个电话。 “嗯，了解。” 带头的歹徒没有多话，直接对两位已经装好钱了的同伙说道。 “走。” 说完，三个人就大摇大摆地朝银行的后门走去，看他们那轻车熟路的样子。古风这货再次在心里给这个三人组点了个赞，不容易啊，这么不容易啊，看样子应该已经实地考察了很多次了吧。现在这个世界上能这么敬业的人已经很少了，真没想到自己有生之年居然还能见到这般人物，真是感动不已。 “不过，不能让你们就这么走了呢。” 就在领队者在拐角处转过弯被墙角遮住视线的一瞬间，古风单脚一踏，身形猛然窜出。走在队尾的那个抢匪还没有反应过来，古风已经从一边按着他的脑袋用力往墙上推去，然后他的脑袋就和坚硬的墙面来了一次亲密的接触，之后当然是果断地晕了过去。 干掉一个之后，古风头也不回，身体倏然蹲下，闪开了砸向自己后脑勺的枪托，然后探手向上，抓住第二个劫匪的手腕，双手连同身体同时用力，将对方狠狠地甩了出去。还蹲在地上的古风，则是借着反作用力迅速弹起，转身面向领头的劫匪。 但是…… 在他完成转头这个动作的同时，一把沙漠飞鹰抵到了他的额头上。 第二十五章 银行之后 即使知道两名同伙已经被干掉，带头劫匪头套下的眼睛依旧透露出冷静，没有丝毫的犹豫地扣下了手枪的扳机。 “嘭” 震耳的枪声响起，却没有该有的鲜血横飞，这果断的一枪终究是射在了空处。古风在劫匪开枪的瞬间以常人无法做到的速度别过头，避开了子弹。古风抬手拨开劫匪持枪的右手，抬脚。劫匪只觉得眼前一花，整个人就被一记下劈砸到了地上，随着额头和地面完成了亲密的接触，他很干脆地晕了过去。 另一边，被古风摔飞出去的劫匪虽然摔得不轻，但毕竟还没有和另外两个一样晕过去，此时正挣扎着起身。就在这时，先前被领头劫匪握在手里的沙漠飞鹰抵在了他的后脑勺上，当时这位仁兄的冷汗就下来了。从古风动身到三个劫匪被制服整个过程仅仅是过了不到六秒，连蹲在地上的群众们都还没有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结束了。 等到所有的人终于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情，一阵胜利的欢呼声响彻了整个银行大厅。所有的人从地上站了起来，开始摩手擦掌，看起来是准备对三个劫匪做点什么以表示自己内心的不爽，顺便发泄一下平日里积压的情绪。话说这群人对事实的接受能力和应对速度确实可观，不过，令人意外的事情发生了。 古风继续用手枪抵着劫匪的后脑勺，单膝下弯，捡起了劫匪掉落在地上冲锋枪，站直身体，举起冲锋枪对着天花板就是一顿扫射。 上一秒还在欢呼雀跃的无知群众们瞬间就蒙逼了，就连还趴在地上的匪徒也不由地在心里问了一句：什么情况？！ 古风一脸不耐烦地瞪着向他走来的人群，冷声道：“谁让你们动了，给我滚回去蹲着。”众人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作想。见到这群人的反应，古风表现得更不耐烦了，朝天花板又是一阵扫射，大声吼道：“不想死的就给我滚回去蹲着。” 看到古风的反应，众人立刻慌忙不送地跑回原位继续蹲着。 没有继续管这些人，古风单手拽着劫匪的领子将这个大汉提了起来，脸上不耐烦的神色更甚。古风凑到对方的耳边，语气不善地说道：“回去之后记得跟你们管事的说清楚，我的耐性有限，你们要是再敢弄这种破事，我就宰了你们，到时候别怪我没有警告过你们。” 说完，古风就像扔破布一样将劫匪扔到了他两个已经晕倒了的的同伙旁。 “识趣点，把他们的手脚都给我绑上。” 古风不爽地看着眼前的三人，从他们进到银行里古风就觉得不对劲了。他们进门之后首先控制了场面，然后开枪打碎了监视器的镜头。每个监视器都是一枪即中，虽然他们每个监视器都射了好几枪，但这只是欲盖弥彰罢了，如果说他们只是单纯的劫匪的话枪法未免太好了。另外，他们劫取的金额也太少，居然连一个皮箱都没有装满。凭他们的速度，再装几个皮箱时间也是绰绰有余的，根本没必要担心逃跑的时间不够。 除非他们的目的根本就不是抢钱，而是为了达到某个目的而需要作为劫匪出现在这里。看到这里的古风大致也是明白了，他们根本不是劫匪，而是某个组织什么的派来试探自己的人。古风可不觉得自己的判断会出错，所以刚才在解决第一个家伙的时候就已经趁机偷看了一下他的记忆，结果还真是。 另外，古风表现得跟异常的原因之一在于他听说过见义勇为神马的会奖励五百块和一面小锦旗，小锦旗什么的还是算了，五百块对古风这家伙的吸引力还是很大的。 要不然就古风这货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做事风格，铁定不会管这些破事。但是，抱着对方是实实在在的劫匪这种侥幸心理冲上去干架的古风最后却发现对方竟然是公家的人。好吧，五百块什么的是注定要泡汤的了，这要他这样一个事事都斤斤计较的家伙情何以堪？要不是不想增加自己的工作量（这些家伙要是无缘无故就被自己干掉了估计会阴魂不散），自己早就把这三个渣渣给突突了。 古风狠狠地瞪了一眼两个已经被五花大绑和一个正站在一边不知所措的“劫匪”，然后学着对方刚才的动作大摇大摆地从后门走了出去。 话说等古风这货已经不知道跑到什么地方去的时候，警察叔叔终于开着大喇叭来到了这里，也不知道是他们的工作效率太低了，还是这座城市的交通情况太糟糕。就在他们将银行团团围住，疏散好人群，布置好狙击手，准备按照惯例用大喇叭和劫匪们交涉的时候。银行的大门却突然打开了，三个戴着头套的大汉正站在门口高举着双手以示投降。 在场所有警察：“……” 话说我们这么辛苦跑来这里是为了什么。 另一方面，顾雨因为脚踝扭伤所以没有离开太远，此时正坐在附近一家甜品店门口的长椅上盯着地面，不知道在想什么。突然，一只手出现在了她的视野里，手心向上，呈邀请姿势，一起出现的还有古风那玩世不恭的声音：“顾同学，顾同学，请问你在等人吗？” 顾雨抬起头，看着眼前微笑着的古风。 “不明白现在是什么情况吗？其实很简单呐，只是一个怪青年再向落单的女孩子搭讪哦。” 古风没有收回伸出的手，而是继续说道。 “那么，这位美丽的小姐，可否赏脸让在下送您回府呢？” “我们不去看电影了吗？” 顾雨疑惑道。 “可是你的脚不是扭伤了吗？既然这样就去不了电影院了哦。” “可是……啊。” 古风收回了手，继而不由分说地背起了顾雨，吓得她一声惊呼。 “不用多言，我会亲自送您回去的。” 古风脸上带着罕见的温柔的微笑对顾雨说道，然后开始朝着一个方向走去。 “你知道我家的位置吗？” 顾雨红着脸问，因为刚刚发生了银行抢劫事件，所以这附近的人不多，但毕竟还是有行人。一个女孩子被人背着对于当事人来说可是很害羞的。 “大概吧，对于我的符纸到过的地方，在一定程度内我还是可以感受得到的。而且那个地方我也去过，姑且认得路。” “古风，你有朋友吗？” “仅以伤人为目的的事实确认还是算了吧。” “也就是说没有啰。” 顾雨说着把脸埋到了古风的背上，虽然古风看不见顾雨的表情，但从背上传来的振动告诉了他，顾雨正在偷偷地嘲笑着，不，这已经是明目张胆地嘲笑了。 “说实在的，如果我的精神脆弱的话会很糟糕哦。具体来说就是一边高喊着‘鎏金哇阿库列’或者‘有基佬开我裤链’一边操着四十米大砍刀砍人呢。到那时候，伤人，是必然的，而有人嗝屁，是可以预见的。” “完全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话是这么说，但顾雨听到古风的话之后明显笑得更开心了，证据就是她那耸动着的香肩。 古风见自己的吐槽式威胁没有效果，只好放弃发言权，决心做个安静的美男子。 过了好一会儿，顾雨似乎下定决心一般，轻轻地把脸凑近，嘴唇挨近古风的耳朵。不经意地，散发出若有若无的香味、有光泽的头发簌簌地搔弄着古风的脖子。 “谢谢你。” 呼吸能相触的距离，仿佛连彼此的心跳声都能听到。伴随着耳边甜美的吐息，女孩的声音传了过来。 古风的视线并没有贯注在眼前的道路，而是盯着更远的，并非此处的某处，用道不清情绪的声音回答。 “……这是我应该做的。” “……” 顾雨察觉古风的语气中刻意带上的冰冷，于是不再多言。两个人一路沉默着。随着时间渐渐过去，周围的建筑逐渐变得稀疏起来，并不是太发达的区域。古风背着顾雨来到一栋相较与周围建筑还算过得去的民楼下。 “我送你上去吧，毕竟没有电梯，虽然脚上的伤并不严重，但逞强容易恶化，到时候可能会花费更多的时间来恢复，那就得不偿失了。” “嗯……” 顾雨刚想说自己走上去就好，但古风立即断了她说话的机会，真要说的话，她现在只能说：“你说的好有道理，我竟无言以对。” 第二十六章 访客 古风就这样背着顾雨走在楼梯上，似乎无话可说，又或者是为了避免古风刚才那句“这是我应该做的”的尴尬，两个人都沉默着。 就在这时，住在顾雨对门的林婶从楼梯走了下来，正好见到了被古风背着的顾雨。平日间，邻里街坊可是对顾雨这个乖巧懂事的小女孩颇为关照，而顾雨每次见到同楼的人都会礼貌地打招呼。虽然现在的情况有些尴尬，但顾雨还是礼貌地对着林婶说道。 “林婶好。” “哎，小雨啊，咦，这个小帅哥是你的男朋友吧，大白天的就这么亲热可不好哦，你这个坏孩子。” 林婶看了看顾雨又看了一眼古风，调戏着说。 “唉……不是的，我和古风不是那种关系，他是……那个……” 顾雨看到自己被误解，急忙解释，但又有点顾虑古风的感受，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呢，被误解为男女关系的时候如果女方很干脆地否定掉确实是会伤到男方的心呢，不要问我为什么会知道。 “您好，我是古风，顾雨的一个普通朋友，因为顾雨脚扭伤了我才会背她上楼的。” 察觉到了顾雨的尴尬，古风着面带微笑对林婶说着，在“普通朋友”这部分还恰到好处地加重了声音，能让对方注意到却又不会感到不正常。 话说回来，到底怎样才算是朋友呢？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突然产生了这样的疑问。稍微说了几句话的程度算是相识了吗，不，相识都算不上，不过，至少不能称之为朋友吧。 “哦，原来是小雨的朋友啊，小雨就麻烦你照顾了。” 顾雨和邻居们的关系真的不错，看起来更像一家人中的长辈和后辈，而不是邻居。林婶似乎急着出去买菜，所以并没有说得太久，说完就急匆匆地往楼下去了。 “好的。” 古风脸上的笑容不变，侧头对着往下走的林婶回应道。 将顾雨送到了家门口，古风蹲下身子，让顾雨从自己背上下来，对着顾雨说：“那么我就先走一步了。” 正在开门的顾雨动作一顿。 “那个，不进来坐坐吗？” “不必了，我现在要赶快回家才行，因为，家里来客人了呢。” 古风笑着回答，不知道是不是光线太暗，顾雨总觉得古风的笑容里带着一种疲劳感。 不过，古风并没有给顾雨深究的机会，转过身就朝着楼下快步走去，转眼就消失在了楼梯的转角。 顾雨叹了口气，也转身小心地走进了家门。本来还想着有很多事情想问古风的，看来今天是做不了什么了呢，只能在家里复习功课了。而且今天也去不了菜市场了，晚饭也只好用冰箱里的东西想想办法了。 从各方面来说，古风家确实来客人了，不过从古风的表现来看似乎他们并不太受古风的欢迎呢。想来也是，如果是什么很重要的客人，古风又怎么会特地绕个弯送顾雨回家再准备回家接待他们呢？不，能不能用接待这个词还是个问题。 古风一路避开大路，在行人罕见的小巷里飞快的奔跑着，虽然饶了点路，但他家和他的距离还是以一个比较快的速度缩短着。很快，古风的视野里就出现了他家的房子，以及三个站在家门口看起来正在等他的人。在外门口的两旁，两只本来应该呆在内门的银灰色的幼狼正一动不动地端坐在地上，双目微闭，脸部下倾朝着地面。刚才古风会知道家里来了“客人”自然是这两只幼狼传的口信。 “既然都来到这里了，就坐下来说说你们的目的吧。” 古风来到三人面前停下，没有看他们，而是直接打开了大门，对着对方说道。 三人为首的是一个面相看起来很普通的中年人，大概四十余岁。另外两个分别是一个满头白发的看起来颇为孱弱的老人一个与古风年纪相仿的青年。三个人都没有说话，跟着古风走进了大门。在三人走进大门之后，门口的两只幼狼的身形开始扭曲，然后缓缓消失在原地，仿佛一开始就不存在一样。 大家应该都记得，其实古风家是有三只幼狼的，两只在门口。至于第三只嘛，它就在外门里的前院，不过和门口两只不同的是，它正一脸惬意地躺在树荫下，后脑勺枕在露出地面的树根上。而在它的旁边，一只浑身黑色的狐狸正用两只爪子夹着一把破烂得基本只剩下骨架的葵扇，满头大汗地给火儿扇着风，一副苦逼的小弟样。 至于这只管狐会沦落到如此境地其实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倒不是古风授意的。话说当初古风确实是忘了这个小家伙的存在而把装着它的签字笔晾在了一边，要知道，管狐的食粮就是灵能力者的灵力，古风这个家伙既然把人家的存在都忘了，自然也没有喂过人家吃的。于是这个小家伙就被这样饿了好几天。某天，签字笔的笔帽终于被打开了，这只可怜的管狐当场一冲而出，以为自己自由了。结果它一出来就被火儿一爪子拍到了地上，当它看清楚把它拍到地上的火儿，当场就吓得魂都丢了半截。虽然它没有见过火儿，但是火儿身上强烈的妖气即使在狐妖的种族里也找不到一个能与之匹敌的，这样的存在要干掉自己还不是跟玩似的？ 想到这里，小管狐心里拨凉拨凉的，刚才它还想着要伺机报复呢，这不是厕所里点灯，找死吗？为了避免被眼前这个存在拍死，小管狐立马从地上一个蹬腿顺势弹起，动作和那种街头卖艺的庄稼把式如出一辙。迅速窜到火儿的背后，为火儿捏起了肩膀，那样子要多狗腿有多狗腿。很幸运的是，这个马屁可是拍到了火儿的心坎上。三只幼狼虽然外形跟一个模子里印出来一样，但毕竟是有年龄是不同的，作为排行最后的老三，火儿一直渴望体验一下大哥的感觉，所以这货对于小弟有种莫名的偏执。然后，这只小管狐就被火儿收为小弟一只待在这里，直到现在。 走进大门的三个人都注意到了树荫下的一幕，老人和青年的面色还好，就是中年人的眉毛明显地跳了一下。另一边，小管狐也注意到了这边，顿时喜出望外，老大也不管了，噌的一下就从原地飞到了中年人的怀里，小脑袋不住地在中年人的怀里蹭来蹭去。 中年人的样子看起来有点尴尬，这只管狐当然是他养的，但是现在自己也不好开口要回来啊。 古风自然知道中年人的想法，淡淡地说道：“不必顾虑，这本来就是你的管狐。” 得到古风的肯首，中年人点了点头表示感谢，把管狐收进了管狐专用的竹筒里。小管狐经历了一番世态炎凉之后终于回到了主人的怀抱里，真是可喜可贺，至于被晾在一边失去了小弟正一脸幽怨地盯着这边看的火儿直接忽略就好。 “那么，目的是不是方便告诉我一下呢，外来者们？” 客厅里，坐在椅子上的古风对着坐在对面的三人说出了自己的疑问。 “鄙人名为安倍总藤，年长的这位是安倍十算，另外一个是安倍昊也，我们来这座城市是为了委托您一件事情。” 中年人没有隐瞒，直接说出了来意，其实就算古风不问，他们也会说出来意的，毕竟这就是他们特地来这里的原因。 “哦？那么你们最近做的事又是为了什么？” “这是对您能否胜任这份委托的试探，多有冒犯，真是抱歉。” “那么委托的报酬是什么？” 古风想起那个长发青年似乎也说过类似的话，话说这群人是闲得蛋疼吗？今天早上又来了三个用抢劫银行来试探自己正义感的家伙。 “您是答应接下这份委托吗？” 中年男人似乎有点难以置信，带着兴奋的语气说道。 “差不多吧，你们的诚意还是有那么一点的，考虑到你们身份，日本第一阴阳世家都要对外寻求帮助，而且对象是我的话。如果不是安倍家已经没落，就是这件事只能由我们古氏族的人解决了。很显然，第一个情况的可能性为零，那么就是第二种情况了。你们遇到了只能借我们的力量才能解决的事情。” 古风用平静的语气再次问。 “那么，为了让我无法拒绝，你们准备了什么？” 中年男人朝青年点了点头，得到示意的青年取出一个长方形的木匣子，拉开隔层，让古风能够看到里面的东西。 古风神情一滞，瞳孔猛地放大。 为什么！？ 为什么这个东西会在这里！？ 第二十七章 杀意 空间突然扭曲，三只幼狼突兀地出现在几人的右方、左方和后方，与古风呈四个方位围住了三人。 三只幼狼眼露嗜血的凶光，连火儿身上也一点平日间的气息都消失殆尽，此刻，他们仿佛只是发现了猎物的野兽，封住了猎物的后路，随时准备着冲上去撕碎所有猎物的咽喉。 房间的温度毫无征兆地降到一个不可思议的地步，仿佛连血液也能瞬间冻结的空气里，三人的眼睛大睁着透露出难以名状的惊骇之色。 宛若实质的杀意直抵他们每个人的脖子，就像一把随时能隔断他们喉咙的锋利匕首。他们在杀意出现的同一瞬间展开了灵力的护罩，但那恐怖的杀意却依然毫无阻碍地穿透了进来。他们浑身不可控制地颤抖着，平生第一次感觉自己就像砧板上的一只虫子，刀锋就架在自己的脖颈之上，是生，还是死，都由眼前这个年轻人一念之间决定。 好强，这名青年，不，坐在他们眼前的，真的是人吗？ 古风死死地盯着匣子里的东西，眼神前所未有地阴冷，与平日间截然不同气质，此刻，他仿佛是一位视生命如草芥的君主，眼底下是对一切的漠视。 “这东西你们是从什么地方找到的？” 冰冷的口吻。 “我们不知道。” “嗯？！” 古风的视线从匣子里的东西移到中年男人的身上。安倍总藤知觉得身上的压力瞬间增加了无数倍，全身的皮肤在冰冷的杀意的洗刷下传给大脑一种接近临界点的痛感，喉咙一甜，一口鲜血就吐了出来。 “等一下，我们真的不知道。我们的任务只是将这个东西交给你，并且委托托您办一件事，到时候家主会将关于这个东西的所有都告诉您。” 三人中的老者急忙说道，他丝毫不怀疑眼前这个青年会因为对回答的不满意而将他们像捏死虫子一样杀掉。 “委托内容是什么？” 古风稍微收敛了气息，但眼神依旧冰冷。 “是请您跟我们回日本参加一场年轻的阴阳师之间的选拔比试。” 吐了一口血的安倍总藤也顾不上喘气，接过老者的话解释道。 “小青、小蓝、火儿，退下吧。” 似乎是觉得自己做得太过了，古风呼退了三只幼狼，并收起了所有的杀意。三只幼狼所在位置的空间开始扭曲，身影消失在空间的裂缝里。坐在古风对面的三个人此刻虚脱般从椅子上跌坐在地上，拼命地喘着气，浑身大汗淋漓，仿佛在鬼门关走过一趟的感觉。 “失礼了，因为一时激动而失态，让你们见笑了，真是抱歉。” 古风脸上的冰冷退去，带着歉意的微笑对着三人说道。见识过古风刚才模样的三个人此时惊疑不定，不知道他哪一面是真，哪一面是假。不过可以确定的是，现在的古风并没有让他们有生命被威胁的感觉，这就足够了。 “今天你们已经累了吧，不如暂且作休整，去日本的时间我们改日再议如何？” 古风脸上的笑容和煕，但不知道为什么却总让他们感到一种莫名的寒意，三人忙不送地点头以示赞同。 “好的，那么我们就先离开了，去日本的事情还请您准备一下。” 说完，三人就急匆匆地从古风家里离开了。 古风在三人离开之后叹了口气，自己刚才真的太过了，对方并没有恶意，这他是知道的。刚才那行人里面叫做安倍十算的老者应该是算术士，能算出一个人的平生，拥有占凶卜吉的能力。前一段时间里，那间小学里死亡了的小学生，其实就算不被卷入灵异事件，也会死在最近死于某些事故里，他们也是通过老者的能力知道了这一点才会选择那些小学生作为牺牲者的。而且市里的灵的活动减弱也是他们表示诚意的方式，这些古风也知道，所以在开始的时候古风才会说他们有点诚意这种话。 古风捡起落在地上的木匣子，将里面的东西取出来，握在手里。这是一柄通体赤红的金刚杵，金刚杵上的纹路与古风的武器有着异曲同工之感。古风凝视着金刚杵上的纹路，像是在确认着什么，因为大厅里的光线并不算太好，所以古风的眼神看起来颇为暗淡，不知在想着什么。 安倍总藤带着安倍十算和安倍昊也走在往市区的路上，因为他们打算商议一些事，所以并没有打车的打算，而是和古风一样走着。 “十算，回去以后千万不要尝试推算与那个年轻人有关的事情。” 安倍总藤神情严肃地说道。 “为什么？” 安倍十算只是默默的点了点头表示赞同，倒是安倍昊也不解地回问。 “因为会死。” “因为他太强，已经超出了我们算术士的能力范围，强行推算强者的信息会透支我们的寿命。而且透支的寿命长度会与对象的强大程度呈正比，即使是那个年轻人刚才表现出来的力量也能判断，我已经没有足够多的寿命来透支了，一旦推算，我的寿命会瞬间被削去。” 安倍总藤和安倍十算同时回答，不过十算的答案更为详细。 “那一位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在他露出杀意的时候，我感觉到他身上有着与匣子里装的金刚杵极其相似的气息？” 安倍昊也继续追问。 “这是因为，那位青年和金刚杵的主人一样，都是古氏族的人啊。” 安倍总藤回答的声音不知道为何带着一种敬畏。 “不管怎样，我们必须完成家主的嘱咐，在两个月之后的比试来到之前将那位年轻人带过去。” 古风对于那个岛国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情绪，按他的生活原则的话，可以不做的事情他是绝对不会去做的，但是现在这件事情对于他来说却是不得不去做的。 “小青、小蓝、火儿，和我去一趟那个地方。” 古风手里紧紧握着那柄金刚杵，走到前院，轻声地说道。 话音刚落，以古风为中心的三个方向出现了空间的扭曲，三只幼狼出现在了各自扭曲的中点，但空间的扭曲却没有随着它们的出现而消失，而是继续扩大到古风所在的头顶。然后，空间的褶皱突然被抹平，古风和三只幼狼都消失在了原地。 某个不为人知的空间里，一个只有一座灰色的孤岛悬浮于中央的破碎的空间里，古风的身影出现在了孤岛的中心位置上，身后是三只幼狼。 荒芜的死之地，没有任何野草树木，甚至连它们曾经存在过的痕迹抖没有，因为这里根本就没有生命出现过。古风看了一眼周围如同棱角一般从地面凸起的山峰，它们布满了整个浮岛的上表面，看起来丑陋不堪。像是在等待着什么，古风只是静静地站在原地，似乎是感受到古风不同寻常的情感波动，三只幼狼也只是静静地站在古风背后。 突然，地面明显不寻常地震动了起来，古风看着震动的来源，看着他前方的地面，表情不变。一块巨大的岩石从地面慢慢突了起来，不一会儿，岩石完全离开了灰色的地面，悬浮在空中，表层的岩石面开始脱落。 很快，一只身高近六米的通体银灰色的凶狼出现在了古风的面前，刀锋般锐利的眼睛冷冷地盯着古风，古风则迎着目光冷眼相对。 与古风的表现不同，三只幼狼此时表现得很兴奋，火儿自当不必说，就连平时一脸冷漠的精英相的小青和小蓝也连蹦带跳地窜到了大狼的前爪旁边蹭来蹭去地撒着娇。 情况很明朗了，这只高大威猛的凶狼就是这三个小家伙的狼爸。这不，刚才盯着古风时还一脸杀气的，目光移到三个小家伙身上就突然变温顺而宠溺了。 “古家的小鬼，你来这里干什么？” 狼爸恢复原有的冷傲，盯着古风。 “这个东西是不是我父亲的。” 古风将金刚杵平举到面前，让狼爸看清楚。 “毫无疑问，这就是他的武器，你在来之前应该已经好好确认过了吧，对于你们一族的气息你自己应该比我更清楚。” 狼爸连正眼都没有看一眼那柄金刚杵说道。 “那他已经来这里了吗？” “没有。” 狼爸毫不犹豫地回答道，它有足够的自信，踏足这个空间的人不会有任何一个能逃过它的感知。 “让自己的武器离开自己身边可不是我们一族的行事作风，而且，他的时间应该也快到了，现在还没有回来的话……” 古风没有接着说下去，狼爸隐隐猜到了古风心里所想，有些不确定地说着。 “难道说……” 第二十八章 顾雨的日常 与普通的宅男宅女们，顾雨回到家之后直到傍晚开始准备晚饭之前的时间基本都是在房间里度过了。但是，与一般宅男宅女不同的是，顾雨一直在复习着功课，而不是漫无目的地看着电影玩游戏。 黄昏的夕阳余晖通过半闭的窗帘洒落在顾雨的房间的墙壁上。顾雨停下笔，稍微伸了个懒腰，自语：“好了，开始准备晚饭了。”说完从她那张造型可爱的椅子上站起身来，推开了房门径自走到厨房，开始做她每天必做的事情了。 和往常一样，顾雨的父母在顾雨做好晚饭后不久就回到了家。“我们回来了。”特别的是，很少同一时间回来的父母此时却结伴回到了家。顾雨和父母没有说太多话，直接开始吃晚饭。 不过这并没有意味着他们的关系不融洽，相反，这反而是他们关系融洽的表现。顾雨知道父母工作的辛苦，她的父母也理解顾雨学习的压力，正因为他们对彼此间的熟悉使得他们仅仅从对方的神态和动作就能知道对方的心情是好是坏，身体健康与否。 正往碗里夹菜的母亲看了顾雨一眼，有点好奇地问：“小雨，今天遇到了什么好事吗？怎么看起来这么开心。”之所以会看出顾雨的心情，其实说真的，并不算太复杂。看她在吃饭时还不住地摇晃着身子嘴里哼着小女生的歌曲调调的样子就算是无关人士也能很容易地就看出来了。 “嗯，今天我去见了那个救过我的男孩子，他说已经没有关系了哦。” 顾雨很开心地回答。 “真的？！”顾雨的父母同时一惊，急忙问道，“我们应该付多少钱？” “欸？他没有跟我说钱的事情，送我回家以后就走了。” 顾雨很奇怪父母的反应，怎么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那他有没有要你做些奇怪的事情？” 顾雨的母亲看起来很焦急，似乎是害怕女儿被别人占了便宜。他们这些年到处找人帮忙，自然也遇到了一些不怀好意的家伙，看到顾雨的模样之后就大言不惭地说什么要双修或者要以身相许为报酬什么的。要是顾雨自己不懂事被人家占了便宜怎么办？ “妈～，你想多了，他什么奇怪的话都没有说，倒不如说他是什么都没有说就走了，无论是报酬还是其他要求什么的。” 听到母亲说话的口吻，顾雨那里还不知道她想问什么，她又不是小孩子了。 “小雨，你觉得是真的没关系了吗？” 父亲沉默了一会儿，终于问了句有用的话。 “嗯，已经没事了，如果不是因为他的话我应该昨天晚上就不在了吧。” 顾雨似乎还挺能接受自己差点就死了这个情况的。 “什么？！已经这么严重了吗？你这傻孩子为什么不和我们说清楚点。” 顾雨的母亲听到这句话吓得差点跳起来。 “我不想你们担心啊，而且现在我不是已经没事了吗。” 顾雨眼神闪躲着。 “小雨，他有和你说他的联系方式或者地址吗？人家帮了我们家那么大的忙，我们不登门拜访表示感谢说不过去。” 不愧是一个家庭的主心骨，顾雨的父亲很快就接受了事实，而且想得更远。 他并不认为一个年龄与顾雨相仿的青年会有什么能力帮得到他们家，毕竟他们这些年找过这么多“老资格”都束手无策。如果他们家的问题真的解决了，那应该判断那个青年的家里有着一位“真正的老资格”，这样的话，他们更应该试着结识对方。但是顾雨的回答让他的期待落空了。 “他只是说了他叫古风，其余的什么都没说。” “……” “但是他应该经常在一家店里打工。” 顾雨顿了一下，继续说道。 你这个孩子说话的方式是怎么回事，跟谁学的啊！你说话就不能一次性说完吗？听着前半句心情还变坏了，听了后半句心情也没有变得更好这是什么状况啊。这个年轻人真的有那种能力吗？要是家里有“老资格”的话应该能吃香的喝辣的吧，你这样会让我怀疑你的能力啊，年轻人。 其实也怪不得顾雨的父亲会有这样的想法，至今为止，他见到过的所谓权威专家的费用动则几万，大都腰缠万贯。或者说你出场费不高点人家还会怀疑你的专业水平，因为现代人的观念里“高价＝专业”。 或许，每个中年人都有着想要年轻一把的情绪，又或许，每一个外貌严肃认真的人都拥有着一颗吐槽的心吧。总而言之，顾雨的父亲在心里已经吐槽开了。 顾雨父亲脸上的表情变了又变，但女儿都说没关系了，自己也不应该怀疑了吧。 “嗯……小雨，那你改天去问一下他的地址吧，我们总得去登门拜访一下。” 没办法，顾雨的父亲现在只好这么拜托了。 “嗯。” 顾雨点了点头，但是她心里还是有些不情愿的，毕竟要一个女孩子主动问人家的联系方式和住址什么的并不是正常的走向。 虽然过程中说了不少，但晚饭没有花费他们太多的时间，所以顾雨和母亲收拾碗筷的时间很快就到了。顾雨的母亲很快就发现端着碗筷走在前面的顾雨走路的感觉不太顺畅，有点小心翼翼的。 “小雨，你的脚受伤了吗？” “嗯……所以古风才会送我回来的。” 顾雨满不在乎地回复着。 可是听在她母亲耳朵里就不一样了，毕竟她不像包大叔一样是成年人禁止学生早恋的清流，所以她可是很害怕顾雨碰上早恋这些事的。但是，小雨这孩子挺乖的，应该不会早恋吧？ “……” 顾雨的母亲有点担心，欲言又止，但是又害怕自己做点什么会让顾雨有反弹，只好在心里自我安慰了一下。 在这里，本人再次强调一番，顾雨和古风这个作息不规律的家伙不同，为了明天早上上课精神状况，她可是秉持着早睡早起的生活习惯的。所以，在花了点时间将书本上那些稍有疑问的知识点记到笔记本上之后，她早早就洗洗睡了。 噩梦总会过去，如今噩梦已经过去，但，真的如此吗？ 空寂漆黑的房间里，顾雨不知为何从睡眠中醒来，没有做噩梦，睡觉之前也没有喝咖啡或浓茶，明明还很困，为什么会醒来？ 顾雨朝着应该挂着窗帘的窗户方向望去，漆黑，没有一丝的光芒通过轻薄的窗帘。为什么，没有月光，也没有任何灯光，这不正常，这里真的有窗户吗？ 不，这里真的是自己的房间吗？顾雨内心突然泛起恐惧，急忙伸手从床头拿起闹钟，闹钟的位置和样式都没有变，这里应该是自己的房间没错，但是，即使知道了这点，顾雨还是没有办法为自己找到安心的理由。按下闹钟的小型白帜灯，借着黑暗中显得让人心暖的一抹灯光，顾雨看清楚了时针分针和秒针的位置。 浑身一阵恶寒，表盘上所有的指针都直指着同一个刻度，零时零分零秒，时间仿佛静止，秒针一动不动地停在了零秒的刻度上。 顾雨拉紧了身上的被单，为什么自己会在这个时候醒过来，为什么闹钟会坏掉，噩梦应该已经结束了不是吗？对，结束了，这只是巧合而已，只要继续睡觉就行了，睡到太阳重新升起来就行了。 自欺欺人地自我安慰着，顾雨呼了一口气，却吐出来了一口白雾，房间里的温度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已经变得很低。为什么温度会这么低？不，为什么自己能看到白雾，这里不是应该一片漆黑的吗？问题不断出现在顾雨混乱的脑海里。看得到，是因为有光。 顾雨想到了什么，看向窗户的位置，红色的摇曳着的光源将光线传了进来，透过窗帘。 红色的光照亮了整个房间，足以让在黑暗中挣扎着存活的人们欣喜若狂的光芒没有让房间里的温度上升分毫，也没能给顾雨丝毫安慰，只能让她感觉如入冰窖。 顾雨没有办法再去想这些光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内心被恐惧占领，心中那份熟悉的冰冷告诉了顾雨，窗外的场景应该是什么，顾雨知道，没有谁比她更清楚那是什么，那分明就是那些棺木燃烧发出的火光！ 为什么，为什么！噩梦不是应该已经结束了吗？ 第二十九章 继续与结束 “桀……” 嘶哑沉闷的轻笑声从黑暗中传出，顾雨心中一惊，慌忙朝那个方向看过去。什么都没有。 错觉吗？ 就在顾雨尝试自我说服时，一只被灼烧至碳状的手搭到了她的床沿上。顾雨此时的心中已是骇然，仅存的一丝侥幸心理被彻底删除。惊慌之下，顾雨急忙从床的另一边翻下，可是由于动作过急，已经扭伤了的脚又被崴了一下。脚上传过来的痛感让顾雨的身体失去了平衡，整个人跌到了门边。 要逃！理智告诉顾雨，如果不赶紧逃的话，下场只有死。艰难地伸手扭动门上的把手，扭不动，无论多么用力都扭不动分毫，仿佛门把只是一个装饰的实心铁块。 “爸！妈！你们听得到吗？帮我开开门。” 顾雨半靠在门上，拼命地拍打着木门，希望父母能听到自己的呼唤。顾雨已经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了，就像古风说过的那样，自己应该已经在一个由鬼创造的空间里了，这里的声音没有办法传到外面。但是，即使父母能听到自己的声音又能怎样，只是拖累他们罢了。 顾雨拍打着门的动作慢了下来，放弃希望地瘫坐在地上。 “嘿……” 令人厌恶的声音又一次响起，顾雨回过头，那个红衣的女鬼已经爬到了她的床上，此时脸上正挂着丑陋的笑容，戏谑地看着顾雨。 终究是没有办法逃掉吗？ 或许……或许这也是一种解脱也说不定呢。 顾雨看着那个女鬼慢慢地，慢慢地从床上爬到地上，慢慢从床边爬过来，眼看就要触碰到了自己。向远离的方向卷缩着，害怕着，恐惧着，顾雨的眼泪无声地下落着，无助，无力，只能选择接受了吗？我，不想死，顾雨带着不甘闭上了眼睛。 顾雨闭着眼睛，等待着死亡的到来。然而，几秒钟后，预料中的死亡却没有如期而至。一个熟悉的年轻男子的声音却意料之外地传到了自己的耳朵里，一如曾经。 “你打算把眼睛闭到什么时候？” 顾雨睁开了双眼，惊讶地看着站在眼前的古风。不知为何，他的身边似乎漂浮着蓝色的光点。 “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古风没有回答，径自走到顾雨身旁，取出一张白色的符纸贴在顾雨扭伤了的脚踝上。随着符纸上的符文的消失，顾雨脚踝上的痛感也不见了。做完这些之后，古风直接起身，准备离开。 “等一下，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顾雨见古风准备离开，急忙出声阻止。 “你说过的，我可以安心睡觉了的，不是吗？” 顾雨的声音慢慢地变小，她隐约想到了什么。 “很简单，那些话我只是跟她说的，要是她明白以后没有出手的机会，那她就会尽早对你下手。只要她出现，我就能将她解决掉，仅此而已。” 古风的声音听起来很冷淡，和早上那个笑着的他完全不一样，像是两个人。 “为什么要骗我？” 顾雨咬着嘴唇，像是忍耐着。 “她和你之前遇到的那些家伙不一样，他们是几十个个体集合起来才能做到存在并对人产生影响的，而且能力很弱，并不能直接伤害到人。她不一样，而且如果我主动去找她的话会麻烦得多。所以，我只是选择了最有效率的方法而已。” 古风说着，似乎是想让顾雨明白什么，但他的话语，显得有点凌乱。 “那，为什么……现在又说实话了，明明……没必要的，随便……编个理由也行，为什么现在要跟我说这些。” 顾雨的声音有点哽咽，黑暗中，似乎传过来了眼泪滴到地上的声音。 “我，好讨厌这样……” 古风没有回答，也没有回过头，只是从开着的窗户跳了出去，离开了。他知道顾雨没说完的话是什么。 不想被利用。 也不想知道自己被利用。 但是，他并没有顾及这些的打算。 每个女孩子心中都有着对王子的期待，渴望着属于自己的白马王子会在自己遇到危险的时候出现在自己面前，拯救自己。 虽然见过面的次数不多，但是对于顾雨来说，她所看得到的古风，一直都清亮而完美，应该是帅气的，温柔的，不会说谎，所有的事情在他那里都是可以完美解决。 她憧憬着……那样子的古风，期待着、不自觉地将自己的理想强加到了他的身上，以为自己开始了解他了，然后失望。古风并不是一个完美的人，他，并不是自己心中理想的王子。 顾雨厌恶着，对这种理所当然的事情也无法接受的自己；顾雨讨厌着，只会将理想加在别人身上的自己；顾雨讨厌着……不够温柔的自己。 古风坐在大楼顶楼的围栏上，半眯着双眼，俯瞰着这座灯火阑珊的城市。 “真是恶劣到极点了呢。” 冰冷，通透的声音非常悄然而平稳，但却清晰地传到了耳中。 “在你看来是这样的吗？” 古风没有移动目光，自然地回道。 “当然是，真是注定孤独一生的人说的话呢，有这么说的必要吗？” 声音继续从古风身后空无一人的阴影中传出。 “当然有，实话实说，这不是应该的吗？” “欸，明明知道别人想听的是什么，却偏偏挑别人不喜的部分来说吗，真是没礼貌的家伙呢。” “把箭射到别人面前的家伙还真能说出别人没礼貌这种话呢。” 古风撇了撇嘴，说话的口吻就像和一个认识的朋友对话一样。 “切，果然被看到了吗。” 对方有点意外地啐了一声，说话的语气瞬间变得普通了起来，邻家妹妹的声线呢。 “喂，你前几秒钟的高冷到哪去了，我一不是近视二不是瞎子，看得到很正常吧。” 古风不爽地回敬了对方的吐槽。 “而且啊，你这种偷听别人说话的行为真的好吗？” “嗯哼，你怎么知道我是偷听，没准是偷窥也说不定哦。” “喂，你这种得意洋洋的态度是怎么回事啊，这是该自豪的事情吗？情节更恶劣了好吧！” 古风惊道。 “……” 对方沉默了一会儿，继续说道。 “什么呀，这不是还能好好地说话么，刚才一副忧郁王子的模样是在闹什么别扭啊，都这么大的人了，别遇到什么事情就扮忧郁装深沉。” “……” 这回轮到古风沉默了。 “你是哪一边的人？” “嗯……这我暂时还不能说呢，不过在一段时间之后我们会主动接触你的，你就安心地出你的差，回来之后就洗白身子等着就行了。” 女孩儿的声音听起来挺雀跃的。 “还有，跟人家好好道个歉，虽然不知道你遇到了什么事，但是把气撒在女孩子身上可是很差劲的男孩才会做的事呢。” “不，这样才是最好的选择，所以我才会这么做，仅此而已。” 古风的眼神相对平时而言，深邃，如同埋藏着很多不为人知的秘密的潭水。 “这样就好……” 古风将右手伸向前，轻轻握拢。 “咔啦……” 冰块碎裂的声音响起，某样东西从古风身后的柱子后方的阴影里跌落到地上，发出咔哒的声响。那是一只冰蓝色的蝴蝶，只有巴掌大小，此时已经从中间裂开成了两截。 简易的式神，也有说法叫使魔，根据类型的不同，也有不同的用途。不过像这种没有自我意识的简易式神估计只能传一下口信和声音什么的吧。想到刚才女孩儿的话，这玩意儿应该也能用来“看”吧。 古风抬头望着天空中被乌云遮掩着的月亮，从旁人看来，他形单影只的样子似乎是挺酷的，但在他自己看来又是不是这样呢？纵身一跃，古风从大楼顶部落下，然后迅速在空中调整了姿势，落进了人造的光芒无法照耀的阴影里。 与此同时，城市的某一栋公寓里。 “啊咧？式神被破坏掉了呢。” 一个穿着白色衬衫的女孩子突然从沙发上弹了起来，套在她身上的宽大的衬衫盖住了她的家居短裤，但却没有盖过膝盖，而是露出了不少大腿的皮肤。 这时，坐在她身边的某个戴着金丝眼镜的男人扶了扶有些歪了的眼镜，不满地说道：“我可爱的妹妹啊，我跟你说过很多次了，不要穿成这样。就算穿成这样也不要大喊大叫的，要是把整天宅在房间里的那个家伙引出来就不好了。会被他占便宜的。” “我不会干那种事。” 一个长发的美型青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从房间里走了出来，此时正靠着房间的门框。 “擦，你这个家伙什么时候出来的，给我滚回去，哥的妹妹也是你能看的么！” 第三十章 老司机 昏暗的街道，一对步履蹒跚的老夫妇正沿着人行道行走着，他们俩已经走了很久了，但是周围依然是毫无变化的楼房。他们并不是第一次来城里探望儿子一家，自然是识路的，但情况很耐人寻昧。 如果火车没有晚点就好了呢。 老头儿心里想着，不然他们两个应该是能搭上公交的，要是那样就不用走得这么辛苦了。自己倒是没有关系，可是有腿疾的老伴儿可受不了啊，虽然嘴上没有说，但是她现在应该很难受吧。早知道这样，刚才就不心疼钱直接在火车站乘出租车了。说起来，儿子的家有这么远么？而且这条街怎么连个人都没有，路灯也没有多亮，暗淡的光芒像是被什么遮住了一样。 这时，前方的一道亮光引起了老头儿的注意。老头儿急忙往前看去，一辆出租车正打着明晃晃的车灯缓缓驶来。老头儿顿时喜出望外，老伴儿的脚可不能走太久路，花多点钱也没关系，还是先坐出租车吧。 老头儿走到路边，朝出租车招了招手，虽然这出租车的灯光给人一种不安的感觉，但现在也顾不了太多了。 坐在行驶中的出租车上，两位老人靠在靠背上，有东西可以依靠的感觉让他们稍微舒服了点。老头儿喘了口气，问老伴儿：“脚有没有事？” “能有什么事，我是脚不好，又不是瘸了，再走半个钟头也没事，坐什么出租车，浪费钱。” 老伴儿看起来很不开心地怪罪着老头儿。 老头儿苦笑了一下，刚才在车站的时候她也是这么说来着，死活不肯坐出租车。老头儿突然想起自己还没有和司机师傅说要去哪里呢，看自己这记性，不，不对，既然自己没有和他说自己要去哪里，那现在这辆车是开往那里？该不会遇上绕路的司机了吧。 “师傅，你这是往哪儿开啊？” “……” 没有回答。 刚才上车的时候没注意，但到现在老头儿终于发现了，这个司机自他们上车以来不要说问他们去哪，连话都没说过，不光如此，他似乎连动都没有动过！这是怎么回事？ 老头儿挪了一下位置，想从旁边看看这个人的表情。但是，驾驶座上的那个人的头低着，而且头上戴着一顶咖啡色的鸭舌帽，帽沿压得很低，看不清他的表情，也不知道他那帽沿下的眼睛是不是真的看着前面。老头儿这样想着，有点担心地将视线移到方向盘上，那家伙的手根本就没放在方向盘上！这个人是睡着了吗？！老头儿心里一惊，亏这辆车还没有发生意外，要赶紧叫醒他才行，要不就真的要出事了。 伸出手，老头儿想推醒他。 呼…… 一阵冷风由前方迎面吹来，老头儿不禁打了个冷颤，怎么回事？老头儿伸到半空中的手僵住了，他愣愣地看着前面的挡风玻璃。挡风玻璃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布满了裂痕与斑斑驳驳的血迹，有好些地方已经彻底脱落，风从破洞窜了进来。 就在老头儿呆住时，一只手突然抓住了老头儿的手腕。老头儿惊悚地看着抓着自己手腕的那只手，在手肘处扭曲着的那只手看起来很诡异。 老太太很奇怪老头儿干什么向司机伸出手，从她的角度看不到什么，所以她稍微坐直了腰，向前探出身子。 就在这个时候，车子的刹车却突然启动，将这辆速度不算快的车停了下来。而驾驶座上一直坐着的到刚才为止都一动不动的东西突然将戴着鸭舌帽的脑袋扭转了180度，颈椎骨断掉的脑袋耷拉着，狰狞的脸面向两位老人，眼睛大睁着。 两位老人虽然已经活了大半辈子，但是又那里见过这种画面，当场吓得呆住了。幸好他俩都没有心脏病，没有直接吓嗝屁，但现在也差不多了。 “嘭……” 重物撞击的声音从挡风玻璃前传来，吸引了车里所有人（和鬼）的注意力。这只鬼正准备用他那个很有个性的脖子将脑袋转到前面看清楚状况的时候，一只手已经从玻璃的破洞处伸了进来，掐住了他的脖子，然后猛地往前一拉。鬼头撞到了玻璃上，已经布满裂痕的玻璃终于彻底崩碎，洒落在驾驶座上。 这个悲催的家伙还没有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就被人用来砸碎了玻璃窗，此时他脖子上的肌肉正抽搐着，似乎是想扭过头，但是由于脖子正被人掐在手里，所以没有成功。不过这很明显不是一个需要被担心的事情，因为他的脑袋下一秒就被人粗暴地拧到了前面。一个年轻人正蹲在自己的爱车的引擎盖上，引擎盖已经彻底凹了下去，年轻人的嘴角上翘着，正在用一种看垃圾的眼神看着自己。 什么情况？！ 不光这个脖子很有个性的鬼，两位坐在后座上的老人也是一脸“我惊呆了”的表情。 古风掐着这个家伙的脖子把他从前窗拖了出来，眼神凶恶地瞪着他。 “你小子新来的吧？” “啊？” 虽然脖子受伤严重，但似乎喉咙没什么事，能正常说话，但是这家伙明显被搞蒙了，所以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样导致的结果就是…… 古风抬起右手对着这只鬼的脸就是一记连环巴掌，左一巴掌，右一巴掌，打得是不亦乐乎，还一边打一边数落着对方。 “你牛b了啊，哈？想死啊？三更半夜的跑出是要吓死人啊？还挑老人家下手，万一把老人家吓出什么毛病怎么办？你负责啊！你负责得起吗？” 这只鬼这回是彻底的蒙逼了，他很想对古风说：“我就是为了给他俩吓出个三长两短来着，而且我已经死了，不能再死一次。”然而他不敢，看古风这架势，大有一言不合就送他归西的感觉，自己还是不要触人家的霉头了。 古风在一顿连环巴掌过后心情大好，虽然他之前的心情也算不上差就是了。嗯？这货怎么不说话了？该不会是被打傻了吧？那要不要直接送他归西算了？ 被古风一顿狂抽以后的这位鬼朋友松了一口气，正天真地以为已经结束了的时候，抬头一看，正好对上古风那双杀气腾腾的眼睛。 额…… “大哥！我错了！求放过，我以后一定好好反省，重新做鬼。” 这位鬼兄当场就想跪了，但是脖子还被人家掐在手里呢，想跪都跪不了，说起来这算不算是这世界上最悲催的事情之一呢？嗯，有种会成为名言的感觉，记下来先。世界上最悲催的事情不是我要向你献出膝盖，而是我想要向你献出膝盖时，脖子却被你掐在手里…… “哈？现在知道错了？刚才我见你闹得挺欢乐的啊，是不是觉得有大把时间了？可以快活了啊？” 古风脸上带着一种变态杀人狂特有的凶恶表情。 “不是啊，亚美爹啊！我只是个萌新啊！大佬，你就当我是个屁，放过我吧。” 相比较之下，这边就显得很弱势了。 旁边掉线已久的两位老人看着神情凶恶的古风和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鬼兄，此时，他们真的是切实体会到了什么叫无言以对了。 “哎呀，想不到你这小子还挺潮的嘛！还知道萌新呀，看你态度如此诚恳，表现如此上道，暂时放过你吧。” 说着，古风的表情来了一个180度转变，一脸欣慰，像是见到了一个有上进心的后辈。 “谢谢大佬，额……能先把我的脖子放开吗？” “哦，好好干，我看好你哦，还别真说，你的脖子掐起来挺有手感的。” “……” 古风说着放开了鬼兄的脖子，然后从引擎盖上跳到了旁边路上。鬼兄如蒙大赦，急忙把身体缩了回去，用力踩下油门。 此时后座上两位老人的内心是崩溃的。什么鬼！饶了这么一大圈结果还是要被这鬼车载走吗？话说你这小子出现的意义何在啊？你不会是单纯地为了发泄自己的情绪吧？只是把人家揍了一顿，而且根本没有把我们这边的事情解决好吧？ 然而，已经踩满了油门的车并没有动，鬼兄用颇具喜感的动作抬起头疑惑地看了看前面。古风正单手抵在车前的保险杆上。 “忘了和你说了，把老人家好好地送回家，如果明天的报纸上出现什么奇怪的新闻你就死定了，知道了吗？” …… 不久以后，这座城市的都市怪谈里又多了一个“深夜里出现的不收车费的诡异出租车”。 据当事人描述，上车以后你会看到和外面看到的不一样的、很残破不堪的车的外壳，最明显的就是那完全凹下去的留有两个脚印的引擎盖，而看起来很狰狞的司机是这样解释的：他和他的车刚刚参加完化妆舞会。 第三十一章 上学路上 时值秋高气爽，阳光明媚，万里无云的早晨，早晨的阳光照晒在人的身上，带来了一股温暖的感觉。 如果不是地上躺着的那个气若游丝的老头败坏了风景的话，想必此时古风的心情应该是一片阳光才是。清晨、阳光、躺地上的老头、街上行人们匆匆退开的身影、街坊们指指点点的模样，一切的一切都完美地展现出了一副大城市的风情诗。 就连标题古风都已经想好了：《高三小伙儿丧心病狂，大爷街头暴毙》。 嗯……怎么感觉有点怪怪的。 不对呀！不关哥的事！哥是冤枉的啊！哥完全没有碰到这老头儿半根头发，或者说，这老头儿怎么倒地上的哥完全不清楚啊！哥只是一名路过的小学生，不，高三党啊！碰瓷！妥妥的！太丧心病狂了！现在社会道德已经低下到这种地步了么？这让哥这种正人君子怎么活？不行！必须做点什么。 刚才已经有一些不明真相的围观群众报警了。要是那群正义使者赶到就麻烦了，自己铁定是要被带回去做什么完全是浪费时间的笔录了，打工什么的现在是没什么指望了，但哥还要去上课呢，要是给那个班主任知道我迟到的话，事情的麻烦程度可是会上升好几个等级的。 古风瞥了一眼周围那些似乎恨不得退避三舍地和这边划清界限的却有耐不住好奇心地围着圈的家伙们，摇了摇躺地上的老头的肩膀，老头动了一下，有反应就好，就怕你死在地上了，到时候哥就顺便超度了你。。 “老伯，老伯，听得见我说话么？你还好么？” “呃……呜呜……” 躺地上的老头发出一些呓语，然后慢慢抬起头来。从外表来看，没啥外伤，就是不知道会不会十几级的内伤和残废，脑部严重缺氧啥的。黑心点的搞不好还说有心脏病来着。 “小伙子……” “什么事？” “……你…你……”老头说话很艰难，有些断断续续的，不过眼神倒是开始有些焦距了，应该是慢慢反应过来了，但是说话的语速很慢。 “你听……说过……” “碰瓷什么的我就听说过，你到底想说什么，我赶时间呢。” 有没有搞错，要说就快点，弄得就跟要嗝屁似的，哥忙着呢。古风有点不耐烦地打断了老头的话。 “额……你听说过……周……周国立这……个人吗？” 被古风喷了一脸口水的老头儿花了更长的时间艰难地将话说完，然后脖子一歪，嗝屁……不，是昏了过去。 古风这个完全没有继承中华民族尊老爱幼传统美德的家伙听完这位老人家的话之后，用右手作口罩状捂住自己鼻子以下的脸部，这是这家伙想事情时的习惯动作。 周国立？这名字挺耳熟的，不，话说这个老头儿看起来也很眼熟啊。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他呢？嗯……像海岸线附近翻滚的浪潮般，混乱的记忆在古风脑海里涌动着。哦，原来是当时的监考猿老头儿啊，怪不得觉得眼熟呢。看他年纪也不小了，估计只是心肌梗塞什么的吧。嗯？等一下，心肌梗塞？这不是很严重的问题吗？弄不好会死人的啊喂！这不是给哥增加工作量吗！ 想到这里，古风一个激灵，也顾不上想那个周国立是何方神圣了，当场背起老头儿就向着医院方向跑去。按照故事发展的尿性，这帮看热闹的家伙就只是报了警而已，救护车什么的完全没有叫，在古风背着老头儿去医院的时候还有个家伙跳出出来说要维持现场的完整性什么的。擦，这不是唯恐天下不乱吗？为了世界的和平着想，古风果断地一脚把那个家伙踹飞了， 几分钟之后，条子叔叔来到了案发现场，然而这里除了一个在垃圾桶挺尸的家伙之外什么都没有。拎起那个正躺在垃圾堆里的家伙，问刚才这里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然后得知倒地的老头儿已经被一个小伙子背走了。去医院了吗？警察们心想，想来不久就该有医务纠纷什么的要报警了吧，先去最近的医院看看再说。于是，警察们紧随其后向医院进发了。又是几分钟后，警察叔叔们来到了医院，找到了刚被送进医院的老头儿，但年轻人已经离开了，而且帮忙垫了医药费，既没有联系老人的亲属，也没有留下联系方式什么的。 “从今天早上出门来看，今天真不是一个上学的好日子，莫名其妙地碰上一个在地上睡着觉的老家伙，莫名其妙地把他送到了医院，莫名其妙地帮人家给了医药费，然后又莫名其妙地迟到了。前前后后不止损失了好几百块的医药费，还浪费了宝贵的时间和精力。对于这样的社会，我除了感到悲哀之外，还有一种莫名的迷茫，我们的社会到底怎么了？这到底是道德的沦丧，还是人性的泯灭？再这样下去我们真的能实现美好的中国梦吗？想着想着，我开始了对社会未来的深思。” “so？这就是你上课迟到的理由？” 事实上，古风还是迟到了，毕竟他不会瞬间移动。于是，对于这个能在古风面前挺直腰板说话的机会绝对不会放弃的班主任此时正扬着眉吐着气。 “这不是重点！说到底，迟到就是错的这种认识本身就是错误的！警察总是要发生了事件才会行动，英雄从来都是比反派慢一步的。就是说他们总会在维护世界和平这方面迟到，但是能够怪他们的人又有多少？从这里，难道思想觉悟如此之高的你看不出其中蕴含着的真意吗？迟到也是一种正义啊！” 然而这家伙并没有丝毫迟到的自觉，反而理直气壮地开始了对班主任的洗脑工作。 “原来如此，听你这么一说感触良多啊。果然迟到并不是坏事……滚犊子！当我没智商吗？而且你这番话听来莫名的耳熟啊，你这小子从哪里盗用了别人的原话啊！” 班主任单手用力拍了拍桌子，其实他本来是打算翻桌子来着，但是这间学校的桌子都是被固定在地板上的，凭他的力气还翻不了这种桌子。 “切，居然被看穿了吗？难道我这套天衣无缝地说辞有我自己没注意到的漏洞吗？” 古风不岔气地啐了一口。 “我去年买了个表，超耐磨的，你要不要看一下啊？！我再怎么说也是个智力正常的人类好吧，你这套满是槽点的说辞里有不是漏洞的地方吗？” 班主任怒目圆睁，双手拍桌子，语气严肃。 “年轻人，你这种错误的世界观让我看不到祖国的未来啊。” “不不不，这是我的错吗？明显是这个世界的错啊。” 古风往前一步，用四十五度俯视的鄙视眼神盯着班主任。 “已经升级到世界的高度了吗？明明刚才还抱怨着这个社会来着啊喂，脱线得太快了吧！” 班主任双眼释放出犀利的光芒，与镜片上反射的白光相辅相成，直抗古风鄙视的目光。 死中二…… 死宅男…… 两人眼眶中的瞳孔不停地颤动着，向对方传递着只有对方才能看到，也只有对方才能看懂的信息。整个场面真的是挺震撼的，在旁人的眼里。 两分钟之后，两个人同时踹开了校长室的大门，看来是打算让校长老爷子评评理之类的，也不排除他们之间有定下了谁先干掉了校长老头谁就有理之类的约定。 可喜可贺的是，无论他们有着什么目的，都没有实现的可能了，因为校长室里除了校长老爷子之外还有一个中年人。我知道你们想说什么，这部戏里的中年人确实有点多，但是我只想说，不要在意这些细节。两个人坐在校长室里的待客区域的沙发上，看起来氛围还算不错，就是前一秒还相谈甚欢的样子，不过现在就有点尴尬了。 班主任看着校长，脸上露出了笑容，这一次他可是有理了；校长看着古风，脸上露出了笑容，这小子可是他们学校的希望呢；古风看着校长面前的中年人，脸上露出了笑容，这货他认识；中年人看着古风，脸上露出了仿佛吃翔般的表情，这小子他可不是认识这么简单。 介绍一下，这位中年男人是市级的教育局局长，当然，我指的是这个市。至于古风这个连班主任名字都记不住的家伙为什么偏偏记得教育局局长，自然不是因为这局长前些年总是三天两头地往学校考察。虽然见得多了总会熟悉对于正常人来说是真的，但并不适用在古风身上，这个家伙是因为其他一些有意思的事。 第三十二章 理由 “有什么事情吗，白老师？” 校长老头儿看着班主任脸色正常地问道。 “启禀校长，古风这小子今天不仅迟到，而且企图为逃避编撰了毫无新意的借口。自一八八八年以来，我们一直致力于把学生培育成出类拔萃、善于思考的人才。然而，在如此淳淳校风的熏陶之下，这家伙居然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不仅迟到，还瞎扯淡，更重要的是居然扯这么没创意的淡，真是罪该万死，死不足惜，死气沉沉，死去活来，死灰复燃，死有余辜，遗臭万年！” 班主任这话说得眉飞色舞，金丝眼镜下双眼放光，唾沫横飞，神情激动，仿佛古风是他的杀父仇人一样，一堆四字成语说来就来，语速极快，一气呵成，气势凌人。虽然中间好像有什么奇怪的成语乱入了，但这种细节不用在意，重要的是气势！在古风看来，这家伙的演技不可谓不精湛，表演不可谓不投入，如果坐在校长位置上的是古风，他还真会把站在班主任旁边的家伙给宰了。 “嗯，听你这么说，事情似乎是挺严重的，那白老师你准备怎么办呢？” 校长不愧是校长，班主任这么长一段脱口秀居然愣是没有让他眉毛跳一下，还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看坐在他对面的局长伯伯的眉毛都快能跳迪斯科了，果然人是越老心理素质越强吗？ “我们的思想不能太肤浅，为了古风同学的未来，我希望可以加大处罚的力度，不仅要将他曝光，还要向我们地区的人大代表提出防患于未然的重要性，给他记大过处分，并且在本市的报纸上将这件事分为九十九集，每天一集刊登出来作为对这类人的示警。” 校长老爷子居然很正经地点了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有点迟疑地问班主任：“这样做是不是太严厉了点，有没有可能，古风同学说的其实是真的呢？” “这怎么可能是真的呢？这年头有哪个家伙会把送当街晕倒的老人去医院来作为迟到理由的，如此没有诚意的谎言简直就是对大众智商的侮辱！是对我们淳淳校风无情的践踏！”班主任明显已经情绪上头或者说入戏了，他缓了口气，继续严肃地说：“这个家伙就是一条没有主角心的咸鱼，就算他现在不是咸鱼，也不能担保他以后会不会变成咸鱼！我相信我们伟大的人民群众都不希望与一条咸鱼为伍吧？所以，这样的惩罚还是太轻了！” 班主任用力拍着刚刚被自己踹开的校长室的木门，激动地说：“在将他曝光的同时，我建议立刻将他拖出去游街示众，然后找一群蒙面人把他海扁一顿，再挑断他的手筋脚筋！” “额……不……就冲你刚才说的那一番话，我觉得现在就应该把你送到警察局。” 即使是社会阅历丰富如校长老爷子，在听完班主任的话之后也是狂汗不已，更不用说坐在一旁的局长大人了，脸都快抽筋了有没有。 卧槽！这已经不是什劳子处罚了吧！只是单纯地在发泄个人情绪而已吗？分明已经是犯罪声明了啊喂！这么轻易地就说出来真的好吗？你对我到底是有多大的怨念啊，不，话说你是有多小气才能对我有这么大的怨念啊！不不，现在不是吐槽的时候，再这么下去哥的人身安全会受到威胁啊，虽然这只弱鸡没有什么战斗力，但防患于未然还是很重要的，要不要先下手为强？不不不，这里还有两个人呢，有点麻烦啊。嗯？等下，话说回来这家伙我认识呢…… 突然想到了什么，古风强忍着一脚将旁边这个家伙从窗户踹飞出去的冲动，视线投向了坐在沙发上一脸便秘相的中年人。一直拼命隐藏着存在感的局长大人脸上阴晴不定，要死啊，这个家伙怎么会在这里，而且刚才他看到我了吧？绝对是看到我了吧？怎么办？早知道就不来这间学校视察工作什么的了，这是视察吗？简直是作死啊！不行，我要找个机会溜走才行，不然晚节不……一道视线让正盘算着怎么走起的周国立突然感觉菊花一紧，转过头，他的视线对上了古风那张笑得奸诈莫名的脸。 卧槽，到底是心理多阴暗的家伙才能笑成这样啊，你们两个倒是往这边看一下啊！这个家伙露出真面目了啊！喂！这种关键时刻你们两个就不要进行这种无意义的讨论了好吧？赶快认清这家伙的真正嘴脸然后给我判他死刑啊！绝对要是死刑啊！还游行个屁啊喂！ 关于局长大人和古风地邂逅，那要要追溯到很久很久以前，嗯，其实也没这么久。 犹记得那是二零零二年的第一场沙尘暴，局长大人在宾馆的天台上和一个姿色不错的下属偶遇了，当然，是不是真的偶遇还有待考证。不过，那之后的事情虽说有点复杂而且有些许禁断的意味，但是一句“梨花压海棠”就足以将事情说清楚了。 于是，一阵翻云覆雨之后，下属到浴室洗白白去了，局长则是躺在床上地抽着中华香烟，吞云吐雾，好不惬意。然而，这一切都被插在床头柜上的笔筒里的钢笔状针孔摄像机拍了下来。这些对于我们来说都是老梗了，都是套路。女下属的男朋友此时正隔壁的房间里一阵窃喜，他们两个人可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了。每次玩完仙人跳之后他们都会用录下来的视频或者照片要挟这些有身份的人，让他们每个月都支付一定的金额作为封口费。他们两个并不是那种没有脑子的人，要求的金额并不算太高，而且对于有身份有地位的人来钱的方式不少，比如说贪污啦，贪污啦，还有贪污啦。所以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这些大人物并不会采取杀人灭口的手段，而是直接给钱。虽然两人在一个官员手里得到的钱并不算多，但有句话说得好啊，积少成多嘛，在他们的辛勤付出下，他们两个人每个月都有十几万的收入了呢。 但是这次，两人要阴沟里翻船了，因为就在男人正在规划着两个光明前途的时候，古风这个家伙从外面打开了他房间的窗户，然后轻车熟路地跳了进来，进来之后还不关窗。不要问我他是怎么从外面打开窗的，我也不知道。嗯？古风走到了男人的身后拍了拍男人的肩膀。 “哇啊啊啊……” 正沉浸在完美的心灵世界里的男人完全没有注意到开窗而入的古风，加上这家伙本来就有点做贼心虚，古风拍他肩膀的一下差点把他的魂都吓出来了。也是呢，毕竟这个房间里应该就他一个人，突然冒出个人来谁都会吓着吧。 “你谁啊，怎么进来的？想偷东西啊，信不信老子现在就叫保安过来啊。” 值得赞许的是这家宾馆的隔音效果还是挺好的，男人这破嗓子的一喊愣是没让隔壁听到，而他自己在一嗓子之后也迅速反应了过来，开始质问古风了。 “你们该不会是在玩仙人跳吧？” 古风没有管男人的质问，而是自顾地反问。 “说……说什么呢？我就是在这里休息而已，就我一个人，哪来的我们。” 男人的神情有一瞬间的慌乱，但很快就隐藏了起来。 “不，你说谎也没用，你的同伙就在隔壁对吧。” 古风耸了耸肩，不以为意。 “你怎么会知道？！” 男人吃惊地问道，这家伙是来砸场子吗？ “哦，这是在你背后飘着的那位大叔说的。” “纳尼！？” 男人听到这话紧忙看了看背后，然而什么都没有。 “嗯，这个大叔算是被你害死的呢。” “什么！？” “具体来说是因为你打电话去敲诈他的时候他正在开车，然后他就被一台东风日产大卡车撞飞了哦。死的时候挺有个性的呢，都除了脑袋之外的地方都被压成翔了。” “what……” 男人竟无言以对，此时他已经信了八分了，因为之前还真的有一个在打电话途中突然断线的勒索对象来着，原来他一直在自己背后啊……不对啊，在自己背后不就意味着自己被缠上了吗？这是要上演冤魂索命的破戏码了吗？！ “大哥，你一定要帮我啊，我还不想死啊！” “不，年轻人，不要动不动就叫别人大哥好咯？明显是我比较年轻吧。话说这是最近流行的梗吗？为什么这么多人喜欢叫别人大哥啊？而且啊，人家也没说要你偿命什么的，你这么激动干甚。还有，能先放开我的大腿吗？” 第三十三章 理由2 “什么？他没打算要我的命？” 男人愣了一下，不明所以。 古风趁机将自己的大腿抽了出来，奶奶的，哥可没有乱认亲的怪癖啊。 “对啊，他就只是跟着你而已，到现在为止他什么都没干过哦。” “你怎么知道的？” 男人突然开始怀疑起了古风，这个家伙该不会只是单纯地就进来偷东西被我发现了才瞎掰的这些吧？只是凑巧瞎猫碰着死耗子地说中了而已。 “这个当然是他本人跟我说的，你要不要也看一下？” 古风倒是没有在意，继续说着。 “好了，你现在回头看一下就明白了。” 听到古风的话，男人将信将疑地回头看了一眼，然而入眼帘的只有一片红白。视线上移，一颗死人头被一团烂肉顶着，正面目狰狞地对着自己。男人当场一顿呕吐，连滚带爬地躲到了古风的身后，然后又是一顿狂呕，直到吐出来的只剩苦水的时候才停下来。 “呕……你骗我，什么叫他没打算宰了我啊？看他的表情分明就是想将我生吞活剥了吧！” 男人此时的情绪颇为复杂，不过主要是惊骇和惊恐，当然，这两种表情其实也没有什么区别。 “啊，这有什么奇怪的，死人都是很狰狞的好吧，又不是对你一个人这样，而且那个大叔根本就没有宰了你的能力呢，最多就是三更半夜吓吓你而已。” 古风脸上挂着招牌式的淡定表情，淡定地回答。 “卧槽，感情你说的没有杀我的打算就是这个意思啊。而且什么叫吓吓而已，这种惊吓来几次真的会死人的好吗！” 男人对古风的淡定都惊了，说着往原来那一坨肉的方向偷偷瞅了一眼，然而那玩意儿已经消失了，不然他可能会把胆汁都吐出来。 “大哥，你真的要救救我啊，我还这么年轻不想死啊，我家里上有二百五十岁的老母亲，下有还没出生的二百五十个小兔崽子啊，你也不忍心让我们家白发人送黑发人吧，你就大发慈悲救苦救难帮帮我吧！多少钱我都认了！” 说着，男人又抱住了古风的大腿眼泪鼻涕胡乱地往古风的裤子上抹。 “卧槽！你tm给老子放手啊，老子的裤子老贵了，二十多块一条呢，你再往上面抹鼻涕信不信老子现在就宰了你啊！” 古风一脚踹开了男人，抽出床头柜上的纸巾就擦起了裤子。 “嘛，不是我不帮你，但出来混都是要还的，既然他姑且算是被你间接害死的，那你就让他稍微吓个几次呗！又不会少块肉什么的。” “不不不，就刚才那一下我就觉得自己已经少了好几斤了，话说你也不忍心让人家继续留在我身边受苦吧，看着都替他觉得蓝瘦呢，帮人家解脱不也是很重要的吗？” “切，谁理你啊，哥又不是闲得慌才来这里的，倒不如说哥忙得很啊，现在要去工作了，你就呆在这里吧，反正你有看不到他，有什么关系呢？” 说完，古风就从进来的窗口爬出去了，完全不顾在自己身后歇斯底里地喊着的男人。“别走啊，大哥！我可以给你一万，不，十万……别走啊！壮士。” 其实古风刚才已经将那个冤魂给超度了，毕竟自己就是感觉到了怨念才会来这里的，只是男人看不到而已。哥就是不告诉你，让你在心里慢慢纠结，啦咔咔。 古风从窗户爬出去之后又从另一个窗户爬了进去，然后很嚣张地走到了局长大人的床边，在局长吃惊的神情的注视下，把一只钢笔从笔筒里抽了出来。然后，拍了拍一脸懵逼的局长的肩膀，完全没有给对方发问的机会。 “我知道你现在有很多问题想问，但我拒绝回答。虽然现在的情况已经很明显了，但凭你的智商估计还是没有办法理解，所以我给你解释一下。我感到很遗憾，你被别人仙人跳了，而且记录了这件事情的视频文件正在我的手里。” 古风说着弯下腰，捡起了局长的工作证（这其实不奇怪，去参加什么展会的时候人们的脖子上大多都会戴着这种俗称狗牌的玩意儿），比较了一下照片是不是本人，继续说。 “大概的事情就是这样，所以希望你以后在我面前不要太嚣张，不然我会把这玩意儿交给你老婆。所以请不要动什么歪脑筋，无论是现在，还是将来。听清楚了吗，周国立先生？” “请问……我现在……应该说什么？” “请说‘好的’，谢谢合作。” “好的。” 听到肯定的答复之后，古风就将钢笔收进了裤袋子里，转身从窗户跳了出去（他还挺喜欢这个退场方式的）。只剩下已经开始怀疑人生的周局长呆坐在床上，刚才好像出现什么幻觉了，嗯，一定是，怎么可能有人会跳窗呢？这里可是五楼啊，话虽如此，周局长却从此戒掉了拈花惹草的坏习惯，真是可喜可贺。 然而，眼前这个一脸奸笑，看起来一肚子坏水没地方倒的家伙让周局长的自我催眠彻底崩毁。 “恕我直言，白老师，这样下去是得不出结论的，不如换个方式。周局长在教育界也算老人了，对于学生教育方面想必是颇有研究，不如请周局长给在下进行一番洗……啊，不，是思想教育。想来会比在这里拘泥不前要好上不少，不知意下如何，白老师，校长大人，周～局～长？” 古风似笑非笑地盯着周国立，淡然吐字。 是我的错觉吗？总觉得这家伙在说“周局长”的时候明显地加重了语气，话说我有拒绝的余地吗？有吗？没有吧？！没有就不要给我用疑问的语气啊喂！ “嗯……” 班主任和校长老爷子陷入了沉默，这他们可不好直接说不呢，要是驳了教育局局长的面子可不是闹着玩的。 “既然这样，那就交给周局长您作定夺了。” 犹豫了一会儿，校长老爷子和班主任像是达成共识一样异口同声地回答了。 卧槽，你们tm的就不能有点立场吗！ “既然你们两位都这么说了，我自然不能拒绝，那么，古风同学，我们稍微出去谈一下如何？” 纵然内心的吐槽完全停不下来，面子上的工作还是要做的不是？ “好的。” 说着，周局长离开了校长室，古风毕恭毕敬紧随其后。然而，一过拐角，古风立刻就勾住了周国立的脖子，小声道。 “老周啊，干得不错嘛，不枉我对你的指点啊。” “我倒是宁愿没有你的指点呢，现在要怎么办？” “能怎么办，各自去溜达一圈，然后你回去跟那两个家伙说，古风同学已经深刻认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开始了尖刻的反省，从今往后，他就是一个高尚的人，一个纯粹的人，一个有道德的人，一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一个有益于人民的人！这不就齐活了吗？” 虽然这么说，但此刻古风脸上可是完全看不出所谓痛定思痛的思想觉悟。 “哦……” 周局长一脸无奈，但除了说声哦之外自己还能说什么呢？ “对了，你老爹今天早上睡在路上了，所以我就顺便将他送到了医院，等一下你去看一下他吧。” 古风突然想起今天早上的老头儿，就直接对周国立说了，然后直接转身走人。 “我去，你怎么不早说！” 周国立对着古风的背影喊了一声，又小声道：“想不到这家伙还没有坏到骨头里，有点人性……” 然而话没说完，古风的声音又传了过来：“记得把医药费还给我。” “擦，我刚才说什么来着？这家伙绝对已经坏到骨髓里了！” 另一方面，周局长的老爹终于醒了过来，一阵东张西望之后，老头儿问刚好经过的医生：“请问是不是一个小伙子送我过来的？那小伙子叫什么名字？他现在在哪呢？” 其实，老头儿早就想搞清楚古风的身份了，毕竟这么一个学习的好苗子可不能被糟蹋了。但是当时忘了留意他的信息了，试卷交上去之后他也没有太多的权力再搞些什么。 “那个小伙子的话给你垫了医药费就走了，也没说叫什么，怎么联系之类的。怎么，是他撞倒您的吗？” “不，不是，说来惭愧，是我自己摔的，还好遇到了这个年轻人，这样的好娃子可不多了” “可不是嘛。” 医生深表赞同。 同一时间，学校的天台上，古风正眺望着远方的桥道。 “最近嗝屁的老司机有点多啊，是不是飙车飙得太嚣张了呢？还是说驾驶证考试越来越简单了呢？这样下去我基本就都要为死于车祸的家伙服务了啊。” “话说那几个从日本过来的家伙自从和我碰面之后就没有帮过忙了呢，好忙啊～” 第三十四章 再会 突然，心里有点介怀，为什么我要看着他们呢？ 周末，人们总是三三两两地结伴而行，闺蜜和闺蜜，基友和基友，情侣和夫妻，欢笑着。 孤零零，从这个词的语感总会让人想到只存在于阴暗的角落什么的。对于古风来说的孤零零，正堂堂正正地上演着。就像是为了证明这点一样，他身边如同台风眼一样形成了真空地带。古风坐在步行街的阶梯上，并不是因为无事可做，而是并不想做什么，眼神阴沉地想着什么，表情少有的惆怅。 他，讨厌人群。 他，从来不懂人生，也不懂感情，也没有去了解的奢望。古风厌恶着，总是把思考人生意义之类的话题挂在嘴上的人，讨厌三天两头说着自己情感受创顾影自怜的人，古风讨厌人类这个种群。 他对人们感叹世界如此这般的话语不以为然。对这个世界，古风并不会说自己看清了什么，也并没有去看清楚什么的欲望。一群入世未深乳臭未干的人在抒发着自己对这个世界，对自己的人生的不满，抒发着风花雪月的感情，自以为是地批判他人，在古风看来，只不过是幼稚的傲慢。 所以，古风厌恶着，擅自对他人，对人生，对世界下定义的人。不了解他人的人，没经历完人生的人，没看清楚世界的人，没有对事物擅自定义的资格，古风这么认为着。 人生与世界，这两个词在老人的眼中更像是一场平淡无味的电影，也像越嚼越无味的口香糖。老了，固然可以不断地积累经验，但同时也在不断地积累着罪恶。越积越多，多到可以将自己吞没的地步。 古风也厌恶着，擅自对他人下定义的自己。因为看的人不了解对方，才会觉得对方令人生厌。那么是不是意味着自己其实连自己都不曾了解呢？ 我，究竟在干什么？ 莫名其妙的身份，职责在于维持这座城市的平衡，维持现状。但这样会持续到什么时候呢，这样能持续到什么时候呢，等到无法维持现状之后，又会变成什么样呢？会看着他们，大概是因为觉得自己能够从他们身上得到答案吧。人生永远无法回头，就连这平淡不惊的一幕，也终将碎落满地，然后终有一天会对失去追悔莫及。 一无事事，这样或许就是最好的情况了，但是，如果这的是这样的话，我，我们至今为止到底是在做什么？ 古风在清醒的时候总会将视线投向窗外，不是喜欢，而是为了不看人群而移开视线。他很清楚，他和人群所在的地方或许只有两米不到的距离，但确实存在着，断隔的屏障，无法逾越的距离。 他和他们之间有着明确的分别，决定性的不同，从很久以前开始，古风就注意到这份事实，或者说真实。无论和他们的距离多近，他的心永远是孤独的。 青空下，轻拂的微风吹过路旁的绿化木，吹得树叶沙沙作响。古风抬起一直注视着台阶的眼，向风吹来的方向看去。 不经意间，男孩与女孩的视线出乎两人意料地相触了，两人微微一愣。从时间上说并不是很长，应该还没有花费数秒，但是，微妙地让人感觉很漫长。又仿佛是不经意般，她错开了视线，将视线投向别处。 分成两股扎着的头发摇曳着，轻薄的四分长度的奶油色对襟毛衣，轻飘飘的整洁的连衣裙在胸口以下有系着的丝带，给人的印象比平时更加柔弱。在走路时，穿在素足之上的简洁的凉鞋发出清凉而安静的足音。 那晚之后，顾雨一直没有再去找过古风，因为顾雨的问题已经解决了，古风也没有再去见顾雨。 顾雨不知道自己应该用怎样的表情面对古风，明明他帮了自己，自己却对他说了很过分的话，现在自己又能对他说什么呢。下定决心般的，顾雨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向着古风所在的位置看过去，但古风的身影已经消失了。 “你真是好心呢。” “你是瞎子吗？” 一个无人的小巷里，古风靠着拐角处还算比较干净的墙壁，一只冰蓝色的蝴蝶正停在他的肩膀上。 “欸？扶老人这种行为不是好人才会做的吗？” 蝴蝶身体里传出的女孩儿的声音依旧那么自来熟。 “……不过是将一个躺在马路上的老家伙拎到医院里继续躺着而已，连挂在心上的必要都没有。而且也不过是碰巧偶遇，就像还回去了的钱包，给老年人让座级别的，然后‘不妙，我真是做了件大好事！别把我和那群吊儿郎当的白痴们当做一路的’可以自娱自乐的事而已。” 古风的回答也依旧平淡。 “唔啊！这算什么？好别扭的回答，那你刻意疏远她的理由呢？” “这样效率最高，仅此而已。” 古风看着蓝色的天空回答着。 “思考会成为语言，语言会成为行动。然后，行动会成为习惯，习惯会成为性格。” 女孩的语气很微妙，似乎意有所指。 “什么意思？” 古风回答。 “嚯？” 不知为什么，女孩沉默了一会，继续说道。 “你明明知道我在说什么的呢，你在逃避着，逃避着与人接触的机会。” “……” 没有回答。 “被说中了所以无言以对了吗？” “……” “虽然不知道你这么做的理由，但是这种不清不楚的情况大概不会是你想要的。” “对了，听说你们有能够吸收其他人寿命的能力，是真的……” 咔嚓…… 话音未落，古风眼中杀气闪过，冰蓝色的蝴蝶应声粉碎，从古风的肩膀落到地上。夹杂着不知名的情绪，古风叹了口气。 “不清不楚……吗？” 还是那座公寓的房间里，床上，一个女孩伸了伸懒腰，又重新抱住了枕头。 “果然又被破坏掉了，那么……那个消息大概是真的了，古氏……这个奇怪的氏族到底有什么秘密。” …… 顾雨坐在甜品店门口的长椅上，出神地看着地面的砖块。突然，一只手伸到了她的面前晃了晃，伴随而来，是一个熟悉的声音。 “顾同学，顾同学，请问你需要帮忙吗？” 顾雨吃了一惊，抬起头，看着站在自己眼前的青年，欲言又止。 “很困扰吗？其实现在的情况很容易理解哦，只是一个闲的没事可做的家伙在向顾雨同学推荐自己而已。” 古风的脸上带着让顾雨感到熟悉的微笑。 “……对不起。” 沉默了一会儿，顾雨犹豫着说出了这句话，眼睛低垂着，似是没有看向古风的勇气。 “原谅你了，谁让我是男的呢？” 古风身体微向前倾，双手反握在身后，得意地说着。 “干什么啊，这让人不开心的反应。” 顾雨似乎有点不开心地别开了视线。 “……还有，我也想说一声，对不起。” 古风顿了顿，继续说道。 “原谅你了，谁让我是女孩子呢？” 顾雨突然接过话来，学着古风的语气说了一句。 “呀，是不是很生气啊。” “是啊，真的……很让人窝火呢。” 古风和顾雨看着对方的眼睛，笑了。沉浸在清晨阳光中的顾雨，面孔带着一种不食人间烟火的艳丽，长长的黑色柔发在阳光下泛出莹光流转的异彩，黑白分明的眼睛，修长的睫毛微微抖动着。 “说起来，古风你刚才是不是问我需不需要帮忙来着？” 顾雨像是刚刚想起，脸上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容。 “额……不不不，怎么可能，一定是你记错了，一定是。” 古风急忙否认，笑话，哥好不容易才偷一次懒，怎么可能因为你一句话就把时间交给你支配。 “这样啊……原来是我记错了啊。” 顾雨说着低下了头，双肩微微耸动，几滴伤心的泪水跃然脸上。 美女的伤心绝对有杀伤力，加上几滴泪水和垂艳欲滴的凄然神色，周围已经犹豫了许久要不要上前搭讪的**们已经义愤填膺起来，他们磨刀霍霍，脸色不善。如果现在顾雨真要大喊某些犯忌的词汇，暴动，是可以预料的，而群殴，一定是必然的。 “额……好啦，你说什么都我答应还不行吗？” 古风见形式不妙，急忙改口。 “真的？这是你自己说的，我可没有逼你哦。” 说完立马变脸，顾雨脸上瞬间多云转晴，什么伤心的泪水早就不见了。 “那么……” 第三十五章 家教版古风 阴阳师，就和古风这家伙说的一样，是个莫名其妙的职业，不，说不定连职业都算不上。倒不是因为什么很有哲学意味的问题，而是，它的分支实在太多了。 历史上，阴阳师的身影无处不在，从先秦的炼气师到炼丹师，再到闲得蛋疼到处乱逛的方士，他们都可以被分为阴阳师，当然，冒充的家伙另记。而比较出名的，就是算术士，也就是俗称算命的那群老头儿或者黏上一节胡子冒充老头儿的家伙，臭名昭彰啊。 还有风水师，那是一群专门为人卜宅、相宅、图宅、青乌、青囊、形法、地理、阴阳、山水之人，又被称为堪舆师、地理师和地仙。话说这可是一个相当吃香的职业呢，据说他们上能骗神，下能骗鬼，总能让人乖乖地把口袋里的钱倒出来。有时候古风真想转个职业做个风水师什么的，到时候自己也能吃香的喝辣的，不用像现在一样过着苦逼不堪的日子。 至于古风这种战斗型的，其实也可以分为体术流和咒术流，不过现在基本已经不作区分了，毕竟专于一系的人少了，话说回来其实阴阳师这种有来无回的职业本来就人少呢。嘛，如果让古风给自己的职业命名的话他应该会选驱魔师什么的吧，毕竟听起来挺酷炫的。不过因为害怕祖宗会从坟地里爬出来揍自己一顿，所以还是作罢了。综上所述，阴阳师姑且算是个很拽的职业，虽然现在已经很少出现在世人面前了。 然而，作为这个狂霸酷炫屌炸天的职业中的一员，古风这个明显过的比同行落魄得多的家伙正站在一栋别墅前。别墅周围设有封闭式的高围墙，正面的铁门和别墅隔着前院，从占地面积来看这户人家非富即贵。 再确认了一下地址，古风按下了门铃。过了几秒，一个中年女人的声音从对讲器传了出来。 “请问哪位？” “您好，我是来代替顾雨小姐为贵公子上课的，我姓古，顾雨小姐应该已经和您通过电话了。” 古风欠了欠身，恭敬地回答。 “哦，真是抱歉，我马上开门。” 对讲器里传来的中年女人的声音并没有大多数有钱人的傲慢，随着嘀的一声电子音响起，铁门缓缓地向两边拉开距离。 穿过大门，径自走过几乎无死角地被隐藏式监控摄像头监视着的前院。别墅的门口，一位装着高贵的妇人正在等待着，面容并没有多艳丽，却有着不加粉饰的容颜，仅仅是站在那里就透露出一种让人心安的气质。 “真是麻烦你了。” 还没等古风开口，女人先客气地开了口。 “不，应该是我麻烦了您才是，不知贵公子在哪个房间呢？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尽快开始课程。” 古风很入戏，有礼貌地问道，事实上这家伙只是想赶快搞定走人而已。 “他在二楼的房间里，但……” 女人看起来有点为难。 “有什么问题请尽管开口，我一定会尽我所能地去解决的。” “其实那孩子的性格有点内向，除了顾雨小姐，之前来过的好几个家教都被他拒绝了。” 女人歉意地说着。 “如果那孩子有什么失礼的地方还请你不要过于在意。” “请您放心，我会处理好的。” 古风微笑着回答。 卧槽！这和说好的不一样啊！不是乖孩子吗？有没有搞错，让哥照顾小屁孩也就算了，结果居然是个熊孩子，你就不怕我火气上头一巴掌呼死他吗？顾雨你这小妮子分明是要坑我啊喂！ 另一方面，顾雨正在和闺蜜宋瑶欢乐地逛着街。 “小雨，你今天不是应该要去做家教的吗？怎么有时间约我出来逛街了？” 梳着一头清爽的短发的宋瑶侧过头向顾雨问道。 “嗯……我找了人代替我啊。” 挑着衣服的顾雨不经意地回道。 “居然有人能训得住那个混世魔王？！不，小雨你不是想坑人家吧？” “不会吧，我觉得那孩子其实还挺乖的啊。” 顾雨从衣服的海洋中抬起头，对自己的闺蜜的话感到不解。 “嘛，毕竟是你呢。” 虽然心里万般吐槽，但毕竟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古风来到了二楼，然后就……被晾在了门外。 “很好，很有个性！” 在敲了五分钟门之后，古风停了下来，毕竟他不是个会对一扇门纠结的人。据说，上帝在关上一扇门的同时也会为你打开一扇窗，让你从窗户爬出去以满足他自己的诡异癖好。这和古风面对的门在概念上有点不同，所以他没有爬窗户的打算，不过在门口傻站着也不是他的风格。所以他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根铁线，虽然自己没有传说中的那位用一根方便面就能撬开整个小区的防盗门那么犀利，而且这扇门在防盗上性能已经算很高了，但是对他来说还是跟玩具没什么两样。所以这扇门就被古风三下五除二地鼓捣开了，如果这一幕被门的设计者看到，估计会哭死。 言归正传，古风撬开门锁之后就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入，如入无人之境，很嚣张地躺在了床上。至于房间的主人，周闻天由于正戴着耳机看电影，而且背对着门口，所以他没有注意到房门已经被打开，而且古风已经走了进来。 所幸的是几分钟后，周闻天将电影看完了，然后和大多数人一样站起身伸了个懒腰，之后终于注意到了被打开了的房门，最后注意到了躺在他床上已经快睡着了的古风。 “卧槽，你怎么进来的！还躺在我床上，给我起来！” 这位少年明显不是个脾气好的主，嘛，其实也没什么奇怪的，有钱人的孩子大都这样。周闻天说着就向古风走过去，想拽住对方的衣领。然而，在他的手差那么一丢丢就能碰到古风的时候，古风却往一边滚了一圈，堪堪地闪开了。 “给我滚出去，我还轮不到你来教！” 没有拽着古风，周闻天也没有继续动作，而是直接对古风喊道。 “哈？你不会以为是我自己想来教你这个小屁孩的吧？要不是跟顾雨说好了我才不会来教你呢，不过我现在决定了，就算她再提，我也绝对不会来了。” 古风像条被煎在锅底的咸鱼一样翻了几次身，然而还是像条咸鱼一样趴在床上，不过脑袋倒是朝向了周闻天这边。 “你和她什么关系？” 听到顾雨的名字，这个初三的小子语气好了一点，不过脸色倒是更差了。 “嗯……这个问题貌似挺难回答的，我是顾雨同学的……顾同学的什么呢？不是同班同学，也不算朋友……应该说是认识的人？不，能叫做认识的人吗？毕竟我除了顾雨同学的名字之外什么都不太清楚呢，即使这样也能叫做认识吗？” 古风这家伙说着，居然真的开始纠结起来了，眼神呆滞地看着天花板。不过试着考虑一下“认识的人”的定义，不是很暧昧吗？朋友的话自然算是认识的人。但把仅仅数面之缘的人自顾自地称为认识的人真的可以吗？那是不是说见过很多次的人就是认识的人呢？ 话说回来，初中真是个美好的时期呢，因为进入了发情期呢，荷尔蒙分泌就开始失常了，脑子虽然还说不上出了什么问题，但大多数人都会在这个时期里变成一坨人形自走智障机。具体表现就是装作一副成熟的傻样，喜欢看或者写一些矫揉造作的句子，耍脾气，闹性子，对事物加入自己幼稚的个人想法作出歪曲的理解。 于是反馈到在周闻天的脑子里的，古风纠结的表情和含糊的话语就变成了古风以顾雨的男朋友自居的嚣张表现。周闻天猛地扑向古风，气愤地喊着：“你这个混蛋！” 古风又滚了几圈，然后腰部稍微用力，从床上弹了起来。 “欸？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跟你说，赶快给我离开她身边，要不你就死定了。” 还是没有碰到古风，周闻天双手撑在床上，面露凶光，气急败坏地对古风喊着。 “嗯？” 古风没有出声，而是盯着周闻天看了几秒钟，然后右手握拳像锤子一样锤到左手向上的掌心，一副“我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的模样。 “果然是初中生呢，屁大点事都憋不住，什么情绪都拿到自己脸上显摆，估计还自以为很酷吧？” “说什么！？” 周闻天对古风怒目而视，紧握拳头，看来是想打架的节奏。 “我说你小子啊，该不会是喜欢上人家了吧。” 第三十六章 家教？ “胡……胡说什么呢？！” 周闻天因气愤而变得通红的脸一阵尴尬。 “唉……所以我才说讨厌小孩子啊，嘴上说着不要，身体却很老实呢。” 古风双手一摊，脸上带着无奈。 “一口一个小孩子的，你烦不烦啊，如果我是小孩子那跟小孩子说这种下流梗的家伙算什么？人渣吗！？” “被我说中痛处所以恼羞成怒了吧，如果我这个懂下流梗的高中生是人渣的话，那你这个初中就知道这种梗的家伙又算什么啊？” 挖着耳孔的古风漫不经心地作出了回击。 “给我滚出去！” “啊，又来了，少年，我跟你说啊，你这样是讨不到女孩子的欢心的。” “我都说了我不喜欢她，你是耳朵有问题吗！” “哦～是吗，那这个是什么？” 古风完全无视周闻天小朋友对他的人身攻击，走回到床边，俯下身从床底掏出来一本书。古风一手将封面朝着周闻天举起，一手挠了挠有点乱的头发，继续说道：“我和我的美女家教……” “啊，我要杀了你！” 看到古风手上的书，周小伙子彻底暴走了，怒吼一声就朝古风扑过去。 古风轻松躲开了周闻天，语气欠揍地说着：“恼羞成怒了吗，然而这并没有什么卵用。” 周闻天继续挥拳向古风冲去。但古风又轻描淡写地闪开了，顺便还这摸摸那瞧瞧地找着什么，嘲讽力十足。周闻天不遗余力地追着古风满房间跑着，但古风看起来很有余力，因为…… “嗯，我和御姐的暧昧故事。” “哦，女高中生的诱惑。” “哇，姐弟恋的十八个好处。” “纳尼！？居然还有御姐的全裸写真！” 周闻天毕竟还是初中生，体力上比不过身为高中生的古风，当然，原因不止这一个。总之，几分钟后，周闻天就跟一口气生了七胞胎似的坐在床上喘着粗气，眼睛死盯着脸不红心不跳气不喘的正在那津津有味地看着他收藏品的古风。 “你再不滚出去我就叫人了，到时候你可别后悔。” 正在知识的海洋里畅游着的古风被打断了思绪，一脸嫌弃地看着眼前的初中生，说道：“后悔？我刚进这个房子的时候就已经后悔不已了啊，不过等一会儿要哭的人是你啊。” 说着，古风将手上的珍本放到了旁边的桌子上，又将身后书架上的一节书取下，使那几本书后面的景象得以重见天日。一本书正侧放在那里，古风大大咧咧地取了下来。 “卧槽，美女家教sm全彩本子！？你这是犯罪啊，犯罪啊。” “放手！” 好不容易喘过一口气的周闻天猛地扑向古风，目标，是那本漫画。这次古风倒是很有风度地让这个初中生抢到了东西。 嘛，原因当然不是他有什么绅士的觉悟，而是因为，他觉得这个小子差不多要哭了。无论是什么年龄段的人，不管男女，一旦哭了起来，事情就会变得很难收拾。所以为了避免闹得太凶残，古风很巧妙地掌握了对方的哭点，然后只要将对方逼到哭点的临界区，对方就会陷入冷淡期，然后不哭不闹不上吊。 古风自创的这一招对熊孩子可是百试百灵，至于为什么古风要创这种没什么实际意义的技能，其实也不为什么。这来自一段黑历史，听说给小屁孩当保姆的工资很高，所以古风曾经是当过保姆的，为了省事，古风就创了这项技能。然后古风就被辞退了，不光没有捞到钱，还被列入了某项黑名单。理由是被他照顾过的小屁孩都患上了自闭症…… 然而，古风还是高估了这个初中仔的心里承受能力，从周闻天那抽泣的声音就可以看出来了。 啊？什么鬼？这就哭了？等一下，这个情况该怎么应对来着？ “你……给我……出去阳台……” 周闻天抱着本子，呻吟哽咽着说道。 “……” 古风什么都没说，直接走到了阳台山，有钱人就是不一样，每个房间都配有独立阳台，还挺宽敞的。然而，他后脚刚刚跨出门外，阳台的门就从里面被关上了。周闻天将门锁反锁了两道，然后躺倒在床上，准备睡觉，看来他对一家房门的隔音效果颇有自信。 但是几秒钟后，随着啪啪的两声响，房门锁宣告解锁，然后古风很淡定地走了进来，找了张凳子，之后又很淡定地走了出去，末了还不忘关门，甚至还从外面反锁了两下。 全程一脸懵逼的周闻天：“……” 古风神情麻木地坐在凳子上，看着天上飘着的像咸鱼一样的两朵白云。突然，身后的门猛地被打开，周闻天连爬带滚地拐了个弯冲到古风面前，单膝跪地，内牛满面，真诚的泪水夺眶而出。周闻天哽咽着：“教练……我……我想学这个。” 整个场面正可谓感人肺腑，虽然一股风油精的味道完全将氛围破坏掉了。 于是，古风翘着二郎腿躺在床上，背后靠着堆成一坨的被子，旁边是正用着小黄书给古风扇着风的周闻天。 “小天啊，你这样不行啊。”古风惬意地眯着眼说道。 “啊，是风太小了吗？还是太大了？还是说师傅您腿酸了？” “不，我不是说这个，话说你前后的反差也太大了点吧，明明刚才还要打要杀的呢。” “嘿嘿，这不是还不知道您的本事吗？强者为尊嘛。” 周闻天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虽然你说的是没有错啦，但总感觉哪里不对啊，只是开个锁而已，原来这是这么了不起的事情吗？话说我倒是经常见到开锁的家伙呢。那么能用一根方便面撬开整个小区的锁的那个家伙岂不是比牛顿老兄还要牛掰？嘛，反正古风这个家伙基本都是晚上才会出门，而三更半夜不睡觉而是在撬门的家伙是在干什么可想而知，不过古风的开锁技术也算是从他们身上学来的吧。 当然，古风不是正儿八经地学来的，而是见得多了也就会了。最主要的还是不想被收学费什么的，你指望一个明明身为高中生却从来都没交过学费的家伙能为了学开锁而乖乖地将钱交出来？ 呵呵，要是周闻天小朋友就另当别论了，不过也得他能够找到那些“侠士”们再说，真那么容易找到他们也不用过日子了，等着进局子吧。 话说回来，这个周闻天明明是个富二代却想学这种旁门左道的东西呢，是为了在同学面前显摆还是为了偷偷摸进女生的的更衣室呢？究竟是哪个呢？还是后者的可能性比较大啊，这样想着，古风看向周闻天的目光就变了，一副老校长看到优秀学生的模样。嗯……古风这家伙的三观好像有点问题啊。 “不不，这个不是重点，重点是你不怕这些小黄书被顾雨看到吗？”古风瞥了一眼被周闻天拿在手里扇得虎虎生威的本子。 “额……应该不会吧，顾雨姐看起来不像这么有心思的女孩子啊。”周闻天停下了手上的动作，若有所思地回道。 “天真！太天真了！你真是太小看女人这种生物了，她们对这种东西可是拥有着独特的嗅觉。她们，能不费吹灰之力找到处男们藏在房间角落里的小黄书。她们，总能在不经意间摧毁男人们对异性的美好幻想。她们甚至能利用其敏锐无比的感官轻松感知到一公里外的小黄书的内容！她们简直就是上天派来灭绝男人未来的诅咒生物！！！” “不不不，这才奇怪吧，你一个高中生哪来这么强烈的怨念啊？话说这已经本末倒置了好吧，你确定你的逻辑没有问题吗？而且最后那个是什么鬼？你说的那玩意儿真的还能算是人类吗？” 周闻天的心智虽然还不成熟，但毕竟心理还是比古风这个奇葩健全多了，所以他赶紧接过了古风的话茬，否则这家伙估计能以黄河之水天上来滔滔江水连绵不绝的信口悬河之势说上几个钟头，那样就没得玩了。 “咳……那什么，我的意思是按这个节奏下去就算顾雨她现在还没有看到你的小秘密，也难保她以后不会发现，所以我们要未雨绸缪，拔草除根，以绝后患。” 估计是觉得自己瞎扯得有点远了，古风轻咳一声将话题引回来，不过好像矫枉过正了。 “额……我觉得你直接说要把这些东西藏好点就行了。” 第三十七章 藏书 “你这小子很怠惰啊，是对我说话的方式有意见吗？” 虽然被戳中了心中的想法，古风这个家伙也完全没有要老脸一红的倾向。 “不敢……” “话说回来，你为什么不会认为我是直接用钥匙打开门的呢？毕竟也有我从你家人手里拿到钥匙的可能性呢。” 古风有点不解。 “呀，关于这个呢，其实除了房门的钥匙有备份之外，房间里所有的锁都被我偷偷换过了，而且钥匙只有我手上的一份而已，所以阳台门只有我才能打开呢。刚才你开房间门的时候我还以为是我妈把钥匙给你来着，所以才出言不逊，请不要见怪。”周闻天小朋友有点不好意思地回答。 隐私空间吗？这倒是挺正常的。 “废话什么的就算了吧，我们还是来讨论一下该怎么藏好你的小黄书吧！”古风说着做出一个向上捋袖子的动作，虽然他穿的其实是短袖，干劲十足。 “话虽如此，但我们接下来应该怎么办呢？” “把书柜移到最边缘！” “好。” “书桌搬到那边！”古风单手遥遥一指房间的角落。 “了解！” “卧槽，刚才没注意，没想到你房间里居然还有茶几！这种除了放杯具就只能放杯具的玩意儿怎么能放在门边！给我扔到阳台上！” “遵命！” 时间就在两人火热的藏书大作战中悄然流逝，就在周闻天小朋友即将累得虚脱之时，房间的布局终于完成彻底的改变。所有的家居都被移到了墙边，整个房间的中央留出了一大片空间。古风确实是个奇才，原本的欧式风格的摆设在被他调整以后居然变得猥琐无比，硬生生的被弄成了小资民的蜗居风格，丑的一比，中间的空白处更让人无所适从。能够把原来颇有情趣的房间弄成现在这个样子，从各方面来说也是一种才能了。 “额……我们把房间弄成这个鸟样有什么特别的意义吗？”就算是周闻天小朋友也看得出现在这个样子的房间有多不妙了。 “哼哼哼，这你就不懂了吧，掩藏起树叶就要到森林。”古风居然还能一脸奸笑地看着眼前这惨不忍睹的场景，某种程度上来说，这更让周闻天佩服了，毕竟脸皮这么厚的人他还没有见过。 “so？” “等到下次顾雨来的时候你就脱光衣服站在房间中央的位置上，到时候她的目光就会被你的变态行为彻底吸引，也就不会注意到你藏在房间某处的小黄书了。” “滚！这已经彻底本末倒置了吧，我到底是为什么才要藏起小黄书的你倒是考虑一下啊喂！那样就直接被认定成变态了好吧！”周闻天都惊了。 “不不不，你还太年轻了，要知道，每个绅士的皮囊底下都有一颗变态的心，你不能逃避现实啊。” “我逃避个屁啊！有颗变态的心不意味着要去作死吧！我的三观可是正常得很呢，也没有暴露癖啊！话说你倒是上啊！” “切，忽悠失败了吗？”古风小声地啐了一口。 “喂！距离这么近你压低声音有个屁用啊，我又不是聋的传人，你当我听不到啊，你那阴暗的内心想法已经彻底暴露出来了啊，真的没关系吗！？”周闻天终于发现眼前这个家伙只是在刷下限而已。 “好吧，玩笑就来到这里吧，其实你并没有必要太过在意藏起来的东西。直接把它们放到你的书架上就可以了，这种玩意儿只看侧面不看封面谁会知道是小黄书呢。而且有谁没事会去翻你的书架啊，把它们藏在某个地方反而昭然若揭吧。”古风打了个哈欠，改口说道。 “原来如此，那我刚才花这么大力气是为了什么？”周闻天还是有点不懂。 “嗯……”古风突然别开了视线。不知道为什么，古风这个动作让周闻天突然有种这家伙等下会说出某些很欠扁的话的预感。 “我才不会跟你说我只是单纯地想打发时间什么的呢。” “擦！你这不是已经说出来了吗？而且这教科书式的傲娇回答是怎么回事啊？很恶心好吗！话说你到底是过来干什么的啊，有你这么做家教的吗！”周闻天彻底怒了，这家伙是来搞事的吧。 “我不是一开始就说了吗？我也不是自愿过来的啊，而且你一开始也没有听我说书的打算吧，所以从结果上说并没有什么变化，要说的话也就是你还做了不少运动，这不是挺好的吗？总比什么都不做好吧。”古风很随意地躺到了软绵绵的床上，继续说道：“这世界上没有什么是不需要成本付出的，这一点你要明白。所以算是作为你帮我打发时间的报酬吧，我可以教你开锁。” “嗯……”本来打算爆发了的周闻天听到古风后面的话之后冷静了下来，坐到了古风旁边的位置，准备听他接下来的话。 “其实这也不是什么需要技巧和智商的事，不过为了熟练，你要尝试练习的工作量比较大而已。”古风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盘曲得很厉害的铁丝，调整了一下它的形状，接着说道，“关键在于铁线曲折的精确度，在分析完一把锁对应的钥匙的具体外形以后将铁线折成你想像中的形状来替代真正的钥匙，仅此而已。” “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不过问题在于如何得出结论，为此你要多些尝试，就和你们老师说的一样，多看多练。”古风眼睛看着阳台门的方向说：“用那扇门做练习对象吧。” …… “师傅。” 半个小时以后，正在和门锁艰苦奋斗着的周闻天喊了古风一声。 “什么事？”古风站在一旁看着周闻天的动作，很生疏，而且很多细节没有注意到，对锁的观察也不堪透彻。但是没想到这个娇生惯养的富二代居然还没有翻桌子，倒是让古风有点意外。 “你真的不是雨姐的男朋友吗？” “不是啊，我和她最多只能算认识而已，见面的次数一只手都能算得过来呢。”古风满不在乎地回答着。 “这样啊……”周闻天似乎松了口气，有点犹豫地继续问：“那你觉得我怎么样？” “嗯……作为对象来说，你还不够成熟吧。”古风稍微思考了一下。“毕竟人家已经开始为自己的家人考虑了，所以才会来给你做家教的不是吗？” “哦……”周闻天看起来有点失落，但是手上的动作倒是没有停下来，也没有再说话。 “嘛，毕竟女人大三抱金砖，从客观评价来看她确实算是个好女孩，你喜欢她也不是什么坏事。如果你能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在顾雨面前表现得好点，估计她也会对你有所改观吧。”古风少有地开始安慰起了人。“不过那些小黄书里的情节你就不要期待了，不现实。” “切，读书又没有什么用。” “果然出现了吗？笨蛋专用的发言。” “那你的意思是读书很有用吗？” “也算不上很有用，但起码逼格高点。举个栗子，你在失恋的时候可以骚气满满地吟诗，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之类的，而不是香菇蓝瘦。” “所以说为什么是以我失恋为前提啊，你是故意的吧。” “哦，那换一个，你在追顾雨的时候不会因为文化低而被pass掉，听说她学习挺好的呢。这可不是凭家境好就能解决的问题哦，你也应该有点自觉吧？” “……”周闻天默默地用手上的铁丝尝试着开锁，没有回答，不知道在想什么。一旁的古风则是眺望着远在天边的地平线。“那你呢？你和雨姐应该挺像的吧，你对她没有想法吗？如果她只是将你当做陌生人，那她就不会拜托你了吧。” “不可能的……” 不知道古风究竟在回答哪个问题，但是也许，真的，无论是哪个问题其实都无所谓。他和普通人生活在不同的世界里，这个界限不同于现实意义上所谓的贫富差距或者身份高低，无法跨越。也许，她对他有着特别的情愫。 但是，他是在不认识她的情况下救了她的，而她，也是在不认识她的情况下被他救的。所以，这份动情也好，温柔也好，并不是针对他的，而是对着那个救了她的人的。因为偶发的事件而萌生的情感，无论什么人都可能，对普通人来说无关是非，但是古风，并不能承认。 假设，如果真的存在，对他的情感，那就必须结束掉 顾雨是个温柔的女孩，所以会温柔到底，所以只能由他来结束掉，他和她的开始，否则受伤的，只会是那个温柔的顾雨。 第三十八章 通讯工具 一切的起源……是一间于十九世纪成立的芬兰木浆工厂，它由一位年轻的采矿工程师创建。没有人能想到，一百年后，这家企业成为了一家横跨众多产业的商业巨舰。 又过了数十年的时间，在二十世纪通讯行业迅猛发展的一个转折点上，这间公司在制造通讯设备时……意外地制造出了一种坚不可摧的玩意儿。虽然作为通讯工具而言，那玩意儿终究被后来居上的一些华而不实的设备所取代，最终只能沦为时代的眼泪。 然而，它并没有从人类的历史上销声匿迹，它依然存在于无数人的记忆之中，成为信仰，一直被传颂着…… “所以……顾雨小姐，你能解释一下我手上这玩意儿是怎么回事吗？”古风脸上带着早起的麻木感，死鱼眼看着眼前的顾雨，“如果你是忘记带钱了所以想用这玩意儿抵账就不必了，我想我的老板会很乐意给你赊账什么的，顺便说一句，我们这里比较落后，只收现金。” “不是啊，你想到哪里去了。” 站在古风面前的顾雨扶了一下额头，“你不是没有手机吗？这是我爸爸的旧手机，因为已经不用了，所以送给你。” “不，那什么……”古风瞥了一眼手上那玩意儿的商标，嘴角有点抖动：“我一没手机卡，二没有钱充话费，就算你把这玩意儿送给我我也用不上啊，难道要我用来砸核桃吗？可是我也没钱买核桃啊。当板砖来用的话倒是挺酷炫的，但我真用不上。不，说起来家里有一面墙缺了一个口，大小好像正合适耶。” “……” 顾雨深吸了一口气，平静了一下自己的心情，继续说道：“你昨天不是替我做了一天家教吗？报酬我已经用来帮你买了一张手机卡而且剩下的钱都用来充话费了，能用很长一段时间了。” 其实无论这笔钱是以什么形式给古风，古风都应该受之有愧的。你看这小子昨天到底干了什么好事，光是把时间用在忽悠初中生上了，一丁点家教该做的事都没有做。倒是和人家讨论了挺长时间的关于如何才能藏好小黄书而不被人发现的论题，而且过程和结果都意义不明。 虽说教书什么的不是这个家伙擅长的事情，但教人家什么易学难精的铁丝开锁技巧却完全是反其道而行之啊，这是一个初中生该学的玩意儿吗？还有，末了还和人家一个入世未深的初三仔说什么情情爱爱的屁事，彻底的误人子弟啊。 眼看着就有一朵祖国的花骨朵要长歪了，虽然不知道他原本能不能开花，但要是在场有一位人民教师估计古风这货就要被送上断头台咔嚓咔嚓个一百八十遍了。 话归正传，古风毕竟是古风，作为一个已经在社会上独自摸爬滚打了近十年的家伙，他可是深知脸皮厚的重要性，也早已练成了脸皮赛城墙的神技。在他那防御力接近无限的厚脸皮前，估计传说中的神器阿姆斯特朗回旋加速式阿姆斯特朗炮也无可奈何。 听到顾雨的话，古风似乎很激动，说起话来都不利索了，“顾雨……你……” “不用感谢我喔。” “不，谁和你说这个，为什么不直接把钱给我。话说我要手机也完全没用好吧，我又没有朋友。” “好像也是……” “喂！你给我适可而止啊！这种事你就不要表示赞同了好吗？我不是为了给你补刀才这么说的。”古风猛地一拍桌子，一脸受伤的表情。 “这种事情没关系啦，如果你没有朋友的话，就由我来做你的朋友不就好了吗？” 顾雨清澈的眼中盛满了阳光，她笑着对古风说道。 仿佛是不自觉地，古风的眼神在他听到顾雨的话语的瞬间不受控制地黯淡了下来。 “好了，你们两个才是应该适可而止吧，你们杵在这里让我怎么做生意啊！”在一旁全程偷看到现在的店主包大叔终于出来刷存在感了，虽然他还是想八卦一下，但毕竟开门总是要做生意的，如果不是看到已经有好几个客人等不耐烦走了的话，估计他会一直躲在门后。 “哦，抱歉哈，我也该去上课了呢。包大叔，明天见。”听到包大叔的话之后，顾雨有礼貌地朝包大叔鞠了一躬才转过身小跑着离开了。 “多好的一个小姑娘啊，相比较之下……”包大叔看了一眼顾雨的背影，又意有所指地朝古风偷偷瞥了一眼。 “不适合。”古风低着头往碗里盛着皮蛋粥，小声地回答，在包大叔看不到的头发的阴影中，古风的表情已经不是平日间的随和，也不同于夜晚的他，而是带着一丝悲戚。包大叔并不明白，古风说的不合适指的是哪种关系，亦或者，无论哪种关系都不存在所谓的可能性，只要对象是他。 “古哥！”带着活力与开心的情绪的女孩子的声音从楼梯口处传过来，传到了古风的耳朵里。一个女孩从楼梯口的拐角连蹦带跳地小跑到了古风的旁边。 “真是罕见呢，都这个时候了你怎么还在这里，上学应该要迟到了吧？”古风的嘴角微微翘起，露出了笑容，稍微侧过头看着眼前的女孩说道。这是包大叔的女儿，包思念，虽然老爹长得三大五粗的，但是出人意料，他的女儿长的却挺好看的。正在上初三的她可是正处在一个很微妙的时期，毕竟青春期，所以包大叔对她的情感方面的事情倒是紧张得很呢，和对古风的态度完全不同。 “啊呀，今天是我们学校的周年庆，所以一整天都不用去上学哦。”小思念貌似挺亲近古风的，也是呢，从下楼到现在连自己老爹一眼都没看，任由他被晾在一旁眼巴巴地看着。 “欸？那真是好呢，不过，虽然是难得的假期，不复习一下功课什么的真的好吗？你是初三学生吧？”古风手上的动作没有停下来，又问道。 “不，偶尔出房间呼吸一下外面的空气也是很重要的哦。而且真要说的话，古哥你还是高三级的呢，不把时间花在学习上而是到我家打工真的没关系吗？”思念接过古风手上的碗，将它送到一个客人的桌上。 “呵……”古风只是笑了笑，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继续说道：“我觉得你对我的称呼可以改一下呢，毕竟‘古哥’什么的听起来不是很奇怪吗？跟某个搜索引擎似的。” “呀，怎么会呢，我觉得就挺好的，没有别人会这么叫你不是吗？所以这个就是我对你的专属称呼了哦。”思念又小跑着跑到了古风的身边，双眼盯着古风，眼中透露出这个年龄的女孩儿特有的俏皮。这个小女孩总是给人一种活力四射的感觉，这就是所谓的阳光女孩吧，估计在学校也挺受男生欢迎的，也怪不得包大叔这么着紧了。 “随便你吧，我先去学校了，剩下的事情就麻烦你了，可以吧？”古风擦了擦手，对思念说着，然后往外面走去。至于包大叔嘛，全程就直愣愣地盯着古风，盯着，盯着。事实上呢，他想撮合古风和顾雨是有私心的，不光是因为他那颗八卦的心，更多的是他可不想自家的宝贝闺女被古风这家伙撩走了。从自家闺女一从楼上走下来就黏着古风不放，而且连看都不看自己一眼的表现来看，瞎子都能看出来她对古风这个臭小子有意思了好吧。 “那什么……思念啊……”包大叔有点踌躇着对着思念想要说什么，毕竟刚才自己完全没被搭话可是让自己有点受伤呢。 “嗯？唔啊！？爸，你什么时候在这的？”正哼着小曲儿的包思念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自己的老爸。由于包思念的学校比较远，上课时间比古风的高中稍微早一点，而且她和古风不同，她是个乖学生，通常会提早点到学校，所以通常情况下她和古风见面的机会并不算多，而今天能一大早就见到确实让她挺开心的。 “……” 这下包大叔受的伤更严重了，感情自己的闺女不是无视自己，而是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自己啊。这时候应该高兴自己的闺女没有无视自己吧，可是为什么完全高兴不起来啊。包大叔看着心情明显比平日好的女儿，在心里偷偷地把古风宰了一百遍一百遍。 “我一直都在这来着……” “啊呀，又来了，别开玩笑啦，刚才这里明明就只有古风而已嘛。”思念朝包大叔摆了摆手，完全没有自己已经伤透了自家老爹的心的自觉。 “……” 第三十九章 白猫 时间总是在平淡中逝去，许许多多的人总是厌恶着这一成不变的生活，亦或者厌恶着，一成不变的自己，所以渴望刺激，渴求变化。一副世人皆醉我独醒的傻样，但也有人向往着，一成不变的日常。 要是时间能一直这样保持下去就好了呢。 虽然对他来说，这种日子已经持续了将近漫长的十年，白天为生活奔波劳碌，夜晚还要打打杀杀确实挺累人的。但是，能活着可是比什么都重要呢，古风还是经常这样想着，然后今天也按照惯例地在班主任脖子上撒完野以后愉快地完成了跑路活动。 话说古风手上还是那个他赖以为生的食品袋，本来是该直接回家的他走在当初的狗肉街上，要问为什么的话，其实也不为什么。简单地说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突然想到这里逛逛。 原本的狗肉街已经彻底变了样，取狗肉馆而代之的，是几间宠物领养中心、宠物店和宠物医院。而且在过来的过程中，古风也从沿路的大妈们的嘴里听到了不少消息。原来的狗肉馆老板们已经改行了，大多数都变成了宠物店的老板，少数的去了其他行业，不过似乎有位大老板承包了他们重新创业的起步资金。 不管如此，现存的宠物店、宠物医院和宠物中心似乎也受到了某位大人物的资助，费用低得吓人，完全不以盈利为目的，只是老板们一个个长得凶神恶煞，违和感挺足的。 看着周围不少的人流，大多数都是年轻人男女，女性居多，大概是同情心泛滥的大学生或者高中生吧。 古风皱了皱眉，原本是流浪猫狗的它们有人愿意收养自然是好的，但是如果他们只是一时起兴又因为花费不高才领养它们的话，这样对它们的伤害会不会更大。 现在的学生大多数没有足够的责任心，中途弃养的人不在少数，明明当初曾像和异性告白一样信誓旦旦，到头来却只是用行动印证着某句话语：“大概，绝大多数的人在作出海誓山盟的承诺的时候其实已经做好了违约的打算了。” 那么，再次被抛弃的它们究竟会怎样呢？真是可怜，但这又能怎样，自己又能怎么样？ 古风用曲着的右手食指抵住耳朵，人群特有的嘈杂声让他觉得很难受。在四周扫视了一下，古风走进了一家还算少人的宠物领养中心，在人群里呆太久对于这个性格孤僻的家伙来说可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呢。 因为人的流量算不上多，所以古风并没有费太大力气就走进了建筑，然后一屁股坐到了大厅的金属排椅上，松了一口气。宠物领养中心有着展示区，在那里适合被领养的宠物会在那里等待着未来主人的挑选。如果你想领养其中的某一只毛孩子，就到前台办理一下登记手续顺便付费就行了。 毕竟因为某种原因，费用不高的这里虽然来往的人比起外面少了很多，不过展示区还是有很多女孩子在挑选着心仪的宠物。看了人数还蛮多的展示区，古风用手捂着额头叹了口气，然后起身朝那边走去。 有养宠物意愿的大都是女孩，而喜欢猫咪的女孩比喜欢小狗的女孩要多得多。所以，猫的展示区真的是人满为患。至于为什么古风这个一靠近人群就浑身不得劲的家伙为什么偏偏往人数多的猫展示区凑，原因当然不是他有自虐倾向。 “呀，你看你看，那只小猫咪好可爱啊！” “我觉得猫爬架上的那只更萌啊，你觉得呢？” “哪里哪里？我看看……” 还没靠近人群，其中传出来的女孩们一阵阵的叫声让古风的头皮发麻。古风心里开始萌生退意了，但是犹豫了一会儿，这货还是咬咬牙钻进了人群。 或许你们会认为他在穿过人群的时候会说一些类似于“抱歉，请让一下”或者“对不起，借一下路”的话，然而这是不可能的。古风一路憋着气挤到了前排，虽然引起了许多人的不满，但是他完全没有在意。 古风艰难的喘着气，周围那浓重的香水味让他喘不过气来，虽然附近有几位陪着女朋友过来的男同志，但是他们身上的古龙水味只是让古风的难受程度再提升了一个等级而已。 古风只觉得自己的呼吸道都快失去它原本该有的作用了，为了避免自己被憋死，他果断地对自己施用了一个闭气咒，真是大材小用了。古风赶快在一群猫里搜索了起来，很快，他的目光就停在了一只和火儿它们大小差不多的小猫身上。 这个令古风头痛不已的小家伙浑身的毛发雪白，上面分布有一些比较模糊的黑色的条状花纹，乍一看去跟只小老虎似的。此时，这只小猫正威风凛凛地坐在一个猫窝里，用“啊？看什么看啊，喂”这样目中无人的表情回瞪着周围往它看过的或许将来会成为它主人的人们。 真是只不可爱的猫呢。 古风这样想着，开始朝那只猫的方向挪动着。 “哇，这只带条纹的小白猫好可爱啊。” “哪里哪里？” “就是坐在猫窝里的那只啊，呀～那表情好可爱啊。” 听到前面几个女孩的惊呼声，古风的脚步不由地停了下来。什么鬼？这些人都有病吗？可爱？你说那个三分愤怒七分鄙视的表情可爱，你确定能和可爱这个词搭上关系？真是够了，为什么哥要千辛万苦地跑到这种鬼地方，难道就是为了听这些家伙的废话吗？ 就在古风脑子里闪动着这些无关紧要的想法的时候，那只小白猫终于注意到了人群中的古风，一直冷若冰霜的表情瞬间融化，脸上露出欣喜之意，朝着古风喵喵喵地叫了起来。 然而这一叫就不得了了，本来被这只白猫吸引住注意力的小姑娘就不少，现在它的叫声更是让萌态尽显，这时许多女生再也受不了了，特别是刚才站在小白猫面前的那群女生，发出各具特色的尖叫声，一浪接一浪。 “啊～呀～卡哇伊” 我勒了个去，这是要死人啊。我说你们能不能有点公德心啊，就算不为可怜的路人们想一想，至少也该为哥的耳朵着想一下吧。 “我要养这只小猫咪！” 还没等古风出声，一个女孩子已经抢先出口了，说完还搂了搂旁边的一个男孩，“你说好不好嘛。” “可是你家不是不能养宠物吗？我们不是说好只是来看一下而已吗？”男孩看起来有点为难。 然而女孩却不依不挠：“我不管，我就要养。” 古风皱起眉看着眼前的这对大概是初中生的小情侣，因为年轻，所以很多事情在做之前都不加考虑，不顾及后果，往往将事情往变糟的方向引导。 然而，一次又一次地，他们从未思考过悔改，甚至将年轻气盛作为借口，犯下更多的错误。这样的他们，并没有真正收养这只猫咪的打算。就和许多因为幼年期的土狗很可爱就去养，然而在它们最终长大，不再如孩提时期那般模样时，他们会将它们舍弃。无论理由是年轻还是其他，会将宠物舍弃的家伙，糟糕透了。 女孩没有再和男孩磨嘴，而是直接伸手向那只小白猫，似乎是想要抚摸一下它的脑袋。然而，和周围那些渴望被领养拼命地想讨人欢心的猫儿不同，这只小白猫躲开了女孩的手，刚才还暖意融融的表情瞬间变冷，还一脸嫌恶地瞥了女孩一眼。然后朝着女孩身后的古风继续叫唤了起来。 被拒绝的女孩往自己身后看了一眼，看到了走过来的古风，脸色不怎么好。古风没有心情管一个无关紧要的女孩的事情，只是走到了女孩的旁边，然后慢慢将手伸向那只猫。 或许是因为被拒绝了，女孩眼里带着不屑地看着古风，她不认为一只连自己都赏脸的猫会对一个大男人有意思。然而事实多是会朝着打某个人脸的方向发展，那只小猫非但没有躲开古风的手，反倒是往那凑了凑，然后顺从地被古风拎着脖子后的毛皮提了起来。 怎么会，这是说自己连一个男人都比不过吗？！女孩内心很气愤。 “喂，等一下，这只猫是我要养的。”女孩神色不善叫住了正准备到前台办理手续的古风。 “有什么事吗？我很忙的。”古风一手拎着猫脖子后的毛皮将它提着，另一手拎着食品袋，神色麻木地看着女孩，这话倒是没假，现在没有人帮自己的忙，而且自己已经在这里耽误了不短时间了。 “所以我不是说了吗？这只猫是我要养的。”女孩拽着男孩的手臂说道。 “可是它拒绝了你不是吗？” 第四十章 权力 古风和被他拎着的小白猫看着跟前的女孩，只不过古风的眼神里没有多少特别的情绪，他还没有那个闲情去和一个小孩子计较什么，但他手上的小白猫就不同了，它眼睛里带着的是不加掩饰的厌恶，真是没礼貌的猫呢。 “我不管，我就是要养这只猫咪。”女孩用力摇晃着小男朋友的手臂，也不知道她是在和她的男朋友说还是和古风说的。 “先生，这只猫是我们先看上的，所以请让给我们吧。”虽然男孩刚才还劝着自己的女朋友不要养宠物，但是犹豫之下，自己还是选择了先帮自己的女朋友。 “不要误会了啊，这里是宠物领养中心，并不是宠物店。”古风斜着眼睛看了男孩一眼，语气开始有点不耐烦了起来，虽然吃的东西并不算太丰盛，但是他的饭点就要到了，“在这里，有选择权的并不只有你们，它们也有权利选择自己的饲主，所以，无理取闹也要有个限度。” “如果我一定要呢？”男孩往前踏了一步，似是有一言不合就开打的意思。就初中生而言，这个男孩算是高大的了，一米八出头的身高，体格也还算不错。从外表来看倒是隐隐有比古风壮实的感觉，也是呢，毕竟比古风高了。 “那就要问问这位店员先生了。” 古风说着将一直再一旁看热闹的一个店员拖了过来，没错，就是拖过来的。一个穿着白色的员工衬衫的、身高一米九的男人其实一直都立在一旁，只是因为这人太高大，而且一直立在墙边不动，所以反而被忽视了。这个时候，他被古风抓着手肘处脚底摩擦着地面横拖了过来，不过大家光是惊讶与这位存在感极低的店员，但是忽视掉了能够将他拖动的古风了。虽然这位初中生在同辈中算是高大威猛了，但在这位店员面前还是显得像个小孩子似的，虽然他本来也不是成年人。 “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古风先生。” 虽然这样问了，但是这个店员却是面对着古风，隐有向旁边的那对小情侣表达着“你们说什么也没用”的意思。店员也惊讶于古风有这么大的力气，但是他之前已经见过古风了（火儿大闹狗肉街之后被留下来善后的人之一），所以面上没有表现出太特别的表情。最重要的是自己在被下派到这里的时候，老大可是三令五申要是古风大驾光临了自己一定要好生对待，而且一定要记得留下古风的手机号码。 “嗯，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我们都要领养这只猫而已。”古风说着往对面示意了一下。 “那么，请你们退让一步可以吗？”店员面向那对小情侣的时候脸色可就没这么好了。其实他最近挺闲的，毕竟之前是经常到处砸场子的人物，憋了这么久总该有点手痒。正愁着没法找茬呢，这小子就送上门来了，真不枉自己在一边装了这么久的柱子。 “为……为什么不要他退让？”站在一根柱子前，男孩的心里不免有点发毛但在女朋友面前不能认怂啊。 哎？这看起来有戏啊，看起来今天有架可打了，店员心里高兴啊。 “那你是有意见吗？”店员说着就习惯性地捋起袖子，这也不是他干架之前的招牌动作，毕竟要是打起架来袖子还是挺碍事的。可是袖子一捋起来，他手臂上的刺青就露出来了，和他的体格加上凶神恶煞的神情相衬托，绝对能把小孩子吓哭的人想来就是形容他的了。 “不……没意见。”看到那刺青哪还能不认怂啊，那可不是画上去的，货真价实的家伙啊！再说人家这架势，一个顶自己十个啊。 纳尼！？这剧本不对啊，不是应该不知死活地冲上来被我胖揍了一顿然后再认怂才对的吗？中间是不是少了点什么？ “额，那就算了吧。”既然人家都认怂了自己也不好再说什么，毕竟现在自己的身份是个好店员呢。说着向这对吓坏了的小情侣摆了摆手，示意对方赶紧走开，然后转过身向古风恭敬地说：“古风先生，这样的处理可好？” “嗯……不错。”古风瞥了一眼还在盯着自己手上的猫儿的女孩，然后又看了一眼店员手上的手表，有点心不在焉地回答。 “那请您将您的手机号码留下吧，这样我们也好跟进一下后续的工作。” 是我的错觉吗？总感觉这个理由有点难拒绝啊。 “我也不知道我的手机号码是多少，你先我的手机给你自己打个电话吧。”古风说着把自己裤兜里的神器扔到了对方手里，毕竟不用担心会被摔坏。 …… 过了一段时间，古风终于拎着自己那已经凉透了的晚饭和一只野味……不，是可爱的小白猫回到了自己的家里。 “呼……” 终于从地狱般的人群里逃脱了出来回到家里的古风坐在前院的一张石凳上，如释重负地呼出一口气。然后拎着小白猫把它提到自己眼前和他一阵大眼瞪小眼。顺便说一下，这是错误的姿势，对于猫应该是用抱的，当然对于狗儿也一样，请大家千万不要向这个家伙学习。 “我说你啊……” “嗷呜” 古风的话还没说完，一个银灰色的身影突然掠过，将自己手上的猫撞飞了。小白猫在空中迅速地调整了自己的姿势，然后稳稳着地。同一时间银灰色的身影也落到了地上，火儿和小猫相互凝视着。 “喵呜” “嗷呜” 很有默契地，两个小家伙突然暴起发难，同时跃起的两只萌物的身影在空中交错，然后落到地上扭打了起来。战况激烈，两者斗得一时间难分难解难舍难分。如果不是中途有一只手将猫儿重新拎了起来，估计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会持续很久。 古风重新将猫儿提到自己面前，然后对着蹲在自己脚边的火儿摆了摆手：“一边玩去。”嘛，事实上呢，只要是不让它出去浪之外的命令，火儿还是会乖乖听的。所以，虽然有点不开心，但火儿还是呜呜呜地抱怨着扭着小屁股离开了。 “好了，你这回又在搞什么鬼，玲。” 确定火儿这小兔崽子已经走远了，古风瞪着小白猫问道。 “喵喵喵”小白猫如此回应。 “我说你没事找人家的麻烦是要死啊，是不是不搞事就屁股痒啊？”古风的表情说不上友好，毕竟要是平时他已经吃完饭了。 “喵喵”小白猫继续如此回应。 “……” 古风这回没有说话，倒不是因为他听不懂。话说回来，这家伙居然能听懂呢，明明就一个字他是怎么听出一句话的意思来的？当然，我也不知道。 古风将另一只手的食指按到了小猫的额头上，手指与小猫额头接触的地方有蓝色的微光闪烁着。过了一会儿，整只小猫的身体开始发出白色的亮光，仿佛整只猫都变成了一个光团，正慢慢地扩大变形，变成了一个女孩子的形状。待光芒逐渐散去，一个身材娇小的女孩子出现在了古风的面前。 半袖的衬衫配上夏季背心，下面是百褶裙和过膝袜，裙子后面似乎还有一天白色带黑色条形斑点的尾巴形装饰，脚上是白色的凉鞋，如同冬日的第一场雪般银白的发，白色带着条形斑点的猫耳形头饰戴在女孩的脑袋上，又给她增添了一丝俏皮的气质。 “所以呢？如果不是那边已经被整改了的话，你现在已经变成一锅猫肉了啊，不，看时间的话，应该已经变成翔了吧，你就这么想死吗？”古风的语气，说实在的，很差，完全没有自己说话的对象是个女孩的自觉。 “可恶，要我说多少遍啊，我是虎妖，虎妖啊，古风哥！”女孩听到古风的话炸毛了，不过点好像弄错了。 “唉……玲，我跟你说，你这样下去可不行，如果有一天我没注意到，你真的会出事的，知道吗？”古风叹了一口气，语气变缓了不少。 “哎呀，那你只要一直注意着我不就行了吗？只要你一直保护着我，我就不会出事了啊。”叫做玲的女孩子拽着古风的手臂撒娇似的摇晃了几下。 听到女孩这番几乎能让所有男人欢呼雀跃为之抛头颅洒热血的话，古风却并没有表现出任何开心的神色。 “那种事情，从一开始就是不可能的，我，没有办法保护着你一辈子。” 第四十一章 永远是多远 “他们会一直呆在自己身边，永远保护着自己”这是许多人由孩提时代就有的期望，但是，永远是多远？ “我保护不了你一辈子。”古风说着，语气同对子女淳淳教导的父母如出一辙。 玲愣了一下，不知道为什么古风会突然这么说，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反应过来，歪着脖子疑惑道：“为什么？我听说你们的寿命比普通人要长得多哦，甚至比妖长命的也不少呢。” 啪的一声，古风居高临下地给了玲的脑袋一拳头。 “谁和你说这个了？我的意思是你的事情总归要自己处理的，不能老是依赖我，独立你懂吧？” 摸了摸被古风打的地方，想了想，玲朝古风伸出了手，掌心向上，一副熊孩子朝父母要钱出去浪的样子。 “干嘛？” “给我灵力啊，不是要我自己处理吗？你不给灵力我，我怎么打得过那只猫又啊。” “滚！谁叫你和它干架了？还有，连一只猫又都打不过的你居然还有勇气说自己是虎妖？我的话应该这么理解吗？而且这样我也会很累的好不好！”古风吹胡子瞪眼（当然古风并没有什么长胡子，我指的主要是动作）地继续说道：“最重要的是，人类的灵力和你们妖族的妖力可不是同一种力量啊，随便就传给你的话会有不良影响的好吗？！” “有不同吗？明明刚才你就把灵力传给我了啊。”玲眨了眨眼睛，不解道。 “给我听好了，灵力和妖力是相似的两种力量体系，所以我可以将少量的灵力传给你，而你也能将它转变为自己的妖力，但是——”古风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这只是少量而已，再多的话就会对你的身体产生伤害了，这种简单的事情你就给我长长记性好不好。虽然在就实用性而言是妖力占优势，但是灵力对妖力有克制性，所以自古以来人与妖的博弈中一直是人类占上风。” “请问～妖力的实用性是指什么？”玲举起一只手问道。 你真的是妖怪吗？话说这种问题由身为妖怪的你来问身为人类的我真的好吗？这种事情你自己应该比我要清楚吧，至少这种理所当然的事情你要给我有点自觉啊！ “嗯……这个我也不敢说很清楚，举个例子，你们的妖力可以化为具体的物件，衣服之类的。如果不是的话，你刚才应该是没穿衣服的裸体状态，但是人类的灵力却做不到这点。所以，你身上的衣服也可以证明我给你的灵力已经转变成了妖力。” “喔喔喔，原来是这样啊。”玲跳了过来，抱住了古风的手臂，眼睛扑闪扑闪地盯着古风的脸。 喂喂喂！你这种涨姿势了的表情是怎么回事啊？话说这些我早就和你说过了吧！你是故意忘记还是真的不记得了啊。而且不光表情，你的整个反应都很不合理你知道吗？按照常理来说你不是应该吐槽我话里的“裸体”部分，说我厚颜无耻什么的才对吧？ 这就是典型的得了便宜卖乖，这种特意留下槽点还不被吐不快的性格是在让人不敢恭维。 “你孙子来电话了，你孙子来电话了，哦咧哦咧哦咧……”震撼人心的手机铃声伴随着强而有力的振动响起，震得古风大腿一阵发麻。 我去年买了个表！什么鬼？说好的中年老爸的手机呢？这销魂的手机铃声是怎么回事，这个大叔难道还有一颗不服输的年轻人的热火之心吗？这种事就不要了吧。嗯？话说这手机振动劲道还真是够啊，不愧是传说中的神器。 将抖得贼欢的手机取出来，古风看了一眼来电页面，上面只有一个名字：顾雨 “喂，您好。” “是古风吗？我是顾雨。”电话另一边传过来顾雨那清澈的声音。 “我知道，来电显示上有写着。出什么事了吗？”古风平淡地回答。 “我不是有事情要麻烦你才给你打电话的……”顾雨似乎因为被古风误解了有点着急，“但……这也算有事情要麻烦一下你吧……” “什么事？” “就是……那个……你明天晚上应该没有安排吧？” “事实上我晚上都是有安排的，不过要是你有要紧事我倒是可以优先去你那里。那么，请问是很着急的事情吗？”古风的语气没有波动，隐隐有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 “不……并不是着急的事……”大概是察觉到了古风的语气，顾雨的声音变得弱了下去。 “那么……” “欸？古风哥，你不是不用手机的吗？什么时候有手机的？” 这时候，玲突然插了一句，打断了古风的话。而突然冒出来的女孩子的声音也让顾雨吓了一跳。 “既然没有事，那我就挂了。” 古风瞪了一眼像只树懒一样挂在自己手臂上的玲，继续说完，然后不等顾雨的回答就挂掉了手机。 看着手机屏幕上的页面，顾雨露出了一个无可奈何的笑容，其实她是打算请古风到她家来吃个饭的，毕竟他帮了自己不止一点，而且自己的父母也有当面感谢古风的意思。想起刚才在手机里听到的那个女孩的声音，顾雨不禁开始胡思乱想了起来，听起来他和她的关系似乎很好，那她和他是什么关系呢？自己下次和古风见面的时候是不是应该问一下呢？但是这样似乎很没礼貌啊。 顾雨的内心很纠结，不知不觉间，自己已经将父母邀请古风到自己家里吃饭的嘱咐抛到了脑后，开始在意起古风和那个女孩的关系了。 但是，顾雨和古风的下一次见面却是很长一段时间之后的事情了。 “小玲同学，我跟你说，在别人打电话的时候打断别人的话或者太吵闹都是很没礼貌的，所以以后请稍微注意一下。” 古风挣脱了玲抱住自己的双手（很多绅bian士tai会无法理解这个动作，被异性双手抱住莫不是诸多宅男的渴求，个中体会不言自明，然而，怎么说呢，玲是那种就算被她用双手抱住手臂也不会令你有期待中那种感受的类型，换而言之，幼儿体型），然后两只手伸到玲的脑袋两侧，掰正了她的脑袋，让她和自己的视线对视，神情严肃地说道： “过一段时间我会出去一下，时间可能会很长，到时候我就没有办法照顾你了，所以你要自己小心。当然，这座城市的其他妖怪那边我会打个招呼，但我的颜面是有限的，在我回来之前尽量不要太张扬，更不要招惹他们，不然妖怪们可能会气血上头把你做成炖猫肉。如果有人找你的麻烦，那就回到这里，小青和小蓝会保护你的，还有，不要和火儿打架，你打不过它的。” 玲习惯性地想晃一下脑袋，但是古风手上的劲很大，所以她动不了，只能摆了摆手，回道：“我知道啦，古风哥你好像菜市场里的那些大妈哦，怎么突然间这么啰嗦了。” “玲，我不是在开玩笑，认真听话。”古风语气加重了一些，脸上的严肃之色更甚。 “嗯，虽然要我和火儿那家伙好好相处有点困难，但既然是古风哥的要求，那我会好好听的。” 玲见古风这幅模样，认真地点了点头，然后又突然想到了什么，猫科动物特有的清澈碧绿色的瞳孔看着古风的眼睛，问道：“古风哥，你说的没办法保护我一辈子就是指这个吧？那你回来之后就可以一直保护我了对吧？” “……是啊。” 古风笑了笑，松开了双手，转过身走进了房子，只是此刻他的背影仿佛带着灰色的悲戚的氛围，然而，沉浸于古风话语中的玲并没有注意到。 “反正空房间有很多，我帮你收拾一下，今天晚上就先住在我家吧。” “嗯。”听到古风让自己住下来，玲开心地回答道，然后一蹦一跳地跟上了古风的脚步。 “古风哥，你今天晚上不要来夜袭我哦。” “才不会呢，你是从哪里学来这些的？这可不是个乖孩子应该学的哦。” “古风哥你又来了，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所以请把我当大人看，还有，不能再摸我的头了，听说会长不高的。” “是是是，你是大人了。” 古风抬起头，盯着夜空中最亮的那颗星，仿佛是自语，声音低得连一旁的玲也听不到。 “是啊，如果真的是就好了呢。” 第四十二章 准备 随着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进房间，安倍总藤从睡梦中醒来了。若是以往，对于他这样的人来说，在太阳升起来之后才起床简直就是天方夜谭，但是现在的他被古风的气势压成了重伤，还能起得来就已经不错了。 就在他睁开眼睛的同时，他感受到了房间里出现了另一个人的气息，安倍总藤神色一凛，紧忙从床上翻身而下，面向气息传过来的方向。在那里，一个青年正坐在沙发上，神色怅然地望向落地窗的外面，看起来已经坐在那里很长时间了。见此情此景，安倍总藤慌忙间单膝跪地，低头双手抱拳。 “万分抱歉，古风先生，有失远迎，失礼了。” “没关系，我也只是刚刚到而已，不必这么拘束，你我并不是上下属关系。”听到总藤的话，古风收回视线，站了起来，向他伸出了手，将总藤扶了起来。 “不知古风先生大驾光临所为何事？”被扶起的总藤神色拘谨地问道。 “准备一下，我跟你们去一趟日本。”古风神色平淡地回道。 “……是！”总藤不经意间和古风的目光对视，紧忙低下头回答。 “请赶快将所有的手续解决，我们马上出发。” “是。”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古风会作如此要求，但为了方便行事总藤也正有此打算，自然没有说不的理由。 此时，古风所在的高中的校长室里，教育局局长周国立正校长老爷子亲切地交谈着。 “不知周局长特地来访有何贵干？”校长老头首先开口了。 “我这次过来是为了说明一件关于贵校某个学生的事情。”周局长坐在校长老头对面的位置，形象威严。 “您指的是那个叫古风的学生吗？”校长老头眼光何其毒辣，自上次古风主动要求这位局长教育的时候他就明白了，他和古风必定有某种关系。既然如此，能让堂堂一介局长亲自到学校说明情况的学生也就只有一个了。 “是的，想来您也应该对家父有所耳闻。” “这是自然，在教育界颇具权威的老资格教育家，吾等楷模，周先生的名字可是如雷贯耳。”校长老爷子脸上带着微笑，眼神没有一丝做作，在这个专家和逗比已经被画上等号的当下，周局长的老爹的声望却没有丝毫影响，他是真正的教育专家这点毋庸置疑。甚至周国立能顺利坐上这个位置和他父亲有着不可分的关系，但是为什么这个时候会提到周老先生呢？ “家父对他的才能颇为欣赏，所以希望您能忍痛割爱，将古风小同学让给家父代为栽培。”周局长也笑了。 “这似乎不太合规据吧。”校长老爷子和周老爷子年龄相去不远，亦是教育界的翘楚，否则也不可能坐上第一中学的校长职位，对教育他有着不输给任何人的自负。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天才甚至甚于天才的学生，自己又怎么可能拱手相让。 “呵，您想得太多了，所以我不是来和您说明了吗？”周局长脸上的笑容更甚，说明，而不是商量，这已经表明了自己的态度。显然，周国立并没有退让的打算，此刻，身为上位者的气势凌人。 “既然周局长如此抬爱，那我也不好拂您的好意，只是学籍的变动确实是一件麻烦事，希望古风小同学不会因为这些事而影响高考的发挥才好。” 切，老狐狸。在官场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的周国立怎么会不明白他的意思？这个学生让给你也不是不行，只是学籍还是我学校的，即使高考的时候考上了北京麻省什么的也与你们没有一毛线关系。既然你是爱才心切，那就给你，不过成果归我。不过爱才心切什么的也只是一番鬼话而已，自己才对那个臭小子不感兴趣呢。 “那就呈您抬爱了。” “哪里哪里，这也是为了那孩子着想而已。” 两只老狐狸脸上带着笑，只是在谁也看不到的阴影里，黑色的情绪在两人身边翻滚着。唉，明争暗斗，真不是该被人看到的呢。事实上，求才若渴什么的才是鬼话呢，周国立这个局长会大清早地跑到学校里搞这些破事归根结底就是古风这个家伙的意思。昨天晚上古风这个家伙给我们的局长大人打了个电话，扰人清梦不说，语气还贼不好：“帮我弄个假，理由随便你，但是不要有确切的日期期限。” 至于古风他为什么不直接旷课呢，其实也是有原因的，这个家伙上学是不用交学费的。这自然不是因为事情的背后有什么肮脏的py交易。而是因为这个家伙申请了一大堆贫困生补助、助学金和奖学金之类的杂七杂八的玩意儿，不用交学费不说，其实还有一点盈余……具体是哪一个其实古风自己也忘了，总之里面有一个项目的要求有不旷课不迟到早退，所以古风才会和那个总是想搞事的班主任斗智斗勇，千方百计地维护自己挣公款的自私欲望。也正因为这样才有了早上这一幕，毕竟古风这个家伙要去浪了，时间还不定，对于一个被应试教育压制得死死的苦逼学生，我只想说一句，真是丧（gan）心（de）病（piao）狂（liang）！ 另一方面，学校附近的早点摊。 “什么？古哥辞工了？！”包思念一阵惊呼，不可思议地盯着自己的老爸。然后脸色逐渐由不可思议变成了怀疑。 “老爸，我说你不会又在开玩笑吧，你再搞这些事我可就要生气了。” “才不是嘞！在你眼里难道你老爸就是这么逗比的人吗？” “嗯……”包思念小朋友还真的盯着自家老爹看了好一会，直到老爸都开始发毛了才撇了撇嘴。 “你别说，还真的挺像的……” “滚！有你这么说自己老爸的吗？小兔崽子！”包大叔拿起身边的一只包子就狠狠地……咬了一口。 “那什么，事实上从遗传学上来说，对自己的子女说小兔崽子什么的其实对自己是很不利的……”然而，包思念对自己老爸生气的样子已经完全免疫了，幽幽地回了一句，害的自己老爸差点被包子噎死。 “快说！是不是你把古哥气走了？！”包思念继续追问。 “咳咳咳……噗咳，滚犊子，是他自己昨晚打电话来跟我说的好吧，你这丫头纯心想气死你老爹我是吧？你老爹是那种欺压员工的不良老板吗！”包大叔一口把嘴里的东西全吐了出来，气急败坏地吼道。 “欸？这样啊，不行，改天我要去古哥家看一下，事出突然必有妖。”包思念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 “请问古风出什么事了吗？”一个清澈的声音从一旁传来，包大叔往旁边一看，只见顾雨站在一旁面露担忧。这并不奇怪，毕竟今天是上学日，除了古风这个怪胎之外的大多数学生都会上学的。既然顾雨有找古风的打算，最简单的办法就是来古风打工的早点摊了，姑且也算得上顺路。 今天，顾雨穿着一件校服。在传统观念里，校服这玩意通常会和古板沉闷一词相联系在一起，这也是大多数视潮流为生命的年轻人们对校服不喜的重要原因。但是这在顾雨身上并不适用，不知为何，原本是古板代名词的校服穿在她身上却会让人想到清新这个词。 “嗯？这位漂亮的姐姐，请问您和古哥是什么关系？我之前怎么没有见过您呢？”还没等包大叔出声，包思念小朋友就开口了，虽然她用的是敬语，但隐约有一股敌意，不明所以。 “我吗？我和古风只是认识而已，并不是什么特别的关系哦。” 好可疑啊，通常有什么特别关系的人都会说没有关系的呢。思念看着似乎是急于和古风撇清关系的顾雨，心里开始了不怀好意的揣测。 “咳咳，古风那小子辞工了。”包大叔咳嗽了一声以表明自己的存在。 “是他身体出什么问题了吗？”顾雨急忙问。 “怎么可能，昨天晚上挺他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欠揍呢，不像有病的样子，不，或者应该说他那欠揍的毛病一点也没有好转。”包大叔双臂交叉在胸前，闭目作思索状。“不过，他那种祸害暂时是死不了的，就算真的有病，也绝对病不致死就是了。” 古风：怎么突然想打个喷嚏？ 第四十三章 上天 切，又有哪个家伙不怀好意地叨念着我的名字了吗？古风脸色不善地撇了撇嘴。 “古风先生，请问您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吗？”坐在古风旁边的安倍总藤见古风脸色不好看，以为自己又有什么地方惹到这位煞神了。 从古风之前在自己家里的表现和今天早上能让他无法察觉地就来到他的房间来看，古风的实力真是深不可测。无论什么时候，强者总是为尊，一方面是人类尚武的本能使然，另一方面也是人类的求生本能吧，为了自己的生命安全着想，不去惹比自己强的人才是最佳选项。 所以，为了让古风满意，总藤几乎是用尽了所有手段和关系，才在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里帮古风搞定了护照之类的手续，生怕有所怠慢。 或许大家觉得这也太夸张了，但其实也不算，毕竟任何人坐在一个随时有可能宰了自己的人旁边，就算是威猛若你也会有点怕怕不是？ “不，倒不如说我对你办事效率还是颇为欣赏的。”古风说着，将视线别开，投向了客机的窗户外。 没错，古风已经坐上飞机了，现在已经上天了！ “呼……”总藤松了一口气，然后又有点犹豫着问：“那个，古风先生，有个问题，我不知当讲不当讲。” “请说。” “我并没有冒犯的意思，但是，古风先生您是否懂得说日语呢？其实不懂也没什么关系，但是交流上或许会有点问题，当然，这并不会给我们添麻烦，只是……”一个中年人在一个年轻人面前表现得这么拘谨真是世间一大罕见之事。不过，总藤的担心不无理由，毕竟此行是去日本，虽然对古风来说不是长驻，但是不会日文多少会带来一些不必要的问题。 “心配しないでくたさい（不必担心）”古风的视线还是在窗外，似乎并没有把总藤的话放在心上，但给人的感觉更多的是在意着什么未知或者未出现的某种东西。 “是我多心了，万分抱歉。”总藤向古风低了下头，想对古风鞠一躬以示歉意，但是因为身上系着安全带，只好低头示意。 “总藤先生” “在，请问有什么吩咐？” 古风的眼睛还在盯着窗外，本来以为这家伙会保持着这个姿势发呆好一会儿的总藤突然被叫到了名字，自然是吓了一跳，不过还是立马回了话。但是总藤朝古风看了一眼，他还是盯着窗外，姿势都没有变。仿佛总藤方才听到的声音不过是自己太过紧张而出现的幻听，就在总藤等不到古风接下来的话而这样认为的时候，古风又出声了。 “和你同行的那个年轻人应该比较擅长火属性的咒术吧？” “是的，但是您为什么会知道？”总藤不解地问道。那个叫昊也的年轻人确实是擅长火属性的咒术，但在他的记忆中，别说是在古风面前，下了飞机以后昊也根本就没有用过一次术，那么古风是如何得知的？ “这并不是什么难事。”古风终于收回了视线，微微侧着头，眼睛斜视着总藤，继续说道，“在飞机这种飞行器出现之后，人们坐飞机的机会渐渐多了起来，这对于有事远行的阴阳师们来说也是一样的，他们由原来的乘船或者乘车改为了较为迅捷的空中运输方式。” “然而因为某种原因，阴阳师在乘坐飞机时多是多人一同乘坐，而且其中必然有一名善于火属性咒术的阴阳师，这是一个惯例。然而随着时间渐渐过去，这么做最初的理由大多数年轻的阴阳师们并不知道，只有出行必须有一个火系阴阳师跟随这个习惯广为人知。你，知道为什么吗？” “恕在下愚昧无知。”虽然总藤已经不是年轻的阴阳师了，但是他也并不知道，当然也不排除他其实知道，只是在给古风一个装逼的机会罢了的可能性。 “那是因为……” 通往古风家的郊区的水泥道上。 “虽然我说过要去古哥家看一下情况，但是你怎么跟着来了。”包思念骑着一辆粉红色的自行车，自行车蹬着，眼睛却不看前方，而是不停地往旁边瞟，嘴上还语气不善地说着。 “这边的行人比较少，一个女孩子单独到这里并不是太安全，而且这不也是包大叔的意思吗？” 在包思念的侧面不远处，顾雨也骑着自己的自行车，不过不同于包思念那略显稚气的自行车造型和颜色不同。顾雨的自行车造型相对有点大众，颜色也是朴素的淡蓝色，属于比较实用的一类。 “你和古哥到底是什么关系，你该不会真的想对古哥图谋不轨吧，这我可不会同意呢，古哥是我的。”包思念撅起了嘴。 “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和古风并不是哪种关系。”顾雨的表情比较平淡，估计是被古风传染了，又或者她并没有太在意这个初中的小女孩说的话，就像古风并不在乎周闻天小朋友的想法一样。 切，谁信，这年头越是这么说的人就越是不能信呢。 包思念瞟了一眼顾雨的修长白皙的腿，此时的顾雨已经将身上的校服换成了一套比较方便活动的休闲装，哼，跟两根漂白的筷子一样。 往上看，又下意识地低下头看了一眼自己那平坦的腹部以上地区，哼，肿得跟包子似的。再往上到顾雨那好看的瓜子脸，切，跟粒瓜子一样，下巴都能扎死人了。又会想了一下顾雨站在自己面前时显得高挑的身材，切，不就是根竹竿嘛！ 古哥怎么可能看上这么难看的女人呢？哈哈哈，我实在是想太多了。 然而，包思念小朋友这番自我安慰并没有达到自己想要的效果，毕竟事实胜于雄辩。可恶啊，好吧，我承认她哪里都比我长得好看行了吧？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子？不行，我不能气馁，古哥不是那种看外表的男人。 说实话，包思念小盆友这种思想是很危险的啊。男人找女朋友确实不一定要找长得漂亮的，他们要找的只是符合自己要求的女人，而这个要求也很简单，就是长得漂亮的…… 当然，不单单是思想，她这种一踏一瞥三踏一侧头的骑车方式真真真是很危险的，如果是在市区，那她已经死上一万多次了。 不过，万幸的是古风这个脱离社会的家伙住的地方确实够远，而且人烟稀少，所以连带地，这条路上基本不会有什么人类出现，除了查水表和收电费的。不过最近收电费的也基本不来了，因为古风这货已经很久没用过电了，一连几个月的电费都是零，查表的自然也懒得来了。 这也就是说，方圆百里之内的人类其实就她们两个女孩而已，完全不必什劳子打劫的。 俗话说两个婆娘一条街。这里有两个年龄情况并不完全相同的两个女孩，虽然没有传说中的那么惊世骇俗，但两人一边有一句没一句地拌着嘴骑着车，时间过得也还是挺快的。 很快的，她们两个就找到了古风的房子。 至于她们为什么会知道古风住的地址，当然是包大叔给她们的了，不过这个所谓地址的解释，包大叔也是描述得挺简单的：沿着这条路一直走一直走一直走，如果你们能在路的附近看到一间房子，那恭喜你们没有走错路，而且那间就是古风那小子的房子。 两个女孩貌似都没有去过男孩子家的经验，难得到了门前，两人却踌躇了起来。（周闻天那小子不算，人家顾雨根本就没把他当做男孩子） 犹豫了好一会，两个女孩相视一眼，点点头，然后推开了那扇让人汗颜的形同虚设的大门。然而…… “你（们）是谁？！”三个女孩的声音同时响起。 门外的两个女孩看着门内的那个女孩，门内的那个女孩看着门外的两个女孩，三脸惊愕…… “栖息于天空中的妖怪其实也存在着的，不过无论是数量还是种类都极少，所以并不被注意而已。” “那么有火系的术士跟随就是为了防止它们袭击飞行器吗？但为什么偏偏是火系？”总藤已经想到了一部分，但是并没有完全理解。 “因为所谓数量和种类都极少的会以天空为栖息地的妖怪，其实只有一种而已，它们的名字就是……”古风脸上突然露出一个让人难以琢磨的笑容。 “衾……” “难道说……” 总藤终于意识到了那点关键，然而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警报声伴随着轰鸣响起。 第四十四章 空战 飞机开始剧烈地摇晃了起来。 “难道说衾出现了吗？”总藤说话的声音很快就被乘客们的惊呼声掩盖了过去。他有些慌乱了起来，他们一行人中懂得火系咒术的就只有那个昊也的年轻人而已，但是他现在并没有同行去日本，而是和十算老头一起留在了酆都处理那座城市的灵异事件。不然，古风这个管理人是不可能轻易离开自己的工作岗位的。 “可恶，偏偏是这种时候吗？”总藤脸色变得有点难看了，如果衾真的出现了，这就不是自己的能力能够处理的事情了。但是为什么衾这种行迹罕见的妖怪会突然出现，明明已经数十年没有目击过它的传闻了，为什么如今会突然出现？ “不用觉得没有带上那个小子真是失算了，就算他在这里也是于事无补的，他的力量在这种规模面前也只有被干掉的份。”相对来说，古风就显得很淡定了。 “所谓的衾，是云层中低级到无意识的浮游妖物的集合体，平时只会以空气中游离的妖力或灵力为食，因为太低级了所以无论是妖力还是灵力对它们来说都没有太大的区别。 但是这也意味着它们会被比较强大的灵能力或者妖力的持有者所吸引。一旦发现了猎物，它们就会蜂拥而至，就像虫潮一样。虽然单一的个体并没有什么力量，但是一旦集合的个体数量够多就会变得很棘手，而集合的数量也会据猎物的情况而定。 也就是说，越是强大的人遇到的衾也就会越强，而这只衾已经不是那个小子可以解决的了。” “但是我们在上一程的时候它根本就没有出现的迹象，为什么这回会突然出现，而且这种强度……” “这还用问吗？因为它的目标是我啊。”古风单手握着拳头撑着自己的侧脸，一副要睡着了的样子，看来他对已经打上门来的这只妖怪并不在意。完全无视了正在剧烈摇晃着的机舱和周围的乘客们惊慌失措的表现和尖叫声。 额……大体情况我都明白了，但是你现在一副无聊透顶的样子是怎么回事？话说人家这的已经打上门来了对吧，你这个样子真的好吗？好歹也尊重一下人家千里迢迢地跑过来当反派角色的行为好吧。 还有，你刚才一直往外面乱瞅难道不是在找这货吗？现在人家都来了你为什么会看起来完全没有干劲啊。 “那个，古风先生，请问现在这种情况应该如何解决？”总藤虽然心里已经老不爽了，但是表面工作还是要做好的，毕竟他还不敢指着古风这家伙的鼻子一通大吼，你特么的在这瞎**了这么多怎么还不上啊，哥可肛不过这么牛逼的对手啊。 这位中年大叔只好含蓄地表示了一下，该出手时就出手。 “嘛，现在还不用太着急，它现在只是趴在飞机的外壁上而已，还没有朝引擎下手，而且它要弄穿机舱的外壁还要花上一点时间。”虽然大叔已经暗示得很明显了，但古风还是很淡定的样子，如果条件允许的话这家伙绝对会抱着爆米花或者薯片慢慢地啃着。 这也是一种现代病，俗称拖延症，古风只是表现得比较脱俗而已。至于得病的过程，还要追溯到古风的生活方式。 他经常打零工，而且地点从来都不是固定的，比方说他今天在电影院，明天就有可能到一间便利店甚至是火车站的小卖部。所以有时候，他也会得到一些不是银子的工资，比方说爆米花和薯片什么的。 这就是资本主义的剥削者们的刻薄一面了，本来就不高的工资还被变成了对他来说一点都不实用而只能食用的零食。 不过这家伙倒也没有因此变得仇视社会，说他天性乐观也好，善长苦中作乐也罢。总而言之，他懂得怎样利用好机会给自己找点乐子，没机会也能创造机会。 但是这样也就导致了一个非常恶劣的结果，在店长们以收益紧张为由而用薯片爆米花作为工资的日子里，他是没有做出什么报复社会的恶行。 但是他经常会躲在角落里一边吃着薯片爆米花一边看着无辜群众被鬼怪什么的吓得哇哇大哭的样子，然后在剧情发展到高潮的时候跳出来横插一腿。 在满足自己被人们用崇拜不已的眼光注视的虚荣心的同时还会颇有心得地指导一下恶势力哪方哪面做的还太拖沓太做作有待改善。 其实他也经常怀疑，电视剧和小说的里面主角在危机关头突然不知道从哪里蹦出来救队友于水火之中的情节完全是在扯淡。这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情，就算真的有，那估摸着也是和本大爷一样在旁边一边吃着爆米花一边等着队友们被虐成孙子的时候再跳出来而已。 完全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啊，作为生活在和谐美好的民主法制建设完善的现代社会的我们还是应该相信童话里不都是骗人的。 不要在看到主角的小伙伴被虐成狗的时候脑补主角正在蹲在一旁的角落里吃着薯片的场景。 久而久之，这家伙就养成了一个凡事都喜欢拖到最后才完成的坏习惯，比如说最后一刻才溜进教室还有暑假作业什么的。 不过虽然古风这个办事拖沓的家伙毕竟还没有沦落到成为逗比的程度，至少轻重缓急什么的他还是分得清的。 “我知道了，我去处理就好，毕竟是我惹来的问题。”古风终于收起了那幅吊儿郎当的样子，解开安全带，从座位上起来。 “不动明王咒……中咒” 古风身上突然被一层绿色的荧光包裹，然后他脚下一踏，整个人倏然升起从机舱顶穿了出去。嘛，当然，这家伙并不是打穿了舱顶，而是直接穿了过去，一点痕迹也没有留下。幸好周围的人陷入了恐慌，只是自顾自地胡乱叫喊着，并没有人注意到古风的行为，除了坐在古风旁边的，看到古风跳出去之后松了一口气的总藤大叔。毕竟他亲身领会过古风的恐怖，既然古风都跳了出去，那就没有什么可担心的了，即使是单打独斗还没有人成功过的衾也一样……吧。 古风站在机舱的顶部，完成了发型的完全转变，衣服被强劲的气流吹得仿佛要撕裂般啪啪作响。总体情况我们可以用飞机上的风儿好喧嚣啊来简单描述，同时我们也可以从古风那看起来仿佛下一秒就会被撕裂的休闲装看出它的质量有多差，价格有多廉价…… 古风一脸冷漠地盯着像一只巨大的人形史莱姆的传说中行迹罕见的妖怪，衾。此时，对方正用它的两只“手”抱住了机身前半部分，两条“腿”正以人类完成不了的动作缠着机身的后半部分，另外，它的腰间还伸出了类似于触手的玩意朝引擎伸去。不过，自从古风从机舱里出来之后，它的动作就停止了，那颗看起来像是脑袋的部分从本来贴着飞机背部的状态变成了抬起的样子，上面两只像是用油性水笔画上去的空洞洞的眼睛正死死地盯着古风。 片刻的停顿之后，衾突然从脖子部分伸出两根触手，像蝎子的毒尾一样朝古风扎下。然而，古风将左手提高，往旁边猛地一甩，一股气浪夹杂着恐怖的劲道如同重锤一般砸到两根尖锐的触手上。顷刻间，衾的两根触手连同整个脑袋就像被高速运动中的子弹击中的苹果一样轰然炸开，细小的碎片向旁边极速弹开。 但是，如果真的这么容易就被解决了，那衾也不会一直被阴阳师们忌惮了，而这，古风也知道。只见向四周飞洒的碎片突然一滞，然后又迅速地往回飞去，转眼间，刚刚被古风挥手粉碎了的衾的脑袋已经完好如初，两只空洞的眼睛依然盯着古风。这并没有让古风感到意外，所以古风盯着衾的眼睛也一如既往的平淡。 解决衾，单纯的物理攻击是没有效果的，因为衾本身就是无数类似于微生物的小妖怪集合在一起的，被打碎的话只要重新集合就行了。要彻底解决它，只有用它所畏惧的火焰才行，而且火焰的规模必须足够大。凭普通的阴阳师根本就做不到这一点，出行有火系阴阳师陪同不过是对厌火的衾的一种威慑而已，真要打起来还是分分钟被秒的下场。 而且，这只被古风吸引而来的衾的体型其实比以往所有阴阳师目击过的都要大得多，普通的阴阳师的火焰对它来说连威胁都算不上。 第四十五章 玲 小玲没有将自己的尾巴和耳朵收起来，虽然经过一个晚上的休息自己的妖力已经恢复了不少，但是毕竟和古风这个家伙生活了这么长一段时间，多少也染上了一些古风的处事习惯。 那就是，没有必要去做的事情就一定不会去做。 在日上三竿的时候，小玲终于从起床了，然后坐在前院的石凳子上半趴着石桌玩着手机，而火儿则是趴在小玲的脑袋旁睁着红色的眼睛看着小铃玩手机。 那么这个手机是从哪来的呢？当然是古风怕小玲在他家呆不住所以留下来给她消磨时间的。一台被誉为一代神器的手机里能有什么游戏玩呢？其实也不多，不过用来打发时间倒是足够了，比如说那个叫做小鸡下楼的游戏，如果电池扛得住，那是能够玩上几天几夜呢。 于是，小玲和火儿一个实际操作一个强势围观，整个场面倒也是其乐融融，和谐不已。如果没有两个不速之客突然到来，估计这个让古风颇为欣慰的场面会持续一整天。 无论是顾雨还是包思念都始料未及，古风家里居然会有一个女孩子，而且…… 银发，不夹杂一丝杂色的纯粹的银色，仿佛是暖春融雪，雪莲花开，与染色剂造就的银发完全不同，柔顺得不似人类的发丝刚好铺过少女的柔肩。那个坐在石凳上的，美丽得不可方物的女孩朝着顾雨看过来。 当顾雨看清楚少女的面容之时，一股强烈的从未出现过的情绪不可遏制地涌上了心头，自卑，好漂亮的女孩。更让人无法忽视的是，那个如同一朵白色的花一般的女孩头上戴着一个和发色相同的猫耳头饰，给女孩增添了一点俏皮，却对她那如冰般的形象没有一点毁损，反而将她的美丽全部转化成了可爱。 即使是顾雨也几乎要抑制不住内心那强烈的冲上去抱住对方的渴望，顾雨相信，如果自己是个男孩，那现在绝对已经无可救药地被这个女孩迷住了。一旁的包思念也在最初的惊愕中彻底被震撼住了，良久地说不出一句话。 “那个……请问，古风是住在这里吗？”最先反应过来的是顾雨，她有点吞吐地问着。这里真的是古风的家吗？为什么会有一个这么漂亮的女孩在这里？ “是啊，你们找古风哥有什么事吗？”小玲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虽然刚开始有点惊讶于古风的家居然会有人来造访，不过这也没什么。 “我……我们……古风突然辞工了，所以……我们担心他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所以来看看。”注意到小铃手上拿着的手机的顾雨有点说不上情绪，似乎是失落？对于这里是古风的家这件事，是古风家里还有一个女孩而且和古风的关系还很亲密的样子，也是对于古风将自己送给他的手机给这个女孩的不满？ “嗯，那就不好办了，古风哥他已经出门了哦，听他说要过很久才能回来了呢。”小玲看了看顾雨和还处在震惊状态中的包思念，摸了摸趴在一旁的火儿的脑袋，似乎有点为顾雨她们感到遗憾。 不要好奇火儿为什么会乖乖地让小玲摸脑袋，事实上火儿对待小玲的态度很微妙。在小玲变成原形的小白虎的时候，它遇上小玲绝对会和她打架，但是当小玲是人类状态时，它对小玲的态度跟对古风的态度很相像，原因不明。 “你……你和古哥是什么关系？！”在一旁呆若木鸡的包思念此时终于回了魂，急忙问小玲。 “思念，这样问太不礼貌了啊。”顾雨连忙拉了拉明显有点被情绪冲昏头的包思念，不知为什么，小玲给人一种不可亵玩的距离感，却又让人生不出抵抗的欲望。 “嗯……大概是青梅竹马吧，毕竟我们是一起长大的。” 咔嚓……似乎有什么东西被“青梅竹马”四个字刺了个透心凉然后发出了奇怪的声音。包思念小朋友捂着胸口心脏部位，神情痛苦，带着不可思议的表情一步一步地往后退了几步，一回合落败。 “那么你们是古风哥的什么人呢？之前都没有人来找过古风哥呢，你们和他应该是很亲密的关系吧？”小玲将手机横着放到了火儿的脑袋上，反问了一句。 额……虽然小玲并没有什么恶意，但这个问题倒是问倒了门口的两位女孩。说起来她们两个和古风真的不是什么大不了的关系，一个只是古风前老板的女儿，另一个则是……认识的人，还真的比不过身为青梅竹马的关系亲密一点。 “……”看着眼前两个女孩有口难言的样子，小玲并不理解。 “要不你们两个还是请坐吧，毕竟站着说话还是挺辛苦的吧。”小玲理所当然地向两个女孩说道，不过在包思念眼里这句很普通的话却更像是在表示地主之谊。 “不……不用了，既然古风不在家那我们就先走了。”说完顾雨也不顾包思念的强烈抗议拉着她就往外走。 “嗯……难道我说错话了吗？” 小玲看着落荒而逃的顾雨两人，不解地自语道。 “干嘛要拉我出来，我还要和那个狐狸精对峙呢。”在离古风家有点距离的路边，包思念有点不满地对顾雨发着牢骚。 “不，无论从哪个方面看来，像狐狸精的都不是那个女孩吧，而且狐狸精这个说法也没由来啊。” “切，看她头上的狐狸耳朵我就说她是！” “但人家那是猫耳啊。” “嗯……难道古哥喜欢这个调调？不行，果然是输在起跑线上了，回去之后我也要买一个猫耳头饰。” 一旁的顾雨也有点在意，听说男孩子都喜欢这样，古风也是吗？自己为了来看古风特地和学校请假真的是这样就应该满意了吗？而且，那个女孩真的只是古风的青梅竹马吗，会不会是更亲密的关系呢？ 坐在石凳上的小玲顺了顺自己的银发，突然碰到了自己的耳朵。 “嗯哼？难道她们是被我的耳朵吓到了吗？那我岂不是闯祸了……” 一直被三个女孩忽视了的趴在桌面脑袋上还顶着手机火儿：那种事情怎样都好啦，快把老子头上的手机拿下来，要是不小心摔坏了怎么办？到时候老大追究起责任来是你负全责嘛？！ 另一方面，还呆在天上的古风并不知道他离开的这么一会儿发生了什么事，因为他现在正忙着……嗯……其实也不算忙着。古风现在正一脸淡定地盯着同样盯着自己的衾，挥几下手，几道无影的气浪就将衾从身上探出来的触手全都打成了碎片，不过那些碎片很快就飞回到了衾的体内。很显然，古风的攻击虽然很犀利且酷炫，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 机舱内的总藤和众乘客们的小心肝都快跳出来了，虽然古风这家伙出去之后外壁传来的声响和震动停止了一会儿。 可是短暂的停顿之后是更响的声音和更激烈的振动，让众人有种下一秒就要坠机的不妙预感。不了解情况的乘客看不到外面正上演着堪比好莱坞大片的好戏，真是可惜了，那光效和画面是谁看谁知道啊。 不过这些他们都无福消受啰，毕竟他们现在只是气急败坏地向着机组人员抱怨着飞行中居然会出现这种问题，顺便威胁一下小空姐们说自己要是不死一定要投诉他们云云。 至于被乘客们仇视着的机长和副机长对这个情况也是百思不得其解，所有仪器都正常工作着，仪表显示也没有任何问题，引擎也完全正常，按理说是不会出现这种不明的震动的啊。 除非飞机上正趴着一只怪兽什么的，不过这又怎么可能呢？机组人员还是找不到任何原因，只能一遍又一遍地对乘客们安抚着说问题很快就能解决之类的。 至于机舱中唯一一个知道真相的总藤大叔呢，他现在在猛擦着冷汗，这可不是开玩笑的。听着外壁传来的让人心惊肉跳的声响，要是出什么意外这架飞机坠机了自己也一定玩完啊，他只是个普通的阴阳师不是超人啊。 在他的想象里，古风一定是遇到了一只强得离谱的衾，然后陷入了苦战才会有如此这般的情况出现。 然而事实上呢，这只衾确实是挺强的，不过古风完全没有陷入苦战的迹象，从他脸上那欠揍的无聊的表情就知道了。而且总藤他们听到的声音基本是古风将触手打碎时发出的，而震动则是碎片撞击外壁产生的。 如果被正担心受怕的总藤大叔知道，估计他会无视自己会被宰的可能直接开骂。 第四十六章 坠机 听说猫这种让人琢磨不透的生物通常以玩弄猎物为乐，它们会将一只可怜的小老鼠玩弄于股掌之间，等到它奄奄一息生不如死面目全非的时候才会将它吞到的独自里，不过也有纯粹是为了打发时间而将对方玩死却又不吃的家伙。总之，你很难从一只猫的行动来判断它究竟想干什么。 古风这个家伙就处于一种相似的状态中，说实在的，这只所谓的无论普通人眼里还是阴阳师眼里都很犀利的衾，在他眼里真的算不上什么，充其量只能拿来打发时间而已。 如果是同行遇到了相类似的情况，铁定会愁眉苦脸绞尽脑汁地想办法把对方解决掉，然而奇葩毕竟是奇葩，古风这个家伙此时只是在犹豫着用哪种办法把它干掉好点。抬手又打碎了衾的触手，古风终于感到有些腻味了，于是将左手向前平伸，掌心向前。 “破！” 一个巨大的咒印浮现在古风的面前，然后猛然向前轰去，过于高速移动的咒印在空气中留下数不清的残像，就像一道射向衾的光柱。毫无悬念的，衾的身体主干瞬间被撞碎，密密麻麻的碎片向空中急速射开，只剩下它的手脚还以一个诡异的方式缠着飞机的外壳。但是，四散而去的碎片骤然一顿，又开始往回飞，开始重组身体。很显然，虽然古风刚才的攻击一次性将它的身体的大部分打碎了，然而这并没有什么卵用。 古风瞥了一眼再次往回飞来的碎片，叹了一口气，凭这种没有脑袋的家伙果然不明白威慑是什么意思吗？不作死就不会死啊，为什么无论是妖怪还是人类都不明白呢？其实这么说也没有错，毕竟人家连脑子也没有，只是凭着本能行动而已，在它的意识里已经认定了古风是食物自然就欢快地跑过来了。它可不懂什么打不打得过的问题。在古风感叹几秒里，衾已经完成了身体的重组，又开始从身体里探出了触手，准备开始它那万年不变的攻击方式。这种攻击方式虽然没什么特别的，但是人毕竟会消耗体力，它只要没死透就能无限回血，总能耗死你，从以往的经验来看这是无往不利的。 但是，这次古风却不再等它出手了，脚下猛然一踏就在飞机上疾跑着冲向了衾，今人诧异，古风的脚底仿佛能黏住机舱的外壳一样使他能够稳稳地站在机舱的顶部而不被强烈的气流吹飞，还能无视物理法则地在气流强烈的飞机上乱跑。几个闪身，在衾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它的主干已经和四肢彻底分离，然后在气流的作用下开始脱离。漂浮起来的衾的四肢的断口缓缓地开始变形，准备重新将四肢连起来。然而古风又怎么可能让它如意，四条符文组成的锁链从古风的手心处飞快地窜出，转眼就穿透了衾那还缠在飞机上的四肢，锁链还在伸长，迅速将衾的四肢缠住。古风抬手一甩，衾的四肢被强行从飞机上扯了下来，并被摔向空中，猛地砸到了衾的主干上，就在这时，紧紧地缠在衾的四肢上的符文锁链像有生命一样迅速解开，收回到了古风的手里消失不见。 古风抬起右手，掌心向着空中的衾。 “火界咒，劫火殆尽” 一个比刚才还大数倍的赤红色咒印仿佛投影一样出现在以古风的手掌为中心的空气中。话音刚落，一股堪称恐怖的火焰从咒印中喷射而出，直取衾妖，宛若翔龙的火焰瞬间将其吞噬，彻底归于无。 看了一眼不远处被击穿了一个大洞的云层，古风的身体渐渐被开始时的绿色荧光层覆盖，然后视机舱的外壳于无物，整个人倏然穿了进去。 机舱里的乘客们大多数都还在向机组人员抱怨着自己的不满，连外面的骚动是什么时候停止的都没有注意到，很不用说存在感本来就不强的古风了。所以，和他出去的时候一样，溜进来的古风完全没有引起乘客们的注意，然后坐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但是没有系上安全带。 “连古风先生都花了这么长的时间才退治成功，看来这只衾确实不简单。”古风溜进来的时候总藤自然是注意到了，毕竟就在自己旁边，要是注意不到自己也用不上眼睛了，直接自戳双目吧。等古风一脸惬意地葛优躺在座椅上，总藤急忙给他献上了一顶高帽子，毕竟马屁不可不拍，他好歹混迹了这么多年，这点道理还是懂的。 “也就这么回事吧。”古风倒是没有什么感觉。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这趟航班遇到的破事该结束了的时候，飞机又突然猛烈地摇晃了起来，比前几次的程度更甚。 “可恶，又来了吗？！”总藤大叔猛地从座位上坐起，怒喝一声，然而因为周围实在人声鼎沸，所以他的正义一喝并没有吸引到众人的目光。他自己反倒是被乘客们的呼声吸引了过去。 “快看！引擎着火了！” 总藤急忙向说话者那边的窗口看去，只见外面的引擎虽然还在运转着，但是从那边穿过来的震动和飘出的浓烟无不说明着情况的严重性。 “怎么回事？难道是刚才被衾损坏的吗？可恶的畜牲！”总藤惊呼着，语气中满是本以为能死里逃生却发现最后还是要嗝屁的不甘。 “不……其实是我刚才在把衾轰成渣滓的时候不小心蹭到的。”就在总藤有满腔怒火无处发泄的时候，古风那欠扁的声音幽幽地从一边穿过来，传到了总藤的耳朵里。总藤大叔僵硬地扭过视线，将古风上下扫视了一遍，发现这家伙和出去的时候一点变化也没有，衣角都没有脏，除了变得有点非主流的发型。想了想之前那天塌地陷似的动静，等一下，说好的苦战呢？要是有什劳子苦战这小子还能一副没事人的样子玩葛优躺？ “啊，那什么，其实你们刚才听到的动静只是我单方面碾压它弄出来的。”古风似乎是看穿了总藤的想法，语气更加欠扁地飘出了两句。“呀，为了打发时间就和它玩了一下，没想到会变得这么麻烦起来呢。”话虽如此，这家伙却完全没有反省的意思。 我去年买了个表！你看你特么的都干了什么好事？你要是能弄死它你就给我三两下就解决掉好不好，现在弄出这破事要怎么解决啊，引擎坏掉是要坠机的，坠机啊懂不懂？！这个被衾袭击有什么区别啊，这不是一样要死吗，话说为什么你还能这么淡定地躺在椅子上啊喂！总藤大叔内心已经彻底骂开了。 “各位乘客，由于本机的引擎和机身多处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损伤，原因不明，继续飞行会造成更严重的情况出现，所以本机决定实行紧急迫降。请诸位乘客做好接受冲击的准备，系好安全带。重复一遍……”事实上呢，飞机的外壳和引擎的损伤大部分都是古风用蛮力将衾甩飞出去时拖出来的。 众乘客一听这话，再也没有心情瞎折腾，赶紧系好安全带，似乎是怕被甩飞出去，许多人抱紧了自己的座位。当然，也有一些家伙抱紧了自己的行李。至于空姐之类的机组人员听到广播之后很快就从乘客仓离开了。 “貌似情况很严重呢……”身为罪魁祸首的古风还是淡定得很，总藤有理由相信，如果不是因为没有躺着睡觉的习惯，这家伙绝对能淡定到睡着。 “那个……古风先生，您不会觉得现在的情况很危急吗？” 总藤坐回了古风旁边，没有先系安全带，而是先向古风表示了自己的疑问。当然，这是他强忍着问候古风的亲戚朋友的前期下进行的。嘛，至于他为什么没有翻脸，一方面是理智告诉他，如果没有古风，他现在已经被衾吃干抹净了，迫降虽然听起来惊悚了点但是毕竟还有活下来的希望，另一方面你们也是知道的，他是怕古风一个不开心就宰了他。 “有吗？”然而没想到古风却给了他一个问号。 总藤：很明显有好吗？！ 还没等总藤的下一个问题问出口，也没有等他注意到自己的安全带还没系好，客机的引擎彻底停止了运作，意料之中的，这架客机在无辜的乘客那振聋发聩到压倒庞大的客机机身与空气摩擦发出的声音的尖叫声中，华丽地坠机了。 乘客中包括一个连安全带都没系的却还是一脸淡定的年轻人，还有一个同样没系安全带的正常地尖叫着的中年人。 第四十七章 谈话 有道是碧空如洗晴空万里，除了某个飞去日本途中突然坠机了的家伙之外，整座酆都城一片祥和。 之少表面上是如此，至于某个鲜为人知的地下军事基地的某个会面室就不太和谐了。 ps:这里说的地下军事基地只是字面上的意思，不必多想，它真的只是被建在地下而已。 虽说没有杀气纵横之类的玄妙说法，但是火药味真心比高考前一晚上的集体自习要重多了。几位只要眼睛没瞎就能看出位高权重的老资格正于自己的席位，正襟危坐，沉默不语，脸上的表情都跟别人欠了他们七千八百五十兆亿似的，眼神不爽，很不爽。虽然脸上很是不爽，但是他们并没有用这种瞪谁谁死的颇具杀伤力的眼神看自己同席的同僚。他们偶尔闭幕养养神，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是一副气定神闲的高人模样，但时不时往门口处瞟的眼珠子出卖了他们。 显然，这些掌握着一方生杀大权的军佬们正在等人而不是闲得蛋疼跑到地下来坐板凳的。 随着房间门被打开的声音响起，房间里让人难以呼吸的沉默终于被打破。然后，一个年轻人从门外走了进来，步伐有力而沉稳，即使已经知道房间里正在等他的人是什么身份，他也没有表现出一丝不自然，一身不符合年轻人年龄的干练的气息很自然地萦绕在他的身上。 年轻人看起来只有二十五岁上下，鼻梁上戴着一副金丝眼镜，身穿着白色的大褂，样式与医生平时的着装很相像，但是从手腕到肩膀，大褂的正面和背后都绣着一个造型不同寻常的逆十字图案。随着年轻人走进会面室的动作，大褂的下摆自然地飘动着，年轻人自然而然地走到了会面桌的一边，然后坐下。 “你迟到了。” 短暂的沉默之后，看起来是几位长者中做主的中年人出声了。说话者看起来五十多岁，但能在这个年纪就当上现在的位置无疑已经很年轻了，而且能成为几位位高权重的人物中做主的一位更说明了他的能力。 “不，时间刚刚好。”年轻人面对这位颇具威势的中年人还是没有丝毫的慌乱，语气正常地回道。 “在我的部队里必须要在规定的时间前二十分钟完成任务，否则军法处置。”中年人的语气听不出特别的情绪，却有着不怒自威之势，让人不禁产生屈服的念头。 “但是，你应该清楚，我，并不属于你的部队。如果你大费周章地叫我过来只是为了说这些，那我可要回去了。”年轻人抬起眼皮瞥了对方一眼，完全没有将对方的话当成威胁，而且双手撑在椅子的扶手上，大有一言不合就走的样子。 “为什么要干预我们的工作？”中年人自然知道年轻人不会真的离开，但似乎也知道现在不是说这些无关紧要的话的时候。 “你指的是什么？”年轻人顺势双手一滑，又坐回到了自己还没有坐热的真皮座椅上。 “目标已经离开了这座城市，所以我问你，为什么要干预我们的工作。按照案件的性质，他不能脱离我们的监视，但是你不光干预了我们的工作，还让目标去了那个国家。对此，你有什么解释？”中年人如刀锋般锋利的目光直视着年轻人，仿佛是为表明自己的态度，会议桌上其他的几人也将视线投向年轻人那张还算英俊的脸庞，气势逼人。 “问这些的人应该是我。从原则上说，他是我部门未来的员工，他的一切事务都应该由我来负责，而这，也是上面的意思。横插一脚的人应该是你们才对，既然如此，那我让他去日本的决定也由不得你们来说三道四呢。”没有在意会议桌上几位眼神，年轻人的脸上依旧依旧淡如止水。 “如果他真的如传闻那般，那对于我们来说他就是一个威胁，为了顾全大局，我们不可能置身度外放任自流。”中年人目光冷冽，口吻不容置喙，“而且棋子就应该有棋子的样子，如果棋子超出了棋手的控制，那这枚棋子便没有了存在的必要。不要太天真了，第十四别室室长。” “天真的人是你啊，第三特设军区军长。”年轻人金丝眼镜镜片上一抹白光闪过，嘴角勾起一抹笑，“你会将我叫过来而不是直接跑过去找那小子的麻烦，我想是因为你因为自己自以为是的行为惹怒了他然后被他警告了吧。” “这些事与你无关！”被戳中了痛处的中年人脸色一变，猛地拍了一下桌子。 “如果你们打算将他看成棋子，那还是就此作罢的好，他已经超出能被当成棋子的范畴了。”一个冰冷的声音突然从中年人身后不远处传过来，戴着金丝眼镜的年轻人的话语虽然让他不爽，但毕竟如果他的心性连这都受不了，他也不会坐到当今的位置，所以他只是制止了眼镜男而已。 但是突兀传来的声音却让其心头一跳，声音的主人是什么时候进到这个房间的！？ 会议桌上除了眼镜男之外的所有人都被这个本来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声音吓了一跳，不约而同地向一边看去。他们可不是一般的糟老头，而是切切实实经历过战争的老兵，虽然已经年老体衰，但也不可能没注意到一个大活人是怎么进到这个房间的。这个房间的门一直都是关闭的状态才对！ 转头的同时，所有人都迅速拔枪作射击姿势，下一秒，房间里所有的枪的枪口都对准了站在会面室一角的那个青年。中年人的动作不可能比自己的手下慢，此时，他的右手单手持枪向那位不速之客，左手则似是不经意般伸进自己军装的口袋里，随时准备按下警报器。 站在房间角落处的青年看起来不过二十岁，一头甚至让诸多女子羡艳不已的墨色长发在后脑收成一束，神色冷傲。量身定制的黑色大衣着装于身，手臂，身前都有着银白色的与眼镜青年的白大褂相似的十字架花纹，青年只是站在原地，给人一种他一直都在，只是所有人都没有发现的感觉，众人手中已经对准了他的枪仿佛并不能让他忌惮分毫，此时，青年的眼只是注视着眼镜男。 在看到长发青年身上的大衣之后中年人就知道了对方的身份，将左手从口袋里抽出，转身重新面对身着白大褂的眼镜男，神色不善。“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他是我的部门里仅有的三个成员之一，现在兼任我的保镖而已。”青年摊了摊手，一副这很正常的表情。 “你这么做我完全可以以部门冲突为由，正当防卫地……”中年人的情绪终于爆发，任何一个军事基地都不会容许外来的战斗力未经批准进入，而眼镜青年的行为明显是不被允许的，更何况刚才自己一行人完全有被杀的危险，怎能不怒。但是话没说完，一种冷冽得仿佛能冻结人的骨髓的气息突然弥漫了正和会面室，让他的意识不禁一顿。 杀气！ 中年人此时的心里突然冒出这么一个词，一个在过去的自己看来很是荒谬绝伦的词，他从来都不相信这种只有在武侠小说里才会出现的的玩意儿。但是，若是真要形容他现在的感觉，那就是仿佛有一把无形的利刃正抵在自己的脖子上，下一刻就要切碎自己的喉管，隔断自己的颈动脉。这绝对不是错觉！一滴冷汗从中年人的脸颊一侧滑下，旁边的一众人也是同样的感受，全员僵在原地，不敢动分毫。 那个长发的青年到底是什么人物，从一开始到现在完全没有得到眼镜男身边还有保镖的消息，难道越过这个军事基地的保安系统来到这里的吗？！而且这种莫名其妙的感觉究竟是什么？ “呵，正当防卫地杀了我吗？”眼镜男双手撑着扶手从座椅上起身，不看中年人一众一眼，而是饶了个弯朝门口处走过去。 “很遗憾，即使我现在把你们全杀了，上面也不会有什么意见。那个小子的事情由本部门全权负责，你认为这真的完全是上头的想法吗？”眼镜镜片上白光一闪而过，男人将双手伸进自己大褂的口袋里，“只是因为他们只能这么决定而已，那个小子的身份远比你们看到的要复杂得多，不是你们能干涉的领域，要是谁再敢把爪子伸到我这边，我就把他的爪子给剁了！” 自刚才的发言之后，百里没有再说什么，眼镜男往那边一瞟，目光却落到了空处。 “喂！怎么先走了？等等我啊！话说真的有你这么拽的保镖吗？给我点面子好不好！” 第四十八章 想做的事 在非现实世界，帅不过三秒从来都是铁则，无数人渴望突破桎梏笑傲江湖，然而都是折戟沉沙。 这个穿着白大褂的家伙在百里还在场的时候那幅模样可谓是拽得一毛啊，还嚣张地大放阙词说要宰了一群持枪的革命老兵。然而，在自己还准备说个三百回合的时候，身为自己依仗的百里小哥居然招呼都不打一声就把自己一个弱男子孤零零地丢在激情四射菊花满天飞的程度仅次于监狱的地下军事基地！ 居心不良！绝对是居心不良啊！ 既然老虎都没有了，自己还假个屁虎威啊！眼镜青年镜片上白光再次一闪，当下脚底抹油，一溜烟地就往出口飞奔而去。那气势，啧啧啧，真让人没法相信这家伙是个坐办公室的。 看守的小兵看着一个穿着白大褂，戴着眼镜看起来斯斯文文的家伙带着烟尘飞快往自己这边跑过来，吓得两手一抖，要是手上的铁疙瘩没上保险估计就走火把这个家伙给突突了。 不过这个看守的小兵刚才见到过这个家伙，虽然不知道他具体是什么身份，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一脸逗比相地往外跑，但是这都不是自己的身份应该管的。再说了，他们家老大还没有下命令，总的来说，这不是自己该管的，也不是自己管的着的。 于是，这个家伙就大摇大摆地从大门百米冲刺似的跑了出去。 “你们怎么看？”僵在原地好一会的中年人终于流尽了冷汗，恢复如常的他开口向各位同僚寻求意见。 虽然这里做主的是自己，但是在座的都是真正的老资格，看问题比自己看得要深远得多，而且他们的品性绝对值得信任。虽然没有实权，但军中许多的重要事务中年人还是喜欢问问在座众人的想法，这次也不例外。 “第十四别室，比我们特设军区还要特别的一个部门，某些方面的权力甚至高于军队，但是却不参与任何军务的决策。而我们也没有了解这个部门的权限，这实在让人无法释怀。”在座年岁最高的老人缓过气来，率先开口。 “更奇怪的是，这个部门的工作从来没有对外公开过，一个连作用都不为人知的部门却有这样的权力，不合理。”另一位老者接过话。 “最奇怪的是，即使是校级军官能得到的情报也只是这个部门的成员只有四名这一点而已，连真假都无法确定，这个从来不作声气的第十四别室室长居然会为了一个年轻人亲自上门……” “那么，我们应该放弃对目标的监视吗？”中年人继续问。 “身为军人，我们自然不能允许不安定因素的威胁，但是……”一位秃顶的老军官看起来很是不安。 “为避免和第十四别室发生冲突，本军区将暂时停止对目标的监视行为，并将对目标的处理事务交由第十四别室代为决断。”中年人自然知道这位老前辈的顾虑，果断拍案决断。 第十四别室不仅有高于这个特设军区的权限，还有着不能以军队衡量的战斗力。如今，第十四别室的室长都亲自出马了，若是己方再一意孤行，后果不堪想象。想起刚才那仿佛从鬼门关走了一趟的感受，中年人仍心有余悸。 另一方面，在基地外的小树林里（请不要有什么奇怪的念头），气喘吁吁的眼镜完全没有身为一个众位大佬眼中神秘部门老大的觉悟，艰难地向靠在一棵普通的树的树干上闭着眼睛的长发青年百里吐苦水，随便吐槽。 “喂！百里，你真是给面子啊，一身不吭地就自个溜了，把哥一个人就在龙潭虎穴，要不是哥有着风骚无比的走位技巧，人神共愤的操作天赋，估计就要交代在里面……” “古家那个小子坐的飞机坠机了。” “对吧，你也觉得我的走位风骚得逆天对……嗯？什么！？！”在这个时候堂堂室长的吐槽本能还在不合时宜地发挥着作用。 “什！么！鬼！”一声长啸由一个小树林冲天而上，荡气回肠，浪漫经典…… 碧空万里，一如其下苍蓝的海水，怀揣着浪漫盎然诗意的人们曾一度认为天空映照着蓝色的大海，大海的蓝色映照着天空。 然而并不是，无论是天空还是海洋，他们都只是因为光的散射现象被成了波长较长的蓝光而已，不要误导群众啊喂！ “喂！大叔，给我起来啊！”古风抬手就给了躺着的总藤大叔来了两个巴掌，然后贴着他的耳朵吼了一声。 “切，嗝屁了吗？那就做个顺手人情把他海葬了吧，听说最近挺流行的。” “不……那个……我觉得我还可以抢救一下。” 被这个无良青年呼了几巴掌的总藤大叔悠悠转醒，然而在呼了人家几巴掌之后立刻扭过头毫不犹豫地开始作下一步打算的古风并没有发现这一点，而是当着人家的面就肆无忌惮地说出了自己心中所想。一睁开眼就听到这家伙准备把自己海葬，差点将他气得当场背过气去，然而还有气不能发泄出来，真是难受。 “嗯？切，大叔你还没死啊。” 我嘞了个去，你这种很遗憾的语气是怎么回事？我没死反而惹到你了？你到底有多喜欢海葬啊？这么喜欢你自己给我跳下去亲身体会好不好！？ “额……古风先生，请问现在是什么状况？我们应该是坠机了吧？”总藤忍住心中的不快，向古风发问。 “是啊。” 是啊是什么意思？话说你看起来一点事都没有吧，这是一个被坠机的人该有的样子吗？好歹给我受点伤如何！ 总藤的嘴角抽搐了一下，想从古风的嘴里得到什么有意义的信息倒不如自己去找。这样想着，总藤往四周看了一眼，然而，入眼之处皆是一片碧蓝。 纳尼！？ 蓝色的海平面与同样蓝色的天空在地平线处相接，纯粹的不夹一丝杂色的蓝色的映衬着对方，没有风的海面很平静，宛若一块碧蓝的宝石般美丽，只有细碎的浪花一波接着一波击打在黑色的礁石上，发出哗哗的声响，让人迷醉。真是美丽的光景……嗯？等一下，为什么我会在海上？是因为坠机吗？那么…… 总藤的视线往回移到自己的附近。 他乘坐的飞机正静静地卧在自己的身下。原本整洁无暇的机体现在已经千疮百孔，整个机体以头部三十度朝下的姿势被礁石支撑着浮出水面，航班的所有乘客和机组人员都站在飞机前半部分的背后的甲板上七嘴八舌地争论着什么，而自己则是和古风呆在了飞机高高翘起的尾架上，旁边并没有其他人。 “难以置信，这次坠机时间居然没有一个人遇难，连受伤的人都没有，这不是很不合理吗？”一个长相姣好的空姐发现了一个不合理的地方，向一个自己关系不错的同事提道。 “没有人受伤这不是很好吗，难道你希望这次有人遇难吗？这可不好哦，诗织小姐～”同事的语气带着调侃，也有庆幸，毕竟比起其他的案例，这实在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我怎么可能会有这中过分的想法，别开玩笑了，铃木。”被称为诗织的空姐急忙否定。 “不过，这确实有点不太寻常了呢。”旁边的乘务长若有所思地插了一句。听到自己的上司都这么说了，两个空姐也感到奇怪地低头思索了起来。 “古风先生，这样说有所冒犯，虽然衾确实是很难处理的一种妖怪，但是您应该有办法在机体不受损的情况下将其解决掉吧？”稍微犹豫了一下，总藤还是定了心中的打算，开口问了作为当事人的古风。这个大叔还是挺正常的，至少现在还挺正常的，如果是古风这个家伙，他绝对会首先吐槽“切，原来我刚才听到的‘哗哗哗’不是纯天然的浪花声而只是一群愚蠢的地球人的喧闹声而已吗？可恶！”之类的。 “确实是这样没错。”古风很干脆地点了点头。 “额……那您为什么还让这架机体坠机了呢？”倒不是总藤有意为难古风才这么说，毕竟总藤并不是什么反派人物，至少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他还是分得清的。虽然带来了一些问题，但古风救了自己以及整个航班的人的事实是真的，所以他对于古风还是心存感激的，这么问只是单纯的疑惑而已。 古风似乎是不经意地将视线投向了远方。 “你真的想知道吗？”不知道为什么，这家伙的语气听起来有点心虚。 “是的！” 回过头，古风的视线对上自己面前的一脸真诚的总藤大叔，他清了清嗓子，一脸正经一字一顿地说道。 “最想做的事情表单里排行第三。” “……纳尼？” 第四十八章 海难 “抱歉，古风先生，我刚才好像耳鸣了一下，可以麻烦您再说一遍吗？” “嘛，不必自欺欺人也是可以的，有什么想法就直接说出来。” 古风看着总藤说道。 “古风先生，请问您这么做真的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吗？”总藤这真的有点不爽了，毕竟任谁知道自己差点嗝屁只是因为一个家伙一时兴起都不会表现得太开心。 “其他的原因也是有的，但是你们没有知道的必要就是了。”似乎是知道了总藤心里的想法，古风接着又说了一句。 “古风先生……” 总藤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神色第一次不善地盯着古风。 “恕我直言，您真的明白我们阴阳师存在的意义吗？” “愿闻其详。”古风坐的位置比总藤要高上不少，此时的他微微下倾着视线，俯视着总藤。 “阴阳师从来都被定义为保护普通人不受灵与妖伤害的异能者，因为自己的个人想法而使人们陷入危险是绝对不允许的，您这样的做法未免过于不妥。” 总藤眼神坚定，语气已经没有了恭敬，甚至微微充斥着怒气，显然古风的行为已经触犯了他，或者他们一直视为圭臬的原则，为之能够不惜付出性命的原则。 “呵……” 但是，古风只是轻笑一声，意义不明。敲了敲身下飞机的外壳，古风看着下方的人们，回道:“所以，他们现在还活着。” 总藤突然意识到这次坠机的怪异之处了，暂且不说乘客无一遇难，这架飞机从高空坠下居然能保持着机身的完整，还恰好地被礁石架起而不至于沉没。普通人大概真的会心存侥幸地认为自己的运气真好，但是，总藤自然不会这么天真。这比奇迹还要让人无法相信的遭遇毋庸置疑地是这个叫古风的年轻人造成的，无论是一开始的坠机，还是坠机后的无人遇难甚至无人受伤。那么，这个年轻人的力量未免太强了。而且他的理由真的会仅仅是为了满足自己的一己之欲吗？ 看着沉默的总藤，古继续说:“事实上这里已经算是日本的领海了，从飞机坠机到现在已经过去将近一个小时，距离这里最近的长崎岛应该已经派出救援队了，估计过不了多久就能找到这里。” “古风先生……” “有些事情你没有全部知道的必要，这点相信你也知道。” 总藤欲言终究还是又止，古风已经挑明了不让自己多问，自己自然不会不明事理，另一方面也是迫于压力。 时间就在两人的沉默和众人的喧闹中悄然而逝，不过很快，果然如古风说的一样，长崎的救援队已经来着救援船缓缓接近。 看到了救援队的到来，所有人就像是黑暗中挣扎已久时突然看到了黎明的光芒一般欢呼雀跃着，事实上他们坠机到现在只过了不到一个半小时而已，而且连皮都没有蹭破，完全是小题大做。 古风瞥了一眼救援队的船只。 “总藤，你们应该有着某些权力吧。” “确实如此，您想干什么？” 总藤如是说道，毕竟他是阴阳世家的人，作为其中的一员，即使在当今仍然有着不落国家势力的家族自然不会吝惜给自家的成员一点该有的权力，否则，在驱灵或者驱妖时受到不合时宜的干扰就不是那么让人愉快的了。 看情况而定的话，甚至有造成不可挽回的结果的可能。毕竟阴阳师虽然盛极一时，但在现代并不是一个被广为认可的职业，所以为了避免这些情况出现。一方面他们不会在普通人面前表明自己的身份，而且为了方便，每一个家族的成员都有着接近yy小说里面的男猪脚的“通行证”，毕竟这对于一个势可与政府对着干的家族来说还算不上什么，所以总藤也有这种可以对职位较低的公务员呼来喝去的权力。 至于古风这个家伙没有这种权力，而且混得这么惨的原因我们还是不要深究了。 “上船之后，用你的权限命令他们全速离开这片海域，所有人必须进到船舱里，把所有的窗口遮住，绝对不能让那怕一个人往回看。” 总藤对这莫名其妙的指示很不解:“那古风先生您呢？” “我留下，到时候我会找到你的，你现在没有考虑其他事情的必要。”古风并没有解释他这么做的理由，但是总藤从他的语气里已经读出了某些信息。 “是不是有妖怪来了？” 古风还是没有回答，但用眼神示意了一个方向，总藤往不远处的海面看过去。几只海鸥的尸体正静静地漂浮在海面上，没有任何外伤，但确确实实的已经失去了生命，身为阴阳师的总藤自然能够分辨出死尸和活体，这是毫无疑问的。问题是为什么明明没有外伤的海鸥却死了，而且看起来是刚刚死去的，但是这又能说明点什么呢？ 等一下，这里是海上……没有外伤却切实已经死去的数只海鸥……这难道是……不，不可能，如果真的是那个，那连同已经在内的所有人都应该已经像那些海鸥一样死了才对。总藤急忙把脑子里那令自己感到恐惧的想法甩出去，但是…… “没错，海难法师来了。” 古风缓缓吐字，然而就是这轻声的一句话却使总藤如遭雷击，一切自我安慰式的想法被彻底击碎，唯有内心的恐惧感一息尚存。 此时此刻，远离古风所在位置的酆都的一脸公寓里。 “有没有搞错！那小子到底干了什么好事，飞机都被他打下来了，这家伙是去出差还是去打飞机的！要是把飞机上的乘客都摔死了怎么办？！”一个男人气急败坏地对着自己摆在茶几上的杯具怒吼着，他的白大褂已经脱了下来，不过那副金丝眼镜还是戴着。 “原来重点是这个吗？话说你现在不是应该担心一下你嘴里的那个小子的人身安全吗？”坐在男人对面的一个女孩双手握着一个蓝色的拟兔型萌系杯子，喝了一口里面盛着的香飘飘奶茶。 “如果那个家伙真的这么容易就死了，那我们也就没有拉拢他的必要了不是吗？”在女孩坐着的沙发旁边，还穿着那身黑色大衣的百里右手拧着杯耳喝了一口黑咖啡，脸上还是那副冷冰冰的表情。 “不过既然他坐的飞机坠机了，那么他的行程会比预计的要慢上不少，希望不会对我们的计划造成影响。”眼镜男停止了对着被子发泄情绪的无意义行为，拿起那只沐浴在自己的口水雨中已久的杯子，喝了一口茶。 “话说……百里你这个家伙想死是吧？离我可爱的妹妹远点啊喂！” “震惊也好，不相信也罢，那个东西已经在附近了，只不过就现在而言，它看不到我们，而你们也看不到它，所以你们现在还活着，不过这只是暂时的而已。”与如临大敌的总藤大叔不同，古风神色依旧欠扁。 听到这番话的总藤大叔突然想到古风刚才用手敲飞机外壳的动作，心中的惊骇不减，看来自己对这个年轻人的评价还是太低了，这个年轻人的力量远比自己看到的要强太多了。 “那……古风先生，我还是留下来帮您吧。”虽然古风确实是很强，但是自己再怎么说也是前辈，让后辈处理这些事自己却落荒而逃就算自己的脸皮再厚也是做不出来的。所以总藤大叔还是按下让自己头皮发麻的感觉，硬着头皮对古风建议着。 “不，在那些家伙面前你跟一只麻瓜差不了多少，你留下来只会拖我后腿而已。”怎么说呢，古风这个家伙真不愧是个没礼貌的家伙，虽然是事实，但这种不给人留颜面的说话方式真的是不值得提倡。 “额……” 虽然总藤大叔也明白这点，但是真被说出来还是让人有点不好受。 “总而言之，你只要将那些只会拖后腿的麻瓜们给我带走就行了。” 古风说着抬起头看了一眼已经渐渐暗下来了的天空。不合理地，似乎有一部分海水被蒸发到空气中形成了一阵淡薄到让人无法察觉的雾气。 这次总藤大叔没有再说什么，而是在人群井然有序地登上救援船之后对着对方的领队说了几句话，而且把一个小本子在对方眼前亮了亮。 这回，领队的也没有再说什么，确定所有人都上船以后就将他们带进了船舱，而且按指示将所有窗口用黑布遮住，然后全速驶离这片海域。整个过程中没有一个人注意站在飞机尾翼上的古风，在总藤的授意下也没有确认人数或者下海搜救。 等到救援船的影子缩小到一个黑点的时候，古风才将自己身上的隐身咒解除，然后看着眼前渐渐狰狞的海景，神色不再平淡，转而肃穆。 第五十章 海战 大海被誉为生命的起源，然而，此时的它正翻腾着狂澜，咆哮着，怒吼着，淹没一切，吞噬一切。 瞬间狂涨的海浪转眼间将礁石上的白色客机吞没，古风的身影在御风咒的作用下静静地浮在空中，他，在等待着，这一切的推动者的出现。 灰色迷蒙的苍穹之下，乌云掩盖了所有的阳光，即使白昼的此时也漆黑如同没有月光的黑夜。而且更加诡异的是，古风周围数百米的区域内突然出现了一阵浓雾，迷迷蒙蒙的雾气让此时的能见度更是降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地步。 一个普通人就算拿着探照灯也没有办法看到五米之外的任何事物，如果在这种情况下在雾中遇到了某种猛兽，那就只有死路一条。 突然，浓雾中一抹猩芒闪现，宛若恶兽的眼，涌动着嗜血的感情。同时，一声咆哮声穿过浓雾到达古风的耳畔，但是，声音却不是从赤色的眼睛所在的位置传来的。古风侧过头，看了一眼声音传来的方向，那里传来的气息却仍然不止一个，有两只。 总藤在其中一架救援船的驾驶仓处焦急地来回着走来走去，从刚才开始，一股强大到让人窒息的威胁感一直在他心中挥之不去。这种感觉比起空中的衾有过之而无不及，而且，他一直觉得古风刚才说的话里有某些他忽略掉了的东西。 海难法师，由海中无数溺水而死的人的冤魂汇集而成的特殊存在，介于妖与灵之间。没有人知道它究竟有多强的战斗力，唯一知道的是，所有看到过它的人都死了。并不是因为在对战中被杀死，而是如同字面上那般，看到了，就会死。 它身上携带着溺水者强烈的怨念，这对于活人来说就是足以毙命的诅咒，在看到它的瞬间，人的灵魂就会被强制抽出，然后成为它的一部分。所以，总藤才会如临大敌，慌忙不送地遵从古风的指示带着所有人逃离这片海域，否则，他，和他们的下场只有死。 “总藤大人，请问为什么要将乘客们乘坐的船舱的窗口遮上呢？”救援队的领队是一个很年轻的男人，看起来不到三十岁，此时脸上带着疑惑。 “你们并不需要知道太多，只要照做就是。”总藤冷冷地瞥了他一眼，语气僵硬地回答。 “万分抱歉！”年轻的领队急忙鞠躬道歉，他还太年轻，并没有完全领会到什么是“不该知道的事情”。 等一下，乘客们，们？总藤突然想起古风最后说的那句话。 “不，在那些家伙面前你跟一只麻瓜差不了多少，你留下来只会拖我后腿而已。” “那些家伙”，来的并不止一个！一个海难法师已经让数不清的阴阳师折戟沉沙了，那种级别的妖居然居然来了不止一只？！面对这种不能以常理判断的妖怪，即使是古风是那个家族的后人，他也只是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年轻人而已，真的有能力打败对方吗？不，是不是有活下来的能力呢？ 总藤咬着牙，让一个后辈站在自己的身前已经足够让自己惭愧了，若是古风真的出了什么事，自己不光是完成不了家主交付给自己的任务，愧对家族，更是愧对古风这个年轻人。到那时，即使自己切腹自尽以死谢罪也是远远不够的。 请务必平安无事啊。 总藤只能在心中默默地祈祷着，活过来的四十多年里，自己从来没有这样寄望于神明，希望那个年轻人能平安归来…… 古风冷眼看着那只翻滚着海浪咆哮着接近的海兽，海兽看起来像一条黑色的海蛇，但是与海蛇不同的是，它没有眼睛，而且体型巨大得让人瞠目。简单点来说，这只玩意就是一只放大的没有眼睛的海蛇，半径大约六米，至于长度，露出海面的部分毕竟不是全部，无法估测。 申 与海难法师相似地，它也是死在海中的人们的灵魂的集合体。而让总藤忌惮不已的海难法师就站在它的背上。 “嗷……” 另一边，在古风观察那两只有死在海中的人的灵魂集结而成的妖怪的时候，一直将自己隐藏在雾中的那只妖怪也发出一声尖啸，刷了一下存在感。 古风别过头，看着这只最先跳出来的妖怪，瞳孔微微闪烁着淡蓝色的光芒，其中还有极细的符文细链流动着。在天动读咒的作用下，乌云掩日也好，浓雾迷蒙也罢，对他来说都算不上什么。 浓雾中漂浮着一只鲶鱼状的妖怪，体型巨大，虽然不及申，但是横着吞下两个古风这种体型的家伙还是绰绰有余的。 雾鲶 生活在雾中的一种妖怪，数量极少，很少会光明正大地出现，说的也是，要是它大摇大摆地溜大街的话，妖怪这种存在早就人尽皆知了。不过它会偷偷地掠走人类，然后在人类身上产卵，而破卵而出的雾鲶幼体会将人类作为出世的第一道菜。 没有任何预兆，古风的身影骤然消失，然后出现在雾中的雾鲶的头部上方。 “嘭……” 沉闷的声响由雾中传出，雾鲶那庞大的身体像一枚炮弹般砸到海面上，伴随着巨物拍击海面的巨大声响，掀起一阵阵浪涛。 古风浮在雾鲶原本的位置，维持着向下肘击的姿势，手背和手肘关节处都出现了一个闪烁着蓝色光芒的符咒。 “嗷……” 雾鲶从海面探出头来，发出一声怒吼，然后冲天而上，张开血盆大口猛地朝古风咬去。 但是，古风这个向来是一毛不拔的家伙又怎么可能这么大方地把自己送给对方当饭吃呢？ 一个闪身，古风轻松地闪过了雾鲶的脑袋，然后一记抬腿，被跪击到腹部的雾鲶在从腹部穿过来巨力的作用之下，身体倏然向上升去。雾鲶发出一声哀嚎，强行在空中稳住身形，然后扭过头死盯着古风，眼中满是狰狞之色，但是暂时没有再接近古风，似乎是对古风刚才的攻击有所忌惮。 古风同样盯着雾鲶被自己打中的头部和腹部，那里虽然已经血肉模糊，甚至还能看到森森白骨，但是此时已经开始以一种不寻常的速度愈合着，转眼间已经恢复如初。 伤口愈合之后，雾鲶再度俯冲着咬向古风，然后被古风一个闪身再一个下劈腿劈得头部彻底裂开，狠狠地砸到海里，又掀起一波小型的浪涛。 古风没有看掉进海里的雾鲶，而是抬手伸到身侧，掌心水平。 “破” 一声轻喝，一股强大的气压从掌心所在的平面弹出，刚冲进雾中的申被击中头部，头部如同被一只巨大的铁锤砸中，顿时血肉横飞，申的口中发出一声让人头皮发麻的嘶吼声，然后露出海面的身体的上部不受控制地后倾，砸到了海里。 击退了申的古风并没有因此而停顿，抬起左腿，朝着一个方向踹去，原本空无一物的地方突然出现一个穿着黑色破烂僧袍的丑陋僧人。 皮肤一如僧袍般漆黑的僧人躲闪不及，被古风踹中，整个身体一瞬间被气劲撕碎，黑色的血与肉一时间飞舞满天。古风一击即退，身形出现在一定距离外的空中，所以身上并没有沾到僧人的血肉。 古风扫视了一番三者沉下的海面，他知道，即使头部开裂，身体粉碎，它们依旧没有因此死去，而是以一种不可理喻的速度恢复着。 雾鲶，一种在雾中生活，而且只要在雾中就能无限重生的妖怪。而申和海难法师有着与衾相似的能力，他们都是由一个个个体组成的特殊妖怪，即使身体粉碎也能再次重组，而且与衾不同，申和海难法师组成的个体是人类的怨灵，比衾要强上太多了。 总而言之，古风眼前这三只妖怪基本都是接近不死的存在，暂且不说它们各自的妖力，就体型而言有着逆天的破坏力了。 古风抬头看了看黑色的天空，又环视了一番周围的浓雾，自古以来，从打架到战争，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然而看现在的情况，古风这个家伙正可谓是天时地利人和没有一个沾上边的。 天时？抱歉，现在下着雨，刮着风，对方又都是水系的妖怪，哪来的天时。地利？额，这个不用说了，对面有两个都是只要在海里就能无限回血，并且越战越勇的存在。至于人和，如果说一打三也能算人和我也就无话可说了。 很快，对面三个没有掉线的大妖怪已经回血完毕，一声声长啸与翻滚得如同果汁机的海面无不说明着对方气势如虹。三只妖怪冲出海面，一人三妖无声对峙，一场恶战眼看就要爆发。 第五十一章 苦战 古风右手掐着海难法师的脖子，完全无视对方对自己的深情对视，右手猛地发力。海难法师的身体以脖子为中心骤然粉碎，整个场面顿时血肉横飞，要多血腥有多血腥。 “扼喉虐杀” 将手放回到身侧，古风的脸色变得有点难看了，他的身上已经沾满了血污和碎肉，狂风夹带着的雨水并不能将他身上的东西清洗干净，反而将他的头发打湿，凌乱的发型和被风吹皱了的衣服让他看起来颇为狼狈。另一边，申和雾鲶刚刚被自己轰掉了脑袋，要完成再生还需要一点时间，古风也因此获得了一线喘息的机会。 “切，有没有搞错，嗅到了鬼的味道就跟看到了排泄物的苍蝇一样一个个不要命地扑过来，而且都是这种打不死的家伙。”古风不满地碎了一口，从他现在的表现来看，他确实很出众，无论是在普通人中，还是在这个职业群体里。毕竟要是让其他人对上眼前的三个东西早就死了一万多遍了，而且死的形式还不带重样的。 由于古风的出身，他身上有着某种让所有妖怪为之疯狂的力量，所以会吸引妖魔鬼怪。而之前的时间之所以没有什么妖魔鬼怪来骚扰他，是酆都特殊的地理环境使然。 酆都自古被称为鬼门关，这自然不是无中生有，它那特殊的地势与山岳的排列方式形成了一个天然的特殊结界。再加上它本身身为鬼门关的灵压，古风身上的气味被很好地掩盖了起来，而古氏会留守在这个鸟不拉几的地方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不过，既然古风已经离开了酆都，那他身上的气息就毫无遮掩地释放到了外界，吸引来这些妖怪也是必然的。虽然古风已经有心里准备了，但是没想到它们会这么疯狂。若来的是虾兵蟹将也就算了，但是没想到来的都是大妖，而且看起来嚼劲十足。 在这家伙胡思乱想之际，对面三个大佬已经完成了再生，再度发起了攻势。三者对古风成三角包围之势，然后飞速朝古风窜来，然而面对这种危险的局势，古风却是不闪不躲，不做动作地漂浮在原位。 攻击转眼即至，但是就当三个大妖正以为自己的獠牙能顺利将古风这个美味的佳肴撕碎时，自己的獠牙竟然无法再进寸许，一张半透明的符咒静静地漂浮在自己的面前，一堵若隐若现的光墙浮现在前，看似轻薄如纱，但无论自己再怎样用力也只是泥牛入海，无法撼动。 金刚咒，铁块罗岩 没有管旁边两只长着森然獠牙的家伙，古风盯着自己眼前睁大着一双混浊的鬼眼瞪着自己的海难法师，即使隔着一层光幕也依旧能够感受到它身上带有的溺水者的强烈怨念。然后…… 古风一个巴掌就把这个从一开始到现在已经算不清多少次深情望着自己的妖怪拍飞了。奶奶的，你就不能和旁边的两位同僚学习一下吗？稍微给我看清楚自己的定位好不好，明明长得人模人样的就给我正常点，老是对着哥一个大老爷们瞅什么瞅，同性恋吗？哥对雄性可是完全没兴趣的。 一方面，被拍飞的海难法师感到颇为不解，一直以来都是谁看它谁死，它看谁谁也死。但是今天它的世界观算是彻底崩坏了，它那名符其实的用眼神杀人的绝技居然对眼前这个人类完全没有效果，自己反倒是被揍了一顿又一顿。古风可没有兴趣知道海难法师心里是怎么想的，他现在只是单纯地把对方当成了一个基佬而已。 其实只要弄清了海难法师能力的本质，那就没有恐惧的必要了。既然它的能力是将看到它的人的灵魂直接抽出来，那只要用术式加固自己的灵魂与肉体的联系就行了，这种简单的术式大多数阴阳师都是懂的。 只不过一直维持着施术的状态会很消耗灵力就是了。古风虽然也懂得这种术式，但是他会没事倒不是因为这个。原本他身体里的那股传承的力量就是一种类似于诅咒的东西，可以说海难法师的能力也是一种诅咒，那古风就完全没有将它放在眼里的必要，只不过是一只稍微强一点的妖怪的诅咒而已，比较之下算不了什么，也没有办法对古风造成什么影响。 从这一点来看，古风大概还是要感谢自己身上的诅咒的，不过归根结底，这些破事还是这个诅咒惹来的，所以感谢什么的还是算了吧。 古风闪身出现在雾鲶的身侧，身体回旋着，然后一招回旋踢就将雾鲶整个身体拦腰折断。随着雾鲶一声哀嚎掉进水里，古风的身形再次消失，下一秒已经出现在了申的面前，右手盖在申的额头上，虽然申没有眼睛，但是从嘴巴所在的位置来看，那个地方姑且也能算作额头吧。和申的巨大体型相比，右手盖在它额头上的古风的体型显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大概只有它的一颗牙齿大小，从某方面看来，场面有点滑稽。 “风王链锤” “嘭……” 一声巨响，申的额头处仿佛被某种不可抗力的力量击中，出现了一个前后透亮的大洞，半径足有两米。 头部被洞穿的申发不出一声哀嚎，庞大的身体被一个强大的冲力带动着向后转去。马不停蹄，古风左手向一旁伸出，手势由摊掌握拳。不远处，刚刚被古风拍飞的海难法师正堪堪停住身形，然而身体突然爆碎，化成一片血雾。 再一次将对方全数击破，古风脸上却完全没有轻松的神色，因为他明白，这样的事情来再多次也只是再做无用功罢了。此刻，就在海面之下，它们正在以一种不合理的速度恢复着，随时准备着下轮进攻。如果不能将他们尽快解决，会感到困扰的人只会是自己。 只能用那个方法了吗？不，现在下定论还太早，那个，只能留到最后。 想到此处，古风从空中俯冲而下，一头扎进雾鲶沉下的海面。不出所料，水面之下，雾鲶的身体几乎已经恢复完全，正准备突然发难冲向古风。 但是它明显没有想到先发难的会是古风，惊讶之余身体不禁一顿。就在此时，古风的右手从手掌到手腕处发出耀眼的蓝色光芒，数十条符文锁链从光芒中窜出，迅速缠绕了雾鲶的整个身体。右手向上一提，雾鲶被整个提起，然后从海面之下被甩飞向高空。 同时，古风也从水里窜出，漂浮在离水面不远的空中，高举右手，掌心朝上正对着空中还没有办法调整姿势的雾鲶。 不动明王大咒，火界咒 一个赤红的巨大符文出现，和消灭衾的情形如出一辙，符文上迅速燃起赤色的火焰。但是就在攻击即将发出之时，申却突然从近在咫尺的海面窜出，张开血盆大口向古风撞来。 “切” 古风又啐了一口，金刚咒同时展开，高速移动的申撞到金刚咒的障壁上，竟然让光幕一阵动摇。 就因为这样，古风的攻击出现了一丝偏移。一道火柱从天而起，瞬间击中了雾鲶，眼看就要将它整个身体吞噬，但是并没有。火焰掠过，雾鲶的绝大部分身体变成了灰烬，但还是剩下了半个头部，连喉咙都被破坏的雾鲶发不出任何声音，也没有办法移动身体，从空中摔落。 古风一拳将申那巨大的身体轰推，试图将雾鲶剩下的部分消灭，但是此时一直隐匿身形的海难法师却突然发难，窜到古风面前伸出森然鬼爪向他抓去。 “碍事！”古风躲开鬼爪，猛地抬腿踢碎了海难法师的下巴，将它的身体踢到高空。然后朝雾鲶冲去，但是就在海难法师拖延的这点时间里，雾鲶的残骸已经掉进了海里。 “该死！”古风迅速转过身，抬手对向空中的海难法师，火界咒一瞬即发，赤色的火焰如同一条火龙向海难法师窜去。既然雾鲶已经掉进了海里，那就将海难法师先解决掉。 但是，异变又生，就在火焰即将吞噬海难法师时，一个巨大的阴影突然出现。刚刚被击退的申此时高高窜起，用它那庞大的身体将火焰全部接下，被火焰击中的位置瞬间出现了一个大坑，焦黑一片。 即使身体前部分已经高高跃出海面甚至接下了古风射向高空的一击，申的身体仍然有一部分留在海面以下，难以想象，申的身体究竟有多么庞大。而且既然它还有一部分在海里，就证明不论古风怎么攻击它也能从海里吸取力量来恢复。 仅仅一瞬间，海难法师恢复了行动的能力，然后和申一起潜下了海面。 虽然仅仅是一瞬，古风确实看到了，申也好，雾鲶也好，火焰造成的伤的恢复速度和预想的一样，比普通的伤要慢。 第五十二章 大招 本应一片晴空的海面上，显示着不合时宜的光景。乌云翻滚着，风雨呼啸，甚至有诡异的浓雾在狂风的鼓吹之下不散的浓雾。黑暗中，不时有白色的光芒闪过，光亮的照耀下，浪涛的尖端，浪花仿若碎玻璃一般闪烁着冰块的白色光芒。哗的一声涌上浪尖，轰地钻进漩涡，眨眼冲到远方。 此刻古风眼前的光景犹如灾厄，在这这些浪涛强风巨雨之前，人类的渺小得到了充分的表现。即使是巨轮也会轻易地在一瞬间倾覆，这就是自然的力量，无论是谁都无法对其心生抵抗之心…… 本来应该是这样的，但是此刻真的有一个家伙在这个鬼地方乱飞着，非但没有被风撕碎，也没有被大浪吞没，甚至还活蹦乱跳地将三只非人类生物揍得嗷嗷大叫。又是一个转眼，三个身残志坚的大妖又被古风揍进了水里。 申的体型最大，恢复能力也是三只妖怪里最强的，所以它最先完成了重生，然后再次窜出水面准备对古风发起攻势。但是，就在它窜出水面的那一瞬间，一块城门钢板就砸到了它的脑袋上。强大的压力让它的椎骨再也承受不住，随着咔的一声响，这只申的脖子就断掉了，而它也跟一只刚从洞里伸出头就被打到脑袋的地鼠一样被砸到了海里，只不过相较之下脑袋有点血肉横飞而已。 而作为造成这一儿童不宜的画面的罪魁祸首，古风这个家伙正漂浮在空中，手上还抱着一只机翼，当然，这只机翅膀虽然在被海浪彻底吞没之前还是给力地刷了一下存在感，不过也正因为如此，它已经从中间断开了。而古风这个家伙在看到了被自己一时兴起当成的武器机翼很干脆地断掉之后，他也很干脆地把它随手往旁边一抛，然后很巧合地把好不容易飞过来的海难法师再次砸飞了。 至于雾鲶，不知什么时候，它已经绕到了古风的背后，然后猛地张口咬下。这次没有金刚咒的阻挡，但是却落空了，还没有等它反应过来，只感觉自己被一块巨大的板状物体给拍飞了。雾鲶略显扁平的身躯在空中划过一条与直线相差不远的弧线，落到了海面上，然后像一块水漂片一样在海面上打了几次水漂，然后一头撞进了高高翻起的浪涛里。 而古风则是飘在原来稍微往下的位置上，刚才他在闪过雾鲶的嘴巴以后迅速钻到了水里，在水中飞快地上演了一场徒手拆高达的好戏，然后手持四十米大砍（ji）刀（yi）给对方来了爽歪歪的一下。至于一次性消耗品的四十米大砍（ji）刀（yi）则是再一次很干脆的断成了两截。古风又看了一眼被自己抱在怀里的半截机翅膀，稍微喘了口气，又是随（yong）手（li）一扔，砸到了海难法师消失的海面。 说起来，古风这个家伙的方向感貌似还挺好的，都变着位置干了好几场架了，还能找到已经被暴涨的海水淹没的飞机。这也算是一种才能了，不过那台飞机倒是彻底变成残骸了。 在这场超越了人类认知的战斗里，表面上是古风占了绝对的上风，但事实却恰恰相反。按这么下去，正在走向失败的反倒是古风。 无论再怎么将对方的身体粉碎，对方都会再次重生，而且在占有绝对优势的场地里，它们会越战越勇。反观古风这边，就算他再怎么逆天也不可能和对面的大妖一样直接把大海当成血泉来补血又补蓝。换而言之，古风战斗……嗯……虐妖的时间越长，他就会越被拖入劣势。 刚才喘气的动作正是一个很不妙的预兆，证明他消耗的灵力已经超过平日间实用的量了。不光如此，刚才被申冲撞的时候，金刚咒并没有表现出一开始时的绝对防御力，出现了晃动，这也是古风自身消耗灵力过快的一个征兆。这也是没办法的，即使古风一家子都是怪胎，灵力的容量比一般的同行要大得多，也抗不住古风这样败家的消耗方式。 首先在空中和衾战斗的时候已经消耗了不少，然后又是展开护罩避免飞机坠机时所有人嗝屁的下场。好不容易把飞机架到了礁石上，还没来得及恢复，海难法师那几个家伙又出现了，又是为了避免乘客们看到海难法师然后死翘翘，古风伸手就是给了海难法师一行一个结界，同时遮住了众人的视线。不然，这群麻瓜乘客们早就死了两遍了，也正因为如此，在战斗真正开始之前，古风已经消耗了颇为庞大的灵力。更不用说已经开战了几个小时的现在了，就算是古风，他现存的灵力的量也已经到了一个非常危险的地步了。 “情况有点糟糕呢。” 古风自然也知道自己现在的情况很不妙，看着对面全员已经全部回血完毕，随时准备着扑上来把自己撕碎吞食。古风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白色的符纸，随后白芒一闪，一根通体漆黑的长棍已经被握在了手里。 兵器符，比较常用的一类符纸，利用空间系的术式将施术者的兵器储存在里面，使用时符纸会燃尽唤出施术者的兵器。而且这是一个可逆的术式，当不再使用兵器的时候，可以用相类似的方式将兵器变成符纸以方便行事。 无论怎么说，既然古风这个家伙连自己的武器都拿出来了，估计也是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了。武器刚出现在手中，古风身形立即从原地消失不见。同一瞬间，对面的三只妖怪完全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也没有办法作出任何应对的动作，它们的身体已经出现了好几个窟窿。雾鲶和申的情况还好点，至于体型与正常人无异的海难法师的身体已经被瞬息而至的攻击彻底粉碎。但是，无论是雾鲶，申还是海难法师，它们都在几乎同一瞬间遭到了古风来自不同方向的攻击，然后身体不受控制地朝一个方向飞去，然后摔落在一块海面，即使已经粉碎成碎肉的海难法师也不例外。 申受到的伤害并不大，一方面是因为它的体型足够庞大，另一方面是大概是古风处于某种原因没有用上全力。再生能力最强的申迅速完成了再生作业然后窜出了海面，但是，古风已经挡在了它的面前。手中的黑棍猛地探出，古风怒喝一声，手上再次发力，顶在申的额头上的长棍立即贯穿了它的额骨。 “天动读咒！申！给我把身体伸直！”古风大吼一声，眼中的蓝色符文细链飞快地掠过，一道蓝色的光芒沿着作为施术媒介的棍身通过申破碎的额骨穿到了它的大脑。然后仿佛是接受到了不可违抗的命令般，申的身体突然伸得笔挺。而这时，已经完成可再生的海难法师和雾鲶从左右两个方向呈犄角之势向古风冲过来。 “韦驮天咒，全开！” 古风似是早有准备，大喝一声，长棍强的蓝色光芒更甚，刺眼得让人无法直视。就在这时数不清的符文锁链从散发着耀眼光芒的棍身处以不可思议的速度飞快地伸出，然后在半空中猛地分裂为数条同样的锁链。 简直就像以惊人的速度分裂的癌细胞一样，转眼间密密麻麻的符文锁链已经布满了整片天空。连反抗的余地也没有，申也好，雾鲶也好，海难法师也好，都被无数的锁链紧紧缠住，难以动弹分毫。 双手握住武器，手臂上的的青筋凸显，几乎是用尽了全力，古风猛地将武器往上挑起。三只让人棘手不已甚至无从下手的妖怪就被古风帅上了高空，整个场面壮观得足够让所有阴阳师把自己的眼珠子扔到地上，特别是那只伸直了身体的申像根棒子一样在空中转啊转啊的样子，毕竟体型摆在那里，这可是很壮观的。 不过壮观也好，酷炫则罢，这跟古风这个家伙一点关系都没有。瞅准了时机，握住长棍的手往回一拉。长棍连同从棍身伸出的所有锁链瞬间消失，只剩下一张符纸被古风握在左手中。 抬起右手，掌心对着空中的三只妖怪，同时二十多张白色的符纸自动从古风的身上飞出，首尾隔着一段距离相接成了一个直径足有二十余米的巨大的环，漂浮在古风身前。 火界符，将一发火界咒的火焰储存在符纸中制成的一次性消耗符咒，使用时并不会消耗灵力，但是会对施术者的精神造成一定的负担。一发火界咒的威力已经足够把一只衾轰得灰飞烟灭，既然这里有着高达二十有余数量的符咒，威力可想而知。 “那么……结果会是怎样呢？” 虽然这些火界符是古风做的，但是这个家伙却完全没有用火界符的经验，到底会有多大的负担他也不清楚。 第五十三章 结束？ 以古风为中心，漂浮在空中的符纸开始燃起火光，绕着圆形的轨迹飞快地旋转起来，留下一道道残影。转眼间，一个规模大得夸张的巨型法阵出现，火焰的光芒耀眼不已，驱散了周围的黑暗。 “火界咒……最大解放！” 赤红的火焰喷涌而出，赤芒涅染苍穹，慑天地，惊日月，以鲸吞之势呼啸而上。 一瞬间出现的气浪将大海分割，海面如同被炮弹斜轰的陆地一样出现了粗犷的深壑。 火柱所过之处，浓雾驱散，雨水蒸发，飓风轰散。 遮住眼帘的巨大火焰此刻仿佛成了这片海域的一切，火光笼罩着这片区域，驱散了黑暗。 在空中的申的身体正好转到与古风所在点呈一直线时，火焰恰然而至。无论是申还是雾鲶抑或是海难法师，都在这一瞬间被火焰彻底吞噬。 “嗷……” 撕心裂肺的惨嚎声，声音如同从深渊幽冥处不停受刑额冤魂的哀嚎一般，让人听了就起鸡皮疙瘩。不，或许那本来就是冤魂们的惨嚎，在火刑柱中奋力喊出自己可能已经是最后的声音。 吞噬了三只妖怪之后的火焰去势不减，继续向上，将笼罩于此处的乌云轰出了一个巨大的空洞，飞向更高的天空。带着冲击力，被贯穿的云层的空洞不断扩张着，阳光从空处普照而下，在与云层的接触面上留下一道道光带。 明亮而和煕的阳光仿佛是不加粉饰的天之光，闪烁着迷人的光辉。 “我回来了。” 声音从门外穿进来的下一秒，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了。一个身材姣好的美女走了进来，然后提着食材径自走进了厨房，完全无视靠在自己房间门口的百里小哥，也被对方无视。躺在沙发上的女孩伸了个懒腰，睡眼朦胧地往厨房瞅了一眼。 “姐，今天晚上有什么好吃的？” “……” “可恶！我可爱的妹妹啊！为什么叫那个女人姐？！明明已经这么久没这么叫过我了！这不公平！” 美女还没来得及回答，一个戴着金丝眼镜的男子突然撞开了房门怒气冲冠地吼了起来。 “不，明明是个男的，却希望被叫做姐吗？真是恶心。”厨房里的美女抢先帮女孩作出了回答。 “黎子夜小姐，我姑且也算是你的直属上司，这样跟我说话真的合适吗？” “啊？没想到你这个家伙居然还记得自己的职位，话说你要是有时间在这里摆官威倒是给我把自己的工作给做好啊！” 说着，美女从一个塑料袋里取出一沓文件就甩到了眼镜男的脸上。 “给我听好了，今天你要是做不完这些你就不用吃饭了！” “额……”湿答答的文件在文件夹的作用下粘在眼镜男的脸上，一时间竟然没有滑下来，这家伙貌似也没有意识到自己应该把这一沓东西接下来。 “这鱼腥味是怎么回事？” “少给我移开话题！”美女貌似也没有买账的打算，转身又是甩了眼镜一沓文件。 “赶快给我处理完这些文件！” “额……黎子夜小姐，你刚才貌似说了很过分的话呢，而且你现在不是应该待在学校里的小卖部么？这可是擅自离岗啊。” “滚！既然那个小子已经不在学校了，那监视还有必要吗？！而且要我特地扮成三十多岁的要求是怎么回事？只是你这个家伙想公报私仇而已吧，本小姐只有二十四岁啊！” “切，被发现了吗？”眼镜终于想起要把自己脸上的文件揭了下来，但是下一秒，又有一沓文件甩到了他的脸上。 “喂！给我适可而止啊！”眼镜再次把脸上的文件揭下来，然而这并没有什么卵用，因为这时又有一沓文件甩到了他脸上。 “喂！这么多文件你到底是从哪里来的？你那是四次元口袋吗？！” “哈？会有这么多要提交的文件还不是因为你这家伙的不作为，累积效应你懂吧？你知道你到人家基地里面大闹特闹了一次之后本小姐要到多少个部门打招呼吗？” 美女一边从袋子里往外甩文件一边怒吼着。 没错，这位美女就是第十四别室的副室长，话虽如此，这位副室长却摊上了一个逗比的室长，平日里基本都是在做着室长的工作。相比较之下，这个身为室长的家伙倒是每天不干实事，反倒是每天到处乱搞事，给自己的副室长添乱。 除了为自己的上司收拾烂摊子之外，副室长还要隐姓埋名以小卖部老板的身份对目标进行监视。没错，这个美女就是古风所在学校的小卖部的老板，也就是古风众多的老板之一。被如此多的破事每天困扰着，副室长大人早就有了为自己的上司处理真正的后事的念头。 有道是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嗝屁，没有人会甘心莫名其妙地嗝屁，所以当自己桌面上的文件终于堆起了第三座小山的时候，副室长黎子夜小姐爆发了，然后就有了百里小哥眼前的一幕。 “谁理你啊！你知道哥每天和那个臭小子呆在一起究竟给哥脆弱的心灵留下了多大的创伤吗！哥也是过的很辛苦……呀啊……” 就在自己快被文件淹没的时候，室长猛地拨开了自己面前的文件向副室长吼道，但是等待他的却是一个迎面飞来的装满了纸质文件的麻包袋。咔嚓，随着一个惊骇莫名的声音响起，室长的脑袋被重物砸中。发出一声惨叫以后，重物带有的惯性将他整个身子带飞了出去。整个场面给人以强烈的即视感。 “刚才好像有卡车迎面撞上自行车的声音呢，没关系吗？”躺在沙发上的女孩爬到了沙发的靠背上，眼睛看着百里。 “只不过是头盖骨被某种东西撞碎的声音而已，没有这么夸张，也不是什么很严重的事情。” 百里看了一眼从厨房门口倒飞而出，然后躺在地上生气死不明的室长，面无表情地陈述了事实。 “哦。”女孩淡定地接受了百里小哥的解释，无视躺在地板上估计还可以抢救一下的眼镜室长。 “姐，今天晚上吃什么？” “红烧鲶鱼～” “哈啊……哈啊……” 漂浮在空中的身形摇晃着，古拼命地喘着粗气。灵力已经所剩无几，原本御风咒要达到稳定飞行的效果就需要不断地对术式进行精细的修正，对精神力的消耗不言自明，加上强行使用这么多数量的火界符，他的精神力也差不多要到极限了。他已经不记得自己上一次这么狼狈是多少年前的事了，或许从出生到现在是第一次。 即使是父亲离家出走，使得自己不得不担当起管理人的担子。在自己能真正地独当一面之前，也有小蓝它们的帮忙，遇到这种情况还是真的是第一次。无论是哪一方面，自己都已经快到极限了，如果这样还不能将他们彻底解决，那自己就真的麻烦了。 古风抬起头看着穿过云层倾泄而下的阳光，不禁眯起了双眼。阳光，很耀眼。周围的雾气已经被瞬间的高温逼退了，既然这场奇怪的雾是由雾鲶引起的，而现在已经雾散的话，也就意味着雾鲶已经被干掉了。看来这只雾鲶只是正常的雾鲶，刚才他还以为这只雾鲶已经发生了变异，直接在海里就能恢复呢。现在看来这只雾鲶只是耍了个手段，把雾渗透到了海里而已。 雾鲶已经完蛋了，而且看天空已经开始放晴了的话，海难法师和申估计也都嗝屁了…… 但是，仿佛是为了打古风的脸一样，刚刚开始放晴的天空又发生了变化。被古风轰出了一个巨大空洞的云层开始慢慢地蠕动，然后乌云向空洞处移动，开始填补透过光的部分。转眼间，乌云再次遮蔽了天空，黑暗又一次笼罩了这片区域。 “呵～果然不会这么容易就被干掉吗？失算了啊。” 古风脸上露出一个自嘲的笑容，视线投向了如同拥有了生命一样激烈地翻滚着，前几秒刚恢复和容的海面此时变成了黑色的狰狞。 突然，古风看着的那一块区域开始了更激烈的翻滚，形成了一个黑色的漩涡，然后，申那巨大的身体从漩涡的中心缓缓升起。 丑陋的面容，森然的利牙，周身的皮肤上都有着大面积的烧伤，焦黑一片，但是似乎并没有给它造成实质的伤害，反倒是更激发了它的凶狠。在它的额头上空，黑色的烟雾缭绕着盘旋着，一个身影缓缓成形，海难法师出现在烟雾的中心，与申的伤痕累累不同，它的身上几乎找不到一处伤痕。 “嗷……”申的脑袋高高抬起，发出一声嘶吼，声音带来的气浪如同实质般向四周扩散，夹带着雨水与海浪朝古风撞击而去。 “人类……死……吃……” 第五十四章 结束！ 切…… 暗无天日的海面之上，一个身影正飞快地往后撤步，然而他的敌人并没有放过这已经到了嘴边的美食，紧随着那个身影。 古风手脚并用，擦着海面连续几个翻身后堪堪站在水面上，高速的移动和突兀的停止动作给他的内脏带来了很大的负担。 因为他现在已经没有余力来护住自己的脆弱内脏了，仅仅是避开攻击就已经很勉强了的样子。 之前那明显犯规的动作之所以一直以来都没有给他造成不良影响也是因为他在游刃有余的同时也会顾着自己的五脏六腑，不然这些年的装逼动作早就弄得他自己内脏破裂而死了吧。 古风将灵力汇集于双脚，使自己能够从水面获得足够的浮力来支撑自己的身体，然后身体猛地向上弹起。就在古风的双脚离开水面的瞬间，一个庞然大物就从古风站的水面之下冲天而起，如果古风没有刚才的动作，现在已是葬身于腹。 但就算如此，情况仍然十分不妙。申的身体从水面冲起后去势不减，在空中灵活地转过头后继续朝古风撕咬而去。 申那狰狞的长满利牙的血口近在眼前，古风见此景，没有慌乱，抬手横举身侧，灵力迅速在空气中凝结成一层薄如蝉翼的面。 然后一声轻响，气浪从掌心与面间涌出，古风本人则是利用瞬间产生的反冲力弹离原位，擦着申的身体堪堪躲过了一劫。古风再次手脚并用，双手一撑，两腿一踏，用一股蛮力将申强行推开，而他自己也是借着反作用力如炮弹一般瞬间弹飞了数十米，然后又故计重施地擦着海面停下去势。 古风调整了一下姿势，从半蹲的状态站起身，瞥了一眼不远处的申的躯体，足下一点，又离开了这处水面。 下一刻，一直藏在暗处的海难法师从海面之下窜出，然后漂浮在了古风原先在的那处水面上。 一击不成的海难法师并没有像申一样继续攻击，但也没有逃遁，而是静静地漂浮着，没有眼白的眼睛正对着古风。而古风躲开之后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动作，只是站在一旁的水面上，和对方一样，目光平静地盯着它。 “这样一看，你更像一只幽灵，而不是妖怪呢。”古风微微抬起头，神色冷傲，嘴角却带着一丝挑衅的笑容。 “……你……很美味……的样子，不是……人类的……味道……” 海难法师说话断断续续，姑且还能听明白它的意思，不过，它没有继续说下去，因为它的头颅已经变成了一坨漂在空中的骨肉相连。 “不要太自大了啊，杂种！” 古风的左手向前平伸着张开，眼中冷冽的光芒一闪而过，神色冰冷而孤傲。 龙有逆鳞触之则死，狼有暗疮窥之则杀。 古风现在就像一条被人触碰到了逆鳞的恶龙，温度低至绝对的空气突然降临，海面上的原本的腥气不知为何在一瞬间被扫空，变得干燥无比。 氧气仿佛被掏空，让人无法呼吸，海难法师似乎也被这突然出现的变化所震慑，恢复的速度明显变慢了。 呆在不远处的申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它清楚地知道，现在的古风的气息变得和之前完全不同，周围的空气仿佛变成了逆刺，给它一种只要接近就会被刺穿的感觉，而且这种感觉正愈演愈烈，让它如坐针毡。 如果总藤大叔在场，那么一句经典的台词就能用得上了:人们终于想起曾一度被支配的恐惧……毕竟总藤大叔是被古风这个无良青年恐吓过的人，不过让人无法理解的是，古风现在周遭的杀气的强度竟然与当初满血满状态的时候的强度相差无几，甚至更强。 “吼……” 申咆哮着向古风冲去，它并不懂得分析现状，但是它明白，必须在古风这种状态变得对自己更加不利之前动手，否则自己会遇上麻烦。 这只智商明显不高的妖怪好明显就比那些电影动漫里自诩智商高达250的逗比反派们聪明多了。 至少它明白先下手为强这个简单到肤浅的道理，所以它果断地动手了。 如果是少年漫画里的那些无数次死于话多而且不知悔改的二愣子反派，估计他们会先惊叹不已地说一句“竟然会有这种事！” 然后磨磨蹭蹭却又不厌其烦地为正在蓄大的蓝猪脚解说着技能原理或者吹嘘这个技能有多么的逆天，却不会动动脑子打断对方的技能，之后像个被烧坏脑子的傻子一样主动让智商下线，开始自曝阴谋……最后，你们也是知道的。 反派被正义的使者像玩街机拳王般华丽地开大弄死了，真是可喜可贺。 有道是邪不压正，邪不胜正。对于这句正气凛然，正能量满满的话，我只能说:“放你他喵的狗屁！” 如果故事里的反派曾经是撸啊撸的玩家，估计世界早就灭亡了…… 就在这时，海难法师完成了再生，没有丝毫的犹豫，立马向古风扑去，它一个明显有智商的妖怪不可能连一个没有脑子的妖怪都懂的道理都不懂。然而，它们这种鼓舞人心的行为却没有得到应得的回报。 “阿！” 古风神色冷傲，淡然吐字，然而普普通通的一个字音却让海难法师和申的身体猛然一顿，强行被停下。“嗷……”申发出一声哀嚎，硕大无比的身体向后翻去，海难法师在身体停顿之后瞬间远遁，但是从它那变得更加难看的脸色来看，它也不好受。而且，不论是申还是海难法师，身体都被一道极淡的金光包围着，因为实在太淡，看不真切。不知道是金光包裹着两只妖怪还是两只妖怪的身体边缘变成了金光向外散去。 “你……做了……什么？”与几乎没有脸的申不同，海难法师此时的表情挺丰富的，大概情况就是惊疑各占五分，刚才它感到了一阵剧痛，但是却没有受到实质性的伤害，这让它无法理解，毕竟直到刚才为止，古风的攻击可是分分钟能让它整个变成血沫的。 同样都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申的表情就显得很淡定了，几乎能和古风这个家伙媲美了。嘛～毕竟人家没有脸，五官中除了一张嘴之外什么都没有，表情除了严肃就是很严肃，或者说除了狰狞就是很狰狞。不过对于这只正在海面痛苦得到处乱蹿顺便兴风作浪的家伙，我们分析它的表情也没什么卵用。 “本来听到你会说话我还天真的以为你会是个有脑子的家伙呢，难道你真的以为我会拿你们没有办法吗？” “什么……意思？” “纯粹的物理伤害对你们这种由复数的灵魂组成的集合体是无效的，那么只要用不那么纯粹的攻击就能揍飞你们了呢。”古风重新漂到了海面的上空，居高临下地看着海难法师。 “那么，你要逃吗？” 海难法师没有回答，取而代之的是高高跃起朝古风伸出了自己的鬼爪。 “阇！” 海难法师伸出的爪子连同整只手都被粉碎，身体像被卡车装上一样向海面飞去。海难法师像古风一样强行在空中停住了身体，但是，它被粉碎了的双手却没有恢复，而是被一层淡淡的金光包裹着。 海难法师脸上终于只剩下惊骇，它不明白，为什么一直很顺利的再生会突然出问题，也不明白为什么古风和自己已经四目相对却依然没有死。 它，第一次遇到了无法用自己的常识度量的对象…… 终于…… 第一次有了逃走的想法，但是就在它想转过身逃走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的身体完全动不了。 勉强转动眼球，映入它那没有瞳孔的眼中的，是如同石柱一般立在海面上的申，身体被金色的光芒包裹着。 发生了什么？海难法师心中只剩下这个想法，将视线投向了漂浮在空中的古风。 “麽！” 古风可不觉得自己有为它们解惑的义务，真言再次吐出。海难法师和申的身体瞬间变淡了一分，伴随着变强一分的金色光芒。 “悉！” “底！” “娑！” “婆！” 古风每吐一个字，海难法师和申的身体就淡薄一分，即使它们恐惧着，再怎么奋力，也无法挣扎分毫，连声音也无法发出一丝。 “诃！” 最后一字发出，申和海难法师的身体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什么也没有留下。只剩下古风一人静静伫立于空中，如同一个孤独王，那无言的身影仿佛透露着清冷，以及孤傲。 “降魔咒……八字真言。” 用平静的口吻说出最后一句话，古风猛地吐出一口鲜血，疲惫的双眼不受控制地合上，失去支撑的身体从空中坠落，沉入海中…… 第五十五章 反噬 清晨，当第一缕阳光普照到海岸线的时候，某个完全不招人待见的家伙睁开了他那双死鱼眼。【零↑九△小↓說△網】 陌生的天花板…… 这家伙盯着贴着皎洁的白云飘飘的天空墙纸的天花板看了两秒，然后将注意力转移到听力上。 电视机传出的海浪拍击礁石的声音…… 两秒钟过后，这家伙又花了大概一秒钟的时间感受了一下海风中夹带着的鱼腥味。然后从礁石上由平躺变盘坐，花了五秒钟的时间来环视了几遍周边的环境。 总共花了十秒钟的时间，这货终于放弃了自我催眠认清了现实。他脑袋的正上方没有什么贴着动态壁纸的天花板，纯天然的天空倒是有一个。自己的身边也没有什么传出海浪声的电视机，海浪声纯粹天然无人工添加的海浪声。 这货只是单纯地漂到了一块礁石上然后被搁下来了而已。 事实证明，自己貌似真的没有什么主角光环，否则自己也不会躺在这个前不着岸，后也不着岸的暗礁上了，而是躺在美少女那幽香弥漫的闺房里的软床上了。 所以说，年轻人不要老是想着哪天自己跳海自杀以后非但没有嗝屁，反而因祸得福，从美女的闺房中醒来，玩得一手好穿越。 然后又一次偶然中作死跳崖遇到跟随辅助老爷爷，得到绝世秘籍，从此过上燕歌艳舞的奢靡生活，随便走上屠神灭鬼，拯救世界的传奇之路，成为神话。 对于这类童话式的破事，古风曾经无数次嗤之以鼻，现在想起来当然又深深地鄙视了那些喜欢看这些无趣的东西的宅男。 当然，他不可能承认自己其实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也是很迷恋这种套路的，不过这仅限与初中阶段。上高中之后的他幡然醒悟，终于明白了童话里都是骗人的，从此不再看小说…… 至于这个没有手机的穷逼为什么会看小说，其实也不难解释，按照他的生活节奏，在生意冷清的书店打工然后被书店老板直接用卖不出去的小说抵工资的情况也不罕见。 现在，古风就用实际行动切切实实地打了那些幻想着能够通过跳海遇到自己真名天女的宅男的胖脸，看不淹死你丫的！ 不过话说回来，这里到底是什么鬼地方，完全看不到陆地啊。 古风又环视了一遍，但是映入眼帘的除了蓝色的海就是蓝色的天，再无其他景物，如果被他躺在身下的礁石也算是景物，那目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倒是还有几块，但是这并没有什么卵用。 没有浮动的塑料垃圾……嗯……这是不是能说明这附近没有人类活动的迹象呢？如果这样就麻烦了，没有人经过的话，我要怎么离开这里呢，而且食物的来源也是个问题呢。这个貌似挺麻烦的呢，还是等一下再考虑吧。 好吧，这货就是遇到问题之后不会第一时间想着如何去解决，而是把回避放在第一位的那种人，不过到最后他还是会去解决，只是态度比较消极罢了。 不过睁开眼睛能够看到碧云蓝天而不是幽蓝海底或者黑不见物的鱼肚，姑且还算是比较幸运了。还好当时没有把闭气咒的术式给停了，不然事情真的会变得很让我困扰。 虽然这么说了，但是这家伙的脸上一点都没有劫后余生的庆幸，表情还是那个表情，死鱼眼还是那个死鱼眼，只是dha貌似变得丰富了那么一点点，估计是因为在充满鱼腥味的海风的吹拂下和海里的鱼类通化了吧。 而且，这货担心的不是自己会不会嗝屁，而是事情会变得让他很困扰，这似乎暗示了某种特殊的意义，应该不是因为这个怪胎不怕死……吧。 姑且搜索一下附近的情况吧，这样想着，古风闭上了双眼，进入了雷达模式。两秒钟之后，他睁开了双眼，倒不是因为他发现了什么，而是，他什么都没有发现，或者说，这家伙根本就没有办法感知附近的状况！ 嗯……古风用右手呈口罩状按住了自己的两腮遮住了脸的下半部分，这是他思考时的招牌动作。 大家请注意这一点，如果他做出了一副发呆的，像是在思考问题的傻样但是有没有做这个动作的话，那他就只是在单纯的发呆而已，不要被骗了。 “是因为昨天晚上的降魔咒吗？反噬比我想的还要严重呢。”古风若有所思地说着，因为隔着手掌，所以他的声音听起来有着低沉。 八字真言，对灵的威力极大，能直接把对方超度，当然对象仅仅是灵而已。对于普通的妖怪来说没有什么卵用，但对于由灵魂集结而成的申和海难法师来说，降魔咒就是猛药般的存在，将集结的灵魂超度之后，问题也就从根本上解决了。 那效果是谁用谁知道啊，但是这么牛逼的技能古风为什么不从一开始就用呢？ 莫不是这货被奥特曼荼毒太深了？嘛，怎么可能～ “果然，我的存在本身就已经被归类成恶了啊。既然如此，现在的情况就不应该说是反噬了，应该说我本身就被攻击了才对。” “那么……” 古风尝试着感受了一下自己体内的灵力流动情况，不出所料地，他体内的灵力的流动情况真的可以说是气若游丝。虽然勉强形成了一个闭合的回路，但是看情况却有一种随时断裂的感觉。 “果然，虽然已经过了一个晚上，但是灵力完全没有恢复的迹象，貌似伤到本源了呢。” “等等，不对，真的只是过了一晚而已吗？” 咕噜…… 古风的腹部传出了一阵宛若一群***在大草原上欢快地奔腾着的声音。 “从胃部的收缩程度来看，大概已经两天没有进食了，看来我自己昏迷了一天两夜，这个身体的情况比我想象的还要糟糕。” 古风还是面不改色地分析着自己的状况。 “四肢的关节处有扭伤，右手桡腕骨和右腿小腿骨处有骨裂，内脏都有不同程度的损伤，左肺叶表面有破裂状况……” “总体来说还在可接受范围内，这种程度的伤就算在普通人身上也只会造成行动不便而已，至少死不了。倒不如说在我昏迷的这段时间里没有妖怪被气味吸引而来还算是幸运的。” 呵，估计也只有古风这样的家伙才会在这种窘境说出幸运这个词了。没有妖怪出现，想来大概是因为前一段时间那三个凶神恶煞的家伙来这附近的时候把它们都给吓跑了吧，虽然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种情况，但是，至少算不上是幸运吧。按照正常的套路，一个漂流到荒岛…… 额，荒礁上的家伙理应当惊慌失措地大喊大叫一番来发泄自己心中的惊恐与不安，或者对生活的不满与不遇的愤懑之类的，虽然后面两个有点脱戏就是了，不过古风这个家伙更脱戏，淡定得有些夸张了。 就算古风是人们眼中的异能者，但他毕竟也还算是个人类，至少他自己是这么认为的，是人类就要吃喝。 虽然古风有点牛逼，但是他可不懂什么是辟谷。在一块大小只能躺人的礁石上找点吃食莫不是痴人说梦，而且海水可不是拿来喝的，就算古风能喝，那也只会造成身体失水而已。 而且问题是…… 古风利索地从地面上站了起来，右手掌置于胸前，掌心向上，摆出一个类似于八神的姿势，尝试着将灵力汇集到掌心，然后轻喝一声。 “火界咒！” …… …… …… …… 然而，什么都没有发生。古风保持着这个姿势，有点尴尬，幸好没有人看到。 “和预料的一样，不光是灵力的回路将近枯竭，连术式也没有办法施展了，所以刚才想搜索一下附近都做不到。” 古风淡定地垂下两手，顺便把右手伸进了裤袋子，就像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顺带一提，古风身上的衣服其实是湿的，或者说从前天晚上开始就没有干过，换而言之，这家伙穿着一身湿衣服过了两天多的时间。至于为什么，这块礁石就这么大，周围还不停地有海浪玩着啪啪啪，看不溅你一身水，能干才有鬼了。 灵力几乎耗尽，不能强化身体素质，连简单如搜索环境的简易式都施展不了。说白了，现在的古风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麻瓜而已，除了明显过硬的心理素质之外，还真想不出和普通人不同的地方。 也正因为他过人的心理素质，他才能忍受得了身体上的疼痛，事实上他现在连站着都很困难了。 不过这个先丢到一边，古风往远处望了一眼，海面上有一只鱼鳍在瞎晃悠着。 古风:…… 第五十六章 吃食 咕噜…… 古风的腹部又传出一阵让人很不爽的声音。不过他出发的那天并没有吃过什么，连早餐都没有吃，算到今天也该有两天半多的时间粒米未进了，这也可以理解。 嗯…… 虽然我现在确实挺饿的，但是因为这么无聊的理由出现幻觉什么的未免也太不可信了吧，更何况是一只鱼翅，根本不管饱好吧。还是说我现在还没有醒，所以这只是个梦？ 古风稍微用力握紧了右手的拳头，一阵仿佛要去看德国骨科的剧痛传到了他的脑子里，痛得他不禁咧了咧嘴角，露出了一口整洁皎白的牙齿。如果这口牙齿长在一个阳光小生嘴里，那小生笑起来简直能迷惑众生，但是在这个死鱼眼这里嘛～效果如何，看他依然是单身就懂了。 不是幻觉吗？古风再次朝那个方向瞅了一眼，那只可爱的鱼翅还是在原来的地方欢快地溜着弯。古风抽了抽嘴角，那就是说真的有一只鱼鳍在水上漂啰？ 嗯？ 等一下，不对，那明明就是一只鲨鱼吧，我刚才到底在想些什么鬼？ 古风很明智地用左手捂住了额头，嘛～会被自己吐槽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呢，毕竟这个家伙只要饿着肚子，思考问题的时候回路就不会过脑子，能认出那是一只鱼鳍就很不错了，倒不如说这个时候还能想到先吐槽自己也算得上非常难得的才能了呢。 “天无绝人之路吗？” 古风脸上露出一个毫无美感的笑容，垂下左手伸进了自己的口袋摸索了好一会。最后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符纸，说是一张其实也不太准确，因为它现在只剩下一半了。至于另外一半，前几天古风在家里吃完泡面的时候顺手撕下来擦嘴了…… 不过也正因为只剩下了一半，发挥不了太大的作用，所以古风前天晚上就没有使出来。也正因为他那无节操的行为才让他现在有了活下去的希望，所以这在一个侧面反映了丢节操丢得多的人反而能活得更久。 仿佛要集中全身的力气一般，古风吐出了长长的叹息，眼神盯着左手上的符纸，变得凌厉起来。心念一动，符纸上开始闪烁起了蓝色的荧光，然后荧光经过和古风左手接触的部分慢慢地进入到了古风的身体里，不一会儿，符纸上的光芒就暗淡了不少。这时，古风突然停了下来，将符纸放回到了口袋里。然后面无表情地走到礁石的最边缘，探出头，之后噗的一声吐出一大口老血，大概三百多毫升的血液在空中划过一道短短的弧线后落到了海水里。 “嗯，看来我还是把问题看得太客观了，灵力不仅仅是枯竭了这么简单，貌似回路本身都受损了，连灵力都储存不了，所以才会过了这么就都没有恢复。” 古风闭上了眼睛，用刚刚吸收的灵力运行起了天动读咒的术式，虽然很微弱，但是他的灵力正在往空气中流失着，按这个节奏下去自己刚刚才吸收的那部分灵力也撑不了多久，必须赶紧做点什么。 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那条鲨鱼极速接近的鱼鳍。呵，来得正好。 “轰腕咒！” 抬起左手，猛地挥下盖住礁石的一角。咔嚓，礁石的一角硬生生地被古风强行掰下了一巴掌大的石块。 对准了接近中的鲨鱼，古风将仅剩的灵力集中到左手，然后猛地往下一甩，石块如同出膛炮弹一般射向了鲨鱼。嘭啷！溅起一阵水花。古风没有看结果，因为他知道结果是什么，所以那已经不重要了。抛出石块那一瞬间带来的强烈的疲劳感让他双脚一软，一下子脱力摊坐在了地上。 “哈啊……哈啊……把这招叫做致死打击好了。哈噗……” 脱力还算是好的，重要的是古风打算先来一顿猛喘平复一下呼吸的时候他又吐了一口老血，这回他可是连调整姿势的力气都没有了，所以全吐到了身上，还好这货有穿黑衣服的习惯，这个时候派上了用场。吐完血之后这家伙终于撑不住彻底躺在了礁石上，大概连手指头都不想动了。 又过了大概二十分钟，古风挣扎着爬了起来，担心地朝鲨鱼的方向看了一眼。很好，那只倒霉的鲨鱼此时正像条死鱼一样漂在水面上。确定了猎物还没有被第三方顺走，古风赶快跳进了海里，朝鲨鱼的尸体游了过去。鲨鱼的脑袋瓜子被古风那招致死打击抛出的石块来了一手透心凉，因为石块的体积不小，所以它的脑袋几乎少了一半，那出血量可不是说笑的。古风这个重度拖延症患者会这么着急地跳下来也是因为这个，鲨鱼对血腥味的可是很灵敏的，据说它们能够在一公里外嗅到一滴血的味道，然后像苍蝇见到了那什么一样飞扑过来。 联想到古风吐血之后那条鲨鱼像打了鸡血一样蹭蹭蹭地往这边游的情况，估计这说法还是假不到哪去的。 所以，如果古风不赶快把这条鲨鱼搬上“岸”，估计过不了多久，嗅到了血腥味的鲨鱼就会蜂拥而至，到时候自己就真的只能喝西北风了。当古风这个家伙费尽九牛二虎之力终于将鲨鱼拖上“岸”时，这个筋疲力尽的家伙又来了一顿猛喘，差点又是一口老血喷出腔外。不过，既然已经来了这么多次，古风姑且也算有点准备了。在老血即将喷射而出的时候，早有准备的古风强行将血吞了下去，要不就太浪费了。 那么问题来了，这家伙这两天吐了这么多次血为什么还没有嗝屁。这是一个很简单的问题，首先一个男人要失血过多而死，大概要流三分之一的血量，女性的话多一点，二分之一。虽然这货已经吐了三次血，但是出血量并不算太多，满打满算也就八百毫升而已，就是无偿献血的四倍罢了，虽然脑子会变得不太清醒，但是至少是死不了的，听说还能促进新陈代谢什么的。 一连串的破事让古风的身体情况变得更糟了，首先是这家伙从符纸里吸取原先储存在里面的灵力的行为。对于他的身体状况来说，往其中注入灵力就像是往一个已经有裂缝的容器里灌水，只是单纯的用水压扩张了裂缝的宽度而已。没有死就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后来的动作更加剧了他身上原本就有的伤势，不论是内脏方面，还是骨骼方面。 “呼，好险，差点又吐血了，四百毫升血能卖八百块呢。” 这是缓过气以后，这家伙说的第一句话，但是明显不是一个正常人会关心的点，而且带有鲜明的反社会气息。如果有一位伟大的教育革命领袖听到他这句话，估计会被气得半死，然后为这条鲨鱼的死感到深切的惋惜，没能饿死这家伙实在是人生一大遗憾。嘛～虽然这么说。但毕竟食物到手了，古风也没有挑食的坏习惯（要是有，他也活不到现在了），饿死是不会了，至少段时间内是如此。不过，这玩意应该怎么吃呢？ 蹲到鲨鱼的尸体旁边，古风用左手再次把那张符纸掏了出来，一个不大的法阵显现在鲨鱼的下方，虽然古风没有将符纸中的灵力全部吸收，但毕竟不是完整的符咒，能有反应就不错了，要求不要太高。赤色的火苗（相对于正常情况来说）随着古风的意念突然升起，然后变换着形状包裹了整条鲨鱼。 过了一会，古风撤掉了火焰，把明显短了一截的符纸收好，然后仔细端详着眼前的杰作。怎么说，虽然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样子，从表面来看，这就是一块碳而已。 “还不错，没有完全烤成碳。” 古风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 这家伙的心到是放得挺宽的。不过想到这家伙这十几年里完全没有下过厨房，这也是可以理解的嘛。 从那个黑色的物体上掰了一块同样是黑色的东西下来，塞进了嘴里，古风嚼了两下，发出咔嚓咔嚓的声响。整个场面看起来就像是一个神经病在嚼煤炭，毫无美感。虽然外表看着是狰狞了点，但是毕竟原本是蛋白质，再怎么焦也应该还剩下点营养吧，也不像能够吃得死这个家伙的样子。 听说因为矿难而困在矿下的矿工会通过吞煤来支撑着活下去，感觉上这家伙就是在还原着那个励志的场面，但海上一派蓝色的背景很违和就是了。 第五十七章 应变 古风睁开双眼，仰望着头顶的那片蓝天。说实话，他现在感觉并不算太好，对于一个连名符其实的碳烧烤都能心安理得地吃下去的人，居然还会感觉不好，这可是很罕见的。 因为这一个多星期以来他基本没怎么睡过，肺部的伤口出血使得他每隔几分钟就会咳嗽一次，根本没有办法好好睡觉。通常情况下，一个人完全脱离社会而独自存在于某个空间的话，用不了多久就会被孤独感折磨得脑子出问题。不过这很明显对古风不太适用，毕竟这家伙从来都是独来独往，而且无聊的时候会通过自言自语来排忧解闷，所以他现在的脑子还算正常。 古风睁着那双被黑眼圈重重包围着的死鱼眼坐了起来，随手拿过旁边那坨原本是鱼尾的焦炭啃了起来，一时间，这片天空之下咔嚓咔嚓之声不绝于耳。过了没多久，古风将碳状的鱼骨也咬碎吞了下去，为古风支撑了一个多星期的鲨鱼就完全被吃光了。这也就意味着，古风这个家伙彻底没有了食物来源，如果这种情况再得不到根本的改善，那他基本就只能等死了。 从一方面来说，幸好古风把那条鲨鱼烤成了碳，才使得它能够在这么长的时间内不变质，毕竟也没有什么可以让它变质的了。不过即使如此，它终究还是被消耗完了。 这一个多星期以来，虽然不是什么特别优越的生活待遇，但姑且还有东西可吃，古风身体上的物理性损伤倒是稍微恢复了一点。不过也仅仅是恢复到了能够站着的程度而已，右手右脚的骨裂依旧骨裂着，右手要是不用倒也看不出什么，至于右脚只要稍微将重心往左脚移动一点，倒也能和正常情况差不多了多少。内脏方面嘛，只要这货不作死玩一些高难度的动作倒也还撑得住。 确定了自己现在的身体状况之后，古风又躺了下来，就现状而言，他的身体终于恢复到了勉强能撑得住再一次吸收灵力的程度了。稍微整理了一下思绪，他现在可以选择的做法大概有两个。 第一个，通过吸收符纸里残存的灵力来施展御风咒，顺便用天动读咒判断陆地的方位，直接离开，虽然对身体的负担比较大，但是这是现在可选择的最简单直接的方法了。不过这也有一个很明显的弊端，不确定因素太多。如果这离陆地的距离太远，那自己很可能在途中就耗尽灵力然后坠海淹死，毕竟符纸里仅存的灵力已经不多了。而且这个身体具体能支撑多长时间也还是一个未知数，在途中就伤势过重直接嗝屁也是有可能的。或许他可以先用天动读咒来搜索邮轮之类的船只，然后用御风咒飞过去，但是这样却会被一个最根本的问题限制，他的身体已经撑不过第二次吸收了。万一搜索以后没有发现邮轮什么的，自己又把仅存的一次机会用完了，那真的就只能等死了。 至于第二个选择，再等等，再看看…… 现状无法改变，那么，应该如何应变？ 那就再观望一会儿吧。 古风坐在礁石上，几乎是目不转睛地盯着远处的海面，前些天的时候他貌似看到了一个类似于载客邮轮的玩意儿。不过当时的距离实在是太远了，凭借他现在只能算是正常人的视力实在看不真切。另外由于他当时正在啃鱼翅，所以他果断地无视了，貌似对于这个穷得一清二白的家伙来说，吃一次鱼翅比自己获救更重要，即使那只鱼翅的味道比煤炭好不了多少。 就这样，这家伙直接就无视了一次能让自己获救的大好机会，不过就算再给他一次机会他也会作出同样的选择就是了。距离实在是太远了，即使是空旷的平地，古风用尽全力呼救，声音也绝对传不到这么远的地方，更何况有海风的影响呢。而且当时的古风的身体情况也做不了什么，除了不作为真的别无选择了。 虽然食物已经没有了，但不是自夸，古风这个家伙可是从小就饱尝了饥寒冷暖的滋味呢，一两天不吃什么的对他来说算不上什么。所以如果等到明天依然没有船只经过，那他就会选择第一种方案，往那天那只邮轮的行驶方向去的话，能到达陆地的可能性比自己胡乱飞的可能性要高得多。 毕竟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古风都认为自己是一个运气很不好的家伙。大家都知道，牛仔裤一般有四个口袋，而古风在往外掏硬币的时候绝对会掏到第四个口袋，而且这货买刮刮乐从来就没有中过奖，就连五毛钱都没有中过，人品之低简直无法想象。 不过，大概是老天爷终于想起了古风这个从来都没有被它赐予恩惠的家伙。古风很幸运地没有等到明天然后拼死一搏，因为他的视野里终于出现了一个小黑点，天无绝人之路！ 古风从口袋里掏出两张符纸，或者说一张半符纸，其中半张是被他用来烤鱼的火界符，而另一张则是水界符。古风能坚持这么长时间没有嗝屁，这一张半的符纸可是功不可没。火界符自当不必说，没有它古风就没有吃烤（jiao）鱼（tan）的机会，吃生的大概会消化不良。 但是众所周知，人活着不能只是为了吃个饭，还需要淡水。人是铁饭是钢，人不进食能活七天。然而，人不摄入水分只能活三天，但是大海茫茫，哪来的淡水呢？靠天吗？很遗憾，似乎是海难法师和申那两个家伙兴风作浪的结果，这些天完全没有下雨的迹象，所谓是碧空如洗万里无云。这个时候就到水界符出场了，其实之前有说过，古风这个家伙由于长时间没交水电费，所以他家现在属于一个断水断电的状态。 不交电费，是因为他的夜视能力已经达到了不需要开灯的地步，而且家里电脑彩电洗衣机一应具无，完全没用用电的必要。至于用水……虽然这货的生活挺邋遢的，而且一个星期不洗澡对他来说也算不上什么，但是无论隔多久，澡总是要洗的，但是没水怎么办？直接用水界符就能有水了呗。 所以，这就是古风明明在海上孤礁上待了将近两个星期却还没有嗝屁的原因。水界符并不是攻击性的符咒，所以其中并没有太多的灵力，算起来和那半张火界符差不了多远。不过让古风觉得遗憾的是他没有带治愈性的符咒，否则情况会好很多。不过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毕竟他基本不会受伤，所以治愈性的符咒本来就没有做多少，或者说就只有两张而已，还给用掉了（一张给了顾雨，另一张给了黑社会大叔秦涛），希望这一次的教训能让这个家伙有所反省。 古风左右开弓，两手的食指和中指各夹着仅剩的符纸，也顾不上这具身体能不能承受得住，双管齐下，一口气将符纸中仅存的灵力全部吸收。下一秒，古风强行将在回路中横冲直撞的灵力引导到内脏部位，护住五脏六腑，他可不想自己的内脏因为承受不了高速运动带来的负担而四分五裂。 没有丝毫的停滞，古风立刻进行下一步动作，将仅剩的灵力汇集于左脚，古风现在可没有余力来顾及右脚的伤势了，只好把重任寄托在左脚。将左脚的机能发挥至最大，强化程度控制在恰好不会对骨骼造成损伤的临界点，同时运行起另一个术式。 “御风咒！” 轻喝的同时，左脚猛然一踏，一瞬间脚下的礁石仿佛被拆迁办的重锤挥中，出现了一个蜘蛛网状的裂痕，而原本应该立于蜘蛛网中央的人此时已经如离膛的炮弹一般射向了前方。空中，古风不断地通过御风咒调整着自身的运动轨迹，使抛物线能够恰恰以邮轮旁为落点。 大概是逆风的缘故，空气的阻力比古风预想的还要大，不光如此，他体内的灵力正在飞快地流逝着。 古风心里一沉，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身为容器的裂痕变大了。 按这个速度，到落点之后就没有没用以缓冲的灵力了，真是失算！这种速度，这种程度的冲击可不是一个普通人的身体能够接受的，绝对会在一瞬间变得四分五裂！ 第五十八章 被贼上船 在即将落到水面的瞬间，当机立断地，古风撤掉了护住内脏的那部分灵力，转而展开护罩。几乎与展开护罩的时刻重合，古风的身体狠狠地撞击到了水面，然后像打水漂一样从水面上弹起，去势不减地在半空来了一个周体转三圈半之后撞到了邮轮靠近尾部的侧壁上。 没有了用以保护内脏的那部分灵力，古风只觉得自己的内脏就像在做广播体操一般，此时此刻仿佛有一百只***在自己的五脏六腑上欢快地践踏着，感觉内脏已经快被踩得四分五裂了。 在撞到邮轮上的时候，古风明智地用左手撑住邮轮的侧壁，并且手肘弯曲发力，尽量地减弱冲击，但却是杯水车薪。他的右肩还是止不住去势地撞上了邮轮的钢铁侧壁，然后发出咔嚓一声脆响，脱臼了，不过也正是因为这样他才缓冲了过来。顾不上喘息，古风高举左手。 “韦驮天咒！” 一条模糊得仿佛下一秒就会消失的符文锁链从古风的左手手心冒出，然后飞快地向上伸去，缠住了挂在古风侧上方的巨大船锚上。缠住船锚之后，锁链迅速收缩，将古风整个人拉了上去。 在古风的左手确实地抓住船锚之后，那条符文锁链没有收回到古风手里，而是像终于撑不住了一般骤然崩碎在了空气中。 左手握住船锚上的铁链之后古风并没有任何停顿，强忍着剧痛将右手手肘撑在船锚上，迅速将左手从铁链的空隙中穿过去，手肘处弯曲成九十度。右手一松，将自己挂在了铁链上，勉强用脱臼的右手将左手夹在腋下，确定不会从铁链上落下以后，古风以一个很费劲的姿势挂在了船锚的的铁链上。 直到现在，古风才如蒙大赦一般，轻轻地，艰难地喘了口气。 嘴角溢出的鲜血，微微张口喘气时露出被血染红了的牙齿，轻轻颤抖着的左手以及左脚，额头上因为剧痛而冒出的冷汗，这一切都表明了古风做出这一连串的动作是多么困难。 “不管怎样，总算是活下来了呢。”终于缓过劲来的古风有着庆幸，差点嗝屁呢。 古风往上方看了一眼，没有人在上面往下瞅着自己，看来刚才控制得不错，虽然差点把自己弄死，但好歹撞上邮轮的动静还算小，没有惊动船上的工作人员。而且上面也没有传来人们交谈的声音，看来自己选择船尾选对了，姑且可以不被人发现地潜入这艘邮轮。 或许有人会疑惑，为什么要潜入，直接向船长表明身份然后求助难道不行吗？其实这是可行的，不过要解释自己是怎么跑上这艘船的呢？ 总不能说自己是从将近一公里外的一块礁石上飞过来的吧。暂且不论船长会不会相信，其实古风还面临着另一个问题，他的护照不见了。 到时候，船长绝对会更倾向于古风是一个胆大包天混上邮轮的偷渡客而不是一个超人。再者，就算现在可以混过去，自己一个没有护照的家伙溜到明面上去，就算能够顺利地到达日本，也避免不了一些麻烦的盘查，甚至有可能被遣返，自己现在只是一个麻瓜而已，完全没有反抗的能力，如果总藤大叔的办事能力比自己预想的要低，没有发现进了局子的自己，那岂不是悲剧了？ 综合了各方面的考虑，古风决定先潜入这艘邮轮，其他的破事可以从长计议，当然，不排除这个家伙只是单纯地怕麻烦而已。 得出结论之后自然就只剩下执行了，不过古风现在右手脱臼了，而且看他现在所处的位置貌似有点难复原，所以执行力不高。 不过倒也不是没有办法，深深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古风用力咬了咬染血的牙齿，压下痛感的影响，将压在左手上的右手移开。 用左手支撑自己的身体，尽力将身体往上提高一点，然后用左脚缠住铁链，固定住身体，之后再用左手将身体往上提一点，如此重复。对于只有一边手脚可以用的古风来说，往上爬这个本来算不上困难的动作变得很艰难，而且体力的消耗也不言而喻，几乎是每往上爬三十公分古风就要休息一次。 就这样，两米多的铁链愣是让古风爬了将近一个半小时。 终于爬上了邮轮，但古风却没有休息的时间，体力几乎耗尽了的古风跌跌撞撞地走到了船尾一个比较隐蔽的角落里，然后像没电了的四驱车一样啪叽地扑倒在了地上。 古风剧烈地喘息了起来，因为呼吸的动作太大，让他差点吐血。毕竟要是被人发现，那他之前的很大一部分工作就是在做无用功了呢。 过了大概十分钟，古风再次缓过劲，用左脚支撑着身体的大部分重量站了起来。靠近了一点墙壁，古风用左手抬起已经无法动弹的右手，稍微调整了角度，然后扎下弓步，左脚发力让整个身体往前一冲，对着墙壁使出了一个有点怪异的肘击。 虽然痛得古风差点叫出声来，但自己脱臼的右手总算在咔哒一声的悦耳声响之后归位了。 动了动右手，虽然还是没有办法用力，但是姑且还是能做一些简单的动作了。扫视了四周一番，确定没有人看到的古风淡定地走进了入口。稍微废了一点时间，古风来到了居住区，然后没费什么时间随便找了一个房间后顺便打开了，开锁的身手还是一如既往的麻利呢。 往后的事情没有多大叙述的必要，无非就是古风这个家伙时隔多日以后终于回到了人口密集的地区，然后开始了他那无节操的扫荡行为。 首先，这个已经十天没洗澡的家伙大大咧咧地用不认识的人的浴室洗了个澡，然后毫无愧疚感地“借用”了不认识的人的衣服，以后“借用”了不认识的人的房间里所有的现金。当然，这个借用是否有归还的可能性呢？答案毋庸置疑，你觉得这些东西进了这个没节操的家伙的嘴里里还会有被他吐出来的可能吗？ 古风现在的心情大好，不愧是能上这艘豪华邮轮的人，果然是有钱人啊！看着钱包里那一沓绿色的纸币，古风的心情再次越上了一个新的高度。 不过，古风这个家伙虽然没什么节操，但毕竟还是有下限的，所以他只是将钱包里的纸币取了一半放进自己的口袋里，然后整个房间恢复到了与他进来时的样子。把房间弄得一片狼藉这种欠考虑的事情他是不会做的，如果事情闹大了吃亏的可是他自己。 手上的工作处理完顺便锁门之后，古风将自己那身已经发臭了的衣服打包带走，扔到了垃圾桶里，然后开始了看似漫无目的的溜达。 一路上虽然遇到了不少衣冠楚楚的达官贵人，俊男美女，但是古风这个家伙却表现得很正常，倒不如说代入得太理所当然反而让人觉得不合理了，仿佛他自己就是他们之中的一员。 举止彬彬有礼，谈吐风雅，神情自然，毫无违和感，比富家公子还要有富家公子的感觉。不得不说古风这个家伙的确实是人才，溜达了一圈以后，他大且是记住了整艘船的内部构造，以及各个区域的内容。 古风估摸着时间也应该差不多了，就步伐稳重地朝着一个方向走了过去，看起来完全不像一个脚上有伤的人。不多时，古风来到了这艘邮轮内部的中央部分，这里是举行宴会的中央大厅，而且宴会的准备工作已经基本完成。 就只等主人的一声令下，众人就会像脱缰的野狗一样朝宴席的长桌上扑去——开玩笑而已。事实上所谓的大型宴会不过是一群有钱人相互拍马屁，瞎扯淡的场面罢了。这些摆在台面上的食物更像是一种摆设，真正能派得上用场的大概只有那些酒精浓度接近于零的拉菲和鸡尾酒了吧。受邀来参加宴会的家伙又有几个是为了吃呢，当然古风这个家伙除外。 古风脸上带着柔和的笑容，他今天难得的有机会穿上了一件能顶得上他十几年工资的衣服。 一身干净的西装，打上领带，发型凌乱却有致。原本就算得上消瘦英俊的古风，再加上那与柔和笑容相矛盾的抑郁的眼神，形成了不凡的忧郁迷人的气质，立刻惹得全场年轻的太太以及小富婆们脸红心跳，频送秋波。 第五十九章 富二代 如果古风能够稍微表现得矜持一点，说不定他今天还有抱着美人归的荣幸，然后后半生就衣食无忧了，再也不必为生活费到处打工累成狗样。这里年轻貌美的小富婆可不少，随便哪个都是能够包养古风这个穷小子的存在。被白富美包养，可谓是众多宅男心中梦寐以求的，嘛，毕竟是躺在床上就能挣钱的生活。 然而，对于古风这样的家伙也好，普通的宅男也罢，不吃点苦头毕竟是学不乖的。 宴会一开始，古风这货的狐狸尾巴就露出来了。那家伙的所到之处如同蝗虫过境，一片狼藉，宴席之上的食物一时间如长江流水，似风卷残云，一瞬间就被这家伙吞到了肚子里。看他那一路上山吃海喝的气势，所向睥睨这个成语用在他身上可谓是实至名归，岂止是像一个星期没有吃过东西的流浪汉，完完全全就是啊。 在这个几乎是上流社会人士云集的高级场所里，古风这个异端可确确实实地惊得围观群众目瞪口呆，不少上几秒还打算和古风这货打个招呼什么的美眉们此时巴不得离他要多远有多远，生怕被人认为自己和对面那个家伙有什么关系。 这倒也正和了古风的意，他还巴不得这群灵长类动物能滚远点，以免他们和自己争食。这家伙好像忘记了一个常识，来这种高级宴会的人们可不是为了吃，所以他完全不用担心有人会抢食。 嗯，这块牛排味道还可以，就是个头太小。 哦，那个难道就是传说中的松露吗？哪有不把它消灭的道理！ …… 虽然啃了这么久的炭烧是有点可怜，但是这家伙的思考模式已经脱离主线了。 本来宴会的主办人出场之时，前一秒还有一些细碎的嘈杂声的会场瞬间就安静了下来，不，与其说是安静，倒不如说是屏住了呼吸。所有人都停下了正在进行的对话，不论是有营养的，还是没营养的，带着一种几乎是讨好的情感望向了望台上的那个年轻人。 获本宫也，那个岛国上数一数二的财团的贵公子，虽然日本并没有跳级的制服，但他确实跳过级，自然出国留学过，学历颇高，而且是实打实的。芳龄二十二，挺二的一个年龄，不过对于有女儿的人们来说，这正好可以用来攀亲。毕竟这个财团不仅在国内混的风生水起，而且在国外也有着颇为夸张的规模。总之这虽然也不是一个特别需要注意的设定，嘛，不过是有点钱罢了。毕竟本人是一个坚定的无产阶级的拥护者，绝对不是出于自身的仇富情结而对其不做太多的描写呢。强调一遍，只是有点钱罢了，所以也没有什么对其大谈特谈的欲望。 话虽如此，跨国财团毕竟是一个听起来就觉得特别犀利的名词，在上流社会里还是有着颇为高的声望还是人气什么的。很多经济情况和古风差不多或者仅仅比古风好一点的人大多有着仇富情结，一方面仇视着他们眼中的有钱人，另一方面又对他们羡艳不已，对他们百般讨好。不过在真正的有钱人面前，穷人眼中的有钱人也不过是一个穷鬼罢了，而在真正的有钱人面前，所谓的有钱人的态度也只是和穷人面对穷人眼中的富人一般无二，只是仇视变成了单纯的献媚讨好。 获本宫也脸上并没有太多愉快的表情，他拥有着无数人渴求一生，追求一生都不能望其项背的一切，总是沐浴在他人的奉承与献媚之中，然而这并不是他所渴求的。很讽刺，众人的渴望与追求，他都有，但他却追求着不必追求的东西。 他很优秀，无论是在学习还是经商，甚至是运动都有着让人无法接受的才能，名符其实的天才。但是这些才能却并没有得到肯定，没有人在意他获得了什么文凭，也没有什么人会在意他是否真的有能力成为财团的继承人。他们眼里能够看到的，不过是“财团的贵公子”这样的一个标签，他们千方百计地接近获本宫也，目的也只是和财团攀上关系，获本宫也本身是个什么样的人其实怎样都无所谓。 被笼罩在家庭那过于耀眼的光芒之下的获本宫也拼命地绽放属于自己的光芒，但是却被完全遮蔽，这对于一直为此而努力的获本宫也来说大概是一件很残忍的事吧。 获本宫也一步一步地走到望台的前方，在他停下脚步的同时，全场的上流人士们很有默契地用掌声填满了这个空间。这些掌声是为谁而起呢？为了获本宫也吗？获本宫也眼中略带厌恶，不……不对，这些掌声只是给获本财团的公子而已，并不是我。掌声会响起并不是因为获本宫也这个人值得这些掌声，而是获本财团而已，献媚的掌声，奉承的目光。沐浴在这些之中的获本宫也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平静一些，但是眼底的那份厌恶以及不甘，却一直挥之不去。 获本宫也从阳台上俯视着来客，似乎在尝试着寻找出一个能够承认自己，而不是自己背后的那个庞然大物的人。习惯而已，从很久很久以前开始，他就一直这样寻找着，能够将视线的焦距正对自己而不是自己身后的人。但是并没有，从小学到国中，从京都大学到国外留学，无论自己表现得多么优秀，从来就没有承认自己的人出现。 如果是这样，如果一直都只能是这个样子，那我的作为是不是都没有意义了呢？即使我只是一个只懂得吃喝玩乐的蛆虫也无所谓了吧。获本宫也从容不迫地说着开场的序言，仿佛是自我放弃一般想着，但眼中的神采确实地暗淡了下来。 就在这时，一个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蹦出来的家伙映入了他的眼帘。那个家伙虽然长相算得上英俊，衣着也算得体，但却像一个饿了十几天的流浪汉一样，正疯狂地扫荡着摆在他面前的食物，并没有往这边看过哪怕一眼。其实刚才会场突然安静下来的时候，获本宫也就觉得好像有什么奇怪的声音一直响着，但是他是个理性的人。这种上流社会人士云集的场所怎么会有人做出如此不识趣的举动，在安静的场所发出不堪的声音呢？于是，古风咔哧咔哧地疯狂进食的声音就只是被他当成是错觉而忽视了。 额……那个家伙到底在干什么啊！说实话，从小到大，获本宫也还真没有见过有人在他讲话的时候出现有失礼节的举动，更别说像古风这样山吃海喝的家伙了，简直是闻所未闻。眼中的景象实在让他太惊讶了，以至于他在演讲过程中呆了几秒，这对于一直追求完美的他来说可是从来没有遇到的。 居然会有完全不在乎我的人，那家伙到底是谁？虽然有了几秒钟的停顿，但是获本宫也很快就回过神来，继续中断了的演讲。所幸的是，几秒钟的停顿并不算太长，而且这里没有几个人是在听的，大家都只是在等少爷说完话之后用力拍手掌而已，所以这几秒的停顿并没有造成太大的影响。对于这一点，获本宫也也是心知肚明，如果是以前的他估计会不爽很长一段时间，但是现在他并没有对此发牢骚的打算。 似乎是个有趣的家伙呢。 而此刻正和一块神户牛肉搏斗的古风则是对于自己的电波已经侵犯到了一个三观颇正的年轻人的神经这件事毫无自觉，毕竟他不是像一个十几天没有正常吃过东西的流浪汉，而是一个吃了十几天焦炭的穷人家的孩子。 对于这样一个性格本来就算不上正常的家伙来说，估计就算是美国总统本人站在他眼前他也绝对会选择性忽略掉，更不要说他根本就不认识获本宫也这个人，而且他也不是站在他面前了。 另一边，获本宫也赶紧结束了自己一直严谨对待的演讲，也忽视了观众们那震耳欲聋的掌声。他兴奋地走下了望台，走到了一张早就设好了的水晶餐桌旁坐下，样子就像是春游前兴奋得睡不着觉的熊孩子。旁边一身黑色燕尾服正装的老管家在自家少爷的示意之下走到了少爷身侧，俯下身，将耳朵凑近。 这位看着小少爷从小长大的老管家虽然年龄已经到了该退休的程度了，但是身体还算不错，耳朵依然灵光。听清楚少爷的吩咐之后，老管家微微欠身行礼然后退下，开始着手少爷的指示。 第六十章 溜之大吉 在参加宴会之前大概半个小时，完全没有路人的一条通道里，古风迈着有点蹒跚的步调往前走着。虽然他在有人的时候可以表现得和没事人一样，甚至可以比没事人看起来更没事，但是他脚上的伤其实完全没有好转，依然和最初一样。 古风现在的身体素质确实只能说是和普通人没有多大区别，但真要说起来，一点区别都没有那是不可能的。 从他身上的伤完全没有好转这一点来看，他就有着可以控制机体代谢的能力。 在礁石上的那段时间里，古风有意识地将身体的新陈代谢速率几乎降低到了动物冬眠的程度，也可以地控制了伤口处的愈合，为了降低身体消耗能量的速度，延长那坨焦炭能支撑的时间。否则古风可能连这十几天的时间都撑不了。 从一个侧面来说，脚骨和手骨上面骨裂的伤势其实不愈合还算好了，毕竟没有骨夹什么的玩意固定住的话，愈合以后可能会留下后遗症什么的。不过古风但是没有想这么多，他只是单纯的怕被饿死罢了。 随着脚步的推移，古风的面前出现了一个算不上酷炫的大门，从样式来看，这个门后是杂物房或者仓库的可能性很大，门上把手处的一把挂锁把门给锁上了。嘛，这个挂锁虽然块头挺大的，但结构却算不上精密，估计门后也没有什么特别贵重的东西，那这是杂物房的可能性就更大了，反正古风这个家伙就是再找杂物房，这倒是合了他的心意。 首先找到合适的金属棒，然后插入锁孔中，之后这样……那样……再这样…… 好，打开了。 古风毫无心理压力地推开了门，看到门后的景象之后，他大概能判断出这里就是他要的仓库了。这并不是一件很困难的事，虽然房间里的东西种类和数量都非常繁多，但是归类起来却异常的简单，杂物啦，杂物啦，还有杂物，仅此而已。虽然步伐不是很有气势，但古风还是大大咧咧地走进了仓库，找到了开关的位置后把灯打开，还不忘记关门，然后开始找他需要的东西。 过了一会，古风找到了几块大小厚度都比较合适的钢板，然后用麻绳将它们紧紧地绑在了自己的右手和右脚上，充当骨夹的戏份。 末了，还用粘合家具的胶水将麻绳粘在了钢板上，当然，他也没有忘记在皮肤与钢板之间垫上缓冲用的布块，否则运动起来的时候可不是闹着玩的。将这些破事弄完以后，古风放下裤脚，整理好衣袖，这样从外面看起来真的看不出什么特别的毛病。 在原地走了几步，虽然痛感没有什么多少减弱，但古风大概还是能够确定正常走动不会加剧伤势了。稍微握了握拳，古风脸上露出了久违的欠揍的坏笑，自制骨夹的效果比他预计的要好上不少，现在他完全有能够把一个在自己面前瞎蹦哒的家伙打成智障的自信。 困扰这家伙已久的问题终于被解决可一部分，该去解决温饱问题了。这么想着的古风很淡定地走出了杂物房，迈着稳健的步伐对邮轮的内部开始了侦查行动，虽然这么说，但他只是单纯无目的地瞎溜达而已。 总而言之，这个过程非常无聊，所以我们还是把时间调回到古风这个家伙终于狼吞虎咽地吃了个八分饱的时候吧。 古风从旁边的一个盘子里取过一张折叠得十分精致的手帕，优雅地擦了擦嘴角的奶油酱油以及花生油。但是事到如今，这个家伙表现得再怎么优雅得体也不会有人相信他了，不过在场的都是诚实高尚的体面人，到不会对古风进行什么语言暴力伤害。 他们只是用行动代替了语言，和古风彻底拉开了距离，导致以古风为中心，半径为十米的范围内变成了一个真空地带，这样反而弄得古风一个人显得很显眼，刚才获本宫也能够一眼就在人群中找到古风这个家伙也是这个原因。 优雅地擦完嘴之后，古风立刻脚底抹油，蹭的一声就从距离最近的一个出口溜出了会场。只剩下一群面面相觑的围观群众，还有几个藏在人群里打算慢慢接近古风的黑衣人。 这个家伙到底是来干什么的啊？话说这个家伙之前表现得这么人模狗样的到底是为了什么啊？ 嘛，这些毕竟都与那个正一溜烟地飞奔着的家伙没有什么关系，虽然古风表现得很没心没肺，但这并不代表他没有脑子。俗话说的好，枪打出头鸟，既然自己已经冒了头，那被打也就成了一件概率极大的事。 本来，在他没有失去灵能力之前呢，就算是整条船的人一起上他也不会皱一下眉头，大不了就玩个大型的烧烤派对呗，多大点事。至于现在嘛，当然是跑为上策，刚才那几个黑衣人看起来脸色不善啊，而且一个个都长得跟施瓦辛格似的，傻子才和他们正面肛。 于是，一段饭后运动就这么热火朝天地开始了……虽然我想这么说，但是饭后是不适宜做激烈运动的，而且古风这个家伙也没有做什么轰轰烈烈的大事的打算。因为很快地，他就跑到自己的秘密基地（杂物房）里去躲起来了，这次没有开灯。一方面，既然要躲起来的话，开灯不就是跟人说这里有人吗？另一方面，这个家伙的宅男本性开始暴露了——喜欢在没有人的，阴暗而狭小的空间里呆着。 因为这虽然称为杂物房，但占地面积却大得出奇，实在算不上狭小，所以古风这个家伙就把身体缩在了两个储物柜之间，背部靠着墙，就他的个人感觉来说这还挺舒服的。 看起来，这家伙似乎有就此过一个晚上的打算，这在没有电源和网络就会死的宅男人群中来说是不敢相信的，但是因为这个家伙没有手机也不玩游戏，大多数空闲时间会用发呆的方式来打发，所以大概不会是什么难事。 与杂物房里不同，外面可是闹翻天了，一堆施瓦辛格型的黑衣人正到处寻找着古风这个家伙的行踪，大有掘地三尺的气势，另一堆黑客帝国型的黑衣人则是凭借仅有的信息奋力地搜索这古风的个人情报。因为这艘邮轮上的人大多身份显赫，为了不让他们心生不快，也为了顾全礼仪，船舱内部并没有安装监视器。 这本来不是什么麻烦事，但是想找一个人时，问题就出来了，因为那小子溜得实在太快，又没有摄像头来判断他的行动方向，所以给施瓦辛格们的工作带来了很大的困难。 而且没有人会想到这个家伙的来历，这艘邮轮上都是诚实高尚的体面人，既然是诚实高尚的体面人又怎么会跑到杂物房呢，所以施瓦辛格们在外面折腾得再欢也不干古风什么事。 另一方面，他们完全找不到古风的登记信息，这个家伙像是突然蹦出来的一样，面部特征也不堪明朗，黑客型黑衣人的工作也无从下手。 普通上班族做错了事或者办事不利，估计会被扣工资扣奖金扣年终福利然后被一肚子火气的顶头上司喷个半死，心里各种你行你上。 但是办事不利对于这些黑衣人来说可是很严重的事情，人家花大价钱就是为了让你办事麻利的，如果你办事不利，对不起你的工资，那么基本上你就没有腹议你行你上的机会了。因为别说腹了，估计你会连脑子都不剩地变成大西洋鲨鱼的排泄物了，不要问为什么是大西洋而不是太平洋，办事不利的打工仔没有问问题的权力。 众黑衣人自然也是懂得这些道理的，所以工作起来更是卖力起来，倒不如说是真正地拼命工作着，整个场面要是放到资本主义为上的职场里，估计管理人会笑疯。几乎所有的房门都打开了一次（有的是主人在房间里主动打开的，也有的是主人不在，黑衣人们用备用钥匙打开的，备用钥匙的存在并不是什么稀罕的事），甲板上，厕所里自然也是被找了好几遍。然而这并没有什么卵用。 至于身为罪魁祸首的古风，他正窝在两个存物柜之间愉快地睡着觉，毕竟这一段时间他基本没怎么睡过觉（被肺叶上的伤害的），再来就是，良好的睡眠有益于伤口的愈合。既然已经不用担心会饿死，那就没有必要抑制伤口的愈合了。 于是，在古风刻意的引导下，他身上的伤开始以一种很缓慢却又比普通人迅速不少的速度恢复着。 第六十一章 落网 “所以，你特地地找我过来有什么事吗？” 在大食朵颐了将近半个小时之后，古风像是终于想起了自己来到这个餐桌上的理由，咋吧咋吧嘴，然后直接对着对面一直坐着的那个高富帅问道。 获本宫也，这个坐在古风对面的家伙让人不由地觉得他是个高富帅，可以说不叫他高富帅还能叫什么呢，毕竟是这种程度的高富帅。不知为什么，明明没有开窗，却总会有清爽的风在这个空间吹来吹去。他的附近感觉不到汗味和微尘，甚至漂浮着有清凉感的柑橘系香味，不，这难道是那个吗？资本主义的铜臭味或者酸臭味之类的。 茶色的头发看得出是发型师精心设计过的，直率的眼睛，在古风这个家伙的衬托之下显得优雅而有型的举止，不过我想，即使没有古风这个家伙的陪衬，获本宫也的举止还是一样的优雅而有型，毕竟他是有钱人家的贵公子，大概是真真正正的诚实高尚的体面人。 这个暂且不说，还是先对古风会出现在获本宫也面前这件事进行一下说明吧。 在古风满足于自己阴暗的心理需求躲进杂物房里睡觉的第三天早上，仓库管理员大叔突发奇想地到杂物房溜达了一下，然后就发现了用一堆破布将自己包得像根玉米棒子一个傻样还缩在两个储物柜中间的古风。 卧槽！ 大叔当时心中就惊呼了一声，这个家伙到底谁啊？这种流浪汉一样的睡觉方式是闹哪样？不是说好船上都是诚实高尚的体面人吗？体面人就这个德行？ 大叔毕竟是大叔，脑洞不大，没有多想，直接把古风这个家伙当成了可疑分子，而没有手贱地凑上去试探一下古风的鼻息，不然很可能会被醒过来的古风打死。既然已经把古风当成了可疑分子，那大叔接下来会干什么呢，其实大叔也没有太多的选择，于是几秒钟之后，一堆施瓦辛格声势浩大地涌到了原本人迹罕见的杂物房。 古风这个像死猪一样不吃不喝地睡了一天两夜的家伙此时终于被吵醒了，这家伙真的是把宅男的本性表现得淋漓尽致，能够睡这么长时间真是一种可怕的才能。 随便说一下，研究证明，一个成年男性一个星期至少要保证三个小时的睡眠时间。换句话说，只要你一个星期内睡够了三个小时，那你就死不了，所以尽情地享受通宵的快乐吧！ ps:开玩笑而已，请务必不要当真，更不要亲自尝试。 古风缓缓睁开了那双标志性的死鱼眼。 额…… 首先，他面无表情，直直地盯着眼前一堆几乎长一个样的黑衣墨镜施瓦辛格静止了两秒，眉毛一挑。 什么鬼？！ 然后，抬起头盯着天花板，静止三秒。 在记忆里出现过的天花板…… 之后，稍微瞪大了死鱼眼重新将视线降低，盯着施瓦辛格们又静止了大概五秒。已经花了大概十秒钟的时间，就算是这个家伙也应该弄清楚情况了。 “嘛，如果这不是梦，那应该就是我打开的方式不对吧。”这家伙咋吧了一下嘴，连表情都没变，又闭上了那双死鱼眼。 虽然不知道这算是自我安慰还是其他的什么，总之两秒钟之后，古风这个家伙就被这群施瓦辛格架着手脚抬出去了。然而，这怪胎非但没有像个被绑的女人一样大喊大叫，居然还松了一口气的样子。 “呼，幸好不是梦，俗话说得好，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既然这不是梦，那就证明我并没有想过汉子，这也就是说，哥还是直的。真是可喜可……” “卧槽！刚才哪个家伙摸了哥的屁股，是谁！哪个混蛋！快给哥乖乖地承认了啊喂！纳尼！？还来？快给哥住手啊喂！这不能忍！信不信哥现在就和你们拼了啊？快把哥放下来……” 虽然古风这个家伙喊得跟头待宰的肥猪似的，也挣扎得跟头待宰的肥猪似的，但是奈何他的四肢被施瓦辛格们牢牢地架住跟头待宰的肥猪似的。所以，虽然这头肥猪挣扎得跟古风一样，哦，不好意思，打错了。 虽然古风挣扎得跟一头待宰的肥猪一样，但依然像被绑得严严实实的肥猪一样，只是单纯地在做无用功罢了。 很快，古风在一群壮汉的押送之下来到了正在吃早餐的获本宫也所在的房间里。 “要一起吃吗？” 获本宫也微微侧过头，看着被押送过来的古风，语气友善地说着，表情也很真诚，没有富二代常有的倨傲。不过，这大概只是客套话吧。 “荣幸之至。” 古风眼睛直视着获本宫也，虽然被一群黑衣人压着手臂，但是这并不妨碍他用毕恭毕敬地语气回答。 “这样啊，克劳斯先生，请你让人送一份鹅肝和松露过来，尽快。” 听到古风那恭敬的语气，获本宫也回过头对一直站在他身旁的老管家吩咐道，语气并没有什么变化，但在古风看不到的时候，虽然只有一瞬间，但获本宫也的表情确确实实地变得暗淡了。 “遵命。” 被称作克劳斯的老管家稍稍弯腰，对少爷的吩咐作出回应。 “不，请让厨房送十份牛排过来，全熟。鲍鱼这种论只算的东西也请上几份，不过数量一定要是十的倍数，另外加上一锅奶油炖菜和牛肉串，牛肉串要二十份，加辣，谢谢。” 虽然不知道这位大少爷打算干什么，但是有得吃不吃这种行为姑且还是触犯了古风那条已经非常模糊了的底线。 哪有不吃的道理！ 不过，既然要吃的话，只是吃那些有钱人吃的不管饱的玩意儿也不符合古风的行事风格。所以，古风姑且还是贯彻落实着他一贯的作死风格，大言不惭地提出了自己的要求，真不知道他到底是站在什么立场，要脸皮多厚才能脸不红心不跳气不喘地说出这样话来。 不知什么时候，古风已经挣脱了施瓦辛格们的手臂，此时正模仿着东京双煞（大的那个）的招牌动作，右手扶下巴，左手撑右手手肘，作出思索状。 虽然他思考时的动作并不是这个，但是毕竟入乡随俗，太过纠结动作也不是一件好事。因为少爷的态度摆在那里，施瓦辛格们也不好对古风做什么，于是就由着他在那玩模仿游戏了。 没由来地，房间里突然安静了下来，有句话说得好，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获本宫也有点惊愕，愣愣地看着古风，没有说话。而老管家克劳斯也保持着弯腰的姿势，没有起身。 “我说了什么奇怪的话吗？” 察觉到空气中貌似弥漫着的氛围有点奇怪，古风停下了模仿的动作，右手自然下垂，左手则是伸进了裤袋，脸上难得地有了疑惑的表情。 “不。” 获本宫也露出了笑容，再次回过头对克劳斯吩咐道。 真是个有趣的家伙。 “克劳斯，按他说的做吧。” “……是。” 看到少爷的表情，克劳斯稍微愣了一下，然后才有点慌忙地作出了回应。已经多久没有见到了呢？少爷的笑容。 不是那种局限于社交场面的假笑，而是真正的，发自真心的笑容。自从少爷长大之后就再也没有见到过了呢。 这样想着，老管家的脸上也带上了微微的笑容，像是看到了久违的儿孙终于能开心地露出笑容一般，欣慰而慈祥。 克劳斯离开之后，施瓦辛格们也被获本宫也呼退了，房间里只剩下身为穷屌丝的古风，以及身为高富帅的获本宫也。 毕竟是厚脸皮的人，古风自然会厚脸皮到底，所以他就和在自己家里一样很随性地坐到了餐桌旁的椅子上，获本宫也的正对面。而获本宫也对古风这种没礼貌的行为也没有发表什么意见，直到他面前的盛着鹅肝和盛着松露的盘子被古风神情淡定的拖了过去…… 获本宫也的表情微微地有点抽搐，虽然他一直希望能遇到一个不是只看着他背后的人，而古风这个家伙在某个方面还是符合了他的期待的，但是获本宫也还是突然有种想把眼前这个家伙按在地上暴打一顿的冲动。 与其说古风这个家伙没有看获本宫也背后的集团，倒不如说他压根儿就没有把任何人放在眼里，再说了，这个宅男压根儿就不认识获本…… 第六十二章 问答 “我很好奇。” 获本宫也稍微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 “你到底是什么人。” “欸？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 古风一边往嘴里塞着牛排，一边满不在意地反问道。 “刚才我姑且是看了一下你的个人档案，但是这让人无法理解，各方面而言。” 获本宫也将自己面前的笔记本电脑转了一圈，将显示屏面向古风，抬手示意他往这边看过来。自己的手下退出房间之后几分钟，获本宫也从餐桌上移步到不远处的桌子上将笔记本提了过来，然后在古风面前进行了一系列的操作。 不必多说，他的手下自然不会是饭桶，在得到古风的样貌信息以后，他们飞快的展开了工作，仅仅几分钟之后就将获取到的，古风这个家伙的信息发送到了获本少爷的笔记本上。照理来说，获本少爷得到了古风的档案以后应该是十分愉快地浏览起来。 事实上，并不是这样，倒不如说他还没有开始看的时候的心情还是挺愉快的，至于看完古风这货的出生情况之后嘛…… “古风的母亲在怀胎三年零六个月之后，生下一个肉球，忽然光芒四射，从中跳出一个男孩。一位名叫太乙真人的道长来为男孩取名古风，并收他为徒，当场赠与他两件宝物，乾坤圈和混天绫……” 获本少爷在这里停了下来，吸了一口气，继续问。 “古风先生，可以请你解释一下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吗？” “嗯……哼嗯哼！没想到哥隐藏了这么久终究还是被发现了，没错！哥就是英俊潇洒，玉树临风，才高八斗，学富五车，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车见车载，大妈为我哭泣，美女为我伤心，女神为我落泪，江湖人称少女杀手的少年英雄小！哪！吒！” 古风嘴里嚼着牛排，口齿不清地回答着，末了还往外吐了一块骨头。 “嘛，不过那个不重要，话说少爷你们这里的厨师手艺不行啊，牛排里面怎么可以有骨头呢？虽然味道是挺不错的，但是这掩盖不了有骨头这个铁骨铮铮的事实，这是态度问题！态度问题你懂吗？做得不好吃是能力问题，而有骨头留在牛排里就是态度问题了，这很严重！” 获本少爷瞥了一眼被古风这家伙吐出来的那块骨头，淡淡地说道。 “这是鸡骨，而且你在回答问题时犹豫了对吧。” “额……这个也不是重点，不对，姑且也算是重点吧，鸡骨为什么会出现在牛排里，你不会觉得很好奇吗？” “不，我觉得这只是因为你忘记把嘴里的骨头吐出来而已。” 话题似乎就此揭过，但获本少爷继续盯着古风。 “古风先生，虽然我不是很在意你到底在吃什么，但是如果你想靠这种低劣的手段转移话题，我劝你还是放弃吧。” 闻言，古风放下了手上的牛肉串，取过放置在他右手边折叠得唯妙唯俏的餐巾，轻轻擦拭着自己嘴边的油渍。 神色与前一秒判若两人，正视着眼前的青年。 “那么，你想知道什么呢？” “先前我已经问过了，你到底是什么人？” 获本少爷逼视着古风，语气并不强硬，却不容拒绝。 “你真正想知道的只是我的身份吗？” 古风语气从容，似乎意有所指。 获本宫也，想知道的，自然不仅仅是古风这个人的身份，或者说不仅仅古风表面上的身份，这个人有着不为人知的另一面。他真正想知道的，是古风确切的身份，以及这个身份所代表的意义。 获本少爷有着绝对的自信，凭借他们的势力，财力，想要查一个人的数据，甚至是他祖宗十八代都易如反掌。 但是这对他面前这个人却并不适用。他完全查不到，关于这个人的，除了名字以外的任何信息，关于他的家族信息更是一片空白，连一个人名都没有，仿佛这个家伙是凭空出现的，所有的信息都经不起推敲。 不，与其说是经不起推敲，倒不如说都是特意撰写下来戏弄查他水表的人。 而且，在他打算继续往下查的时候却遭到了阻拦，按理说一个普通公民的数据并不会受到如此高的保护，强度甚至已经超过了军人的程度，那么，这个人的身份就更值得好奇了。 “当然。” 获本少爷嘴角勾起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古风，一个普通公民而已。” 古风正对着获本少爷的视线，表示自己并没有说谎，语气从容。 “那么，你是怎么溜上这艘船的？” 令人不满的回答，但是大少爷并没有继续追问，而是问了另外一个问题。 “装成打杂的底层员工混进来而已，并不是很困难的事情，不是吗？” “你的目的是什么？” “哦？你似乎误会了什么呢，我不是你的下属，来这里也不是为了解答你的疑惑或者被你审问的。” 古风眉毛一挑，往靠背上靠去，选了一个比较舒服的姿势。 “那就把这当做是一个交易吧，你回答我的问题，而我提供给你报酬，如何？” 获本大少爷并没有在意古风那嚣张的态度，毕竟他不是会因为这种小事而发火的人。 “那么报酬是什么？” “保证你在这艘船上的衣食住行。” “成交！” “额……” 古风那干脆的态度竟让获本少爷一时语塞，他本来只是打算来个玩笑回敬古风那恶搞的个人信息而已，没想到这个玩笑居然开到古风这个家伙的心坎上去了。停了好一会儿，少爷才回过神来。 “额……你为什么上这艘船？” “搭个顺风船罢了。” “……为何如此……” “……因为这般……” 时间就在这两个家伙诡异的一问一答中悄然而逝，虽然都是一些无关痛痒的无聊问题，但是古风的回答却大多让人无法接受。 到最后，也不知道是大少爷终于无话可问了还是对古风的答话失去了兴趣，大少爷最后对古风说的话的大意大概是这样的。 房间的话，你随便找一个喜欢的住进去就行了，如果里面有人，那就直接报上本大爷的名号，然后叫他滚蛋。 虽然这是古风自主进行翻译的结果，和原文的语境差了不是一点半点，但大概还是这个样子的。不管怎样，这个家伙终于有床可睡了。 虽然对于他来说找到一个没有人住的房间并且破门而入也不是什么难事，但是他毕竟是一个怕麻烦的人。而且对他来说在仓库睡和在房间睡其实也差不了多少，所以如果没有大少爷的圣旨，他大概会在仓库里躺着直到邮轮靠岸。 在古风这个家伙正兴冲冲地为自己找一个舒服的房间而像一个春游中的熊孩子到处乱逛的时候，获本少爷则是在享受着安静的红茶时间，抿了一口红茶，他头也不回地对老管家克劳斯说道： “他的话有几分可信？” “零分。” “呵，真是符合你风格的回答，也是最合理的判断。” 获本少爷将举起的茶杯放回到碟子上，视线投向落地窗外，脸上不自觉地带上了微笑。 “但是我觉得他说的话至少有五分真实，想知道为什么吗？” “愿闻其详。” 老管家微微欠身。 “直觉而已，而且都不是什么关乎大事的问题，对他而言并没有说假话的必要。” 有点吃惊地，老管家抬起脸，看着眼前似乎有什么不一样了的少爷，不过很快就恢复了常态。 “少爷，恕我直言，那个人一定有问题，请务必小心。” “你是指他身上的伤吗？” “是的。” 克劳斯点头肯定地回答。 在古风被搬运过来的时候，施瓦辛格们对着他之所以上下其手，大部分是为了搜身，这是自然的，他们可不会放任一个有可能带有武器的家伙来到自己的主子身边。 古风的右手和右脚上绑着自制的骨夹的事情自然也就暴露了，老管家和大少爷会知道也是很正常的事，倒不如说不知道才有问题了。不要问我施瓦辛格对古风上下其手的一小部分理由是什么，我也不知道。 获本少爷像捧着一样举着茶杯，但是没有举到嘴边，像是在考虑着什么。过了一会，他将茶杯移到嘴边，很没风度地一饮而尽。 那一瞬间的神态竟然和古风喝汤时的牛饮姿态有点相近。再次将茶杯放回到碟子上，获本少爷淡淡道： “吩咐下去，如果那个家伙敢靠近我的房间就往死里揍，记得要围殴，还要用啤酒瓶。” “………是！” 第六十三章 不想工作 “室长，你的糯鸡鸭响了！” 还是一如既往地躺在沙发上看着电视，注意到茶几上的那块方方正正的黑色物体发出的声音之后，长发的女孩抽空对着一个房间说了一声。 “不是室长，是欧尼酱，要我说多少遍！”一个听起来十分疲惫的声音继续回应着。 “知道这个号码的人一只手也数的过来，估计是整天躲在地下的那群基佬打过来的，不用管。” 说完话之后，房间里就此陷入了沉寂，似乎这个话题就此为止了，但是并没有。 “还有，那个是卫星手机，不是糯鸡鸭……” 话音刚落，那个房门就被打开了，然后一个大概是人类的物体就被人从里面像扔垃圾一样扔了出来，在空中划过一条标准的抛物线之后准确地落到了坚硬的地板上。 “给我接电话，又想增加工作量了是吗？”在四眼落到地面上的同一时间，一个女性的声音悠悠地从房间里传了出来。 “室长，你们还是赶快结婚吧，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呢。” 女孩从沙发的扶手边探出头来，看着趴在地上的那家伙。 “不是室长，是欧尼酱。如果你是在看到她房间里挂满的《散打冠军》和《跆拳道冠军》的奖状以及奖杯之后还跟我说这种话呢，我姑且是会怀疑你是否有奇怪的居心的。” 说话间，迎面撞到地上的四眼室长已经从挺尸状态变成了端坐，此时正淡定地擦拭着自己的金丝眼镜，刚才那一下似乎并没有给这个家伙造成什么重击，又或者这家伙只是单纯的习惯了而已。 “我可爱的妹妹啊，我跟你说啊，你哥我已经五天没睡觉了哦，这样下去估计会出问题呢，所以你能不能稍微劝一劝我房间里那位大小姐呢？加班可不好对吧？” 淡定地戴上了眼镜，但即使是金丝眼镜也遮盖不住这家伙那黑得跟古风烤的鲨鱼一样的黑眼圈，简直就像是被揍的，而不是熬夜造成的。当然，事实上可能两者都有就是了。 伸出手，取过茶几上的那台糯鸡鸭形卫星手机，淡定地举到耳边，然后淡定地按下大概是接听键的位置，然后表情突然就变得异常丰富。 “什么？今天一起吃饭？好啊，有免费的饭我一定去吃，不吃垮你我不姓白！什么？我请客？我去年买了个登山包啊！请你吃翔就可以你要不要啊？滚粗！大爷我一分钟几千万上下，区区一碗馄饨面就想打发我？没有大排档级别你居然好意思开口？行！既然你这么寡廉鲜耻地求我了，本大爷就勉为其难地应酬一下你好了。一小时后世贸大厦门口见！” 挂掉电话之后，这个家伙喜形于色地从地上弹了起来，装作面露难色的样子，然后露出很浮夸的苦恼的表情。 “嘛~毕竟是旧时死党寡廉鲜耻的邀请呢，义薄云天的本人实在是不好拒绝啊，只好走走场面地稍微应酬一下那几个家伙了呢。就这样，我先走了。” 说完，也不管有没有人答应，也没有管有没有人接受了他刚才的瞎扯淡，直接拔腿就走。躺在沙发上的女孩貌似既没有阻止这个家伙的打算，也没有吐槽的计划，只是恢复了之前的状态，继续看着电视。 就在这个家伙的手碰到门把的那一刹那，一只拖鞋从一旁以骇人的气势飞快地向他的脑袋上飞去，然后砸到他的太阳穴上。再然后，这个家伙就被强大的惯性带飞出去了，又是一个优美的弧线，这家伙再次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生死不明。 “你以为有人会信吗？还死党，明明就是一个死宅，哪来的死党，还打卫星手机请你去吃馄饨面，脑子让门给挤出来了吗？” 一个妙龄女郎正用百里小哥常用的姿势靠着门框，她上身着一件米兰色的毛衣，尺码明显大了一号，看起来像是毛衣有点松松垮垮地套在她的身上，向一边倾斜着露出了白皙的锁骨部分的皮肤。像是为了掩盖这一部分诱惑，乌黑的长发从这一边向前自然垂下。 不过很煞风景的是这个美女手上正拿着一直粉红色的拖鞋，不，或许说成捏会稍微合适一点，毕竟这只拖鞋已经让人看不出它原本是一只拖鞋了。 “切，我只是想稍微偷一下懒而已，有什么关系，现在已经不是社畜横行的社会了哦，现在是和谐社会呢，和谐社会你晓得不？富强民主文明和谐哦，适当的偷懒，不，休息才能使社会更加有条不紊地运作下去，所以说我这是为了社会能够更好的发展才去休息的你理解吗？！” 像是诈尸一样再次从地板上直起上半身，这家伙顶着脸上的鞋印理直气壮地反驳道。 “谁理你啊！” 说着，黎大美女甩手又是一个当头拖鞋将他打翻在地，然后拖着这个已经进入眩晕状态的家伙朝房间走去。 “放开我，我不要工作，我要出去浪，放开我，雅蠛蝶啊…” “你要是真的这么想睡觉，我不介意让你试一试一发入魂的滋味，让你永远睡下去。” “如果真的不用工作，我愿意一辈子睡下去……” “滚，会变成这样到底是谁的错啊！” 美女说完，单手一抛，将这个八尺男儿扔进了房间，然后准确地砸到了工作用的桌子上，将桌上的文件全都扫了下来。从这个精准度来判断，之前眼镜男会趴在地上而不是沙发上也就可以理解了。 “刚才另一边说了什么？” 将那个无理取闹的家伙处理完之后，她恢复干练的姿态，转过身向女孩问道。 “与古风同一航班的乘客在一个星期前就已经到达了目的地，包括和他一起行动的那个叫总藤的大叔，但是据海关方面的反馈，古风的入境记录并不存在。毕竟已经过去了相当长一段时间，担心会出问题的那一边才会向这边确认。” 女孩儿抬起手，一只冰蓝色的蝴蝶飘然而至，轻轻停在她的手背上。 “这意思是说目标至今还没有到目的地吗？不能掌握他的动向吗？” 黎子夜单手扣在下巴上思索着问道。 “像他那种程度的人物如果真的想隐藏自己，凭我是没有办法的。但这并不是有必要担心的事情。” 女孩轻轻弹了一下手指，蝴蝶便从她的手上离开，朝窗外飞了出去。 “就像你说的那样，反正死不了……吗？” 黎子夜若有所思地望向一直靠在自己的房门上沉默不语的百里。 百里稍微抬起眼皮，朝蝴蝶飞出去的方向看了一眼，没有说话。 …… 完全不知道有这么一群正讨论着自己的人，古风此时还是一如既往地山吃海喝着，基本上已经能过上自己一直梦寐以求的日子了。 吃完饭之后就到一个装修华丽得残暴不仁没人性的区域晃悠一下，铁定会有一群手持啤酒瓶的施瓦辛格追着自己到处乱跑。虽然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反正这家伙已经完完全全地把这群施瓦辛格当成了班主任这种生物的代替品，毕竟这家伙有不拨撩什么就浑身不得劲的恶习，而且这也算是顺带做了饭后运动，助消化。 此时，这家伙酒饱饭足，正在船舱里和一群硬汉玩着真人版酷跑。 其实如果这个家伙的饭量一直都是他这两天表现的这么夸张，那他早该饿死了，至于这个家伙为什么饭量会突然变得这么大，原因也不是很复杂。首先他不是个挺正常的人，无论是心理上，还是生理上。心理上的问题暂且跳过，先说生理上的。 古风这货其实曾经也是个中二青年，经常会想着丧尸病毒什么的会突然爆发，然后他的教室就会成为一个幸存者据点。而且当时的他危机感还特别强，所以以上设想都是在他失去了灵能力的前提下进行的。没有灵能力就用不了技能了，这怎么办呢？这样想着，古风就把念头转到了改造自己的身体上去了。 因为当时的古风还没有现在这么大的能耐，姑且是稍微强化了一下肌肉强度，以及细胞活性，并且将这些都调整为能够在灵能力丧失的情况下能直接用意识控制的状态。 所以说，古风除了身体机能比普通人好一点之外，还能够自助控制自身的细胞代谢，换而言之，他能够在一定程度上控制伤口恢复的速度。这家伙死吃活吃就是为了正在高速恢复的伤口获取足够用于代谢的能量，而从这家伙开溜的身手来看，成效显著…… 第六十四章 另一个回路 墨菲定律说过，凡事只要有变坏的可能，就一定会变坏。【零↑九△小↓說△網】 虽然墨菲定律只是一个假说，但是放到生活中却可以变成准则。 举个例子，假如小明出门忘了带午餐吃的盒饭，午休时大概就要骑自行车从单位跑回家吃午餐，至于为什么不直接买盒饭，大概是因为脑子进水所以没想到。 总之，小明骑着自行车回到半途，但是这个时候自行车却突然爆胎了。于是只好推着自行车回家，当小明费尽千辛万苦终于筋疲力尽饥肠辘辘地回到家时。没想到却碰巧发现了老婆小红正在卧室和自己最要好的兄弟小华玩着非常让人开心的游戏。 虽然现在是一个富强民主文明和谐友善的社会，而且法治建设空前完善，使得人民生活和谐美满，而且小明是一个头脑冷静思维清晰的小伙子。 但是此情此景，小明八成会从厨房抽出一把剁骨刀，咔嚓一声就把这对狗男女给剁了。剩下两成大概就是从口袋里掏出四十米大砍刀把这对狗男女给剁了。然后把他们的尸体埋在后花园里，或者再剁碎点喂狗，灌水泥沉到黑龙江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然而这毕竟是一个明主法制建设成效显著的和谐社会，即使机智如小明，最后也一定会被更机智的人民警察狗蛋识破阴谋，抓捕归案，然后被嘎嘣一声枪毙，成为和谐社会的基石。 这样的事情是绝对不会发生在古风这个家伙身上的，毕竟这个家伙大概连朋友都没一个。 古风正站在船头，传说中“youjump，ijump！”这句话的发源地，嘛，从他掖袖子的动作来看，他不是想跳海。 古风将袖子掖起，露出了他自制的骨架，再次活动了一下手腕，没有不适感。 “物理性损伤姑且算是恢复了。” 与正在吹着海风的古风不同，获本大少爷则是呆在他的总统套房里，看起来是颇有兴致地盯着他的笔记本屏幕。 古风和朋友一起去爬山，爬到山顶，山顶风大，古风不慎从山上滚了下来。 古风一直滚，滚到了山下的一个粪坑当中，而且古风不会游泳，他在粪坑中无力地挣扎最终被粪水淹没，不知所措，溺亡于粪。 好吧，这应该不会是古风自己写的，这家伙虽然是一个奇葩，但是也还没有奇葩到会咒自己死的程度。所以我们能知道的，大概就是古风和某个当官的家伙关系很不好…… 不过获本少爷似乎看得挺开心的，一边看还一边优雅地喝他那瓶八二年的拉菲。 敲门声响起。 “请进。”获本宫也没有问对方是谁，因为会直接来找他的人只有一个。 “失礼了。” 伴随着一声礼仪性的问候，克劳斯管家打开门走了进来，站到了获本少爷的侧后方，然后弯下腰，附身对少爷轻声说道：“关于您要查的资料，虽然只有一点，但是姑且是有进展了。” 获本宫也点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昨天乘坐直升机去那座叫酆都的城市的人回了消息，据他们调查，那个年轻人的身份只是一个普通的学生，并没有任何官方的背景。但是他的祖辈的信息依然是空白。” “克劳斯。”获本并没有对管家的报告作直接回应，自顾地问：“你觉得他会仅仅是一个普通的学生吗？” “不。”克劳斯回答得很简洁。 “那么，你觉得他是那些人的可能性有多高？” “不知道。” “呵，不知道，而不是不可能吗？这就足够了。克劳斯，他可能是我们了解世界另一面的一个契机。” “您的意思是……要利用他吗？” 克劳斯的语气有点犹豫，他曾经是一名军人，对死亡的气味可谓是再熟悉不过了，几乎所有的任务中，他都和死亡堪堪擦肩而过。正因为亲眼见到过死亡，所以，他深知什么样的人会带来死亡，不，倒不如说他能够判断什么样的人才是危险的。 从第一眼看到那个年轻人开始，他的心中的不安就一直在躁动着，就像拼命地在警醒他，那个年轻人很危险，必须远离一样。所以，他才会犹豫，想同样向自己的主人暗示，那个年轻人很危险。 “不，并不是利用，是交好。” 获本宫也举起手中的高脚杯，抿了一口，淡淡地说道。与克劳斯相处了这么多年，他自然明白克劳斯在暗示着什么。 所以，出身于商业世家的他才会说出那两个并不符合他身份的字，既不是利用，也不是合作，而是交好。 古风将缠在钢板上的黑胶布一圈圈地掲下来，其实他本来是用麻绳的，但是后来觉得体积貌似太大了，从西装外看起来有点明显，而且格调不高，所以换成了黑胶布，毕竟是用于电线维修的物件，柔韧度还不错，不过古风会选择它的原因绝大部分应该是它比较贵。 他并没有在这种行为上花太多时间的打算，所以很快地，古风就将右手和右脚上的自制骨夹取了下来，用还没丧失粘性的黑胶布把这些都缠成了一团，然后，扔进了海里…… 好吧，很没节操的行为。 闭上了眼睛，古风仔细地观察着自己体内的情况，灵力的回路没有断开，而是与受伤时一样，勉强地流动着。果然没有恢复吗？ 意料之中的事，这也不是几天来第一次这么做了，所以看到回路的情况，古风倒也不会感到意外或者不爽。 灵力的回路，就跟电机需要在内部形成回路才能运转一样，术式的施展也需要施术者拥有完整的回路和充当电源戏份的灵力。灵力的回路只有阴阳师才有，从灵的层面上来看的话，感觉就像中医学中的经脉，错综复杂地遍布全身。 灵力的回路同时也是灵魂和肉体高度契合的证明，这时肉体本身就具有了灵的能力，所以阴阳师才能直接地接触到灵魂。而普通人无法直接接触灵魂正是因为他们的肉体没有与灵魂等同的能力，或者说层面，所以强度不大的灵魂对于普通人来说更像是一个投影，人无法触碰它，而它也没有办法影响人。 但是，量变会导致质变，当灵魂的强度足够的时候，灵魂本身就会拥有对现实世界产生物理影响的能力，也就是人们常说的厉鬼。 在灵的视野中，没有回路的部分是灰色的，但是，古风的情况却不太一样。 古风将注意力转移到回路以外的区域，那里，黑色的某种力量正在涌动着。 与仿佛就要枯竭了的灵力截然不同，这股黑色的力量在古风的身体里形成了另一个很混乱的回路，黑色的力量如同浪涛一般在回路中形成乱流，不与灵力的回路相接触，而是独立地存在着。 如果有阴阳师看到这个情况，大概，不，是绝对会大吃一惊。灵能力者也好，妖怪也罢，他们的身体里只会存在一种本源的力量。若是一个人的身体里同时存在两种体系的力量，这两种力量一定会相互排斥，相互侵蚀，最终导致自身的毁灭。更何况另一种力量几乎覆盖了灵力回路以外的所有区域，这是无法想象的。 但是，古风的身体里却确实存在两种体系的力量，一种是灵能力者的灵力体系，而另一种却不为人知，而且这种力量的流动速度以及强度让人瞠目。 “看来，并不是真言将我本身认定成了异类，这个伤也就不是真言造成的。这么理所当然的事情我居然没有想到，术式不可能攻击施术者本身。” 古风右手作口罩状覆盖在了自己的嘴巴上，思考着现在的状况。 “既然如此，这个伤就不是反噬，而更应该说是被攻击了吗？而且这种效果，难道……” 再次将视线投向黑色的浪涛涌动的区域，眼底释然之色一闪而过，不自觉地，古风露出了一个苦涩的笑容。 果然……还是阻止不了吗。 古风体内的伤并不是使用了八字真言后带来的反噬，那时候，八字真言攻击的并不是作为施术者的古风，而是古风身体里涌动着的黑色的力量洪流。 古风会受伤，是因为那股力量自身判断自己受到了威胁，所以对这种威胁的来源，古风本身的灵力回路，发起了攻击。 这个黑色的回路给人一种很怪异的感觉，与其说那股力量是在回路中做着无规律的流动，倒不如说，它在根据自己的判断流动着。 简直就像……有自己的意识一样。 第六十五章 护照 砰砰砰…… 房间的门被敲响，正在笔记本屏幕前观察自家企业股票走向的获本宫没有将视线从屏幕上移开，而是随意地回了一句：“请进。” 房门从外面被打开，身着黑色西装的古风从外面走了进来。获本宫也还是没有将视线移开，似乎对古风会出现在这里并不感到意外。 古风慢慢地迈步走到了获本少爷的桌子前，神情平淡地看着获本宫也，而获本少爷也抬起头，用同样的视线看着古风，两人就像早有约定的一样，对于对方的举动早有预料。 “你比看起来要有本事。” 获本宫也首先出声。 “你对自己手下的人似乎很有自信。” “当然，他们并不是请来吃闲饭的，没有本事是不可能的吧。所以……将他们干掉的你才会显得更优秀不是吗？” “说干掉未免也太过了，我只是让他们稍微休息一段时间而已，并不是永远。” 古风眼神冷冽地回道，但是从这一点来看，能够制度而不是直接将他们杀掉却更突显古风的能力。没弄出什么大动静就放倒门口守着的那两个体型的大汉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毕竟古风已经失去了灵能力，现在的他只是比普通人的身体素质要强一点而已。 把两个大块头放倒也不可能简单粗暴地用战斗技巧一句带过，而只能通过以高速为基准的奇袭。而古风能做到这一点很大程度上得益于门外的长廊，而且守卫只有两个，再多一个的话，估计古风就没办法了。 几分钟之前，古风出现在了长廊的一端，面对目标的房门，靠在墙上借着拐角遮掩着自己的身形，并且一只脚向后支撑在背后的墙壁上，随时准备发力。 人的注意力也好，危机意识也罢，都不可能长时间地集中，特别是在人熟悉的环境里。举个例子，当你在自己熟悉的咖啡厅里悠哉悠哉地喝着咖啡的时候，一个服务生从你身边走过，这个时候你脑子里不会突然蹦出一个念头：小心了，这个家伙或许会突然转身掏出刀子把我的脑袋穿成烤肉串…… 总而言之，人的大脑无法承受长时间的警戒状态，必然会有松懈的一瞬间，而古风需要做的，就是抓住那一闪即逝的瞬间。古风保持着这个算不上舒适的姿势，按下所有的情绪，眼睛死死盯着宛若门神般立在门口两侧的壮汉，就再其中距离古风较远的那一个壮汉身上绷紧的肌肉放松的那一瞬。 古风撑在墙上的右脚突然爆发出一股巨力，将调整好姿势的古风猛地推出。古风将身体俯下，用猎豹捕猎时的姿势高速推进着，手脚并用着与地面接触，借着地面提供的摩擦力飞快地奔跑着。 由于这条走廊虽然墙壁上有很多装饰品，但地上并没有阻碍视线的物件。所以，守卫很快就注意到了飞快接近的古风，靠近古风一边的守卫快步朝古风冲过来，试图制住古风，而另一个则是迅速取出对讲机准备呼叫警卫处。然而，古风那经过强化的身体一瞬间爆发出来的速度更快！ 几乎在守卫仅仅踏出第二步的时候，古风已经改变了动作，身体微微抬起，右手右脚同时撞上墙壁，身体借助反作用骤然改道！守卫的眼里几乎只能看到模糊的影像，没有将反应的时间留给对方，古风故计重施左手和左脚撑到墙上再次将身体弹出。 瞬间贴近的古风抓住守卫的领子，用力一扯，古风的身体借力在半空中完成了转体，来到了守卫的背后，并指如刀。手上的肌肉瞬间绷紧到极限，古风一记手刀砍到了守卫的后颈上，守卫甚至还没有完全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就被砍晕了。 在他失去意识的身体向地上倒下时，古风迅速将他别在腰间的手枪拨出，食指穿过扳机，另一只手则是盖在枪身上打开了保险，同时转身的动作一刻不停。 完成转身动作的同时，古风将枪口对准了另一个守卫的脑袋，然后敲了敲枪身，意思很明显，保险已经打开了，所以请乖乖合作。 虽然古风进行了一系列复杂而高难度的动作，但事实上从守卫发现古风到被古风制服的时间也不过两秒，这个被古风用黑又粗指着的守卫其实连传呼机都没来得及打开。 不用说，这个守卫自然也被古风敲晕了。从两个守卫身上稍微搜刮了一下，古风毫无心理负担地将数量不明的纸币揣进了怀里，然后收缴了这两位仁兄的手枪，当然，枪套他也没有放过。将两把黑又粗别到腰间，顺便用西装外套的下摆遮住之后，古风很淡定地敲了敲门。 事实上，刚才冲刺之前古风这家伙把西装外套脱下来会比较好，毕竟西装本身并不方便行动，无论它有多合身。不然电视剧上的小伙子每次打架之前为什么都会把西装或者外套给脱了呢？只是为了装酷吗？（还真有可能……不过大概不是主要原因） 至于为什么选择距离较远的那个守卫松懈的瞬间动手，根据古风的判断，无论靠近他的那个守卫松懈与否，他都有秒掉对方的自信，那么剩下需要保障的部分就是不能给另一个守卫求援的时间了。 这样想的话，选择距离较远那一个守卫松懈的时机出手一定程度上可以拖延更长的反应时间，也许是半秒，或者更少（毕竟人家是专业的，你总不能期待他会被惊呆了而愣在原地等着被你双杀），不过这对古风来说已经足够了，事实也证明他是对的。 “那么，既然已经来到了我的面前，现在你有什么打算呢？绑架我吗？” 获本宫也双肘撑在桌上，十指交叉横在自己的鼻子前方。 “有些事情想要请你帮忙而已。” “我有拒绝的权力吗？” “当然有，但是我并不希望你拒绝。” 古风的意思很明显，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老子既然站在了这里，你就识相点，不要逼哥用黑又粗调戏你。 “什么事？” 获本自然没有撞枪口的打算。 “我需要护照，请在这艘船明天抵达长崎之前交给我。” “哦。”获本少爷应了一声，然后自顾地拉开了抽屉，低下头，从里面取出了一个本子，放到了桌面上还特地翻开其中的一页示意古风确认。“你的护照。” 说实话，这种行为是不值得提倡的，如果站在那里的不是古风而是一个心理素质比较差的绑匪，那获本少爷估计在拉开抽屉的时候就被突突了。绑匪可不会放任你干一些有翻盘可能的破事，比如说从抽屉里拿出一把黑又粗什么的。 “……” 古风愣了愣。 ……错觉吗？ 这剧情……貌似略跳啊。 “还有其他的事情吗？”获本抬起头看着古风道。 “……嗯……没有了，额……那么祝你今天能够过上愉快的一天，告辞。” 不堪流畅地说完，古风就取过桌上的小本子，转过身就朝门外走出去，也不顾这个房间的主人的想法。其实他本来是打算再稍微敲诈对方一点点资金来着，但是看人家这么配合的态度，即使是厚脸皮如古风也说不出口啊。再想想自己好像也从其他人那里搜刮了一点钱（不知道大家还记不记得，这个家伙上船的第一天就“借用”了某个倒霉鬼不少美金来着），所以这个还是算了吧。 古风的运气还没有坏到底，证据就是这艘邮轮是驶向长崎的，虽然古风这个家伙差不多要忘了，但是他曾经对总藤大叔说过自己会和他在长崎集合呢。嘛，虽然推迟了将近两个星期，但古风姑且就要到达长崎了，只是不知道总藤大叔会不会早就回家玩去了，或者认定古风已经嗝屁然后给他做了个慰灵碑什么的。 关于古风知道这艘船是去长崎而不是鹿儿岛或者其他什么地方的原因，一部分是因为他视力比较好，所以注意到墙上用于装饰的画卷大多关于乌桕树和绣球花（也有这个理由呢）。 ps:乌桕树暂且不说，绣球花貌似是长崎县的县花。 当然，最重要的是他从乘客们那里打听（主要是偷听）到了这艘邮轮明天就要到长崎了，上面的理由突然就失去了存在的必要了呢…… 第六十六章 靠岸 待古风离开房间几分钟以后，获本宫也终于从座位上起身，走到了房间的门口。【零↑九△小↓說△網】 他瞥了一眼倚靠着墙壁已经昏了过去的两个守卫，视线停留在随意散落在他们身旁的枪套以及枪套内的手枪。 “克劳斯，过来把我门口的守卫搬到医务室。” 获本宫也从口袋里取出一个和眼镜男那台外星手机外形想去不远的手机，拨了一个号码，接通之后开门见山地抛出一句话，也不等对面的回应，直接挂了电话。 收起那台黑色的手机之后，获本少爷淡定地走回到了自己的办公桌。 “那家伙并不简单。” 古风又回到了海风喧嚣的船头，靠在栏杆上的他暗暗对那位大少爷作了个评价。 对于古风的行动，获本少爷大概真的是早有预料，在抢到手枪的时候古风确认了一下枪膛，果然，子弹早就被卸下来了。而且他那种有持无恐的态度也可以判断出他还留有后手，如果当时的古风做出了什么出格的举动，吃亏的铁定是古风了。 说到底古风这个家伙现在除了运动能力强一点之外就是一个麻瓜，对于热兵器还是完全没有招架之力的，万一获本少爷玩心大起已经把自己的办公桌改造成了一个全自动变形泛用性移动兵器库什么的，那古风这个家伙变成马蜂窝的结局就完全可以预见了。 事实上，古风刚才和获本少爷对峙时的态度虽然看起来很嚣张，但是他是没啥底气的，首先自己的行动已经被看穿了，手上唯一的热武器又只能当冷武器用，对方的底牌又不明。 不过没办法，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所以古风才会厚着脸皮和获本少爷叫板。【零↑九△小↓說△網】 所幸的是，人家获本大少爷和古风这个地痞流氓不同，人家是诚实高尚的体面人，也就没有在意古风这个没礼貌的家伙，而是非常合作地给了古风这个家伙一个台阶下台。 如果他们两个的位置换一换，古风铁定就不会给获本少爷什么台阶，从这一点我们可以再次看出古风这个家伙的性格之恶劣，还好世上没有如果…… “想让我欠他一个人情吗？虽然只是普通人，但不能小觑呢。” 分析完现状之后不难发现，这其实已经和古风的计划发生了偏移，若是古风处于上位，要挟对方帮自己办事倒也算不了什么。但是现在的上位者却是对方，那自己就不得不接受自己欠了对方一个人情的事实，甚至可以说，自己必须欠对方的人情。 那个获本宫也……并不是庸人。 “麻烦……” 古风背靠着栏杆，仰天喃语。 “但是现在并不是顾及这些的时候，不管他想要我帮他干什么事，都要延后……” 古风舒展了一下筋骨，站直了身子，慢慢地朝船舱走去，虽说是船舱，但估计说是一座大型的海上别墅也不会有人心存异议。 “吃饭要紧。” 关于靠岸之前的晚上古风到底干了什么破事来打发时间，大概没有陈述的必要，毕竟这个家伙也不会干什么有意义的事，写出来也只是会被当成水文而已。 顺带一提，发现了古风这个家伙的那个仓库管理员大叔已经因为这件事升级当干部，上任当分部长，准备结拜公司老总，迎娶白富美，登上人生巅峰指日可待。 至于古风嘛，如果没出意外，他大概还会在死宅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好了，虽然过程稍微坎坷一点，在第二天的阳光照耀到海岸线的时候，古风这货终于到达了最初的目的地。以下忽略古风和几位海关人员瞎扯的一部分篇幅… 然后，古风迈着步伐，速度不快不慢地行走在人流稍大的街道上，因为这里其实还算不上商业街区域，人口密度也不算高，而且空气情况比起古风平常打工的街道要好上不少，所以这个有人群恐惧症的家伙表现得还算正常。 邮轮的一个房间内，一扇可以清楚地看到外面场景的落地窗前，一个青年正举着一杯红酒，任由阳光照射在杯子上，透过的阳光折射出令人迷醉的缤纷的光芒，充斥着整个房间。 “少爷，恕属下直言，您昨天的置自身于危险的行为实在欠妥。” 一个苍老却很有精神的声音响起，坚决的语气透露着主人的情绪，腰杆挺得倍儿直的克劳斯立在获本少爷身后不远处。 “克劳斯，让你担心了我很抱歉，但是从理性的层面上讲，这是最好的做法，而且……结果不也是如此吗？” 获本少爷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他能够在不伤及性命的情况下制度那两个由你挑选出来的守卫，就必然不会是普通人。如果那个年轻人真的是那边的人，那无论我们做什么都是无济于事的，既然如此倒不如做个顺水人情。退一步来说，如果那个年轻人只是一个军人，那我也有有效的自保手段，一个护照而已，算不上损失。” “……万分抱歉，是属下多虑了。”犹豫了一番，克劳斯还是没有提出什么异议，虽然心中仍有不安。 另一方面，他们口中的年轻人古风正在街道之上沿着一个方向缓慢地走着，随着脚程的推进，古风身边的行人也渐渐地减少了。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道路两旁的景物已经不再是人造高楼建筑，地面上的令人感到压抑的阴影也消失不见。 被樱瓣铺满了的道路两旁是一直朝着前方延伸的樱花树，粉红色的樱瓣随着微风的吹拂而静静地飘落，宛若空中翩翩起舞的精灵，模糊着人的视线，阳光穿过花瓣的间隙撒落在地面，形成一个个大小不一的光斑。 樱色的道路，柔和的阳光，随风飞舞的樱瓣，宛若梦幻般的景色。 古风停下脚步，朝着一个方面看去，一个与古风年龄相仿的女孩静静地站立于樱花树下，仿佛要与周围的景色融合一般。 身着素白连衣裙，白色的服饰如强调着身体曲线的流利线条，温柔地包裹着女孩的身体。 如夜色中悄然而至的瑞雪般白皙的肌肤，在透过樱花的间隙的阳光的照亮下闪烁着珍珠般迷人的光芒。 乌黑的长发被银白色的丝带在后方系起，脸颊两侧的发丝自然地下垂至肩膀，银色的丝带像是搭在乌黑的秀发上的银装。 她端庄地将双手交叉在腰前，静静地注视着飘动的樱瓣，表情是温柔而温婉的笑容。 宛若梦幻的景色之中，梦幻般的女子。 古风再次迈起停下的脚步，朝着女孩走了过去。 像是终于注意到了正在朝自己接近的古风，女孩微微侧过脸庞，看着古风，眼中的诧异之色一闪而过，然后微微一笑。 “抱歉，让你久等了。” 走到女孩面前的古风首先开口了。 “不，古风先生，该道歉的是我才对，因为我们考虑不周耽误了您的时间实在抱歉。” 女孩歉意地回道。 从各方面看来都应该是古风这个家伙向一个女孩搭讪的对话居然以一种很违和的方式继续下去了。 “总藤先生已经先一步回去向家主复命了，家主让我将一些物品交付给你，所以接应您的任务也一同交付给我了。” “算术士吗？” 古风没有首先在意“一些物品”指的是什么，而是问了另一个问题。这个女孩会出现在这里自然不可能是巧合，想来应该是事先得知了他会来这里的消息。那么这个消息到底是以什么形式被知道的就很值得考量了。 “是的，安倍真凛，算术士。” 女子首先直接回答了古风的问题，然后仿佛知道古风心中所想一般，接着说了句似乎是无关的话。 “关于您在这个时间会出现在这里的消息是家主大人告诉我的。” 切，那个糟老头子果然不是浪得虚名的，居然连这种程度的事都已经算到了，那么我失去灵能力的事大概也被他知道了吧。 “要交给我的物品是什么？” 虽然心里想着一些很失礼的事，但是古风还是面不改色地继续询问了另一个问题。 “是这个。” 真凛伸出手反手一转，一个瓷瓶出现在了她朝上的掌心。 什…… 瓷瓶出现的瞬间，古风脸上惊愕之色短暂凝固，然后眼神骤然变得锋利！ 鬼的气味！ 第六十七章 flag “这是什么？” 古风强压着情绪，使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尽量平静。 “能够短时间内让您恢复能力的药物。”真凛语气温和地回答，然后又补了一句。“家主是这么说的。” “详细情况要我去问他的意思吗？” “是的。” 这就没办法了，看来那家伙并没有现在就把所有情报都告诉我的打算呢。不光如此，现在又弄了这个东西出来，打定主意不让我打退堂鼓吗？老狐狸。 古风扯了扯自己的领带使它松了下来，叹了口气。 注:除非你是在解领带，否则无论什么时候把领带松开都是很不礼貌的动作。 “那么，关于这个瓶子里装的东西还有什么其他的事项可以告诉我吗？” “不。” 安倍真凛脸上依旧挂着温婉的微笑，面对古风这算不上礼貌的问问题方式，换作其他女孩大概早就面露不快了吧。 “这样啊……”古风这个家伙本来也没有打算得到什么有意义的回答，所以也并不在意，反倒是若有所思地摸着下巴。 “话说回来，你不会觉得我问话的方式很让人讨厌吗？” “不，支持男人的做法才是一个好女人应该做的。” 说话间，安倍真凛收起了手上的瓷瓶，保持着双手交叉在腰前的动作。 桥豆麻袋！这不是要交给我的东西吗？你把它收起来算是怎么回事？那你拿它出来的意义何在啊？特地拿出来就是为了让我过过眼瘾吗喂！ 她别开了注视着古风的视线，投向了别处。大概是透过樱花树的阳光的缘故，她的脸颊似乎染上了一抹绯红。 等一下，错觉吗？总感觉这个回答似乎有点不对题啊，而且怎么感觉是妻子对丈夫说话的语气？意有所指吗？ 虽然听说这个国家是大男子主义，但这种说话方式难道在这里很流行吗？话说我们非亲非故你这样说话我很容易误会的，加上这个好像是因为害羞而别开视线的动作很容易让人联想到一些类似于指腹为婚的狗血剧情，所以如果可以的话还是希望你不要再做了。 虽然这个家伙在心里瞎扯的感觉还是挺犀利的，但是想法毕竟是想法，不可能真的传达给任何人呢。 既然已经认定了这是错觉，古风这个家伙自然就不会纠结于此，所以他的思想很快就跳过了这个点，这些年他就是通过这种单方面独裁的思考方式才能开心地活到现在呢。 然而很遗憾的，不知道是不是他的主角光环终于耐不住寂寞跳出来刷了刷存在感，还是突然胃痛下线了，简单地说就是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他的这个错觉在后来的日子里给他带来了一点苦头，而且这个日子很快就会到来了。 “那么，真凛小姐，事不宜迟，我们是不是应该尽快动身出发呢？” 人家再怎么说也是个女孩子，古风也不可能像对待总藤大叔一样这么嚣张，所以古风试探着问道。 “不……那个……其实稍微有点……”虽然被古风提醒了一下之后真凛重新将视线固定到了古风身上，但是很快又移开了。然后不停地用余光看着古风，视线不知是不好意思还是害怕地畏缩着，不过从她脸上的绯红来判断，大概是前者。 什么鬼？！古风突然有种不详的预感，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在成年人的世界里，吞吞吐吐等于难以启齿，而难以启齿的大多不是什么好事。他以前打工的时候，每次老板拖欠工资时都是这么跟他说话的，虽然最近已经演变成了很嚣张地对他说“这个月没有工资”，但是古风坚信自己多年养成的预感是不会有错的。 “额……真凛小姐，您想说什么就说吧，不必多虑的。”等不及的古风直接说了，也是，明明知道有很不妙的事情就要发生了，反正是迟早要来的事，宣告者延长判决时间对倾听者来说也不是一件有意思的事。 “其实家主在派我过来的同时也将这个区域的管理人召了回去，在下周管理人回来之前，我必须暂时担任这个区域的管理人职务，但是……” 说到这里的时候，真凛小姐咬了咬嘴唇，没有继续说下去。 “但是？” 听到这里的古风摸了摸下巴，稍微思索了一秒，接过了话。 “哦，因为你是算术士，所以没有战斗力对吧？” “……是的，虽然难以启齿，但是正如您所言……呜……” 这么说着的真凛低下了头，发出了类似哭泣但更像是烦恼的声音。 糟糕！这个场景似曾相识啊，真凛小姐，你这种行为貌似不太合您的形象吧？话说这种情况该怎么处理来着？ “额……状况我大概是理解了，所以呢？”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古风小心翼翼地问道。 “所以我希望古风先生能够留在这里协助我呢，不行吗？” 安倍真凛说着抬起了低下的头，眼睛从下朝上小心地看着古风。虽然早有预料，果然是没有眼泪呢。 切，恶意卖萌。 不，这已经不是我说不行就不行的程度了吧，我有拒绝的权力吗？话说这个场景我绝对见到过呀，真的没问题吗？真凛小姐，你的属性不是温婉贤惠吗？这是自毁形象啊，而且这个举动已经和我认识的另一个女孩重复了哦，这种动作我真的很不擅长处理，所以还是不要再做了。 “倒也不是不行，但是我的情况你也是知道的，我可不觉得我能够帮得上你呢。” 古风稍微斟酌了一下，犹豫着开口了。这也是事实，就古风自己的感觉来说，要让一个没有能力的普通人来帮自己倒不如给自己来一发脑前叶切除手术呢，帮忙？帮倒忙才对吧。 “这个不必担心，我相信您通过诚心和努力可以将这一点弥补过去的。” 安倍真凛恢复了之前与古风相遇时的姿态，微笑着回答。 不不不，这个解释难道是合理的吗？诚心和努力是怎么回事？你绝对是在耍我对吧，话说为什么是以我答应帮你为前提啊？我说了我要帮你吗？ “不……” “……不行吗？” 安倍真凛又恢复了一副受了委屈的小女孩的神情。 那什么，就算你用这种表情和我说话也不能改变我拒绝你的决心哦，我语文不好所以不懂什么叫怜香惜玉呢。再怎么说这种明摆着是让我去送死的要求我怎么可能答应。图样！图森破！ “好吧……” “感激不尽。” “不用，这是我应该做的……” 为什么我会答应…… “那么，古风先生，先和我回宾馆吧，毕竟住处问题必须先解决呢。” 说着，安倍真凛自顾地转过身，朝着古风原先面相的方向走去。至于古风，自然是要跟上去的。 “那个，真凛小姐？” “是。” “可以先把东西交给我吗？” 古风搓着手，很狗腿地跟在安倍真凛的后面。 “不行，为了防止古风先生滥用，必须由我来保管。” 安倍真凛头也不回地走在前面。 哈？这种管家婆的即视感是怎么一回事？这真的只是我的错觉而已吗？话说这本来就是给我用的东西对吧，至于滥不滥用也是我自己的事吧？ 嗯……等等，这个小姑凉该不会是打算用这个要挟我做一些不清真的事情吧？这我可是一定要拒绝的。 “所以呢，具体来说我应该做点什么呢？真凛小姐。” 不知道是不是觉得自己被吃定了，还是长期以来被老板们支配的习惯终于表现了出来，古风这个家伙和真凛说话时带上了敬语。 “嗯……不知道，这是看具体情况而定的呢。不过这个区域其实是很和平的，所以，或许这一周内我们会完全没事可做也不一定哦。” 安倍真凛用食指抵在自己的嘴唇上，若有所思地回道。很正常的回答，甚至有点官方，但是…… 喂！真凛小姐，咱别闹了好吗？你刚才是在立g对吧，妥妥的是在立g啊！话说哥现在可是灵能力尽失的状态哦，这种杀必死的g我可收不下啊，会死人的，真的会死人啊！ 第六十八章 探险 米娜桑，晚上好，我是古风。说来你们可能不会信，我姑且也算是个阴阳师。 至于为什么会用上姑且这个词，倒不是因为我用习惯了，这是因为我已经失去了灵能力。所以现在算不算阴阳师还是两说，本来就是个莫名其妙的职业，不，大概不能算得上是个职业，不过可以确定的是，我现在已经彻彻底底地成为了一个无业游民。 换而言之，我现在是个普通人，但是同时我也是一个最佳作死队……不，是灵异事件探究队的普通队员。 姑且稍微介绍一下我那几位可爱的作死队……不，探究队的队员吧。因为本人是一个重度的脸盲症患者，所以就不以他们的相貌特征介绍了，然后退而求其次从身高方面来介绍吧（开玩笑而已）。 首先是我们队伍中个子最高的，也是这次活动的组织人，名为相川大和，身高约一米八五，在这个国家算是比较高了，另外名字也挺有氛围的，性别当然是公的。 泉奉太郎，这个家伙倒是个看起来挺正常的人，至少从外表上看不出是个灵异事件发烧友，性别公。 藤崎敬二，嗯，这只是个戴着眼镜的死宅而已，因为看太久会让我想起另一个戴眼镜的家伙，所以对他的外貌描述跳过，性别公。 然后稍微介绍一下队伍里的女队员吧，不要问我为什么这种奇葩的队伍中会有女队员，我也不知道，也没兴趣知道！顺带一提，这两个女队员姑且是符合大众审美观的，简单地说就是长得还不错。 太刀川洋子，性别母，长筒白丝袜。 栗山怜奈，性别母，长筒黑丝袜。 至于外貌，前面我不是说了吗？长得还不错…… 那么这个作死队……不，探究队到底是干什么的呢？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去鬼屋住一晚，顺便满足一下这群灵异事件发烧友的虚荣心而已。 本来这是没什么的，毕竟去过鬼屋的人多不胜数，但是真正遇到鬼的家伙却是少之又少，所以去鬼屋探险什么的是不会有危险的，最多就是感个冒或者被玩恶作剧的猪队友吓成狗什么的而已，当然前提是他们探险的鬼屋只是一座普通的废宅。 好了，那么为什么我堂堂一个阴阳师会跟着这群脑子进水的家伙三更半夜地跑到一个破宅里探险呢？很简单，因为这群家伙选中来探险的废宅是一座真正的鬼宅。话说这几个家伙要是真的遇到了什么妖魔鬼怪然后被干掉了，对他们来说大概也是完成了夙愿吧。 这群家伙是闲得蛋疼吗？不，话说特地来保护他们的我才是真正的闲得蛋疼吧。 “古风先生，刚才您作自我介绍时说过您是中国人对吧？” 就在古风这个家伙正自娱自乐地在心中和自己瞎扯淡的时候，队伍的领头人，也就是长得最高大的相川大和大概是为了缓和一下氛围而想找个话题什么的，侧过头向古风问道。 “是的，有什么问题吗？” 回过神的古风很淡定地反问道。 “啊，只是有点难以置信而已，您的日语让人完全听不出问题呢，您是在日本长大的吗？” “不，我是土生土长的中国人，日语是自学的。” 古风这么说倒也没错，想当年电视上还是经常有日本动漫播放的，当时虽然有字幕，但是配音方面倒是原版的日语，所以这个记忆力不错而且经常在除灵途中趴在人家窗户上偷看动漫的家伙就学会了日语。 因为这个家伙家里根本没有电视机，而且长期处于停电的状态，白天要去打工，没办法像星爷一样蹲在商店的橱柜外光明正大地看电视，所以只能学蜘蛛侠趴在人家窗口偷看了。 呀，真是个励志的故事呢。 “实在让人吃惊呢，仅仅是靠着自学就能学到如此的地步，您真是个有才能的人。” 相川大和如此回复道，其他两位男同胞也分分点头表示赞同，戴着眼镜的藤崎敬二还有点惭愧地说着:“其实我在此之前也曾尝试着自学中文，但是中国的文化也好，文化也罢，都让我体会到了深深的挫败感，让我感觉学习中国文化确实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 “这种事情难道不是稀疏平常的吗？我在学习日语时也是遇到过很多各种各样的情况呢，轻易地说丧气的话可不值得提倡哦。” 看起来出于善意地，古风说出了这样的一段话，不过联想到这家伙学日语的方式，这家伙大概只是在含蓄地刷优越感而已。 “说的也是呢，敬二，轻易地说丧气话可是会招人不喜的。” 泉奉太郎拍了拍敬二的肩膀，像是想为他加油似的说道。这个大概就真的是出于善意了。 “听说中国关于山野精怪的传说种类繁多，不知古风先生是不是可以稍微给我们讲述一下您的听闻呢？” 一直没有说话的栗山怜奈出声了，而和她一直走在一起的太刀川洋子则是跟着说话的栗山将视线投向了古风。看来这两位女性是结伴而来的，关系大概是所谓的闺密吧。 也是呢，从各个方面来说没有那个女性会不结伴来参加这种莫名其妙的活动呢，话说就算是结伴，两个女孩子和几个大男人到荒郊野外过夜什么的也并不合理。那也就是说，在那三个男性里至少有一位是她们所熟识的，客观上来考虑的话，身为领队的相川的可能性比较高。 毕竟体型摆在那，就算出了什么破事，能够凭借体型优势也能解决大部分事情。已经考虑到了这种程度，那这两个女人对灵异事件的执着程度实在令古风这个专业人士汗颜呢。 “古风先生？” 看到古风正在发愣的相川出言提醒了一下。 “嗯？啊……说到山野精怪的话，我的了解并不算太深入呢，我对幽灵的兴趣更大呢，你们看啊，我们特地去鬼屋探险不就是为了遇到幽灵吗？……对了，相川先生，请问我们距离目的地还有多少距离？” 笑话，山野精怪什么的哥怎么可能了解，哥是城里人好吧，虽然住在里城区八百里远的郊区，但是哥确确实实是城里人哦。 都市怪谈什么的哥倒是听说过不少，但是估计是比不上你们这些“专业人士”，所以这个跳过。至于幽灵……这有什么好说的，难道要哥叙述哥是怎样像切西瓜一样除灵的吗？ 瞎**了一番之后，古风很不负责任地将话题丢给了相川大和。 “额……很快就到了。” 相川大和说着拿出了一张地图，一边看一边和周围的环境比对了一下。然后重新将地图折叠好，收进了自己的背包里。 毕竟是要去鬼屋里过夜的，帐篷和生活用品什么的自然要带，所以这个队伍里基本人人都被着一个大背包，古风也不例外。 呵～幸亏是去鬼屋而不是去沙漠旅行，否则你这句话就已经足够让你被愤怒得失去理智的队友虐杀十遍了，所以感谢没有将你痛扁一顿的本大爷吧。 虽然这一路上这几个家伙在有的没的讨论着一些貌似很犀利实际上确实完全没有营养的都市传说，氛围很是热烈，大家看起来也是很开心很感兴趣的样子（包括古风）。 但是古风这个认真地听着队友们七嘴八舌地讨论着的都市怪谈的家伙事实上心态已经接近爆炸了，他现在很不爽，然后很想摆出一副你们他喵的在逗我的表情，将周围兴高采烈的队友们痛扁一顿。 我去年买了个表！感情当年骗得哥到处乱跑的那些破都市怪谈就是从你们这里传过去的啊。有道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虽然这和现在的状况没有什么关系，但是你们瞎扯淡地扯出这些破事真的没关系吗？ 虽然你们写的和听的是开心了，但是谁来考虑一下哥的感受啊，能不能稍微尊重一下哥的职业啊喂！话说回来，阴阳师真的算得上职业么？不，这个不是重点？ 在这个奇怪的团队吵吵闹闹的前进过程中，周围的建筑已经渐渐减少，就算偶尔有一两间能够被称为建筑的玩意出现，那也只是长满野草的残垣破壁而已，越来越有气氛了。 就在古风这货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吐槽的时候，领队的相川停下了脚步。 “这就是我们的目的地了。” 古风侧了侧头，目光越过相川看了前面的建筑一眼，扶额。 应该说这群家伙幸运好还是不幸好呢？ 第六十九章 前夜 “等一下，真凛小姐，虽然你说的好像很有道理，但还是要等一下啊。” 古风看起来有点惊慌失措地说着这样的话，在他的面前是趴在总统套房的宽大软床上正抬起头看着他的安倍真凛。 “我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啊。” 安倍真凛仰起头，不解地看着古风。 “不，就算你这么说也不能代表真的没问题了好吗？” 古风吸了一口气，继续说道。 “刚才在外面的时候或许风有点大，你没听清楚我说的话也是可以理解的，所以我也并不介意在这里再说一遍，我，已经失去灵能力了。我已经失去灵能力了，因为很重要所以说了两遍，明白我的意思了吗？我可以再说得简单通俗易懂一点，你这难道不是要我去送死吗？” “欸～看了你在邮轮上的活跃表现之后，我很难相信你这些话是不是可信呢。” 安倍真凛在床上翻了个身，以仰面朝天的姿态继续和古风交谈着。顺带一提，此时安倍真凛小姐身上只穿了一件白色的衬衫，考虑到她现在正滚着床单，身材姣好的她此时可谓是魅惑力十足。 “不，既然你看到的话也该明白我当时应付得有多吃力了吧，就算再来一次我也没有能够活下来的自信哦。” 古风挑了挑眉毛，没想到自己在邮轮上干的破事居然被人看到了，看来这个安倍真凛的本事不小啊。 注:事实上，古风爬上那艘邮轮以后干的事情并不止前文描述的那些，其实他在处于半残废状态下还是很不幸的遇到了幽灵，毕竟人家再怎么说也算个阴阳师，灵力多少比普通人强一点，会引鬼也不是什么不能理解的事。不过鉴于心情问题，这一部分的情节等到本人以后有心情的时候再补上吧，反正也不是什么正儿八经的捉鬼情节就是了。 “没事的，我相信你。” “不，这不是你相信就能解决的问题吧。” “那就请您相信自己吧。” “突然就把责任丢给我了真的好吗？而且虽然不是我自夸，但是这个世界上我最不信任的人就是我自己了哦。” “我觉得这是通过诚心和努力能够弥补的。” “已经完全把责任丢给我了啊，话说这不是你家主给你的指示吗？你自己去处理如何？” “嗯……” 安倍真凛似乎是觉得尴尬而别开了视线，这个动作让古风有种很不妙的预感。 “事实上我并不是有战斗力的类型呢。” “这个你已经说过了……话说这难道不是自谦吗？我还没有听说过有哪个阴阳师会一点战斗力都没有的，这种程度的事情你还是可以解决的对吧，毕竟只是幽灵而已。” “那个……事实上我真的一点战斗力都没有呢……” 安倍真凛把已经羞红了的脸埋进了被子里。 “而且那个宅子里的幽灵已经半鬼化了，否则我姑且还是可以用结界稍微封印它一段时间的呢。” “半鬼化……那你还要我去送死？！安倍真凛小姐，说实在的，你是不是看我不顺眼所以想弄死我啊？” 古风随便找了张离床比较近的椅子坐了下来，嘴角有点抽搐。 半鬼化，大概的情况就是厉鬼，差不多已经能够脱离幽灵层次的存在，犀利程度不必说，一个半鬼化的幽灵与普通的幽灵相比，大概就是一个打一百个的概念。对现在连鬼都看不见的古风来说，正面肛等于送死……所以也不怪他会这么激动了。 “到时候我会设下结界尽量削弱它的力量，所以如果是古风先生您的话，是不会死的……大概……” “额……我刚才好像听到什么非常不得了的事情呢，你刚才说了大概对吧？” “没有。” “不，绝对说了。” 有没有搞错，说好的安倍家族都是犀利角色呢？哥收回前言！这个小女孩明显的不靠谱啊！ “你的式神呢？就算你自己没有战斗力，式神总有一点用吧？” 古风终于想到一些靠谱的问题了。 “不，式神的能力和主人的灵力属性和强度都是有关的，所以没有战斗力的我的式神也是没有战斗力的。古风先生您连这么简单的事情都不了解吗？” “嚯？我好像听到你的话里透露出了得意的语气哦。” “哪有。” “绝对有。” “……不行吗？”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安倍真凛怀里已经抱住了一个长度非常夸张的枕头，在床上很开心地滚了几圈，然后抬起头，用枕头遮住了嘴巴，露出微微泛红的脸颊，夹杂着害羞与狡黠的眼神看着古风。 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古风从椅子上起身，转身朝门口走去，打开房门的时候，古风的身形顿住。 “你的委托我确实地收到了，但是，个人觉得，让一个认识时间不长的男人进自己的房间的行为并不值得提倡呢，防备心理还是稍微强一点才好。” 说着，古风移步到门外，轻轻地关上了门，在门缝彻底合拢的那一刹那，一个宛如清铃般的声音从缝隙中闯了出来。 “如果是古风先生的话……是没有关系的哦。” “说什么傻话呢，真是个奇怪的女孩。” 古风脸上露出了一个小小的微笑，然后迈着他自己的步调慢慢地远去。 “……才不是什么傻话。” 然而，这句如呓语般的话语，已经走远了的古风并没有听到。 五分钟以后，古风拿着一张地图在街上有目的地走着。 既然已经决定了要接受安倍真凛的委托，古风就不可能敷衍了事了，倒不是因为他的节操不允许他敷衍了事，而是因为他觉得就算认真对待也会有很高的风险，而敷衍了事什么的简直就是厕所里点灯，找死的行为。 首先要解决的就是他已经不能见鬼的问题，在此之前，他无论是见鬼，还是感知鬼魂的活动，靠的都是天动读咒，既然他已经没有灵能力了，自然也无法施展咒术。 古风仔细地看着手上展开的地图，寻找着长年背阴的地区，或者本来就属于阴的区域也就是山南水北，不过考虑到这附近没有什么山，所以就要找水北了，而且要是有柳树生长的地区。民俗中有用长年背阴生长的柳叶擦拭眼睛或者用其浸泡过的清水洗眼就能暂时开眼。 这古风并没有尝试过，所以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不过从没有多少成功的案例这方面来看，至少对普通人是没用的，而灵感较强的人大概会成功，在古风看来有一试的价值。 不过，凡事都要做好最坏的打算，也就是人们常说的凡事要做好两手准备，这种简单的道理古风自然是知道的。所以，在费尽千辛万苦终于找到了自己想要的柳叶以后（在这个樱花满地的国家想要找到柳树貌似本来就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他又马不停蹄地往日本料理店密布的地区跑去。 “什么？这位客人，到料理店里要牛眼泪什么的难道不是不可理喻的事情吗？” 听到了十几遍相同的回答之后终于明白了在料理店是找不到牛眼泪的古风觉得很蛋疼，然后只好乘新干线跑到几十里外的一家神户牛肉供应点。 顺带一提，虽然听说牛眼泪能够开眼，但个人劝大家还是不要去尝试比较好，倒不是因为怕大家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东西吓成狗，而是因为用了会造成粘膜感染，对眼睛不好。 浪费了好几斤口水之后，古风终于用十张美元将牛眼泪弄到了手，然后再次马不停蹄地乘新干线跑回到了酒店的普通套房，之后像一条翻不了身的咸鱼一样趴在床上一动不动。 其实原本这个家伙是可以住总统套房的，因为安倍真凛和他说过他们两个可以住同一个套房，但是这个家伙没有同意。他的解释是这样的：最近赚（qiang）取了不少钱，作为一个一直没有什么机会花钱的宅男，这次一定要尝试一下花钱的滋味。所以他另外开了一个套房，只不过开了一间普通套房这个行为好像和他说的话相悖了。 其实凭他的身体素质倒不会因为消耗体力而感到疲惫，倒不如说他是一种会因为在人群中呆久了就会疲惫的体质。 不管怎么样，能准备的都已经准备好了，现在能做的就是祈祷那几个家伙少点作死，安倍家的小姑娘靠谱点，还有那个半鬼化的幽灵不那么靠谱了。 第七十章 鬼屋 一栋房子要被称为鬼屋要具备什么条件呢？ 首先，要有悠久的历史，但鉴于大多数有悠久历史的古屋都是古物般的存在了，不可能让组织群众到里面去瞎闹腾。所以这一条可以改成有百年历史的屋子，简单地说就是老。 然后，要有一定的残破程度，破墙烂瓦什么的是必须有的，当然这还不是重点，重点是虽然残破，但是还要残破地至少还可以住人才行（有瓦遮头）。也是，如果连顶都没有了，那大概也不能算屋了，更不要说是鬼屋了。通俗地说就是破。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既通俗又易懂，有鬼。 反正古风这个生活在富强民主文明的现代社会里的家伙没见过什么鬼屋——这都是现代化建设的伟大成果，什么危楼危房都被高效地改建并且取得了圆满成功。 真要说的话，在他家方圆数百里内最像鬼屋的大概就是他家了…… 虽然他出生到现在都没有到鬼屋探险的经验，但是他就算是个瞎子也应该看出眼前的这个建筑很有问题了，一股强得跟冬季季风一样的阴气直扑门面，让他差点就哆嗦了。 整个鬼屋的造型基本上是符合之前的第一第二点的，和风建筑，而且有非常高的围墙包围着，大门原本是挺有气势的铁门，但现在已经变成了名副其实的躺在地上的铁疙瘩，失去了它原本该有的作用。 “说起来气温似乎有点下降了呢，我们赶紧进去吧，要是在外面着凉了就不好了，在里面起码有墙壁可以挡挡风呢。” 作为领队的相川大和提出了一个从正常人看来是比较合理的建议。于是除了古风之外的其他四个人纷纷点头以示赞同。 “说的也是呢。” 是个锤子！这么着急进去找死吗？不是我骗你们，里面大概会比外面还冷哦。非常不合群地，古风一边点头一边用生无可恋的表情在心里吐槽着，话说我能回家了吗？ 不管这个家伙心里是怎么想的，既然其他人都迈开脚步朝鬼屋里走了进去，自己自然也不能落后。然而刚刚迈进大门，这几个家伙就停下了脚步。 “我还以为是和风建筑呢，为什么门口处会有一面墙呢？要是和风建筑的话并不应该会有的啊。” 说出这句话的还是相川大和。 在他的面前有一面画风和围墙差不多的断壁，左右跨距比门口稍宽，高度比围墙稍微矮一点，所以古风一行人方才从侧面观察这栋建筑的时候并没有注意到这一面墙的存在。 “真是一个奇怪的建筑呢，从围墙来判断的话也并不像是和风，毕竟太简约了，围墙的顶端应该有屋檐式的装饰才对，而且门口也未免太大了。不过最奇怪的应该是入门口之后见到的这一面墙，看边稍应该是可以建成这个样子的，但是日式的建筑里并没有这种奇怪的习惯。” 藤崎敬二推了推眼镜，看着这面墙若有所思地说道。 “这是萧墙。” 一直沉默的古风突然冒出了一句，倒不是他想为队友们解惑，而是他突然有一种如果没有人解释的话这几个家伙会在这里呆上一个晚上的不详预感。 “传说是为了让鬼魂看到自己投在墙壁上的影子从而将其吓跑而建成的玩意儿，在一些地方好像也有叫哭墙，后来逐渐演变成了在门口挂上一面铜镜，或者八卦镜，简单地说就是一种避邪的手段。” 在队友们好奇的目光中，古风将剩下的话吐了出来。 “真是让人惊讶，没想到古风先生您会如此博学呢。”泉奉太郎首先反应过来，称赞道。 “不，只是一些中国的民俗文化而已，说是博学未免太夸张了吧。” 古风摆了摆手，接着说道：“比起这个，我们是不是应该到里面去了呢，毕竟是来探险的。” 然后，自己带起了头绕过这面墙朝屋里走去，其他队友见此也纷纷跟上了古风的步伐。 “照古风先生的说法，这岂不是中国式的建筑了吗？”藤崎敬二稍微加快了脚步，跟上了古风，走在古风的一旁问。 “不完全是，虽然铁锈已经很严重了，但是从铁门的样式还是勉强可以判断出那是欧式风格，所以还是不要将这个建筑单纯地归类为某一风格比较好。” 古风很淡定地回答着，但是心里已经很不淡定了。 不妙，这群家伙完完全全就是外行人啊，稍微紧张点如何，既然有萧墙这玩意存在就证明这里绝对出过某些事好吧，而且萧墙的作用是辟邪而不是驱邪，这就说明闹出某些事的东西很有可能还留在这里呢。 你们这么悠哉游哉的，指不定什么时候死的都不知道啊。 不一会，走在前面的古风停下了脚步，嘴角微微地有点抽搐地看着前方的景象，无论是身边的藤崎还是身后的相川一行人都有点不解。然后，相川几人走上前，来到了古风身旁，然后和藤崎一同，将视线投向了古风看的方向。 那里是宅子的入口，欧式雕花木门，但是古风看的并不是那个，说实话，看这个木门其实真的没有什么用，除了让人怀疑这个宅子的主人是个怪胎之外毫无作用，古风看的是摆放在门口两侧的两个布满裂痕的石雕。 “这是……石狮子吗？听说有驱邪的作用呢？” 说话的是栗山怜奈，就冲着她能够说出石狮子这个名词来看，她还是比队友多一点点见识的。但是…… 趁队友没有注意，古风撇了撇嘴。 完全错了好不好…… “不完全正确，石狮子仅仅是象征着祥瑞而已，并没有什么驱邪的作用，甚至连辟邪的作用都没有，就和人们长长会在门口贴福字是同样的性质。而且……” 说话间，古风移步到其中一个石雕旁边，示意队友们往石雕的足下看。 “这个石雕雕刻得比较有艺术性，整体看起来是狮模狮样的，但是它并不是狮子。你们看它的脚下，狮子的足必然是兽爪，但是这个雕像并不是。” 众人循着古风示意的方向看去，果然，雕像的足并不是兽爪，而是兽蹄状。这时，古风继续说下去。 “这是年兽，与石狮子不同，年兽是妖兽，将它的雕像放在宅邸中可不是为了祥瑞这么简单，而是为了镇压某些东西。” “可是仅仅靠这样的雕像能够镇压什么呢？”相川大和不解地用手拍了拍年兽的石雕。 喀喇喇喇…… 早已布满裂痕的雕像在相川大和那并算不上用力的拍击下，身上的裂痕飞快地蹦开，然后整只雕像就从头到尾崩毁，从石座上滑落，彻底变成了一地碎石。 相川大和：…… 古风：…… 另外四个人：…… “什……怎么回事？该……还不会……是什么不详的征兆吧？”相川大和看起来惊慌失措。 “……应该……不会是这样的事情吧。”太刀川洋子看起来是想安慰相川，但是她那不确定的语气只会让相川感觉更糟而已。 呀哈？！我就奇了怪了，就你们这胆子居然还敢来鬼屋瞎闹腾，真的是活腻歪了吗？ 虽然这么想着，但是古风还是出言安慰道：“不必担心，那个雕像只是很普通地因为裂痕太多才会被你拍碎的，并不是什么征兆，你看……” 古风当场飞起一脚踹到另外一座雕像上，结果可想而知，整个雕像被他踹碎了，碎石飞了一地。然后，古风这个家伙站稳，淡定地继续道： “事实上感觉还是挺爽的……” 众队友：……感觉被你这么一弄，什么氛围都没有了。 古风拽了拽自己的背包带，然后很淡定地跟自己的队友说：“我们快进去吧，毕竟在门口白白浪费时间也什么用都没有。” 从他的原则上说，他是希望这几个家伙不进去的，不过他对自己能够成功地说服这几个家伙这件事并不抱有自信，所以只能单纯地期待着能够快点解决问题了。 “……好……好的。” 被古风刚才的举动惊到的几人陆续地回复着古风的提议。 确认了没有异议以后，古风淡定地推开了这扇欧式木门。 “咿呀……” 发出这样让人不安的声音，木门被古风推开，露出了后面的深不可测的黑暗，古风朝里看了一眼，然后视线回到相川身上。 “请带路吧，相川先生。” 相川：这家伙……该不会把我当挡箭牌了吧…… 第七十一章 雾 古风神色不善地站立在一片浓雾之中，谨慎地观察着四周的环境。十分不正常的雾，几乎连一米开外的景物都分辨不清，可见度太低了，让古风回想起了那只叫雾鲶的妖怪。 哒哒哒……哒哒哒…… 似乎是听过的脚步声突然从四面八方传来，伴随着脚步声出现的，是一个个模糊的身影，在白茫茫的一片雾色之中，黑色的，背着背包的身影。那些影子在距离古风大概五米的地方不停地走动着，但是仅仅是走动着，距离并没有改变分毫。 古风在各个影子间移动着视线，并没有着急于做出什么举动。五个影子，高的大概和相川大和体型相仿，而较矮的也与栗山怜奈相去不远。 不，也许不是相近。 “相川先生！是你吗？” 古风朝着最高大的影子喊了一声，没有回应，那个影子在古风喊出声之后连停顿都没有，还是按一定的速度，固定的步伐绕着古风走着，也没有改变距离。 果然不是本人吗？ 古风盯着这五个背着背包的黑色影子，黑色的影子在诡异的浓雾中微妙地扭曲着，就连他们或者它们背上的背包也仿佛只是趴在背上蠕动着的东西。 这些影子就像是借着浓雾隐匿着身形，随时准备着伸出爪牙将人撕碎吞噬的鬼怪，让人不安。 视线中的一切都让人不寒而栗。 古风往自己的肩头瞥了一眼，没有背包的肩带，背包不见了。 这是怎么回事？我不是应该和那几个家伙在鬼屋里探险吗？到底…… 视野突然变清晰，一直在雾中行走着的那几个影子也随之消失不见，雾突兀地散了。 古风重新观察着可见范围内的景物，想要从中分析现在到底是什么状况。在他的眼前是一条普通的混凝土道路，左右跨度大概五米，一直向前延伸着，再往前又是一片迷蒙的浓雾。 路的两边，是原本应该被称为花圃的景物，但是，此时，围栏之内已经没有了任何与生气相关的植物。有的只是不知是鲜花还是杂草的尸体，枯败的黑色，没有生命的白色，黑与白充斥着古风的视野。 等一下，不对！ 古风迅速将手伸到自己的眼前，张开的手掌是泛着灰色的白。 果然，这个世界里只有黑和白两种颜色，既然古风不是色盲，那现状就很明显了，这个世界是假的。 幻觉吗？不，说是幻觉的话未免太粗糙了，而且如果是幻觉…… 古风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肩头，这个被安倍真凛施展过加持咒术的背包应该不会受到影响，但是背包却没有被他背在背上。 古风还没有大意到会把这个背包解下来，既然背包不见了，姑且就可以推测这是个梦境而已。因为背包被加持过，所以没有办法被鬼怪投影到梦境里。 这时，道路的前方突然出现了一道亮光，白色，却能在茫茫大雾中轻易地被眼睛捕捉到。古风看着有明显的指示意味的光线，并没有着急地往前冲，而是往回看了一眼。 黑色的铁门伫立在古风身后，看过的铁门，围墙以铁门为中心向两边延伸着，看过的围墙，门的另一边是仿佛空无一物的大雾。古风重新将视线移回到闪烁着光芒的前方，既然要二选一的话，自然要选择可能性比较大的一边，他可不会天真地认为从铁门爬出去就能离开这个梦境。 稍微花了点时间，古风来到了路的尽头，就在这里，光芒消失的地方，抬起头，看着眼前这座完完全全的欧式别墅，古风更加确定自己是在做梦了。 没有什么犹豫，古风推开了大门，淡定地走了进去。这个家伙大概真的是习惯了，从他身上完全感觉不到恐惧这种情绪，而且，这家伙淡定的态度真的不太合理。 进到别墅里面以后，古风首先扫视了一遍一楼客厅的布置，然后让它渐渐地和记忆中的场景重合。 没错，这里就是古风受顾雨之托去做其家教的周闻天的家，不过，稍微有点不同，这里完全没有家具，只有地上铺着的已经变成一堆碎布的地毯。 一道柔和的紫色的光芒引起了古风的注意，古风朝那边看过去，光是从厨房门后透出来的。 好吧，这又是直白地让古风过去的意思，这古风觉得是没有拒绝的必要。所以他走到了厨房门口，看着半掩着的厨房门，犹豫了两秒，还是推开了这扇门。 就在这时，一把刀突然从门缝里闪出直劈而下，从速度和锋利程度来判断，如果这一刀砍到了实处，古风就可以愉快地去cos杨过大哥了。 但是，古风这个家伙又怎么可能会如人所愿！从他之前特地让相川进门的这个举动我们就可以看出这个家伙脑子里是有开门杀这个概念的，所以到没有炮灰只能自己上的时候，他自然是小心又小心的。 只见古风早有预料地飞快将手抽回，避过了第一刀，然后往后一跳，离开了两米的距离。古风前脚刚刚站稳，那把刀的主人就如同脱缰的野狗一样从门后飞快地窜出，低吼一声冲向古风，闪烁着寒芒的刀刃再次劈下，直取古风的脑袋瓜子。 古风从来都不是坐以待毙的傻子，他脚下一踏，朝着来者冲去。两米的距离在双方相向冲刺之下迅速消失，古风左手迅速抬起，掌心向上，精确地抵在了对方的手腕上，止住了刀锋的去势，同时右手握拳，发力，由右向左，一记漂亮的左勾拳揍到了对方的脸上。 被强化过的身体的优势在这个时候充分地表现了出来，对方被古风这一拳揍得整个飞了出去。等到对方被自己揍飞，古风才有机会看清对方的模样。从外貌来看，是个大概八十岁的老太太，从她刚才的动作来看，她是一个身手矫健的老太太，再加上三分像人七分像鬼的狰狞神态来判断，这是一个八十岁老太太的鬼魂。 这可不是什么老当益壮老奸巨滑老谋深算老来得子老牛吃嫩草之类的粗鄙之语能够形容得尽的（好像有什么不和谐的东西混进去了）。 凭着她的身手，碰碰瓷还是碰壁什么的大概是无往不利的，如果她不去招惹古风而是去碰瓷这一行业发展，那前途铁定是无量的，必定是光辉的。 不过，凡事没有如果，对于古风这个完全不知道尊老爱幼为何物的家伙来说，无论她看起来有多老都不会对他接下来准备做的事情有任何影响。 一个健步向前，古风趁“老太太”还没有完成起身动作的时候一脚就踩到了她握刀的右手手腕，然后左一巴掌右一巴掌让可怜的“老太太”又一次躺下了。在“老太太”重新躺倒在地的时候，古风这个没良心的家伙扭了扭踩在人家手腕上的左脚，感受了一下手感…… 不……是脚感。 就算是青年壮汉被他这么一踩，少说也是要骨折或者说粉碎性骨折的，但是这位“老太太”并没有，看来很是抗揍啊…… 古风露出了一个没节操的笑容，然后弯腰，左右开弓地给对方来了一顿胖揍。呀，虽然灵力快枯竭了，但是灵力的回路还在真是太好了，至少还是能够触碰到鬼魂，否则对方能够碰到自己，自己却碰不到对方的话自己就死定了呢。 揍完以后，古风左脚踩在老鬼的右手手腕上，右脚则是踩在对方的胸口上，伸了个懒腰。 从这只鬼魂还挣扎得很欢，而且叫声仍然精力十足来看，古风刚才的行动虽然看起来很丧心病狂，但是并没有给对方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嗷吼……” 再一次弯下腰，全然不顾鬼魂的强烈反抗，古风掰开鬼魂的手指，强行从对方手中把刀抢了过来。对着明晃晃的刀锋看了两秒，古风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 “寿司刀吗？看起来挺锋利的呢，呵呵～” 然后，这个家伙将视线从刀刃上移到了脚下的鬼魂脸上，露出了变态杀人狂般的病态笑容。好吧，连我都分不清谁是反派了…… “啊咔咔……” 不一会，嘶吼声、惨叫声、断肉飙血声，和某个节操掉尽下限全无的家伙的疯狂笑声响彻了整个客厅…… 第七十二章 紫婆婆 等到地面上那个东西已经被古风连砍带刺得看不出人类的形状之后，它终于停止了挣扎。 “呼……” 喘了一口气，用没有握刀的左手擦了擦脸上猩红的血迹，古风退了两步，靠在墙上恢复着体力，眼睛注视着自己沾血的双手。 有颜色…… 古风看了一眼自己的“杰作”，他开始分析起了现状，首先是紫色的光，再来就是这个鬼魂。这个只有黑白两种颜色的空间里，在没有更多信息的条件下，既然它是有颜色的，那么可以先单方面主观地认定它是离开的关键。 古风又看了一眼自己手上没有沾血的部分，颜色还是原本的黑白，并没有因为把这个鬼魂宰了而发生变化，而且自己也没有因此而从这个莫名其妙的空间离开，那么要离开需要什么条件呢？ 不过……这个鬼魂怎么给人一种莫名的熟悉感，我以前应该没有遇到过这种类型的例子才对吧。 古风开始在记忆的海洋里搜索着相符的信息，记忆如同拍击在海岸的浪潮般朝他涌来： “我来说说紫婆婆的故事如何？” 藤崎敬二试探着问道。 “似乎没有听过呢，很有趣的样子不是吗？” 相川大和如此回答，同时其他队员也是兴致勃勃的模样（除了古风）。 “那么我开始说了哦。” 这样宣告着，藤崎继续说了下去：“紫婆婆原本只是一个很爱孙子的一个老太太，虽然腿脚并不是很方便，但她每天都会去学校门口接她正在上小学的孙子。然而有一天，她的孙子在学校门口出了车祸，就这样死去了。【零↑九△小↓說△網】 伤心欲绝的老太太将自己的耳朵割了下来，化身成了恶鬼，徘徊在各个学校的门口，将与自己孙子年龄相仿的学生杀死带走。因为她经常穿着紫色的和服，死后的姿态也没有变化，所以人们将她称为紫婆婆。” 古风：呵呵，这种无脑剧情到底是怎么出现的，我可是一点吐槽的欲望都没有哦。 古风对自己回想起这种无聊的故事而无奈地抚了抚额头，但还是为了尊重自己的思考成果而往那边瞅了一眼，然而…… 有没有搞错，这货居然还真的是穿着紫色的和服，而且……古风的视线稍微移动着。 额……这货也没有耳朵。 好吧，古风大概能够确定这个老太婆就是自己离开这里的关键了，至于为什么自己已经把她宰了却还没有离开，古风大概也有些头绪了。 首先，他有五个猪队友，然后，这群家伙之前玩了一个类似于百物语的游戏，之后，除了古风和兴致缺缺的太刀川洋子之外的四个人都说了一个故事。如果这个空间是根据自己的记忆来塑造的，那么古风大概还要干这种破事三次…… “让我再回忆一下，下一个讲故事的人应该是栗山怜奈，她说的好像是……” 嘀嗒嘀…… 即使只是自言自语，古风也没有成功地进行下去，一阵突如其来的水滴声响起，打断了这个家伙的话，但是让他成功地想起了某些没营养的故事。 古风看着水声传出的方向，如果他没记错的话，那里应该是厕所。 看来这就是下一剧情的地点了，不过古风没有着急地走过去，反而是朝着相反的方向走进了厨房。 稍微鼓捣了一番之后，古风重新踹开了厨房门，然后以一手一把寿司刀的姿态走了出来。其中一把是从躺在地上的紫婆婆手上收缴过来的，而另一把显然是从厨房里找的，而且样式都相近，看来这个家伙打算体会一下双刀流的快感。 找到趁手的武器之后，古风还是没有去厕所，而是走到了紫婆婆身边，蹲下，用那把从厨房里找到的寿司刀对着人家的尸体戳了几下…… 确定普通的刀具也能伤害到这个空间的灵体之后，古风才表情淡定地朝厕所方向走去。 真不愧是我的梦境，倒不如说真不愧是我，简单易懂的设定呢。 据说曾经有一个女孩因为心脏病发作而在学校的厕所里嗝屁了，然后阴魂不散到处吓人，江湖人称：厕所里的花子。 ……话说这个称号真的不是为了恶搞吗？ 古风神情轻松地推开了厕所的门，然后神情轻松地走了进去。 嘛，反正就是一个普通的小学生的鬼魂而已，除了吓吓人之外难道还有其他什么本事吗？要解决她简直就是小菜一…… 额……碟…… 古风看着眼前的场景，顿时感觉凌乱了。与其说是厕所，倒不如说是一个小型屠宰场会比较合适，而且是排水非常落后的那种。墙上全是血污，挂在墙上的那面镜子已经完完全全地被半凝固的血液给覆盖了，地面上是漫到脚踝处的鲜血，像个血池一样。 就算是古风这样的家伙也稍微愣住了，然后，按照惯例，他身后的门啪的一声被怪力关上了，看来一时半会儿是打不开了。 古风吸了吸鼻子，强烈而浓郁的血腥味，看来这可不是恶作剧用的红墨水呢，可能，大概，稍微会有点麻烦呢。 古风神色有点凝重地盯着前方不远处的血液升起，然后在空中缓缓地凝聚成模糊的人形。 突然，古风脚下的血液下突然伸出两只由鲜血聚成的手，猛地抓住了古风的脚腕。古风面前那在空中漂浮着的模糊的血人倏然而至，伸出鬼爪就往古风的狗眼抓来。 这一下要是抓实了，世界上估计就少了一双会污染环境的死鱼眼。 但是古风又怎么可能忍心让自己的狗眼瞎掉呢？原本下垂着正握着两把刀的双手突然抬起，迅速划过眼前，血人的两条胳膊瞬间被切断。 古风眼底厉色一闪而逝，握着刀柄的手突然放开，刹那间交错的双手迅速反手重新握住刀柄，然后猛地在眼前错过，将眼前的血人一分为二。 被古风切断的血人重新变成了鲜血，随着惯性向前洒去，泼了古风一身，不过古风身上穿着的是一件黑色的衬衫，所以看起来还不算太狼狈。 古风并不因为血人的消失而放松，而是猛地蹲下身，用反手握着的双刀将抓着自己的脚腕的两只狗爪从手腕处切断。两只血手被切断之后和血人一样重新变成了鲜血洒回到了血池里。 做完这一系列动作之后，古风双脚发力，猛地跳起，因为着力点被液态覆盖，凭古风现在的能力并不能跳太高，但是已经足够了。 在空中，古风一记帅气的小李飞刀把右手的寿司刀飞出扎到了厕所隔间的木门上，然后伸出手，在落地前抓住了隔间的上沿，同时双脚微曲，使自己整个人悬空，离开血池表面。 直到这个时候古风才有机会开始审视这个房间的结构，刚才被画面弄得有点凌乱来不及仔细看清。 这个厕所是高校中常见的样式，不，话说为什么会是高校常见的样式？厕所里的花子说的应该是小学生吧，而且这里不应该是这栋别墅里的私人厕所吗？ 从古风的方向看过去还有七个隔间，对面的墙上贴着一块巨大的镜子，被血污掩盖着，镜子前还有八个洗漱台，水龙头正开着，但是流出来的不是自来水而是自来血。 虽然这是高校比较常见的样式，但是联想到这里是一栋正儿八经的欧式别墅，再看看这像抽象派画家喝完几斤二锅头后开狂暴画出的壁画一般的墙壁。 古风觉得情况很不妙，从各个方面来说都是。他可不觉得血人被他砍成两截之后就算完事了，再者，那玩意儿也不是这里的鬼魂的本体，考虑到这个鬼魂似乎拥有扭曲空间程度的力量，凭古风这种没有灵能力的状态和它正面肛可真是九死一生啊。 不，不应该是这样的，一定有什么我没注意到的部分，到底是什么？栗山怜奈的话语里应该还有有用的信息，快想起来！ 不过对方似乎没有让古风喘息的打算，血池的上方不断有鲜血凝聚着，很快，七个身形凝聚完成的血人朝着古风冲了过来。 切…… 古风咬了咬牙，松开了抓着隔间上沿的右手。 第七十三章 WC 在下落的短暂时间里，古风很准确地反手握住方才被自己扎到隔间门板上的那把寿司刀的刀柄，将其拨出。【零↑九△小↓說△網】 在落到地面的瞬间，古风早有预料地将将双刀插入血池，双手猛地以足下为原点，从前到后划出两条弧线，切断了从自己身后的液面下伸出的两只血手的手腕。 随后双脚微微发力，面对七个隐隐呈围攻之势的血影，古风的身形不退反进，瞬间拉近了距离。 在接触之前，古风将右手的刀向前甩飞而去，正中接近的其中一个血影的头部。当然，这对它们来说并不可能是致命的，甚至连行动都没有丝毫的影响，它继续着先前的速度朝古风冲过来。 至于古风，确认到这没有影响之后也没有表现出任何惊讶的表情，而是瞬间贴近了额前扎着刀的那个血影，左手握刀由下斜挑而上，将对方的身形一分为二。 在其身形重新化为液态的那一刻将其额前的那把刀正手握住，古风再次持刀劈下，将对方四分。 穿过没来得及落下的血液，古风以其为突破口从包围圈中浴血冲出。用极短的时间将上述动作完成之后，古风借着略显粘稠的血液的缓冲作用迅速停下了去势。转身，一手正握，另一手反握，古风手持双刀朝还没转过身的剩下的六个血影冲去。 一手起，一手落，一刀落，一刀起，一个血影再次被古风四分，化为血液洒落。乘势往右移一步，双刀呈交剪之姿深深扎进了另一个血影的腰间。 古风双手发力，将其拦腰切断后稍稍低头弯腰，轻轻往后退了一步，躲过了来自背后的血影的攻击，将肩膀抵到了对方胸口的位置。【零↑九△小↓說△網】微微朝右挪动一寸距离，古风反手握刀的左手将大部分刀刃送进了对方的腹中。 马步微扎，古风旋身将刀刃在对方腹中横划而出，带出如泉涌般的血液，但这种程度还不足以让它彻底崩溃。 古风旋身正对血影，正握的刀刃毫不犹豫地插进了它的胸口，刀刃恰恰穿过后背，然后向上挑起，将对方胸部以上从中切开，使它重新变成了飘洒的血液。 做完这些之后古风没有恋战，往后迅速退出几步，使自己与剩下的五个血影保持了一段距离。 但是这个场面没有僵持下去所需要的条件，古风轻轻跃起，躲开了从液面下突然探出的那两只手。然后瞥了一眼那五个血影的方位，不出所料，两处液面的血液不断地朝空中浮起，又有两个血影的身影开始凝聚了。 古风落地后又往后退了两步，再次轻松地躲开了液面下伸出的两只手。 似乎是发现了两只手并不足够限制古风的行动，正在凝聚着的血液微微一顿，然后洒落到了血池中。 注意到这一点的古风心中一凛，足下发力，猛地横移数步，躲开了迅速朝自己足腕伸来的那六只手。 切…… 稍微有点麻烦起来了。 古风再次突进，冲到离自己最近的那一个血影身前，奋力一刀，将对方的头部切断。然后马不停蹄地朝另一个血影跳起，同时躲开了企图抓住自己的四只血手。 凌空劈下的一刀将目标斜劈成了两半，但是，古风不觉得这对现状的改善有什么积极的影响。【零↑九△小↓說△網】 要说为什么的话……这家伙在躲避血手顺便将两只怪物切断之后突然发现自己被剩下的三只包围了，而且自己好像被剩下的两只血手抓住了脚腕…… 额…… 三只血影同时朝着古风袭来，古风当然是和一开始的时候一样，在攻击到自己身上前迅速低下身子，将抓着自己的两只手切断，然后以压低着的姿势朝着其中一个对象冲过去，举刀朝着对方的鬼爪砍去。 鏘…… 存在于古风预想中的切西瓜的触感并没有从自己的寿司刀上传来，倒是有一种存在于他的预想之外的金属碰撞声传到了他的耳朵里。 定神一看，古风的刀确实砍到了对方的爪子上，但是对方的爪子似乎与对方的身体不太一样，感觉要硬上不少。 古风有点惊讶，有点不爽，也有一种不详的预感，然后他就用另一把刀把对方的手直接从手腕处砍断了。 然后用一个很猥琐的地上打滚躲过了从背后来的攻击，从包围圈溜了出去。 不妙，从现状来判断的话，血影的数量上限应该和这个破厕所的隔间数量一致，所以是八个。 另外对方有人形的状态也有只是两只手的状态。 仅仅是手存在的时候，行动速度会得到较大的提升，但是这种状态时似乎不具备攻击力，只能限制对象的行动。 至于人形，虽然速度较慢，但是…… 古风将双刀交叉平举在自己面前，挡住了血影朝自己抓来的爪子，然后借着刀身传来的力量猛退，闪开了从液面下探出的六只手。 它们相对地具备了较大的力量和坚硬的爪子，再考虑到数量上的差距，貌似对我来说是非常不利的一个局面呢。 想到这里，为了不被抓住，古风只得加快了自己的移动速度，同时兼顾脚下和正面袭来的攻击，这个一直游刃有余的家伙一时间竟然有点手忙脚乱。 一个不留神，古风这个家伙就被抓住了狗腿，然后身体因为带有的惯性顿时有下一秒就摔个狗啃翔的倾向。 在千钧一发之际，古风被抓住的那条腿奋力屈起，硬是将他整个人带了回去，顺便还躲过了血影猛扑而下的一记鬼爪。 又是一刀将像抓着情人的手一样抓着自己脚腕不肯撒手的那只鬼手给切了，古风抽身而出，然后用一副看起来很不爽的表情，似乎是忍无可忍地冲进了五只血影的攻击范围之内。 古风将两把刀挥舞得密不透风，将对方的所有攻击尽数接下，虽然从刀柄上传过来的力量让古风这个家伙的虎口有点发麻，但是这种平衡貌似还能维持一段时间……如果没有偶尔会从液面下探出来的那些碍事的血手的话呢…… 站一个地方和对方硬干就会被血手抓住，这点事情古风是知道的，为什么呢？因为他现在就已经被六只血手给抓住了。 不过，即使如此，凭借古风过人的动态视力以及与之相匹配的身体机能，在体力消耗完之前大概还是撑得住五只攻击模式不算复杂的玩意的攻击的。 至于为什么古风会选择这种看起来有点憋屈的方式来拖延时间，因为他需要让大脑稍微休息一下，将注意力大量用在考虑如何躲避血手的束缚问题和撑住血影的攻击上，会让他无法分心去想其他事情。 而现在的状况也是他想要的，只要被血手抓住了，自己只要撑住攻击就行了，这样就能稍微想点事情了。 首先整理一下现状，既然这里是以我的记忆为材料而被塑造出来的梦境，那么遇到的鬼怪的情报应该也是我所知道的，包括弱点，如果有的话…… 说起来，栗山怜奈那个小妮子真的有说过这玩意的弱点吗？ 话说这玩意儿真的还能被称为厕所里的花子什么的吗？感觉已经不是一个层面上的玩意儿了啊。 嗯……我想想…… 栗山怜奈：“花子其实并不是一个恶灵，大概无论是哪个人这么年轻就死去都会心有不甘吧，我想她只是因为寂寞才会这么做呢。” 背着背包靠在墙角的古风听到栗山怜奈说的这句话后，视线依次朝相川大和、藤崎敬二、泉奉太郎和太刀川洋子的脸上扫过，见到大家都一副不打算吐槽而且深以为然的样子。 古风也就没有说什么，而是继续盯着天花板，同时在心里吐槽道： 啊……是这样呢，如果是我在厕所里嗝屁了我也不会觉得很开心呢…… 想到这里的古风眉毛一挑，思绪瞬间从脑海里回到了眼前，古风盯着正在疯狂地攻击着自己那几只连脸都看不清楚的血影。 总觉得这是一个可以吐槽的地方呢，不过还是算了吧。 栗山怜奈继续说道：“如果不想遇到花子的话，那就尽量不要一个人在深夜去上厕所，而且洗手的时候尽量不要看镜子。” 古风的眉毛又是一挑，在不落下接血影攻击的前提下，他抽空往右边瞥了一眼那块镶嵌在墙壁上已经被血污掩盖了绝大部分的镜子。 ……那个吗？ 第七十四章 A 既然有了猜测，那么就有了付诸行动的必要了呢。 古风神色一厉，双手交错，瞬间将守势转变为攻势，动作突然加速。 双刀不停地交叉错斩，将四周的五只血影切碎，身形下蹲，转眼将六只血手齐腕斩断。古风绷紧腿上的肌肉，身形从血雾中掠出，直取不远处的那面镜子。 古风这个家伙这个时候作出了一个很欠考虑的举动，貌似是因为自以为找到了对方的弱点就万事大吉了，所以攻击的时候完全没有动脑子。 在冲刺的过程中，古风的右手抬到了身侧与肩膀同高的位置，手肘弯曲，右肩到手腕处的肌肉不自觉地微微收紧，随时准备着奋力的一击。 在距离接近到攻击范围时，古风绷紧的肌肉骤然发力，刀尖如火龙穿山，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朝那面布满血污的镜子刺去。 喀…… 微妙的声音响起。 当然，古风期待的结果并没有出现，因为这并不是镜子开裂时发出的声音，而是这个家伙腕骨因外力错位发出的声响。 刀尖确实刺中了镜子，但是并没能弄破镜子，反倒是古风的手腕被弹开的刀柄扭伤了腕骨，虎口的皮下血管也被震伤了不少，没有出血，但是整个手掌几乎都变成了红色。 切…… 讲道理…… 这个家伙脑子有病吗…… 一击不成，古风当即松开了右手的刀柄，同时身形故计重施，迅速后撤。 但是，预料之中的攻击却没有如期而至地出现在他的面前。要说的话，就像是拍摄低成本的打斗电影情节一样，古风这个家伙已经退开几步之后，对方的攻击才姗姗来迟地落到古风原先所在的位置。 看到了眼前的场景，古风眨了眨眼。 似乎方向并没有出错，因为自己刚才的举动对方的动作变慢了，看来那面镜子就是它们的本体了。 目光没有离开攻击落空之后转身朝自己飘过来的八个血影，古风尝试着动了动还在微微颤抖着的右手，无果。他右手的手掌已经因为皮下血管破裂流出的失去氧气供而变黑的血液染黑，看起来状况不太好。对方似乎也因为本体被发现而将彻底地转变为了攻势，打算用数量将古风这个家伙碾碎。 古风抬起左手，将自己仅剩的一把武器甩了出去，同时身形下俯飞速朝前方冲去。 甩出去的寿司刀很精确地刺中了正对着古风的那只血影的前额，使其身形一顿。而古风则是一个标准的国足式飞铲从对方的脚下滑了过去，然后又是一个很难看的鲤鱼翻身滚到了镜子前方的位置上，左手精确地摸到了先前落下的那把刀的刀柄，将其从血液中捞起。 迅速站直了身体，古风将自身的速度发挥到极致，闪身冲向了血影，手起刀落，转眼间八只血影被他切碎化为血液。做完这一连串动作动作之后，古风竟然松开了左手，任由自己手上唯一的武器落下，被鲜血淹没。 而血影虽然刚刚消失，但是又开始在液面上空缓缓成形了。 没有在意周遭的景象，松开的左手再次紧紧握拢，古风整只左臂的肌肉都在轻轻地颤抖着，这毫无疑问是他准备用尽全力的征兆。 古风猛地旋身，将左臂的力量发挥到极限一拳朝着镜面砸去。【零↑九△小↓說△網】 “咚——” 闷声响起，宣告了古风的行动没有达到预期的效果，但是也并不是没有效果。古风保持着拳头抵在镜面上的姿势，眼睛朝着方才血影凝聚的方位。刚刚还飘在半空已经快凝聚成血影的血液已经洒下，本体受到影响之后似乎让血影没有办法重塑了。 古风收回目光，也收回拳头，突然转过身加速朝着隔间冲去，眼看要撞上墙壁时，他敏捷地一跃而起，然后双脚踏在墙上，腿上的肌肉瞬间如方才他的左臂一般绷紧、发力。古风整个人普通出膛的炮弹一样朝镜子飞去，右手抬起、弯曲，一记肘击撞到镜面上。 “喀喇——” 不负所望，以古风的手肘处为中心，裂纹普通蜘蛛网一般朝四周蔓延开来，转眼布满了整块镜子。古风从未像现在一样觉得玻璃碎掉的声音是如此的悦耳动听。 把握着身体的平衡，古风轻轻地落到了地面，然后淡定地转身，映入他眼帘的，是一只五指如钩的不停放大的鬼爪。 古风猛地将脖子往一旁一歪，堪堪躲过这只爪子，然后顺势扑倒在血池中，再次准确地用左手握住了没在血液以下的那把刀。身体迅速弹起，古风正握着刀的左手持刀从对方的脖子处划过。 行云流水般的动作之后，古风一只脚轻轻发力，还微微倾斜着没有恢复平衡的身体就往后方移动了两米多的距离。 到拉开了安全距离之后，古风淡定地看着眼前那具无头的尸体缓缓后仰着倒地，到在了她刚刚被古风砍断的脑袋旁边。 “高中版的花子吗？这个令人蛋疼的设定是怎么回事？” 瞥了一眼长在那颗脑袋上的、飘在血面上的黑色长发，又盯着尸体上的黑色调水手服看了两秒，古风得出了一个很没意义的结论。 往那块已经布满裂纹了的镜子走近两步，古风把左手的寿司刀放到了洗手台上，然后用腾出来的左手轻轻握住自己右手的手腕。之后，开始摸骨…… “嗯，虽然有点错位了，但是骨头本身并没有受到损伤。” 顿了顿，古风继续自言自语。 “感觉这和常见的套路不太一样呢，话说我都找到对方的弱点了，这个时候不是应该很干脆地被我干掉才是剧本的正确路线吗？这块镜子居然还这么硬，有没有搞错，拜其所赐哥可是遇到了很糟糕的状况呢。” 这个怪胎面不改色地将腕骨复位以后将左手放到自己眼前，看着有点血肉模糊的指关节处皮肤。 “讲道理，为什么电视剧里那群普通的傻叉都能毫发无损地一拳把玻璃锤碎，哥却不能呢。而且最后跳出来的那玩意是什么鬼，回头杀这种恐怖片里玩烂的梗真的还有必要再出现吗？” 无论是一开始还是现在，古风面前这面镜子都是没有办法发挥其原本作用的，所以古风也没有在那里站太久的打算。拿起放在洗手台上的刀，稍微思考了一下，然后又在粘稠的血液里摸索了几秒钟，古风找到了他的另一把刀。 好了，现在武器都重新准备好了，还是赶快离开这个鬼地方吧。 虽然古风刚才那一连串的高难度动作花费了他不少体力，但是古风并没有在这里恢复体力的打算。一方面，他觉得在厕所里休息什么的从心理上不能接受，另一方面，在这个连空气都快变成血红色的厕所里，恢复体力什么的从生理上讲就是不可能的了。 虽然没有补刀的打算，但是古风这个家伙还是很没节操地从人家的尸体上踩了过去，然后小心翼翼地扭动了门把，之后从打开了的门缝里往外面瞅了好几眼才慢慢地打开了门。 噌地一下从厕所里溜了出来，古风往一边挪了几步，靠在墙上，一边恢复体力，一边思考着接下来的事情。 在栗山怜奈说完话之后，泉奉太郎抓了抓头发，有点不好意思地说： “两位说的都是幽灵的事情呢，那我就说一个稍微有点不一样的可好？” “当然，倒不如说这样才好，是这样吧，栗山小姐？” “嗯……确实是这样呢。” 藤崎敬二善意地笑着回答，栗山怜奈也没有反对的意向，于是奉太郎继续说道： “在你放学后，你会遇见一个身穿红色斗蓬，带着一个奇怪面具。他看到学生就会问：喜欢红色？喜欢白色？还是喜欢蓝色？ 当你回答红色的时候，你会死在血泊中；当你回答白色的时候，你会全身的血被抽干；当你回答蓝色的时候，你会被抛进水里溺死。” 泉奉太郎顿了顿。 “这个是不属于灵现象的故事，他叫‘a’，人们是这么叫他的。他并不是幽灵，也不是妖怪，而是个多年来也捉不到的杀人狂，专杀放学后回家的小孩，他已经杀过数不清的小孩了。” 第七十五章 杀人狂 “变态杀人狂？” 古风弯着腰，反手握着两把刀，用双手压在膝盖上，轻轻地喘着气。 “而且是只杀小学生，虽然那种生物是挺招人嫌的，但真的已经到了这种程度了吗？讲道理，只能杀杀小学生的话，估计不会有太强的战斗力吧，而且只是人类而已……” 想到这里的时候，古风正好喘上第十一口气。 “咔嚓……咔嚓……” 皮靴和地板摩擦发出的、不停接近的声音从楼梯口的拐角处传出。 古风握紧了刀柄，站直了身子，神色肃穆地盯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虽然听起来对方并不是很厉害的样子，但是毕竟有了车前之鉴，小心使得万年船。 不多时，一个身材与古风相仿的男子从楼梯拐角处慢慢地走了下来。还没有完全走出拐角的时候，他停下了步伐。右手从肩膀处都被墙壁遮住了，不过，还是可以看出他的装扮。 身着一件黑色为主调的西装，装饰着白色的细小竖向条纹，白色的打底衬衫，纯黑的领带，纯黑的西裤，纯白色的手套。 光看着些的话，来者但是穿着得一丝不苟，和古风这种穿着西装也不像上班族的家伙比较起来，他看起来更像是一个正常人。 但是，他戴着一顶同样是纯黑的魔术师高帽，帽沿压低着，遮住了他的前额，不过这看起来没有什么特别的意义。因为他的脸被一个诡异的白色面露完完全全地遮住了。 惨白的面具用黑色的颜料画上了一个简单的笑脸，弯曲幅度夸张的嘴唇，同样弯曲着的眼眸。 仅有的露出来的脖子处的皮肤透露出一种病态的白色，仿佛能让人看到皮肤之下的血管一般。 似乎是刚刚注意到注视着自己的古风，a动作僵硬得扭动着自己的脖子，将脸部转过来，使面露上的表情能正对着古风。 他的脸部和身体的前部已经呈现出了跟标准的九十度角，在古风的视野里，a的脖子上的肌肉正不断地抽搐着，但是他似乎并没有因此感到不适，也没有将整个身体转过来的打算。 a就保持着这种正常人很难做到，即使做到也无法保持太长时间的姿势，他和古风沉默地对视着。 古风并不知道对方在作何打算，但是，这种情况对他来说正是他想要的，正好可以趁机恢复一下体力，刚才不停地移动消耗还挺大的。而且，如果能借着这段时间找到对方的弱点就好了。 不过，就能够看得到的部分来说并不能判断出对方的能力，甚至连攻击方式也不能理解，那么，首先需要戒备的就是他的右手了。 被墙壁遮住了视线的他的右手上到底有什么这一点很重要，其次，他的装着也可以隐藏很多东西，必须戒备。 将近一分钟之后，a的头部微微地晃动着，身体也慢慢地转了过来，动作非常僵硬缓慢，就像是生满了铁锈却强行运转的机械。 转过身之后，a的身体僵了僵，然后抬起左手，用食指指了指古风，然后用左手作出了半个心形的手势，在空中划了一个问号之后再次停止了动作，僵在原位，面向着。 整个过程中，他的右手自然藏在墙壁后面，没有露出来。 对于，a的举动，古风没有表现出反应，但是握着刀的双手握得更紧了。 没有任何预兆，古风突然俯下身朝着a加速冲去，先下手为强，这个家伙给古风一种很危险的感觉。 像是已经看破了古风的想法一样，a也在同一时间俯下身，以与古风同样的姿势朝着古风冲过去，在这个动作之下，他的右手也被暴露在了古风的视线里。 黑色的巨大镰刀！ 这一瞬间，a的动作与先前完全不同，虽然依旧给人一种僵硬的感觉，但是…… 好快！ 古风心头一凛，巨大的镰刀瞬息而至，当头劈下，瞳孔中极速放大的镰刀的尖刃突然停下。 古风将两把刀交叉着抵在了镰刀的刃上，止住了去势。然而，镰刀的刀刃却压着双刀的刀刃，缓缓地朝古风推来。 不光是速度，居然连力量也在我之上，这可不妙了。 四肢同时发力，古风闪开了镰刀，猛地朝后退去，迅速和a拉开了数米的距离。 古风弓着身子，死死地盯着眼前的那个人。 与如临大敌的古风不同，a的身体微微倾斜着，凭着笨重的镰刀巧妙地维持着平衡，四肢极其不自然地晃动着，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一个被扯着线的木偶一样。 再次将重心朝下压，古风突然发难，身形骤然突进，一把刀同时被甩出，直朝着a的身体的主干飞去，而古风则是紧紧地跟上了飞刀的速度，迅速缩短着距离。 镰刀猛地上挑，将古风的飞刀弹飞了，a的身形因为这一动作出现了一瞬间的破绽，紧紧跟随着飞刀的古风在下一息冲到了a的身前。 即使是古风，在这一瞬间把镰刀上的惯性尽数清除再反转方向劈向敌人也是不可能的事情，所以…… 赢了！ 冲到a跟前的古风，猛然将手上的刀刃笔直地向对方的心脏刺出。 就在即将刺中的前一瞬，古风突然浑身一寒，一股前所未有的危机感萦绕了他的心头。 刺出的刀刃骤然改道，古风迅速扭转身形，将刀挡在身侧，就在此时，那把巨大的t形镰刀恰好到来，击中了古风的刀。 刀身发出一阵悲鸣，古风感觉就像被一块巨石砸中，一股巨力从刀柄出传过来，震得他虎口发麻，身体不受控制地朝着一边被推开。 稍微调整了一下姿势，古风握紧了刀柄的右手突然发力，借势将还没有恢复平衡的止住去势并迅速倒退而去，距离一拉再拉，转眼间，古风就已经和对方拉开了五六米的距离。 古风压低着身体，双脚分开，弯腰，重心下压，左手按在地面上，握着刀的右手则是向右平伸着，这个状态的话，他可以随时戒备着对方的攻击，也可以在短时间内提高移动速度。 他的神色有些阴沉，情况越来越不妙了，无论是力量还是速度，对方都在自己之上。 而且凭借着这些优势，对方还可以做出自己无法完成的动作，包括刚才能在极短的时间之内止住那种镰刀的势并转为攻势。 刚才如果对方继续发起攻势，乘胜追击，那么自己的局面就更糟糕了。 古风盯着依然保持着镰刀下劈状态的a，又看了一眼刚才被弹飞的那把刀落在地面上的位置，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喜欢红色？喜欢白色？还是喜欢……” 一直沉默的a突然出声了，声音尖锐得如同用金属摩擦玻璃表面时发出的声音般让人头皮发麻，不过他的身体一点动作也没有，连面具都没有因为他说话而有丝毫动静，让人不禁怀疑他是不是真正地说话了。 桥豆麻袋……讲道理，这个别墅貌似没有游泳池，也没有水库什么的，那么溺死在水中这一条件不就没有实现的可能了吗？难道这就是这个局面的突破点？嗯……有可能，那么就说我喜欢蓝色好了。 a的声音顿了顿，继续说道。 “……红色？” 古风：…… “滚犊子！你特喵的到底有多喜欢红色！感情这就两个选项而已好吧，有玩停顿的必要吗？！听到一半的时候还有点兴奋起来了有没有啊魂淡！” 这个家伙的毫无用处的吐槽本能突然发作了，果断就破口大骂了起来，这就直接导致了一个非常糟糕的结果。 不过试着回想一下，这个家伙一直以来貌似都没有因为自己的吐槽能力得到什么有意义的结果呢。 “喜欢红色吗？我知道了……” a用他那尖锐得让人难受的声音作出了回应。 “滚！你特喵的是在恶意嘲讽哥对吧，哥告诉你，从来都只有哥嘲讽别人，敢嘲讽哥，你怕是在厕所里找筷子……” 啊……这个家伙莫名其妙地就发火了呢……被嘲讽原来是这么严重的事情吗？看来以后要稍微注意一下了。 说完最后一句话之后，a没有给古风放完狠话的时间，身形倏然朝古风冲了过来，速度比应对古风攻击时还要快上几分，手上那把看起来非常笨重的镰刀似乎完全没有影响到他的行动。 见势不妙，古风也放弃了还没有吐完的槽，握着自己仅剩的一把刀朝着对方冲过去。 第七十六章 愤怒 “以哥的爷爷的节操起誓，在你这个智障将嘲讽哥的话语说出口的那一瞬间开始，你的命运就已经注定是要完结了的！” 古风一边情绪高涨地怒吼着，一边疯狂地用自己那把饱经风霜的寿司刀和a的一百七十公分大镰刀对刃着。 虽然中间好像有什么奇怪的台词乱入了，但是因为没有人吐槽，所以这个家伙那高昂的情绪完全没有消退的征兆，反倒是有愈演愈烈的倾向。 “呀哈？！你这个不知死活的无名小卒居然有胆子敢嘲讽哥，活腻歪了吧！” 古风将仅剩的一把刀挥舞得如同搅割机一样，这货貌似因为自己被戏弄了而显得怒不可遏，甚至是因此爆发了自己小宇宙。明明前一秒还是被a更胜两三筹的样子，现在居然能够和a分庭抗礼了，虽然不知道这个家伙这种状态究竟能够坚持多久，但是还是看一下这个家伙等一下是怎么玩脱的吧。 古风突然跃起，一刀呈破竹之势从a的上方劈下。 “铿……” 意料之中的金属交碰声响起。 古风这一朴实无华的烂招明显是没有起到什么作用的。 已经布满缺口的刀刃压在镰刀的把柄上，古风右手手臂上微微泛起了青筋，奋力地朝下压着刀刃，但却纹丝不动。令古风有些意外地，自己的刀刃反倒是缓缓地被a压了回来！ 刀刃突然倾斜，古风手握着刀沿着镰刀的把柄朝着a的手臂砍去，如果这一刀砍在了实处，古风有在一瞬间把a的手骨折断的自信。 至于为什么不是直接砍断对方的手臂……因为这把刀的刃已经钝得和废弃拉锯差不了多少了，除了还能刺点什么之外就只能当钝器用了，而且毕竟是一把寿司刀，不是大砍刀，就算它还是完好的状态，也别指望它能够切断西装外套的纤维。 但是，以a那甚至是比古风还要快上一分的速度，他又怎么可能让古风砍到他。 瞬间放开握住镰刀的双手，躲开了古风的斩击，而后又快速地反手重新握住了镰刀的把柄，镰刀猛然甩动，如钩的镰刀极速朝古风拦腰勾去。 古风一击不成之后也对对方的动作有所预料，迅速收刀回防身侧，挡下了随之而来的镰刀，并故计重施，借着对方的力量弹开，和a拉开了距离。 不过，这一次，古风并没有完全躲开，身上穿着的黑色的衬衫前部，靠近腹部的地方被划开了一道大口，露出了衬衫下的皮肤。那里有一道并不大的伤口，此时一抹鲜血正缓缓地从伤口出溢出。 确定伤口暂时不会影响行动之后，古风重重地喘了一口气，他神色阴沉地凝视着完成一击之后恢复直立状态的a，看来自己得重新审视一下眼前这个“人”了。 虽然从藤崎那家伙的嘴里听到所谓的a只是一个人类，但是从刚才厕所里的情况来判断，这里出现的对象和他们说的并不完全一样，不能先入为主地考虑它们的具体情报。那么……自己眼前的这个“人”也不能以常理度之了。 短兵相接的情况之下，那种近乎是贴身的距离之内短兵器是占据绝对优势的，但是即使如此，古风依然没能占据上风，甚至在最后还被对方似乎是游刃有余地逼退了。 在语言的挑衅之下没有任何反应，至今为止也没有能看到他的情绪的瞬间。 没有情绪？ 身体的反应速度暂且不说，连力量方面都在我之上的普通人类真的存在吗？明明使用的是重兵器，速度却还是在我之上，而且刚才那种程度的运动之后居然连大气都不喘一下，不……从这个家伙出现到现在我都没有感觉到过他的气息…… ……果然还是把他当成妖来考虑会好一点呢，就结果而言，还是必须来硬的才能解决事情。 古风站在原地稍微活动了一下身体，然后重新握紧手中的刀柄，缓缓俯下身。 “既然不是人类，那我就没有留手的必要了。” 对面的a也没有趁机攻击的打算，只是如同木偶一般站立在原地，沙哑而尖锐的声音再次从他的面具之下传出。 “喜欢红色的孩子……” 脚下突然发力，古风的身形骤然突进，眨眼间已经来到了a的跟前。但是a的速度似乎还是更快一筹，高高举起的镰刀朝着古风劈下。 “……会倒在血泊之中。” 古风抬起手，用刀背迎向了镰刀，在金属碰撞声传出的瞬间，一股巨力从刀柄处传来。古风双脚再次发力，同时借着手上传来的劲力改变身体的动向和姿势。 一个标准的国足飞铲，古风从a的身下贴着地面擦过，顺利地躲过了镰刀的斩击，来到了a的身后。 但是古风这时的第一个选择却不是背后捅刀，因为a的斩击凭借他那比古风还要高上一分的身体素质完全可以在镰刃落地之前改变攻击的方向，瞬间将趋势拐向身后，而这正好能展现长兵器的优势，在古风的攻击到达a的背后之前，古风自己绝对会先被镰刀伤到。 所以…… 来到a身后的古风首先是一个毫无美感的泥鳅打滚，然后一个旱地拨葱从地上一个蹬腿蹦了起来。 正如古风所料，a已经正立于古风面前不远处，此时正面对着古风。 古风盯着a那仅有黑白两色的面具，双手微微握紧了刀柄，此时的古风已经重新取回了落在a身后的那把刀，双手握刀交叉在身前。 对方拥有比自己更快的速度，比自己更强的力量，这些先决条件无法改变，那么……应该如何应变？ 无论怎么想都只有从武器方面入手了，不是吗？既然a使用的是双手武器，那么古风只要双手都使用单手武器就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弥补速度不足的问题了，如果再能够将交手的距离缩短，那么古风将占据绝对的优势。 “喜欢白色的孩子……” a似乎终于对双手持刀的古风有所忌惮了，一直以来都是敌不动我不动状态的他第一次首先采取了行动。 从双手持镰刀变为单手，a左手持镰刀使镰刀立在自己的左侧，然后开始慢慢地朝着古风走过来。 一步……一步……一步…… 毫无预兆地，a的身形骤然加速，朝着古风极速冲去。 在a加速的同一时间，古风也身形暴进。 在双方的距离缩短到零的前一秒，a突然甩手朝飞出三根银色的细小钢针，中通结构，被这种钢针扎中了血管以后如果不加以处理，短时间内就会因为止血机制无法发挥，持续失血直至过度死亡。 “……会失血而死。” 在两者相向高速接近的过程中，以常人无法达到的力量射出的钢针的速度更是骇人完全无法用肉眼来捕捉。 在钢针到达眼前的瞬间，古风双手交错，用刀刃将钢针弹飞，然后再次反向交错，双刀呈剪刀状朝紧随而来的a切去。 “鏘……” 古风的双刀砍在了镰刀那宽大的背上，无法前进寸许，然后，被巨力压着，缓缓后退。 啧…… 古风突然侧身，借着a的蛮力将镰刀朝自己的身侧带去。然后在短暂的时间间隙之中，古风旋身，双刀朝a本人砍去。 “铿……” 又是一声金铁碰撞声，古风的双刀再次砍到了被a挑起的镰刀的刀柄上。一击不成，古风收刀，一上一下，双刀同时刺出。 a迅速收回镰刀，旋柄弹开古风的刀刃。 但是……既然已经演变成了近身战，古风自然不可能放过任何一个机会，双手握刀，不停地朝a攻去，劈砍剁刺插，无招不用，无所不为。 密如雨的金铁交碰之声响一时之间不绝于耳，方才将古风彻底压制的a反过来被步步紧逼的古风压制得不断后退，看起来疲为应对同时使用两把刀的古风。 然而，这种情况并没有持续太长时间。 在古风凌厉的攻势之下，a似乎是放弃了抵抗一般握紧了镰刀的刀柄，没有用再用镰刀格挡，而是像古风一样侧了侧身，似乎是想仅靠这样躲过古风刺过去的刀刃。 天真！ 在右手的刀被躲过的瞬间，左刀猛地朝a的心脏刺去，在古风腕力的推动之下，刀刃毫无悬念地穿透了a的西装外套和衬衫，整个刀刃没入了a的胸腔，只剩一个被古风的左手握住的刀柄露在外面。 ……不对！ 古风心中一惊，迅速拨出刀，倾尽全力往后跳开。 下一瞬，古风原本所在位置的空气被镰刀倏然切过，如果古风没有跳开，那现在已经被拦腰斩断了！ 惊魂未定的古风，双手握着并没有染血的两把刀。 他站在原地，看着眼前那心脏已经被刺穿了却看起来完全没有影响的a。 第七十七章 黑色 心脏被刺穿了的a并没有受到伤害的表现，胸口处的伤口也没有鲜血喷涌而出。【零↑九△小↓說△網】 此时，他只是普通一开始那般，静静地站立在原地，面朝古风，那把巨大的镰刀被他用单手握着横悬于身侧。 面对这样的对手，古风依然没有表现出任何慌乱的神色，注意力也并不完全集中在敌人的身上，而是抽空往自己手上的刀瞥了一眼。 情况可能稍微有点麻烦了。 虽然古风对刀的了解很肤浅，但是就算是他也能看得出自己手上的两把刀快要退役了。 两把刀的刀身之上已尽是裂纹，刀刃处更是惨不忍睹。 方才在厕所里时，血影虽然没有给古风造成伤害，但是它们爪子的硬度可不是闹着玩的，一顿围攻之后古风用来格挡的两把刀耐久度就蹭蹭地像被抽了鸡血一样往下滑，然后这个家伙还用寿司刀来捅镜子，之后又是和a的镰刀硬抗了几分钟，无疑是给刀身的状况雪上加霜。 特别是右手边的那一把，使用时间最长，受损情况也最为严重，要说下一次刀刃相接时就会断掉古风也信。 估计就算a站在原地让古风朝着他砍几刀，古风也没有办法给他造成什么致命伤了，毕竟是连心脏被刺穿了还屁事都没有的对象。 反观古风这边，刚才一连串的高强度动作不仅没有给对方造成实质上的伤害，自己腹部的伤口反而因此扩大了，此时鲜血正以一个很不妙的速度往外渗透着。 不过，古风还是一脸淡定，只是眼神变得锐利而冰冷，仿佛能够洞穿对方的灵魂一样。 将正握着的双刀抛向半空，在两把刀重新落到自己面前的时候，古风伸出双手，准确地反手握住了两把刀的刀柄。 俯身…… “喜欢红色的孩子……” 低沉而尖锐的声音再次响起，但是却没有再继续下去。 在话音未落的那一刹那，古风神色突变，瞳孔在瞬间极速扩张，他乍然化作一道虚影，以一种爆炸性的速度朝着a直冲而去。 “杀了你！” 古风在声音落下的同一秒钟冲到a的镰刀之下，双手持刀朝上刺去。 “……死在血泊之中。” a的镰刀没有让任何人失望，以与古风相去的速度劈下，与古风的两把交错的刀瞬间对撞。 “喀喇……” 在镰刀上的力发挥作用的瞬间，古风左手握着的刀再也不堪重负，终于在发出一声脆响之后，潸然崩碎。 刚才古风抛起两把刀的动作自然不可能只是在装酷，如果在平时，他这么做的可能性倒是很大，不过因为情况紧急，他还没有无聊到这种程度。 那个动作只是为了将已经无法再成为战斗力的刀换到左手，从而采取弃子式的战术而已，让更为灵活而强壮的右手来持最后一把刀无疑是最佳选择。 没有丝毫的停顿，再碎裂声响起的同一时间，古风旋身欺近，右手持刀猛然向前刺出，直取a的门面。 然而，看似避无可避的一刀却在距离a的面具不足分毫时堪堪停下了。 a用他戴着白手套的右手握住了古风的手腕。 一记肘击呼啸而至，目标依然是a地面具，但是…… 古风的左手手肘还是没能到达a的面具，此时只是击在了镰刀的长柄上。 古风咬紧牙关，倾尽全力，黑色衬衫之下青筋毕露，然而……击在长柄上的手肘也好，持刀的右手也罢，都在a压倒性的力量之下缓缓往古风这边压来。 古风猛地收回左手，同时整个身体借着仅有的一点惯性强行转过身，然后，一个旋身踢腿踹到了a的腹部。用尽了现在能够使出的全部力气，古风硬是将a整个人朝后踹飞了出去。 在那一电光火石的瞬间，古风挣开了a的手，反手持刀的右手往下移动十数公分，勾住了镰刀的长柄，同时左手迅速握住长柄，双管齐下，单脚踏地，猛然朝后方弹去，强行将a的镰刀夺了下来。 被古风踹飞到半空的a很快调整好了姿势，稳稳地落到了七八米开外的地面，站直身体之后还是一如当初地正对着古风。 古风掂量了一下手上镰刀的重量，将注意力重新集中到了a的身上，神色并没有因为对方的武器被自己夺下而放松丝毫，反而更加凝重。 很重…… 带着这种东西还能在速度上占有优势，真是不了小觑的家伙，现在没有了这个负担，估计他的速度会更加夸张，情况依然没有任何改善，真是麻烦。 古风甩手把镰刀朝自己后方扔了出去，然后重新握紧了右手的刀柄，俯身朝a直冲过去。 虽然这把镰刀不光看起来非常酷炫，而且攻击力也不俗，但是带上它无疑是会降低自己速度的。 面对一个原本速度就在自己之上，现在的速度还得到了提升的怪物，这种行为简直就是找死。所以古风只能重新回到解放前……使刀子。 按照惯例，接近了对方的古风还是一刀直冲门面，而且按照惯例，他这一次攻击也没有起到什么作用。 没有了镰刀，a的速度已经远远超过了古风的预想，他甚至连脚步都没有挪动寸许就风轻云淡地单手握住了古风的右手腕。 还没有等古风反应过来作出下一个动作，他只感觉胸口传来一阵震撼脑髓的剧痛，然后整个人就被踹飞到了高空。 在空中艰难地调整姿势，在落地的前一秒钟，古风终于变成双脚朝下的姿势，但是…… 古风单脚后顶着地面，曲膝，将重心降低，反手握刃插进地板，即使如此，强大的惯性依旧将古风往后推动着，直至地面的刀痕延长到两米时，古风才堪堪停下。 “噗……” 像是被巨力压在肩膀上一样，古风承受不住似的单膝跪地，张口吐出一口鲜血，不住地喘息着。 另一边，a保持着高抬踢的姿势，直到古风落到了地面才缓缓收脚，恢复原本直面古风的状态。 缓过气的古风抬手抹去嘴角溢出的一缕鲜血，然后啐了一口染血的唾沫，眼中的情绪渐渐地下沉，一直无表情的脸上终于带上了一丝愠色。 缓缓起身，眼睛染上一抹黑色的雾气，一股令人窒息的煞气和压迫感从已经丧失了灵能力的古风身上散发出来，无形的威压顿时笼罩了这一个区域。 某种力量正在蠢蠢欲动，黑色的雾气围绕着古风的身体周遭翻腾。 在这种莫名的气势的压制之下，a的膝盖居然像无法再承受a的身体重量一般颤抖着，即使隔着西装的也能分辨出来。 扑通…… a再也无法保持站立的状态，双膝着地，跪在了地上，连抬起脸正对古风都做不到，发出的声响在这封闭的而寂静的空间里显得尤为清晰。 古风的瞳孔轻轻地收缩了一下，被声响从刚才的状态中唤醒，黑色的雾气骤然消失，一同消失的，还有那股莫名的威压。 回过神来的古风看着十米外跪倒在地的a，惊愕的神色爬了上来。 “该死的！” 古风似乎对刚才自己的状态没有知觉，而且语气中不知为何带上了一丝懊恼。 古风朝手上的刀瞥了一眼，在已经消失了的黑色雾气的影响之下，整一把刀已经彻底染黑，不光如此，连刀刃上的缺口都已经被补全，黑色的刀与之前截然不同，充斥着不详的煞气。 “真是干了多余的事情。” 古风收回目光，凝视着跪倒在地的a，迈开步伐，慢慢地朝直面自己的a走去。 频率固定得如同经过精密计算的步伐，冰冷的视线，沉着的神色，古风整个人的气质在短时间内再次变换，一如灵能力尚未丧失时的他，无所畏惧，给人一种这个人对一切尽在掌握的感觉，仿若无法撼动的存在。 咔哒……咔哒…… 伴随着不高的脚步声，古风来到了a的面前，直视对方面具上的笑脸，他神色微微一滞，将手中的黑刀随手朝一个方向甩了出去，扎到了不远处的地板上。 然后…… 转身，背向a再次缓缓迈步走开。 在古风迈出第三步时，a的脖子的位置渐渐浮现出一条黑色的细线，然后a的头颅像是熟透了的果实一样，从脖子上滚落了下来。 直到古风的第四步落下，a那跪在地上的无头尸体才摇晃着面仰面扑倒。 “真的……是做了多余的事情呢。” 古风没有回头，而是喃喃自语着。 “奇怪的阴阳师呢。” 一个从来没听过的声音突兀响起。 第七十八章 梦醒 古风那朝着楼梯口走去的身形微微一顿，但是并没有转过身。 “什么意思？” “呵～” a的尸体已经消失，在尸体处取而代之的，是一张纯黑的木椅，一个外表看起来与古风相去不远的青年正翘着二郎腿靠在椅子的靠背上，脸上带着不明意义的笑容，看着古风的背影说道。 “自然是字面上的意思，你……并不是普通的人类，但是……” 青年微微一顿。 “……也不是一般的阴阳师。” 古风稍微侧过身，眼睛并非正视着盯着说话的青年。 青年身上的穿着和a非常接近，一套纯黑色西装，白色衬衫，黑色领带，除了头上没有戴着一顶魔术师高帽和诡异的面具之外，没有任何不同。 不光是穿着，就连皮肤也是同样的病态苍白，皮肤之下的血管若隐若现。 “你是梦貘，还是梦魔？” 没有顾及青年挑衅式的话语，而是自顾自地问。 “都不是，为什么你会认为我是那两种小角色呢？” 虽然两个字的发音一样，但青年似乎听出了古风的意思，脸上笑意不减地回答。 “我可是……” 古风完全转过身，正视着说话者，等待着他接下来的话。 那个青年，脸上带着的笑容染上了一丝倨傲，语气中透露出指点江山的意气风发。 “……梦魇啊。” 古风眼底闪过一丝讶异，但是很快就掩饰住了。 民间素来有着九魔一魇的说法，这并不能简单地理解为九只魔的凶恶才能比得上一只魇。古云有云，九乃数之极致，魇的存在并不能与魔用量的差距来类比，质上的差距不是简单的量有办法跨越的。 魔，人死之时处于极大的愤怒、仇恨和恐惧之中，死后怨恨不散，有些怨力强的能生成厉鬼，而有的则可化为魔。但是魇的形成条件可谓是苛刻到了极致，唯有瘟疫千里，怨气冲天数十乃至上百年的地方方有可能诞生一只魇。 魇，与仅存在于传说之中一旦出世便是千里赤地的旱魃等级相同，其力量的强大不言而喻。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是不是觉得如果我是梦魇的话，这种梦境的规模未免也太小了？” 古风眼底瞬间闪过的异色并没有逃过自称是魇的青年的眼睛。 “事实上我若是愿意，完全可以创造一个城市大小的梦境，我没有这么做只是因为没有必要而已。” 说到这里的时候，梦魇还特地瞅了古风一眼，却发现这个家伙居然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一副你说得好有道理的模样。 也是，这个家伙向来是奉行着能不做的破事坚决不做，不得不做的破事一切从简的原则的，梦魇的这一番话大概是说到这货的心坎上了。 梦魇眉毛跳了一跳，心道：这个家伙怎么回事，一般情况来说都会认为我在扯虎皮当大衣吧，这个表情怎么看都不像是这么一回事啊，这货是信了？我还准备多费点口舌，顺便露两手来证明自己的身份呢，你这样真的好吗？虽然我是免去了很多麻烦，但是这和我想象的不太一样啊，稍微给我一个装酷的机会啊喂！ 梦魇愣了愣，几秒之后，在古风那看傻子的目光的注视下似乎终于想起了正事，视线从古风的脑袋移动到了古风受伤的腹部。透过被撕裂的黑色衬衫可以清楚地看到古风的腹部，但是……原本应该存在着的伤口此时却消失了，不说疤痕，连一点痕迹或者说血迹都没有，让人不禁认为他根本没有受过伤。 然而，古风却确确实实地被镰刀割伤了腹部。 怎么回事？ 梦魇心中疑惑着，就算是使用了治愈型的咒术，恢复了的伤口处也应该会留下伤疤才对。难道是自己看错了，他刚才根本就没有受伤吗？不可能，在这个属于自己主宰的空间里，他不可能犯这么大的错误，再者在这个空间里若是出现灵能力的波动，他也不可能会没有注意到。 换而言之，古风方才受到的伤是真实存在的，但是这个失去了灵能力的阴阳师并没有使用任何咒术，也没有使用的能力，那么，他的伤为什么会恢复了，而且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简直就像…… 梦魇像是想要将古风看穿一样凝视着后者。 ……将时间倒流了一样。 “我很好奇，刚才你身上突然出现的黑色的力量的真相究竟是什么？” “……” 古风的神色在听到梦魇这一句话的时候冷了下来，没有回答，但梦魇并没有因为古风变得不善的眼神而听下话语。 “我的能力可以将人类的灵魂剥离并转移到我创造的梦空间里，阴阳师的灵魂强度本来就比普通人的要强大，而在灵体合一的基础上对肉体加以强化的你更是如此，所以你可以在这个空间里展现出过人的武力。” “阴阳师在这个空间里虽然会受到很多限制，但是也不至于施展不了咒术，如果你只是一个普通的阴阳师，那我倒不至于对你刚才那明显已经超越了物理层面的表现感到吃惊。但是……从我把你带到这个空间时我就发现了，虽然你还勉强能够算得上一个阴阳师，但是你体内那断断续续的回路已经不可能让你施展任何咒术了。” 梦魇紧紧盯着一言不发的古风，想要从他的眼中看出什么，但是，此刻的古风眼神仿若冰结的湖水，冷然而不存在一丝波动，静静地回视着梦魇。 “退几步而言，如果你刚才用的是灵能力，我也许只会把这归结为你留了某些后手罢了，可是……” 梦魇顿了顿，脸上带上了戏谑的笑容，盯着古风的目光变得更加锐利，用上了审问一般的语气。 “那种……色彩……那种……邪气……那样的力量，真的是应该出现在阴阳师身上的东西吗？” 古风终究还是让想从他的眼中看出真相的梦魇失望了，在梦魇说话的整个过程中，他的眼神没有丝毫变化，只是纯粹的冰冷。 待梦魇的话音落下，古风眼中的寒冰渐渐消融，露出了隐藏在其下，比冰更为冰冷的东西——杀意。 向前踏出一步，普普通通的一步，在古风脚步落下发出的声音传到梦魇的耳中的时候，梦魇脸上的笑容突然凝固了，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充斥了他的内心——不安。这对于梦魇来说是从来没有体会到的感觉，但是，此刻，他的脑海中却出现了这个词。 没有灵能力，也没有任何威压，但面对这样一个刚刚还被自己玩弄于股掌之间的、此刻正朝着自己走来的青年，梦魇无法理解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奇怪的情绪。 然而，下一秒，古风的身影却突然从这个空间消失了。 见到这个场景的梦魇张大了口，惊愕的神色布满了他那苍白的脸庞，同时，一摸恐惧开始蔓延开来…… 古风睁开双眼，直起身，带着一丝疑惑迅速扫视了周遭一番，将周围的景象尽收眼底。 相川大和、藤崎敬二、泉奉太郎和栗山怜奈正围着一盏放置在地上提灯愉快地交谈着，氛围可谓是其乐融融。 古风竖起了耳朵听了几秒钟，然后就完全失去了兴趣。根据他们说话时传出来的几个关键词，古风这个不是本土的家伙也大概能够判断出他们又是在谈论着什么裂口女之类的都市怪谈了。 拉了拉背包带，背着背包的古风重新靠在墙上，双手抱在后脑，开始整理信息。 在那个百物语的游戏中，相川大和说的是一个关于梦貘的故事，古风也是在听完这个故事之后才在不知不觉之间进入梦境的。 但梦貘的习性只是吞食人类的噩梦而已，并没有创造梦境的能力，所以古风才会猜测对方是拥有创造梦境能力的梦魔，不过，古风倒不至于真的凭对方的三言两语就相信对方是梦魇。 他并不觉得那个自称是梦魇的青年在说谎，但是，他也不觉得堂堂梦魇会出现在这种地方。 他的身份是什么，并不是必须深究的问题，但是，他的目的究竟是什么？还有，为什么我会突然从那里回来？ 从表现来看，他还有没说完的话，而且他也不应该会对我这个半废的阴阳师感到恐惧，他没有把我送出来的理由，那么…… 突然，古风中断了思考，因为他感到一丝违和，再次朝那几人围聚的方位看去。 人数不对！ 第七十九章 人数 仅有黑与白两种相互冲突的颜色存在的那个空间，凭借古风的记忆塑造的那栋别墅里，空荡的大厅之中，数不清的樱瓣洋洋洒洒地从半空中出现、飘落，粉红色的樱瓣在这个诡异的空间里显得尤为不协调。 那名自称为梦魇的青年无力地跪倒在地面上，原本沉稳庄重的黑色西装此时只能用褴褛一词来形容，鲜红的血液正从伤痕密布的梦魇身上涌出，西装外套之下的白色衬衫已然染红。 猩红的色彩将梦魇的全身笼罩，并且那刺眼的殷红正以他为中心在地上蔓延着。 “我并不记得有让你做到这种地步。” 一个宛若清铃般的女孩的声音响起，声音从樱瓣中传出，无法判断其方位，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她的声音中带有的愠气让梦魇胆寒。 “呼……非常……抱歉……” 跪倒在地面上的梦魇似乎受伤不轻，艰难地吐出一句断续的话仿佛就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一样，双手无力地垂在身体两侧。 “不光如此，你还想指染你没有资格知道的事情……” 女孩说到这里的时候，停住了。 “非常抱歉……” 冷汗从梦魇的脸侧流下，相对于普通人而言已经活了无尽岁月的他不可能没有听出女孩话语中蕴含的杀机，但是，拥有与旱魃同等级力量的他在此刻却如同蝼蚁，莫说反抗，连为自己争辩的勇气都没有。 “……若是不想自己那漫长的寿命突然之间迎来终结，就想清楚自己的分量……” 女孩悠然的话音落下，明明并不是什么非常沉重的语气，却如同重逾千钧的巨石一般落到了梦魇的心头。 “……是。” 梦魇如蒙大赦，慌忙地回应。 待女孩的声音沉寂了很长一段时间之后，梦魇才慢慢地抬起头，看着空无一物的大厅，纷纷扬扬的樱瓣不知什么时候就已经消失了。 梦魇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然后，死里逃脱的他脱力一般仰面扑倒在了地面上。 ……因为自己还有利用价值吗？ 其实在面对古风的时候，梦魇还有一个疑惑没有说出口。同样让他感到疑惑的，是古风对待自己的创造物的态度。 在面对紫婆婆和厕所里的那个东西的时候，古风很明显的是有多死手下多死手，有多黑手下多黑手，那个样子让他都有种大呼丧心病狂的冲动。 但是，面对那个在原本的故事里属于人类的a时，他却表现得有点畏手畏脚的，攻击的目标也仅仅局限于手臂手腕这种即使击中也不会危及性命的部位，这种和先前截然不同的态度让梦魇感到很不解。 明明在战斗中已经处于劣势了，古风这种奇怪的行为却一直持续着，直到那一句“既然不是人类，那我就没有留手的必要了。”从他口中说出来，他的攻击方式才再度转换。 对手是人类与否对他而言就这么重要吗？明明这里仅仅是一个梦境而已，就算真的出现了所谓的人类，那也只不过是“设定上的人类”仅此而已。 “保护普通人不受灵的伤害”这是对于所有阴阳师而言高于一切的准则，但是……真正能够做到这一点的阴阳师又有多少呢？在生命受到威胁的时候还能恪守准则的阴阳师真的存在吗？在梦魇那漫长而庸惰的岁月里，他见到过的太多了，无论是为了利益选择牺牲友人的人类，还是为了保全自身而放弃原本应该保护的普通人的阴阳师。 在他已经快要接受“啊，阴阳师就是这个样子”的时候，古风的行为举止又让他感到不解了。这个会顾忌仅仅是“设定上是人类”的存在的性命的家伙，虽然只有一点点，但……却确实让梦魇感受到了……古风对于阴阳师原则，有着连不想表现出来而拼命掩饰着的执着，与整天将除魔卫道挂在嘴上的那些人不同的、近乎病态甚至是扭曲的执着。 那个小子在未来究竟会走上怎样的道路呢？是最终与众人同流合污，还是在这一条只身一人的道路上越走越远，至死不回头呢？ 真是让人好奇啊…… 趴在血泊之中的梦魇艰难地翻过身，脸上带着大概是开心的笑容，躺着的他抬起手，朝着空气缓缓握拢，像是想要抓紧什么一样。 “太刀川洋子到哪里去了！？” 古风猛然起身，对围着提灯的那几个队友喝问道。 “……啊……那个……刚才，太刀川小姐说她有些事情要稍微离开一下，就背着自己的背包从这个房间里出去了。” 众队友被古风的喝声吓了一跳，一时间竟没有人反应过来要回答古风的问题，还是较为稳重的相川大和最先回过神来，有点不知所措地说道。 “过了多长时间了？”古风语速极快地问道。 “……大……大概是十五分钟。”藤崎敬二也反应过来了，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表，很快地做出了回答。 趁着藤崎抬手看手表的时候，古风也往他的手上看了一眼，刚好十一点五十九分。 嘁……那个女灵异发烧友…… 无论在哪个国家，零时零分从来都是一个非常特殊的时间，许多怪谈或者灵异游戏都会以这个时间为基点，人们或认为这一个时间点阴气最重或认为这是鬼门大开的时间，这个时候的玩灵异游戏的成功率会极高，事实也是如此。 想到这一次活动的初衷，古风就算用脚趾头想想也知道那货跑出去是为了弄什么灵异游戏了。 “我去找太刀川小姐，你们留在这个房间里，在我把她带回来之前千万不要离开。”古风对房间里的四名队友说着转过身从没有门的门口跑了出去。 虽然古风刚才说话带着强硬的类似于命令的语气，但是很值得庆幸地，其中同时夹杂着的急切让房间里剩下的几个人没有感到不岔气。 “大和君，发生什么事情了吗？古风先生看起来非常紧张的样子呢。” 栗山怜奈貌似是属于比较迟钝类型的女生，此时她才有点迷糊地向相川大和问道。 “大概是担心太刀川迷路了吧，毕竟十五分钟的时间已经有点长了呢。” 相川想了想，道。 “那么我们是不是也出去找一下会比较好呢？毕竟人多了，找人也比较容易。” 比大和还要和气的泉奉太郎提出了一个一般情况下容易被接受、也比较合理的建议。不过，藤崎敬二提出了异议。 “不……这样并不是太好的选择，就如诸位知道的那样，这个宅部占地面积非常大。而且由于主人那奇……嗯……独特的品味，内部的结构比较复杂，我们找到这个较为完好的房间不是也花费了相当长的时间吗？白天的时候还好，若是在这样的黑夜中出去，连同我们一起迷路的可能性非常大。” 说到这里的藤崎停顿了一下，环顾了一番三人的表情，又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表，继续说道。 “当然，我的意思并不是单纯地留在这个房间里守株待兔，若是三十……不，二十分钟之后，古风先生和太刀川小姐还没有回来，我们就一起出去寻找他们。” “这样如何？” 说完，藤崎看着沉默的三人，等待着他们的判断。 “藤崎君说得确实合理，我赞成。”大和稍微想了想，觉得没有更好的方案，而且这也确实合理。 “没有异议。”奉太郎紧接着大和说了一句，真是个不错的家伙呢，没有因为自己的提议被驳回而生气，要是古风的话，估计这群队友会被他用自己那奇怪的理论进行长达数小时的洗脑…… “我也是。” 栗山怜奈也举手赞成，全票通过了，那感情是极好的，就让古风这个家伙自个儿瞎忙活去吧。 “不过，我们这样单纯地等待也是挺无聊的，不如玩点简单的游戏吧。”泉奉太郎兴致勃勃地说道。 “也好，百物语也差不多玩腻了呢。”藤崎敬二点点头。 另一方面，这个宅部的走廊上，古风正一路小跑着，同时右手的食指和中指按在位于他衬衫左胸前的口袋上，口袋中是一张折叠的、散发着晶蓝色的符纸。 “真凛小姐，你能找出灵的活动正在增强的具体位置吗？” 传讯符，嗯……就是类似于对讲机的玩意儿，没有特地解释的必要。 “我这边只能判断那是在相对于你的哪一个方向而已，没有办法找到详细路线哦。” 女孩宛若风铃一般清亮澄澈的声音从符纸中传出。 “足够了。” 第八十章 镜子 在凌晨零点到来的前几秒，让古风这货朝（da）思（dong）暮（gan）想（huo）的太刀川洋子小姐正心情激动地站在另一个与小伙伴们所处的同款房间里，因为房间有点空旷，所以相对于激动，倒不如说她现在的心情是胆怯。 在她的面前是一张木制的四脚方桌，外形嘛，就是古风祖国上世纪六十年代农村人常用的那种，正可谓吃饭喝水垫脚祭祀通用的泛用型神器。但是为什么这种东西会出现在这个隔着大洋的岛国的一个偏僻的宅子里呢？不知道，不过把原因推到这个品味怪异的宅主人的身上大概也不会有违和感。 总之，这是一张年久失修非常破旧的桌子，而且上面摆着很明显是现代的东西——一个大概是30cmx30cm的塑料框镜子，镜子的右前方和左前方都放置着一根普通的白色蜡烛，此时正是点燃的状态，而镜子的正前方则是太刀川洋子本人。 将长发盘在自己后脑勺的太刀川此时的表情有点复杂，胆怯之下似乎又包含着对某些东西的期待，以及一丝激动，胆怯占了很大一部分，不值得一说的是，之所以说这个大多数人都能轻易做出来的表情复杂，是针对于古风这个死鱼眼来说的。 太刀川抬起右手，确认了一下手表上的时间，然后从自己放在桌脚旁的背包里取出了一个色泽鲜红的苹果，以及一把小巧而且样式对于女性来说算是比较趁手的水果刀。之后，对着镜子开始为这颗看起来很好吃的苹果剥……嗯……削皮。 大概是烛光的衬托，又或者是因为环境过于静谧容易让人的想象力发散，太刀川觉得映照在镜子之中的自己显得有点不自然，但是又找不到具体是什么地方有问题。 没有过于纠结这些，重新将注意力集中到手上的工作，太刀川手上削皮的动作没有一丝停顿，虽然并不是很快，但看起来很娴熟，显然是经过很多次练习的。 据说，在灵压重的地方，于凌晨零点将镜子与白蜡烛按要求摆放好，然后准备一颗鲜红的苹果，在镜子前开始削皮。若是能够使苹果皮接连不断地以一条苹果皮的状态削好，那么，你的愿望就能够得到实现。若是失败，你就会受到诅咒。 太刀川对于这个怪谈……怎么说呢……不能说是相信（毕竟是活在二十一世纪而且拥有正常职业和正常三观的人），但也是抱着宁可信其有的态度的，而且她最近遇上的工作上无论如何也不能突破的颈瓶。 无奈之下也就带着“试一试吧，反正也不会有什么损失”这样的想法，顺带以灵异发烧友的身份拖了几个家伙下水。如果这个怪谈是真的，那自然是极好的，自己的工作也就不会停滞不前了，至于失败的后果……嘛，只要不失败不就万事大吉了吗？ 不过，虽说这位大小姐对怪谈是选择性相信的态度，但她姑且还是为了这一天苦练了相当长的时间，花费的精力也是非常多的。 “削皮时首先要注意的问题毫无疑问是刀工要稳，其次，苹果皮不能削得太厚，也不能削得太薄，削得太薄很容易因为细小的失误而将果皮弄断。然而也并不能因此将苹果皮削得太厚，显脆的苹果肉会因其延展性太差而使苹果皮一同断开！” 太刀川在心中叨念着，手上的动作也正如她心中所想地推进着，很快，就差那么一点点，鲜红的苹果马上就要变得一丝不挂了。 “成功了！” 太刀川此时的内心简直要发出欢呼了，但是……事实真的会如她所愿吗？ 就当太刀川即将完成最后任务的前一秒，一只从各种意义上来说都应该被挨千刀的老鼠跑出来搅局了。只见它那宛若听到下课铃响后冲向食堂的高中生的身影飞快地从漆黑的阴影中奔出，然后在桌脚为场地，上演了何为视垂面如平地的特技，爬上了这张桌子。 再然后的事情你们也是懂的，太刀川这个普通女性自然是被那只朝着自己（手上的苹果）连蹦带跳地冲过来的小（？）老鼠吓得不轻，当场用比平日里说话时高上约九十个分贝的声音尖叫一声。 “……不要啊！！” 再来就是手贱地一抖，把苹果皮削断了，之后双手抱头蹲在地上，完全地忘记了正事，把苹果扔掉了不知道哪个地方去了。 这位大小姐的情绪在五秒之后终于稍微平静了下来，同时平静下来的，还有她的脑子。 嘛，大概也能意识到自己把事情搞砸了呢，太刀川站了起来，有点畏缩地环视了一下四周。蜡烛能提供的光亮非常有限，所以暴露在她视野里的景物比较有限，不过，至少视野里并没有随时会扑上来的鬼魂。这让受惊的太刀川稍微放心了一点。 果然怪谈什么的都是骗人的吗？还是说其实我刚才已经完全地削好了苹果皮呢？ 相对来说，太刀川还是倾向于相信后者。 自嘲地笑了笑，似乎是觉得自己有点可笑，无论是想法，还是做法。 开始收拾桌子上的东西，在收起蜡烛的时候，太刀川的视线不可避免地和镜子接触了，那一瞬间，太刀川愣住了，然后，一股恶寒霎时蔓延了她的全身。 镜子中的那个自己正在看着她！嘴角裂开了一个夸张得诡异的笑容，因此露出的牙齿尖锐森然。 蜡烛摆放在镜子的两侧，这也就是说，无论太刀川正在收拾的是那一根蜡烛，她的身体都不会是在镜子的正前方，所以……她在镜子中不应该看到自己的身影，更不会看到那个盯着自己笑的女人！ 在那个远离现实的梦境世界，梦魇正浑身是血地躺在地板上，在这个以古风的记忆为蓝本制造出来的别墅里毕竟是什么家具都没有，唯一一张算得上家具的椅子也是自己为了帅气地登场而弄出来的，而且因为刚才那个女孩的缘故，现在已经成了一地碎木。元气大伤的梦魇此时也没有再弄一张椅子的力气了，所以原地躺着倒也算是最好的选择了。 拥有可以创造一个城市大小的梦境这种能力的梦魇，真的只是因为嫌麻烦而弄了这么一个粗糙的梦境吗？不是，从他出场还要弄一张破椅子的举动来看，这家伙是比较要面子的，从他的年龄来判断也应该是这样的。 现代，就算是世界范围内也没有发生能够成为魇诞生条件的灾难，那么梦魇出现的时间就要追溯到战争时期了，或许更远，具体时间暂且不论，总之是岁数老大了。 他这么做只是因为他的能力被封印了，而这，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封印他能力的人显然就是方才出现的女孩，她这么做的原因从她的话语中也可以推断出是为了古风。问题是既然她担心古风的安危，那又是为了什么而让他做这些呢？ 梦魇发呆似的盯着天花板，他暂时想不明白。 人类的想法真是莫名其妙。 现在的他只能以这句话为总结了。 然而，正在想这些的梦魇并没有注意到，那一把被古风随意扔出的、插入地板的刀发生了异变，与刀身接触的地板突然普通水面一般泛起了涟漪，黑色的刀则是缓缓下沉，不多时就消失在了涟漪的中心，黑刀消失之后，地板也恢复了原本的模样，仿佛那把黑色的刀从一开始就不存在一般。 太刀川呆呆地站在原地，双目圆瞪，神情惊悚地看着镜子中“自己”的面容，也许是因为恐惧，亦或是因为某种超越她的认知的力量，她的身体似乎摆脱了她一身的掌控，无法动弹分毫。 镜子中的那个拥有与自己同样相貌的女人那苍白的笑容在太刀川眼中无疑是狰狞恐怖的，太刀川从未像现在一样对自己的脸感到厌恶，感到恐惧。但是，无论她心中所想如何，她依旧无法动弹丝毫，甚至连移动视线都做不到。 她所能做到的，只是让自己的眼中充斥着更多的恐惧，任由自己看着那个镜子中的女人的脸庞变得扭曲，变得更加狰狞可怖，看着她那抬起的手臂，看着她那仿若枯枝般从镜子之中伸出的鬼爪、慢慢地朝自己接近…… 我……要就这样……死去了吗？ “快闭上眼！” 第八十一章 碎 就在太刀川放弃希望，准备接受这一切的时候，一个说不上熟悉的声音传到了她的耳朵里，在这个半封闭的静谧的房间里，这个男子的声音如若惊雷，在太刀川的心里激起了涟漪，仔细听的话，还可以听到声音中标志性的不爽。 没有来得及想太多的事情，太刀川赶紧闭上了眼睛。 “哐啷……” 下一秒，镜子破碎的声音响起，太刀川能确认这是镜子破碎的发出的声音，因为她已经感受到了飞溅到她脸上的细小的玻璃碎屑了，幸运的是，太刀川离镜子的距离事实上并不是太近，而且她也不是正对着镜子，所以飞到脸上的碎屑没有给她那还算漂亮的脸蛋留下什么伤痕。简单直接地说，她仅仅是感受到有东西碰到她的脸而已。 太刀川睁开双眼，寻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向了房间的门口。 即使穿着正经的黑色衬衫却依然显得很不正经的古风正单手扶着门框，嘴巴半张着，像是掩饰着喘着粗气，黑色的衬衫上很多地方都沾上了尘土，黑色的衬衫只有沾上地上的尘土的时候才会很显眼呢，即使是在光线非常不足的这个房间里，只要仔细一点还是很容易看出来的，这使他的样子看起来很狼狈。 “……古风先生，为……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犹豫着，太刀川终究还是开口了，毕竟沉默的环境让她感到不安。 “大家发现你出来的时间稍微长了一点，担心你是不是迷路了，所以让我出来找你。”为了不让太刀川把疑惑的矛头扎到自己身上，古风淡定地撒了个谎。 太刀川看了一眼桌面上那面已经粉身碎骨的镜子和躺在碎片中的一块砖头，又看了一眼古风，欲言又止。 “在光线不足的环境下，照镜子并不是一个很有意思的行为，因为大脑会无法将收集到的视觉信息整合成完整的一张脸而使人产生错觉，或者说看到恐怖的幻觉，发生概率高达70%。”古风看到太刀川这个样子大概也猜到她想问什么了。 “恐惧感会让人产生错误的判断，严重的时候也会影响到人做出正常的动作，这就和人在极度紧张的状态下甚至会觉得身体无法动弹是相同的情况。” “……原……原来是这样啊……”太刀川有点不相信地点头应和道。 那你刚才为什么要把镜子打碎啊？！ 太刀川内心如此想着，但是并没有说出口，带着类似于逃避的心理，她似乎更倾向于去相信古风。 “至于我砸碎那面镜子的原因也很简单，相对于其他情绪，恐惧更容易在人们心中留下深刻的印象。我当然可以直接向你解说，但为了不让你刚才的印象变成阴影，尽量早地把你从自我的幻想中带出来是很重要的，所以我选择了更为迅速快捷的方式。虽然有些粗暴，而且让你损失了一面镜子，不过你应该不会介意吧。” 古风这一段话似乎是看准了太刀川的内心疑惑才说出来的，但是这蹩脚的说辞太刀川会不会真的相信就是两说了。 且不论真假，听到古风这个解释的太刀川首先是一惊，然后转念一想……虽然还是有点抗拒，不过也算是强迫自己去相信古风这货的说辞了——不论古风说的是真是假，反正就算这面镜子没有碎，她也不打算要了。 “那么……我们回去吧，要是花费太长的时间，大家也该担心了。”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古风这个家伙说话的语气相对于平日可是中肯了不止一点。 “……好……好的。” 一边应允着，太刀川要下身子拾起了自己放在地上的背包，顺便把自己那造工精美的水果刀放进了背包的一个隔层里。 在这个过程之中，太刀川并没有注意到古风正死死地盯着桌面上的镜子的碎片，同时，古风从裤口袋里摸出一张画着生涩难懂撰文的符纸，趁着这个太刀川将注意力集中到自己背包上的时机，悄悄地将这张白色的符纸贴到了门后。说来也奇怪，这张没有涂过胶水或者浆糊的符纸在接触到门的时候居然很自然地牢牢贴在了上面。 “好了，我们回去吧，古风……先生？”太刀川回过头的时候正好看到古风走到了房间的阴影里，似乎在寻找着什么，于是疑惑道。 古风蹲下身子，从阴影里拾起了一颗基本已经完全被削好了的苹果，但是毕竟还是没有削好，苹果接近下端的位置还留着一片比较大的红色区域。在不堪明亮的烛光的照射下，那片红色简直就像鲜血一样刺眼，太刀川不禁想起刚才一幕，瞬间花容失色。 “古风先生，你在干什么？！” “嗯……不干什么，浪费食物总不是什么好事。”古风一副“这有什么好奇怪的”的表情看着太刀川，顺手把那个掉在地上沾了不少尘土的苹果在袖子上擦了擦，然后很自然地咬了一口。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古风咬的恰恰是留有红色果皮的那一部分。 “啊……不……那个，这个苹果刚刚掉到了地上，而且可能被老鼠咬过了啊……不光这样……”太刀川说到这里，停了下来。 这是灵异游戏失败的遗留物…… 太刀川没有将这句话说出来。 “没关系，我不在意，再说，这个苹果不是已经完完全全地被削好了吗？不吃的话未免也太浪费了不是吗？”古风说到“削好”的时候像是学着大阪人的语气，调侃一般地稍微加重了声音，以便让让太刀川听清楚而且不会觉得不自然。 已经……削好了吗？好奇怪啊……难道刚才是我看错了吗？ 太刀川疑惑地在心里想着，不过，她的思绪很快就被古风打断了。 “那么，走吧。”古风说着，把桌面上的两只蜡烛吹灭，同时打开了手电。 没有太多的插曲，至少看不到有相貌能把人吓出翔的鬼魂跳出来拉着不让他们离开这个房间之类的，在离开之前，古风还很自然地把那扇非常破旧的门带上了。 “对了，太刀川小姐，如果方便的话可以把你刚才用的那把水果刀买给我吗？有一个朋友和我说过，他一直想要一把这样的小刀呢，不久之后就是他的生日了，我想将这作为他的生日礼物。虽然冒昧，但太刀川小姐是否方便割爱呢？” 咬了一口苹果，古风看似不经意地冒出一句，不过，因为手电能够照亮的面积不是很大，看路很重要，所以他并没有侧过头正视着太刀川。 啊……讲道理，这个家伙绝对是想用自己的行为表明自己一心只想做一个无关紧要的吃苹果围观群众而已，不过这个环境中仅有的另一个角色大概不会有这么严谨的吐槽精神而且恰好知道这个梗吧。 太刀川倒是看了古风这货一眼，虽然觉得他的这个理由怪怪的，但是刚刚经历了那种事情的她一时间也无法想太多事情。犹豫了两秒，太刀川点了点头。 “嗯，可以哦，不过并不需要钱，送给你吧。” “真的吗？那真是太好了，谢谢您。”古风侧过身，脸上带着和熙而真诚的笑容，对太刀川语气甚至是有点雀跃地说道。 天知道这个整天死鱼眼加死鱼脸的家伙究竟是怎样摆出真诚的笑脸的。 太刀川看着古风的脸，一时有点愣神，其实古风这个家伙虽然是死鱼眼加死鱼脸，但并不是很丑，相反，从客观事实上来讲他还挺帅的，不过因为平时的眼神和表情，他和整天在荧幕上跳来跳去的所谓俊男们还是有比较可观的距离。 顺带一提，大多数少女都会有少女心，太刀川就是一个比较典型的例子，前几分钟发生的、类似于英雄救美的破事让她对古风这个“只看一眼就不想与其交谈”的形象改观了。走近一看，这个叫古风的男孩子其实还是长得挺帅的嘛～而且笑起来不是稍微有点迷人吗？ 这么一想，太刀川的脸上悄悄地染上了一抹若有若无的绯红，颇有一副小鹿乱撞的小女孩模样。 “不……不用谢的。” 第八十二章 揍飞 “嚯？没想到居然会有这种说法呢，这样说来太刀川小姐的愿望岂不是有希望实现了吗？”古风还是咬了一口那个已经掉到过地上而且莫说三秒原则，连三分钟原则都不符合的苹果。 在镜头之前，太刀川把那把该死的水果刀送给了古风，顺便向他解释了她三更半夜跑出来干这些事的原因。而古风也是非常“惊讶”的表情。 嘛，反正古风的内心铁定是对这一类东西嗤之以鼻的。试着简单地思考一下，镜本身便是属阴的物件，祭祀时也会用上白色的蜡烛，刀是利器，某些时候甚至可能变成凶器。至于红色的苹果什么的，总所周知，红色对鬼魂是有刺激效果的，民间不是素有红衣女鬼什么的说法吗？ 所以让古风来看，与其说这是一种祈愿手段，倒不如说是对鬼魂的一种挑衅，真不知道传闻最初的那个人是怎么想到这和实现愿望能够扯得上什么毛线关系了。 “不……”太刀川有点语塞，她还是心有余悸。 “不过……”古风最后咬了一口苹果，然后随手往后扔了出去（啊……乱扔垃圾不是一件好事，从各方面来说都不是），口齿不清地继续说道。 “虽然我这么说有点自以为是，但是……我觉得，既然是自己的愿望，那不就应该由身而不是鬼神来实现不是吗？” “……”太刀川抬头，看着古风，张了张口，踌躇了。也许真的是这样，自己的事情自己做，自己的愿望就应该由自身来实现，。但是……当确切地发现自己的能力并不足够来完成的时候有该如何是好？无论如何都是存在着的，人的极限。 “如果凭借自身即使是极尽的力量也仍然不足以做到，那么，原则稍微依靠一下朋友也是一种成长，与你坦诚相待的友人怎样也比未曾蒙面的鬼神可信吧。”古风自言自语般地说着，眼睛注视着前方被手电照亮的区域。 “……说的也是呢。” 狭隘而空荡的走廊中有规律地回荡着两人清脆的足音，虽然周围尽是裂痕密布的墙壁，但太刀川却还是觉得即使是那些难看的裂纹此时也不是那么难看了。 沉默间，两人已经来到了另外几个小伙伴所在的房间外，一扇虽然破旧得非常不像话甚至能让人有种“哥一拳下去你可能会粉身碎骨”的感觉，但是姑且还是能够看得出它是一扇土黄色的木门。 古风小心地推开了门，随着一股不和谐的、扑面而来的寒气，然后，呈现在他眼前的，是一个非常和谐，但是仔细看的话又很容易看出问题非常严重的画面： 房间里有五个人，而他们正在玩着一个非常有意思的游戏。四个人各自朝着一个方向面对着另一个墙角站在墙角处，多出来的第五个人则是沿着贴墙的路线跑到其中一个人的后面，拍一下他的肩膀。 被拍到肩膀的人就朝下一个位置跑过去，拍下一个人的肩膀。拍了别人肩膀的人则是站在原本被拍者的位置上，以此类推，这就成了一个循环。 好吧，这其实不是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事情，不过试着考虑一下。来到这个宅部的人员配置一开始时是怎样的呢？雄性的成员包括泉奉太郎、藤崎敬二和相川大和，雌性成员包括太刀川洋子和栗山怜奈，再加上古风这个外编人员就是六个了。 现在来着手解决一个小学一年级生都能轻易完成的数学问题吧。房间里有五个人，加上刚刚回来的古风和太刀川，此时一共有多少人？ 答案是七…… 好吧，那么问题来了，这一个多出来的人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还有，这个“人”真的是人吗？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不……请看古风这个专业人士的表率。 古风这个家伙顶着一张写满了“你们他喵的在逗我”的死鱼脸，步下瞬间生风，整个人如同开了疾步一样噌的一声朝那个正跑向藤崎敬二的人冲去。大概是注意到了古风，那个“人”朝着古风的方向歪着脖子把脑袋扭了过来。 这个“人”穿着黑衣黑裤黑鞋，之所以没有详细描写他或者它身上究竟是什么衣什么鞋，是因为看不清楚，也许是放置在房间中央地面上的提灯光线太暗，又或者是因为这个东西的某种特性。可以知道的是，无论怎样，古风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是不会改变的，从古风看到那个东西或者说那个东西的脸的时候就已经被决定了。 那个东西对着古风的脸，按照惯例，脸色苍白、面目狰狞、脖子弯曲程度可以挑战世界迪斯尼记录、双目只有眼白而且两行血泪从中汩汩流出，嘴里染血的利牙因为脸上诡异的微笑而露出。 标准的恶灵形象，要是普通人看到了大概真的会吓出翔，不过古风这个家伙就算了。 只见这货的步伐非但没有因为对方的表情而出现丝毫的凌乱，反而加快了七分，转眼间，古风冲到了鬼魂面前，重心微调，一记左勾拳揍到对方的脸上，把那只鬼魂揍飞了起来，砸到了墙上，并且干脆地穿到了墙里，直接消失不见了。 古风从弓步的姿势变回了站立的状态，拍了拍手，顺便活动了一下有点麻痹的右手。哼，用力过度了吗？不过那个家伙居然敢对哥露出那种挑衅的表情，不用点力真的难消哥的心头郁闷。 啊……那什么，这个家伙的脾气是公认的不好啊，虽然没有表现出来，但太刀川的恣意妄为已经让他很不爽了。然而这群不省心的猪队友居然还有胆子搞这些破事，这还不让古风气炸了？ 于是，那只鬼魂脸上挑衅（古风眼中）的表情成了压垮古风耐性的最后一根稻草，而那个鬼魂自身也成了古风的出气筒。 “那么……” 古风回过头，看着几位队友，问：“你们是不是应该稍微解释一下这是怎么一回事呢？” 就如前文说到过的一样，在古风离开房间踏上寻找太刀川的征途时，四位年轻人决定玩一个游戏。 提议者泉奉太郎淡定地朝另外三人建议是否要玩一个他自己也不知道有什么意思的游戏。而另外三个人也表示，这个连他自己也不知道有什么意思而且他们也不知道有什么意思的游戏有一玩的价值，所以他们居然就玩起了这个不知道有什么意思的游戏。 游戏的规则大致如下： 四个傻……哦……不，是四个人分别站在一个封闭房间的四个角落里，可以简单的设定四人的编号为abcd。 游戏开始后，a朝b小跑过去，拍一下b的肩膀，然后a站在b的位置上，而b则是继续朝c跑过去。这样进行下去的话，d会跑到a的位置上，但这个时候a的位置上是没有人的，所以d要轻轻咳嗽一声，之后朝下一个位置跑过去，重复同样的行动。 游戏在一开始时但是挺顺利的，基本每隔半分钟就可以听到一声咳嗽。几分钟之后，大家基本都习惯到几乎要忽略掉咳嗽声了，也不知道具体是过了多长时间，房间里的温度开始慢慢地降了下来。在低温的刺激下，四个人都忍不住抱住了自己的双臂，有点麻痹的神经也突然醒觉。他们都注意到了温度有点异常，而且似乎……已经好久没有听到咳嗽声了！ 他们因此萌生退意，但是每当他们中的哪一个想开口说出“停止吧”时，一只冰冷的手就会拍到他们的肩膀上，那刺骨的冰冷轻易地穿过了衣物的遮挡，触碰到肌肤，一同传到他们脑中的，似乎还有“不准听下”这样的声音。 所以他们只得硬着头皮继续走下去，直到古风这个家伙突然跑进来打破了僵局。 此时，他们四个都瘫坐在地上，对于现在的他们来说，古风这个家伙的身份都能上升到救世主级别的高度了。 栗山怜奈这个软妹纸甚至还轻声抽泣了起来，从看到古风一拳揍飞一只鬼魂的画面中回过神来的太刀川急忙小跑着到栗山身边，安慰着这个受惊了的小伙伴。 第八十三章 幻觉 藤崎敬二鼻梁上的那副眼镜似乎并不是摆设，几个人中最先冷静下来的就是他这个提出无聊建议的家伙。然后，也不出意外地，藤崎敬二比较有条理地向古风陈述了事情的起因经过和结果，随便表明自己并没有恶意，而刚才的事情他也始料未及。 “各位，真是抱歉了，因为我这种无关紧要的人而让你们遇到了这样的事情。” 藤崎敬二对已经恢复一张咸鱼脸的古风解释完之后又朝着其余几人低下了头表达自己的歉意。 “不……我们才是应该说抱歉，藤崎君也并没有自责的必要，讲到底对比毫无自觉的我们也有错。” 相川大和毕竟是小队的队长，此时紧忙出言安慰道，一旁的奉太郎也应和着： “嘛，藤崎君也不容易呢，反正大家都相安无事，这些事情就不要计较了吧。” 确实如此，毕竟藤崎本人也被牵连在其中了，从常理来说也没有办法责怪他，再者，现在并不是为谁对谁错这种无聊的事情起争执的时候。 “……谢谢。” 沉默了一会儿，藤崎才抬起头，正视着两个小伙伴，语气中透露出明显的感激之意。 “不过话说回来，古风先生，刚才究竟是怎么回事？” 解决了队伍之中可能出现的隐患之后，相川大和看了一样依然瘫坐在地上惊魂未定的栗山怜奈和在她身旁轻言安慰的太刀川。虽然太刀川看起来还是挺镇定的，并且有余力安慰栗山，但是从她略显苍白的面容和仔细观察之下仍然可以发现正在微微颤抖的指尖看来，太刀川的状态也算不上很好。 毕竟是女性，指望她们两个遇到这种惊吓还能与男性一般表现也不切实际。 将目光放回到正对着一面墙发呆的古风身上。 “那个……古风先生，请问刚才的……现象究竟是什么？” 相川犹豫了一会儿，但最终还是决定开口。 “嗯……” 古风侧过头，看了一眼相川，沉吟了两秒，然后又转过头，继续对着那面前保持着发呆，给旁人的感觉就像那面墙上有什么非常有意思的玩意儿一样。见古风没有什么特别反应的相川很容易地就被古风的动作吸引了，然后也看向了那一面墙，试着去找出什么有意思的东西。 然后，将近二十秒的沉默时间过后，相川愣是没有从那面在他看来黑漆漆的墙上得出“黑”以外的信息，按照正常人的脑袋回路，相同的情况下，大多数人大概都会觉得自己被耍了。相川当然也是如此，任何人遇到这种情况都会迫切地想要一个解释来寻求慰藉，但是在这个时候唯一能够给出答案的家伙却俨然一副“哥在耍你”的模样，就算相川脾气再好也是有一点不爽了。 “我说……” “隅婆样……” 就在相川按耐下心中的不满，尽量使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比较柔和，再次发问时，却被古风打断了。 相川一愣，另外四个小伙伴也是一愣，然后都竖起耳朵，想仔细听清古风接下来的话。 而全场焦点的古风仍然对着墙壁发呆，语气平淡得就像去饮水机倒了一杯凉白开一样：“这是一种自江户时期流传出来的招灵仪式，当然，大概是以讹传讹的缘故，虽然内容并没有太大的误差，但却有不少人和你们一样将其当做一种游戏。” 古风“深情”地盯着那面墙，继续说道：“以前的人们认为封闭的四方体本身就具有招灵的特质，换而言之，封闭的四方形房间就是一个简易的招灵阵，在这种房间里进行某种需要更多的‘人’来参加才能正常的行为时，这种行为对于幽灵来说就是一种‘邀请’。” 说到这里，古风就停了下来，没有继续说话，而三男两女则是在消化他的话，沉默一时间降临到了这个提灯无法完全照亮的房间。 “那……刚才那个多出来的……‘人’就是我们通过这个叫‘隅婆样’的仪式召唤出来的……幽灵吗？” 一直沉默的栗山突然朝古风发问了，而这，也是另外几个人心中公同的疑问。 “不，刚才那只是集体幻觉而已……” “……” “……” 在场除古风外所有人的表情突然间变得很微妙了，这无疑也是正常的。试想一下，这种情况大概就是类似于你在看一本小说时，作者在字里行间暗示了某个情节是这样，而且还挖了连那货自己都数不清的大坑。然而等无知的观众们终于溜达到那个最终的大坑，而且心中已经可以确信坑底是巧乐兹的时候，作者却突然跳出来说出另一个惊人的事实——下面只有一坨屎而已。 古风这种好无诚意甚至充满恶意的回答自然而然地造成了一个不妙的后果，最直观的表现就是五个又沉默了十几秒的小伙伴已经在用一种“你他喵的在逗我”的眼神直盯着古风了。 “这也不是什么很难解释的东西，不过首先我要向你们确认一些事情，你们是真正的灵异发烧友吗？” 古风这回连眼睛都没有往小伙伴们这边瞅一眼，语气欠揍。 “……嗯？” 这个莫名其妙的问题倒是突然然几人一愣，藤崎敬二和泉奉太郎很明显是不懂古风这个时候问这种问题的用意，二脸疑惑。相川大和、太刀川洋子和冷静下来的栗山未来则是相互交换了眼神，之后也是不明所以地看着古风。 “嘛，既然你们都是灵异发烧友，那么对灵异怪谈自然也是熟悉的，或者说有关‘隅婆样’的事情你们应该也在之前就接触过了。虽然你们没有明确的记忆，但也可以理解，毕竟成年人的生活非常繁忙琐屑，因此忘记了有关的情报也是可以理解的，倒不如说这才是正常的。不过，即使你们没有明确的记忆，接触过的东西也会残留在潜意识里。” 古风没有等他们的回答，而是自顾自地开始解（扯）释（淡）了。而听众们在这时则是萌生了一种“好像不是这样，又好像真的不是这么一回事”的感觉，但是他们为了跟上古风说的内容，只好停止思考，继续听着。 “你们这么聪明的人应该听说过磁场较强的地方不光能妨碍电子设备的运行，还能够在某种程度影响到人的认知。” 听到这里的几人又是一愣，纷纷开始回忆是不是真的有这么一回事来着，而古风的扯淡还在继续。 “诸位应该已经想到了，这里正好是磁场强度非常高的场所，而你们刚才则是在强烈的自我暗示和地区磁场的共同作用下产生，唤醒了潜意识层面上的记忆，然后产生了幻觉而已。” 几个已经踏上社会环境的成年人居然被古风这个家伙扯的瞎话唬得一愣一愣的也真是够了。 “那么……古风先生，如果真的如你所说，请问你刚才的举动是为什么呢？” 较为冷静的藤崎问道，而他说的举动自然是指古风把那个鬼魂揍飞的一拳，这确实是个问题，若真的是幻觉，那就不应该会被古风揍飞才对。 “啊……那个啊，原因有三。第一，既然是集体幻觉，那就包含了我在内，毕竟我是知道‘隅婆样’的，所以这也是我的幻觉。第二，虽然你们使这个幻觉产生，但这并非你们所愿，而你们内心迫切地希望这个幻觉消失。第三，我的心理素质比较强。” “综上所述，就出现了你们刚才看到的那一幕……” 强行解释…… 不知怎么的，在场除了古风之外的所有人心里都不约而同地跳出了这样的一段字符。至于他们之中是不是会有人真的相信古风这套漏洞百出的说辞…… 毫无疑问，答案当然是没有的…… 第八十四章 尬舞 按照古风的性格来考虑，既然他已经给出了回答，就表明剩下的事情他不打算管了，观众爱信不信。 理所当然地，观众们不可能卖给古风这个家伙什么面子，所以，他们一致同仁地选择了不相信，而且重新摆出一副“你特喵的在逗我”的表情。 不过，即使空气突然沉默，数道鄙视的目光赤裸裸地落在了古风的身上，他还是一副很淡定的模样。 他很明显地无视了队友们的目光，然后解下了自己背上那个存在感一直不强的黑色背包。之所以说它的存在感不强，并不完全是因为它受到了主人存在感的感染。首先，它与古风队友们那体积庞大的登山包不同，它只是一个普通常见的学生用背包而已，也就是街上随处可见的基本装了笔记本电脑之后就没有什么容量了的那种。另外，因为环境相对昏暗，而且古风这货穿着黑衣黑裤，同样黑色的背包自然就不太显眼了。 最重要的是，它至今为止还没有被古风用上的机会，以相川为例，他的背包里有一顶帐篷，大瓶装的矿泉水，一包足够这几个家伙吃一个晚上的压缩饼干，考虑到可能会有人在野外受伤，他甚至还带了绷带消毒水。所以在决定好暂时驻扎在这个房间之后，他的背包就因为能够从里面拿出各种各样的玩意儿而怒刷存在感，另外几人虽然没有这么夸张，但也是大同小异。 而古风这个连手电筒都是塞在裤袋里的家伙……除了被他当成枕头之外，这个可怜的背包还真没有派上什么用场，以至于古风解下背包挂在自己右手小臂上的时候，在场所有人居然有一种“原来你还记得自己的背包”的想法。 古风看起来矫有兴趣地在背包里东翻西找了几秒钟，然后从背包里抓出了一把怎么看都是把普通的a4纸切割成的纸条，虽然环境比较昏暗，但仔细看还是可以注意到纸条上还有一些让人觉得生涩难懂的篆文，再仔细看，居然还可以看出几乎每一张纸条的大小都不相同。然而，这大概是没有什么深意的，从那些不整齐的切割边缘就很容易知道大小不同只是因为这个家伙吊儿郎当的态度问题而已。 抓出一把符纸之后，古风很随意地把背包放到了地上，然后开始把这些符纸贴到了墙上。而这些明显没有粘合剂的符纸很神奇地被古风贴到了墙上。过了几分钟，一脸疑惑的相川等人看着忙前忙后的古风手脚麻利地将三面墙都贴满了白色的符纸，就当众人以为古风这货准备贴第三面墙（毕竟他手上还拿着不少符纸）的时候，他又溜到了自己的背包旁，把手上的符纸胡乱地往没有自己的裤袋塞了进入。 又是一顿乱翻以后，古风看起来明显愣了一下，然后拉开另一个隔层，再一顿乱翻，又是一愣，很快，这货就把所有的隔层彻底翻了个遍，之后，古风在队友的注视之下陷入了沉默。 两秒钟之后。 “你们哪位有带水彩笔吗？就是笔头非常大的那种，嗯……最好是黑色的。” 古风脸上毫无尴尬的表情。 “额……我带了。” 回答的是相川，他说着，把自己身后的藏青色登山包提到了身前，很快地就从一个比较小的隔层里摸出了一只水彩笔，起身递到了古风的手里。 接过笔，古风转身走到了那唯一一面没有贴符纸的那面墙前，蹭蹭蹭地在上面画了，或者说写了一个几乎占了整个墙壁表面的“开”字。不明所以的相川等人还是一副不明所以的表情看着古风，不知道他接下来准备做什么，于是古风又在众目睽睽之下回到了自己的背包前。 理所当然地把笔塞进了背包以后，古风从背包里提出了一个三升装的矿泉水瓶，然后……用里面的水洗了洗手…… 之后还用手接水洗了洗脸，到这个时候，相川等人才注意到，古风右手手腕处戴着一只像是用白纸卷曲弄成的手环，上面还有他们看不懂的符文撰篆。 做完这不明所以的动作之后，古风又扔下了背包，走到另一面墙前，然后……开始尬舞…… 这个形容或许不太恰当，但是在旁人眼里就是这么一回事，只见古风步履混乱，而且向着什么都没有的空气胡乱出拳，似乎那里有什么肉眼看不见的东西，整个画面就像在第三人称视觉观看游戏角色在执行上上下下左右左右baba一样，除了滑稽就是滑稽。 这个令人尴尬过程持续了大概五分钟，古风终于从房间的一头尬舞尬到了另一头，然后迅速从裤袋里掏出刚才被他塞进去的符纸，以非常惊人的手速贴到了墙上，一面墙转眼就“面目全非”了。 干完这一连串能够令所有人觉得尴尬无比的动作之后，古风又回到了自己的背包旁，然后一屁股坐到了背包上，幸好这货还没有把那一瓶水放到背包里。 场面一直沉默着，毕竟一度非常尴尬。 “那个……古风先生，请问……你刚才是在干什么？” 这回说话的是藤崎，而其他人都是没有从尴尬中回过神的样子。 “没什么，只是给你们一点心理安慰而已。”古风用四十五度角仰视的姿势盯着天花板，漫不经心地回答。 “不……你这样子回答对话就进行不下去了啊……”藤崎嘴角一抽，当然，这句话他还是没有说出口，因为古风的回答确实让人连吐槽的欲望都没有。 “……！” 古风突然想到什么一样，眉毛一挑，站起身，又从口袋里掏出了还没有用完的符纸，然后往上一跳，双手一抬，把符纸贴到了天花板上。这一举动毫无疑问又是让相川等人一惊——这家伙的弹跳力是怎么一回事？！这天花板少说也有接近四米的高度，这是能说跳就跳的吗？这货居然还真的连天花板都能摸到啊喂！ 轻轻落回到地面，古风拿出两张符纸，又一次跳起，贴到天花板上，这个过程持续了十五分钟之后，这个房间终于连天花板也被贴满了白色的符纸，原本只是有点诡异的房间现在算是彻底变成了非常诡异的房间。 古风拍了拍手，面不改色地对几个正在用看怪物的眼神看着自己的队友，睁着咸鱼眼说着瞎话吩咐道：“我现在要去上一趟厕所，时间或许会有点长，等我出去之后，你们就把剩下的符纸贴到门上，地上也顺便贴几张。” “顺带一提，不要用这个瓶子里的水来洗脸。” 说到这里，古风停了下来，摸了摸下巴，想了想。 “如果我出去之后有人来敲门，或者说有人在外面叫你们开门，那就不用管了，毕竟这扇门压根儿就锁不起来，没有‘人’会打不开这种门。” 最后这一句话虽然听起来随意到能够让人更容易相信这只是一句玩笑，但是在场几人听到之后却不由得身心一寒，没有人会觉得这是开玩笑。 也不管几人是不是听清楚自己说的话，古风从背包里掏出了太刀川的那把水果刀，拿在手里，然后像是真的只是准备去上个厕所一样，随意地打开门走了出去，还没有把门带上…… 短暂的沉默之后，相川似是自言自语地说道：“从各个方面来说，这货……不，古风先生都很强大啊。” 没有人提出异议，真的，能够在做出甚至让观众都觉得尴尬不已的动作以后仍然淡定得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的人真是太可怕了。 “比起那个，我们是不是应该先按照古风先生的建议来行动比较好呢？”藤崎把门关上以后向众人发问。 “也只能这样了呢。”奉太郎这个老好人自然是同意的，相川，太刀川和栗山也没有什么异议。 于是，几人就开始布置起了这个房间，当然，动作还是比较文雅的。 另一方面，古风正看似毫无目的地在这个若大的宅部里的回廊里散着步。 位于左胸口袋中、被细心折成三角形的符纸微微发出蓝色的微光。 “古风先生真是个心肠好的人呢。”清澈悦耳的女孩的声音响起，无论何时都能让人联想到于春景中悄然飘落的樱瓣，在这静谧黑暗的环境中，更显的空灵。 “不……参照先前事情的发展，我大概也可以猜得到呢，如果这几个家伙真的死翘翘了，处理后事的人铁定也是我，我这么做也只是不想工作量增加而已。” 古风淡定地否定了真凛那像是赞扬的话语。 “好过分，我真的像是那种随随便便就把自己的工作推给无关者的那种人吗？” “真的……你是不是忘了我会和这群家伙来这里的缘由了。”古风的嘴角似乎抽搐了。 “不不……古风先生可不是无关者呢。” “谁理你啊！我就是被牵连进来的无关者啊！千真万确！如假包换！毫无疑问啊！”古风的嘴角真的抽搐了。 “诶……原本打算在这次事件完结之后把那几颗蓝色的小药丸交给古风先生的呢……要不要稍微改变一下计划呢……” “那怎么行！正所谓除魔卫道是吾辈之斐愿，这就是哥的本分啊，维护世界和平的工作本人怎么可能拒绝呢，这不是您的一句话我就飞奔着来到了这里吗？对于这种充满爱与正义的义务，吾又怎会心生一丢丢怨念呢？！”这家伙没救了。 “这还差不多。” 可爱地轻哼一声，真凛趾高气昂的语气穿过时空传到了古风的耳朵里。 你说古风这个家伙是不是一个怪胎呢，他绝对是，毕竟是一个活了十几年却连一个朋友都没有的人类，除了他是一个怪胎之外真的没有其他解释了。那么，这个家伙做的事情是不是都有特别的深意呢？那也不是，普通人都会说废话呢，更何况这个会用装着残羹剩菜的食品袋锻炼臂力的怪胎。 虽然按古风的说法，那几个猪队友的死活他是不想管的，但是他也不能不管。 话说常有灵体经过的墙体久而久之就会变成灵体的通道，灵体们相对而言更喜欢从这边走，这无疑是合理的，俗话说得好，世上本没有路，只是走的人多了，也就成了路。这对于幽灵们也是同样的。 所以古风仔细观察以后找到了容易形成这种通道的地方，也就是他之前一直盯着发呆的那面墙，然后在上面写了一个“开”字。语言文字能够传递很多信息，这个对于普通人来说也就是一个字而已，而对于幽灵们来说，这更像是一段文字。通俗形象地说，在幽灵们看来，古风写下的“开”，就是一面“往这边走”的指示牌。 古风贴的符纸……从恶搞的角度来说就是“灵体禁止通过”的告示牌，不过带上了强制性的执行力而已。 然后古风把房间里的灵体全都赶了出去，当然，古风的动作在看不到幽灵的普通人眼中就是在尬舞而已…… “那什么……真凛小姐……你确定你的结界真的有用吗？话说我现在可是连看到灵体这种程度的事情都是依赖外在手段才能实现的呢？不会有事吧。” 这古风倒是没有扯淡，早在队伍出发之前古风就用瓶子里的水洗过脸（眼睛）了，这虽然感觉上是有效的，但貌似效果有限，时间也是。刚刚进入到这个宅部的时候，即使是没有主动现身的幽灵，古风也可以大概地看出一团影像。进到那个房间里时，古风也是看得到房间里的幽灵的，因为是灵的强度很弱的幽灵，即使放着不管也暂时不会对人有什么危害，所以古风就淡定地建议驻扎在那个房间，而且淡定地睡了个觉。 然而，一觉醒来，房间里的幽灵已经看不见了，这个时候古风已经有一种不妙的猜测了，跑去救太刀川的时候，他确认到自己的猜测是正确的，因为水的效果已经衰弱到即使是主动现身的幽灵也只能看到模糊的轮廓的程度了。 然后他就再次用水洗了一下他的狗眼，果然，洗完之后他就清楚地看到了满房间形态各异的幽灵。 “请放心，再怎么说我也是术士，削弱灵体的结界也不是特别复杂，不可能会出错。而且，只要古风先生集中精神还是可以触碰到灵体的，加上轰腕符的辅助……嗯，绝对没问题的。”说到后面的时候真凛停顿了一下。 “……真凛小姐，是我的错觉吗？总觉得你刚才的话里包含着如果我的精神没有办法集中就触碰不了灵体然后被干掉这样的意思呢。” “而且……要是真的没问题就请你不要在说到一半的时候突然停顿然后在用不肯定的语气说出‘绝对’这个词，如果我的心理素质不是够好估计早就哭鸡尿嚎地从这里跑出去了……”古风对那一小会儿的停顿表示非常不爽。 “诶……那古风先生之前为什么不是哭鸡尿嚎地从那里跑出去而是去救太刀川小姐了呢？该不会是因为人家长得漂亮吧……”真凛酸溜溜地说着。 “酸臭味……”古风吸了吸鼻子。 “什……什么意……”真凛有点失措地回道，但是被古风打断了。 “这是……” 古风盯着前方走廊的拐角处。 “……尸臭！” 第八十五章 尸臭 有生命的事物总归是有到达终点的时候，死亡……终归是无法避免，人死之后会不会真的到另外一个世界重新过上另外一种生活呢？ 面对这种问题，古风向来是想来都是实话实说的，别想太多了，洗洗睡吧。 暂且不说灵魂的归宿这种玄而又玄的东西，姑且考虑一下死了之后人的尸体会变成什么样这种问题反而更加实际。 不知为什么，对于人类的尸体总会很多与其他动物不同的说法，例如诈尸啦，诈尸啦，还有诈尸啦之类的，只听说过死人诈尸，倒是没有听说过咸鱼诈尸的不是？同样是干货，人家木乃伊的传说就比咸鱼的要酷炫不少不是？一提到三千年前的木乃伊，是不是瞬间就觉得格调高了不止一个档次？然而一提到三千年前的咸鱼……那就那凉快哪呆着去吧。 对于古风这种生活在民主法制建设取得高效成就的现代社会的小青年来说，尸横遍野的画面他当然是没有见到的机会，不过比这更恐怖的画面他倒是见过不少，对此他甚至不会有太大的心理波动。说起来，比起尸横遍野，尸臭遍野反而更容易牵动这家伙的神经，因为这个经常三餐不饱的家伙在面对社会安危时会觉得下一顿能不能吃饱是更重要的问题。 之所以说尸臭遍野在他心目中的地位比尸横遍野更高，原因也很简单，因为闻到尸臭以后他会吃不下饭。 或许从表面看起来这和古风现在遇到的情况没有太大的关系，但其实不是…… 能够让这个心理生理素质并硬而且视温饱如命的家伙连饭都吃不下的味道到底有多臭啊…… 古风面色看起来很不好，然而并不是凝重，给人的感觉更像是这货想起了某种不友好的回忆。 啪叽……啪叽…… 一种不仔细听很容易就会忽视掉的声音按照一定的频率持续地从古风所在的室内走廊前方拐角的一边传来，听起来很是诡异，但是不难形容。 “嗯……像是二十斤重的肥猪肉从一百二十公分高的案板上不小心落下到大理石地板上时发出的声音呢……” 竖起耳朵听了两秒钟之后，古风若有所思地自语道。 “……” “古风先生……虽然在您充分发挥自己想象力的时候打扰您似乎不太礼貌，现在真的是分析这种事情的时候吗？说到底，尸臭是什么……味道我虽然并不是很清楚，但是你不用考虑尸体的种类什么的吗？” 古风胸口口袋里的三角形符纸闪烁了几下蓝色的微光。 “额……那倒不用花时间去思考，虽然我不是法医，但对尸体还是有一点点肤浅涉猎的，不是本人自夸，本人还从事过死猪死鸭死鸡死老鼠等等的食品再加工的有关职业呢，所以我可以非常负责任地告诉你，除人类的尸体之外，没有什么玩意儿能发出这种恶臭了，就算是混了数十种不知名动物尸体的死水河也发不出这种味道……” 内容非常黑暗，古风却是非常有兴致的样子，特别是说到食品加工的时候都快两眼放光了。 “不信的话我还可以分析一点有意思的情报给你听哦，嗯……这臭味的强度……哦……不止是一个人类的分量，不过遗憾的是性别倒是没有办法凭借这些信息判断出来呢……从酸味来判断……死亡时间并算不上太长，大概是一个月以上两个月以下，死亡时应该是冬季，腐烂程度应该已经达到亲妈都认不出的地步了……而且这中间夹杂的味道……咦？有一个人似乎很喜欢吃鸡蛋哦。话说这个恶灵口味似乎很重啊，不，应该说是恶心吗？难道恶灵的真正释义应该是‘恶心的幽灵’吗……嗯……” “不不不……古风先生，我觉得真正恶心的人反而是你呀……而且我对你说的这些完全没有兴趣所以还是停下这个恶心的话题吧！最重要的是你现在不是应该遇到危险了吗？这么满不在乎的表现真的好吗？” 安倍真凛坚决地表达了自己的不满，不过即使如此，与说的内容并不完全相搭的她的声音依旧显得娴静。 “诶？额……好像是这样呢，不好，因为想到了各种各样的回忆所以情绪似乎有点失控了呢……”似乎是终于觉察到自己的思考方向跳脱了，古风清咳一声，试图把话题接轨到和现状有关的次元。 于是他神色突然间就变得凝重起来，煞有其事地盯着前方昏暗的t型拐角沉声道： “好像有什么东西过来了。” “请不要说废话……” “不要太过分啊，讲到底，现在这个情况我能够说的东西根本就没有好吧，难道我要说一句‘去掉屁股和脑袋就可以吃了，’还加一句‘嘎嘣脆鸡腿味’会比较好吗哈！？” 古风当即怒喝一声，话题瞬间再次跑偏。 “……” “您开心就好……” 安倍真凛这次的回话尽显无奈。 在古风这货毫无意义的废话过程中，正体不明的某种东西终于现出形体。 两个庞然大物分别从古风前方不远处的t型拐角两边慢腾腾地走了出来，而古风前面的废话终于在现在变成了不完全是废话的废话。 这三分像鬼七分像生化怪物零分像人的玩意和古风所说的内容并不相悖，因为这玩意儿能让人很直观地看出它各个部位的组成成分，没错，我说的就是组成成分。 首先，这东西的身体主干就是一个大概是成年人的世界里被称为胖子的东西，说是大概呢，是因为他的整一层上皮组织都被粗暴地剥了下来，暗红色的肌**理和皮下血管全部暴露在了空气之中。当然，这是其中一点，另外这玩意儿还是哪吒三太子的骨灰级coser，三头六臂的造型着实给了古风一种很强烈的视觉冲击。美中不足的是，三头也好，六臂也罢，看起来都不属于作为主体的那个胖子。 它的脖子被蛮横的手段强硬锯了下来，参差不齐的断口让人脖子一冷，三个大小不同的脑袋被强行用面条粗细的线（或者说细绳）接到了它的肩膀上，六条手臂也是用同样的手段强行缝合到了手臂被锯断的身侧。 此时，这两个明显是同一条生产线出品的怪物肩膀的三个脑袋的眼睛都死死地盯着古风，正中间那个脑袋还好一点，两旁的脑袋就不好说了，因为并不是正对着古风，所以两个脑袋的眼睛几乎是把眼珠子瞪出来了，原本就是没有表皮的狰狞面孔在这个动作之下更是可怖。 古风也在打量着站在前面不远处的两只怪物，因为失去了上皮组织，所以它们身体表面不停地往外渗出着黏糊糊的组织液，与从破裂的毛细血管中流出的血液混合之后就变成了一种更加诡异的粘稠状液体，一滴一滴地拉着细线从身体往地面滴下。 他的表情还是波澜不惊，不过眼睛却是像盯着拖欠自己工资的无良老板一样盯着这两只怪物的脑袋和手臂与身体的缝合处……手法非常粗糙，针口的分布简直比初次尝试缝衣服的古风弄出来的破布还要糟糕，而且两段没有剪断的线头似乎还折磨着这个有轻微强迫症的家伙。 往前踏了两步，犹豫了一会，又看了一眼它们身上充满十八气息的“粘液”，古风最终还是停下了脚步。 “不……古风先生，我可以问一个问题吗？” 古风胸口的符文闪烁了一下。 “请说。” “……你在干嘛？” “……” 古风一脸纠结，他总不能回答说自己想帮它们把多出来的线头剪掉，却又因为不想沾到粘液所以怂了吧。 “火界咒。” 从裤子后面的口袋里掏出一张符纸，夹于食指与中指之间，轻轻扬起，符纸无风自动，漂浮于古风身前，缓缓扭曲，无火自燃，瞬间膨胀为一个赤红色的巨大火球，而后朝前方疾驰而去，火焰转眼间将两只怪物的身影遮掩。 …… 两秒钟之后。 古风沉默地盯着两只看起来毫发无损而且正一步两步迈着蹒跚步伐朝自己接近的怪物，因为两只脚的长度并不相同，所以走起来似乎挺困难的样子。 顺带一提，被古风用火燎了一下以后，这两个玩意儿的尸臭更强烈了。 古风估摸着对方距离来到自己面前还有一点时间，所以干脆地淡定了下来，倚靠到了墙上，然后吸了吸鼻子，感受了一下普通人闻到之后能在五秒钟之内把大部分胆汁吐出来的恶臭。 “嗯……” “我说啊……” “那个事情呢……” “古风先生，请不要说废话好吗？” 古风一脸心死地盯着再次从屁股后面的裤袋抽出的火界咒符纸。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应该是火界咒吧，为什么我觉得它更像一根不用红磷的小火柴呢？真希望真凛小姐你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呢……” “真是失礼的说法呢，古风先生，我也是有好好地在努力的哦。” “不……话说这玩意儿连水都烧不热吧，难道我应该那它来点蜡烛吗？” 古风真的连吐槽的力气都没有了。 要在没有灵能力的情况下来这种名副其实的鬼地方，古风这个家伙自然不可能真的什么都不带，至少带点装备也行啊。所以古风就向安倍真凛要了一些不用灵力驱动的符纸，比如说一堆比较弱的结界咒，虽然真的弱，到毕竟比不过量多不是。古风表示自己即将送死，真凛这个罪魁祸首也应该有所表示，给自己弄几张轰腕符和火界符什么的。 安倍真凛表示自己只是个小萌新根本不懂轰腕符和火界符如此高深的符文。 古风表面淡定其实内心激动地表示，这都不是事，他可以教她怎么画符。 这个时候可能有人要问，让古风这货把符文写好，然后由安倍真凛注入灵力不就万事大吉了吗？ 古风表示，毕竟图样啊，灵力的注入的符文的撰写必须是同时进行的。如果真的有这么简单粗暴的方法，那古风就不用落到这种地步了，直接去打印店打印几斤火界符然后回家注灵力不就行了？之前遇到海难大师那几个家伙的时候直接扔几斤火界符下去，怕是要尸骨无存哦。 哪有这么多捷径可以走，年轻人不要好高骛远。 经过几个小时的特训之后，安倍真凛这个貌似真的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终于画出了一张勉强能让古风满意的轰腕符，然后古风自然是也要求了真凛小姑娘顺便帮忙画几张他最常用的火界符，只不过效果实在让古风不敢恭维。 “……” 反应时间比前几次慢了几秒，不过，毕竟是传讯符这种听着就高大上的通讯工具，应该不会是延时。 “嘛……古风先生不是还有轰腕符的帮助吗？我可是很信任您的哦。” 为什么突然间又用上敬语了，这难道不是心虚的表现吗？而且这种台词…… “这难道是‘你被加强了，快送！’这样的意思吗？” 将手电筒随意地固定在墙壁的一道裂缝上，奇怪它能够照亮一定范围内的环境，古风从倚靠着墙壁的姿势变回了直立，面对着距离自己只有五米距离的怪物。 “不～怎么可能，我可是很担心古风先生您的哦……”安倍真凛俏皮地回道，但是古风却听到了这个小姑娘呷了一口奶茶的声音。 “那就当作是这样吧……” 古风说着，慢慢曲起膝盖，压下身体的重心，同时降下的，还有眼中的温度。 当两只怪物并肩走到距离他只有四米的瞬间，古风脚底猛然发力，身形突进，四米的移动距离在瞬息间完全消失。 其中一只怪物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连整个倒飞了出去，而古风正保持着高踢腿的姿势单脚立在它原本站立的地面上。 另一只怪物很快就反应过来，三只以一种不合理的方式接上去的手臂此时却异常地灵活有力，如同甩棍一般朝古风脑袋砸下。 而古风似乎对它的动作早有预料一样，身体微微前倾，借着收腿的动作将身体往前带动一步，堪堪避开了攻击。看似轻松，但吹拂着古风后脑勺的清风显然在昭示着“我这一拳下去你可能会死”。 一击不成，怪物又是旋身甩臂，试图用同样的手段将古风砸飞。 但是古风却是高高跃起，一脚踹到墙上，借力往另一个方向跳去，下一秒，古风已经出现在了旋身之后的怪物背后。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一把造工精美显然造价不菲的小刀出现在了古风手中。 没有丝毫犹豫，古风右手持刀直接刺进了怪物靠左的脖子，左手按首，右手的刀刃划过。仅仅靠缝合线连接起来的脑袋很干脆地被古风割了下来。 左手提着脑袋，古风冷冷地瞥了这颗头颅一眼，它也是直愣愣地盯着古风，眼中充满仇怨。 脑袋被割下了一颗，怪物的手臂再次横扫而过，古风当然没有被扫中，然而，这个家伙却是做了一件很没节操的事情：他在后跃躲开之前把人家的脑袋扔了出去，然后……它的脑袋就被自己的身体像打棒球一样击飞了出去，转眼消失在了走廊的黑暗里。 而这个变故显然让这个怪物的另外两颗脑袋一惊，身体的动作愣住了。 古风想要的自然就是这个效果，于是身形又一次突进，又一次左手按首，右手割首，这怪物的脑袋又少了一个。 但是古风这次没有玩什么花招，而是直接把人家的脑袋往身后一扔，然后，翻身跃起…… 第八十六章 地下室 再次落下时，古风已经俯到了怪物的背上，手起刀落，左手抓着它仅剩的一颗头颅的头发，将起提起，随意地往上一扔。 又以怪物的背为踏板奋力一踏，古风的身影顿时往其身后方跃去。 此时，前几秒被古风踹开的另一个怪物已经起身并且重新朝着古风这边走来。但是，在它用那缓慢的步伐来到古风身边之前，古风已经跃到了它头部的上方。然后，一把精致的小刀如同一把锋利无比的匕首一般，几乎是毫无阻隔地穿透了它中间那颗头颅的前额。 古风似乎没有继续用小刀进行攻击的打算，干脆地松开了右手，然后在无法借力的半空中一招回旋踢打在了它左边的头颅上，使其身体一顿，甚至开始朝右边倾斜了。 落到地面，古风朝自己右边跳起，踏在墙壁之上转身，猛地一脚踹到了它右边头颅的门面，竟直接将它整颗头颅从肩膀上踹飞了出去！ 然而古风的动作并没有因此告一段落，只见他在空中按住它的那颗插着小刀的头颅，猛一发力，它原本因为古风一踹而后倾的身体就硬生生地被古风按到了地上。 庞大的躯体与地面发生亲密接触时，常年没有打扫的地面伴随着一声闷响扬起满天的烟尘，手电筒那原本就算不上强烈的光线此时甚至被扬起的尘埃遮掩了大半。 从头颅上拔出小刀，然后飞快地在其脖颈处环切而过，古风提起它的脑袋，然后又是随意的往一个方向扔出去了事。 古风单脚踏在它躯体上，看着不远处已经站起身的无头尸体，冷哼一声。 几分钟以后，古风眼前、地面上的血污，散落在不同方位的人的躯干，不明意义地抽动着的断腿，靠着如泥鳅般跳动的手指蠕动着的手臂，以及六颗面目狰狞可怖、在不同方向对古风怒目而视的头颅，更为恐怖的是，这些人类的身体部件完全没有上皮组织，惨状让人不忍直视，成了一幅非常诡异的画面。而毫无疑问，让这种画面出现的人就是衣裤沾满血污的古风，他右手攥着的小刀上还沾有一些碎肉。 古风径自跨过这些还在活动的残肢，他的所作所为其实并不能对它们造成哪怕一丝伤害，充其量也是对它们的活动造成阻碍而已，估计再过几个小时，它们就能重新将身体组合起来，不过，对于古风来说，这已经足够了。 从墙壁的裂缝把自己固定在那的手电筒取下，古风开始朝自己原定的方向继续前进。 “已经结束了吗？” 安倍真凛的声音不出古风意料地响起了。 “不完全是。” “为什么这么说呢？” “我现在并没有将它们消灭的能力，这种理所当然的事情你就不要明知故问了。” “那古风先生，你现在准备去什么地方呢？” “这还用说吗？当然是能够完成这份委托的地方。” 古风左手拿着手电筒，右手则是攥着小刀，因为太脏了，所以他实在没有办法狠下心来把它放进裤袋里。就这样，这货一边和美女聊着天一边朝自己的目的地接近着。 不值得一提的是，这把小刀当然就是太刀川用来削苹果的那一把，古风要求太刀川把这把刀给自己自然不可能真的是给自己的朋友做生日礼物。事实上，太刀川干的那件事情毫无疑问是失败了，按照套路来考虑呢，她不久后一定是会遇上一些不好的事情的，搞不好还会香消玉碎。顺带一提，这个游戏在集齐某些条件之后，无论成功与否，操作者都难逃厄运，因为先前也说了，这与其说是一种许愿方式，倒不如说是对幽灵的一种挑衅，都是作死的行为。 而古风砸镜子，吃苹果，让太刀川把刀子卖（song）给自己的行为的深意就很容易理解了，这货估计是打算把祸水引到自己身上。 为什么要做到这种地步呢？真凛这样问过古风，古风的回答很有这货的风格，自己虽然已经“功力”尽失，但也不是普通人可以比的，就算遇上一些灵异事件大概也死不了，太刀川这些普通人就不一样了，如果她之后因此嗝屁了，古风今天晚上做的功夫就白费了，那就不是古风乐意看到的事态发展了。 而且这把小刀毕竟是沾上了阴气，虽然对持有者有不良影响，但不仅会比一般的刀具锋利，对鬼魂还是有最低程度的作用。 没有花太长的时间，古风来到了一个非常空旷而且占地面积颇大的房间，可以判断这就是客厅。这个正方形的客厅倒是显得中规中矩，对角线上离墙角四分之一的距离上还立着四根直径大概五十公分的承重柱，意义不明，除此之外整个客厅就没有什么东西了，倒不如说其实是真的什么东西都没有。 古风粗略地扫视了这个不按套路的房间，除了满地的灰尘之外什么都没有发现。也没有失望，而是开始在这个客厅慢慢地踱起了步，他首先在四根承重柱外的地面上走了一圈，貌似没有什么发现，然后就溜到了四根承重柱中间，又走了一圈。 似乎是终于发现了什么，古风转了一圈之后又往后倒退了两步，轻轻跺了几下腿，仔细听清楚了地板发出的空洞的声音。 又蹲下来用小刀的刀柄敲了敲地板。 嗯…… 这地板下面是空的。 废了几秒钟，又废了一点力气，古风就把这个看似地板事实上不是的暗门打开了，然后一股腐朽的气息夹杂着灰尘飞进了这货的鼻子，着实折磨了这货的神经。 进，还是不进，这是个问题。 古风从自己右侧的屁兜里拿出了一根白色的蜡烛，不用说，这个也是太刀川的。话说回来，这个家伙居然穿着自身正儿八经的黑色衬衫，却硬是要搭牛仔裤这种掉格调的行为似乎就是为了能够多装一点东西的样子。 又取出一张明显是劣质产品的火界符，中间省略一点过程，古风把点燃的蜡烛伸到了暗道里，但是，出人意料地，火居然没有灭？！ “啊咧？这不科学啊，我看这栋房子明明通风结构极其的差啊，窗子都没见到几个，但是这蜡烛的火居然没有灭？意思是这个地下室居然还有氧气？难道下面的通风条件比这地面还要好？建这个房子的家伙脑子有屎吗？” 古风盯着蜡烛上没有因缺氧而熄灭的火焰，自言自语道。 “请等一下，古风先生，请问你是怎样把蜡烛点燃的？” 安倍真凛突然问了一句没头脑的话。 “怎样？当然是用火界符啊，那玩意除了当火柴之外，难道还有其他的用途吗？”古风理所当然的回答。 “好过分……” “不，难得我为你的火界符发掘出了真正的用法，这难道不是一件值得庆贺的事情吗？”古风又开始满嘴跑火车了，“不是我自夸，本大爷还用火界符烤过鲨鱼哦。” “火界符好可怜……” “谁理你啊……” 古风吹灭了蜡烛，往背后一扔，从暗门下的楼梯走了下去，然而，在他的脑袋没入地面以下之后，套路出现了：随着一声闷响，古风脑袋上那扇门被关上了…… “嗯……” 这个时候，古风所在的通道就彻底变成了一个能让幽闭恐惧症患者哭鸡尿嚎的环境了。手电筒仅能提供的那一丢丢光明可不能给人什么安全感。 让人觉得蛋疼的是，古风这个家伙就这样嗯了一声，连脑袋都没有回，从他那一点变化都没有的表情来看，这货肯定没有回头检查这门是不是还能够打开的打算。 反正这货是为了完成委托而下来的，也不会因为门关了就被吓得不能自已，否则他连这个鬼地方都不会来了。 往下走了大概四米的竖直距离之后，古风来到了应该是地下一层。他的面前依旧是一个走廊，只不过两旁并不是墙壁，而是一个个的房间，左右各四个，说是房间也不太合适，因为那其实从外形上讲就是囚房。 看起来非常坚固的铁栏。 古风借着手电筒的光往囚房里面瞅了几眼，囚房内部的高度比走廊的高度略低，囚房的布置虽然简单，但是姑且能够满足人类的一些最基本的活动了。 囚房的墙壁，石质，不用说，非常脏，是连古风这个家伙都不忍心看下去的脏，一侧放置有一张长方形的铁床，而另一侧则是有一个高铁桶，铁桶的上边沿还有一些黑褐色的固状污渍，古风无不恶意的猜想着：那些污渍之前应该是金黄色的，或者露骨一点说成屎黄色。 将视线收回到自己的身前，铁栏的下沿有一个长方形的开口，估计是用来喂食的，这样一来，吃喝拉撒睡就都能得到满足了呢，死不了的感觉，暂时来说呢。 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反倒是囚房里面的血腥味，排泄物味以及时间的沉积导致的腐朽味混杂在一起形成了一种让人欲仙欲死的味道。所以，古风没有在这里久待的打算，只是粗略地每个囚房看了一眼就走到了走廊的尽头。 走廊的尽头又是一个往下的阶梯，古风当然没有其他的选择，所以他没有什么犹豫就走下去了。 现在呈现在古风眼前的就是另一个……房间，面积大小和上一层差不多，不过没有囚房，只是单纯的房间而已。 房间的中央是一个看上去很专业的手术台，角落里的柜子前的地面散落着几盒不知名的注射剂，注射器也没有落下，房间的四周放置着几张桌子，桌子上则是凌乱地摆放着各种奇形怪状的刀具，解刨用具，甚至还有各种型号的电锯…… 另外还值得一提的就是几乎所有的用具都沾着已经干涸了的、暗黑色的血污，地板和手术台上的黑色污渍更是俨然一幅抽象画的做派。 看来已经荒废了很长一段时间了呢…… 古风轻车熟路地走到那放置着一堆刀具的桌子旁，把自己右手攥着的小刀放下，然后开始摆弄起了桌子上蒙尘的刀具。 “我都来到这里了，你还打算藏到什么时候？”古风拿着一把尖刀掂量着，像是不经意地说着。 “呵……” 一个成年男性的声音响起，由四面八方传过来，让人无法判断其方位。 “真是抱歉，因为实在是太久没有客人了，所以在考虑应该怎样打招呼这件事上花了太长时间呢。” 古风放下尖刀。 “方便开一下灯吗？总是黑漆漆的环境我也差不多要腻味了。” “啊啦，真是失礼了，是我考虑欠周。”回答之后，是一声响指，而伴随而来的，是明亮。 位于房间顶部的所有灯管突然全部亮了起来，这个废弃已久的宅子不可能依然通电，从时间来考虑，备用电源就算有，已经损坏的可能性更高，那么，只能认为这是一种灵异现象了。而能够做到这种地步的灵究竟已经强到了什么程度呢？ 古风微微眯起眼以适应亮度的改变，然后转身，径自看向手术台的方向。一个看起来不到三十岁的男人正端坐其上，让人不禁有一种他一直都在那里的感觉，同样，男人也在看着古风。 男人相貌很英俊，气质儒雅，显然是接受过高等教育的人士，脸上带着的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容更是使其更有魅力。与身材气质相衬的灰色衬衫，西裤，还有黑亮的皮鞋贴合地附着在他的身上，文雅的谈吐似乎能让女性疯狂。 唯一的不足大概就是那张苍白得如同死灰的脸色了。 相对，古风则是浑身血污，气质与文雅一词差了赤道一圈的距离， “你应该知道我来这里的目的。” “当然。” 男人看着古风，脸上的笑意并不因为古风的逼视有所动容。 “有什么遗言，或者说……认为有必要让我做个明白的死人而告诉我的话吗？”古风把手电筒放到了桌子的一角，往男人所在的方向走了几步，停了下来，等待着男人的动作。 “那就……当作……是我的遗言吧。” 男人也起身，朝古风的方向走出两步，两人，或者说一人一鬼此时隔着约两米的距离直视着对方。 …… 相川等人花费了一点时间之后，没费多少力气就把古风交代下来的事情完成了。之后他们应该做什么了呢，按理说是到睡觉的时候了，这谁都知道，但是又有谁真的能睡得着呢？于是，这几人就再次围坐在那盏提灯旁。 “诸位，你们认为我们遇到的事情真的是古风先生说的那样，仅仅是我们的集体幻觉吗？” 相川不愧是队长，一下子就说出了所有人心中的疑问。 “不好说呢……”奉太郎看起来有点苦恼，真要说的话，他不想去相信这是真正的灵异事件，但是古风那蹩脚的说辞只要是有智商的人都不会信以为真。 在座的几个人，再怎么说也是生活在以科学为第一生产力的现代社会。你问他们是不是灵异发烧友，他们肯定会异口同声地说是，但…… 也仅止于此而已。 要是问他们，世上是不是真的有幽灵，绝对会有几成的人无法得出肯定的回答，甚至会有“那种东西怎么可能会有啊”这样的回答，这并无关信仰或是个性，而是人们时常本能地去拒绝接受，无法理解的事物。 “或许我们看到的就是真的，亦或者古风先生的说辞也没有错，但无论如何，大家心中应该也已经有答案了吧。”藤崎扫视了周围的几人一眼，视线最终落到了太刀川身上。 藤崎想开口，想说点什么，但是，突然响起了敲门声…… 第八十七章 开门 站立的姿态没有动摇，但是左臂却因为疼痛而不受控制地轻轻颤抖着，一缕鲜血沿着皮肤往下流淌着，从古风黑色的衬衫袖口中流出，然后，顺着指尖，一滴、一滴地落到灰暗色调的大理石地板上。 古风的衬衫由左肩到胸口正中处被撕裂开了一道裂口，从中很容易就能看到狰狞的伤口，而古风放在衬衫胸前口袋中的传讯符也因此被分成了两半，失去了作用。 “哈啊……” 待稍微习惯伤口的疼痛感之后，古风露出了一个让人难以琢磨的、释然的表情。 “话说你下手还真是毫不留情呢。” “不，只是举手之劳罢了。” 莫名其妙的对话。 “男人”右手攥着古风方才放下的尖刀，重新染血的刀尖斜指地面，刀刃处的鲜血顺着锋刃流下，滴落。 深深地望着流血的古风。 ……故意的吗？ “作为落幕的最后话语，可以让我提一个问题吗？” 古风盯着“男人”，缓缓说道。 “可以。” “男人”很有风度地答应着古风。 “在你看来，这个地方有被布下能够削弱能力的结界吗？”平稳的语气甚至让人无法想象这是一个被砍了一刀的人说出来的话语。 这个问题似乎让对方也是一时间摸不着头脑，不过，仅仅是短暂地愣神以后，他便回过神来，若有所思地盯着古风胸前的口袋。 犹豫了两秒，没有回答，但是却露出了类似于叹息的表情，摇了摇头。 “那么……就让一切结束吧。” 得到答案的古风并没有表现出任何惊讶的情感，而是取出了仅剩的一张火界符，夹带两指间，轻轻扬起。 瞳孔中蓝色的幽芒一闪而逝，同时消失的，还有古风的身影。 他以一种让人无法相信的速度来到了那个“男人”，待古风的右手触碰到他的后心时，他才猛然惊觉地试图转身。 但是…… 太慢了！ “摩利支天咒、降魔咒——” 古风的一声低吟，霎时间，“男人”的身体中央就出现了一个前后透亮的打洞，脸上那无法相信的神色凝固。 下一秒，他的身体就变成了微蓝色的光点，消散到周围的空气之中。 几乎是同一时间，房间的光亮毫无预兆地消失了，周围重新陷入一片黑暗之中，只有那只古风随手放在杂物桌上的手电筒在提供着微弱的光芒。 而古风终于承受不住般，一下子跪倒在地，张口吐出一大口鲜血，大片刺眼的殷红宣告着古风这货大概离死不远了。 和大多数因为喝酒而把一部分胃液吐出来的酒鬼一样，吐完血以后的古风脸色也是非常的惨白。 挣扎着起身之后古风倒是没有着急着溜出去，而是步履蹒跚地走到了手术台上，也不顾上面的烟尘直接仰面扑到了上面。 先前被他夹在两指之间的符纸现在已经落到了地面，依稀可以辨认出，那张符纸上已经没有了任何的纹路。原因自然就是被古风吸光了灵力。 而对于古风来说，刚才的行为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就像拼死一击，原本吸收灵力的负担在海上逃生的时候就已经很显而易见了。 不过这也在一个方面上反映了古风这个家伙的能力之强并不负古氏族之名，能够将只能用来点火程度的灵力吸收以后发挥出一击必杀效果的阴阳师确实是少之又少。 可以说，若不是造诣颇深的人物是绝对做不到这种程度的。 休息了一会之后，古风貌似恢复了行动能力，于是从手术台上爬起来。虽然休息是一件好事啊，但是对于现在的古风来说，趴在这种灰尘都有半公分厚的手术台上休息大概不是一个很好的选择，因为这货本来身上就沾了不少粘液血液什么的玩意儿，趴在满是灰尘的手术台上之后又加了一层妆。 这货现在的形象真的和鬼差不了多少。 众所周知，这家伙能正经起来的时间非常地少，毕竟是一个至今为止似乎都没正经过的人，就算真的遇到了必须认真对待的事情，他也会在解决事情的一秒钟以后变回到不正经的样子。 而如今事情似乎是圆满解决了，所以理所当然地，这货又恢复了自己的怪胎本质。 关于一整件事情解决过程，古风事后是整理了一份非常有个性的报告上交给了安倍真凛小姑娘，内容部分真心是言简意赅，字字扎心。 这个风格诡异的建筑物的主人自然也就是前几分钟被古风干掉的鬼魂，首先，他是一个类似于现充的人类，完美的女性择偶对象。 有车有房父母双亡。 关于身世方面，除了有车有房父母双亡以及双亡的父母给已经成年的他留下了一大笔家产之外，基本和古风差不了多少。 真要说的话，人家和古风的最大不同就是——他是标准的别人家的孩子，读书从来都不按套路来，跳级什么的完全是家常便饭，因为岛国并没有跳级制度，所以这家伙就跑到国外读书去了。跳级跳到大学之后，他就没有继续跳级了，为什么？ 因为没有必要。 在学分制的大学里，他花了一年半的时间修满了学分，然后花了半年时间通过炒股和投资使自己的家产翻了几倍之后，平平淡淡地考研读博。最后作为海归博士回到祖国找了一个鸟不拉屎的鬼地方建了这么一栋不知道是什么玩意地房子，当然，这就是他亲手设计的。 古风当时还挺有兴趣地问他建地下室的初衷是什么时，他说，就突然想这么做而已，而且原本这就是普普通通的地下室而已，上一层也不是囚房，真要问原因，大概就是他想建一栋“倒着”的建筑吧。 如果不出意外，他应该会按照先前的轨迹，过上世界上绝大多数人类都羡慕嫉妒恨的生活吧。 不过，古风无不恶意地揣测或许上帝也只是一个屌丝，然后，上帝就滑稽了。 在一次闲得蛋疼去医院检查后，医生这么跟他说，那啥，你得了xxx弗拉哥综合症，没法治啊，还有一年的活头，没关系，尽管浪，尽管快活，反正一年的时间老长了。医生的原话自然不可能是这样，否则他不想活了，毕竟是由古风转述的内容，也不要期待有什么积极向上的元素，反正意思嘛，都差不多。 按照惯例，医生当然是要说一些安慰的话语的，比如“don''t悲观，现在的医学技术发展贼鸡快，能得到合适治疗的可能性很高巴拉巴拉……”但这个年轻的海龟……海归博士却表现得很淡定，若有所思的样子似乎真的是在思考剩下的时间怎么过。让医生大爷都不好意思出声了。 接下来有一段非常符合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内容，也就是这个海归博士在剩下的时间里开始充分发挥自己的才能，疯狂敛财，然后捐献给各种各样但并不仅限与各种各样的慈善机构，然后等到这货真的嗝屁的时候，他还立下了遗嘱，把除了这房子之外的动产不动产全都用在了促进社会和谐发展的方面上。 可喜可贺。 然而人们自然不可能会想到，这个表面上看着像甘地转世的老好人在暗地里到底在干什么破事。 接下来的事情就不是很清真了，海归博士自然是将他一小部分智商花在了如何诱拐无知的群众上，囚禁，然后就是将无辜的群众们肢解，之后再随机组合成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用福尔马林制成类似于标本的东西，例如古风前不久遇到的那两个玩意儿。 虽然不知道他特地帮人家把皮都给剥了是什么心态，但是无论怎样，他做的这些事情都是天理难容惨绝人寰泯灭人性的。大概是天才的脑子回路都与普通人不一样吧，海归博士对古风的说法是，在死之前，他想尝试着去做一些之前没有做过的事情。 说白了，在古风看来这货只是因为快死了想找点刺激而已。 不过在死之前也就算了，人类搞什么事情古风从来都是不关心的，但是你说你都已经死了还要搞事情，那古风就不能不管了。 这个海归博士在社会人看来就是诚实高尚的体面人，他自然不可能默默无闻地在犄角旮旯死掉，所以他的遗体自然是风光大葬，在众目睽睽之下下土。但是他的灵魂却一直留在了这里，而且拜其所赐，那些被他宰掉的人们的灵魂也被束缚在了这个房子里，甚至这个地方冲天而起的怨念也吸引了不少孤魂野鬼，让这里彻彻底底成了鬼屋。 让这个海归博士自己都觉得蛋疼的是，不知为什么，自己居然被关在了地下室的第二层。这个关自然不可能是物理上的意义，毕竟是鬼嘛，事实上地下一层与二层之间也没有门。但是只要他尝试着出去就会触碰到一面看不见的障壁，顺带一提，他也没有办法直接穿墙过壁地出去，他是确实地被关在这个房间里了。 要是能够出去到处溜达一下他倒也不会太过郁闷，但是整天呆在这个鬼地方也不是个办法。更糟糕的是，他真的无聊得要死了，但是他已经死过一次了啊…… 根据古风的推测，海归博士既束缚着冤死者，其自身也被冤死者们束缚着，不同之处只是一边只能呆在这个房间，而另一边则是只能在上面的房子内活动。 也许有人会问，难道那些冤死者不会找海归博士报仇吗？毕竟现在大家都是幽灵了。 古风表示这是不可能的，很多人都会有这样的意识，被谋杀者的鬼魂会惧怕用来杀死他们的凶器。却往往会有人忽视，鬼魂其实也会惧怕杀死他们的凶手，所以冤魂索命什么的才会很稀罕，除非真的是怨念大到了骇人的地步，不过至少古风至今还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例子。 而且稍微想一下就很容易想到，半鬼化的明显就是这个海归博士，能够逼古风用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招数才能做掉的家伙，和古风用一把沾了阴气的小刀就能解决的拼图人，嗯……受害者与其相比较孰强孰弱显而易见。 所以也就这样了。 古风花了一点时间将信息在脑中整理好之后，就让大脑进入了当机的状态，毕竟这就是他的风格。 拿起手电筒，瞥了一眼一旁那把原本沾满血污和粘液的小刀，此时那把小刀已经恢复到了古风刚刚拿到它的样子。 从这个变化可以看出，外边那些像拼图一样的受害者应该已经失去了束缚而升天了，这样也好，至少不用再留在这烦人的世界，也不会碍着古风这家伙的路了。 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嗯……虽然已经比浑身粘液要好一点了，但是左肩到胸口的伤似乎有点严重，虽然没有伤到内脏，但还在往外渗着血，加上这一身的灰尘，古风现在的形象也不见得比鬼魂好上多少。 古风一边想着这些有的没的东西，一边像肺痨患者一样三步一小喘五步一大喘地往上爬着楼梯，还差点因为没力气而推不开沙井盖……不，暗门。总之，这货还是克服万难走上了回小伙伴身边的道路…… 相川等人无疑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更何况这几个家伙才刚刚被咬，所以敲门声响起的时候，这几个人都是吓得差点飞起来。 “怎么回事？” 被打断话的藤崎按照惯例的最先反应过来，道出了心中的疑问。 “是古风先生回来了吗？” 然后看向那扇虚掩着的木门，目光落到了上面贴着的符纸。 “不，不应该是，如果是古风先生他应该已经推门进来了。” 藤崎很快否定了自己的猜测。 听到藤崎敬二有点神经质的自言自语，几个人都没有嘲笑的想法，而是相互交换了一下眼神，然后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东西。 “应该是……那个吧……” 相川犹豫着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没有人应和，但，正是这份沉默表明了所有人心中的想法，几人都是这么认为的。 哐哐……哐哐哐…… 敲门声依旧在继续，传到众人耳中的声音明明是那么的普通，却隐隐让人有种不禁去认为这是恶魔的低语的感觉。 “那……我们应该怎么应对呢？”相川看了几人的神色，心中其实已经有了答案。 “大概……放着不管就行了吧。”泉奉太郎道。 “嗯……也只能这样了呢。” 藤崎将视线从门上收回，应道。 “诸位……请帮帮我，我的脚受伤了，而且后面正有恶鬼在接近，请开门啊！” 古风的声音响起，那是听起来非常虚弱的声音，与此同时，房间里的几个人似乎听到了，身体在地上摩擦发出的声音。此时他们脑中不由得绘出了一幅受伤了的古风在地上艰难地往这里拖动着身体的画面。 听到古风这种虚弱的声音，太刀川顿时花容失色，急忙对相川说道： “怎么办，这是古风先生的声音，我们应该去帮他！” 相川听到后，犹豫了一下，但还是准备起身，但是被藤崎伸手制止了。 “冷静一点，这说不定只是那个用来迷惑我们的手段，想想古风先生出去之前说过什么，他不是让我们无论如何都不能开门吗？” “但是……如果古风先生真的遇上困难了呢？”奉太郎也在犹豫。 就在三个男人争执之际，沉默了的太刀川突然站起来就往门口处冲去。 “等一下……” 他们注意到的时候急忙试图制止地起身冲过去，但是赶不及了，太刀川已经用力地握住了门把。 门……打开了。 第八十八章 离开了 古风不明所以地看着从内部打开了的门，门的另一边，一脸急切的太刀川的身影映入眼帘。 什么情况？！ 太刀川看着虽然灰头土脸但还是好好地站着而不是趴在地上的古风，出乎意料地愣住了，然后被随后赶来的相川拉到了背后。 相川、藤崎和奉太郎三人都是一脸戒备地盯着古风。 诶？？！ 古风更是觉得莫名其妙。 “是我记错了吗？总觉得我出门之前让你们无论如何都不要开门来着。” 相川等人也是一脸蒙逼。 哈？ “不……那是……因为我们听到了你呼救的声音，所以……” 相川吞吞吐吐地回答。 “哦，这样啊。” 古风说着把右手上的手电筒递到了相川手里，然后弯下腰。 相川等人顺着古风弯腰的动作往下看去，这时候他们才发现，古风脚下正踩着一个“人”，此“人”面部朝下，被古风的咸猪脚踩着后背牢牢地压在地面。 因为此“人”和古风一样穿着黑衣黑裤，而且环境也比较黑暗，所以相川等人一时间竟然没有发现。在众人吃惊的目光中，古风拎着后领把那个“人”提了起来，让他和自己对视。 此“人”面目苍白，表情凶残，龇牙咧嘴，低吟不断，染血的碎齿参差不齐，似乎颈椎有毛病地把脖子往一边歪着，脸颊貌似还有被人揍过的痕迹。 “……嘶，这个家伙貌似有点眼熟啊……”古风若有所思地自言自语道。 这时，太刀川从相川背后冒出头来，她很快就注意到了古风手上拎着的那个家伙，然后惊恐地带着颤音说道：“这……这不就是我和古风先生回来时……在房间里看到的那个……吗？” 相川等人闻言，不由得仔细观察起了这家伙，毕竟他们当时是背着他的，没能看到那个把他们吓得不轻的幽灵是什么样子，等他们注意到的时候，那家伙已经被古风揍飞了。 “啊……原来是这样，怪不得这么眼熟……” 正当所有人都好奇于古风会如何处置他的时候，古风却像扔垃圾一样把他扔到了身后，淡定地走进了房间，还不忘关门…… 呃…… “那个……古风先生，不用管那个吗？”藤崎试探地向走到自己背包旁的古风询问。 “嗯，不用，反正他也进不来。”因为左肩的伤，古风有点艰难地扭开瓶盖，然后用水洗了个脸，想了想，喝了一口水，然后把剩下的水往左肩到胸口的伤口，当是冲洗了一下。 “古风先生，你受伤了吗？” 从衬衫的开口注意到古风伤口的相川问道，不过他也没有等古风的回答，当即从自己的登山包里拿出了绷带和消毒药水就要给古风包扎。 不得不说，相川大和确实是一个家居好男人，内心细腻，收入虽然不高，但也绝对不算低，重在稳定不是？综合来讲，这家伙绝对是结婚的好对象，暖男啊。 “不必了。” 古风摆了摆手。 “不行！这么严重的伤口必须处理。”相川这个老好人难得地硬派了一下。 “算不上严重，也没有伤及大动脉，再说，处理的话我也已经做过了。”很显然，古风口中指的处理就是用水随意冲了一冲而已。 “不行！” …… 推辞了几个回合之后，古风终于勉为其难地接受了消毒药水，而他使用消毒药水的手法也很有个性，就是扭开瓶盖往伤口上一撒就了事了。 把瓶子还给了呆若木鸡的相川之后，古风提着自己的背包走到了房间的角落，靠着背包。 “休息，不用管我。” 还散发出一种“老子现在很累，如果你们不识趣地来打扰，我不介意让你们知道花儿为什么会这样红”的无形气场…… 看着这副模样的古风，相川无奈地叹了口气，然后收起了自己的东西。又轻声招呼着几人取出一些工具，没过多久就搭好了一大一小的两个帐篷。 理所当然地，两个妹子睡一顶，三个汉子睡一顶，除古风之外的所有人都钻进了帐篷。 几分钟后，两个妹子的帐篷的门被拉开了，太刀川悄悄地从里面钻了出来，怀里还抱着一张被子，来到了离古风不远处，轻轻地放到了地面上，然后蹑手蹑脚地回到了自己的小帐篷里。 又过了几分钟，相川大和抱着一个睡袋从帐篷里出来，来到离古风一定距离的位置，钻进睡袋里睡了起来。 “这些家伙到底在干什么啊？”古风睁开双眼，看着眼前的场景，在心里问了一句。 这个地方唯一的好处大概就是因为阴气太强所以连蚊子都没有了吧。 不过，古风确实是累了，身体的损伤也很糟糕，毕竟吐的是血不是番茄酱，扫视了周围一番，没有发现随时有可能扑上来的鬼魂，古风心中的一块小石头落地，闭上双眼，沉沉睡去…… 隔着一片海和很长一段陆地距离的那个城市里，某一座高级公寓的其中一个房间里，一个长发的青年睁开了双眼。 “第二次了，那一闪而逝的气息……” 起身坐在床上，身着白色衬衫的青年迎着从窗外洒进卧室的月光，英俊的脸庞带着一丝疑惑，望着窗外的夜幕，望着那不是此处的某处。 青年收回视线，转而起身。 几秒钟之后，身着白色大褂、鼻梁上的金丝眼镜下是一双因熬夜而变得黑乎乎的眼圈的那个男人从睡梦中被惊醒。 这个近两个星期只能趴在办公桌上休息的家伙刚进入梦乡不到半个小时，就可怜地被自家门被踹开的声音唤醒了。 这货首先惊慌失措地坐直身子，手上迅速握住签字笔，做出一副正在工作的样子，同时强装镇定地问道。 “副室长小姐，有什么问题吗？” “是我。” 一个冷冷的男音钻进了他的耳朵。 诶？ 抬起头，看清楚进来的人不是副室长黎子夜，而是百里的时候，这家伙的态度瞬间变了。 “wtf！？你三更半夜地跑来我这里干什么？恶意打扰哥仅剩的一点点睡眠时间吗？不用狡辩！你可以选择沉默，但是你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将作为你最后的遗言……” 两秒钟之后，眼镜男顶着一双比两秒钟之前重了几分的黑眼圈，神色平淡地擦拭着自己因为饱受摧残已经有点变形了的眼镜。 “那么……有什么事情吗？” “那边的人还没有那小子的消息回来吗？” 还是一直不变的冷冷的声音，百里站在他的办公桌前。 “没有……吧？” 思考了一会儿，他犹豫着回答，但是…… “不要用疑问的语气。” “……” 他沉默地盯着百里的眼睛，他并不是一个会做无意义举动的人。 “发生什么事情了？” “虽然只有一瞬间，但那家伙的气息确实出现了，而且感觉很奇怪。自从那家伙的气息突然消失以来，又毫无预兆地出现了两次。” “但……无论是上一次也好，几分钟前也罢，那气息……太弱了。” “你觉得他出了意外，或者说那边的人刻意隐瞒了他的情报？” 他停下手上的动作，眼中带上了一丝兴致。 “比起那个，你不是很讨厌那个小子吗？他要是真的出了意外，那也是你想要的吧？那为什么……” “明知故问。” “又是因为她吗？虽然从我的立场来看这并不是坏事，但人总不能为他人而活呢。” “她想那个家伙活着加入这个第十四别室，这就足够了，而且……人类应该做什么……不应该做什么，和我什么关系都没有。” 听完这个冷着脸的青年一下子说的一大段话，他苦笑着耸了耸肩。 “我知道了，剩下的事情我来处理。”他理了理衣领，干练的气质开始环绕着他的身遭。 待百里从房间里退出之后，他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人类吗？” 他从桌子的抽屉中取出一台外形并不美观的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 这一天，除了古风这个罪魁祸首之外，很多人注定是要度过一个不眠之夜了。 嘛……反正就算古风这家伙真的嗝屁了，这个社会这不会因此而停止运转，总之，时间还是往前走着。 所以，当已经不知道是第几缕阳光照射在地壳上时，当阳光已经从早晨的温和朝阳变成中午的熊熊烈日时，某个明明半死不活却还是表现得和一个没事人一样的家伙终于悠悠转醒。 但是这家伙睁开眼睛的时候却没有看到他想看的东西，倒不如说他其实也没什么想看的，又或者说，他眼前的景象出乎了他的意料，总而言之，这家伙觉得自己在做梦。 三男俩女的队友们此时正呈扇形围在他的前方，直愣愣地用一种可以说是渴望甚至是饥渴的眼神盯着古风。 什么情况？ 古风眉毛跳了一跳，有点莫名其妙，难道这群家伙因为见识到哥的英明神武所以一夜之间全都迷上了哥？ 不，不可能！人类的恶劣根性注定了他们不会对哥这种有个性有理想的有志青年感恩戴德！嗯……但是这眼神是怎么回事？难道老子身上沾了屎？！ 想到这里，古风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着，也不对啊，虽然衣服破了点，也稍微有些脏，但是也没有必要这样强势围观吧。 嗯……又思考了五秒钟，古风得出了一个新的结论，那就是……他现在在做梦。 “……原来是在做梦啊。” 所以这家伙非常干脆地两眼一闭，又准备睡觉了。 “桥豆麻袋！古风先生，不是做梦啊！是真的！你是真的醒了！” 藤崎敬二见古风一副又要睡的样子，急忙出声制止。 作为真正的有个性有理想的有志青年，他们几个自然不可能和古风这种家伙一样睡到大中午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的。 事实上他们大概六点的时候就已经被自己的生物钟叫醒了，但是毕竟对昨天的事情仍然心有余悸，所以几人即使起床了却也没有出房间的打算，而是想着等古风这个虽然不知道是专业还是不专业，反正比他们专业的家伙睡醒再做定夺。 谁知道这货居然在时间走到中午之前一点醒过来的打算都没有，盯得他们自己的眼睛都快发虚了。也幸好他们一个昨天晚上因为一连串事情都没怎么喝水，不然估计就有一些有意思的情节了，比如说xx啊还有xx啊之类的。 可这又能怎样呢？总不能因为自己等不及了，就把这个虽然逗比，但再怎么说也是为他们累死累活了一个晚上的家伙弄醒吧。 然而，千盼万盼终于等到这个家伙醒来以后，这货居然一句“原来是在做梦啊”就打算继续睡觉了，这可不能不制止。 这可是一个很好的做法，如果放任古风这个睡下去，他的宅男本性大概爆发，然后狂睡三天三夜也是也是可能的。 经过一天晚上的修正，古风的死鱼眼终于有重新恢复了死气，此刻古风正在用这种眼神冷漠地盯着这几个夺取他宝贵睡眠时间的人类。 “有什么事情吗？” 出乎意料的，古风貌似没有起床气，还是平常的淡定语气。 “呃……请问我们现在可以出去了吗？” 相川看起来睡得不太好，也不是人长得高大就能和古风一样在什么地方都能睡得好。虽然他因为不忍心让古风一个人睡在帐篷外，所以从帐篷里出来和古风一起作死的行为在通常情况下是很暖人心的。不过对象是古风就不一样了。 “当然……我昨天也不是什么都没有做？不过，就算我昨天什么都没有做，到白天也是可以出去的啊，不然你们昨天来到这里的时候就应该已经出事了不是吗？话说现在再怎么说也应该是白天了吧。” 古风依旧平静地回答，虽然这么说了，但是这个家伙貌似没有和几人一起离开的打算，连手指头都没有动过一动。 我勒了个去……这个家伙是故意的还是真的没听出我的意思，我这话里难道没有邀请他一起离开的意思吗？而且在这种完全没有采光的房间里，你又没有手机手表，居然还有现在是白天的概念啊，那你就早点起床如何？ 相川都有点惊了，于是直接对古风邀请道：“既然如此，我们一起走吧，古风先生。” 古风歪着脑袋想了几秒，没有回答，而是对着观望状的奉太郎问。 “奉太郎先生，方便把你的外套借给我吗？” “可以倒是可以，但是为什么？”奉太郎有点不解。 “不，我这种状态估计连酒店的门口都进不了呢。” 古风向奉太郎借外套的原因当然是这种衣衫破烂还带伤带血的造型肯定会被尽职的门卫小哥当做可疑分子赶出去的，所以至少拿件外套遮一下也好。而奉太郎的体型和古风也算比较接近，当然，更重要的原因其实是这里穿着外套的人只有奉太郎一个而已。 于是奉太郎很配合地把自己的外套给了古风，而古风也毫不客气地披上了这件阿迪王战甲。 收拾好东西之后，古风把背包挎在了右肩，没有扔，那是因为古风觉得毕竟是要钱买的，不能扔。没有背着，当然是因为这家伙中了一刀…… 然后，几人就在晨辉……嗯？中午明媚的阳光中踏上了各回各家，各找各妈的愉快旅程。 第八十九章 戒备 有道是碧空如洗晴空万里，几乎已经被古风遗忘于大脑海洋中的周闻天同学此时正神情迷茫地单脚支地，坐在他那台价值不菲的山地自行车座案上。 而他的自行车则是立在它本不应该立在的公路上。 “这里是哪里？我是谁？” 这一洗脑神句几乎要脱口而出，不过他很明智地及时收住了嘴，否则他就会被旁边的这个同龄的小女孩当成智障了。 说到他的旁边，那是洋溢着青春活力的、同样骑着自行车的一个看起来是初中生的小女孩，她就是古风曾经的老板包大叔的掌上明珠，包思念。 话说这两个初中生为什么会同时出现在这条同样郊区的道路上呢？这中间当然没有奸情。一方面，周闻天虽然是正当情窦初开的青春期，但是这货貌似是个御姐控，而且对是他的兼职家教小姐姐顾雨有着小男生的情愫。另一方面，包思念则是直接自称喜欢古风。 这两个人会出现在同一个地方确实就是巧合，古风这家伙的家到底在什么地方，这倒不是什么秘密，只要想找还是找得到的，毕竟入学信息里面就有。而这条正好就是可以到古风家的路。简单地说，这俩就是来找古风，然后刚好遇上了，就这样。 但是从这俩的自行车的朝向来看，他们应该是在返程的途中，那么他们是已经到了古风的家里，发现古风这货还是不在家后才往回走的吗？不是，讲道理，他们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返程的路上。他们俩能够记得的就是他们骑在去往古风家的方向上，然后脑子就陷入了一片空白，回过神来的时候自己已经出现在了这里。 众所周知，古风这个家伙的性格是极度招人厌恶的，在这货漫长的成长过程中，特别是在他上了初中之后，这货更是为自己树立了不少的仇人。能够当面直接对古风找茬的人没有，因为人再多也打不过古风这个品行恶劣的家伙，但是能够趁古风不在家的时候来到古风家里偷偷给古风找点麻烦的，还是一个都没有。 倒不是因为这货在通往自己家的道路上布置了什么丧心病狂的陷阱，而是这货为了不让人打扰自己在休息日的宝贵睡眠时间，直接在自己家里设置了一个巨大的效果持久的驱人咒术。所以没有人类能够来到距离古风家一公里以内，拜其所赐，从小到大，古风的班主任就没有一个能够因为不满古风的作风而来到古风家里进行家访的。 每次他们怒火攻心地试图开着八十八码的出租车冲到古风家里时，他们会突然尴尬地发现自己不知为什么就出现在了距离古风家一公里外的回程中。 驱人咒术，更通俗地说就是一种像是心理暗示的东西，只要有人类进入到它作用范围内，它就会让人类以各种各样的理由离开它的作用范围，除非你是有一定程度实力的阴阳师，或者你身上带着某种可以抵抗驱人咒术作用的道具。说实话，在非战斗型的咒术中，古风最喜欢的就是这一个了。 所以这俩就很简单地被赶回到了这里，而且完全没有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记忆。 那么为什么前一段时间包思念和顾雨一起过来的时候就能够轻轻松松的到达古风这货的家里呢？嗯……因为顾雨当时带着古风给她的那两张过期的电影票，而那正好可以抵抗驱人咒术的作用。 然而这俩就没有办法了。 “等一下，虽然可能没有用，但是我姑且还是会问一下，你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吗？” 周闻天侧过脸对着一旁同样表情迷茫的包思念问道。 “我还想问你呢，还有，不要弄得好像和我很熟一样。” 包思念对自己会去不到古风家里这一件事情很明显也不明白原因，毕竟之前她还和顾雨一起去过古风家。当时还遇见了貌似和古风关系非同一般的小玲，那件事情很简单地就给了包思念的少女心一回重击。 从当时起心情就一直很不好的包思念此时更是时不我与的不爽，比起迷惑，这种情感更加强烈。 “不要太得意啊，是你说你去过师父家里，所以为了省下仔细找的功夫，我才会和你一起去的，但是现在你却把我带回到这里，这难道不需要解释吗？”周闻天公子哥自然不会买账。 周闻天这个小伙子其实不算是普通人眼中标准的官二代，毕竟他从来不会主动对外说自己的老爹是什么人云云，似乎隐隐有点以官二代为耻的感觉。而且他和自己老爹的关系说不上好，对话少。也许有人认为这对青春期的年轻人来说是很正常的现象，那我就这么说吧。这两个月以来他们俩爷子就只有一次对话，唯一一次对话还是这个样子的： “吃饭了。” “哦。” 由此可知，周闻天到底下了多大的决心才主动和自己老爹搭话，原本他以为自己的老爹会很干脆地答应自己的要求，事实上也差不多，至少在他老爹听到对象的名字之前是这样，但是当他说出古风的名字时，他老爹的表情瞬间就变得如同吃了屎一样。 虽然在周闻天几斤的口水攻击之下，他老爹最终是败下阵来，勉为其难地把自家儿子找到了古风的家庭地址，但是，周闻天并没有对结果感到愉快。他可以发誓，他那一天和老爸说的话已经抵得过之前十几年的分量了。 “喂！臭小子，本小姐可是最终一定会成为你师母的女人，对我的态度不是应该稍微放好一点吗！？”包思念当场炸毛了。 “我才不信，讲道理，我当然不叫‘喂’也不叫‘臭小子’，而且我也不觉得师父会对你这种女人感兴趣。” 周闻天对包思念的话不太感冒，说完之后，他就调转车头，再次朝着古风家的方向骑去。 “不过算了，我自己去找就行。” “呀哈？！你给本小姐站住，你这家伙刚才说的话我可不能当做没听到啊。” 气急败坏地叫喊着，包思念朝着周闻天的追了过去。 “谁理你啊！” …… 在距离这两个初中生一公里以上两公里一下的市中心商业街里，身为高中生而且是高三学生的顾雨，却没有做到该有的榜样的作用，她……此时正在商业大厦中的某一层中看似毫无目标地走着。 因为某种原因，顾雨成了周围人的视觉焦点。 顾雨是一个品学兼优的好学生，再者，从客观的角度来说，她还是一个长得很好看的女孩。但是，这一些都不是此刻她成为周围人注意重点的原因，真正的原因在于她身边。 “小玲，你觉得古风会想要什么东西呢？” 顾雨朝着走在她身边的、一个身材娇小玲珑的女孩问道。 “不知道，虽然这些都看起来很有趣，但如果是古风哥的话，不会对这些感兴趣的。”小玲正饶有兴趣地盯着周围的店面，然后睁着眼睛说瞎话。 不，说不定其实是实话，古风眼中似乎一直都只有他觉得有用的东西，而这个有用究竟应该怎么定义还真没人知道。 话说回来，天知道这俩是怎么凑到一起的！ 人类的文明发展到现在这个阶段，你只能说它表现出来的是一种多元化发展，而不能说它的方向出了问题。虽然人类这个种群里仍然有非常大一部分的个体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莫说衣食住行，就连最基本的食都成问题。但是，对，我要说但是了，他们剩下的那一一大部分个体的生活重心并不是着手解决这些问题，而是放在了如何更好地享受这一方面上。 所以商业街才会永远这么繁荣，毕竟gdp中占比最高的永远不可能是农产业。 总而言之，很少接触现代人活动的小玲此时表现得有点像刚进城的小朋友，对视野中出现的繁多景象可谓是目不暇接应接不暇。 那么她这些年究竟是怎样过的才会连商业大厦都没有进过呢？其实也没什么，毕竟古风除了应聘清洁工之外也基本上不会到这种消费水平贼高的地方来。 而小玲的活动也很简单，比如说去欺负小妖怪，或者欺负一些大妖怪然后被人家反过来欺负，不过，不管是哪一个，最后古风一定会十万火急地过去处理后续的工作。高度概括一下，她的工作基本上就是为了给古风找点麻烦而已，所以她每次出事的时候都会搬出古风的名字，但是不得不说的是，那些妖怪还真的就吃这一套，所以小玲才一直在搞事，从未被打死。 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这个小女孩长得漂亮，一头惹眼的银色短发柔顺地披散到脖子处，与染色的头发不同，小玲的头发是那么的柔润顺滑，发梢随着她轻盈的步调微微跳动着。 白皙得令所有女性生羡的皮肤，天真烂漫的脸孔，四处移动的清澈的双眸更是别具一番灵动。 而且，虽然不知道原因是什么，她怀里抱着一只幼狼…… 所以，女性羡慕的目光，大叔的目光以及不知是是男是女的好奇的目光都被小玲深深地吸引了。 “这只狗是古风养的吗？” 顾雨觉得周围的目光让自己有点尴尬，于是像是没话找话地问道。 “不……火儿是狼哦。” 小玲看了一眼被她抱在怀里的火儿，理所当然地回答了。 不知道为什么，此时的火儿闭着眼，看起来有气无力，与平常的精力旺盛相去甚远。 ……狼？ 这不会违法吗？ 不过……毕竟是古风，做什么奇怪的事情也不会让人觉得意外呢。 至于顾雨为什么会带着小玲逛街……其实她本身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想法，只是单纯地想买一些东西给古风当做谢礼而已，毕竟古风帮了自己这么大的忙，自己不有所表示也不恰当。但说到底，自己对古风其实真的算不上了解，正如古风对周闻天说的那样，两人只是见过几次面而已。 虽然不知道小玲和古风究竟是怎样的关系，但论对古风的了解，小玲绝对是顾雨现在能够想到的人之中的最优选择，出谋划策的人就只能是小玲了。 “那么……为什么你一定要带它出来？” 顾雨还是很好奇，因为请小玲和她一起出来为古风买东西的时候，小玲一下子就答应了，但是却一定要带这只幼狼出来。 “因为古风哥说过，在他回来之前不能离开火儿它们。” 小玲回道。 “但是它看起来不是很精神的样子，要不要去宠物医院检查一下，附近刚开了几家宠物医院，口碑很好呢。”顾雨看着双眼从开始就一直紧闭，似乎在昏睡的火儿，有点担心。 “不，人类的医院是没用的，不光是火儿，小青和小蓝也是差不多的状态，而且它们都是从古风哥离开后的第二天开始变成这样的。我想，这应该和他有关，只能等古风哥回来了。”小玲摸了摸火儿的小脑袋，若有所思地回道。 “古风出什么事情了吗？” 没有注意话语中的小青和小蓝，顾雨有点急切地问。 “既然是古风哥，那就不应该会有什么问题了啊，而且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情，等古风哥回来就一定会解决了。” 小玲的回答充斥着对古风无条件的信任，她似乎在心中认定了，没有古风做不到的事情。 不过…… 古风……他到底是去哪里，去做什么了呢？ 距离两人不远处的一家服装店里，长发青年与同样长发的女孩看起来似是正在选衣服。 这两个给人的第一感觉就是“这两个绝对是情侣吧”家伙，是不是真的是情侣暂且不说，从俊男美女的角度来说，这俩简直就是绝配啊！ 青年很英俊，颀长的身段使得一身黑色的大衣被穿在他身上显得再合适不过。束起的长发非但没有对其形象造成一丝影响，反而使他看起来更加具有了男性的魅力。 与冷着脸的青年不同，女孩雀跃地在一排挂在衣架上的女装前流连。 “这一件怎么样？” 女孩拿过一件纯白的连衣裙往自己身上比划着向青年问道。 “很好看。” 青年淡淡回道。 “那这一件呢？” 女孩又拿过一件粉红色的碎花洋裙。 “很好看。” 青年又淡淡地回道。 “你真有好好地在看吗？” 似乎是觉得青年在糊弄自己，女孩嗔怒了。 “有。”回答的语气还是没有变。 “算了，没诚意的家伙，不用你看了。” 女孩说着转过了身，似是真的不打算搭理青年了。 然而…… “这一件好看吗？” 在衣服的海洋里翻找了一会儿，女孩又重新提着一件晶蓝色的碎花边晚礼服对着青年再次问道。 青年看了一眼。 “你已经有一件一模一样的了。” “诶……是吗？” 女孩疑惑地歪了歪头。 “是。” 青年简短地回道。 “哦，那就算了，不过……”女孩把晚礼服放回到原来的地方，转而说了一句很奇怪的话。 “……他的式神情况似乎不太好。” “嗯。” 青年点了点头，继续说道。 “式神的灵力很孱弱，通常是只有失去了主人灵力的供给之后才会出现的情况，看来那边给来的信息是真的。” 显然他们指的就是火儿。 在顾雨所住的公寓顶楼的栏杆上，一只通体银灰的幼狼正端坐其上，青色的瞳孔中透露着疲惫，但是，它却像是在看守着什么一样，戒备地环视着四周。 似乎是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情况，于是，那道银灰色的身影缓缓地扭曲，然后消失在了空气之中，仿佛从一开始就不存在。 第九十章 活动 古风这个原本打算一觉睡到第二天或者第三天的家伙不知道为什么此时正一脸生无可恋地靠在一颗樱花树下，也不知道为什么看起来正在等人，纷纷扬扬飘落的樱瓣也不知为什么就像极了古风心中正在落下的雨滴。 半个小时前，不知从哪里拿到古风房门钥匙的安倍真凛很轻松地闯进了房间，强行将古风这已经半死不活家伙从睡梦中唤醒后把一套衣服放到了古风的床上。 “半个小时后，老地方见。” 暂且不说，从他们俩认识的时间来考虑是不是真的有能被称为老地方的地方存在。古风这个嗜睡如命的家伙居然真的听从了安倍真凛的安排，面无表情地洗了个冷水澡，然后面无表情地来到了他们俩第一次见面的樱花道。 真要说的话，毕竟除了这里就没有什么能和老地方搭上关系的了。 没有等太久。 哒哒的感觉愉快的足音从一个方向传了过来。 “久等了。” 轻快而明丽如同歌唱般的声音，古风朝声音的主人看去。 她站在距离古风十几步远的地方，和平常一样披散着的长发荡漾着青春的活力。上身一件白色衬衫和米黄色的针织毛衣，下着素雅的百褶裙和黑色的过膝袜。 古风回过视线时。 风从樱花道中穿过，向她袭来，长长的鲜艳的黑发与舞动的樱花一同，随风飘动着，她轻轻地将秀发抚平，清澈的、盛满樱花般光泽的瞳孔映照着古风的身影。 古风微微愣神，但是很快就说道。 “走吧。” 两人并肩地走着，但是肩膀与肩膀之间隔着一段距离，他们，就这样朝着繁华的街道走去。 很快，他们的脚步停留在了一栋堪称豪华的大厦之前。 “你说的想去的地方就是这里吗？让人感觉不舒服呢。” 古风打量着大厦，平静地说道。 “让古风先生感到不舒服的难道不是人群吗？” 安倍真凛毫不留情地揭穿了古风。 “既然知道就请善解人意地不要让我来这种人类比空气中的尘埃还要多的地方啊。”古风有气无力地回道。 “不，古风先生，总是窝在房间里可不好哦，对身体有坏影响，而且会让人当成御宅尼特的。” “不，我既不是御宅，也不是尼特，虽然我向往御宅的生活，也想成为尼特，但是它们现在和我的关系并不大。” ps：尼特，指的就是啃老族。 从实际情况来考虑，古风说的也没有错，这家伙一天之内不在家的时间绝对比在家的时间要长，而且，就算他想啃老，那也没有对象。 “这位小姐，请问方便让我拍一张照片吗？” 就在古风解释一副自己不是宅男也不是尼特的时候，被安倍真凛的相貌吸引的人已经变成了人群，人群中出现一个光头…… 不，是走出一个身材臃肿的男人。只见来人面目憨厚，神情真切，而且神旷体胖，着装方面，灰蓝色中裤，白色t恤，值得一提的是t恤上还印有某动漫角色的头像，戴着鸭舌帽，背着灰色的大号背包，似乎是因为走得比较急促的原因，虽然天气不热，甚至说是微凉，但这货却是浑身大汗。 而且不知道是因为急促走动而轻度缺氧，还是其他不方便描述的原因，这货正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整体上给人的感觉……比古风的死鱼眼还要糟…… “……诶？可以……” “抱歉，请容我拒绝。” 安倍真凛似乎不擅长拒绝，在她犹豫了一会儿正打算答应的时候，古风打断了她的回话，干脆利落地严词拒绝了，而且拉起了安倍真凛的手就往大厦里走，留下原地张着嘴，一脸失魂落魄的肥宅。 “古风先生，为什么要拒绝别人呢？不顾及别人的感受可不好。”回头看了一眼那个跟丢了魂一样的肥宅，安倍真凛稍稍不满地朝古风问道。 “我说，你也要稍微学会观察四周了吧，刚才的人群里可不只有一个肥宅啊，一旦你答应了那个家伙，其他的人就会蜂拥而上。局面就会变得非常被动，拒绝的话语在接着‘应允’之后就会难以出口。那时候，脱身了就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了，而且你不是想要到这里办事情吗？被无关紧要的事情耽搁可不好。” 古风一口气说了一大段，而且貌似头头是道，唬得安倍真凛一脸“虽然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但是感觉好厉害的样子”。 安倍真凛又往回看了一眼，发现和古风说的一样，来来往往的人群里还真的有好几个外形相似的人类，这还是在不包括来往的行人的前提下。 “说起来……那就是御宅吧，古风先生想成为那样的人吗？”安倍真凛想到了古风之前说过的话。 “……” 沉默…… “天真！实在太天真了！你以为宅男是那种流于形式的东西吗？不是！断然不是！真正的宅男可是立足于中二病、高二病之顶峰，于尸体堆成的王座上轻声吟诵最终信条的存在，不要把我与外面那些家伙相提并论！” 沉默之后的古风突然爆出一段中二病气息十足，听起来好像是在扯淡，仔细一想以后觉得真的就是在扯淡的话。 “……” 回应古风的，也是一段沉默。 似是终于注意到违和的事情，古风不着痕迹地松开了手。 又花费了一点时间，古风和安倍真凛两人来到了三楼的某一间占地面积很大，招牌也很惹眼的店。 抬头端详着貌似虽然是临时弄上去却非常精致的招牌。 入口两旁还有一男一女的工作人员，貌似是负责检查入场人是否符合要求，但是古风也没见到前几秒进入的那一对情侣有出示什么票据或者证件啊。 “伊泽……嗯？瑞吗？……いぃき……ぅ，哈？什么玩意儿？！”映入眼帘的，是古风完全看不懂的一段混写文字，而且因为字体似乎追求圆润而稍微做了不少变形，让古风这个半吊子的语言自学者甚至一时间搞不清楚那是平假名还是变得圆润的片假名，理所当然地，古风也搞不懂这家店是主营什么的。 “那么，古风先生……我们进去吧。” 安倍真凛说着带头走了进入，而古风这货在纠结了几秒钟之后也放弃了对语言文学的研究，跟着走了进去。 古风这货溜到里面之后发现了一个让他觉得非常蛋疼的现象——面前是一个面积仍然是非常大的类似于大厅的地方，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这里的男女比例恰好是1：1，更露骨一点来说，这里的，全都是情侣。 他现在的感觉很微妙，首先，他还是想不清楚标题的意思，然后，他见到眼前的场景之后不知为什么明明不知道是要发生什么的症兆，但还是有种接下来貌似会发生某一些很不好的事情的预感。 “古风先生，这边。”一个方向传来安倍真凛的声音，古风循着方向投去视线，然后看到了非常可爱地朝着自己招手的安倍真凛。没有其他的选择古风只好走了过去。 “古风先生，你想什么号码？” 安倍真凛看起来竟然有点小兴奋，而在她面前是一个类似于抽奖箱的玩意儿，箱子旁还有一男一女两个工作人员。 不……所以说这到底是在干什么啊，对男女比例的执着程度有点夸张了吧。 “250吧。” 古风想了想，说了一个在他的生活中经常出现的数字。 而安倍真凛显然对这个数字暗含的别样深意一无所知，听到古风地回答之后就把手伸进了箱子里，还一边小声地念叨着：“250……250……” 两分钟以后，古风看着手上两张写着二百五这个让人觉得蛋疼数字的纸条。 “那什么……虽然我不是很感兴趣，但是我姑且还是会问一下，这是什么？这里又是做什么的？” “呀……古风先生，你忘了吗？我之前不是和你说过吗？” “绝对没有，在我的记忆里你只是留下了一句有很重要的事情需要我的帮助而已。” 古风直视着安倍真凛的眼睛，但是她像是不好意思，或者更像是心虚地别开视线。 “嗯……这里正在举办一个个情侣有关的活动，活动的优胜者可以获得两对情侣耳环哦。” 安倍真凛竖起实指，煞有其事地对着古风说着。 “我回去了……” “请千万不要这样……古风先生，拜托你了，这是我一生的请求……” 安倍真凛抱住了转身就准备离开的古风的手臂，苦苦“哀求”着。 “谁理你啊！我要回去睡觉！跟宝贵的睡眠时间比起来，就算是你两个一生的请求也不值一提啊！说到底，年轻人不要总是把一生挂在嘴边。” 古风撇了撇嘴，不屑地表示了在自己看来非常合理的观点。当然，这个合理只是这家伙自己看起来而已，但凡三观比较普通的人类都会觉得这货的想法有问题，而且问题很大。 “什么……这个男人居然对自己的女友这种态度，差劲……” 女性的声音。 “就是说……明明有这么好的女友却对女友说出‘你一生的请求不值一提’这样的话呢。太差劲了吧。” 还是女性的声音。 “嘁……那种男人有什么好的，如果是我一定会……啊噗……” 等下，这个好像是男人的声音，不过他的话很明显没有说完就腹部中拳了的样子。 听到周围人的议论声，也感受到貌似有越来越多汇集而来的视线，古风的眉毛挑了挑，安倍真凛则是想到什么一样，漂亮的眼睛闪过一丝狡黠，然后说话的声音带上了哀怨与委屈。 “我……只有这一个请求而已，连这也不能允许吗？” “回去之后，即使古风先生如同往常一般对我斥责打骂也无所谓，即使是像前些天一样更过分的事情我也不会有丝毫怨言。但是……” “哪怕只有一次，我也希望古风先生能够听从我的请求……拜托了。” 安倍真凛说着低下了头，瀑布般柔顺的黑发恰巧掩住了姣好的容颜，双肩轻轻颤抖着，似乎在抽泣着，又似乎是想起了不好的回忆而在惧怕着，令人无法遏制想要去呵护她的想法。 “那个渣滓……” “请稍等一下……真的要稍等一下，真凛大小姐，你刚才好像说了什么非常不得了的话啊，我完全没有你口中的那种记忆啊，而且最重要的是，周围的女性投来的目光已经变得冰冷了，不……” “话说就连男性似乎也开始投来奇怪的目光了啊喂……” 又过了几分钟，周围情侣们虽然没有散得七七八八，但是也大都把注意力移到了其他的地方，除了某些恨不得把眼睛钉到安倍真凛身上的男性之外…… “我说啊，真凛大小姐你怎么看都不是缺钱的人吧，为这种东西费力气的必要真的有吗？” 古风倦意十足地说着。 “当然有啊，而且我是有其他目的的呢……” 安倍真凛继续说着， “说到底，古风先生你有这么紧张的必要吗？毕竟是从这么多人之中选出五对情侣而已呢，没有被选中的几率可是比选中的几率大得多哦，说不定等五分钟第一轮结果揭晓之后就能回去了呢。” “是是是……我相信你说的。”古风明显又是在说着反话，意有所指地盯着安倍真凛，而安倍真凛大小姐则又是貌似有点心虚的移开了视线，还有点不满地撅着嘴。 古风是个高中生吗？从他的学籍来看，当然是，但是你要是以为他是个高中生就入世未深很傻很天真，那你就大错特错了。 他当然没有忘记真凛大小姐的身份，毕竟是这个国家屈指一数的阴阳世家的大小姐，那古风就不会天真地认为她会安安分分地等着抽奖式的名额会落到自己脑袋上。 而且，古风是一个运气背到北海道的家伙，他家里的门基本是没有锁的，不单只是因为他家不会有人接近，更重要的是这个家伙找钥匙时从来都是摸到最后一个口袋才会找到，然后这家伙就因为嫌太麻烦把家里的门锁基本都给拆了。 说起来，商业街的店铺通常会有抽奖卷作为员工福利的机制，但是这家伙甚至连安慰奖都没有中过…… 可以说，和这家伙搭上关系基本就意味着和中奖这个词无缘了。 不过……毕竟是一个想抽什么号码就能抽到什么号码的女孩，如果她没有进入第二轮的绝对手段是不会来这里浪费时间的，至少古风这么认为。 然后…… 不出古风所料，他们就作为第五对情侣被选进了第二轮的活动。 听到“编号是250的情侣，恭喜你们被选入了第二轮活动的名单之中”之后，古风就知道自己今天注定是没有办法睡个好觉了。 那么，稍微解释一下这个已经很明显了的活动内容吧，第一轮当然就是从所有人中随机抽取五对情侣进入第二轮。第二轮是评判料理技巧，每对情侣中的一人负责做料理，然后由情侣中的一人负责品尝然后评分。 每一对情侣中的其中一人都会作为裁判对比赛进行评分，另外，主办方也会派出五名评委，也就是比赛的评委有十个，作用不言而喻。顺带一提，第三轮比赛内容保密，而且第二轮的料理比赛的执行者必须是男性。 第九十一章 过程 赛程当然是无视一副古风的意愿进行着，所以古风就一脸无奈地站在了一堆厨具前，开始准备传说中的料理。 中间的各种过程暂且不说，时限很快就到。 于是，在众目睽睽（毕竟没有进入第二轮的情侣们也不会直接走人，大多数还是留下来看热闹了）之下，五个男人都端出了自己的杰作，虽然主持人并没有特别地安排，但是除了古风之外的四个男人居然不约而同地做了蛋包饭。 大概这就是所谓的民族差异吧，貌似在这里蛋包饭这种东西似乎是和西红柿炒鸡蛋一样的存在，所以大多数人都会懂得蛋包饭怎么做吧，感觉跟蛋炒饭也不会差太远，但是古风似乎也没有做蛋炒饭。 就在几位男同胞准备把自己的杰作送到评委面前的时候，古风突然对没什么存在感的男主持人问了一个很奇怪的问题。 “比赛规则里貌似没有规定一定是女性作为评委，所以我来给自己评分也是合理的对吧？” 男主持人愣了愣，然后想了想，貌似还真的是这么一回事，在向女主持人征求了意见之后，点了点头。 “那就行了。” 说完这句话之后，古风就溜到了队伍的最后面，等到前几位都得出评分之后，古风才姗姗来迟。 顺带一提，第二轮比赛是五分制的，而且大概是料理实在太过普通的缘故，男性们获得的评分都比较低，都在一分和两分间波动。 古风把自己的成品端到了诸位评委面前，然后自己和一脸疑惑的安倍真凛换了个位置，自己坐到了评委席上。 那么我们来说一下古风的杰作究竟是什么玩意儿吧，这玩意儿……嗯，俗称炖牛杂，但是…… 端上来的那碗东西简直只能用惨不忍睹来形容，汤水里包含了牛各种部位的内脏，而且每个部位都切得很大块，看上去就有点恶心，让人担心那种大截的肠子里会有某种东西被挤出来…… 这玩意怎么能吃！ 这是除古风之外所有人心中的想法。 于是所有评委都一脸尴尬，无从下口，思虑再三后终于还是给这家伙打了零分。 古风则是面无表情地吃了起来，一口将剩下的汤都送进肚子以后，这家伙撇了撇嘴。 “至少口感风富，还能明显地尝出各个部位的味道差异，好评。” 说了一句让人无法否定的实话之后，这个家伙给自己打了五分。 这就结束了吗？当然不。这家伙其实做了两道菜，那么剩下一道菜是什么呢？评委们揭开了古风装模作样用金属餐具罩起来的料理的真面目。 他们看到的，是漆黑的物体与溢出来的酱汁，烧得焦黑的、渣滓一样的胡萝卜，还有四分五裂的洋葱。 额……这其实不算什么，但问题是古风还入乡随俗地给这玩意起了一个很让人尴尬的名字——和风汉堡肉。 嘶……全场人类都在看到那玩意儿的时候倒吸了一口冷气，就连安倍真凛也是吃惊地捂住了嘴。 ……和风？哪儿？倒不如说是荒凉的火山一样的外观吧，和风感为零啊……视觉上说是基拉韦厄火山地模型都有人信吧。说到底这哪里有汉堡肉的要素？而且，最重要的是，这玩意怎么看都不能吃吧！ 所有人都不会觉得这玩意能被送到肚子里，绝对会死人的感觉啊！ 于是，古风又在众目睽睽之下淡定地把那玩意全都吃下去了。 “味道甘甜，口感清脆，清爽鲜烈的芳香，嗯，五分。”这家伙又开始厚颜无耻的瞎扯淡了，虽然说得跟吃了大麻一样，但是……还是没有人能够生出吃下这玩意的勇气。 所以古风又给自己打了五分，而另外九个评委则是不予评分。 也许有人会问，这家伙难道没有违规吗？当然是违规了，毕竟是这么明显的事情，自己做自己的评委这一点暂且不说，评两次分肯定是有问题的。但是人非草木孰能无情，这家伙愣是吃了这么两坨一看就不是人类吃的东西这一举动在常人看来是需要莫大的决心的。 被他这份决心所感动的评委们稍作讨论之后还是决定给了古风十分，毕竟这个家伙就算有了十分也还是垫底的……在几个十几分的选手里面突然出现一个零分的家伙也太伤人自尊了。 干完这些破事的古风走到安倍真凛身边，有气无力地道：“我已经尽力了，就算最后拿不到奖品也不要怪我哦。” 这家伙的气色看起来还算不错，至少不是马上就会嗝屁的样子，这些年果然不是白活的吗？ “我知道的，谢谢你，古风先生。”安倍真凛甜甜一笑。 古风看了一眼，就走到了给男性选手等待区，和另外几人并排坐了下来。 第三轮的比赛是由女性参加的，所以几个大男人只能在这里等着了。 等到下一个场景的时候，古风又一次坐到了评委席，不过不止他一个，其他四个男同胞也都坐在了评委席上。看来第三轮的机制与第二轮恰好相反，是由男伴来评判。 在所有人入席之后，男主持人不知道从哪个角落蹦了出来，然后向诸位男同胞解释道，最后一轮是让他们的女伴穿上婚纱，再通过包括男伴在内的十个评委进行审核，联合上一轮地得分，选出排名第一的那对情侣，而且这一次，每个评委的最高评分是十分。 听完主持人的话之后，古风视线四处搜索了一圈，然后在几个比较显眼的地方发现了大概是一间婚纱公司的名字。 “原来如此，常见的营销手段呢。”古风若有所思地捂住了自己嘴巴。 “那么……现在有请女性选手出场。”随着女主持人一声拉长了的宣告，四名身着婚纱双手持鲜花的女性便从幕后缓缓走出。 显然是精心打扮过的女性们的出场成了全场沸腾的引子，一时间，议论声，赞美声，羡慕的话语充斥了整个会场。 而安倍真凛似乎是故意配合古风的行事风格，也是等到所有女性出场后才从幕后缓缓走出，步伐优雅而轻盈。 当那个身影完全走出幕布的黑暗时，所有人无意识地哑然了，如同远观着夜空中静静洒落的新雪一般，所有人的视线，甚至是魂魄都仿佛被吸引一般落到她的身边。 惊艳…… 散落的黑色长发束在了一起，固定在了相当高的位置，在那之后是轻薄的蕾丝，如同黑发上的银装轻轻地盖着露出的美背，却隐藏不了从脖子到肩胛骨间持续的美丽曲线。正统而古典的婚纱将身体的各个部分的美丽巧妙地衔接着。 纯白的手套彰显着修长的手指，及腰而下的长裙挂在纤腰上，筒状的婚纱上的装饰十分简单地强调着紧致的肌肤与身材，直到脚下的流利曲线都像是人鱼一般完美。 在所有人屏息般的沉默之中，在如同风铃一般悦耳的足音中，她，仿若含羞的仙子一般，来到了古风近前。 “……怎、怎么样？” 稍稍有些泛红的脸颊，如同花朵绽放似的展露微笑的嘴角，形状优美的樱色嘴唇微微动着。 “嗯，我觉得很好看哦。” 少有的，古风露出了笑容，幅度很轻地点了点头。 “是、是吗？谢……谢谢。” 听到古风那朴素的回应之后，她用手上的花束挡住了脸，扭扭捏捏地说着，脸红到耳根的样子透出和年龄相称的可爱。 …… 安倍真凛看起来很开心地走在古风的前面，足音带出歌唱般的旋律。 事实上，古风拼命的举动到后来已经完全没有必要了。 原因很简单，惊艳全场不是白说的，安倍真凛获得的分数是压倒性，在安倍真凛的身旁，另外几名参赛者就如同捧月的众星，黯然失色，甚至无法为自己的落败感到丝毫的不满。即使是在同性的角度来看，她的存在也是完美的。 所以，古风的那十分完全没有必要…… “拿到这种东西真的有必要这么开心吗？” 古风对安倍真凛似乎下一秒就会因为开心而飞起来的表现很不解。 前两分钟他还特地凑脑袋过去瞅了一眼自己累死累活（当然，其实这家伙什么都不干也无所谓）换来的耳环是什么样子的，不过从他的角度来看，一般吧。 与其说是耳环，说是耳饰反而更加合适，因为耳环下面挂着一块小巧的方形银质金属片，造工虽然非常精致精美，但是并不是什么很值钱的东西。 讲到底，只不过是两对耳环而已，真的没有必要，古风是这样想的，凭借安倍家的财力，莫说是两对，一卡车也不过如此而已。 “古风先生真是不懂女孩子的心情呢，我可不是仅仅因为耳环哦，更重要的是……” 安倍真凛转过身来，脸上浮起了得意的笑容，就像恶作剧成功一样的天真无邪的笑容。 “古风先生第一次说我很好看呢……” 说完之后的安倍真凛轻轻转身，小跑着远离了。 留在原地的古风微微一愣，然后悄悄低下了视线，轻轻地、夹带着无奈，叹息一般地喘了一口气。 …… 古风是在一间自助餐厅门前找到，没有花费什么不必要的力气，倒不是因为他们两个心有灵犀，所以古风才能找到安倍真凛。而是因为刚才的会场活动里，奖品其实还包括了一张双人的自助餐卷，所以古风只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来到这里，找不到也无所谓，倒不如说找不到会更好，那样自己就可以直接回去睡觉了，饭的话少吃一点也没关系。 但是，果然找到了呢。 “古风先生，我们进去吃午饭吧。” 看起来，安倍真凛的兴致仍然没有一点消退的迹象。 “嗯。” 不过古风也不可能拒绝这个建议，人是铁饭是钢，他从昨天到现在还粒米未进呢。 然后，这家自助餐厅就悲剧了，只见古风一进店门，那双死鱼眼就非常具有侵略性地疯狂标记着所有看得上眼的食物。 之后，风卷残云长江流水的惊悚景象就开始在店里上演了，一个人形机器左右开弓，上齿与下齿以一种令人目眩的频率疯狂张合，像无底洞一样源源不断地将饭菜吞噬。 古风转眼间就将两个人份的本钱吃了回来，虽然这本来就不用花钱，而且完全没有停下来的迹象。 桌子对面的安倍真凛则是安静而优雅地将盘子里份量并不多的牛排切碎，一点一点地送到嘴边，时不时看着古风的模样抿嘴一笑。 偶然间巡视店里情况的店长不经意间注意到这一对奇怪的男女后，表情瞬间呆滞了。不光是因为看到了自己的钱正长了翅膀一样飞快往古风嘴里飞，更是心中因为看到古风旁边的安倍真凛而产生了一种“好白菜都让猪给拱了”的想法。 不仅是店长，店员和店里其他注意到古风这家伙的顾客也陷入了相似的状态之中，一时间，店里原本沸沸扬扬的氛围突然变成了沉默，也变成了古风一个人的舞台。 这种浪费能源的氛围直到古风将盘子里最后一块烤肉塞进肚子之后才恢复正常，古风愣了一下，像是在犹豫接下来准备吃点什么，不过最终还是自语道： “嗯……大概八分饱，听说吃太饱并不见得是一件好事，就先这样吧。” 因为听到古风前半句而把心脏的位置提高了一点的店长又因为古风的后半句降了下来，这对心脏可不好呢。 回头看了一眼已经远离了的自助餐厅，安倍真凛若有所思地说道：“古风先生胃口很好呢，自己一个人的生活不会很困难吗？” 这倒是合理的想法，如果古风每一顿都是这种感觉的话，就吃这一部分的开销也应该会很大，大概古风打工的工资还不够他吃饭的。 “不……一般也不是有必要出现这种情况。”古风没有回头地说着。 “那为什么……” 安倍真凛走快了两步，来到了古风的背后。 “如果不是因为某人让我有了没必要的消耗的话呢……” 古风意有所指地回过头盯着安倍真凛。 “……” 第九十二章 又是 “小气……” 安倍真凛不满地撅起了嘴唇。 “不，这已经不是小气这种程度的事情了，讲到底，这种事情难道不是打个电话让你们家的精英十万火急地做飞机过来就能三两下解决的事情吗？话说根本就没有我拼死拼活的必要吧。” 古风更加不满地道。 “……” “这附近似乎有一间非常有名的珠宝店呢，我们一起去看一下吧。”安倍真凛走快了两步，走到了古风前面，似乎是真的只是想去令所有女人心神驰往的地方。 “这个话题真是完全没有转折的痕迹呢……” “……” 沉默，代替语言作出回答的，是安倍真凛转过身盯着古风的动作。 “是是是，我们过去看一下吧，真是期待呢……”看到安倍真凛的表情，古风大概也能猜出接下来她会说些什么了。 毕竟与那个人有关的东西就在她的身上。 于是，古风只好一路跟着安倍真凛走出了大厦，然后走进了附近一间同样非常豪华的珠宝店，因为没有兴趣，所以古风倒也没有注意这间珠宝店的名称。 进到建筑里的古风再次感受到了这个世界对单身贵族强烈的恶意，这里也基本都是情侣的天下，男女比例接近1:1，当然还是女性居多。 安倍真凛饶有兴致地在橱柜的玻璃前流连着，而对这些东西没有什么兴趣的古风则是毫无目的地让自己的视线在偌大的中央大厅到处乱瞟。 过了一会，貌似发现了什么的古风在人群中迅速找到安倍真凛的身影之后来到她的身边，然后压低声音说道： “还是快点离开会比较好。” “诶？” 安倍真凛一脸莫名地看着古风，稍稍愣住了，但正是这个过程，让两人错失了逃离此地的最佳时机。 嗒嗒嗒—— 所有人在同一时间听到了冲锋枪的声响，而大多数人的反应也只是一愣而已，而大多数女性的第一反应则是毫无意义的尖叫。 一场劫案拉开了序幕。 “全部给我趴下！”一名匪徒喊道。 古风很冷静地拉着安倍真凛蹲在地上，然后开始整理信息。 “人数，三。” “两个似乎是从事体力工作的，拿冲锋枪的人左手有不明意义的纹身，但拿枪和走动的姿势不像是受过专业训练，这就可以排除很多推测了……”这家伙显然是想起了在老家时遇到的银行抢劫案，又将视线投到大门的方向，“停靠在那种不远不近的地方，那辆车窗贴着反光贴的面包车应该还有另一个作为司机的劫匪。” “别动！让我看到你的手！你这吃屎混蛋！”匪徒们正试图控制住场面，而他们手上的枪让他们很成功地hold住了场面。 因为刚才为了提醒安倍真凛，古风来到柜台附近，此时和安倍真凛一同呆在了人群里。 “夹克、牛仔裤、运动衫、运动鞋……全都是便装，戴的都是商店里很容易就能买到的滑雪帽。”古风还挺淡定的，反正他现在什么都干不了，也乐的清闲，不过，再分析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也算是打发时间。 “守在门口的和正在忙着装首饰的家伙各有一把手枪，手臂有纹身的家伙怎么看都是带头的，有一把手枪和一把冲锋枪……” 古风沉吟了一下，“并不是职业罪犯，既然都是持枪平民，嗯……那么车里的司机是职业罪犯的可能性比我中彩票头等奖的概率还要低呢。” 守在门口的那个劫匪不停地四处张望着，而带头的匪徒则是在大厅中四处走动着，至于那个装珠宝首饰的家伙，不是太紧张就是没经验，看起来手忙脚乱的，当然，原因可能两者都有，总之，这几个家伙的行动极度缺乏效率。 三人外行的动作已经让古风没有了看下去的欲望了，取而代之出现在古风心中的，变成了不安与不爽，两种感情的比例大概是1：9的样子。 古风大概已经可以预想到后来的发展了，这三个家伙事先根本就没有周详的计划，从门口那货四处张望的动作就可以看出他们没有对四周进行过什么像样的调查，所以压根就不知道警车大概会从哪个方向过来。 再者，这类场所的工作人员大多经过相关训练，所以在这种时候首先要控制住的应该是柜台的工作人员，而不是一听到枪声就会变成一锅炖牛杂的无知群众。但是这三儿却是一开始就无脑地开枪示警，恐怕英明的工作人员在那时已经按下了报警按钮。 就算警方办事效率再怎么低，最迟也是在两三分钟之后就能到达这里了，然而这三个家伙却连这种已经简单到算是常识的事情都没能想到。 甚至还在花费更多的时间砸玻璃橱柜，装赃物……贪心也要适可而止啊…… 大哥，你们该不会是看了几部警匪片再加上喝多了两瓶二锅头就兴致一起，然后来抢劫了吧？话说你们手上的该不会都只是比较逼真的模型枪而已啊？ 无不恶意地在心里吐槽着，当然，从枪声来考虑，这枪应该还是真的。 不过，古风很快就失去了吐槽的兴致，叹了口气，这种业余的劫匪，估计会做出一些没智商的行为呢，等到警方来了之后，这三个家伙大概会因为受惊进入躁狂状态，场面肯定会因此失去控制，到时候，古风想早点回房间睡觉的计划就只能泡汤了呢。 看了一眼蹲在自己旁边的安倍真凛，她看起来神色如常地沉默着，将脸埋在双膝之间。似乎没有做什么的打算，也许真的如同她所说的那样，她只是一个术士，并没有战斗力，又或者……她有别样的目的。 注意到古风的视线，安倍真凛小心地侧过头，偷偷对古风露出了恶作剧般俏皮的笑脸。 回应了一个麻木的表情以后，古风又把头抬了起来：“差不多也该到警察出动的时候了呢……之后这三个铁定会被警笛声吓得魂飞魄散，撤退断然是不可能的了，然后就会演变成劫持人质对峙的局面……” “糟糕！警察来了！快走！” 绝对是为了印证古风的想法，守着门口的劫匪听到了警笛声，大喊了起来。 装珠宝首饰的劫匪快速将背包的拉链拉上，因为装了太多的贵金属，所以他一时间竟没能提起来，带头的劫匪只得回头帮他拽着一边，然后朝着门口冲去。 但是，这个过程花费的时间已经足够他们两次错失良机了，所以他们理所当然地没有来得及逃离。 “该死！那个家伙逃了！” 守在门口那个劫匪冲着街道的对面吼了一声，这一声吼没能阻止他身为老司机的小伙伴跑路，却成功地让自己另外两个小伙伴的脚步停了下来。 “法克！” “谢特！” 这两个家伙异口也不同声地骂了一句。 讲道理，就算老司机小伙伴没有跑路，他们仨也没有时间穿过马路了。 马路上当然是很快地停满了警车，英俊潇洒的警车叔叔们打开车门陆续涌下，然后荷枪实弹地瞄准了珠宝店的门口。 一个手持扩音喇叭的警官冲着门口喊起了那句经典废话：“里面的人听着，你们已经被包围了，放下武器，出来投降！” 呃……大叔，不要闹了好不好，这种废话就算是我这种有理想有志向的好青年也提不起投降的欲望好吧……话说这废话不是和“你不要跑”一样只能降低人类的智商吗？ 听到这句废话之后的古风当然又开始吐槽了。 “住口！我们手上有人质！” 带头的劫匪躲在大门旁的墙后用冲锋枪往门外扫了几枪，不过因为没有瞄准，所以子弹全都打到了地面上。 注意到这一幕的古风不知怎么地，突然在心里冒出了“也许我站在那家伙面前二十米他也打不中我”的想法，这个想法让古风自己都蛋疼了好一会儿，不过他还没有蛋疼到真的去作死。 到现在为止，这仨的逃脱算是彻底变成了不可能的事情了，也是，如果这样也能成功，那不光是曾经成功的劫匪前辈，连英明神武的警察们也该锤蛋自尽了。 看着劫匪们七手八脚地把珠宝店的闸门降下来的动作，古风突然想问一句“我可以回去睡觉了吗？”但他最终还是没有这么做，俗话说得好，枪打出头鸟，自己像个二楞子一样的举动肯定会让自己成为第一个牺牲的人质。 不过话说回来，这仨看起来精神不太稳定的样子呢…… 古风看着三人时不时喘气叹气还像得了焦虑症一样转来转去，心中的不安有点强烈了，大概变成了两成的样子。 劫匪们到这个时候会做什么呢？历史经验会告诉我们，他们大概会枪杀一个人质来作为对警方的示警，然后和警察们说每隔多少分钟他们就会宰一个人质，直到警方给他们准备好可信的逃脱方式。事实上这算不上聪明的做法，首先你就不应该主动把智商降低到相信警方提供的交通工具可信的程度。 不过，还有更蠢的做法。 “里面的人听着，我是警方的谈判专家，我没有带武器，能让我进来跟你们谈谈吗？” 一名中年男子来到了银行门口，他手里拿着扩音喇叭，身上也没有穿警服。 嗒嗒嗒—— 回应的是冲锋枪的扫射，不过子弹是朝天打的。 谈判专家只好退了回去。 人类在精神高度紧张的时候大概会做出更加不可理喻的事情来释放压力，比如说对人施以暴行，或者说，对女性施以某种暴行。这两种情况比较少见，但是还是历史经验告诉我们，这种智商堪忧的劫匪还真的存在。而且，古风有一种“眼前的仨劫匪就是这种类型”的不详预感。 “可恶！怎么可以就这样被抓了！”先前守着门口的劫匪突然大吼了一句，然后红着眼朝着人质们，更确切地说是人群中一个长相清秀的女孩走了过来。 女孩因为害怕，一直依偎在自己男友的身边，注意到劫匪正在接近的她更是害怕得不行，瑟瑟发抖地更加抱紧了男友。男友自然也注意到了劫匪正在接近，也隐隐想到了他要做什么，但是手无寸铁的他显然不知如何应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对方接近。 另外两个同伙则是对这个劫匪的举动愣了一下，然后，原来装首饰的那个劫匪也朝着人质群走了过来。只剩下带头的劫匪待在原地，这货貌似还挺冷静地，大概是在想如何应对现在这种状况，毕竟只是临时组合的队伍，带头的此时也没有心情管两人。 “如果真的被捕，我可不想在还没有尝过女人滋味的情况下进去。” 走到了女孩跟前的劫匪在女孩的尖叫声中将其拽了起来，然后粗暴地开始撕扯她的衣物。 “住手！” 说话者是女孩的男友，他壮胆似的吼了一声，然后猛地起身揪住了劫匪的领子。 让古风评价的话，这举动欠佳，如果让古风来做，他肯定会先用一个直冲门面拳让他找不着北，将其撂倒，然后揍到他晕过去为止，之后被另外两个劫匪射成筛子，甚至会将拖靠近身边的几个人拉下水，一起被射成筛子。毕竟古风现在可没有上天入地的能力，强出头肯定会死。 不过女孩的男友比较文弱，一下子就被劫匪用枪托磕破了头，两下子就撂倒在地上。被劫匪按在地上揍了几下之后，这可怜的小伙就不动了……呃……人类虽然很脆弱，但也还不至于这样就嗝屁了，他只是晕过去了而已。嘛……毕竟不是真的有这个心就能把事情做好呢，相对于被射成筛子，这个结果已经算好了。而且，能在这种时候跳出来护着女朋友也着实精神可嘉。 将小男生揍晕之后，劫匪又是一把拉过惊呆了的女孩，准备继续他的暴行。 在刚才的过程中，两个同伙一直是冷眼旁观的态度，毕竟体型优势摆在眼前，结果也正如他们所料。 “不要……” 嗯……怎么说呢，女孩这种程度的反抗只能让劫匪更加兴奋而已…… 果不其然，劫匪的动作更加粗暴，甚至瞳孔开始放大，如果不是因为天气还不算热，所以女孩穿得还算正常，大概已经将大部分肌肤暴露在空气中了吧，不过饶是如此，情况也不容乐观。 “请住手，不要再做这种事情了！”用尽可能大的声音喊出的话语清楚地传到了劫匪的耳中也传到了包括古风在内的所有人的耳中。 古风眨了眨眼睛，看向自己身边已经站起来了的安倍真凛。 whatareyougoingtodo？！ 第九十三章 抢劫 古风用一种非常奇怪的眼神盯着安倍真凛，心中的不爽几乎已经被疑惑给覆盖了。 她想干什么？ 阴阳师这个奇葩的职业里有很多成文的规则，而他们是不能对普通人进行干涉的，所以，无论阴阳世家的势力有多么的壮大，对于政治，他们并不会踏足。而且，他们也不会主动以阴阳师的姿态出现在普通人的视野中。 如果安倍真凛并不打算遵守这些在古风看来也是非常蛋疼的规章制度，选择出手，那么古风倒不会太奇怪。但是无论怎么想，她都没有做出这种举动的必要，按古风的说法，只有暗地里放一个小技能就足以送这三个闲的没事找事的家伙上西天了。 既然不是打算动手，那么她站起来的原因又是什么？这个女人想干什么？ 在古风神色阴晴不定时，在场所有人的目光已经落到了安倍真凛的身上。 那个正在对女孩施暴的匪徒真的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愣着看着安倍真凛。 “呵呵……没想到还有这么好的女人混在人群里……” 劫匪像是发现了什么宝物一样的神色，脸上开始被兴奋布满。他随手推开女孩，转而开始朝着安倍真凛走来，正当他淫笑着伸出的手即将触碰到安倍真凛的那一瞬间。 异变突生。 男人的身影突然消失，他的身体如同一枚出膛的炮弹猛地撞击到柜台上，因为止不住的惯性在柜台上空旋了半圈后重重地砸落到了柜台后面，生死不明。 匪徒原本站立的地方，出现了一个身着黑装的青年，笔挺的制服贴合在青年身上，袖口到手肘处呈筒状微微张开，墨黑的颜色上点缀着简约的白色线条，冷冽的神色镶嵌在青年英俊的脸庞上。 对于突生的异变，几乎所有人的思考都没有跟上，只有古风和安倍真凛仍然是一脸平静，古风朝闸门方向看去。此时，金属的闸门上已经出现了一个巨大的n形缺口，切口光滑平整，即使是凭借人类如今最先进的技术也无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悄无声息地完成。看到这里，古风已经对这个青年的身份有了明确的猜测。 “该死！你这个杂碎是想干什么！” 带头的劫匪最先反应过来，吼了一声后举起冲锋枪对着青年的就是一通扫射，完全不顾是否会殃及无辜。 然而，这注定是不可能有效的。 来到人群前的子弹就像触碰到了一层看不见的障壁一样，蹭出一道道火花，然后朝着各个方向四射开来。 “可恶！怎么回事！” 看到子弹被弹开的景象，带头劫匪惊道的同时再次举枪。 但是，这一次，他却没能扣下扳机。他的身体就和他的同伙一样朝着一个方向倒飞而去，然后重重地落到地面上，昏厥了过去。而他手上的冲锋枪在两秒之后才落到他的身边，撞击在地面的枪体发出金属特有的一连串清脆声响。 定眼一看，那把冲锋枪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断成了数截，断口异常平滑，就像被切割的豆腐。 而青年的身影像是瞬移一般，又出现在了带头劫匪的原位，宛若幽灵，至今为止，青年还没有正眼看过两人哪怕一眼。因为没有必要，古风自然是理解的，或许在这个英俊的男人眼中，这些那着枪的匪徒连蝼蚁都比不上。 “不要动！你的女人在我手上！想让她活命的话就给我乖乖呆着！” 古风猛然回头，因为他的注意力一直在突然出现的青年身上，先前被忽视了的那个劫匪竟然在他没有发觉的情况下来到了安倍真凛的身后。将手枪架在了安倍真凛的太阳穴不远处，以她为掩体和人质冲青年喊道。 “等……” 安倍真凛显然也是和古风相似的情况，所以她注意到的时候已经被劫匪当成了人质。她面露急色，稍显慌乱地开口，而这，自然不是对劫匪说的。 古风心中一凛，这个自作聪的家伙！ 话音未落，劫匪就失去了右手的控制权，他只觉得眼前一花，眼前的景象已经变成青年将安倍真凛拉进怀中。 反应过来的劫匪只觉得肩膀与手臂连接处传来一种异样的感觉，身体微微一轻的不适。木然中将视线移到手臂，却发现原本手臂应该在的地方只有喷涌而出的鲜血。 ……手臂呢？ “啊啊啊……” 劫匪口中发出撕心裂肺的嘶吼声，捂住血如泉涌的断口，不可遏制的痛楚刺激着他的神经，几乎让他癫狂。 安倍真凛不忍地移开了视线，青年则是冷着脸，眼中的情绪没有丝毫升温，宛若在看着一个死人。 黑色的阴影一闪而过，古风以一种人类几乎不可能达到的速度出现，夹在了青年与劫匪之间。古风轻轻握住了青年不知何时伸出的手腕，并指如刀，普通的一个手势，连气力都没有夹杂太多，却暗含了恐怖的杀机。 “阴阳师可没有夺走常人性命的权力。” 古风平静地正视着青年的眸子，缓缓说道。 在那双眼眸之下，不存在丝毫对弱者的怜悯，更没有仁慈，有的只是在意的事物被无关者触碰的盛怒，以及覆盖其上的冷酷。 “无聊。” 青年第一次出声，声音和眼神同样的冷酷。 “就当作是这样吧。”古风轻声回道。 没有回答，青年甩开了古风的手，松开了怀中的安倍真凛，然后……他的身影从原地消失了。 “谢……谢谢你，古风先生。” 转过身的安倍真凛不知为什么就对古风道谢了。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不用了，因为接下来大概会有些需要麻烦你的事。”古风没什么兴趣地回道。 “请问是什么事……” 噗…… 安倍真凛的话音未落，古风突然张口吐了一大口鲜血，左手上夹带着的那张符文已经淡去的白色符纸无力地落下，然后这家伙很干脆地晕了过去…… …… 在很远很远的大陆上……的某一座城市……的某一栋高级公寓里，某个习惯于戴眼镜的家伙此时正躺在床上，倒不是因为这个家伙把堆积了的文件全部处理完了，而是因为他动弹不得。 俗话说得好，伤筋动骨一百天，这家伙能够在在百忙之间抽空出来躺在床上并不是他自愿的。他只是因为某种原因惹得自己的直隶下属没控制住分寸，差点把他揍得生活不能自理罢了，不过，毕竟只是差点不能自理，这家伙倒是能够趁机偷一下懒，对他来说大概也不是什么坏事，就是疼了点而已。 至于这个某种原因呢……和远在天边差点吐血身亡的古风还是有点关系的。 “活该！” 一个很好听地成年女性的声音冷不丁地响起。 “不……错的不是我是这个世界。” 躺在床上那家伙有气无力地回了一句，顺便从床单下伸出手，摸过自己那副布满了裂纹的眼睛，戴了起来。 “不要推卸责任，无论怎么看都是你的错。”黎子夜靠着床头旁的墙壁，没好气地道。 黎子夜还是穿着一件简单的针织开衫毛衣，秀发从背后挽过，由香肩之下披散而下。 “不对，怎么想都是那个臭小子的错，那家伙就不能好好地按套路走吗？！而且，一直逼着我工作的你也有错……” “嗯？！” 这家伙憋了一口气却被一声冰冷的质疑声打断，一口气没上来差点憋死在床上。 黎子夜双手交叉在胸前，眼神极尽语言所能描述之冷。 “……好吧，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像我这种只会浪费空气的垃圾和您同处于一片屋檐之下真是罪该万死死不足惜遗臭万年肝脑涂地出人头地……” “嘁……说到底，谁能够想到那个电话这么凑巧就是那一边的人打过来汇报情况的呢……（小声）” 这个电话指的应该就是这家伙“谎称”是大学时期的死党约自己出去吃饭的那一个，当然，这家伙没有成功。 “少废话！”黎子夜突然从心底生出暴打这个上司的冲动，虽然这家伙会躺在床上也是因为被她揍的。 “是……是……” 这家伙唯唯诺诺地嗫嚅着，让人只能联想到“受了委屈的小媳妇”。 看着自己的上司可怜的样子，黎子夜无奈地吁了口气，犹豫了一下，还是从针织开衫毛衣的口袋里取出了一个黑色的长方形盒子，然后抬手一扔，让盒子落到了这家伙的床单上。 “嗯……这是什么？” 砸吧砸吧嘴，又推了推已经损坏眼中得几乎没办法架在鼻梁上的眼镜，这家伙迟疑地问道。 “嗯……那什么……你的眼镜不是已经没办法戴了么，这是新的。” 黎子夜别开了视线，看着房间的角落，因为害羞而染上绯红的脸颊，说话间，微翘双唇，皱了皱那挺立的琼鼻，可谓是极尽娇艳动人。 “哦。” 他应了一声，然后打开了眼镜盒。 银色的眼镜静静地躺在一层灰色的拭纸之上，考虑到长时间佩戴眼镜对眼眶和鼻梁的负担，镜架被刻意设计得非常轻盈，造型相对朴素简约，但是在细节处却非常认真对待。与一般的半框眼镜不同，这副眼镜是通过下沿完成对镜片的框架，而且整体透露出一种棱角的质感，总体来判断，价格不菲。 “嗯……” 他盯着眼镜看了几秒钟，沉吟着。 “怎……怎么样？” 黎子夜不时朝这家伙投去视线，却又像偷窥一样不停地将视线游离着。 “……好丑……” …… 于是这个家伙又在床上多躺了两个星期。 “嗯……说起来，家里就只剩下那两个人了，不知道有没有什么进展呢……” 同是长发的两人正待在一间蛋糕店里，女孩一边挑选着蛋糕，一边自言自语。 “你觉得呢？” 女孩抽空回过头对着站在近处的青年问道。 “不可能。”青年简单地回道。 “说的也是呢……” 女孩无奈地苦笑了，但转过身就又是一副活力满满的样子。 “老板，我要这个中号的提拉米苏～”女孩再次回过头，对着长发青年示意了一声，“嗯？” “……和你一样就好。” 第九十四章 过往 陌生的天花板…… 古风睁开双眼，仰面看着头上的白色。 陌生的味道…… 古风吸了吸鼻子。 不，话说这不就只是普通的消毒水的味道而已吗？ 话说我貌似终于能在昏迷之后看到一次正常的画面了呢，上一次似乎只有蓝天白云来着…… 不好不好……想太远了。 那么这里应该就是医院了。 古风低头看着自己插着针头的左手，眨了眨眼睛，然后又将视线升高到了天花板。 嗯…… 这个家伙以前还去过医院来着，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总之他去过医院打点滴，那是当他的生理年龄还刚刚过两位数的时候。 如果这家伙只是乖乖地坐在原位把点滴打完那倒没什么值得一提的。事实上，他旁边还有另一个一起打点滴的人，之后，古风就用自己高超的嘲讽手段忽悠对方和自己比谁的打点滴速度更快，两人把点滴的频率调得超频。古风当然是屁事都没有，但是和他较劲的那个家伙就不太好过了，那家伙很快就因为频率超频而弄得全身青筋暴起，如果不是恰巧有个护士路过，估计那家伙就直接进手术室了。 将视线移到自己的右手边，然后，被窗口处的景象吸引住了视线。 至此为止，古风基本已经将这个病房的所有景物都收进了脑海中，所以他可以判断这是独立病房，如果不是有特别的手段是不可能被安置在这里的。送自己来这里的人，不用想也知道就是安倍真凛。 此时，那个无论什么时候都会成为人群中焦点的女孩伫立在敞开的的窗户旁，安静地将视线流连在远处，倾泻而下的黑色长发在风中微微飘动，那是仿佛能让所有用视线触及她的人不能自已地心生仰慕的、无暇的容颜，以及端庄而优雅的姿态。 让古风感到奇怪的，并不是她为何会出现在这里，而是为什么，她的面容看起来似乎憔悴得甚显凄美。 ……错觉吗？ 注意到古风的视线，安倍真凛回过头，看着醒来的古风，樱唇微启，露出了可以与近乎是怒放程度的花卉相媲美的欣喜的笑颜，即便是夜空中闪耀的星辰也会在比较之下黯然失色。 “终于醒过来了呢，古风先生。” “嗯……” 非常普通的回答，像是认识已久的友人之间的对话。 古风露出一个感谢的微笑，在那之后收回了视线。 她想做什么？ 古风并不理解。 在这个国家的阴阳界矗立于君临之位的家族，那个家族不可能容得下承其名的庸才，所以身为那个家族其中一人的她自然不可能是泛泛之辈，而那个老不死的存在会将那个交给她更是证明了这一点。 她不可能是庸才，而更可能是那个家族看重的人才，甚至是家族的核心成员，而拥有那种程度实力的人会突然为了她而出手，动怒到那种程度也正是证明了这一点。这样的人怎么可能连火界咒这种浅显的术式都不动，这种谎言未免太过拙劣。 那么，她想取我性命吗？ 不，不应该是这样。 凭借他们的力量，悄无声息地杀掉我这种失去能力的人应该有无数种更轻易的方法。借口让我去保护那些人而不供给足够的支援，而且连辅助的结界都没有，这种方式未免太拐弯抹角，没有必要。 那个半鬼化的幽灵也没有说谎的理由，退一步来说，假设她口中削弱灵体力量的结界真的已经设下了，只是连作为对象的幽灵自身都没有意识到。既然她有设下复杂到连鬼魂都无法察觉的结界的能力，拥有这种能力却连一张简单的符咒都画不好，古风绝对不可能会相信。 无论怎样想，她都有隐瞒着自己的事情…… “古风先生，你应该饿了吧，我去帮你买午餐回来。” 安倍真凛的声音将古风从思绪中拉回。 “嗯……不用了。” 沉吟了两秒之后，古风制止了正准备推开病房门出去的安倍真凛，继续道，“我也不是那种嗜吃如命的人……” “干嘛呢……不要用那种不相信的眼神看着我，我说真的。” 说到一半的古风停了下来，因为安倍真凛正沉默着用“我不相信你”的表情看着古风，确实，任谁见到这个家伙吃自助餐是如蝗虫过境的气势都不会相信这家伙刚才说的屁话，简单地解释了一下以后，古风又继续上一段话。 “比起那个，我更在意这里是哪里我是谁……” 嗯？这家伙条件反射地说出了废话。 “不对！是‘我到底睡了多久’还有，我打的这个点滴是什么？” 自娱自乐式地把自己吐槽了一遍之后，这家伙终于说出了自己想问的事情。 “……” 安倍真凛看着古风，沉默着，也不知道是真的在思考古风提出的问题，还是在回忆把这家伙送过来的时候是不是在哪个没注意到的拐角撞到了这货的脑壳。 时间过去了大概五秒钟。 “古风先生，你昏迷的时间是两天，点滴瓶里只是普通的营养液，不用对此感到不安，这不是植物用的营养液，所以你用了之后也不会变成植物人，顺带一提，就算人类用了植物营养液也不会变成植物人。” 认真思考以后的安倍真凛对古风如此说道。 “后面那一大截是多余的，而且我也是有常识的正常人，那种事情我也是知道的，用不着你来说。”古风瞪着眼撇了撇嘴。 “顺带一提，医院的检查结果显示古风先生除了肩膀到胸口处的刀伤外没有明显的外伤，但是内脏大多有不同程度的损伤，由此导致了内出血，而且医生说内部的伤是段时间的二次损伤造成的。” 安倍真凛继续说道。 “‘顺带一提’这个词你已经用过一遍了。”古风回道。 安倍真凛没有管古风。 “顺带一提，包括身体检查费用在内的住院费虽然我已经支付了，但这是要还的。” “都说了，‘顺带一提’这个词你用……嗯？” 好像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你说什么？！退房！不对！我要出院！现在！立刻！马上！” 像被某种非常尖锐的东西扎到了屁股一样，这家伙一蹦三米高，紧忙掀开被子就作势要溜，话说这家伙连针头都没有拔不会有问题吗？ 啪…… 双手按在了正慌忙着找着鞋子的家伙的肩膀上。 “冷静点啊，古风先生。” “怎么可能冷静得下来！像我这种打工仔是住不起医院的啊。” “先躺下来，古风先生。” “不要，我就要出院。” “……” 不知为什么，空气突然沉默，然后古风似乎有种什么要发生的预感。 安倍真凛轻轻松开了按在古风肩膀上的双手，右手伴随着如葱的、由古风左肩向胸前缓缓滑下的修长手指而移动，然后……稍微用力地按在了古风胸前。 “啊啊啊……疼疼疼……要死要死要死要死……” 古风这个家伙毫无节操地大喊了起来，也不怕吵到隔壁的病人。 “请你安静地躺在床上好吗，古风先生。” 那什么……大小姐你到底是怎样才能在脸上是让人如沐春风的笑脸时发出如此冰凉冷冽的声音啊。 古风腹议着。 开什么玩笑！你让哥躺下哥就乖乖躺下岂不是显得哥超没面子，年轻人，你这样让我看不到这个世界的未来啊，你难道没有学过伟大的马克思主义吗？你难道没有收到货列宁主义的熏陶吗？你觉得我会这么简简单单轻轻松松地就屈服于强权的淫威之下吗？图样！哼！森破！ “……好的。” 然后古风这个前一秒还要死要活非要出院的家伙就这样乖乖地溜到了床上躺下了。 “古风先生，我说你啊，稍微懂得看氛围是很重要的事情哦，难道你听不出来我刚才只是在开玩笑而已吗？” 安倍真凛嗔怒地数落着古风。 而古风则是不屑地撇开了视线，要是他会看氛围就不会至今连说的上话的同学都没一个了。 “听不出来，讲到底，我也不懂什么氛围。” “而且……” 她用力地握住短裙的下摆，肩膀轻微地抖动着，然后，下定决心般咬住了嘴唇。 发觉她声音中夹带着的异样，古风微微蹙眉，转过别开的视线，重新将她的身影映照在他的视网膜上。 “为什么……明明已经受伤了……却不和我说呢，若是早知道，我就不会硬是拉着古风先生出去了，那么也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了啊。” “我对已经过去的事情不感兴趣，而且从结果来说，这是再好不过了的。” 深深地看着安倍真凛，古风正色稳声道。 确实如安倍真凛说的那样，那天早晨他在安倍真凛进门之前就牢牢地用被子遮掩住了自己的伤口，隐瞒着自己受伤的事实。不知为何，古风本能地觉得不能让她知道，也许仅仅是出于不希望可能对自己有危险的人知道自己的情况，亦或者是因为一些古风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情绪。 “即使自己受伤吗？” 安倍真凛正视着古风。 “没有人死去，相较之下，仅仅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受伤就能换来的结果难道不是最好的吗？” 不夹带情绪的声音，没有任何自以为是，仅仅将其作为事情来陈述的语气。确实如此，对于从来都是独来独往的古风来说，他并不认为有人会在意他受伤与否。 再者，即使古风没有到过那里，劫匪的行动也不会因此而有丝毫改变，胁人质对峙的局面还是会出现。穷途之寇会做出怎样的举动都不奇怪，那么，人质的伤亡便成了必然。 仅仅是以古风和劫匪的受伤为代价换来的全员幸存，无论怎样看都是最为合理的结果。 “古风先生，你……太善良了。” “如果可以的话，还是希望你不要将那种形容用在我这种任身上，我的行为里从来没有任何善良的成分，这只是出于理性的判断罢了。真要说的话，这个形容难道不是更适合用在你身上吗？” 皱起了眉头，古风否定着，听到那个词语的古风不知为何突然急躁了起来，我才不是那种人，急切地想要表达出这样的意思，话语在不觉间变得尖锐，像是讽刺一般的语气。开什么玩笑，让我行动的，从来都不是善良这种公正的理由，我只是单纯地在做着最合理的选择，我只是……在做着……我应该做的…… “不是这样的……我都知道，从很久以前开始就一直都是知道的，古风先生你……” “你知道我什么？！明明什么都不知道就不要在这里作出一副什么都知道的样子！说什么很久以前，不过是一个认识了几天的陌生人而已，不要在我面前说什么大话！” 像是被触及了伤口的野兽，古风第一次，露出了如此失态的模样，带着不满，甚至是怒不可遏的情绪将自己的嘶吼声吐出。 谁也不知道，其他同龄人都处在阳光玩耍的时期时，这个独自一人肩负起父辈重任的年轻人究竟有怎样的过去。 又有谁能明白，从孩提时代就被父亲抛下了的他，究竟是怎样用刺猬的尖刺保护着自己，又是怀揣着怎样的感情来寻找抛弃了自己的父亲。 他不允许，有任何人自以为是地说出了解他这种话。他厌恶着，所有想接近他的人，刺痛着，所有想要触碰他的人。 “……抱歉” 意识到自己不冷静的态度，古风似乎也吃惊于自己的表现，微微张开嘴，然而，张合之间却无法吐出任何言语，良久的沉默终究还是被古风那依旧冷然的说话声打破。 “……是我失态了。” 一直以来都会对古风做出回应的那个声音却没有如期而至…… 古风闭上了眼眸，没有尝试着寻找那个声音的主人，因为他知道，凭现在的他无论如何也是找不到她的。 呼…… 疲劳般的叹息中，古风抬起的视线固定在了敞开的窗户。 第九十五章 出院 古风没有继续在医院住下去的打算，所以很快就动身到前台办理出院手续了。 在收拾东西时，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推开了房门，从身着白色大褂的造型很容易就能看出他是医生。 老医生并没有出声，而是沉默地站在门外，看着古风。 换上了自己衣服的古风平静地回望着老医生的目光，道。 “请问您有什么事情吗？如果是有关病房的问题，我已经收拾好了，马上可以将病房腾出来……” “和女友起争执了吗？” 没有顾及古风说的话，老医生那因为年事以高而迷蒙的眼中仅仅是映照着古风孤独的身影。 “和她并非那种关系。” 古风平静回道。 “真的是如此吗？在你昏迷的这两天里，那个女孩可是寸步不离地守在你身边呢。” 听着老医生的话语，古风的思想不受控制地回忆起了她伫立在窗边时的、稍显憔悴的容颜。 那不是错觉吗…… “而且她似乎没有休息过呢，虽然我不知道你们之间有什么矛盾或是隔阂，也不知道她是否真的做了让你无法理解的事情，但是啊……” 看着沉默的古风，老医生仿佛明白他心中所想一般说道。 “您是……” 直视着老医生那似乎藏满了睿智的皱纹，古风缓声道。 “我，是你的主治医师，不过话虽如此，但我其实还什么应该做的事情都没有做过。” “……是吗。” “前不久我正准备来看你的情况时，虽然只有很轻微的一点，但是你们的声音确实传到门外了，然后那个女孩就匆匆忙忙地从房间里逃一般地出来，离开了。” 古风还是沉默着，等待着他接下来的话语。 “等我到前台确认的时候发现，那个女孩在离开之前还留下了不少钱用以支付往后很长一段时间的住院费用，不过，没想到你现在就要出院了呢。” 这件事情，去办理了出院手续的古风自然也是知道的，但是…… “恕在下愚昧，想不通老先生所指。” 听到古风回应的老医生牵动着自己脸上的皱纹，露出了一个和蔼的笑容。 “大概不是不知道，而是不想承认吧。虽然我不知道理由，也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过什么，但是，即使是我这种老眼昏花的老头子也能看出，你对于她来说是很重要的存在，而她也不可能对你存在哪怕一丝恶意。” …… 古风自然不可能真的是愚钝之人，但是，对于那个女孩，他真的看不透。他无法否定那个老医生的话，即使在他看来也一定会得出同样的结论，但是，她并没有如此行动的理由。他们的第一次见面明明是在很近的过去，为什么她会为了他这样一个陌生人而有这样的举动，古风不知道。 所以，违和感才会一直存在，古风才想不出她行动的理由，不知道她想要什么，所以，古风没有办法相信这个女孩。 天空交融着黄昏与夜晚，夕阳茜色的余晖透过透明的窗户照到病房中，那个老医生佝偻着腰从窗户往外凝视着他与她曾看到过的光景，古风自然已经离开了。 “年轻人终究是要因为年轻而走上绕远的路程呢，不过，这对于仍然有时间的他们来说，或许是件好事也不一定，尽管烦恼吧，为此伤心流涕，为此感慨懊悔，否则就算不上青春……虽然由我这种快入土的老头子来说并不太合适啊。” 说着，老医生自嘲地笑了笑，关上了敞开的窗户，使飘动的窗帘停下了如不安的躁动。 事实上，古风除了一身衣服之外基本没有需要收拾的物品，因此，他只是两手空空地走在不知通往何处的道路上，眼中的困惑之色蔓延开来。 迎面而来的晚风让人的视线疼痛，他那与往常一般迈动着的步伐不知何时，停止了。 从口袋中取出一个小巧的漆黑瓷瓶，古风拧开瓶口并朝里面看去，里面有两颗黑色的药丸。 没有感言，神色也没有任何讶异，古风重新将其收起，又取出一个信封，抽出其中的信纸。这个信封和瓷瓶被一起放在了古风床头旁的柜子上，不作他想，自然是安倍真凛留下的。 古风先生，到现在为止，凭借您的能力，您应该已经知道了一些事情，也有了一些猜测。我不知道您已经想到了哪一个地步，但既然是您想到的，那就应该都是正确的。 古风先生的话，即使一个人也能到达那里，而且…… 我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所以，我已经没有再留在您身边的必要。在告别的语句落下之前，哪怕只有一次也好，希望古风先生相信我所说的，您已经不能再用那个了。 然后，再见了。 古风并没有秉持自己一贯的风格，而是随意地把信纸连同信封一起塞进了口袋。 他对自己的情况有很合理的评估，用那种方法暂时性恢复能力自然会给身体造成很大的负担，而比起对身体物理层面上的损伤，这种行为对灵力回路的负面形象更是无法估量。原本古风的回路就已经半废，这种行为更是使回路的状况雪上加霜，他自然是知道的。与其说是不能用，倒不如说是已经没有办法用了，损伤程度随着使用次数增多变得越来越严重，时间也变得越来越短，最近那一次已经只能支撑不到半秒钟了。 不过，比起这种已经明白的事情，古风更在意的是她说的目的。 莫名其妙。 目的已经达到了？什么目的，对他不利吗？不是，否则她也不会将这个留下来。而且，要杀他的机会应该多得是。那么，这个是伪装的吗？也不是，这种气息，任何人都没有办法伪装，也不可能有能够瞒过古风的伪装，他有这样绝对的自信。所以，问题在哪里？ 古风想不明白。 他，将目光移回到前方，重新迈开了脚步，回到了原来地道路上。 等古风回到酒店时，夜幕早已笼罩了人类的城市，人造的光辉开始映照黑夜。 心中依然如同弥漫着浓雾的泥淖，摸不清，看不透，想不懂，古风无奈地仰面躺倒在床上，无趣地看着天花板上挂着的吊灯，开始恶意地揣测是不是曾经有人被砸下来的压扁过。 思维开始发散到了在脑中描绘出那种惨烈的场景，然后又开始具体地想象起了被弄死的人的形象。 嗡…… 一阵说不上陌生又说不上熟悉地振动感吸引住了古风的注意力，也打断了他那除了打发时间之外毫无意义的想象。 在身下摸索了一会儿以后，古风找到了一个看起来是手机，实际上也是手机的玩意儿然后陷入了沉思。这家伙是极其普通地用房卡打开房门的，所以这里应该是他的房间没有错。而且，这个房间是他一开始就开的那间，他也没有退过房，所以这间套房里不应该会有其他客人的物品，那么，这个手机是怎么出现在这里的？ 稍微放弃思考，试着通过简单的猜测得出答案，是安倍真凛留下来的吗？可能性很大，事实上也就是这么一回事。 古风看着屏幕上显示的来电显示，淡定地按下了接听键。 其实他完全没有想太多的必要，因为屏幕上就显示着来电人的名称——藤崎敬二…… 试着整理一下思路，首先和藤崎那几个家伙联系的工作都是安倍真凛来做的，当然，那几个家伙肯定不知道安倍真凛的存在。不过，可以知道的是，安倍真凛大概是用短信的方式和他们联系的，那么，他们自然知道手机号码，所以会把这个号码的主人当成古风也并不奇怪。 而这个手机会出现在古风的套间里肯定和安倍真凛脱不了关系。 “喂，你好。” 先应一声再说吧。 “您好，请问是古风先生吗？” 对面传过来的，是藤崎敬二那带有严谨特色的声音。 “是我，请问有什么事情吗，藤崎君？” “不，要说有事也是有的，请问您明天有安排吗？” “……没有，姑且是。” 古风当然是没有安排的，虽说他有必须去做的事情，但是对他来说还不算太着急。 “那么，可以请您来参加我们明天的聚会吗？” “聚会？嗯……结婚聚会吗？还是同学聚会？话说这两种都和我没有什么关系吧，我们这个词就用不上了，桥豆麻袋……难道是你要结婚了吗？恭喜啊，但是我是不可能去参加什么现充结婚party的，所以对不起，请你死心吧……” “不是！！！！！！话说越跑越偏了啊喂！您想到哪里去了啊，我们指的是前几天去宅部探险的几个人啊！” “哦。” 古风颇为平淡地应了一声。 哈？这就没了？话说我问的问题是应该得到这种回答的吗？我问的应该是这家伙能不能来参加聚会吧？这时候的回答难道不是可以或者不可以吗？话说你回应一个我很乐意也行啊，‘哦’究竟是什么意思，yes吗？还是no啊？给我好好回答啊喂！ 听到古风简短到夸张的回应的藤崎的脑中突然冒出这么一段话。 “不……所以说我问的是‘您可以来参加我们的聚会吗？’请您好好地回答好吗？” 藤崎吸了口气，平静着情绪道。 “不……所以说我不是已经回答了吗？可以啊。” 古风则是带着一种“我已经好好地回答了啊”的语气。 不，原来“哦”是这样的意思吗？我可从来没听过啊…… “那么时间地址我稍后会用短信发给您……” “请等一下，请问为什么不是相川先生打电话过来的呢？我记得他应该是队伍的队长来的吧，为什么打电话过来的会是你，相川该不会那什么了吧？” “不，虽然不知道你口中的‘那什么’是什么意思，但是他还活蹦乱跳的，而且，难道不是你今天早上才发短信跟我说如果有事就打这个号码联系你的吗？” 藤崎觉得这家伙有点莫名其妙了，话说这个家伙从一开始就怪怪的。 “啊……原来是这样吗？我忘了，那么具体请发短信给我，如果我明天不出车祸什么的就会去的，就这样吧。” “我知道了。” 挂掉电话的古风用咸鱼一样的眼睛盯着天花板。 安倍真凛那家伙，又想干什么…… 第九十六章 翌日 翌日，藤崎敬二正呆在自己那只有几平方的小阳台眺望一副远处徐徐升起的旭阳。 对于人类来说，阳光是非常重要的，特别是朝阳，它能够促进颅内腺体分泌一种多酚，让人产生愉悦的心情。 这并不完全是瞎扯，但是藤崎敬二自然不是为了这种类似科普的东西特地出来看日出。他只是想找点灵感而已，因为工作上遇到了麻烦。 “啊……真让人困扰呢，这一期的月刊究竟要画什么内容啊，原本是想到那里找点灵感的，但是因为某些情况让我产生了一种‘去和没去其实一个样’这样的感觉呢……” 他带着熬夜的特有的黑眼圈，仰望没有完全被照亮的天空，自言自语着。 “不……要是真的和没去一样那倒还好说，然而……那家伙莫名其妙的举动超让人介意啊，害得我现在满脑子都是那家伙跳起来贴符纸的场景，完全没有灵感啊……话说截稿日马上就要到了，原稿的分镜工作还没怎么开始呢，这该如何是好……” 啊……话说与工作相关的话题都非常沉重呢，真让人想跳过啊。 嗡……嗡…… 某种东西在桌面上振动时发出的声音让阳台上的藤崎敬二停下了无意义的烦恼。 从阳台回到客厅，藤崎从自己一堆杂乱的画稿底下找到了自己的手机，看了一眼来电人显示页面之后按下了接听键。 “喂，您好，我是藤崎，请问怎么了吗，古风先生？” 符合社交礼仪的言词语气。 “嗯……我已经到你家门口了……” 对面传来这么一句懒洋洋的话。 “呃……哈？” 藤崎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不应该是‘哈？’吧，我说我已经到你家门口了啊……” 古风有气无力地说着，然后按了一下门铃。 叮咚……叮咚…… 听到自己门铃响起来的藤崎反应过来了，但是他还是觉得很奇怪。 不过，还是先开门要紧吧。 将古风这个穿着着和他们第一次见面时一个样地家伙领到了客厅，藤崎正准备开口，古风却首先对他的客厅开始了评价：“还挺整齐的呢……” “不……请不要愚弄我……” 藤崎扫了一眼客厅，日记和一些细小的装饰品随意地摆放在电视机旁，电视机顶上还放了几只啤酒的易拉罐。放置电视机柜子本身倒是挺干净的，但是耐不住杂物多啊，电视机正对面则是电脑桌，电脑主机、数位板和键盘上都撒着纸质的画稿。位于客厅中央的茶色矮脚桌上也是许多画稿堆放着，用过的、没用过的和半废的都胡乱地层叠着。 集结了这几个元素的客厅能算得上整齐吗？天晓得，但至少算不上整齐。 “我是说真的……” 古风虚着眼说道。 “我不信。” “爱信不信。” 古风耸了耸肩，然后在矮脚桌附近随便找了一个位置坐了下来，反正也没有凳子。 “那个暂且不说，古风先生你为什么会这么早过来？我可是清楚地记得转告给你的信息中写的是中午啊，话说现在太阳才刚刚升起，这中间的时间差稍微有一点大呢……” 藤崎敬二学着古风的样子虚着眼道。 “很简单啊，因为我只是过来蹭饭的。” “……这个理由貌似有点……倒不是不能接受，但……不是有点……违和吗？” 藤崎敬二听了古风那寡廉鲜耻的回答之后，嘴角扯了扯。虽然他还没有小气到会介意被人蹭一顿饭，但是，现在这个时间貌似只能吃早餐吧，会有人特地跑到别人家里蹭早餐吗？至少藤崎活了这么久还没有听说过。虽然已经见识过了，但这家伙的面皮真的是有点厚啊。 “年轻人不要在意这些细节，看你的脸色应该还没有吃早餐吧，那我们一起吃不是正好吗？” “不……虽然我确实还没有吃，但我觉得脸色方面的问题只是因为我昨天晚上没有睡好而已。” “这些细枝末节就不要管了，我们去吃早餐吧，还是说你习惯在家里自己弄呢？” 古风大大咧咧地说着，一边眼睛到处乱瞟，然后在靠近厨房的柜子上发现了一个烤面包机。 “请问面包是放在冰箱里吗？” “是的，话说你这已经决定在家里吃了啊，我的意见难道已经没有必要了吗？” 藤崎的视线跟随着古风的身影来到了冰箱前。 “也不是这样说，但是出去的话不是要走一段路程吗？话说还要下楼，感觉很麻烦啊。” 古风轻车熟路地从冰箱里将一整袋的土司面包都取了出来，然后放到了烤面包机的旁边，看到古风的兴致勃勃的样子，藤崎也就放弃了和这家伙争论去哪里吃的问题了。然而，介意的问题又出现了。 “古风先生，我倒不是有很大意见，但是我觉得还是只要把食用的份取出来就好了，没必要全部小题大做。” “我知道啊。” 古风很平静地回道。 “所以说……嗯？” 终于意识到了什么，藤崎停顿了一下，然后不确定地问道。 “难道说……古风先生你打算全部吃完吗？” 通常来说这是很难实现的，因为这一袋土司面包是藤崎昨天才买的，连包装都没来得及拆开，而且份量十足的实惠装，总长度和法棍面包差不了多少。让藤崎自己来吃的话大概是可以吃一个月的量，虽然不能说“很多”，但至少不是一个正常人类一顿就能吞掉的。 虽然用的是疑问语气，但是藤崎大概也能猜出以这个家伙的尿性八成就是这么一回事了。 “对啊。” 被这个与“天真”无缘的家伙用天真的语气回答了。 咔哒…… 两片烤好的土司被弹了起来，藤崎走到古风身边，抢先一步拿走了古风的劳动成果。 因为他觉得如果在这家伙面前发扬礼让他人的精神，这家伙肯定会毫不犹豫地接受，而且这个家伙的整个摄食过程大概会很长，长到等这家伙吃完应该就到下一个饭点了。他有这种预感。 古风是一个无耻之徒吗？嘶……这还真是一个让人纠结的问题，答案是肯定的，但是这个家伙还没有无耻到会和屋主夺食的程度，所以藤崎很顺利地在古风的注视下拿到了自己的早餐。然后，涂上黄油，和往常一样从牛奶箱里掏出一支包装看起来不会得肾结石的纯牛奶，开吃。 至于古风，他倒是没有继续烤那一袋土司面包，而是直接涂上番茄酱就开吃了，如果全部都要两片两片地烤……一方面花费的时间太长，另一方面，大概烤面包机大概会过热而提前退休。 坐在矮脚桌前慢条斯理地吃着营养搭配还算均衡的早餐，藤崎看了一眼不远处正在大吃特吃的古风，突然觉得自己还是太天真了，按照古风这种非人类的摄食速度，他比自己要早吃完早餐的可能性比自己不中彩票的可能性还要高。 然后古风就把藤崎这个月的早餐都给吞食殆尽了，对于古风吃东西的速度，藤崎自然是感到吃惊的，但是呢，他觉得自己没必要感到吃惊。因为这个家伙如果真的要在自己家里呆上半天，那自己感到吃惊的机会应该很多，还是把精力留到后面会合适点。 他本来是这么打算的…… “那什么……古风先生，我会觉得很尴尬，然后吃不下面包，最后还可能因为恶心而把已经吃到胃里的面包吐出来而浪费掉，所以……请你不要这样盯着我看好吗？” 咽下一口牛奶，藤崎眯着眼对坐在矮脚桌一侧眯着眼盯着自己不放的古风说道。 “因为很无聊啊……” “不，比起那个，你这样的举动更容易让我联想到性取向与众不同的男性，如果不想让我误会的话就给我瞅别的地方去。” “这种窄小的地方，就算你让我往别的地方瞅我也一样会觉得无聊啊，话说这个空间里会动的玩意儿就只有你而已，不盯着你还能干什么？而且，在旁人用羡艳的目光看着你时，你难道不会觉得原本滋味平淡的面包也变得美味起来了吗？” 恬不知耻的回答。 “我可是三观颇为正常的人类，不会因为这种无聊的理由就觉得面包变得美味啊，说到底，你是在说你自己吧？而且‘会动的玩意儿’是什么意思？总觉得不会是用来形容人类的词语啊，而且只有我一个是什么鬼？古风先生和我难道不是同一个物种吗？事先说明，我可是千真万确的人类。” 藤崎干脆连面包也不吃了，转而盯着古风。 “最重要的是……从你的眼中我只能看到dha，羡慕什么的一点都没有啊，想用演技来忽悠在下的话就有诚意地不要用死鱼眼代替羡艳眼。” “无聊啊……” “……无视我吗？既然知道会无聊为什么还要早早过来？而且无聊的话就给我去玩手机，不然看电视也行啊。” “年轻人不要过于纠结槽点，凡事都要顾及的话会很累的。” “这是谁的错啊？！谁的？！话说无论怎么看都是我比较年长吧，由你对我说‘年轻人’这种用语真的合适吗？” “不知道这个时间点有什么节目可以用来打发时间呢？” 古风说着打开了电视机，话说这家伙明明家里连旧式电视机都没有，为什么给人的感觉……动作真娴熟。 “又无视我吗？” 藤崎继续进行今日第一次的摄食行为，话说，真要在矮脚桌上吃东西就把上面的纸张稍微收拾一下啊…… “那什么啊……为什么大清早的会有棒球赛？” 古风一脸非常刻意的好奇地指着电视机的大屏幕上、那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的球赛。 “那是重播……还有，能让我安静地把早餐吃完吗？” 藤崎忍住了把面包砸到这个装傻的家伙脸上的冲动。 “话说回来……你是尼特族吗？” “不是。” 藤崎很快就回答了。 “上班族的话，现在不是应该是去挤公共运输工具了吗？” “暂且不论你那‘运输工具’的说辞……一看就知道了吧！我是漫画家啊！上什么班！” 藤崎再次按耐住把自己面前没有画好的原稿甩到这家伙脸上的冲动。 第九十七章 深度 不知为什么……总觉得今天的心情非常微妙，藤崎和古风一起看着电视机里和自己一点关系都没有的棒球赛。 不知道为什么……藤崎正在心里支持着和自己一点关系都没有的球队。 虽然和自己一点关系都没有，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感觉古风正支持着落后的那一支球队。 突然间……一脸冷漠地看着球赛的古风说话了：“话说……原来你不是人类啊……” “虽然可能是毫无意义的疑问，但是我姑且还是会问一下，这种莫名其妙的结论是通过什么逻辑得到的？” 藤崎一脸心死，在电视机屏幕上的视线一点都没有动，平静地回问。 “因为……你是漫画家啊。” “不，我觉得漫画家应该是人类，难道在你的眼里漫画家和人类不是同一个物种吗？话说这到底是哪个次元的逻辑啊？不是人类的家伙是你吧。” “我可没有听过漫画家是人类这种说法啊。” “谁理你啊，我也没有听过漫画家不是人类这种说法啊。” “那么我们来猜拳吧，赢的人就是对的。” “谁理你啊，照你的说法，输的人就不是人类了吗？” “就是这个意思。” “快给我道歉，对全世界的人类道歉！” “我说啊……” 古风很快就对棒球赛失去了兴趣，说起来这家伙本来就对体育一点兴趣都没有，而且开始对这些无关痛痒的对话失去兴趣了。 “退个一两百步来说，比起全世界的人类怎样，你应该有更值得关心的事情吧？比如说交稿什么的……” “无路赛……好不容易才从无尽的工作中脱身而出，不要再让我想起那种东西。” “那就是说，你已经将稿子完成了吗？” “不……只是在和你对话的过程中忘记了自己压根儿没有动笔这件事情而已。” “啊……废人啊，大家快来看，这里有一个废人啊！” 古风突然扯开嗓子喊了起来。 “洗捏！” 藤崎怒喝一声，随手拿起一沓a3纸朝古风甩去。然而古风是何许人也，当场一个干净利落的后空翻飞身往后三米远，轻轻松松地就躲开了打脸的攻击。 “呀咧呀咧……我可是好心提醒你啊，虽然我只是一个外行人，但是我也是知道编辑的恐怖的呢，话说你难道不怕你的编辑因为你的拖稿直接恶向胆边生，提着一把杀猪刀就把你家大门砍得稀巴烂吗？” “虽然我不知道迷说的那是哪个次元的编辑，但现实中的编辑是不会干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的。而且……你说的那种已经算是犯罪了啊。” 藤崎推了推鼻梁上的黑框眼镜，虚着眼对古风说道。 “截稿日快到了吧。” 古风平静地问道。 “没错，但是古风先生你怎么会知道。” “猜的。” 古风重新走到藤崎敬二身边盘坐而下。 “不过也不完全是猜的，通常而言，原创作品的作者很容易陷入困境。到这种时候，作者们大多数会以寻找灵感为由去做一些奇怪的，或者说先前并没有经验的事情。” “从你们的表现来看，你们大多不是什么灵异事件的爱好者，这从言行举止很容易就能判别出来，毕竟对那种在你们的神社非常常见的石雕都一无所知。” “这样看来，这不过是几个想找刺激或者找灵感的年轻人以鬼屋探险为由临时组建的外行队伍而已，想必你就是想找灵感的那类人吧。” “就算没有以上的情报，仅仅是从你的黑眼圈和漫画家的职业习惯，不是也能很容易地得出‘这家伙肯定没有把原稿画好’的结论，不是吗？” “毕竟那种配置的电脑也撑不起什么制作精良的游戏，玩游戏玩通宵什么的可能性总是比较低的。” 古风看着藤崎敬二那反着白光的的眼镜，淡定地举起右手，用吸管喝了一口牛奶。 “什么叫那种配置的电脑，真是失礼呢……比起那个，我更好奇你是什么时候把我的牛奶拿到手里的。” 虽然嘴上这么说着，但是藤崎很明显已经没有了和古风瞎闹的精神，侧着头趴到了矮脚桌上，一副什么都无所谓了的模样。 “其实也不是我不想画，只是一直没有办法决定这一期的内容而已。” “所以说你原本打算以灵异作为主题，去那间屋子是为了取材吗？” 古风一脸无趣地看着颓废的藤崎敬二，缓缓说道。 “那么，既然你去也去了，那什么也算是见到了，那为什么还是一副一筹莫展的死样子？” “就算你这么说……但是我觉得没什么区别呢……仅凭这点就下笔还是不太符合我原先的期待啊，话说我只是想在这一期的剧情里加入一个男主与女主在鬼屋里的场景而已，但是我们几个人之中不是根本没有情侣吗？所以不能作为参考啊。” 古风不爽地抽起了嘴边的肌肉，怎么回事……这个死四眼好麻烦啊，那种场景你只要随便找个女人和你一起去游乐园的鬼屋里溜达一遍或者更干脆点，你直接去那里义务当一下鬼屋工作人员也行啊，这是能够纠结得起来的问题吗？话说这种事情都想不到的你到底是怎样才能活到今天的啊？ “虽然不知道你现在正在想什么事情，但不得不说，你的表情有点欠揍啊，古风先生。” 藤崎敬二停顿了一秒，转而说道， “顺带一提，我是一个完美主义者，而且去游乐园鬼屋之类的吊儿郎当建议已经有不止一个人说过了。” “请尽管放心，我还没有蛋疼到会给你提什么意见，毕竟就算你赶不上截稿日也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古风则是内心毫无波动，甚至还重新拿了一盒牛奶，表情淡定得就像这里就是这家伙的家一样。 “话说回来，你一个画校园漫画的漫画家真的有必要这么纠结一个对主线来说可有可无的情节吗？” “不……毕竟男女主角的感情陷入困境很长一段时间了啊，还是希望他们能够通过一种比较精彩的方式和好如初呢……” 说到这里的藤崎敬二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回过头，一脸疑惑地看着古风。 “话说回来，我有说过我是什么类型的漫画家吗？” “哦，那个的话很容易就能看出来。”古风吸了一口纯牛奶，让那因为灌过水而变淡了不少的奶香回荡在自己的口腔，然后手臂一挥，指着角落里的书架。 “啧……” 这家伙还啧完嘴之后才继续说道，“书架上漫画书的种类虽然很多，但是每一款大都只有一到三本，最多也只有四本。在这个前提之下，有一部漫画作品的本子居然占据了整整一层。以此就可以做出推论，一，这是一部你喜欢到不能自己的漫画，所以你选择珍藏这一个系列。第二，这压根儿就是你自己的漫画，大概就是本着‘一本收藏用，一本观赏用，再来一本实际观看’的自恋想法，然后跑到书店里把自己的书买了回来，为销量充充数什么的。” “呃……” 对于古风说的这一段话，藤崎竟无言以对。 “嘛……虽然只是乱七八糟地划了几下分镜，前几分钟我抽空看了看纸篓里的废稿，从大致的人物雏形也就可以断定这就是换个包装就能重新拿出来卖的校园漫画剧情了。就算往回滚几步，从现在年轻人的心里倾向和利用这一点产生经济效益的社会现状来看，画这一类漫画明显比较容易赚钱。而且……” 古风说着，用视线上下扫描了藤崎一番。 “我也不会觉得你这种贫弱的御宅能够画出更深内涵的漫画。” 火大…… 这家伙嚣张的态度是怎么回事？话说，好像我才是这的主人吧，为什么我一定要被这个没礼貌的家伙这样数落啊？ 藤崎虚着眼看着古风，不过，出乎自己预料地，自己并没有反驳的欲望，不，倒不如说是一时间想不到反驳的话语。 过了很长一段时间，当古风正准备将狗爪子伸向第五盒牛奶的时候，藤崎突然出声了，语气中带着真诚。 “所以……我才会苦恼于创作自己想要的，有深度的情节啊！” “嗯……” 第五盒牛奶终究是没能从古风的爪子中逃脱，古风一边将吸管扎好，一边用淡定得让人生出揍他的欲望的声音说道。 “既然如此，就让我来告诉你……” “什么……才是所谓的……深度。” 第九十八章 俗气 “在你看电视的那段时间里，我粗略地浏览了一遍你的漫画，发现其中的校园恋爱元素太俗气了。” 古风淡然道。 “比起那个……我更好奇你是怎样把那一层的漫画看完的。” 藤崎接道。 “所以说，在你把注意力集中在电视上的那一段时间已经足够了。毕竟不是什么有深度的漫画。” “没有深度还真是抱歉了啊。” “话说你为什么不在漫画里加入女主坐在男主自行车后座上与其欢声笑语的情节呢？想来，大多数人不会对此感到厌恶吧。” 古风托着牛奶走到了藤崎旁边。 “那什么……画漫画也是要按基本法来的啊，根据道路交通安全管理方法的规定，自行车是不能乘坐两人的。而且，为了避免不健全的画面对青少年的不良影响，漫画中不能出现香烟和啤酒，所以只能用巧克力棒和果汁来代替。” “啊……那个我倒是听说过，好像是最近几年的事情吧，话说既然用那两种玩意儿真的能够代替得了吗？” “当然不能，所以我的漫画里至今仍然没有出现过需要这两种东西的情节。” “所以说，如果漫画里面有这种情节反而会让人有一种耳目一新的感觉不是吗？” “不……所以说不能出现这才是问题所在吧。” 藤崎开始觉得这家伙又在说废话了。 “不是，我的意思是你可以通过一种独特的方式让自行车出现在画面里。” “……” 藤崎敬二陷入了沉默，因为他突然觉得与其继续和这个家伙瞎扯，倒不如让这家伙自己说下去省时间。 “比如说男主可以推着自行车和女主走在回家的路上，然后欢声笑语。” “那样自行车的意义还有吗？” “比如说男主可以骑在自行车上，而女主则是开心地追在后方，然后两人继续欢声笑语。” “我不记得我的男主是这种人渣啊……” “那么，女主骑在车上，然后男主在后面追如何，貌似挺符合主题的。” “话是没错，但总感觉哪里怪怪的。” “那么问题就应该出在自行车的类型上了吧。把自行车换成二人协力自行车就行了，两个人都可以骑。” “感觉更奇怪了，话说让女性出力不太好吧。” “很简单，女主可以不出力啊。” “那样会有罪恶感的吧，我这是恋爱漫画不是搞笑漫画更不是运动漫画，话说你到底有多喜欢自行车啊？就不能不再纠结自行车这种蛋疼的话题了吗？自行车的设定pass行吗？” “当然可以。” 古风说着将手里的空盒子往后一扔。 “什么呀，不是在自己家里就可以乱扔垃圾了吗？” 藤崎正准备这么说，但是他条件反射地望向垃圾篓的方向，然后发现古风看似随手扔出的空奶盒子在半空中划过一条标准的抛物线稳稳地落到了垃圾篓里。 “毕竟我也不是一个喜欢纠结的人，既然你这么纠结于不要自行车，那我也可以考虑把自行车的有关情节给该一下。” “等一下，说起来我才是这部漫画的作者吧，什么时候变成由你来下决断了啊？” “嘁——” 古风不爽地撇了撇嘴，“反正你也想不出来。” “喂！你这家伙说什么呢？” 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对人家的作品指点指点的行为只要不是态度太嚣张还是能够被接受的，但是呢，古风这家伙充其量就是在指指点点而已，放在古代，那可是要被打死的。藤崎敬二是接受过高等教育的小伙子，所以他并没有打死这家伙的打算，估计也打不过，但还是非常不岔气的。 “既然说到了这种地步，那我就稍微指点一下你吧。” 呃……这么说来，你刚才难道只是在瞎扯淡而已吗？藤崎敬二在心中想道。 “就设定上来说，这俩狗男女明明是高中生，却整天都在谈恋爱未免也太不合理了，稍微学习一下如何？总不能误导年轻人们啊。” “不……话是这么说呢，但是啊……但是在恋爱漫画里面强行加入学习情节未免也太……” 藤崎停顿了一下，因为他一时间没能想到什么合适的用词，所以他没有说完的话被古风若无其事地接了下去。 “在这一期的内容里面呢，我们可以考虑加入一种华丽的辅导书，然后由女主担任形象大使。” “嗯……” 古风的死鱼眼泛出一道精光，开始飞快地扫视着四周，看来是打算就地取材，现场获取灵感什么的。 “铺垫修饰暂且不说，原因可以是女主因为觉得自己学习不够好，或者说女主的竞争对手的成绩比自己的成绩要好。女主自觉这样下去自己和男主的距离会越来越远，或者从另一方面来说，竞争对手会离男主越来越近，不过这种细节无关紧要。” 不……所以说，既然是无关紧要的事情就不要说出来啊。 古风可不会在意除自己以外的人的想法，所以他当然是继续往下说了。 “那么问题来了，为了改变现状，我们的女主应该怎么办呢？” 不，这种问题不要问我，话说你根本就没有听我的意见的打算吧，那就不要用疑问句啊。还有，话说在前头，什么叫“我们的女主”，这是我的女主，和你一毛钱关系都没有啊喂！ “就在这时候，学校的门卫大爷粉墨登场了！” “你给我等一下，为什么是门卫大爷这一点我暂时不问，“粉墨登场”原来是这样用的吗？我读的书少，不要骗我。” 藤崎敬二听到这里有点不安了，从现场的感觉来判断，古风这家伙的想象力貌似开始突破天际了，为了防止自己受到这个家伙的精神污染，他果断开口了，然而并没有什么作用。 “话说那是一个夜黑风高、电闪雷鸣、风雨交加的不眠之夜……” 到底是下雨还是没下雨你倒是给我弄清楚啊。 “家住五楼的女主正在为自己与男主的成绩差距越来越远而在自己地卧室中深深地苦恼中，就在这时……” 就在这时？ 藤崎的好奇心貌似被挑起来了。 “女主突然听到窗户似乎传来了轻轻敲击的声音，沉浸在苦恼中的女主没有想太多，于是她来到窗边，拉开了窗帘。透过玻璃，映入眼帘的，却不仅仅是漆黑的雨幕……” 你这家伙……停顿太多了啊，话说你该不会是还没有想好内容所以现想现说的吧？ “原来，敲击她的窗户的，并不是随风飘来的物品，而是……学校那位和蔼可亲的门卫大爷啊——” 纳尼？！这还是人类的故事吗？女主不是家住五楼而且雨一直下风一直刮吗？我记得我画的是校园恋爱漫画来着，话说刚才那个情节是不是有点惊悚了？为什么他要纠结于这种莫名其妙的天气和时间出场啊？难道就没有其他更方便快捷的出场模式了吗？你说他突然从二楼跳下来然后好死不死地掉到女主面前我也能接受啊。 藤崎敬二都惊了，这家伙的脑洞不是已经突破天际了吗？ “只见窗户外的门卫大爷面带让人如沐春风的笑容，这让女主放下了戒心，然后打开了窗户并邀请门卫大爷进屋，以防感冒。” 呃……这……原来我笔下的女主是内心如此强大的人吗？如果是我，那毫无疑问是一个凳子砸出去的，不，话说……第一反应难道不应该是尖叫吗？ “门卫大爷见女主如此乖巧灵俐，轻轻摇了摇头，那已经洗得发白的警卫服衣角轻扬，衬得大爷一身仙风道骨，俨然世外高人气质。直到这时，女主才暮然发现，所有的雨滴仿若被无形的屏障阻拦，无法近得大爷身遭分毫。” “门卫大爷淡然一笑，缓缓开口，‘吾等强者又怎会畏惧区区毛雨’，言罢，伸手将一麝香古木盒递于女主，而后消散于雨幕，仿若其身姿从未有过。只剩下静静地被女主双手捧持于掌心的木盒诉说着方才的种种。” “良久，女主从木然中醒来，激动的情愫溢于行表，颤抖着的手，慎重地将其打开。一道金色的华光骤然显现，照亮了整个房间。待光芒消散，女主往盒中看去，只见一纯金打造、霞光满溢的宝典静置其中。其上俨然篆刻着‘三年高考五年哔——’八个大字！” 说完之后，古风深深吐了一口气，眼神深邃地望向了窗外。 第九十九章 翻桌 “……坑爹呢这是！” 藤崎敬二在短暂的沉默以后突然爆发，怒喝一声，然后当场把自己面前的矮脚桌给掀飞了，放置在桌上的漫画原稿半成品和白纸被抛到了半空，纷纷扬扬从空中散落的纸张诉说着其主人内心中的愤慨。 “‘三年高考五年哔——’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为什么门卫大爷突然就会飞了啊？你到底把我的漫画当成什么了？给我适可而止啊你这家伙，而且那个‘哔——’超让人在意的有没有！” 始作俑者古风则是嫌情况还不够糟糕，本着气死人不偿命的原则，瞪着死鱼眼开又始继续说着那原本已经可以完结了的故事。 “啊……话说女主那时只顾得娇呼一声，内心久久不能平静，直至母亲关切的呼声传至其琼耳中女主方才清醒。对止步于门外的母亲诉出‘无事，仅是困扰汝女的难题得以解决，故此欢呼矣’一言，而后，女主开始仔细端详盒中宝典，甚至已然忘却依然敞开的窗口仍有雨水飘洒而进。” “喂！那个槽点满满的故事你还没有放弃吗？话说这种文绉绉的腔调从你嘴里冒出来真的很违和啊。” 藤崎敬二已经没有办法再忍受内心的郁闷了，俗话是不吐不快，总是把话憋在心里也不太好。 也不知道是真的接受了藤崎敬二的诚恳意见，还是这个家伙撑不下去了，接下来说的话还真的变了回来，不过语气还是……嗯……欠揍吧。 “那是一个久远的传说，有言，古之宝典有三，为上中下三卷，自由天之上宝落入凡间。素有言，此宝典，得其一便可成为至今仍是传说中物的学霸级强者，故诸路豪杰奋起而争之，天下大乱，战火狼烟中，一乱世英雄自觉此物所在处必然永无宁日。于是将宝典三分藏匿于天下某处，纷争由此停息，然而，即使时间悠悠，人们终是没有放弃对宝典的追寻。” “这……你有在听我说话吗，古风先生？” 藤崎觉得这家伙的脑洞已经不是突破天际这么简单了，大概已经能够捅到月球附近了吧。 “女主已经去世三十多年的祖父临终前对守在他床边的女主说过，若是她有朝一日能够获得宝典，必将叱诧风云于世间，但也终将举世皆敌，而她，将踏着败者的尸骸，走上一条孤独的王者之路。女主不明白为什么祖父临终前会说这些本应与她毫无关系的事情。” “法克！我难道没有说过这是校园恋爱漫画吗？你见过哪个高中生三十年前就能守在临终的祖父床边听那个老家伙的遗言的！而且在这种莫名其妙的奇葩故事里真的能明白什么才是与女主有关系的事情吗？！” 藤崎敬二都快抓狂了。 “原来，女主的祖父就是那个将宝典藏匿的乱世英雄！” “wtf！？原来个鬼啊？！你还能再扯点吗？” 藤崎敬二一年份的粗口大概要在今天消耗殆尽了。 “作为其孙女的女主，她的命运注定了她必将获得宝典，成为一代枭雄！此刻，正是宿命的齿轮开始运作的初始，因为……那传说中的宝典之真名正是‘三年高考五年哔——’，真乃天意弄人，那不正正是女主手中的那本吗？” “女主的嘴角微微勾起一丝妩媚的笑颜，盒中之书仅一，倘若传说不假，仅此一本，她便能轻易击溃情敌，俘获男主芳心；倘若传说不假，她此后必然踏上血染的道路，集齐宝典，立足于苍天在上……” 说到这里，像是突然嗝屁的坑爹作家一样，古风的话音嘎然而止。 呃…… 藤崎此刻的心情用“想揍人”三个字概括足矣，想揍古风是当然的，毕竟至今为止还没有几个家伙是不这么想的。然而，藤崎此刻最想揍的人并不是古风，而是听完古风这个明显没有任何借鉴价值的故事之后突然由心底冒出一丝想听这个家伙继续说下去的期待的自己。 “啊……不……那个……我说……”彻底被这个没节操的故事震惊了的藤崎愣是憋了半天都没有憋出一句完整的话，深深地吸了口气。 “这已经完完全全是另外一个故事了啊，不要说将其套进漫画里，貌似连芝麻大点借鉴价值都没有啊，而且我还没打算让漫画完结呢……” “哦，那么……” 古风这个家伙恬不知耻地又开始瞎扯了，“拿到这本辅导书的女主在往后的日子里每天花三十分钟的时间浸淫于书中的世界，傲游于知识的海洋，吮吸着知识的雨露。母亲叫她吃饭，她充耳不闻，父亲喊她喝水，她无动于衷，奶奶让它睡觉，她百般推辞。在辅导书全方位多领域深层次的帮助之下，女主的成绩突飞猛进，情敌虽是心中百般郁闷但在女主绝对的实力压制之下，只能甘拜下风。另外，男主也因为女主那傲人的成绩对其更加倾心，女主由此彻底击溃了情敌，获得了爱情与学业的双丰收。” 声情并茂、眉飞色舞外加两眼放光地说完以后，古风瞬间恢复了原本那张淡泊名利的死鱼脸，死鱼眼盯着藤崎敬二。 “这样如何？” 哀莫大于心死，这话说得真是好啊。虽然不知道藤崎心中通扁古风一顿的冲动有没有消退，但从他如死灰一样的脸色可以看出，无论如何，他是已经因为幼小的心灵受到了语言暴力的痛击，暂时是没有执行什么诸如“痛扁眼前这个该死的家伙”指令的执行力了。 藤崎敬二呆滞了几秒之后的第一个举动是低下头，看了看满地的狼藉，重新把矮脚桌摆好，小心避开地上的纸张，走到厨房，反正厨房和客厅也只是用一个类似白色长方体的橱柜隔开，古风倒也不至于看不到藤崎在干嘛，问题是这家伙还真的只是直愣愣地看着而已。 不，说真的，这家伙脑子里的回路究竟是怎样的真让人好奇啊。 花了大概六分钟的时间煮了一壶开水，然后用开水泡了一壶茶。在弥漫在整个客厅的茶叶清香中，藤崎敬二用一个托盘托着两杯茶沿着原来的路线避开了满地的纸稿，之后将茶杯放到了矮脚桌上而不是泼到古风脸上。 “请。” 藤崎敬二将托盘放到了一边，盘坐下来的同时对古风招呼道。 古风也选择了没有踩到纸稿的路线走到了矮脚桌旁，盘坐而下。 双手端着圆筒型的竹纹茶杯，藤崎敬二文雅地呡了一口，古风则是粗犷地喝了一口……嘶……难道不会烫嘴吗？ 看这货一脸咸鱼相，大概是温度已经降了不少吧。 “说实话，古风先生，能别闹了吗？” 藤崎敬二语气平稳地说道。 “诶……明明在我们那边的话，这种套路的网络小说还挺受欢迎的呢，我觉得你的漫画可能会因此销量暴增。” 古风的语气也是非常地平稳，不过这家伙本来就是这个样子。 “可不可能让销量暴增暂且不说，如果漫画真的变成这样，那么我的结局就真的有可能是被暴怒的编辑用西瓜刀捅死，不过原因不是拖稿而是恶搞（稿）。”藤崎敬二回道。 “既然如此就没办法了。”古风接道。 砰砰砰—— 就在藤崎欣慰于古风这个家伙貌似放弃指染漫画情节时，他家的门被粗暴地拍响了。 两人心中瞬间出现了两个截然不同却又有异曲同工之妙的猜想。 古风：难道这家伙因为多月没有交房租所以他的房东来催房租了？ 藤崎：难道编辑更年期提前所以跑过来催稿了？ 然后，门外传过来的让人一听就会联想到阳光男孩的爽朗的声音否定了两个家伙的猜想。 “藤崎君～我来玩了～” 第一百章 箱子 “奉太郎，你差不多也应该学会按门铃了啊。” 藤崎敬二一脸无奈地打开门，对门外的满脸堆笑的泉奉太郎说道。 “嘿嘿……” 奉太郎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一副勇于认错坚决不改的模样，看来这也不是第一次了。 与藤崎敬二和古风不同，奉太郎身着偏明亮色调的衣裤，粉色t恤、普通的灰色长裤和一双白色球鞋，整体上看来怎样也比另外两个家伙有活力。 “把你的鞋子给我脱了。” 藤崎制止了进门之后马上就准备往屋里走的奉太郎，然后从玄关的鞋柜里取出一双室内鞋扔到了奉太郎脚边。 “是是是，藤崎老师。” 奉太郎应和着换上了室内鞋，然后两人一起走进了客厅，然后看到古风正一脸淡泊地坐在空调下，手捧着茶杯，慢慢地喝着，看起来颇有意境，非常惬意，但是在周边散落一地的纸稿的衬托下，倒是什么氛围也没有了。 “这不是古风先生吗？好久不见了。” 奉太郎看到古风之后很有礼貌地打了一声招呼，听到声音后发现自己的猜想没有什么卵用的古风则是木然转过头，淡然道。 “啊……你好。” 话说泉奉太郎其实是个在校大学生，就读于附近的一间大学，为人随和阳光加热心，是广受好评的好青年，大大咧咧的处事风格让他结交了不少朋友，和身为职业漫画家一直呆在家里的藤崎敬二、与社交基本无缘的古风属于完全不同的物种。另外，他在女性的人群中也是颇有人气，某种程度上来说可以算得上现充一个，闻名遐迩的烧烤节猎捕对象。 先前，古风溜走之后剩下的几人并没有马上分道扬镳，而是找了个地方交换情报，加深了一下了解，留下了各自的联系方式。然后，因为某种原因，泉奉太郎就隔三差五地往藤崎家跑。 “你来得还真是早呢。”古风抬头看了一眼挂钟，说道。 “真要说的话，古风先生岂不是更早吗？”奉太郎接道。 “啊……因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暂时是很闲的。”古风有气无力地回道。 “从这方面来说，我们或许挺像的啊，因为今天是星期天，学校没有课程，而且我把打工给推掉了，所以说实话我也挺闲的。” “哦。”古风很无趣地应道，倒不是针对什么，反正他对任何人都是这种态度。 奉太郎这个心宽的年轻人似乎并没有觉得古风这家伙的反应有多么不礼貌，自顾自地说着。 “不过，这……还真是惨不忍睹的状况呢，你们刚才难道是在玩纸飞镖吗？” 奉太郎低头看着满地的狼藉，一边说着，一边将纸张捡起来，毕竟大家都是成年人，虽然人的心性成熟程度不同，但怎样想都不可能得出刚才这两个家伙正在干架这样的结论。也是，任谁看到那家伙淡定地喝着茶吹着空调的模样，都没办法把那副死样子和打架这种充满精气神的活动联系起来。不过，纸飞镖也不是什么正经的答案，因为纸又没有折成飞镖状，轻飘飘的纸也不能当成飞镖。 “呃……这个……”藤崎嘴角一抽，开始在颅内搜集整理语言，尝试得出听起来算得上正常的表达，但似乎并不顺利。 “吾等适才就本人所提之极具具建设性之意见展开了深刻而热烈的学术性探究，藤崎君于深表赞同心潮澎湃情溢言表之时，其不禁手足无措，使得一桌倾覆，纸张跃然半空，由造此情此景。”古风呡了一口茶，淡定地打断道。 谢特！都叫你不要用这种诡异的腔调说话了。你这家伙，是在挑战我的耐心吗？！ “呃……好吧。” 奉太郎明显就是入世未深，也不知道他是不信还是压根儿就不信，对古风的话给予回应以后，他转头对藤崎说道。 “比起那个，散落在这里地上的纸张都是废稿吗？” “对。” 藤崎回道，作为一个职业的漫画家，再怎么说他也不可能把自己的成品稿这样随便地放在桌子上，甚至掀飞了。顺带一提，他的完成稿都整整齐齐地压放在一旁的电脑桌上了，虽然这个月的份看起来挺薄的就是了。 奉太郎也是知道这一点才会这么问的。 “那么，这些就都由我当做练习用稿，没有关系吧？” 说这话的时候，奉太郎已经将散落在地面上的所有画稿收集起来，开始在矮脚桌上整理了。 藤崎没有回答，取而代之地点了点头。 倒是古风一脸要死不死的表情盯着藤崎。 “奉太郎说他毕业之后想以成为漫画家作梦想，而我恰好是漫画家，所以我会将作画过程中偶尔出现的废稿或者用不上的未完成稿交给奉太郎作为练习的对象。” 虽然藤崎对社交也不太擅长，但姑且还是能够看出古风那明摆着的疑问，所以做出了回答。 “哦，虽说是助手，但也有不知一种类型的吧，奉太郎是打算从事哪一种？”一般人听到这种话题的时候大概都会稍微惊叹一下，但古风却依旧只是一副“哦”的样子。 “负责背景的那一块。” 藤崎敬二简短地回答了，也就是说，奉太郎负责在藤崎敬二画好了人物的分镜里添加背景。 “哦。” 这样应了一声之后，这家伙很明显已经失去了兴趣，扭头将视线投到客厅中的大屏液晶显示屏上，开始看广告。 过了好一会儿，藤崎敬二因为没有灵感，所以没有画稿打算，又不好溜到阳台上发呆，于是溜到了古风旁边，一起看起了广告。然而，他并不是古风这种连广告都能看得津津有味的家伙，连续换了几个频道，大概因为时间段的问题，几个频道都在放送着广告。无聊，然后又起身来到了奉太郎的身边，看了一下奉太郎画好了的背景。 “呃……奉太郎，你的背景画得还是挺好的，但是……总让人感觉哪里怪怪的呢……” 藤崎敬二眉毛皱了皱。 “诶？是吗？哪里有问题？” 奉太郎急忙睁大眼睛试着从藤崎敬二看的那几张画稿里找到问题。藤崎敬二指着一张画稿上的分镜继续说道。 “你看这里，这个林**的分镜，不觉得……男主似乎双脚浮空了吗？” 奉太郎朝藤崎敬二指的位置看过去，确实，本应该站在碎石道上的男主却站在了路边的灌木丛上，怎么说呢？看起来就是飞了。 “啊……那个的话，只要在男主的脚下再画一个箱子就可以了，毫无违和感。” 这话当然不是奉太郎说的，而是还呆在原位看着广告的古风。 奉太郎看到藤崎敬二的嘴角在古风说出句话时非常不自然地抽搐了一下。 “……还有这里，也是同样的问题。” 藤崎敬二又指着另外一个位置，继续说道。 “首先，这是以男主背后为视觉出发点的分镜，加上走廊的走向问题的话就变成了几乎是男主在用仰望的视线看着女主。这会让人产生一种女主突然变成了巨人的错觉。” 然后，古风继续接着提出了解决的方案。 “啊……那个的话只要在女主脚下画一个箱子就行了，毫无违和感。” “か……” 一旁的奉太郎清晰地听到了藤崎敬二喉咙里憋出了类似于某种东西断掉或者说某种东西到达极限所发出的声音。 “谁理你啊！你心里究竟是怎样定义违和感这种东西的啊？为什么明明在学校脚下却还踩着一个箱子，这种只剩下违和感的情况你还能说出毫无违和感这种话啊？难道你是打算通过两人脚下都有箱子这种莫名其妙的设定来圈定这两个家伙是cp吗？这还是正常人类的故事吗？” 藤崎敬二爆发似的飙出了一段语速飞快的问句后，气喘吁吁地死盯着古风。 但是古风压根儿就连从广告上移开视线的打算都没有，继续一副木然的死鱼样。 “啊……那个啊……” 第一百零一章 高中生 “加入一个额外的设定如何，比如说学校里突然掀起了一阵箱子热潮，这样一来箱子的出现也就合情合理……” “驳回。” 藤崎敬二差不多也该对古风失去对话的耐心了，还没有等古风说完，他就毫不留情地打断了他的话。而且他已经下定决心，无论古风接下来说什么他都不会理会。 因为从这家伙至今的表现来看，这货绝对没有安什么好心，倒不如说这家伙就是来搞事情的。 “哦，那刚才的棒球赛是哪一边赢了？”不过，古风倒也不会纠结什么，因为他本来就没有什么特别热衷的事情，反正也不是什么经过深思熟虑才提出的建议，驳回就驳回吧。 “是我支持的那个球队。” 藤崎敬二虚着眼回道。 “哦，那真是太好了呢。” 古风表情毫无波动。 “不，你知道我支持的是哪一个球队吗？我应该没有和你说过才对吧。” “啊……我只是不想你因为空气太过安静觉得尴尬而已，并不是真的对棒球赛有什么兴趣，所以不要纠结于这些细节。” “……” 奉太郎觉得眼前的藤崎敬二那泛着白光的镜片之下，应该已经连宰了古风的冲动都有了，如果手里有一把杀猪刀，藤崎应该会毫不犹豫地朝着古风的后脑勺投去。 冷静点，冷静点，冷静下来啊我，这个家伙再怎么说也曾经帮过我，于情于理我都不能宰了他，所以一定要忍住啊我。 藤崎敬二拼命地在心里叨念着同一句话。 不得不说，古风这个没有朋友的家伙真的特别擅长惹怒别人。 空气理所当然地陷入了沉默，然后打破这种沉默的，又是一阵门铃声。 叮咚…… “请问哪位？” 屋子的主人藤崎敬二正陷于思想泥淖之中，古风这个家伙则是流连在广告的世界中无法自拔，所以开门的当然是奉太郎。 奉太郎说着拉开了门。 “当然是我们。” 开门后看到的，首先是相川大和，然后是分别站在相川左右两旁的太刀川洋子和栗山怜奈。 三人都是一身便装，太刀川和栗山俩女性肩上都挎着一个小包包，至于相川大和……当然不可能也挎着包什么的，不过他手上提着一个包裹，看起来很有份量的样子。 “欢迎～” 姑且算是打了一声招呼之后，奉太郎将三人带进了客厅。 见到进来的人以后，客厅中的两个人的反应都不一样。 藤崎敬二因为三个正常人的到来而表现得欣喜若狂，眼镜片上泛起的白光更加强烈，连眼睛都看不到了。 “好久不见，你们能这么早来我真是太高兴了，太刀川小姐、栗山小姐还有相川先生。” 他有预感，凭借他和奉太郎两人是抵抗不过古风这个家伙丧心病狂的精神污染的，这种万般危急的时刻，能够有三个友军前来支援无异于雪中送炭。 这种略微夸张的反应让三人有点摸不着头脑。早？不，他们是踩着点来的啊，不是应该刚刚好才对吗？难道弄错时间了？为了确认这一点，相川还特地检查了一下自己的手表和手机时间，但是……没错啊，时间不是刚刚好吗？而且似乎有点热情过度了吧，虽然这也不是不好…… 至于古风，呃……他还是该哪样就哪样，想让他的表情出现什么有意思的变化，那起码是要外星色狼侵略地球级别的事件才行。所以，他只是看了一眼进来的几人，淡淡地说了一句“中午好啊。”然后就重新投入了那为无数人所不齿的电视广告之中。 如果说藤崎敬二的态度让三人感到意外，那么，古风会准时甚至是提早出现在这里就让他们感到吃惊了。从这家伙一直吊儿郎当的态度来看，准时赴约什么的根本不适合这货，他们甚至已经准备好在这里等个一两小时的打算。 而且，相较与栗山和相川，太刀川的惊讶中还带上了一丝慌乱，是因为不擅长应对古风这种不同寻常的家伙吗？ “好久不见。”相川和栗山有默契地朝着古风打着招呼。 “嗯，好久不见。”古风淡淡回道。 “那个……古风先生？”太刀川洋子说话的方式与一开始时比较大胆而外向的感觉不太一样，倒是开始像一开始的栗山怜奈了，有点踟躇。 “嗯，我是。”古风微微侧过脸，看着太刀川。这个动作却似乎让她更紧张了，说话变得更加吞吐。 “……那……那个……您的伤……已经没有关系了吗？” 经太刀川一提醒，在场几人都是一愣，因为古风这家伙的行为方式实在太奇葩了，所以几人都忘了这货还有受伤这么一回事。回想起当时虽然光线并不是太充足，但透过古风那被撕开一个大口的衬衫所看到的伤口确实挺严重的，至少几人都没有抗住的自信。于是，包括藤崎敬二在内的五人此时都朝古风投去了关切的目光，等待着他接下来的回答。 但是…… 听到这个问句之后，古风自己也是眉毛一挑，还愣了一下，这种表现和忘记某件事情然后被周围的人提醒以后的反应如出一辙。 这货抬起右手往自己伤口处隔着衬衫摸了摸，然后想了想，开口说道。 “嗯，好得差不多了。” 哈？这是另外几人内心的共同反应，话说你自己的身体情况给我弄清楚啊，不要一副忘记了的样子好吧，这是正常人类应该有的反应吗？ “不，这……您有去医院检查过吗，古风先生？明明是那么严重的伤口。”相川大和提出了一个很正常的问题，一般来说受了这种伤以后总归是应该去医院的。 “啊……虽然并非我的本意，但我姑且还是去过医院了，不过根据医生的看法，我的伤口已经恢复到非常可观的程度了，所以不需要什么做特别的处理。” “这种事情怎么可能，从您受伤到现在不过数天，连一个星期都不够，而且那种伤怎么看也要两三个月才能愈合啊。”相川大和是个正常人，在正常人眼里，这倒是正常的反应。 “我说你们，不要小看高中生的恢复能力啊。”古风转过身，用死鱼眼看着五人强词夺理地解释了。 “诶？” 在场的三男两女同时从喉咙中发出同一个音节，然后在瞠目结舌的状态中停顿了一秒半，之后像是亲眼目睹诺曼底登陆的非洲人，发出了堪比烟火晚会欢呼声程度的惊呼声。 “诶！！！！！” 幸亏藤崎敬二并不是一个作品销量暴死的可怜漫画家，因此有一点点小钱的他所住的公寓单间好歹是隔音效果不错的，不然上下左右的邻居肯定会在三十秒之内破门而入然后将藤崎敬二骂个狗血淋头。 “怎么会……原来古风先生是高中生吗？！”后来的三人组吃惊地喊着，特别是太刀川洋子，似乎整个人都有点动摇。 藤崎敬二一脸幽怨地盯着古风，看来这家伙为自己被一个高中生折腾成这副德行感到很不甘心。 至于奉太郎呆滞的时间也不是很长，看起来比起吃惊更多的是感慨，毕竟大学生也是学生，对于古风是高中生这一件事有不同的感觉也没什么奇怪的。 “哎呀……原本我还以为古风先生就算不是社会人，也应该和我一样是个即将毕业的大学生呢。因为表现得……比较成熟啊。” “真是失礼啊，你们几个，难道我看起来就那么年长吗？我还很年轻啊，很年轻啊。” 古风的死鱼脸上染上了一丝不爽的意味。 “不不不，话说……就你总是喜欢把‘年轻人’三个字挂在嘴边这一点你就不像年轻人了，至少这不像是一个正常高中生说的呢。” 藤崎敬二在震惊过后貌似有点终于“翻身农奴把歌唱”的得意，虚着眼盯着古风道。 第一百零二章 职业 因为职业需要，古风的作息规律和正常的学生不太一样，社会人也好学生也罢，大多数的个体都遵从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物本能。 而古风这个自称是高中生的家伙的作息规律和职业司机差不了多少，毕竟他白天要在学校达成全勤的成就然后领取奖学金，所以那份没有工资的本职工作就理所当然地推到了晚上，而白天则是睡觉和进行有工资的工作。 从这种感觉来判断，这个家伙倒是有点像勤学简工的好学生……如果他在课堂上不是只睡觉的话。 科学家告诉我们，任何试图改变自身生物钟的行为都是很困难的，而且对身体的坏处多不胜举。然而，古风这个家伙还就这么做，而且成功了，其后果就是这家伙的脸色苍白得和那些终日熬夜通宵睡眠不足的宅男如出一撤。 这货的工作姑且算得上终日奔波劳碌，俗话还有这样的说法，工作中的男人最成熟，所以虽然不明显，就外表而言，古风还是比他的同学看着要成熟一点。加上他整天顶着一副淡（xian）泊（yu）名（lian）利的表情，而且从不穿校服，所以一般人对古风的第一印象都不会是学生。 “等一下，还是不太对啊，古风先生。按说无论是你们那里还是这里，现在应该都还是上学日。既然学校还没有放假，您如果是高中生的话，现在不是应该在上课吗？为什么……会来到这里？” 奉太郎不愧是在校大学生，脑子转得还是挺灵光的，很快就发现了问题。 确实，无论是哪个国家的学生，在这个月份都应该在学校上学，特别是即将高考的高三学生。但是……这个就是高三的家伙在这个时候不但到处乱跑，居然还出国了！这也是几人没有觉得这家伙是一个高中生的原因之一。 “请假而已，不要在意这些细节。”古风语气毫无波动地回道，仿佛作为一个高三学生连理由都没有就请一两个月假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不……就算你这么说……”是啊，能接受才有鬼了，就连管理相对宽松的大学也不是那么容易请假的，更何况是这种足以溜出国的时间长度。比起古风是一个请假出国的高三学生，他们更宁愿相信这家伙在扯淡。 “比起那个……古风先生，让我更好奇的是，为什么你明明是高中生，从你嘴里吐出的建议却完全不能作为校园恋爱漫画的参考素材呢？不，与其说不能作为素材，倒不如说连一点能够被称为校园的元素都没有啊，话说你真的是高中生吗？”藤崎敬二回想起一个小时前古风说的那些废话，于是推了推因此有点下滑的眼镜，朝古风提出了质疑。 “啊……藤崎君，地区文化差异这种程度的事情还是希望你能够理解呢，在我们那里，所谓的校园恋爱漫画就应该是那个样子的啊。” 毫无疑问，这家伙在面不改色地睁着眼睛说瞎话。 “不，文化差异我还是知道的，但是我不觉得地区之间的常识会有这么大的差异。”藤崎敬二表示不相信，这也没什么，能相信才有鬼了。 “可是……就当您真的是高中生好了，您说过是刚刚才来到的，那您千里迢迢地来到这里是为了什么呢？” 相川大和还记得在鬼屋探险时古风说过的话，不过无论如何，一个高中生不顾学业而来到这里，其中的原由确实很难让人不好奇。至于古风说过的刚刚到也确实是实话，虽然他在几个星期前就从家里出发了，但是这家伙中途却被搁在了暗礁上十多天…… “工作原因。”古风回道。 “不……为什么作为高中生却要因为工作原因出国啊？”继相川以后提出疑问的，是栗山怜奈。 “那个啊……毕竟也没有规定说高中生就不能因为工作原因出国，不是吗？”连半秒的反应时间都没有，古风反问道。 “呃……” 虽然四人提出的问题都古风干净利落地回答了，但几人都有一种不知是说答案是答非所问还是问答根本就不在同一条线上的感觉。 太刀川似乎也有什么想问古风，但却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与最初给人的印象并不相同。踌躇一番后，她还是轻轻咬着在阳光下微微泛着粉红的嘴唇，后退两步，什么也没有说出口。 觉得既然另外四个人姑且都是问过问题了，那剩下那个应该也不会例外的古风看着没有说话的太刀川洋子，眨了眨眼，没有纠结什么，顺手把竹纹的杯具放回到矮脚桌上以后，继续看起了广告。 藤崎敬二像是忽然注意到什么一样，看着太刀川洋子停顿了两秒，似乎是注意到她和最初的感觉不太一样了，然后将视线投到正在看电视的古风身上，想了想，又将视线来回切换了几次。他的嘴角露出了不怀好意的奸笑，然后眼镜上泛起了不怀好意的白光。 感觉这家伙应该是发现了什么没有特别意义的东西。 啪—— 藤崎敬二用力拍了一下手掌，成功地吸引了几人的注意力，当然，不包括古风。 “差不多也该是吃午饭的时候了呢，我们去厨房准备一下吧，奉太郎、相川先生还有栗山小姐。” 藤崎说着就将三人往厨房的方向推走。 “不……我准备了便当，不用特地到厨房……”栗山怜奈回道，她口中的便当应该就是指相川手上的包裹。 “好了，总而言之先去厨房。”藤崎敬二打断道。 “……那我也来帮忙。”太刀川说着就要跟上去。 “不必了，有我们几个就行了，太刀川小姐您请和古风先生一起在这里等待。”藤崎敬二快速的回头制止道，然后不由分说地将三个人拉倒了厨房。 于是，客厅中只剩下了看起来手足无措的太刀川洋子和手脚都没打算动弹的古风。 犹豫了一会儿，太刀川洋子慢慢地朝古风走了过去，然后在他身边盘坐而下，和古风一起看着电视。 虽然是这么说，不过不知什么时候脸上一抹绯红跃然染上的太刀川洋子的心思似乎并没有放在显示屏上，而是不停地偷偷用余光打量着一脸要死不死的古风。 “藤崎君，再怎么说，仅仅是准备午饭的话，是用不上三个人吧，而且你家的厨房很窄耶。”说话的是奉太郎。 “无路赛，那种事情我当然知道，我有其他的打算。”藤崎敬二不爽地瞪了奉太郎一眼，压低着声音道。 “那么，‘其他的打算’是指什么？”相川大和与栗山怜奈配合地也压低了声音问道。 “你们两个既然一直和太刀川小姐在一起的话应该已经发现了吧？”藤崎敬二转而看着两人。 “发现什么？”两人却是一脸疑惑。 “诶？你们难道还没有发现吗？” “发现什么？”相川、栗山和奉太郎一起反问道。 “啧……”藤崎敬二捂脸，“太刀川小姐喜欢古风先生啊……” “诶？！” 因为着实出乎了意料，所以三人不禁发出了惊呼。 “笨蛋！太大声了。”藤崎急忙摆了摆手，然后快速回头往客厅里瞄了一眼，很好，似乎没有引起太刀川的注意，呃……古风也一点反应都没有，再回过头。 三人也反应了过来，和藤崎敬二围成了一个圈，低下头，同时压低声音开始窃窃私语…… 第一百零三章 感兴趣 “真的假的？”相川、栗山和奉太郎低声道。 “千真万确，你们难道忘了我的职业吗？我可是校园恋爱漫画作家啊，说实话，我还曾经被读者赠予‘妇女之友’的称号哦，怎么可能看错！”藤崎敬二也低声道，语气那是一个铿锵有力。 “呃……虽然你的语气怎么听都像是邪教聚会现场的主持人，但……暂时还是相信你吧。”奉太郎虚着眼回道。 “我说话的语气这么像邪教的传教徒还真是抱歉了呢，不过你最近是不是有点嚣张了啊，奉太郎同学？”藤崎也虚着眼回道。 “怎么可能呢～是你的错觉啦。”奉太郎打了个哈哈。 无视了买傻的奉太郎以后，藤崎将视线移到相川和栗山两人身上，等待着两人的回答。 “嗯……说起来，见到古风先生之后，洋子的表现确实有点怪怪的呢。”相川大和摸了摸胡子被刮得干干净净的下巴，若有所思。 “洋子的相貌即使是在女同事的眼里也非常突出，但她却从来都没有和男性有什么交集，虽然她的家人嘴上没有说，但是对她能不能好好地找到男朋友也是十分担心的啊，如果她是真的喜欢就好了呢。” 栗山怜奈小脸红扑扑地说着，藤崎敬二突然觉得最热衷于种事情的还是女性。 “请等一下，你们是不是忽略了什么？既然古风先生还只是高中生，那么太刀川小姐可不止比古风先生年长一两岁啊，没问题吗？”奉太郎提出的疑问从某方面来说还是挺有建设性的。 “不不不，古风先生的国家不是有这么一句老话吗？‘女大三抱金砖’我想古风先生是不会介意的，说到底，像太刀川小姐这样优秀的女性看起来也不会比古风先生年长啊，倒不如说太刀川小姐能够看上他根本就是他的荣幸不是吗？” “呃……”三人犹豫了起来，虽然听着是这么一回事，但总感觉话里几乎包含着对古风的恶意啊。 藤崎敬二决定再加一把火。 “你们看，那个有名的新海先生不也是一个‘御姐控’吗？所以年龄并不是问题，而且，古风先生的国家不是还有一句古话吗？‘女追男隔层纱’之类的，这种情况下只要我们稍微推波助澜一番就能成就一桩美事，这难道不是一件好事吗？” 嗯……从三人的表情来看，他们已经折服于藤崎敬二的理论了。 几米以外的客厅中。 扭捏了许久的太刀川洋子最终还是决定开口了。 “那个……古、古风……先生？” “嗯，是我。”古风这个反应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等同于没有反应的。 毕竟开口了，太刀川洋子也不愿意让还没有开始的话题就这样结束，拼命地在心里想着能说的话。 “今、今天的……风很大呢。” 啊！！！我到底在说什么啊，这就是我想了这么久才想到的话吗？意义完全不明啊，万一古风先生因此把我当成什么怪人了怎么办？ 从话出口的那一瞬间太刀川洋子就后悔了。 但是…… 听到这话的古风面无表情地稍稍抬起头，四十五度角看着前方雪白的墙壁，似乎真的在回忆今天出门时的风是不是真的很大。 过了四秒钟，大概是因为想不起来了，古风转过头，望向了阳台外的天空，算不上明媚的阳光，算不上少的云朵。 收回视线。 “是呢。” 啊……如果交谈的对象是这个家伙，那么话题应该从一开始就已经注定要被终结了的。 因为正常人是没有办法从这家伙的表情看出他在想什么玩意儿的，不，应该说正常人根本就没有让他表情出现变化的能力。至于这货说的话，大多数情况下都是毫无意义的，剩下的情况就是，他总能够让人突然产生一种‘我们真的是在讨论同一个话题吗？’的错觉。说到底，和这个怪胎谈话本身就是一个错误的选择。 和大多数曾经尝试与古风交流的同学们遇到的情况一样，本来就很尴尬的场面变得更加尴尬了，让人不爽的是始作俑者的古风却还是一副屁事没有的死样子。 太刀川洋子则是一副坐立不安的模样，过于着急寻找能说的话却即使因此憋得俏脸通红，却依旧因为紧张而无话可说，这也没什么，毕竟这才是一个正常人应该有的反应。 无奈，只得如坐针毡地陪古风看着显示屏，不过，因为心不在焉，太刀川也不知道到底看了什么，只有时间一直在流逝。 不知时间到底过了多久，或许也没过多久，栗山怜奈的声音从厨房传出。 “洋子，可以吃午饭了哦。” 这让太刀川洋子如蒙大赦，马上起身。 “我也来帮忙。” 说着就逃也似的跑到了厨房。 藤崎敬二选择的集合时间是正午十二点，到现在为止其实只是过了半个小时，吃午饭倒也是个还算合适的时间。 虽说那四个家伙美其名曰是在准备午饭，但事实上只是把相川大和带过来的便当热了一下，用碟子分盛好，另外就是煲饭，或者说仅仅是煲了饭而已。 因为不是什么考虑技术的事情，所以矮脚桌上很快就摆满了各样的菜色。连同古风在内的六个人也很快在边上围坐了下来，在另外四个人看似无意实是有意的安排下，太刀川洋子坐到了古风的右边，而他的左边则是担任“主力”的藤崎敬二。 “呀，这真是华丽的场面呢，这些难道全都是栗山小姐做的吗？”藤崎敬二做作地感叹着。 “怎么可能，其实这大部分都是洋子做的哦，我只能说是打下手而已呢。”栗山怜奈很配合地回应道。 “不……也不是……这样。”坐在古风旁边的太刀川完全没有年长女性该有的样子，涨红了脸回道。 “又来了，洋子你总是真的谦虚可不好哦。”栗山笑着说。 “太刀川小姐这么优秀，能够成为她的男友就太幸运了呢。”藤崎敬二“不留痕迹”地接道，还意有所指地瞟着古风。 “怎么这样……”太刀川又慌乱了。 “说的也是呢。”古风面无表情地夹起一只炸虾，塞到了嘴里。 呃……这好像有点难接下去啊。 “那、古风先生，你也觉得太刀川小姐一定会是一个勤俭持家的女性吗？”和古风相处时间稍微长一点的藤崎敬二很快反应过来，追问道。 “藤崎先生！”太刀川洋子略带愠色地想要制止藤崎敬二，不过没有成功。 “是啊。”古风又夹起一只炸虾，塞进嘴里，和上一只一样，连尾巴都没有吐出来。 “对了，洋子，我突然想起有很重要的东西忘记买了，你可以和我一起稍微出去一趟吗？”栗山怜奈冷不丁地说道。 “诶？”太刀川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愣住了。 “好了，和我一起去嘛。” 栗山怜奈不由分说地起身，拉着太刀川洋子的手就往玄关走去。 “倒不是不可以，但是有必要现在就去吗？”太刀川洋子边走边问。 “有必要啊……” 两名女性的谈话声随着关门声的响起而消失，于是，客厅之中只剩下了四个大男人。 这时，藤崎敬二贼眉鼠眼地凑近，低声道。 “古风先生，你觉得太刀川小姐如何？” 奉太郎和相川大和也一脸好奇地盯着古风，身体不自觉地往前凑了一点，想知道古风的答案，但是…… “这里就我们四个人，而且距离这么近，你压低声音是没有意义的啊。”古风扒了一口饭。 “不要在意这些细节！”大概是受到了古风的感染，加上对古风回答的失望，藤崎敬二、相川大和和奉太郎吼着喷出一句古风的经典用语。 “很好啊。” “那么，如果太刀川小姐喜欢你，你会怎样应对？”藤崎敬二趁机露骨地追击着。 相川和奉太郎瞬间竖起了耳朵，藤崎敬二则是死死地盯着古风。 “我对人类不感兴趣。” 藤崎敬二：…… 相川大和：…… 泉奉太郎：…… 第一百零四章 表情 不，说真的，你这么回答话题就完全进行不下去了啊…… 藤崎敬二推了推惊吓过度而下滑了的眼镜，又因为想不到应该说什么所以只能看着古风往嘴里扒拉着饭。 快说点什么啊，你不是妇女之友吗？总归想点办法啊！ 相川和奉太郎两个有自知之明的家伙，对自己不能帮上什么忙这件事有很合理的评估，所以此时只能拼命地朝着藤崎敬二挤眉弄眼狂比划手势。 那种事情我当然知道啊，可是这种情况下我能怎么开口啊？这家伙不是已经完全把话题给堵死了吗？ 藤崎敬二表示自己的内心也是崩溃的，朝着队友比划着自己都不懂的手势。 说实话，如果古风的回答是“不合适”或者这家伙稍微自谦一点只是说一句“我配不上”这种情况，藤崎敬二还能说点什么，倒不如说要是不这样就麻烦了。 然而现实总是残酷的。 古风神色如常地用筷子戳起一个海苔包着米饭、米饭包着山楂片的饭团，津津有味……不，是一口吞了下去。 话说这家伙真让人不爽啊，明明早上已经吃了我将近一月份的面包，现在还能毫无饱腹感一般吃着午饭，暂且不说是不是合理，但就是让人不爽啊。 藤崎敬二虚着眼盯着古风，坐在一旁不知道应该干点什么的相川和奉太郎见状也只好学着他的样子盯着古风。 “嗯……” 古风伸到半空中的爪子停了下来，撤回之后把筷子搁到了面前的架子上。 这家伙……终于意识到自己的话里面有问题了吗？藤崎敬二眼中闪过一丝喜色。 “那什么，难道你们觉得不和胃口吗？这可不行啊，毕竟是人家的一番好意，不吃的话是很没礼貌的行为啊……” 不是！！！！还有，这种话轮不到你来说啊魂淡！ 藤崎敬二双眼猛一充血，当场就要暴走，不过终究是没有，毕竟桌子上的不是自己的稿子，不可能翻桌。深呼吸了几下，藤崎敬二按耐下了翻桌子和痛扁古风一顿的冲动，毕竟他打不过古风。 这个过程中，古风是什么感觉都没有的样子，不过，相川和奉太郎倒是有点心惊肉跳地看着藤崎敬二眼看就要爆发的模样。 “怎么了，藤崎君？你看起来有点上火的感觉呢，吃块天妇罗降一下火吧。” 古风说着，重新提起筷子，夹了一块炸虾放到了藤崎敬二面前的盘子里。 因为谁的错啊？！ 相川和奉太郎的表情瞬间同步，一副惊呆的表情。 而且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考虑，天妇罗都只能让他更加上火而不是降火啊！ 于是，在两人的注视之下，古风又淡定地吃了起来，藤崎敬二则是表情僵硬地夹起了炸虾，狠狠地一口咬了下去，仿佛那只炸虾曾经是他的仇人……或者说就是古风本人吗？ 呃……看起来还真的有降火的功能也不一定呢。看着藤崎敬二和古风一样连尾巴都没有吐出来的吃法，另外两人在心里想到。 喀噔—— 大门被打开的声音由玄关处传来，不用想，在出门之前，栗山怜奈向藤崎要了钥匙，所以应该是外出的两人回来了。 藤崎敬二一边嚼着古风的假想物，一边抽空往玄关处瞅了一眼。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栗山怜奈，手里还提着……一瓶酱油，她身后当然就是太刀川洋子了。 “真是的……这种东西你自己一个人也可以去买不是吗？”太刀川洋子抱怨似的说道，但是脸上却没有愠色。 “诶……可是我不想一个人出门呢，好不安全的感觉。” 栗山怜奈回应着将太刀川洋子拉回到古风旁边的位置上按着她坐下，然后自己也回到自己的位置了。 “说起来，那件事还没有和古风先生你提过呢。” 察觉到空气略微有点沉闷，栗山怜奈看似不经意地提到。 “诶？” 除古风之外的四个人都是一愣，太刀川洋子再短暂的愣神之后迅速反应过来，还没有和古风说的事情是什么。然后带着一丝局部尝试着将视线投到身旁的古风的脸庞。 觉察到视线的古风稍稍侧脸回复了太刀川洋子的视线。 就是这简单的一个动作，却使她像是受了惊的小动物一样，红着脸，身体乍一下往后缩了回去，甚至还因此发出了轻轻的悲鸣。 没有顾忌有着奇怪表现的太刀川洋子，古风重新将视线放回到桌面上，挑选着下一个目标。 “其实……” 栗山怜奈见古风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也不恼，继续说。 “大和、洋子和我是青梅竹马哦，不光如此，我们小学到大学都是同一间学校，甚至到现在还在同一间公司上班哦。” “啊……那真是让人吃惊呢。”古风有气无力地回道，这种事情对他的诱惑力还比不上一根油条，再说，他早就知道了好吧。 “呃……我说完了，我们继续吃午饭吧。”栗山怜奈受打击地坐了下来，表明这个话题已经作废了。 通常来说，对于这种事情，有很大一部分人会对自己没有知道全部的情况而生气，因为人家毕竟没有解释全部的义务，所以也并不是能够因此产生矛盾的。不过，无论怎样，倾听者至少也会表现出惊讶的神色，奉太郎和藤崎就是这样。 原本，栗山怜奈打算趁着古风吃惊使展开话题，不过显然失败了。 然后的事情也是同可以预见的一样，众人在沉默中解决了午饭，有相互寒暄了一段时间。 中途，奉太郎还翻出了藤崎敬二珍藏着的游戏机，接着，几个男就玩起了多人游戏。栗山怜奈和太刀川洋子两个妹子就用藤崎敬二的电脑看起了电视剧，内容自然也不是古风感兴趣的那种。 玩得兴起后，藤崎敬二从自家的冰箱里搬了十几罐啤酒出来，三个人开始对饮，配上午饭吃剩的菜肴作为下酒菜，倒也颇有一番滋味。原本相川也是打算让古风加入推杯换盏的队伍中的，不过古风以自己还是高中生为由拒绝了。 不得不说，酒是个好东西，有酒就会有故事。男人和男人喝，能拉进距离；女人和男人喝，会发生有意思的故事，不过，最近好像男人和男人喝也会发生一些有意思的故事了。 将一些奇怪的想法从脑子里推了出去，古风推开了隔开阳台与客厅的落地窗，趿拉着室内鞋来到了栏杆旁。 喝高了的三个大男人一改平时正常人的姿态，居然开始唱起了歌，虽然都是古风没有听过的歌种，所以不知道有没有跑调，但古风姑且还是能够判断出这种歌声大概也只能用撕心裂肺之类的词语来形容了。 用手肘撑着，古风朝远处眺望着低飞的云朵，因为他没有关上落地窗，所以客厅里的声音还是能够清楚地传出来。听着从身后传过来的鬼哭狼嚎声，古风突然有种非常奇怪的感觉，轻轻抬起右手，触碰自己的嘴角。 身后的噪音突然变低了响声，古风回过头，却看到了伫立在自己身后的太刀川洋子，她的身后是已经关上了的落地窗，因此阻断了不少室内的声音。 因为承受不了那三个家伙的嗓音，栗山怜奈戴上了耳机，而太刀川洋子则是选择到阳台透透气。 看到回过身的古风的脸，太刀川洋子突然愣住了，仿佛看到什么不敢相信的事物一样，微微张大了口，粉红色的唇膏使得她的嘴唇在阳光下泛着光亮，很漂亮。 “怎么了？” 看到太刀川洋子的表情，古风有点奇怪地问。 “不……只是……稍微……有点吃惊。” 太刀川洋子有点断续地说着，也不知道是因为惊讶，还是害羞。 “原来……古风先生也有……微笑这种表情啊……” 听到太刀川洋子的回话，古风自己也是稍稍一愣，短暂的失神后，古风的眉毛……深深地……蹙起了。 第一百零五章 京都 又是一个万里无云的好日子，古风这家伙正一脸疲惫地站在京都某个地方的新干线月台上，与其说这家伙像条死鱼，倒不如说是一条在开水里泡了半天而变得松松垮垮的咸鱼。 有些人死了，但他还活着，有些人活着，但他已经死了。 古风当然还活着，但是离死大概也不远了，为什么？也不为什么，这货本来就不是喜欢呆在人群里的性格。因为人口密度过高而让氧气浓度变得稀薄的空气，空气中传来上班族的西装上的樟脑丸的气味，以及人群本身，都折磨着这个天生性格孤僻的家伙的神经。说来也奇怪，他明明能够在那传说中充满恶臭的“食品再加工工坊”连续工作六个小时连眉毛都不皱一下，但是却不能忍受呆在人群里的感觉。 京都的交通情况算不上拥挤，但是人多啊，这真是妥妥地要这家伙的狗命啊。 总而言之，经历了一番波折，转了不知道多少站之后，古风姑且是来到了他半个多月前就应该到达的京都。 为什么古风这家伙没有选择正常地坐个飞机直接从长崎飞到东京呢？因为他觉得做新干线总不会再坠机了吧，对运气一直很差的古风来说，新干线确实相对安全一点。唯一让他感到不满的，就是这个过程实在太平淡，连目睹传说中的电车痴汉的机会都没有，故此也就没有什么可描述的内容。 那么，虽然中间有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延误，但再怎么说他也是到达京都了，接下来应该干点什么呢？ 古风像丧尸一样慢腾腾地从站口溜了出来，左顾右盼了几下，找了一个人流量看起来最少的方向飘了过去。找了一家生意不算好的便利店，走到了杂志区，但是他没有拿起任何一本杂志，而是就这样呆呆地盯着架子上的杂志封面，不知道在想什么，又或者什么都没有想，只是单纯地感受冷清的氛围，以及没有几十号人和他争夺空气资源宝贵机会顺便蹭一下空调而已。 这个无聊的过程一直持续了十分钟，店员小哥都“不经意”地往这边瞅了好几眼了。 砸吧砸吧嘴之后，古风突然想起自己还没有吃早餐，于是若无其事地从便利店离开，然后吃了一碗拉面。 俗话说得好，饭饱思***连汤汁都一滴不剩地送进胃里后，这家伙终于想起了正事，从裤兜里抽出一台手里，点了几下，打开了备忘录。 来到京都之后必须要尝试的事情——吃一份生八桥。 ps：无论是本家，还是宗家还是祖店的都可以哦。 以上就是写在备忘录里的东西，至于是哪位留下的，那已经很明显了。 顺带一提，那玩意儿又称八桥饼，是用米粉，砂糖，肉桂等制作而成的日式点心。是京都最具代表性的名点特产。 古风将视线内的文字收进脑子里，按照几种方式重新排列组合之后，发现只能得到“这是一段没有什么卵用的文字”这样的结论。这货却还没有死心，按p和s所在字母表的次序分别找到对应的平假名和片假名，甚至还找到了五十音表中对应次序的发音，试图通过重新组合得到某种信息。 这家伙占着拉面店的位置兴致缺缺地玩了十几分钟之后，终于确定了这就是一段非常普通的文字而已，就是表面上的意思。得出结论之后，古风取过一张餐巾纸，擦擦嘴擦擦手，揉成一团，然后狠狠地往下一扔。 “坑爹啊这是！” 古风觉得自己被愚弄了，这是不被他允许的，因为在这家伙的观念里从来只有他愚弄别人，所以不爽是一定的。 “那个小姑娘……竟敢……” 这家伙的狗眼里开始向外界释放死气，不过还没有等到那玩意儿继续污染空气，拉面师傅已经同样面容不爽地盯着这家伙开口了。 “那个啊……这位客人，我也不是有打扰你发唠叨的意思，但是可以请您不要随便扔垃圾吗？” “诶？” 古风眨了眨眼，很快就明白了拉面师傅口中说的垃圾指的是什么了，于是弯下腰将自己扔在地上的纸巾重新扔进了垃圾篓里。 “失礼了。” 离开拉面店之后，古风才开始觉得自己似乎遇到了一点难题，话说自己压根儿就不知道安倍家在哪里啊。 想到菜市场找几个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大妈打探打探情报，然而，让这家伙觉得蛋疼的事情出现了，这里哪来的菜市场…… 稍微变通了一下，古风找了根电线杆，并不是打算撞头，而是因为上面有一张附近的地图，将上面的内容记下来之后，古风朝着最近的一间超市走了过去。嘛……地图这种东西大概就是为了古风这样的年轻人而准备的吧。 不，虽说是最近的超市，但超市这种建筑从来都是建在人口密度颇高的地区的，而这个家伙刚才尽是往人少的地方溜达，所以想到那间所谓最近的超市还是需要不少时间的。 话说即使目标已经明确了，但这家伙怎么还是一副有气无力地样子啊，慢腾腾地花了三十分钟把正常人十五分钟就能走完的路程走完之后，古风又来到了繁华的街道。 微微侧头，一个招牌上有古风似曾相识的文字，所以吸引了古风的注意力。 在街道的对面，古风的视野里，有一间店面非常大，还有即使如此还是显得十分拥挤的庞大人流。在那群人类的脑袋上，有一个招牌，抛却没必要的文字，古风的视线停留在“生八ツ桥（生八桥）”上，然后再落到那令人生畏的数量的人类身上。 呃…… 将近一个小时之后，古风才一脸要死不死地重新回到了原本的道路上，和一个小时前相比较起来……憔悴了不少。 古风看了一眼手上提着的精致的包装盒，似乎是无奈地叹了口气。 我究竟在干什么啊…… 偏移了的视线终究是回到了前方，古风稍微加快了脚步，不多时，便来到了一间大型超市前。 将手上的东西托放在储物柜里以后，古风就踱着步子走进了超市，毕竟是大型超市，货品的种类和数量都相当可观，也有着各种分区，比如说零食区和玩具区什么的，不过古风是不可能作死到那种熊孩子满地跑的地方去的。 所以这家伙来到了食品区，由于国情的问题，即使是超市也没有太多的蔬菜和水果，而且价格相对而言很高，这里更多的是各种密封包装的肉类货柜和储藏冰柜。顺带一提，试吃区也是有的。 古风用他的眼睛到处乱瞟了几秒之后，朝着几位围聚在一起的年龄和身材都非常符合他的要求（笑）的成熟（笑）女性走了过去。 花费了半个小时的时间进行交涉之后，古风又回到了超市门前。 古风毕竟是通过非正规途径自学的日语，但是还用不上“自学成才”这样的形容，这家伙的发音还算标准，基本对话也不会让人听出什么问题。但是，对的，我要说但是了，这货的水平严格上来讲不过是半桶水而已，如果他认认真真地虚心学习，凭他的能力，大概一两个星期就能融会贯通了，但是这家伙并没有这么做。 所以古风的日语水平也就这样了，其实这也没有什么，只不过是偶尔看不懂广告牌，再有就是很难从大妈那m60机关枪般的语速里提取出什么信息而已。简单地说，这家伙磨了半个钟头的嘴皮子什么都没有得到。 “嗯……” 回到了超市门口前方。 想了一会儿之后，古风又从口袋里掏出了手机。 第一百零六章 割肾 安倍大小姐留下的那台手机究竟有什么用呢？ 嗯……对于古风来说通讯功能是不怎么用得上，他也不是一个喜欢玩游戏的青年，所以这台手机才会到现在即使一次电都没有充过，还没有关机甚至还有一半的电量。 因为是一直以来都没有手机的人，所以他没有手机依赖症，拿出手机只是因为收到了短信的手机突然振动了一下而已。 “这几日承蒙关照，我是太刀川洋子，那天的事情真是太感谢您了。虽然还有很多无法理解的情况，但有一件事情我是知道，那就是古风先生一定是救了我。如果古风先生当时并不在场，后果定然无法想象，而且，也多亏了古风先生的帮助……” “我的愿望……那与心仪的人邂逅的愿望确实地实现了。” “所以，真是感激不尽，以及，今后还请多多关照。” 古风的视线迅速划过显示屏，然后还是选择了回复，“这只是我应该做的事情而已。” “比起感谢的话语，如果你们能够从这件事情吸取经验才是好事。” 按下发送键之后，古风关闭了页面，然后重新回到备忘录上下翻找了一遍。 里面只保存了两部分文字，一部分自然是关于生八桥的，另一部分则是从长崎到京都的详细规划，内容包括乘坐新干线时的各种注意事项以及各个换乘站的信息，不可谓不详尽。为了防止古风这个家伙闹出什么幺蛾子，还有具体到分钟的时间安排，拜其所赐，人生地不熟的古风才能够没缺胳膊少腿的到达京都。 安倍真凛甚至还详细地留下了和飞机航班有关的内容，不过，古风直接就忽略掉了，因为短时间内他并不打算乘飞机。 打开通讯录，但是通讯录里只有藤崎敬二的名字而已，难道藤崎敬二其实是那个家族的线人？冒出这个想法还没有半秒钟，古风就将它否决了，那家伙铁定就是个死宅男而已。古风曾经就“为什么不是相川大和而偏偏就是这个家伙”这个问题而产生了“这家伙难道有问题？”这样的猜想，然后大清早地溜到人家房子里，还趁着和藤崎敬二扯淡的时候不留痕迹地将他家抄了个底朝天，然而这并没有什么卵用。所以，这货其实也就是凑巧被选中而已，想太多的自己真是像个神经病一样。 嘛，古风当时也就趁着那三个发酒疯的成年人造成的混乱直接溜回了酒店而已，确认一下那几个家伙没有被鬼魂缠上，不会因此有什么危险之后，他自然也就没有继续待下去的理由了。 没有得到什么对改变现状有利的信息，古风想了想，将备忘录里要求转乘的时间的分钟部分按顺序排成了一串十一位的数字，带着试一下又不会怀孕的心态按下了拨号键。 嘟…… 居然还真的接通了！ 嘟嘟嘟—— 然后被挂断了…… 呃……古风突然觉得很不爽，然后往旁边挪了几步，靠到了一根路灯的柱子上，四十五度角地仰望着天上的卷积云——没有阴影，呈白色的小片云群，通常呈波纹状或鱼鳞状。 过了十分钟，一辆黑色的阿斯顿马丁风驰电掣火急火燎地从路的另一边朝着古风的方向疾驰而来，然后随着一声尖锐的刹车声，这辆看起来就很贵的豪车在马路上擦出了一道很长的黑线，在古风旁边停下了。 几乎是在车停下的瞬间，车门就被从里面打开了，一个身穿深色西装的中年男人从驾驶座上走了下来。 男人长了一张还算有威严的国字脸，成熟男人的气场、有钱人的气场、有权人的气场都有，仅仅是凭这几点，倒贴的年轻女孩大概可以坐满一卡车。 但是！这个足以让大量年轻貌美的小女孩发情的男人，此时却没有了和年龄相衬的从容稳重，甚至是有点慌张地从车上下来，然后毕恭毕敬地走到了还靠在路灯下看着天空发呆的古风面前。 “恭候多时了，古风先生。” 男人微微低下着头，稳声道。 “好久不见了，总藤大叔。”古风收回视线，看着眼前的中年人，回道。 这个看着就很有大叔范的中年男人自然就是安倍总藤了，身为原本应该起到带领人作用的他因为某种原因，在古风成功漂到岸上之前就被召回了本家，确实是有一段时间不见了。 “给你，这是手信。”古风说着将手上的盒子提起，递给了安倍总藤，总藤大叔急忙接过。 “这是？” “生八桥而已，因为不感兴趣，所以给你了。” “呃……” 不……所以说，既然你不感兴趣为什么要买啊。总藤大叔腹议道。 “那么……” 古风不再倚靠着路灯柱，稍稍挺直了腰板，话语中带上了不知名的情绪。 “我们走吧。” 话说此时正是阳光明媚的午后，正是猫科和犬科动物愉快地晒着太阳睡午觉的时候。 在人迹罕见的郊外，古风那破旧的老房子里，古风的房间，古风的床上。 小玲正抱着火儿睡得正是香甜，事实上大部分的时间她都是这么度过的，因为古风出门之前嘱咐过她尽量留在古风的房子里，如果一定要出门也必须有火儿的陪同。 但是火儿也好，小青和小蓝也罢，它们都不是可以外出的状态。火儿一直处于昏睡中，小青和小蓝则是一直藏在空间的裂缝里，虽然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见面了，但小玲也能猜到，它们俩的情况并不会比火儿好太多。 嗡……嗡…… 被手机振动时发出的声响唤醒，小玲翻了个身，从枕头下摸出那台被誉为一代传奇的按键手机，连来电显示都没有看，迷迷糊糊地按下了接听键。 “喂……” 小玲话音未落，就被对面一个粗犷有力的中年人嗓音打断了。 “大哥……” “诶？” 男人出声之后突然觉得有什么不对，因为他好像听到了女孩的声音。 小玲听到意料之外的大叔的声音后也是一愣，打过这个号码的人一直都只有顾雨而已，所以她刚才条件放射地把说话人当成了顾雨。 那个叫顾雨的小姐姐怎么突然间变成大叔了？！呃……不对，怎么会有一个大叔知道古风哥的手机号码。 “你是谁？” “您是哪位？” 反应过后，两人又是同时开口。 “啊！哈哈……是我糊涂了，大哥也该是这种年纪了，您应该就是大嫂吧？” 作为社会阅历丰富的人，秦涛自然反应迅速，很快根据“拿着男人手机的女人就是男人的老婆”的理论，得出了结论，话说你就不能将自己输错了号码或者这压根就不是古风的手机这种可能性考虑进去吗？ “嗯……比起那个，你到底是谁啊？找古风哥有什么事情吗？”毕竟和古风相处的时间很长，小玲说话的方式难免会和古风有点相像，没有选择回答，而是反过来问另一些问题，而这，更让秦涛确信了自己的结论。 “我叫秦涛，是古风大哥的小弟，找大哥是为了邀请他参加今晚的一个晚会，因为会有很多知名人物来到现场，所以我在想大个会不会感兴趣……” 秦涛尽量让自己的吐字清晰，透露出尽可能多的信息。 “那样的话古风哥是不会去的哦，因为他讨厌人多的地方，而且……他出远门了，现在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小玲扑闪着那双猫科动物特有的大眼睛，回道。 “……我明白了，那么打扰了。” 小玲挂了电话，有点不解地摸了摸头上毛茸茸的耳朵，最终还是把手机一扔，抱着火儿准备继续她的午觉。 等到小玲挂了电话，秦涛才放下话筒，看起来居然有点沮丧的样子。靠在老板椅的靠背上，秦涛揉了揉有点疲惫的双眼，不知道在想什么。 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推开，秦涛的弟弟秦昊有了进来，脸上的刀疤让他看起来比自己的兄长更有气势，开口就问：“那个欠了四十万的家伙要怎么处理？” “把他两个肾都给我割了。” 想也没想，秦涛连眼睛都懒得睁开，然后，突然想起古风曾经对他说过的话，于是转而说道。 “罢了，割一个就行。” 第一百零七章 管理 高雅精致的大楼。 这是古风从阿斯顿马丁的座位上下来之后，展现在他面前的那栋建筑给他的感觉。 以亮面花岗岩砌成的大楼外墙新颖，井然有序的窗框漆成鲜艳的朱红，为稳重的外外观增添一抹绚丽，营造出整体印象，大楼呈现简洁现代的设计风格，同时又展现出神社般的肃穆气氛。 正门设置两道间隔相近的自动门，更像一栋时髦的办公大楼。 “啊……和我预想中有点差别呢。” 第一次看到这栋建筑的人，只要联想到它所包含的意义，即使不至于吃惊，大多也会有所感叹。但是，像古风这种用打哈欠一般的说法来形容的，总藤大叔还真是第一次见。 “额……” “比起那个，我们还是赶快进去吧。毕竟您的到来已经比预计的要迟了不少。” 总藤大叔一边说着，一边将古风领进建筑中。 进到大楼的瞬间，古风微微眯起了双眼，嘴角稍稍翘起，露出玩味的表情。 很容易就能感受得到内部与外部存在某种微妙的差别，建筑内部的灵气在有规律地运动着，这明显到即使是现在的古风也能看出来的，可见建筑内部的灵气浓度之高。这种环境对于阴阳师来说可谓是裨益良多的，对实力的增进有莫大的帮助。这种规模的咒术，单单从复杂的程度来说也是难以想象的，就连古风也是第一次见。 视线落到前方，入门后仍然有一道自动门，门的两侧各有一座石台，两尊石雕端坐其上。 从外面能够看到的，也只是普通的前廊，自然与古风此时看到的不同，不过是伪装的咒术，倒不是什么值得惊异的事情，真正让古风在意的，是这两个石雕。 古风右手边的石雕口部呈阿形，是石狮，左手边则是头顶独角嘴巴呈吽形的石兽，狛犬。 栩栩如生……吗？看着两只怒目圆瞪的石雕，古风为自己这正常的想法感到有点可笑。 它们就是活的……这样的猜想可能性或许更高呢。 古风心中如此想，跟在总藤大叔的身后走进了第二扇大门。 …… 黑夜很快就降临，这对于古风来说当然没什么影响，但是对于另一个人就不是这样了。 安倍昊也，先前拜访古风家的三人组中年纪最小的年轻人，在安倍总藤和古风离开了的现在，他反而成了贡献最多的一个。 因为他正在替古风抗着职务，也就是说，他正在代替古风维护着这座城市的秩序。 在夜幕的掩护下，他的身影飞快地在建筑之间穿梭，刚刚处理了一处灵异事件，现在又不得不朝着另一个地点赶去。 安倍昊也毕竟不是古风，连续处理了几处之后，他已经气喘吁吁，即使如此，他还是不得不继续强撑。累是自然的，但如果古风离开的这段时间里真的出了什么问题，那么到时候古风肯定是要将他扒皮抽骨的，他有这样的预感。 “怎么回事，为什么灵的活动会这么异常？” 自从古风这家伙自封甩手掌柜开溜之后，这座城市里的幽灵的活动就渐渐地活跃了起来。妖怪们则像是忌惮着什么一样，没有什么特别的举动，虽然不知原因是什么，但有的妖怪甚至还会帮忙处理躁动的幽灵。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古风丝毫没有回来的迹象，幽灵们的活动变得越发嚣张，事情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现在只是靠着安倍昊也晚上巡视，安倍十算老爷子白天换班，轮班制的应对方式虽然勉强维持住了平衡，但仍然是渐落下风。 安倍昊也看了一眼隐隐作痛的左臂，在黑色的外套和绷带的遮掩下，有着四道似乎是用利器割出的伤痕。 这是前一天被一只猫又抓伤的，那个时候安倍昊也因为心急着去赶路，然后从一只正在发呆的猫又面前不远处路过。 之后就被那只猫又以妨碍了她赏月为由挠了一爪子，安倍昊也表示自己真是路过也中枪，当场就想发飙，然后下一秒就毫无反抗之力地被踩在了脚下…… 话说那只猫又长得非常有姿色，在月光的照耀下，身材火爆，前凸后翘，一头及背的白发如同银装般闪耀迷人的光辉，一阵清风拂过，牵动的发丝如同暗夜的精灵般翩翩起舞，令人痴醉。 从某些人的眼中看来这就是类似于奖励的东西，但对从来都秉持大男子主义的安倍昊也来说，这是一种耻辱。所以他当时就有种拼命的打算了，但是呢，他被踩在脚底下动弹不得，奋力挣脱又无果，从这简单的几点来判断呢，这只猫又的实力远在他之上，和这位美丽的猫又姑娘拼命基本上就是送死而已。 就在安倍昊也认为自己就要栽在这里准备闭眼等死的时候（其实这还是挺常见的，因为大多数时候妖怪和阴阳师都是处在敌对的立场上，共识就是找到机会就捅死你——这样的感觉），然而并没有，他被这只猫又拎了起来，对的，这种感觉就和人类拎着猫脖子将它提起来很像，只不过此时立场变了一下而已。 凑近看了看，猫又一脸嫌弃地将安倍昊也往旁边一扔，说道。 “好弱……为什么古风先生会找这样一个人来做代理人啊。” 旁边的安倍昊也只觉得胸口中了一刀，这种话可是很伤男人心的啊，可是……虽然很生气，但被她轻易制服的安倍昊也却完全无法反驳。 “不过随便了，反正也不关我的事，对了，有事情要处理的话就快去，如果搞砸了，我可不知道古风先生会对你做什么啊。” 这只秀色可餐的猫又自顾自地说完之后，几个起落就消失在了安倍昊也的视野里。 不……既然你是这样想的，最初就不要挡住我啊。 想起古风在那一瞬间释放出来的恐怖压力，安倍昊也不禁打了个寒战，急忙加快了脚步。 现在回想起来，安倍昊也突然对古风这个人产生了好奇的感情，他到底是怎样将这座城市的平衡维持住的？绝对的力量压制吗？古风绝对有这种能力，但是从那只猫又提到古风时的神态来看，那并不是敬畏，也没有恐惧。 通常来说，一个城市失去了管理人，问题最大的就是幽灵，至于妖怪，它们因某种原因并不会轻易袭击人类，虽然不至于闹事，但也不可能像古风管理的城市这样，出现妖怪帮忙的情况。 让人不禁感觉，她和古风与其说是对立，倒不如说是对等的关系，为什么会如此？ 与奔波在外的安倍昊也不同，在一座高级公寓里，一个长发飘飘的女孩套着一件宽大的白色衬衫，趴在沙发上饶有兴致地看着最近似乎挺火的一部电视剧，然后，宛若不经意地说道。 “那两个人好像快撑不住了呢，我们不用出手吗？” “谁知道呢，我们的室长大人不是还躺在床上吗？” 趴在沙发另一端的黎子夜穿着同样的白衬衫，看起来很是无聊地盯着电视屏幕。 “啊……说起来就是我们的副室长您将我们室长大人揍成那个样子的呢？难道他没有和你说过什么吗？”女孩继续说道。 “嗯……说起来，他好像说过‘那小子留下这两个老弱病残就是为了让我们出手’这样的话来着。”黎子夜回道。 远处正在奔波的安倍昊也和早早盖被子睡觉、准备明天换班的安倍十算老爷子突然没由来地打了个喷嚏。 “又说起来，我们是打算拉拢他来着，那么现在我们应该稍微顺从他的意思来示好对吧。” “大概吧……” “那就决定了。” 得到类似于肯定的答复以后，女孩有点兴奋地坐了起来，回过头，对着一直靠着墙闭目的那个长发的青年百里说道。 “拜托了哦！” “嗯。” 并不夹带过多感情的回应。 第一百零八章 目光 白色的回廊，如同字面上的意思，白色的墙壁，白色的地面，没有一丝污垢，让人很是好奇这种回廊是怎样进行清洁的。还是说，根本就没有去清洁的必要。 “呐，总藤大叔。” 跟在安倍总藤身后走了一段时间之后，古风突然开口了。 “请问有什么问题吗，古风先生？”总藤对古风一直是这种恭敬的态度。 “我看起来像人类吗？” “呃……” 总藤大叔有时候真的觉得古风的言行让人摸不着头脑，至少他活了这么长时间还没有人问过他这种问题。 “嗯，在下觉得您的外表看起来很像人类。” 反应了一小会儿，总藤大叔还是回答了，虽然听起来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似乎有种“只是外表看起来像人类，其实不是”的感觉，又有种“内外压根儿就和人类没有关联”的感觉。但是，古风在意的似乎并不是这个。 “那么……”古风盯着总藤大叔发丝浓密夹带几根白发的后脑勺继续有点不满地问道。 “为什么我总感觉你们家的人都是在用看‘非正常人类’的目光盯着我不放呢？” 事实……和古风口中的内容有一点差别，但其实也差不多。 这么大的建筑里自然不可能没几个人，或者说其实人还是挺多的，而且都是外表看上去是二十岁左右的年轻男女。大家都知道，这种年龄的年轻人通常喜欢成群结队地行动，搭配方式可以是男加女，也可以是女加女，男加男也可以有。 但是，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每一拨人路过时都会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盯着古风不放，不过也不是古风所说的看“非正常人类”的眼神。 详细来说，女的，就是一分好奇，九分……失望？至于男的，那就是一分好奇和九分……嗯……大概是不屑……或者说嫉妒？这俩种情绪貌似不太容易区分啊。不过说是不屑倒不是什么不合理的事情，但嫉妒是几个意思？ 古风表示自己可不知道到底招谁惹谁了。 “关于那个的话，毕竟古风先生您的家族……是那个声名远扬的古家呢。” 总藤大叔浓眉微蹙，苦笑着回道，从他的立场来看，这并不是谎话，语气带有的，是由衷的倾佩。 “嗯……那即是说？” 古风也懒得去想了，话说这和自己被鄙视有什么明显的关系吗？ “因为出身的缘故，作为古氏族唯一后人的古风先生您的名字可是被这间‘阴阳塾’里所有的学生所熟知的。” 听到这里，古风大概已经可以想到一些事情了，但是他没有打断总藤大叔的发言。 “对于女性来说，您可以算得上她们素未蒙面的仰慕对象，所以……” “啊……我知道了，见识到理想与现实的差距之后失望了对吧？”古风直接开口道，联想到古风现在是灵能力尽失的状态，他与普通人的差别在阴阳师眼里几乎可以说是没有。 当小姑娘们发现自己想象中狂霸酷炫的天才其实只是一个普通人的时候，失望的情绪倒是可以理解的。 “那么，对于那群爷们儿来说，抢走女孩人气的那个听说很厉害的家伙实际上就是个废柴而已，这种情况倒是挺能让人感到愉悦这种情感的呢，鄙视我估计也是顺带的而已吧。” 古风若无其事地将情况挑明了。 总藤大叔听这家伙的话听得可是一阵无语，这货难道就这么不关心别人对他的看法吗？ “呃……真是万分抱歉，我稍后会对他们进行说明的，再怎么说这种无礼的行为有制止的必要……” “不……比起被人关注的目光，被人无视的感觉还稍微好一点，所以这样就好，倒不如说请务必让他们继续像这样把我当成‘怎样都无所谓的人’，那样我也能清闲一点。” 古风再次用类似于给自己补刀的话语打断了总藤大叔。 “呃……好吧，不……比起那个，在下还是先带您到卧室吧。” 对于这种让人无法理解的观点，总藤大叔还能说什么呢？ 在这白色的回廊中拐了几个弯后，古风跟着总藤大叔来到了一个房间的门前，门上并没有门牌号，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闪着蓝色微光的咒术符号。往两边望去，也没有其他的房间，看来这附近也就这一个房间而已。 从各个方面来说，这种待遇似乎都是不错的，从眼前这扇门上甚至能够称之为华丽的木纹雕刻开看，这个房间铁定不会因为是放置杂物的储物间而被孤立。 也就是说，这个房间是因为格调非同一般才会背单独置放在一个区域，这个总统套房是差不多的道理。 “说起来，那个叫安倍真凛的女孩还好吧？” 古风站在门前，对着同样站在门前的总藤大叔问道。 “嗯？” 被问的一方却愣住了，总藤大叔思考了几秒钟，然后居然摇了摇头。 “非常抱歉，我所认识的人里……并没有任何一位叫做真凛的女性。” 安倍总藤说的确实是实话，这个作为学生存在与这个阴阳塾中的阴阳师的数量并不是十分多，不过数百，仅仅是这种程度的数量，由于职务的原因，这些年来他不可能仍然有不认识的。 “哦……那算了。” 似乎真的只是随便一问，古风摆了摆手。 “那么，请您先梳洗一番，稍后在下会向您引见家主。” 说着，安倍总藤推开了房门，稍微弯腰，对着古风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嗯。” 点了点头，古风没有再拖延什么，慢慢地走了进去。 “在下就在门口等候，有什么事情直说便是。” 安倍总藤说着轻轻关上了房门。 古风用那双基本不会张大的咸鱼眼扫视了整个房间，怎么说呢……这个房间的布置非常奢华，造型让人难以描述的吊灯悬挂在房间的中央，此时正朝着房间的各个角落发射着柔和的灯光。 古风的右手边是一张大到可以让他横躺在上面打滚的不知道多少人床。从古风的角度看过去可以很容易看到整齐地折叠放置在床的一角的衣服。 这很正常，因为床是白的床垫白的床单，一套黑色的衣服放在上面，注意不到的人才有问题。 走了过去，古风拿起衣服打量着。 乌羽色的服饰，对于这里的阴阳师来说相当于制服，设计以平安时代的狩衣为蓝本，加以变化。话虽如此，事实上已经作出了非常大的改变，除了融入了现代风格之外，为了战斗的方便还设置了不少简易式咒术，也为此而对设计作出了不少改动。用通俗的比喻就是……总体上和长西装相去不远。 捏了捏相对有点宽大的衣袖，古风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地说道。 “空间系的咒术吗？用来存放符纸和武器似乎是个不错的选择呢。至于下装……” 古风说着放下了上衣，拿起了下装，在自己面前展开。 “貌似什么都没有……” 用力扯了几下。 “看来是专门为战斗打造，挺结实的呢。” 又花了十多分钟的时间，将这套黑色的狩衣上下左右内外都仔细地检查了一遍，确定没有没有什么穿上去就会爆炸或者窃听的坑爹咒术之后，古风心满意足地吁了口气。其实他并没有这么做的必要，因为如果对方真的有心动手，那么这家伙早就该遭殃了。 不过，有一点古还是觉得很奇怪，这件制服和之前见到过的那几拨人穿的并不太一样。 古风手上这件狩衣的上衣，背部、手臂和左胸的位置都着由两道白条交叉形成的十字架图形，意义不明。 “啊……随便了，细节而已。”这家伙的习惯又犯了，当懒癌发作时，他就会很干脆地什么都不想。 然后的事情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于是时间又过了二十分钟。 古风从房间的内部拉开了门，步伐平稳地走了出来。 第一百零九章 夜雁 阴阳塾的天台上。 “简直不可理喻，暂且不说是不是不甘心，但就是觉得不可理喻啊。” 一个身着狩衣的男人有窝火的样子。 “就是说，那个人居然就是古氏族唯一的后人，明明看起来就很弱的样子，身上的几乎感觉不到灵能力的痕迹。” 另一个剃着寸头的男人也愤愤不平地接道。 从谈话的内容不难猜出，他们议论的对象就是古风。 “果然传闻什么的还是不可信啊，如果那个家族真的有那般强大，它的后人有怎么可能是这副德行，说到底，如果那个家族真的如同传闻一般，那又怎么可能衰败。” 这抱怨看起来一时半会儿是停不下来了啊。 “就是说啊，还特地为了那种家伙举行咒术比赛，真是麻烦死……” “古氏族的后人已经到了吗？”一个冷冷的声音由他们的身后响起，打断了寸头男人的话。 “是谁啊？” 因为说话被打断，寸头的男人不爽地回头，颇有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的感觉，但是，看到身后那人的长相以后，他的喉咙像是突然被什么塞住了一样，惊骇之色布满了那张脸。 那是一个很英俊的青年，浓密的黑发并不是太长，在顶楼的微风吹拂下轻轻抚动着，冷冽的眸，寒冰的目光，那黑色的狩衣简直就像是为其量身定做的一样，与他非常合衬。 如果古风在这里，大概有五成的可能性能够认出他，因为他在不久前的珠宝店抢劫事件里与古风有一面之缘——就是把劫匪打残的那个帅哥。 “夜雁先生……” 寸头的男人说话时不自觉地带上了颤音，因为，他清楚眼前的青年的身份——即使是在这个人才辈出的阴阳世家也被誉为数百年难得一遇的天才的安倍夜雁。 与仅仅存在于传闻中的古风不同，因为同处于一檐下，所以确切地知道，他的强大是毋庸置疑的，甚至让人无法产生抵抗的欲望。 夜雁冷冽的注视让寸头男子不禁打了和冷颤，他急忙回道。 “是……是的，就在刚才，总藤先生带着他在阴阳塾每内走动着。” 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夜雁没有再说什么，转身离开了。 直到夜雁的身影走远之后，寸头男才如释重负地一下子坐回到长椅上。 “呼……吓我一跳。” 一直坐在一边不敢出声的另一个男子说道。 “不过……为什么夜雁先生看起来似乎对那个人很在意的样子呢？” 寸头男此时也回过劲来了。 “谁知道……” “真是麻烦你们了。” 寸头男的话音未落，夜雁的声音再次响起，吓得两人当场一声大叫从长椅上滚了下来，差点魂都飞出来了。 “夜雁先生……您怎么回来了……” 寸头男的同伴慌张地朝着再次站到他们身后的“夜雁”问道。 “咦？” 寸头男似乎看出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原来是荒耶先生啊……吓我一跳。” “啊呀，抱歉抱歉。” 微笑着道着歉，被称为荒耶的男子伸出双手，将两人拉了起来。 这个乍一看和夜雁长得一毛一样的帅哥其实是夜雁的双胞胎哥哥，不过，虽然长相极度相像，但性格却截然不同。夜雁性情冷傲孤僻，向来喜欢独来独往；与夜雁不同，荒耶性情温和友善，因为自己天赋异禀，所以常常对其他人进行恰到好处的指导，是一个颇具领袖魅力的男子。 要说不同之处的话，除性格外，就是荒耶因为术的原因，不同与夜雁的纯黑发，荒耶的黑发里还夹带着不少白斑白，不过，这倒是让他显得更成熟了。 “虽然嘴上没说，但夜雁其实对于这次咒术比赛，或者说对古风先生可是非常期待的啊，因此行动变得有点着急也并不奇怪。” 荒耶为夜雁解释道。 “但是，那个人……” 寸头男犹豫着开口，他并不认为那个人值得夜雁这种天才去期待。 “还是不要仅仅从自己能够看到的部分就轻易下判断会比较好，就我的感觉而言，古风先生可不会是这么简单的人。” …… 总藤大叔看着从房间里出来的人，一瞬间有种惊呆了的感觉。 俗话说的好，人靠衣装马靠鞍。之前古风一直是半吊子地穿着一件深色的衬衫，纽扣没扣好，边角也没有整理，整件衬衫和这个人一样皱巴巴的，真的没办法给人留下任何正面的印象。 洗了个澡顺便搓了个头之后，古风的发型总算不是那么凌乱了，最重要的是——他的眼睛稍微变得清新了一点。事实上古风这货长得还算帅气，就是被一双死鱼眼坏了整张脸而已，现在整个给人的感觉都不一样了。 加上如同正装一般的长西装形狩衣的衬托，虽然不能说这个家伙因此变得多帅，至少能看了。 “啊……我们走吧。” 如果这总是有气无力的说话方式能够改一下就接近完美了，不过，这样的说话方式才是古风吧。 “是，请跟着在下。” 总藤大叔说完便转身开始带路，而古风自然是紧随其后。 经过几个拐弯，又上了几个楼梯之后，两人来到了走廊的一个尽头，那是一个造型堪称古朴的横推门，你们懂的，就是日式住宅里经常见到的门。 门的本身是没有什么问题的，问题是这种门出现在这个无论从外表，还是内在都只能认为是现代建筑的阴阳塾里，那就很违和了。 所以古风就眯着眼睛开始盯着这扇推门，似乎对他而言这种问题很严重一样，然后开始尝试用意念改变现实。 “那个……” 看到古风的模样，总藤大叔又有点无语了。 “因为身份的原因，在下没有权利参与谈话。” 说着，总藤背对着推门，将推门拉开了一道可容得古风通过的口子。 古风没有说什么，看了一眼门的对面，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到。这是为了表示自己其实是一个心理阴暗的家伙而关灯的行为，古风自然不可能这么想，从合理的角度来说应该是空间被隔断了吧，如果是安倍家的家主，没有这种程度的能力也说不过去。 没有犹豫，古风还是一脸要死不死的模样走了进去，几乎在他后脚踏进门另一边的同时，视野突然就变得明亮了起来，玄关。关门声没有响起，古风微微侧身回头，门确实没有关上，但透过开口看到的另一边的景色却和古风前一秒看到的阴阳塾的走廊毫无关联。 门的另一边变成了圹野，目力能够触及的，是一望无垠的绿色和那与地平线相接的碧空，仅仅一线之隔，门的另一边便是绿草如茵的原野，真让人不得不在意。 将鞋子脱掉，再从鞋柜里取出一双室内鞋，古风径自走到距离玄关最近的那扇门前，推开，走了进去。 眼前，是一张朱红色的矮脚桌，靠近古风的位置上放着一只暗灰色的圆柱形茶杯，杯中的茶正往外缓缓腾出热气，无疑是刚刚泡好的，茶叶特有的温婉清新的气味弥漫在这个狭小的房间里。 在矮脚桌的对面，一个看起来年龄与总藤大叔差不多的中年人正平静地品着茶。 仅仅是坐着，身为上位者独有的气息便扑面而来，面容刚毅沉稳，微微眯起的眼睛更是透露出年轻人无法拥有的沧桑感。 古风缓步到桌旁，没有跪坐，而是盘坐而下，左手托着杯底，右手扶着杯身，缓缓举到嘴边，轻轻呡了一口，闭上了眼睛，似乎是在品味茶饮的深意，重新睁开双眼，古风缓声开口道。 “今天的风很大啊。” 第一百一十章 猜想 指望着狗嘴里能够吐出象牙来压根儿溜不是切实际的想法，不过古风倒也不是在找茬。 虽然只有一点，但古风身上确实出现了和他的性格并不太相符的感觉，像是小辈见到久违的长辈的拘谨。 否则古风也不会主动开口，而是选择开始数榻榻米上的条纹了。 “十年不见了吧，古风。” 中年人缓缓开口，那是与外表相符的成熟而稳重的嗓音。 “严格来说还没有十年。” 古风放下手中的茶杯，回应道。 “你……和你的父亲很像，一瞬间我还以为看到了你的父亲。” 中年人继续道。 “那也仅止于外表而已，我和他并不是同样的人。”古风既不是肯定也不是否定地接道，让人无法明白语句中的意义。 “你……在怪你的父亲吗？” “不，他并没有做过什么能让我责怪他的事情，再者，我并不认为我有责怪他的权力，即使在现在看来，我也是如此认为的。” 古风毫无动摇地回答了。 “那么，你知道你现在的状况吗？” “愿闻其详。”古风难得正经地与他人对话，对于自己的状态，他自然已经做出了不止一个推测，哪怕是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想也好，他也有一听的必要。 中年人看着古风的眼睛，眼神深邃而睿智，似乎能够仅仅通过眼便看透一个人的本质。 “应该说因为收到了……刺激。” “你们一族的力量对那个刺激的本体，也就是你的灵力回路做出了反应，进行攻击行为，使你的灵力回路受损了。” 听到男人说到此处，古风并没有特别的反应，而这，也和他想的一样。 “你的身体与一般阴阳师并不相同，若是将你们一族的力量比喻为湖泊，那么你的灵力回路就相当于贯穿其中的管道，在不出现变故的情况下自然不会有任何问题，然而……” 在古风罕见的略带好奇的目光的注视下，中年人继续说。 “一旦出现变故，那就是不容小觑的了，就像你现在的情况一样。” “你的灵力回路就像是受到了强大外力的挤压而发生变形的管道，虽然没有因此而毁灭，灵力的循环也能够勉强维持，但也仅止于此而已，已经不是能够让咒术顺利释放的状态了。” 说到此处，中年人似乎是意有所指地看了古风一眼。 “另外，强行灌入灵力的方式在段时间内确实能够使回路变得充盈，恢复到能够施展咒术的程度。但……这不过是连治标否算不上的手段而已，这种类似于让管道本身反复舒张再挤压的行为只会让情况更加恶化。” 古风沉默着，因为知道，他说的是正确的，最有力的证据应该就是他现在已经不能通过那种方式暂时恢复灵能力了。 “能够称得上是治本的手段，就我所知的，只有将你们一族的那个力量剥离了……” 这一次，没有等中年人说完，古风就打断道。 “那种事情，如果是你就应该明白，是不可能的。” “我知道，所以我要说的，仅仅是那个治标的方法而已。” 被古风打断话后，中年人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表示，而是继续说着。 “这个吗？” 说着，古风展开了手掌，一个精巧的黑色瓷瓶出现在掌心。 “是的。” 中年人点了点头。 “里面的药丸可以让你的灵力回路暂时恢复作用，使你重新获得作为阴阳师的所有能力。” “具体而言，一颗药丸可以发挥一个时辰的效用，但是时间会因为你的使用灵力的方式而改变。” “消耗越大，效果持续的时间也就会越短吗？” “正是如此。” 收起了手上的瓷瓶，听到肯定回应的古风沉吟着。实际上他刚才是使用了这件衣服附带的空间咒术将瓷瓶召现到自己手掌中的。 中年人没有打扰看起来正在思考着什么的古风，仅仅是看着他。 沉默的时间并不是很长，很快，古风还是用略微不习惯的语气开口了。 “那么……可否回答我的一些问题呢？八目……叔叔。” 稍微愣了一会儿，中年人苦笑着回道。 “当然可以，但是……真让我有点吃惊呢，没想到你居然还记得我。” “这并不是什么值得惊讶的事情，我的记性还是不错的，而且，你的样子不是一点变化都没有吗？对于我来说，能够轻易地忘记才是不正常的事情吧。” 看似漫不经心的回答，却暗含了一些相当于阴阳师之间的常识。 阴阳师会随着肉体和灵魂契合度的提升，对灵能力运用能力的精进而同时获得更长的寿命。同时，因为战斗的需要，阴阳师的身体机能包括外貌会长期停留在壮年阶段。就以古风眼前的安倍八目为例，或许他的相貌在客观的角度上仅仅是四十岁上下，但实际他的年龄或许是八十、一百甚至是其上更大的数字。 “但是，你的成长却很明显呢。” 作为对古风话语的回应，八目说道。 在那个前提下，古风的一族却会因为自身的力量而使得寿命急剧缩短，这无疑是讽刺到了极点。 “你们是怎么拿到那个东西的？” 古风没有顾及那如同寒暄一般的话语，自顾问道。 “那是被某个人送到这里的。” 知晓古风口中所说的是那一根赤红的降魔杵，八目缓声回道。 “那个药丸也是当时一并留下的吗？” “是。” “那么，那时你是否正在阴阳塾？” “说来惭愧，当时我正在处理一个地区的灵异事件，并不在这阴阳塾，所以也没有亲眼见到那个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目击者的描述呢？” “那个的话……” 八目看着古风，并不是稳重而是欲言又止的模样。 “请不要有所顾虑。” 古风有点着急地表明了自己迫切需要知道的想法。 “据不少学生的证言，他们似乎看到了一个模糊的红色身影，以及……你。” 大概也觉得这样的言论并不可信，古风明明是今天才到的，无论如何否不可能有人在此之前看到过古风，八目说的时候有点迟疑。 但是，听到这种并不可信的话语的古风却是确认到了某些事情，继续追问。 “请问时间是？” “三个月前，在那之后，我便派人到你的城市去了，这你应该已经有自觉了。”八目重新恢复了原本的语气接道。 “那么，最后的问题。” 虽然这么说着，但古风已经站了起来，背对着安倍八目问了所谓最后的问题。 “在你的眼里，我们的相貌究竟相像到了那种地步呢？” 问完这个问题之后，古风却并没有等待安倍八目回答的意思，径自走向了门外。 古风离开之后，房间中只剩下了表情阴晴不定的安倍八目，作为一任家主，能够让他动容的事情必然不会是凡事。 心中早已翻起了惊涛骇浪，安倍八目知道，古风那个所谓的问题不过是一个提示，或者说是对他心中隐隐有的想法的肯定。 那个人就是古风的父亲！ 他不止一次这样想过，但是每一次都被自己推翻了。就算再怎样相像，两人之间终究是有二十年的差距。 古氏族与所有的阴阳世家都不同，除了那堪称逆天的战斗力之外，寿命大多不过四十的他们的肉体生长与普通人无异。所以无论如何都是不可能得出“看到的人是古风”这样的结论的，充其量也就是“和古风长得很像的人”而已。 如果那些学生所说非假，那么…… 安倍八目心中突然得出了一个甚至能够让他如入冰窖的猜想，那是古风当初在见到那柄降魔杵之时就已经得出了的。 第一百一十一章 试探 总藤大叔站军姿一般，规正地立在关闭了的推门旁，如同一个忠实的门卫。 喀喇—— 随着一声拉长了的木块与木块之间摩擦的声音响起，古风从拉开了的门后走了出来，与一开始不同，此时的古风少有地沉浸在思考之中。 “古风先生，请问您接下来准备去哪个地方？” 虽然并没有什么人看见，但总藤大叔还是毕恭毕敬地将门关好，然后朝古风问道。 “咒训场吧。” 毕竟他还必须参加咒术比赛，事前稍微了解一下有可能成为他的对手的人也好。 “了解，请跟在在下身后。” 朝古风说明完毕之后，总藤大叔开始走在前方带路，而古风则是漫不经心地跟在总藤大叔身后，想着自己的事情。 据他所知，那个人唯一不擅长的，就是占卜和治愈系咒术，那么，为什么基本不懂占卜算卦的他能够预见到现在所发生的事情并且留下了姑且能够算得上是解决手段的东西呢？ 因为他在离开的这段时间里修炼了占卜算卦的能力吗？不……不应该是这样，他不擅长占卜算卦并不是因为他没有修炼，而是因为他并没有这种能力，所以不可能。 古风跟着总藤大叔走上了两段楼梯。 既然如此，他来到这个阴阳塾就是为了借助某人的能力预见到此刻的未来吗？借的是谁的力量？即使对象是我，而且是仅仅三个月之后的未来，这间阴阳塾里有能够算出我们古氏族命数的阴阳师存在吗？难以想象，不…… 红色的身影，红色……难道说那个人连那个力量都用上了吗？能够让他如此应对的阴阳师，从古氏族以外考虑，即使寻遍历史传记也不应有过单手之数才对。 这样的人真的存在吗？ 古风跟着总藤大叔走过了两个拐角。 不……也许真的存在，如果那个人到现在依然存活在世上的话。 以安倍为名的家族的创始人，若是那个传说中的阴阳师，倒真的值得他使出那种程度的力量，安倍晴明。 那么，就以安倍晴明依然存活并且就在这个阴阳塾里为前提，那个人应该在三个月来到这里，并且通过某种手段让安倍晴明那个老头子同意帮助自己，算到了现在的状况后，留下了两颗大力丸吗？ 不知为何，不，或许是因为心中的某种猜测使古风无法释怀，所以才会一直用“那个人”这样的称谓吧。 即使这样大费周章也要让我参加这个咒术比赛的理由究竟是什么？ 在总藤大叔的带领下，古风来到了四楼的一个堪称巨大而空旷的房间里。这个房间里连一根承重柱都没有，似乎所有的质量都由遥遥相隔的四面墙壁支撑着，而且很高，和一般大学里的体育馆的内部高度差不多。 各个方面都表现了建筑学上的违和感，因为这只是这栋外形看起来非常现代的建筑的一个楼层的其中一个房间而已啊！ 而且整个房间呈阶梯状朝着房间中央“陷”下去，每级“阶梯”上都布置着黑色的观众席，此时正有不少不知是训练完了准备离开还是就是单纯地瞎溜达的年轻人在那，房间的中央是大概三个篮球场大小的长方形场地，看来那就是训练的主场。 虽然目的地已经到了，但是古风仍然沉浸在自己的脑壳里。 不……说不定连这场所谓的咒术比赛也都是因为他的关系才会举办的。如果真是这样，那么他的目的是什么？ “古风先生，我们到了。” 而且，居然会完全地被当成了我，难道十年过去了，那个人非但没有衰老甚至还变得年轻了吗？既然如此，那个想法果然…… “古风先生？” 话说现在的年轻人都不懂得察言会色吗？看不出哥正在思考着很严肃的问题吗？ “什么事？！” 思绪被打断，古风很不爽地瞪了说话者一眼，然后发现打断自己思考的是总藤大叔这个中年人而不是年轻人…… “那个……这里就是咒训场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被瞪了，但总藤大叔还是重新向古风解释道。 “诶？我有说过……” 古风剩下的话并没有来得及说出口就不得不停了下来。 一根铜质的禅杖不知从那个地方飞出，在空中划过一条优美的弧线后高速回旋着由右边朝着古风脑袋飞来。 这个时候，古风的选择主要有两个，第一个，闭嘴，闪开，这个选择无疑是合理的，虽然遭殃的人会变成和古风站得挺近的总藤大叔。第二种，也是闭嘴…… 在禅杖就要敲爆古风狗头的前一秒，古风伸出右手，稳稳地握住了禅杖的中央，止住了禅杖的去势。 侧垂着右手，使禅杖的顶端斜指地面，古风朝着禅杖飞来的方向微微侧头，看了过去。 那个曾与他有一面之缘的青年正站在他的视野的中央。 “夜雁，你在干什么？！” 总藤大叔很快就反应过来，对着青年喝问道。 “没什么，就是看古风先生连一件趁手的武器都没有，所以稍微自作主张了而已，希望您不要怪罪才好。”说话间，夜雁已经缓步到了古风面前，虽然看似是对总藤大叔的回应，但夜雁的略微冰冷的眼睛却一刻都没有从古风身上离开。 “如何？在正式的比赛之前的热身是否有必要？”看着古风的眼睛，夜雁说道。 “夜……” 总藤大叔正准备说什么，但被古风抬手制止了。 “规则呢？” 古风向夜雁问道。 “随你喜欢。” 比起古风，夜雁这个天之骄子的行动总是受到身边的人的关注，所以，很快地，那些看起来只是在咒训场的观众席上漫无目的地瞎溜达的阴阳师就有意无意地溜到了距离两人一段距离的地方，看起了事情的发展。 “那么，不能使用灵能力这一点如何？” 古风尝试着问道，他可还没有傻到和一个抬手间干掉仨劫匪的家伙硬碰。 “可以。” 冰冷的口吻，短暂的语句。 “那么，作为接受你的建议的条件，我希望你能够回答我一个问题。” 不做没必要的事情，这算是古风的信条，所以他接下挑衅自然是有原因的，而不可能仅仅是因为太闲。 夜雁没有回答，但是作为回应地看着古风，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所谓的咒术比赛的周期具体举办如何？” 古风问了一个自己刚刚想到的问题，从夜雁的表现看来，这小子属于那种性子贼直的类型，这种直来直去的年轻人说的话可信度还是很高的，因为他们压根儿就不会撒谎…… “在这一次之前几乎没有举办过。” 夜雁也很符合古风所想的没有说谎，因为阴阳师从来都是很稀缺的，咒术比赛自然免不了大打出手，若是因此让本来就稀少的阴阳师们伤筋动骨甚至因此而嗝屁就不划算了。所以，阴阳塾对阴阳师的评估基本是通过课程检验和处理灵异事件的完成度来进行的，咒术比赛虽然是简单直接的手段，却很少使用。 “这样啊……” 虽然古风并不觉得总藤大叔有必要在这种事情上瞒着自己，但凡是总要谨慎点为上。 现在基本可以确定，连这一次咒术比赛都是那个人为了古风而特地使其举办起来的，不过，那个人的目的仍然是未知。 古风缓缓朝着下方的咒训场走去，“规则很简单，一方认输或者失去战斗能力就算另一方胜利，限制条件是不能使用灵能力。可以吗？” 回过头，准备向夜雁确认一遍，但是，原本应该在他身后的夜雁却不在了。 嗯…… 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再次将视线投到下方的咒训场，然后古风看到了那个已经站到了场地中央的家伙。 这家伙…… 第一百一十二章 开打 嗯……沉默地看着隔着大概二十米距离远的夜雁，他的右手上握着一把不知从哪里来的太刀，刀锋锋利地反射着白光，看一眼就能得出“被砍到肯定很痛”的预感。 古风手上的禅杖也不完全是钝器，顶端看起来像是装饰的那坨梨形的玩意儿边缘也有刃，看起来还是有点杀伤力的。扭头对着观众席的方向有气无力地喊了一声。 “那个啊……总藤大叔，方便来做一下裁判吗？” 此时已经有不少看热闹的年轻人坐到了观众席上，总藤大叔也是其中的一员，不过，因为空间还是很富余，所以观众还是不能显得太多。 “了解。” 毕竟是无关紧要的要求，总藤大叔自然不会拒绝，回应之后，他便沿着楼梯道朝咒训场走了下来。 然后，在古风的建议下，两人间隔的距离变成了四十米，而作为裁判的总藤大叔则是站在两人中心靠近边缘的位置。 “那么……训练正式开始……”随着总藤大叔的一声令下，不，是“始”字出口的瞬间，夜雁的身形便骤然掠动，直面着古风冲来。 “既然这么想短兵相接，那我就……成全你！”古风低声说出一句让人觉得有点热血的话后，也朝着夜雁俯身冲去。 就在两人的距离缩短到七米左右时，古风突然脚下一滑……这个一滑非常突兀，干净利落也出人意料。 古风用一个标准国足飞铲姿势像为了截球一样朝着夜雁的左腿铲去…… 包括总藤大叔在内的所有观众都是一愣，说出了貌似有点帅气的台词之后你马上就这么搞真的没关系吗？ 好吧，事实证明这家伙压根儿就没有认认真真地和夜雁干一架的打算。 夜雁对古风的“奇招”也有短暂的惊讶，但他仅仅是神情稍变，略微收住去势的同时抬起左脚，轻松的避开了古风的飞铲。 在两人身形交错的瞬间，古风骤然改换动势，由右往左，一个贴地的旋扫腿朝着夜雁的右腿扫去。这一下要是扫中，估计就能成功地让夜雁的身体失去平衡，那么，即使是一瞬间也足够了，他就会出现破绽。 但是……事情又怎么可能真的如此顺利。 像是预测到了古风的目的一样，夜雁腰部微微下压，抬手，用极快的速度完成了转身，同时右手提刀由左往右刀尖几乎触碰到地面地切过。 显然，在古风成功碰到夜雁的右腿之前，自己的狗腿会被砍断，古风自然不可能接受这种结果。 右手抬起，以不逊色于夜雁的速度将禅杖极速探出。 铿…… 金属碰撞的声音响起，在太刀触碰到古风的小腿之前，禅杖挡住了太刀的刀锋，他的狗腿成功逃过了被一刀两断的命运，但是古风也因此止住了去势，旋扫宣告失败。 然而，古风的扫腿只是虚招，其右腿在这一刹那来了个蝎子摆尾，倒踹夜雁的小腹。 夜雁显然城府不深，对此没有预料，反应慢了半拍，但是仍然来得及止住收势变招，他选择用支撑脚勉强发力，踏地而起，让身体反弹而出，不可避免地让身体悬空了。 殊不知，这正是古风所等待的，单手撑地，翻身而起，禅杖猛然探出，追袭上去。 然而，双足浮空的夜雁毕竟不是手无寸铁，太刀划过，压在了禅杖的长柄末端，挡开了突刺，斜臂一挥，顺势将禅杖高高挑起，出现防守空隙的人就变成了古风。 夜雁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太刀当即掠下，朝着古风怀中刺去。 古风也不可能坐以待毙，毕竟对他来说不是避无可避的攻击，握住长柄的左手迅速将禅杖抽回，往侧面抬起，扛起了刺来的太刀，同时微微侧头，躲开了原本能刺瞎他狗眼的突刺。 试探式的攻击并没有收到什么成果，两人同时身形急退，相互拉开了一段距离。 诶……看来这这叫夜雁的家伙并不仅仅是个愣头青呢，突然有点麻烦了啊。 古风心中暗道不妙，然后掂量掂量了手上的禅杖，啊……好不顺手的感觉…… 突然有点退意了，倒不是因为这货真的怂了，而是因为古风觉得再搞下去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结束得了的，他可是一个超级怕麻烦的家伙啊。 不过事到如今古风也不觉得自己只要喊一声“我认输”就能了事，眼瞎都能看得出这家伙似乎有点争强好胜的倾向啊……不，话说不试试怎么知道。 就在古风纠结着是不是要主动认怂的时候，伫立在数米外的夜雁的身影骤然模糊。 古风虽然在进行着内心斗争，不过也不至于对夜雁的动向毫不关注，当即神色一凛，足下猛然一踏，身形暴退。 下一秒，古风所在的位置的空气就被一把锋利的太刀一分为二，如果古风没有临时反应，那画面就太美了。 麻烦啊……心中抱怨着，古风也渐渐沉下了眼中的情绪，正色注视着寒眸冷目地盯着古风的夜雁。 稍微握紧了手上的禅杖，下一瞬，古风的身影已经从原地消失，以一种接近人类极限的速度朝着夜雁驰去。 而同一时间，夜雁也采取了与古风同样的对策，持刀冲向古风。 两道身影如箭矢般骤然相撞，暴雨般的攻击不断交错。 太刀和禅杖舞出层层光芒，如同银色与金色的两条毒蛇，盘旋飞舞，吞吐蛇信。 霎时间，两人间爆发出一连串金铁交加之声，如狂风怒号，密雨敲窗。 又是一次兵器的正面碰撞之后，两人皆是因此微微退后，甚至身形都是一顿。 就在此时，一道黑色的影子夹带着炮弹般的威力，猛然斜射到两人之间的地面上，暴起一层烟幕。极高的速度带动的气浪因为瞬间停顿的反差，霎时朝四方肆虐开来，将烟尘崩散。 夜雁与古风两人不得不因此停下动作，古风看着闯入战局并隔在他与夜雁之间的黑色影子，脸上露出了凝重的神色。 那是一把造型朴素的黑色重剑，宽约二十五公分，总长一百五十公分上下，有刃，而且剑刃不合理的锋利。 此时，这把剑只是静静地刺入地面，一道道裂缝以它和地面的接触点为中心向四周蔓延开来，看起来触目惊心，如果这一击击中的是人，那么就不是四分五裂那么简单的了。 “打扰你们真是抱歉了，夜雁、古风先生，不过……”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传过来，在这个声音响起的同时，那把黑色重剑徒然崩碎，消失不见。 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那是在隔开观众席与咒训场的围墙上，站立着的一个男子。 “荒耶……”夜雁口中念着来人的名字，蹙起眉头，比试被打断似乎让他有点不满。 古风神色微变，不留痕迹地迅速移动视线看了不远处的夜雁，那是一个与夜雁有着相同相貌，但气质却完全不同的一个男子。 “要比试的话，在下觉得还是到正式的比赛上进行会比较好，若是在正式的比赛前就受伤那可就得不偿失了，不是吗？” 荒耶脸上带着温和友善的笑容，语气恳切地建议道。 说起来，夜雁和荒耶都穿着作为制服的黑色狩衣，加上那极度相似的外貌，就连古风也是一时间没有办法区分。 甚至在那一瞬间还产生了“这家伙怎么跑到那里去了”的错觉，从他特地回头确认的反应就可以知道了。 啊……好吧，让我来猜一下，这两个家伙八成就是传说中的双胞胎兄弟了，从夜雁这小子的语气来看，那个头发有点斑白的应该就是兄长了吧，说起来不必比较性格的成熟，直接看外表也能得出那个叫荒耶的家伙比较年长啊…… “所言极是，那就到此为止吧。” 虽然心里想着一些有的没的东西，但古风还是没有忘记回应，荒耶可是说到这货的心坎上，这货的心里都快乐开花了，他还巴不得早点跑路呢。 “多谢理解，那么……夜雁，我们走吧。”朝古风谢意地点了点头，荒耶对夜雁说道。 “知道了。”回应着，夜雁朝着荒耶走去，两人一前一后地离开了咒训场。 第一百一十三章 故意 看着走到了出口的两人，古风摸了摸下巴，低声自语道。 “嘶……总感觉我好像忘了什么啊……” 眼角的余光扫到了观众席上的一个女性，古风突然有种被激光射中的灵感突显，那种感觉应该称为灵光一闪吗？ “大叔帮我拿一下。” 看都没看总藤大叔一眼，也没有等回应，古风随手把手上的禅杖朝总藤大叔的方向一扔，然后就往出口处小跑着溜了过去。 手忙脚乱地接住了古风扔出的禅杖，总藤大叔不明所以地看着已经窜上了观众席上的古风，这家伙又要搞什么鬼？ “请等一下。”古风很快就跟上了夜雁和荒耶的脚步。 “请问有什么事情吗？”两人回过头，荒耶友善地问道。 “稍微把夜雁借给我一下。” 说完，古风既没有等荒耶的回答，也没有听从夜雁本人的意见，就很熟络地把手搭在了夜雁的肩膀上，然后拉着他往回走了两步。 “干什么？不要一副好像和我很熟的样子！”夜雁很直接地表明了自己的感受，一脸嫌弃。 “嘿嘿……不要在意那些细节……”古风当然不会在意区区嫌弃的脸色，而是回以只能与奸诈联系的笑容，他每次求老板预支工资时都是这个表情来着，虽然基本都是以失败告终，他勾着夜雁的脖子，凑近了点，压低了声音问道。 “我说啊，你应该认识安倍真凛吧？”古风会特地跑来问夜雁自然是因为从夜雁之前出手的情况来看，很明显他就是为了安倍真凛，那么夜雁必然是认识安倍真凛的。 在古风向总藤问及这件事情的时候，他那“阴阳塾里没有这个女孩”的回答让古风很不解，就凭她手上的东西就足以证明她是安倍家的人，但为何总藤大叔会说不认识？ 既然不认识，那么交接工作的说法又从何而来？好不容易就要接近自己一直寻找的那个人的行迹了，这种时候古风可不希望出现任何对自己有干扰判断可能的因子。 然而，夜雁也是一副摸不着头脑的样子。 “那是谁？” what？ 给我等一下啊你这家伙，这和剧本不太对啊，为什么你会一副“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的表情？这不科学吧，那你为什么当时是“因为你要碰她一下，所以我要宰了你”的行事作风啊哈？ “不……所以说就是那天你不是为了她差点宰了仨笨贼的那个女孩纸啊。”古风提示了一下，话说比起所谓的提示，古风更像是不死心地在追问而已。 没想到好像还真的有戏的样子，不过不知为什么，夜雁此时变成了“你在逗我呢”的表情，但他姑且还是说了下去。 “那个是……” 那个是？古风顿时心中一喜，呀哈哈，天不亡我啊，突然有种马上就能拨云见日的预感啊。 然而…… “夜雁，我们还要为那件事向家主汇报呢，快点吧。” 一旁的荒耶突然开口打断道。 我…… 此刻，古风只觉得他心灵的大草原上，一群五颜六色的神兽呼啸着朝一个方向浩浩荡荡地奔跑而过。你这家伙是要搞事情是吧？你就算是什么都不说，那也是几秒钟就能完事了的好吧，难道你们干的事情是不小心挖了你们家主的祖坟，怕去迟了两秒钟你们的家主就会被气死了吗？我告诉你们，这种事情你们告诉他才会让他气死啊！ 而且“那件事”是几个意思，敢不敢随便扯一个正常点的理由啊？该不会不是不可告人而压根儿就没有想好是吧？就这么不想满足哥那么一丢丢的好奇心吗？你看你的弟弟都一副“你在说什么”的表……诶？等一下。 古风在心里疯狂地抒发着自己的恶意揣测时，顺便看了一下夜雁的表情，然后就发现了和自己仅仅是揣测的内容差不多的场景。 夜雁这小子还真的是不明所以地看着荒耶，明显地愣了一下，然后又是突然明白了什么一样，挣开了古风搭在自己肩上的右手，一脸严肃地对古风说道：“确实就像荒耶所说的那样。” 谢特！ 古风又觉得自己心灵的大草原上又有一群五颜六色的神兽呼啸着从反方向奔腾而过。 话说你到底明白了什么倒是和本大爷稍微说一声啊喂！你们这么烂的借口是怕我发现不了，还是单纯地把我当成了白痴啊喂！？我告诉你们，如果是后者的话，哥恢复灵能力之后第一批轰飞的家伙就是你们两个！ “既然两位有要事在身，那我也不好耽误两位的时间了，两位请慢走。” 哎呀，好气啊，但还是要保持微笑……才有鬼了，你们两个给我洗干净屁股等着！ 虽然心中腹（咒）议（骂）不断，但毕竟在人家的地头上，不能太嚣张啊。所以古风最终还是选择将礼让谦逊的传统美德发扬光大…… 然后，两人就真的慢慢地走了，而古风则是很符合礼节地面带浅笑目送两人离开的身影，直到其消失在拐角处。 嘁……古风很不爽地撇了撇嘴。 喂，人家前脚刚走，你后脚就这种神态不太好吧，万一不小心让入世未深的小孩子看到然后学坏了怎么办啊！ “古风先生，已经到晚饭时间了，请问您是打算到公共食堂进餐，还是由在下送到您的房间？” 不知什么时候，总藤大叔来到了古风身后两米处，双手平端着古风扔给他的禅杖，稳声问道。 “嗯……房间，禅杖给我就好，我自己可以回去，就麻烦你把东西端到我的房间了。” 这其实是一个没有疑问的问题，众所周知，这家伙讨厌人群，真要选的话他肯定是选择自己一个人呆在房间里自己吃自己的。 “了解，请您先行一步回房间，在下随后会将饭菜送到您的房间。” 毕恭毕敬地将禅杖递给古风之后，总藤大叔就转身离开了。 但留下的古风却是有点困惑地皱起了眉头。 居然这么干脆就让我自己一个人留下了，安倍总藤……他并不是负责监视我的人吗？虽然由我来说并不太合适，但，对我这么不设防真的没关系吗？ 古风这倒不是犯贱，他是真的这么想的，确实，作为一个大家族，若是没有应该具备的警戒心，是不可能存续如此长的时间的。只是因为古风现在太弱才不予理睬倒好，如果有什么更深层次的理由，那就值得古风烦恼好一阵子了。 左拐右拐了几个回合，古风顺利地无视了路过的阴阳师们怪异的目光——喂！干什么呢，是讨厌我吗？还是讨厌禅杖？就算是讨厌我也不要因此讨厌禅杖啊喂！快给我向禅杖道歉啊你们这群家伙！ 不……人家奇怪的倒不是古风，也不是禅杖，只是对古风这货那着一根禅杖到处溜达这个行为本身感到奇怪而已。要知道，古风身上穿着的服装虽然外形上与他们的稍有不同，但是该有的功能还是有的，比如说袖子那部分的空间系咒术。 而且这种简易式和被称为兵器符的空间系符纸一样，是不用灵力驱动的，也就是说，即使是古风也能把禅杖收进袖子里。因为古风在想着各种有必要和没必要的问题，所以忘了这茬。 但是……就算他实在不想，那也可以正常地拿在手里当成类似于拐杖的饰品，而不是傻傻地扛在肩上。 这家伙……绝对是故意的吧。 第一百一十四章 甘心 背景再次回到了荒耶第一次出场的天台上，荒耶靠着栏杆，微微眯起眼，看着天上的星辰，眼神深邃迷蒙，暗含了一丝无奈苦闷。 “为什么不和他说清楚呢？” 夜雁则是随性地直接坐在了栏杆上，远远望着地平线与天幕相接的地方。 “无论原因是什么，既然她没有告诉他真实的情况，那我们就顺从她的意思，让其自由发展。” 荒耶闭上了眼睛，埋藏了情绪。 “你还真是对她千依百顺呢，那么对于她的举动，你又是怎样心情？”夜雁不合风格地感慨着，继续问道。 “不清楚，也许是不自觉地在窃喜着吧，对于古风，她也有隐瞒着的事情；但是，会有这种不符合她风格的举动，也就意味着对于她来说，古风是相当特别的存在吧，那是在我之上的意义。所以……不甘的情感应该更为强烈。” 叹息一样的语气，荒耶的话语也因此带上了叹息。 “即是说，不甘心吧。” 夜雁轻轻地笑了，他知道，从小到大，荒耶在人们眼中一直都是接近完美的，不会表现自己真正的情感，但存在着，唯一能够牵动他的情绪的人，那就是她。 “算是那样吧。” 荒耶重新睁开双眼，那投向了夜空的视线似乎在注视着不是夜空的某种事物。 “不仅仅是因为那个，就她的个人想法而言，选择你的可能性也几乎没有吗？”夜雁收起了笑脸，转而问。 “那么，你有放弃的打算了吗？” “明知故问。” 收到了回复的夜雁学着荒耶的样子仰望着天空，但在他的眼中，有的只是稀疏凌乱分布在天幕上的星，他看不到，荒耶眼中的事物。 另一方面，古风回到房间之后也还是没有停止他脑中不讨好的思考。 安倍总藤在此之前和安倍真凛交接过工作，夜雁因为安倍真凛不再隐藏而出手，安倍真凛手上有必定是经过安倍家族的那个药。所以，毫无疑问，安倍真凛必然会是这个阴阳塾中的人，而且，安倍总藤也好，安倍夜雁也罢，他们绝对是认识她的。 那么……为什么，他们会对于“安倍真凛”这个名字有那种陌生的感觉。 名字…… 那么，是我问的方式出现问题了吗？难道安倍真凛的名字是类似于“写作‘月’读作‘light’”这种情况吗？ 不，不会吧……我可是完完全全地按照她说的来叫的耶，怎么可能会错，不可能的。 话说这种想法有点嚣张啊。 等下，因为她的行为方式有点让人摸不着头脑，所以我自己也开始混乱了吗？忽略了一个很浅显的问题。 会不会是她说谎了，假设她口中所谓的“她的名字”根本就是假名，那么，我用这个假名自然不可能问出什么来啊。而且以这个为前提的话，安倍总藤也好，安倍夜雁也好，他们的反应也就可以理解了。安倍总藤自然不可能认识一个根本就不存在的人 但是……她有什么必要这样做，万一我对安倍总藤来一个威逼利诱……不，是威逼，让他说出来，那这种画蛇添足的举动不就什么意义都没有了吗？ 哐哐哐…… 房间出口的门被敲响了，凭借古风的智商，他也能大概地猜到是总藤大叔来送餐了。 “请进。” 得到回应的总藤大叔，推开了房门，然后稳稳地推着餐车走进了房间。餐车的上表面放置了各式各样的西餐餐具，那银质的刀叉匙勺在灯光的照耀下闪烁着能够弄瞎古风这种屌丝狗眼的光芒，然后是圆筒形容器中折叠得非常精致的餐巾。除此之外的空间都放置着银质的餐盘盖罩住的食物，对于普通人来说，量可能稍微有点多了。 “古风先生，用餐完毕前在下会等候在门外，那么，希望您用餐愉快。” 说完，总藤大叔分外符合礼仪地稍稍欠身，迈着稳健的步伐出到房间外，当然，没有忘记关上门。 古风看了一眼，嗅了嗅，然后打开了其中一个餐盘盖——碳烤芦笋佐鲑鱼卵，用料虽然不是非常高级，但是厨师的功底显然非常犀利，甭管吃起来如何，气味起码就值十分。 这货似乎兴奋起来了，目光如炬地迅速打开了另外三个盖子。 川烫的日式菲力牛排、鸡肝慕斯和马赛鱼汤，每一道都堪称色香味俱全，特别是主菜的牛排，恰到好处的火候，劲味浓厚的酱汁。光是这几道菜就不是古风打工一个月的工资所能吃得起的了，更不用说下面还有看起来就贼贵的餐后甜点了。 犹豫了两秒，倒不是害怕有毒，只是单纯地在犹豫先吃那一个而已，选择困难症患者的生活常态。 犹豫过后，古风很容易地就下了决定——不吃对的，先吃最贵的，然后就从菲力牛排开始了大食朵颐的摄食活动…… 十分钟过去了，古风一脸平静地打开了房门。 “那么，在下马上进行餐具的收拾工作。” 见古风从房间里出来，总藤大叔立马做出了回应。 “不，比起那个，我有更重要的问题。”古风又是很熟络地把狗爪子搭到了总藤大叔的肩膀上，然后往近凑了凑。 不不不，话说你这家伙难道看不懂汉字吗？难道你读小学的时候没有在公共场所看到过“尊老爱幼”之类的标识语吗？给我对年长者放尊重点啊你这家伙！ “请说。” 嘛……大概总藤大叔毕竟是和和蔼可亲的大叔？所以并不是太在意这家伙没礼貌的举动？还是说这家伙一直以来没礼貌的举止太多了，让总藤大叔已经免疫了吗？ “我说啊……就是那个啊……”不管总藤大叔是怎样想的，总之呢，古风就是一副要像狐朋狗友借钱的死样子。 “呃……请直说。” 好吧，任谁遇到古风这种家伙都不会有太多的耐心，催一催的必要还是有的，倒不如说请务必顺便揍他一顿。 “先前代替你的工作去长崎县负责接应我的人是谁？” 总藤大叔微微蹙眉，话说这种问题你自己应该知道才对吧，人家不是已经和你见过面了吗？ “为什么这样问？” “请直接回答。”古风的语气正经起来。 “她是家主的千金。” “名字？” “安倍纾。” 得到答案后的古风也蹙起了眉，虽说自己假设被证实了，但新的问题却又出现了。 “感谢你的回答。” 应了一声之后，松开了搭在总藤肩膀上的手，古风靠着门边的墙壁，沉默着。 总藤大叔并不知道古风心中的疑问，也不知道安倍纾对古风用了假名的事情，不过，他清楚，对于他来说没有必要知道的事情就不必去深究，否则只会变得难善其身。就现在而言，他有必要做的仅仅是收拾餐具而已。 等待的时间并没有太长，总藤大叔很快就收拾完毕，推着餐车走出房间，同来的时候一样，借平稳的步伐慢慢走远了。 躺到床上，古风并没有思绪能够理清的感觉。 既然这样，她用假名的行为就没有了意义，为什么？总不可能是类似“走在樱瓣纷飞的道路上，早春的微风吹过，空气中弥漫着爱情的酸臭味，她突然想到……不如用假名忽悠一下那个家伙吧”这样的设定吧，不合逻辑啊！话说也没有意义啊！ 不，她不像是会做无意义的事情的人，所以，这还有着某种我没有想到的意味，也就是说，她这种举动的意义就不是为了隐藏，而是有着其他的理由吗？ 第一百一十五章 新的一天 和以往大多数情况一个样子，古风这家伙在一个问题上纠结的时间要是超过了规定的时间（这个所谓的规定时间倒不是真的是固有的规定，因为这个规则是古风自己随心情决定的，所以随时在变……），他就会把这个问题抛到脑勺后面，美其名曰待日后他夜观天象找到灵感的时候再从长计议。 但是呢，至今为止他忘在的后脑勺的、要从长计议的破事已经多得和南美洲热带大草原上的蚁巢一个样了。 所以……当然是选择忘了它啊，然后古风就蒙头大睡了，事实上呢，这家伙这些年来还养成了一个和喜欢自言自语差不多的习惯，睡觉不会换衣服，偶尔还会直接穿着外套睡觉，就像现在这样，理由是起床的时候穿衣服会很麻烦。 等到他起床，自然又是新的一天开始了。 翌日，这是一个古风也不知道是晴天还是阴天的日子，因为他刚刚起床，而且没有到光天化日的室外场所观察天气。 梳（？）洗完毕的古风顶着凌乱的发型回到了自己的床旁，似乎是在犹豫着要不要再来十几个小时的回笼觉。 对着和自己的发型一样凌乱的被窝，发了五秒钟的呆，然后反手拿出了一台俗称手机的通讯设备。 “啊……居然有短信呢，今天难道会有蛋疼的宇宙人心血来潮地跑来侵略这个鸟不拉屎的星球吗？”这家伙开始了对自己的吐槽。 翻开信息。 “！” 啥？ 这是古风看到只有一个符号的短信内容之后的第一反应，什么玩意？当哥是东京双煞吗？某个变态杀人狂的犯罪预告吗？想让我破解暗号吗？ 在这一瞬间，古风脑中迅速闪过一连串有逻辑的问号，但是这和现实情况是完全没有关系的。 没有半点犹豫，古风当即把这信息彻底认定成了垃圾信息，然后给删了。 关于为什么说古风的想法和现实没有关系呢……因为这条信息只是太刀川洋子发过来的。 与此同时，太刀川洋子当然不会和古风一样还在睡觉，而是在公司上班，顺带一提，她没有打喷嚏。 “呐呐，洋子。”如同唱歌一样欢快的语调从一边传过来。 太刀川洋子拉着椅子往后退了一点，然后侧过脸，（大多数公司都是如此，职员之间会有块隔板，倒不是为了不让员工门上班时间闲谈耽搁了工作，而是为了避免他们互相干扰，所以要是想和隔壁的小伙伴愉快地交谈就得想太刀川洋子这样做），向着隔壁的栗山怜奈问道。 “怎么了？” “藤崎君应该把古风先生的手机号码给你了吧？” “确实。” “那你有给古风先生打过电话了吗？” “不，没有。” （嘁……） “是我的错觉吗？总觉得你刚才发出了很不礼貌的声音呢。”太刀川虚着眼问道。 “怎～么～可～能，就是你的错觉啦，那么短信总该发过了吧？”栗山怜奈打了个哈哈，继续追问。 “姑且……” “真的吗？！那你发了什么内容？”听到回应之后，栗山怜奈突然兴致就高了起来，小脸红扑扑地问道。 “不……就是‘这些天承蒙关照’之类的话而已啊……”太刀川洋子避重就轻地回道。 “真的？”这回虚着眼的人变成了栗山怜奈，她明显也没有完全相信太刀川的话，试图着用机智的注视逼迫太刀川洋子说真话。 “真的。”唉呀，栗山怜奈毕竟图样啊。 “比起那种事情，你还是关心一下你自己吧，部长不是说过，你那份报告下班前就要吗？”相对之下，太刀川的语言就厉害了，话说这是对上班族的必杀技吧。 “啊啊啊……糟糕，我忘了。”果不其然，栗山怜奈如受当头棒喝，瞬间顿悟，慌忙不送地扑到自己电脑前，双手开始飞快地在键盘上敲击了起来。 无奈地看着一秒钟进入工作状态的栗山怜奈，太刀川也回到了桌子前，但……却无心工作。 她大概是有点生气，对古风迟钝得没有发现她那已经说得如此明确的话语中蕴含的意义，然后回了不解风情的话语。 “比起感谢的话语，如果你们能够从这件事情吸取经验才是好事。”从字面来看，或许也只能单纯地看出古风是个不懂女人心地家伙，又或者只是神经比较发（大）达（条）的怪人。 但，她更害怕，害怕古风其实并不是迟钝，而是已经意识到自己的心意，只是委婉地表明了自己拒绝的态度而已。 在烦恼了很长时间后，实在想不到应该如何回应的她只好回复了一个简单的符号，试图稍微传达自己那不知是不安还是愤慨的情感。 这种感情的事情，太刀川估计还要花费不少的时间在那上面吧。 不过……因为对象是古风，所以这大概都是不可能的了，至少可能性不会比彩票中奖高上多少。 古风在把短信删掉之后，看电量已经不多（对于智能手机来说，能够好三四天不充电居然没有自动关机还真是件稀罕事，除非你像古风这样让手机基本都处在待机状态？），就干脆地把手机给关了，收进了衣袖的空间里。做完这一连串动作的古风往枕头的方向看了一下，确认自己睡觉的时候没有流口水，然后注意到了被他自己扛回房间后随手放到了床头柜靠墙搁着的禅杖。 古风眯起了眼睛，又看了一眼自己的袖子，脸上明摆着写了“虽然觉得自己想起了什么，但又觉得这是因为自己忘了什么”。 这家伙……真的是没有注意到吗？ 古风又是一张淡泊名利的死样子走出了房门，然后看到了等在门旁的总藤大叔。 呃…… “那啥……早啊，总藤大叔。”总觉得有点尴尬，麻烦了总藤大叔这么多次，就算是古风也有点不好意思了，话说总藤大叔好像还等了很长时间的样子啊。 “早上好，古风先生，您是要现在就进餐吗？”总藤大叔见到古风之后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异样，一如既往地问……或者说请示道，没有说成早餐，那是因为现在已经九点多快十点了，说是吃早餐也不太合适。 “不，没有那个必要，我想熟悉一下环境……”严格说起来，这个必要还真的没有，因为古风的消化系统稍微有点超脱人类的境界了。他可以在很短的时间内疯狂进食，然后连续很长一段时间只喝水，和冬眠的动物的生理机制还是有点相像的。举个例子，他偶尔会跑到自助餐厅里面把老板吃哭，然后接下来的一个星期除了水什么都不往嘴里塞，还能活得好好的。 简单地说，他可以把一个星期的饭“先”吃下去…… “不对，比起那种事情，您已经在这里等待很久了吗？” 因为这家伙仅存的一丢丢良心终于发挥作用了，有点不安地向总藤大叔确认着，还不自觉地带上了敬语。 “也不是太长时间，古风先生您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打了个太极，总藤大叔反问道，他很明智地没有问古风不吃早餐的原因。 “呃……可以麻烦您带我去这次咒术比赛的预备用场地吗？”毕竟给总藤大叔添了不少麻烦地样子，古风的语气稍微恭敬了一点。 “了解，那么请跟随在下。”按照惯例，又是总藤大叔再前面带路，古风则像是知道去春游却不认识路的小学生一样，安静地跟在总藤大叔的身后。 然后，对于古风来说的一天又开始了，天不知道这个家伙到底准备又闹点什么破事。 第一百一十六章 咒术比赛场地 额…… 关于古风要求总藤大叔带自己去参观咒术比赛这件事情呢……姑且是在顺利地推进着进程，简单地说，古风正一如既往地跟在总藤大叔的身后，行走在无论拐了几个弯、上了几个楼梯，景色依旧是千篇一律的白色走廊中。 总觉得这种设计很容易让人迷路啊，这种蛋疼的设计难道是为了让不长眼的入侵者找不到路而成为瓮中之鳖吗？话说在这种环境中准确地找到去某一个固定房间的路线的能力，究竟是要在这个鬼地方居住多少年才能练成啊…… 不，话说这种事情好像无关紧要。 古风把脑中无意义的东西扔到了角落，然后正色地看着行在自己前方的安倍总藤。 即使是那一天短暂地与夜雁交手的情景中也能看出非常多的信息，从能够短时间内吸引数量颇多的围观者来看，安倍夜雁在这个阴阳塾中的地位应该不低，总不见得那些人是特地来看古风被虐的吧，虽然这也可能是原因之一。 不过，就古风自己判断，还是前一种情况的可能性，毕竟围观者中的女性们眼中都出现了类似于星星一样闪闪发亮的玩意儿，不可能是对古风这个陌生人吧。按照人类众星捧月的一贯秉性，夜雁应该不光仅是长得帅而已，而应该是即使在这个传闻中人才辈出安倍家族中也算得上天才的“月亮”。 那么，问题就来了，对于这样一个身份姑且算得上尊贵的人，安倍总藤的态度却并不是恭敬，而是类似于上司对下属的语气直呼其名。 是因为夜雁的形式作风和他不符所以对其有负面情绪吗？不是，安倍总藤对荒耶也是同样的态度，所以，对夜雁这个身份不低的人直呼其名这一点并不是因为私人情绪，而是因为本来就应该是这样。其中有什么特别的意义吗？ 再者，从安倍总藤先前回答古风“认不认识安倍真凛这个人”的问题时，他的说法也很值得考量。综合这两点，大概也能得知他的身份想必是和管理员差不多，至少不会比夜雁或者荒耶更低的存在。 这样身份不低的人却对古风千依百顺，态度恭敬得未免也太不合理了，倘若是仅仅为了带路或者送餐，那随便一个普通的学生或者下仆就可以了，没有亲自出马的必要。 而且要说这是被古风吓到了的原因也过于夸张了点啊，他应该知道古风现在只是一个战斗力稍微比五高一点的渣滓而已啊，这种让人不安的态度是什么意思？ 这其中一定有不为人知的秘密……古风这样想着，难道他这么做能够得到什么好处吗？话说我只是哥普通的高中生而已啊，身份又是非富非贵，讨好我会有什么好处吗？如果真的有这种事情请务必和我明说啊，那我一定会费尽心思地讨好自己来获取好处的（总感觉这个论调哪里怪怪的）。 还是说……出于某种原因，对于我，他有这样做的必要？ 古风把手放到了鼻子下方到下巴的位置，中指轻轻摩擦着自己的嘴唇，一脸不解。 情报不足吗？要不要再去找安倍家族的家主谈一谈？ “古风先生，这扇门后面的走廊的尽头就是咒术比赛的场地了。”安倍总藤在一扇门前停了下来，对着古风说道。 “哦……请继续带路吧。”古风放下手，回应道。 “遵命。” （又来了，这种怪异的违和感，这简直就像是下属对待上司的态度，为什么？） 总藤稍稍欠身后，拉开了这扇看起来很普通的木门。 古风的视线越过了总藤的肩膀，看到了门后的景象，那是一条很长的、在这个阴阳塾内显得很普通的白色走廊。在走廊的尽头，不知道是由于室内外光线差，还是因为某种特殊的原理，在古风的位置看来，那里看起来只是一面散发着朦胧白色光芒的障幕。 跟在安倍总藤后方行在走廊中的古风突然有种说不出的微妙感触，很快，他们就来到了走廊的尽头。然而，这里还真的就是一道光幕，白茫茫一片，怎么看，也不像是现代科技的造物，怎么看，也看不到后面的场景。 总藤大叔作为带路的，自然是没有停顿地就踏进了光幕，古风也随后走了进去。 然后，一道不算强烈的光线让古风不禁眯起了双眼，这种久违的、讨厌的感觉，和人造的光线有明显的不同，这种仿佛载满了罪恶的特殊频率的光线……难道是？！ 阳光吗…… 话说为什么会有阳光这种讨厌的东西啊。 啊……古风这个老是喜欢窝在不见天日的角落里的家伙一脸不爽地睁大了一点点他那双死鱼眼，开始收集视觉信息，在此同时，他也明白刚才那种微妙的、说不出的感觉是什么了，犹记得那是不知多少年前的一场沙尘暴……呃……不是这个…… “……山有小口，仿佛若有光，初极狭，才通人，复行数十步，豁然开朗……” 怎么说呢……古风眼前的场景对于常年生活在拥挤的环境中的人来说是算得上震撼的。 那是一个比足球场还要大上几分的长方形场地，当然，这算不上什么，让人觉得不可思议的是它的材质——那是一个纯粹由黑色花岗岩构成的场地，完全没有切割拼凑的痕迹，给人的感觉就像是用一块大得夸张的花岗岩打磨而成，难以想象它的诞生是多么的不合理。 古风低下身，用手触摸着黑色花岗岩构成的地块，可以看到花岗岩上发育良好、肉眼可见的矿物颗粒，哪怕是并不大的一块也可以买得到一个不错的价钱。整个场地都是由这种成色的花岗岩组成……不，是一块能够建成这样的场地的花岗岩，其价值可不是能用金钱来衡量的。 这些家伙……到底有多壕啊，这么有钱但是分个一千几百万给我啊！哥生活都成问题了好不好，你们居然还有心情造出这么一个玩意儿，故意显摆吗混蛋！ 但……让古风觉得没人性的，远远不止这些。 站起身，古风环视了周边一番，这个比足球场还要大不少的场地四周高度近五米、厚度近一百公分的高墙围住，材质同样是黑色的花岗岩（不，这种东西连榴弹炮都没有办法蹦开一个口子吧，弄这么夸张是要死吗？），四面高墙的中央都有一个通往高处观众席的和一个不知道通向什么地方的正方形开口。 顺带一提，古风所在的通道口往右一点也有一个通往观众席的正方形开口。 这样看来，每一面墙的两个开口中有一个是“入口”，但这个“入口”到底通向阴阳塾哪个地方还不知道呢，话说这里应该已经不是阴阳塾内部了吧。 高墙的顶端还有八个像是望台一样的东西，意义不明。 视线越过高墙，看向观众席，古风突然觉得自己还是太没见识了。 那是阶梯状的观众席，这么说，是因为那说白了就是阶梯而已，没有座位，看起来却一点都没有让人觉得粗糙，因为…… 那一级一级的阶梯的材质，表面纹理清晰弯曲、光滑细腻、亮丽清新、典雅大方，整体透露出一种厚重的质感。 然后，在阶梯的最后方，又是一堵和阶梯同样材质的高墙，虽然具体高度说不准，但再怎么说也有五六米的样子。 这仍然不算是重点，真正的重点是……这他喵的都是用大理石铺成的啊魂淡！ 第一百一十七章 美丽的女士 总藤大叔看着古风的表情，虽然这货依然是那副淡泊名利的模样，但不知为什么，总藤大叔总觉得古风的身遭一直散发着一种“我不爽”的气场。 仇富情结吗…… 还是不知道为什么，总藤大叔的脑子里突然就蹦出了这几个字，虽然他连具体的概念都不清楚。 “那个……古风先生？” 带着小心翼翼的感觉，总藤大叔试着向古风问道。 “嗯？”古风停下了打量的动作，转而看着总藤大叔。 “请问有什么想要了解的吗？”总藤大叔接着道。 “嗯……这应该已经不是阴阳塾内部了吧？”古风排列了一下问题的顺序，开口道。 “您想的没错，这里是远离京都的山里，罕有人迹，附近自然仍处于未开发状态，因为驱人咒术的存在，所以无论如何也不会有普通人发现这里的。顺带一提，和这一个通道一样，另外还有三个通到阴阳塾的。” 啊……这不是很明显的事情吗？驱人咒术那一部分是没必要解释的好吧，阴阳塾那边不是也布置了同样的术式吗？这是常识好吧，这种类比推理的事情难道你真的以为哥会看不出来吗？脑袋上这片天空怎么看也不像是动态墙纸啊……而且，只有自然界的阳光才会有这种让人浑身不爽的作用呢，猜到很正常吧…… 比起那个，能不能从这里挖几吨花岗岩出去卖个好价钱这个问题才是我最感兴趣的啊…… “那什么，这么大的工程，难道不会被卫星什么的发现吗？话说美帝那群因为总是生活在水深火热中所以心理变态的家伙们貌似经常调用军事卫星去偷看无辜市民洗澡哦，是被发现了也没关系吗？还是说这顶头有能够产生光学迷彩的机关咒术吗？” 虽然古风的话里面有一些必须要无视的成分，但也不完全是废话。 “是后者。”顿了一下后，总藤大叔也不等古风发问，直接继续说道。 “考虑到了战斗时可能达到的激烈程度，场地本身的构建材料采用了硬度高而且耐磨损的花岗岩，另外还在内部设置了最高级的强化咒术，使场地降低了受损的可能。” 不……也太夸张了吧，不是说基本没有举行过咒术比赛吗？再怎么说，真的有做到这种地步的必要吗……话说如果是连这种场地都能破坏的比赛……绝对会死人的吧。 “这个场地应该已经存在很长一段时间了吧？”没有把心里想的那些奇怪的东西说出来，古风刚才在观察的时候姑且还是注意到了一些有轻微磨损的痕迹。 “是的，因为这个家族相对而言是比较优秀的存在，所以从许久前开始就偶尔会有其他家族的天才慕名而来进行挑战，这个场地就是为此而存在的。当然，几乎所有的较量都是以安倍家族的胜利告终。”总藤大叔语气中明显地透露出自豪的感情。 喂喂喂……哥只是随口一问而已好吧，你就不能直接说是或者不是吗？你一脸我们家最强的憨样是几个意思，欠揍是吧。果然是因为我之前的举动太骚引起这家伙的不满了吗？“接下我愤怒的铁拳吧，古风先生！”这样的话也不是很难说出口的吧？我能够保证不打死你哦。 “是吗，那我们回去吧。”这句话说出口就证明古风这家伙已经没有兴趣了。 并没有在意安倍总藤口中那在“几乎所有”之外的情况，古风也不觉得是什么和自己有关系的事情，说完之后，古风就率先转身走进了出口。 总藤大叔见状，很快就跟了上去，有一些话他并没有说出口，那就是，从这个场地建成以来，在其上举行的咒术比赛仅有唯一一次是以安倍家族的败北落幕的，而击败当时安倍家族中天才的人，便来自古氏族！ 于是，这时候就变成了古风带头的状态了。走在前面的古风像是没有了脑袋所以找不到食——物——的苍蝇一样，无论怎么看都是没有目的的四处溜达着。 “……古风先生，如果您有想去的地方的话请直接跟我说就好。”犹豫了一下之后，总藤大叔开口了，因为他可看不出来，古风这货是毫无目标地到处乱跑还是有目标但是却因为找不到路才到处乱跑。 “不，没有必要，我只是试着把路线记下来而已，毕竟总是麻烦你带路也不太好。”古风的脚步没有丝毫的停顿。 “可是……这本来就是在下应该做的事情。”总藤大叔义正言辞地回道。 “不不不……但是我在意啊，总感觉像一个要被处处照顾的小鬼一样，这并不是我想要的。”古风的脚步仍然没有变化，倒是语气变得欠揍了点，这个没礼貌的家伙……就不能说得委婉一点吗？ “所以呢……总藤大叔啊，我希望你能够和贵家主说明一下，今后我就一个人行动了，反正你的工作也不是监视我吧？讲到底，你的身份也不适合做这种事情啊……” “呃……” 总藤大叔迟疑了一下。 纳尼？这小子怎么这么机灵，我有和他说过我的职位吗？说什么监视不监视的……这种话对着当事人直接说出来真的好吗？！不，说起身份，我虽然姑且是管理人，但也没有不适合做这种事的说法吧？毕竟他的身份……等一下，难道那位大人还没有和他说那件事吗？ 既然这样…… 短短数秒的时间，跟在古风身后的安倍总藤神色数变，但古风因为没有回头，所以没有注意到，当然也不会知道安倍总藤心里想的事情。 “了解……在下这就向家主大人汇报。”说着，安倍总藤便转身朝着反方向脚步急促地离开了。 而他急于向家主汇报的，自然不止……或者说不是古风口中的任何事情，而是…… 那位大人竟然还没有告知古风先生那件事，这可是必须让家主大人知道的事情啊……那位大人究竟在想什么？ 古风自然不可能知道貌似和他有非常大关系的“那件事”是什么，所以这货只是自顾自地继续溜达着而已。 不管这货是有目的地溜达，还是漫无目的地溜达，总之时间还是很快就过了半个小时。 在此期间，古风路过了疑似住舍区的地方，貌似是一人一房，不过肯定没有古风的房间那么豪华。因为分不出间是男性住的，哪间是女性住的，为了避免在那附近溜达会被当成不良分子，然后被打死，古风很明智地离开了，继续他的溜达之路。 又路过了几个咒训场之后，这家伙很快就失去了继续探索的动力。 不……你这家伙给我稍微有点毅力啊魂淡！ 失去动力之后的古风用他那张瞬间变得和不想工作的上班族如出一辙的死人脸面壁思考了几秒钟，然后决定朝食堂进发了。 至于为什么这家伙会知道食堂在哪里……大概是因为他刚才不小心路过了一次吧。 总之，这家伙很快就转移了阵地，来到了食堂。 话说回来，这食堂还真是大得夸张啊……一副万恶的资本主义作派。因为古风并不是住宿生，所以他不知道高中的食堂有多大，不过，用脚指甲想也知道，肯定不是一个档次的。 古风用两根手指戳了戳自己的脸，然后走到了一个窗口前，露出了熙如暖阳的的微笑，彬彬有礼的模样仿若一位有气度，涵养不凡的绅士，他淡然吐字。 “这位美丽的女士，打扰了。” 第一百一十八章 比赛加一 “请问什么事吗？”在食堂掌勺的厨师阿姨听到古风的询问声后很快就来到了窗口。 “咦？好像没有见过你呢，新来的吗？” 看到古风那并不熟悉的容貌和不同于普通学生的穿着，厨师阿姨疑惑道。 “初次见面，我是古风，今后有一段时间会在此打扰，所以特地来打招呼，请多关照。”古风颇为符合礼仪地微微欠着身，脸上微笑的表情不减，语气温和地回道。 “嗯……倒是个有礼貌的孩子呢。”厨师阿姨看着古风彬彬有礼的模样，小声道。 有这种感觉其实也很正常，因为阴阳塾中的学生从来都不会做这种事情，所以古风的行为就容易让人得出这样的结论。 “那么，你想要吃点什么呢？”稍微停顿之后，厨师阿姨亲切地问道。 “一份芥麦面，谢谢。”古风“乖巧”地回答。 “芥麦面啊……刚好还剩下一份呢，稍等一下。”厨师阿姨往里面看了一会，回道。 “麻烦您了。”古风不失礼貌地接道。 过了几分钟，古风很顺利地端着餐盘在附近找了个没人的位置坐下。 话说回来，芥麦面的吃法，大致就是根据自己口味喜好，把生鹌鹑蛋，葱，芥末放着蘸料里，挑面蘸着吃，要是这些都不喜欢，也可以都不放，直接蘸着吃。 至于古风……他把能够看得到的调料都放到了酱料里…… 关于古风这家伙为什么突然间会做出这种看似非常有礼貌的行为……其实也没什么，因为他曾经听到他住宿的同学说过，一定要讨好食堂的阿姨之类的话而已。当然这话并不是同学对古风说的，而是古风路过的时候听到的，虽然不知道具体有什么好处，但是就凭说这话的那个家伙那煞有其事的表情，古风也觉得有一试的价值。 古风慢条斯理地吃着芥麦面，事实上他也不是非吃不可，但是公共食堂的形式他总归是要尝试着经历一下的。 呲溜—— 面无表情地将一条很长的面条吸了进嘴里，古风的耳朵喂喂竖起了一点，他貌似听到了什么似乎和自己有点关系的对话声。 “纳尼？芥麦面没有了？这是怎么回事？”一个听起来比正常状态的古风还没有礼貌地声音传到了古风的耳膜里。 “不，没有了就是没有了，也不是要有什么说法的事情吧。”这是厨师阿姨的声音。 “呃……好像也是……不，不对，到底是哪一个家伙拿走了我的芥麦面？”这家伙连语气都不能只让一种情绪留在里面吗？要硬气还是怂你倒是弄清楚啊。 “嗯……是一个新来的年轻帅哥，他穿的制服和你们的不太一样……哦，和那边那个正在吃芥麦面的年轻人一样的制服。” 听到厨师阿姨说话的声音和语气的微妙变化，古风大概也能猜出她现在正手臂一挥，对着自己毫无防备的背部遥遥一指。 要说为什么古风能够听出来呢，废话，整个阴阳塾里就他一个人穿的狩衣和其他人不一样而已，再说了，这个时候在吃芥麦面的家伙难道还有其他人吗？ 淡定地回过头，古风一脸淡泊名利的表情，看着说话者，至于厨师阿姨，她在指认完古风以后就继续忙活自己的事情了。 嗯…… 第一时间，古风并没能够顺利地先发制人把一些他觉得有必要说的话说出口，因为……虽然他不太想承认，但是……他的注意力被深深地吸引了——被说话者的造型…… 那是怎样的造型呢…… 希波利特星人的脑袋……这是古风脑中第一时间联想到的东西。 嘶……事实上，往大点的方向来说，其实那家伙也不是长得很奇葩，倒不如说他的脸长得极其普通，至于穿着……那是所有人都一样的黑色狩衣，这倒也还是合理的。但是……这家伙的发型与这家伙的长相不同，让人……印象深刻。 关于希波利特星人脑袋的概念，这样并不是通俗的说法，易懂地说就是——萝卜头。 被发型成功地吸引住了注意力的古风失去了先发制人的说话时机，话题的发起人变成了萝卜头。 “就是你吗？让我失去品尝芥麦面机会的人。” 萝卜头神态不善地盯着古风说道，虽然这个表情是挺到位的，但在古风看来，在发型的陪衬下，他已经可以把这个家伙的人身价值和“滑稽”这个词语等同了。 “嗯。”表情毫无波动地，古风点了点头。 “你难道不知道本大爷是每天都要吃芥麦面的吗？”萝卜头继续恶狠狠地问道。 不……讲道理，我怎么会知道。 “不知道。”古风实话实说。 “呃……”萝卜头似乎没想到古风会这么平静地回答，毕竟同样情况下，大多数人都会回答“你谁啊？！”，而他也可以顺利地说出自己的名号。愣了两秒，萝卜头似乎想起了什么，继续问道。 “你……难道是新来的吗？” “嗯……” 古风抬起头看着天花板，同样思考了两秒，然后回道。 “从某种意义上可以这么说。” 显然，萝卜头没有关心古风口中的“某种意义”是哪种意义，而是直接把古风当成了某个初来咋到的小菜鸟，语气变得更加嚣张了。 “什么啊，原来只是个不懂规矩的新人……那么就由身为前辈的我来教导你什么事情应该做，什么事情不应该做吧。”萝卜头理所当然地说着，对于古风穿着和他们不同的制服这一点，他很不理智地没有选择往深处想，而是单纯地将这当成了新人穿的制服。 但他没有想到，当他还是个新人的时候也不是穿这种制服的啊。 顺带一提，这家伙从某方面来说和古风都有一点相像，就是不关心与自己无关的事情。这个阴阳塾中的绝大多数学生都知道古风的身份，而这家伙就是为数不多的例外，对古风的事情他倒是有所耳闻，但也仅止于此了。 再加上这家伙也不是脑袋特别精光的类型，所以到现在他仍然没有一丝“眼前这个穿着和自己不同制服的家伙就是那个古风”的意识，真要他意识到这一点，大概需要等到古风自报姓名的时候吧。 “不……” 对于眼前这个看似脑容量不大实际上也是脑容量不大的家伙，古风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兜圈子的必要。 “我拒绝。” “纳尼？！”萝卜头见到了出乎自己预料的反应，这和剧本不太一样啊，话说新人是这样的吗？不应该是一副对前辈唯唯诺诺唯命是从的样子才对吗？新人君，你是不是代入角色出错了啊？ 不……所以说出错的是你这个一开始就不用大脑思考还把人家当成新人的家伙啊。 “看来你需要强硬点的教育方式啊……新人君。” 萝卜头模仿学校里的反派角色的语气，想要营造出一种严肃或者说正不压邪的气氛，但因为那颇具喜感的萝卜头而没有成功。 “啊……为什么会是这种奇怪的展开啊，话说我难道不是应该安安静静地做个美男子，顺顺利利地把所谓的比赛弄完然后回家洗洗睡的吗……”古风虚着眼，看着眼前的萝卜头自言自语着。 “你在嘟哝着什么呢，新人君？！”这家伙故作强硬的语气并不能达到该有的效果。 “不……你想怎样？”古风也懒得去解释什么，倒不如早点完事回房间睡觉直接点。 “咒术比赛。”萝卜头的表情突然变得稍微有种意气风发，这货貌似对自己的实力很自信啊…… “哦……” 古风的反应让人不爽的平淡，然后喝了一口芥末，对，就是喝的。 呃…… 大概是因为装在杯子芥末比较稀？ 所以不会觉得呛口？ 或者说其实很呛口这家伙只是强装的？ 难道说强装能装到这种程度？ 第一百一十九章 用不了啊 站在咒训场中的古风一副无所谓而不是无所畏惧的样子，就像周日要留下来加班的上班族，如果不是有工资作为人质当场走人的可能性都有。 相对的，萝卜头则是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就差把“你们就等着看老子大展身手吧”这一行字写到脸上了。 说起来，与夜雁那时候不同，这时来围观的人连十个都不到，而且，每个来看的人都是一副闲得蛋疼的表情，呃……是单纯地因为对比赛结果不抱期待吗？ 话说这个不抱期待也是有所考究，在他们眼里到底是古风胜率高还是萝卜头胜算高啊…… 嗯……突然想起来，这个杀马特说的是咒术比赛而不是比试呢，这貌似是要用灵能力的节奏啊，怎么办？要不要直接认怂呢？感觉会很麻烦的样子…… 古风到这时才开始想这种早该想到的问题，不过……为什么他脑子里想的会是“会麻烦”而不是“会输”呢？ “啊……我姑且还是问一下，比赛结束的标准是什么、以及胜者有什么好处。” 想了一会儿之后，古风还是尝试着问了句。毕竟他可不想不明不白地就开始比赛，至少要知道其中的利害关系才能判断要不要比赛呢。就跟没有看清楚合约内容前不能签约是同一个道理。 “胜利条件自然是其中一方认输，或者失去战斗能力，至于败者、必须答应胜者一个要求，这样如何？”萝卜头得意洋洋地解释了比赛规则，顺便用语气表明了自己有必胜的自信。 啊……这种注定会蛋碎人亡的对话是怎么回事？未免也太老套了吧，年轻人你到底是哪个时代的人物啊？ 不过…… 既然是答应一个要求，那么这场无趣的比赛就有了进行下去的必要了啊。 “那么……”古风脸上露出了一个不明意义的笑容。 听到古风话语的萝卜头也开始正色地注视着古风。 “……开始！”声音落下的瞬间，古风身形突进，朝着萝卜头疾驰而去。 萝卜头自然不会坐以待毙，迅速摆好架势。 “火界咒——花火！” 随着他的一声轻喝，他身前的空气中徒然出现了一个火球，火球崩碎成数不清的如同麻雀般大小的火焰，朝着冲过来的古风飞去。 古风见此状，身形微顿，而后迅速往右侧移动两步距离，躲开了火焰。火焰碎片的数量虽多，却因为覆盖范围的局限性使得躲避并不会太困难。 见到古风顺利躲开，萝卜头也不至于吃惊。但是…… 为什么他不使用咒术？ 心中略微带着疑问，他转而停下攻势，双手同时在空中划动，两团巨大的火球成形朝古风掠动而去…… 轰然一声巨响，崩碎的火球发出了小型爆炸般的声响，同时四向飞散的细小火焰掩盖了相当一部分的视野。 萝卜头突然心中一惊，转头朝身后望去，却见到了本应在火球造成的火焰中的古风，以及……一只极速接近的鞋底…… 古风前几秒在火球堪堪击到自己身侧的时刻瞬间闪退，并且借助火焰造成的暂时的视线干扰飞快地来到了萝卜头的身后，然后飞起一脚虎虎生威地就朝萝卜头的脑袋踹去，这一下要是踹实了，估计能把一个壮汉踹成个智障。 然而并没有…… 古风的鞋底在距离萝卜头的脸不到一寸的地方停了下来，倒不是因为古风打算手……脚下留情，而是不得不停下——一张若隐若现的符纸虚影出现在古风的脚底下，形成了一道无法突破的障壁。 就在古风停下的下一秒，萝卜头已经完成了转身，双手一举，对着古风就是两发“火焰加农”。 古风一个猥琐的鸽子翻身在恰好躲开的同时压下了身体，下一瞬，弯曲的双腿发力，整个人朝着近在咫尺的突进，但…… 一双张开的双手已经迎在了古风的眼前！萝卜头的动作却不比古风落后，符文微光浮动，那是术式即将发动的前兆。 双眼微微张大，古风露出了惊容，但是去势却无法停止，莫说转身避开，古风现在连停下动作的机会否没有！ 轰—— 伴随着超前的一声巨响，一团巨大的火焰在古风和萝卜头之间爆开，炽热的火焰将古风的身影完全吞噬。强烈的气浪从爆炸中心四散而出，强力的反冲被那道符纸的虚影挡在了萝卜头的身前，饶是如此，萝卜头则不得不交叉着双手护在脸前挡住刺眼的火光。 这种距离的攻击几乎是避无可避的，而且这种动用符咒才能抗住的火焰，被直接命中的人即使不死，那也肯定活不长了。 那么……胜利者就应该是萝卜头了，但是，他的脸上却没有胜利的愉悦，而是一脸不可置信！ 一根手指如同死神的镰刀一样轻轻抵在了他的后颈上，什么时候？！ 萝卜头惊疑不定地低头看向了古风原本应该在的、他的身前。 那里自然没有古风身影，有的，仅仅是一件被火焰烧得不成衣形的、古风专属的黑色狩衣。 “应该是我赢了吧？这场比试。”古风那有气无力的说话声由萝卜头身后传来。 在场为数不多的观众也显然被古风的举动惊住了，但是……对于古风会获胜这一点似乎并没有表现出意外的神色，而且，在看向萝卜头的时候，眼神似乎带上了明显的……鄙视？ “嗯……嗯。” 萝卜头木讷地点了点头应道，他可不是不知好歹的家伙，虽然古风并没有进一步的举动，但从古风先前表现出来的身体素质来看，如果古风有这个意思，他的后颈此时恐怕已经多了个洞了吧。 古风放下了抵在萝卜头后颈上的食指，这让他不禁松了口气，毕竟这种被人戳着要害的感觉并不好受。 慢慢地转过身，萝卜头对着古风说道。 “确实是我输了，毫无疑问地，但……你是怎么做到的？不……是怎么想到这样做的？” “啊……那个啊……”结束了打斗以后的古风又变回的一往的模样，“其实冷静地想一下很容易就能明白了，在最后的火球即将触碰到我，而且恰好遮掩住了你的视野的那一瞬间，我脱下了狩衣让它代替我被火球击中。而我本人则是借着爆炸时的干扰来到了你的背后，此时的你应该会用全力抵抗正面的火焰造成的余波，所以后背处于毫无防备的状态的可能性颇高。” “至于为什么……其实也不为什么，真要说的话是因为我暂时只想到这么做而已。” 听完古风那不负责任的解释之后，萝卜头还是一副无法理解的表情。“怎么能这样，这样不是会受伤的吗？” “呃……你这话说得有点像废话啊，我不是说过了吗？会这么做只是因为我只想得到这么做而已啊。”古风虚着眼，心道，这家伙……想找茬吧？而且我已经受伤了好吧？ 确实，古风只是避开了直接攻击而已，并不能说完全躲开了攻击，毕竟那满天飘的火花不是不借助咒术帮助的人类能够完全躲开的。 关于现在的形象问题，古风身上当然只穿了他的标准装扮，即黑色衬衫和黑色西裤。而能够直观看到的，是被火花燎得有点变形但因为本来就不是很有条理所以看不出什么异常的头发，然后，脸颊又不明显的烧伤（还不至于毁容的程度），衬衫也好，西裤也好，都有不少被火花蹭出的洞洞。总的来说，这家伙的形象变得更加糟糕了。 “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为什么你不用咒术进行防御或者攻……” 萝卜头似乎也觉察到了古风貌似有打人的倾向，急忙解释道，但是没有等他说完，古风就已经作出了回答。 “因为我用不了啊……” 第一百二十章 适合谈话的地方 “哈？不……纳尼？！这就是说……诶？！” 貌似因为古风的话已经触犯到了萝卜头的基本常识了，使他愣是花了很长时间都没有能够说出完整的一句话。 “难道刚才撞到了脑袋所以傻了吗？唉，这是可怜啊，年纪轻轻的就痴呆了……” “不是！！” 那句欠揍的话当然是古风说的，而这句话成功地让惊呆了的萝卜头回过神，然后打断了古风的话。 “啊，终于回魂了吗？那么正好，我有一些事情要问你。”古风仅仅花了一秒钟就变换了态度。 “不……我觉得在那之前，你要先给我解释一下刚才你说的话。”回过神的萝卜头用既不是傲慢也不是不甘的表情回道。 “哈……还有什么是需要解释的吗？不，话说还能有更加简化的表达方式吗？如果有，请务必告诉在下啊。”古风虚着眼，很无力地接道，表明自己已经说得很明显了啊。 “哪里明显了啊，话说我可没听说过有不能使用灵能力的阴阳师啊！话说不能使用灵能力怎么还能称为阴阳师啊！”萝卜头大手一挥，单手一指，戳着古风的鼻子说道。 古风淡定地攥住了萝卜头的手指，然后随便向一个方向扭动了九十度…… “啊啊……疼疼疼……要死要死……”萝卜头当场吃痛地惨叫了出来，然后拼命地想要把自己的手指从古风的狗爪子里抽出来，但没有成功，除了让自己更加痛苦之外一点作用都没有。 松开手，古风看着急忙把自己的爪子收回去并不停地抚摸着以减轻痛楚的萝卜头，淡定道：“先换个地方吧。” “哦。”毕竟是被虐的一方，自然没有拒绝的权力，于是萝卜头只好跟着拾起了自己外套的古风慢腾腾离开了咒训场。 “那个……请问我们现在要去的是什么地方？” 跟着古风走了一段距离之后，萝卜头试探着问了一句。 “狭窄的、适合谈话的地方。”古风头也不回地回道。 不，为什么会是狭窄而且适合谈话的地方啊，说实话，你到底想要干什么啊？ 又走了几分钟，萝卜头再次问道：“额……难道我们要出去吗？” 萝卜头会这么问其实也很正常，因为两人此时已经来到了一楼直通玄关的走廊了。 “对啊，难道阴阳塾里还有狭窄的、适合谈话的地方吗？”古风回过头，用一种接近鄙视的视线瞥了萝卜头一眼。 这让萝卜头嘴角不自觉地抽搐了一下。古风说的倒也不是错的，因为阴阳塾内部的空间事实上还是很充裕的，能够被称之为狭窄的地方貌似真的没有（就连厕所都挺宽敞的）。 不，虽然阴阳塾内是没有什么会被称为狭窄的地方……但为什么偏偏要纠结于狭窄这一点，话说这难道是因为你的心理太过阴暗了吗魂淡！ 古风纠结的自然不会是狭窄这一点，而是“适合谈话”这一部分，毕竟阴阳塾内部可说不上隔墙没耳啊。 然后，古风看似毫无心理负担地穿上了那件散发着焦糊味的、虽然已经彻底变成黑色但姑且还是能够称为外套的玩意儿…… 穿过自动门，古风自顾自地就往一个方向行去了。而萝卜头在犹豫了一下之后也跟上了古风的步伐。 十五分钟后，古风和萝卜头坐在了一间“狭窄”的拉面店里，两人面前都摆上了一碗配料丰富、汤底浓厚的拉面，那仿佛闪耀着金色光芒的汤汁和挑逗着人类最本能欲望的芳香，无不令人食指大动。 伴着汤汁将一口拉面送进了嘴里，古风脸上露出了……好吧，这家伙的表情还是没有什么变化。 “那么，我们来谈谈刚才停下的话题吧。” “哦。”萝卜头木讷地回了一句，他不知道为什么古风特地点一碗拉面的行为有什么深意，整理了一下词汇。 “哪里明显了啊，话说我可没听说过有不能使用灵能力的阴阳师啊！话说不能使用灵能力怎么还能称为阴阳师啊！” 萝卜头活灵活现地用和先前同样的表情说出了相同的话语，一字不差。 “不……事实就摆在眼前吧，我就是啊。”古风对他的这种行为并没有表现出什么特别的态度，平淡地回道。 纳尼！？这种异常淡定的态度是怎么回事，话说你不是应该对此稍微吐槽一下吗？ 不……对于这种刻意的槽点古风其实是不屑的…… “呃……请问你的名字是？” 一时间找不到话题的萝卜头这样问了。 “古风。” “纳尼？！”萝卜头今天中已经不知道在内心和现实中重复这俩字多少次了，嘛……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毕竟震惊啊。 “你就是那个古风吗？” 萝卜头顿时激动了起来，声音大概高了八个分贝的样子，吸引了不少客人的注意，虽然因为古风那一身比流浪汉还要流浪汉的装扮，他们已经吸引了数量可观的目光…… “你这个问法好像再说我有不止一个一样，真要说的话，我觉得我的回答应该是‘我是这个古风’呢……” 萝卜头貌似也没有等古风回答的意思，继续说道。 “我是和臣，安倍和臣。” “哦，那么……” “呀，真是以外啊，没想到你就是那个古风呢。” 古风想要插入一句话，但是没有成功。 “其实……” “不过话说回来为什么你要装成新人的样子呢，让人误会不就麻烦了吗？虽然已经被误会了。” “不，也不是……” “说起来好像新人也不会穿这种与众不同的制服啊，是我误会了呢。” “原来是这……” “真是的，如果知道你就是古风先生的话我也就不会不自量力地说什么要和您进行比赛之类的话了呢。难怪即使我输了，其他人眼中也没有出乎意料的情绪，当时还着实让我有点受伤啊。” “此话怎讲？” 在安倍和臣自顾地说了好一会儿以后，古风才在他的语速缓慢下来之时问了一句，不过似乎也只有这个问题有问的价值。 “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毕竟您是和迄今为止唯一那个夜雁交过手却没有落败的人啊，这个消息在阴阳塾内部可是已经彻底传开了哦。不少原本想你挑战的人也因此而偃旗息鼓了呢。”萝卜……不，安倍和臣颇为热情地回答道。 “嗯……我姑且问一下，夜雁这个人在你们眼中意味着什么？”古风稍微思考着继续问道。 “说是意味着什么……那个人几乎已经可以说是这一辈中最具实力的阴阳师了，先前也说过，同辈的比试都是以他的获胜结束的。”安倍和臣提到夜雁时眼中是不夹杂其他情绪的敬意，嗯……这家伙看起来不像有心机的样子。 几乎吗？古风注意到了安倍和臣话语中的一点，追问道。 “那么……荒耶与其的实力对此如何？” 如果是荒耶的话，他倒是应该具备相当的能力才对，毕竟当时他扔出的那把剑让古风很是在意。事后，古风曾经向安倍总藤了解过，即使是普通的咒训场，因为其也接受过和正式比赛场地同等强度的强化，从荒耶轻易能造成那种程度的破坏这一点，就不可能将他当成泛泛之辈。 “呃……这个倒是个难以回答的问题呢……”安倍和臣这个土生土长的家伙居然一副被问住了的样子。 “因为他们两个之间并没有过公开的比试，而且与夜雁先生不同，荒耶先生是一个很谦和的人，几乎不会出手。不过，人们在私底下也是议论过两人的实力，虽然没有确切的依据，但没有任何一个人觉得荒耶先生会比夜雁先生弱。毕竟，荒耶先生是兄长啊。” 没有这么容易确定吗？ 古风也不会过于在意，反正这个他貌似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 继续吃着拉面，古风慢慢地想着他已经知道了的、无趣的事情。 嗯……和夜雁干一架似乎也不是完全没有好处的嘛。从安倍和臣这家伙说的话来判断，拜夜雁所赐，他倒是清闲了不少，这难道是夜雁或者荒耶特意做的哪？如果是的话，那可就要好好感谢一番了呢。 不过，话说回来，总觉得那些家伙看我的眼神怪怪的，这又是什么原因啊？ 古风指的“那些家伙”当然是指阴阳塾里的人而不是现在在拉面店消费的顾客们，拉面店的顾客们为什么会老是往自己这边瞟的原因他已经知道了。 “啊……和臣君，我姑且还是问一下，假设你是阴阳塾中的一个普通的阴阳师，在不认识我，但又知道我的身份的前提下见到我，你觉得你会是怎样的表情？当然，个夜雁先生比试过的这个事实暂且抛开？” 喝了一口汤以后，古风对着正呲溜着吃着拉面的和臣慢悠悠地问。 “嗯……”安倍和臣思考了一下，又犹豫了几秒，然后像是怕惹到古风一般小心地回道。 “大概是……不屑……和嫉妒？” “不……问问题的人是我，所以请不要用疑问的语气回答我。”虽然这么说，但古风是接受了这个回答了的。因为他一开始进到阴阳塾的时候，那些雄性就是这么看他的来着。和夜雁干过一架之后，不屑的眼光是没有了，然而，羡慕或者说嫉妒的目光却依旧，倒不如说更强烈了。这才是古风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你说他身上有什么值得羡慕甚至是嫉妒的呢？ 不屑。 关于这个，古风自然是知道为什么的。 嫉妒。 这个，古风就真的摸不着头脑了。 不……说不定……难道说……是因为自己这身衣服吗？……不至于吧，那些家伙总不该是在寻找个性的道路上越走越偏了吧，这是值得计较的破事吗？ 这货当然是想错了，人家嫉妒他是发自真心啊，而且这种眼神在他穿上这件衣服之前就已经有了啊。 “我又姑且问一下，嫉妒的原因应该和我的穿着没有一丁点关系对吧？”古风又因为毫无意义的想法开始麻烦别人了。 “呃……当然没有关系。”沉迷于拉面那美妙的味道中的安倍和臣莫名其妙地回道。 （切……） “总感觉古风先生您刚才似乎有非常不礼貌的举动呢，应该是我的错觉吧。”安倍和臣虚着眼盯着古风道。 “我也觉得是这样。”古风同样虚着眼回道。 既然与衣服无关，那么……是身份的问题吗？ 古风回想着自己方才问话的内容，稍微顿了顿，他继续问道：“和臣君，在你的认知里，我的身份是什么？” “嗯？” 安倍和臣一脸“这家伙在说什么”的样子。 “为什么这么问？” “这个你就不要管了，直接回答就好。” “嗯……” 在古风的注视下，安倍和臣整理了一下语言。 “那个即使放眼在整个阴阳界也是颇为吸引眼球的古氏族的唯一后人，以及……” 以及？ 等一下，还有吗？ 话说除了这个之外我就只是一个普通的高中生而已吧？这也是能够拿出来说的事情吗？原来高中生是一个能够让人嫉妒的职业吗？活了这么久都没有注意到的我是不是太失败了啊！？ 吐槽归吐槽，古风还没有蠢到会在这个时候打断安倍和臣的话，而是选择静静地听他接下来的话。 于是，就在古风的死鱼眼的注视下…… “纾小姐的未婚夫……” “纳尼？！” 古风瞬间就惊了，当场就像被突破天际的钻头钻到了屁股一样从凳子上蹦了起来。 “what the……咳咳咳，要死要死……” 这货完全不顾自己那已经被毁得差不多了的形象，失声大吼着，然后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 这个足以让古风这货把自己的眼球挖下来扔到地上的惊人事实，就这样被安倍和臣这个无关者平静地说了出来，然后让这个基本不会有表情变化的家伙的面部出现了浮夸的变化…… “你这家伙……开玩笑也要给我适可而止啊！”缓过气后的古风很快地就自欺欺人地在脑中浮现了“这家伙一定是在骗我”的文字，然后还说出来了。 “不，这是整个阴阳塾的人都知道的事实哦，不然为什么阴阳塾的男性都会用嫉妒的眼神看你啊，你身上也没有什么值得羡慕的优点不是吗？”安倍和臣看着古风道，开玩笑的人是你吧！你这家伙！ 可恶……虽然很想反驳，但是为什么找不到反驳的话语啊？难道我的潜意识已经同意了他的说法了吗？这也太扯了吧？你这样不敬业还是我的脑子吗？ 古风竟无言以对！ 不对！现在不是干这种事情的时候！ 神色一凛，大手一挥，古风挥臂一指，食指眼看就要戳到了安倍和臣的鼻子，意气风发（？）地质问或者说宣告着。 “按规则，胜者可以要求败者办一件事情！” 呃……虽然这不是原话，但意思倒是没有什么差别呢…… 安倍和臣也不能反驳什么，虽然不知道这货为什么突然有这么怪异的反应，但现在还是不要触他霉头好。 “所以……你来付账！” 气势十足地说出了这样的话之后，古风头也不回，火急火燎地就从门口冲了出去，吓得老板还以为遇到吃霸王餐的了，差点就提着杀猪刀追出去了。 被剩下的安倍和臣表情尴尬地留在了原位，不知该如何作想。 ……就这样？ 第一百二十一章 情报 砰—— 房间的门被粗暴地推开，然后一个形象堪比流浪汉的家伙走了进来，连鞋子都没有换就直接推开第二道门，气势汹汹地行到了一个中年人面前。即使这个看似来者不善的家伙和自己之间仅仅隔着一张矮脚桌，但中年人仍然不为所动。 “话说我似乎还有一些应该知道的事情没有知道呢。”古风居高临下地看着中年人道，语气中的不爽几乎已经可以化成实质了。 “哦。” 安倍八目没有太大的反应，淡淡地道。 “你难道没有对此稍微解释一下的责任吗？”古风眯起了眼。 “竖起来的茶梗有三根呢，看来今天会发生好事啊。”安倍八目只是看了一眼捧起的茶杯，继续无视古风。 “嗯……” 古风盯着眼前这位貌似死猪不怕开水烫的中年人，虚着眼沉默了三秒。 “我跟你说，要是在我的地盘，你这样可是会被我揍的，八目叔叔。” “好了，你想问什么就直接问吧。”安倍八目处事不惊地回道，而不是选择和古风抬杠，毕竟这里不是古风的地盘，而是他的地盘。 “你首先给我解释一下那个‘未婚夫’的事情吧。”古风毫不矫情地直说了。 “果然还没有知道吗？那个孩子到底在想什么？” 没有回答古风的问题，安倍八目自言自语道。古风这会儿也没有表现出什么特别着急的样子，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其实，总藤刚刚向我报告过‘古风先生似乎还不知道婚约的事’呢，他前脚刚走你就过来了，没想到他说的是真的啊。” “那种事情怎样都好，和我没有关系，我只是要知道为什么这么重要的事情没人和我说过而已。” 古风坐了下来，直面着安倍八目。“为什么没有和我说？” “你又没有问我。” 谢特！又是这种你没问我就不说的套路吗？说真的，这真的该过时了好吧。 古风没有接话，而是幽怨地盯着安倍八目。 “呃……好吧，其实也不是没人告诉你，在预定中是有人会和你说这件事情的，但不知为什么她没有说而已。” 招架不住古风的眼神，安倍八目摆摆手道。 她？ 古风突然感觉怪异了起来，因为想到了“她”指的是谁。 “原本是让她本人和你说的，但她没有呢，是因为害羞吗？不会吧，要是真的害羞就不会主动请缨地去找你了啊。难道……”安倍八目不解地自语着，不知为何，说到后面的时候，古风突兀地有种不安的情绪，因为话语的温度变低了吗？ “你对她做了什么吗？！”说到此处时，安倍八目身上的气势和脸上的神色皆是一变，变得冷冽杀伐，杀气直冲古风门面。 “呃……” 一直以来都能言善道的古风一时间居然不知道如何搭话，毕竟他首先想到的是“大叔你话题跳跃的速度略快啊”的吐槽，然而他此时有种不好好回答就会被狠狠揍一顿的预感，如果这个时候触安倍八目的霉头，那画面就太美不敢想象了。 同时让古风觉得尴尬的是，你说他做了什么，那不是太合适，但是你说他什么都没有做，那更加不合适。所以一时间要想出一个合适的说辞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不过也不至于什么话都说不出口，要古风像后宫动漫的主人公一样凡事都优柔寡断说话吞吞吐吐，那是不可能的。 “天地良心，我可是风华正茂讲文明懂礼貌大有前途之青年，对令千金怎么可能有无礼之举，倒不如说……我能干得了什么啊。” 古风说的自然是不是假话……呃……我指的是后半句，毕竟古风变成麻瓜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了。 “好像也是。”安倍八目就这样信了…… “话说回来，你这身打扮是怎么回事？” “不……为什么会到现在才注意到啊……”古风稍微腹议了一下下，他身上穿的自然还是那件没有完全被烧焦的外套，整体形象其实还是很难让人忽视的。 “也不是什么值得一提的事情……”古风没有让有关自己造型的话题进行下去的打算。 “是吗？那么我稍后再让总藤将新的制服送到你的房间吧。”安倍八目也没有追问下去的打算，毕竟这家伙看起来也不是缺胳膊少腿的样子，想也想得到是接受了挑战的缘故。 不过，说到这里，古风倒是突然想起了自己的制服和其他人不一样的问题。 “说起来我还是稍微有一点好奇的，关于我的制服和其他人的不同这件事。” 古风想了想，接着道。 “难道有必要特地为外来的访客订做特定服装吗？” 古风显然是以为他穿的外套是阴阳塾特别为外来人员准备的服装，也正如他所说，这真的不是有必要的事情。 “当然不是，为你准备这件衣服的另有其人，我们只是代为转交给你而已，外形与狩衣不同是自然的，至于制服内部的咒术也并不是我们设置的。”安倍八目呡了一口茶，平静地回道。 “那么，他们是什么人？” 古风接着问。 “嗯……这个现在还不是说的时候，如果你在咒术比赛中获胜了，我自然会告诉你，反之，如果你没有办法在这场咒术比赛中获胜的话，那即使和你说了也没有任何用处。”沉吟后的安倍八目拎起那只小巧精致的紫砂茶壶，换了一只酱油碟子大小的茶杯，倒了浅浅半杯。 “既然如此，先让我知道在赢了比赛时到底能够知道什么如何？不然我可不保证我能赢呢。”古风翻起一只茶杯，从安倍八目手中的茶壶接过半盏茶，缓缓说道。 微笑着，安倍八目放下了手中的茶杯，接道，“也就是说，只要是你觉得有必要为其而赢得胜利的事情，你就一定会赢吗？似乎有点傲慢了，不是吗？” “或许吧，如果那真的是我想知道的事物，我就会赢。”古风同样地报以浅笑。 “是情报。” 安倍八目收起了笑容，正色道，他清楚，古风并不是在说大话，也没有所谓的傲慢，他的身份代表了他应该具备，这种程度的自信。 “关于对你感兴趣的那个组织，以及……”安倍八目直视着古风瞳孔中的深黑，接着说，“你感兴趣的，你的父亲的行踪。” “呵……” 古风脸上露出了一个让人难以寻味的笑容，“那确实是让人无法抗拒呢。” “那么，关于婚约的事情你还有需要问的吗？”八目道。 “那是什么时候，什么人定下的？” “在你们出世之前，我和你的父母。” 啊……为什么我会遇到这种事情啊？这不就是传说中的指腹为婚吗？这种奇怪的设定你倒是给我一开始就说清楚啊，这已经和我的人生定位脱离了好吧。话说回来你们就不能冷静一点，把两家人的孩子都是雄性或者都是雌性的可能考虑进去吗？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你的父母应该会在你成年之时告诉你，但是……”安倍八目没有继续说下去，似乎是在意着古风的感受。 “嗯，这倒是事实……”不过古风貌似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的样子。 “如果你对她不和你说清楚这一点耿耿于怀的话，可以直接和她面谈……”安倍八目提出了一个合理的建议。 “不必……我是节能主义者，没有必要去做的事情就绝对不会去做。”然而，古风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嚯？这可真是个新奇的主义呢，那么……对于你来说，没有必要的是什么呢？是与她见面，还是……”安倍八目笑道，但眼中却没有一丝笑意。 “婚约本身呢？” “也许，二者皆是，又或者，二者皆非，这对于我来说都没有区别。”对于那明显带刺的质问，古风没有回避，但也没有直面回答。 “但这对于我这个当父亲的来说，区别可是很大的。”语气依旧缓和，但，安倍八目的意思绝非和善。 “这个暂且不论，对于我来说，仅仅是有关那个人的行踪的情报就值得我去嬴得这场比赛了呢。”似乎是答非所问，古风说完之后便缓缓起身，从还没有关上的门行了出去。 这个过程中，从古风说出回答直到他彻底从这个房间离开，安倍八目都没有制止他的举动，也没有再说一句话。 直到古风的气息消失了好一会儿以后，安倍八目才慢慢地松开了微微握紧了的五指。 因为古风的回答，和大多数与古风相处过的人一样，即使是短短的瞬间，他心中也浮现了揍这家伙一顿的冲动。 但同样的，也是在古风的话语的提醒下，安倍八目才按耐下了痛扁古风一顿的冲动。 重新为自己倒了一盏茶，安倍八目又平静地开始品茶。 “果然是父子啊，性格都让人这么看不顺眼呢。” 另一方面。 十数分钟之后，古风回到了他的房间，脱下外套后躺到了床上，横着手臂压在自己的双眼之上。 “真不愧是一家之主呢，并不仅是空有一身实力，也算得上是一个聪明人。”古风喃喃自语道。 答非所问，这样说也算不上有错，不过稍微细想一番也就能明白古风的意思了。 “仅仅是有关那个人的行踪的情报就值得我去赢得这场比赛了呢。” 这话显然是指古风更在意的对象是“那个组织信息和那个人踪迹”中的后者。 转换到安倍八目的下一个问题中。 对于古风来说，没有必要的是什么呢？是与她见面，还是婚约本身呢？ 那就是后者，古风否定的，是这个婚约。 这就是这家伙的不对了，毕竟这可是数以万计的单身汉砸锅卖铁卖肾都求不来的脱单机会，话说这都已经不是找个女朋友脱单这么简单的事情了，是跳过恋爱过程直接结婚哦！ 这家伙居然拒绝了？天理难容！活该单身！不要说是女方的老爹，是个人类都会觉得这家伙压根儿就欠扁啊。 而且，古风回答中提到了“那个人”，这无疑是类似于在提醒安倍八目“打狗也要看主人”差不多的意思呢…… 其实古风特地这样做倒也不是太有必要，因为就算他表现得再怎么欠揍，他毕竟也是类似于安倍八目世侄的存在，安倍八目倒也不至于因为他欠揍就把他揍得生活不能自理……不过，把他揍得鼻青脸肿应该就是避免不了的事情了。 砰砰砰…… 敲门声。 “请进。” 古风从床上坐起来，神色如常（？）地回道。 话说这家伙毕竟是前不久才“从火里来火里去”，脸色自然不可能和平时一样，至少黑了点。 “打扰了，在下将替换的衣服带来了。”极具特色的说话方式，总藤大叔推开门走了进来，手上还提着一只黑色的纸袋。 “麻烦你了。”古风接过纸袋，道了声谢。 嗯？ 古风突然愣了一下，他好像一直都忽视了一件事情。这个房间难道没有锁吗？总藤大叔貌似都是自己推门进来的，不，话说自己好像也是直接推门就能进来了啊。门上就一个咒术符号而已，连锁孔都没有啊，这貌似不太好吧。 “那什么……总藤大叔，这个房间似乎没有锁啊……”古风有点无语地问道，他是对自己无语了，居然过了这么久才注意到是为什么啊，难道自己出入房间的时候都是不带脑子的状态吗？ “额……” 到底是什么原因才能让你到现在才问这个一开始就应该问了的问题啊。 “严格来说，并不是您的房间是如此，阴阳塾内的所有房间都是如此。门上附着有咒术机关，通过个人催动灵力进行认证，只有经过认证的人才具有开门的权力。” “呃……好吧，当我没问。” 听总藤大叔叔说完，古风自然就明白了——自己根本就没有办法锁门啊！ “对了，总藤大叔。” 古风打开袋子确认了一下里面折叠得整整齐齐的衬衫和那黑色的制服套装，向总藤大叔问道。 “咒术比赛什么时候开始？” “四天后的晚上，初赛的形式是混战，最终剩下的四人进入往后的淘汰制比赛，最终选出一人。”总藤大叔还算是个给力的成年人，一下子就把比赛有必要知道的事情全都说清楚了，也省得古风多问几次。 “这样啊……” 古风沉吟着，混战吗？人数绝对算多，可以说是麻烦非常大的情况啊。人数一旦多了，在预赛的时候碰到几个浑水摸鱼的家伙自然是一定的，这古风自然是不会有意见，反正自己估计也不会比浑水摸鱼的好多少，反倒是从现在自己的处境看来，遭到围攻的可能性也不是没有……不，话说是一定会被围攻的吧，话说我毕竟是外人啊，绝对会被排挤的啊。凭自己现在的情况，对付一个的话还勉强撑得住，一旦人数超过一个，那就铁定是夭寿了啊。 “谢谢了，总藤大叔，已经可以了。”古风黑着脸（？）对总藤大叔下了逐客令。 “了解，情况有变时在下会前来告知的。”总藤大叔稍稍欠身后退出了古风的房间，周到地关上了门。 然后，房间里就只剩下了古风自己一个黑着脸（因为还没洗脸）、若有所思的家伙。 不……话说这家伙是不是又在打什么鬼主意了啊…… 第一百二十二章 吃面 过了一个晚上，古风终究是没有想到切实可行的投机取巧方法，不过这并不能代表他没有想出什么玩意儿来。 这货首先想到的就是集体投毒。 如果对手全部都食物中毒了，那么自己就能轻轻松松地不战而胜，从结果来看呢，这倒是挺理想的。为了避免在所有人都拉肚子拉得不能自已的时候，只有自己一个人活蹦乱跳的会被怀疑，这货甚至还准备好了一番无懈可击的说辞。虽然如此，但也只是一句“吾乃大天朝的子民，对毒物的抗性岂是尔等渣渣可以仰望的？”，这倒是恰到好处，在让人无言以对之余还可以顺带地鄙视对方一番，以扬国威之类的。 不过呢，考虑到自己压根儿就没有办法溜到食堂里面，而且也不知道厨房会不会有什么特别的咒术机关，要是自己被发现了，那肯定是小命不保的结果，于是作罢。 否定了自己的第一个手段之后，这货想到的居然是军火走私！ 在这货的设想里，他登上台以后趁这些家伙没有反应过来，噌的一声从四次元口袋里掏出一把加特林机关枪对着四周就是一顿扫射。 最好就是把这些家伙全都给突突了，那自己连剩下的比赛也不用玩了，省点力气岂不是美哉？ 呵～傻子也能看出这没戏好吧，这家伙哪来的销售渠道，退个一千几百万步，就当这货真的有钱有下水道能够弄到一把加特林，那也要人家能让他上台才行啊，这个连详细点的规则都没有去了解的家伙……毕竟世界上的傻子还是比较少的，要真拿出来不判你红牌才有鬼啊。 这个没干劲的家伙就想了那么几分钟，然后就睡着了，等他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早上九点了。 起床以后要梳洗，梳洗之后就要吃早餐这是常识吧？然后这个穿上了新衣的家伙就打开门走出去了，在然后在自己房间门口旁边发现一颗萝卜头也是常识对吧？ 嘶……好像不是？ “那什么……这位仁兄你在干甚啊？”刚刚走出房门的古风没有被蹲在自己房门旁看起来正在数地毯上绒毛数量的那颗“萝卜头”吓一跳，而是用四十五度向下鄙视的目光盯着这位看起来有点眼熟的大兄弟。 “早、早上好……古风先生，您终于起床了。”听到古风的声音以后，这货噌地一下就从地上弹了起来，语气欢快地说着。 “嗯……早上好。”与安倍和臣的反应不同，古风很随意地应了一声，然后眯着眼看了对方五秒钟。 “哪位？” “不……我是和臣啊，和臣啊，我们昨天不是才一起吃过拉面的吗？”安倍和臣眉头一挑，这货怎么回事？记性差也不是这样的吧。 听到这样的回答，古风继续眯着眼盯着看了五秒钟，然后抬起视线盯着天花板花了五秒钟，总共花了十秒钟的时间在不知道想什么玩意儿上。最后视线还是落回到和臣脸上，一脸被激光射到灵感飙现的表情。 “啊！” “啊？” 安倍和臣被这个一惊一乍的家伙吓了一跳，发出了内容相同但是语气不同的……惊呼？ “我想起来了，和臣嘛……好久不见，因为我有脸盲症而且记不住人名，所以一时间没有认出你呢，话说你又帅了不少啊。”古风这家伙又开始满嘴跑火车了。 “不，所以说我们是昨天才认识的啊……”安倍和臣都惊了，这家伙……是故意的吧。 “那种事情怎样都好，话说你在这里干甚啊，观察蚂蚁吗？”古风又明显地再扯谈了。 “阴阳塾里是没有蚂蚁的……”安倍和臣嘴角微微抖动着。 “嚯呀？那倒是件稀罕事呢，为什么阴阳塾里会没有蚂蚁？”古风一脸好奇地问道。 “那是因为……不对！我不是来干这种事的啊！”差点被忽悠过去的安倍和臣终于幡然醒悟，吼着打断了自己的话。 “古风先生，请让我当你的下属吧！” 额……这话题貌似比我还要跳脱啊…… 古风在心中想道。 “咳……回答什么的暂且不说，我姑且还是问一下为啥吧。”轻咳一声，古风虚着眼回问道。 “这还用问吗？”安倍和臣一脸惊讶地反问。 “不，‘不用问’这个结论究竟是怎么得出来的啊？难道我穿越了五分钟或者失去了五分钟的记忆，所以没有关于这个结论的论证过程的记忆吗？如果是的话，请务必向在下再解释一遍。”古风一脸平静地把原本应该作为内心独白的玩意儿念了出来。 “那是当然的，毕竟您可是在没有使用任何灵能力的状态下和使用了灵能力的我进行了比试，并且获胜了啊，这必须是让我仰望的存在啊！而且根据比试的要求，我成为你的下属难道不是应该的吗？”和臣振振有词地回应了古风的疑问。 “原来昨天我有许下这种奇怪的约定吗？和我的记忆不太一样啊，我怎么记得是提一个要求来着？难道是我记错了吗？不会吧……”古风一边摸着下巴一边开始了疑似是对自己记忆的怀疑。 这个时候你倒是给我自信点啊！你这家伙！ “请不要多虑，人的记忆本来就很容易出错的。”和臣煞有其事地助推了一把。 “滚！我装一下你还当真了是吧？想忽悠本大爷你还早了一百一十八年啊！”一声有装酷之嫌的怒喝宣告这家伙已经失去了继续挑逗（？）的欲望。 说完之后，古风转身即走，朝着食堂的方向快步走去，转眼之间就将那个没有反应过来的小年轻远远甩在了身后。 安倍和臣稍微愣了一下以后也立马，朝着古风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 从一方面来说，古风成功地甩掉了和臣，但是…… “老大，您还需要什么调料吗？” 从古风耳边响起的、略带谄媚的声音从宣告了古风从某种定义上来讲没有成功地甩掉和臣。因为古风出门就是为了吃早餐，而和臣也知道古风这货出门是为了吃早餐，仅此一个的食堂也就这么点地方，找不到？那是不存在的。 “不需要，话说我是山口组的成员吗？”古风显然不满“老大”这种叫法，说起来这家伙貌似经常自称讲文明懂礼貌的好青年来着。 “大哥，要不要加点酱油？”和臣还是殷切地请示着。 “不用……比起那个，我姑且问一下，你贵庚啊？”古风反问道。 “二十。”和臣直接回答。 “那么你就比我年长，这样的叫法让我从生理上没办法接受。”呲溜地将一根芥麦面像吃拉面时一样吸进了嘴里，古风一脸嫌弃地说道。 “古风先生，你觉得这芥麦面味道如何？”和臣的脸皮貌似有古风十分之一的厚度，完全没有介意古风那失礼的话语。 “不错。”古风实话实说，毕竟他之前也没吃过芥麦面，方便面倒是吃过不少，这玩意儿至少比方便面的味道好多了。 “那么要不要再来一份？”和臣热情得就像是传销现场的大妈一样。 “有劳了。”古风把芥麦面在那碟已经看不出原本是什么玩意儿的酱料里沾了一下，面无表情地吃了下去，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能吃…… 一分钟后，古风面前是一盘新的芥麦面，而他的对面，和臣的面前也是一盘芥麦面。 古风倒不是介意自己一个人吃，但是他介意吃东西的时候有个烦人的家伙在旁边转来转去。所以相比较之下，可以折中地让和臣坐在自己附近，前提是他的摄食活动不会被打扰…… “古风先生，可以稍微和我讲一下和你有关的事情吗？当然，可以透露的部分就好。”安倍和臣这家伙貌似就算有东西吃也塞不住嘴，从这方面来说，他倒是不比古风弱多少。 哈……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自来熟吗？一上来就问这么私人的问题，难道这才是社交的正确打开方式吗？不会吧…… 古风在心中暗暗自语着，这家伙貌似刚刚才说过自己比人家年轻吧。 “怎么说呢……毕竟是现在的状况这种状况了，指不定你们知道的比我还要多呢。” 这家伙明显是在恶意吐槽整个阴阳塾的男女老少都知道自己身份这一点，还能不能让人有点隐私了，虽然这家伙也不是很在意就是了，毕竟不是什么算得上秘密的事情，他们家的情况在阴阳界早已众人皆知。 “原来是这样吗？”安倍和臣似乎没往深处去想，转而问道。 “话说回来，古风先生您已经知道了第一轮比赛的规则了吗？” “差不多，混战是吧。”古风回道。 “是的，在我看来，这对现在的您来说是非常不利的。” “何以见得？”古风接道，不利他当然是知道的，人类终归是排外的生物，但何为“非常不利”还是听一下吧。 “因为到时候大概会有九成的人会以你为第一攻击对象。”安倍和臣严肃地说道。 “为什么？”古风看起来还是很淡定的样子，然后举起装着芥末的杯子就是一口。 这家伙……难道没有味觉吗？不，难道这是这家伙内心有神兽经过的表面现象？ “因为纾小姐是阴阳塾中绝大多数男性阴阳师的仰慕对象，而你是纾小姐的婚约者。”安倍和臣平静地用一句话描述了一场腥风血雨必然会展开的原因。 “哈……” 古风依旧是一张咸鱼脸，张开嘴巴哈了口气，吐出了一嘴的芥末味。嗯……毕竟面如死灰和咸鱼脸给人的感觉貌似差不了多少？ 我到底是招谁惹谁了…… 古风连内心独白都快被无语覆盖了。 阴阳塾里少说也有上百只雄性动物吧，要是其中的九成都对我来一发加农炮……那画面岂不是会变得极其儿童不宜？不妙……这可是个技术活啊，不，话说技术再怎么犀利也扛不住蜂式子弹雨吧，诶…… “不过请放心，我是支持您和纾小姐的。”安倍和臣见古风貌似发呆的时间有点长了，出言安慰道。 不……话说我在意的不是那个，而且那也不是重点啊。 “假设……我是说假设啊。” 古风虚着眼睛试探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假设我现在和纾小姐解除了婚约，你觉得情况会有多大改善呢？” “我觉得会以您为第一攻击对象的阴阳师的数量会变成预计的百分之两百。”想了想，安倍和臣总十分肯定的语气回答了古风的假设。 “那什么……我读的书少，没有听说过百分之两百这种说法，和臣君，可以解释一下吗？各种意义上。”古风声音似乎有点动摇了。 “很简单，如果您现在和纾小姐解除婚约，那在所有人眼里，您就是一个始乱终弃的……请原谅我的用词，禽兽。原本参加比赛的只会是男性，毕竟没有女性会热衷于这种事情，但也没有规定女性不能参与。” 安倍和臣顿了顿，给人一种接下来才是重头戏的感觉。 “如果您真的那样做了，大概所有的女性阴阳师们都会选择先参赛给您来一发以泄心头之恨，然后再选择弃权。您应该懂的，女性这么做完全是合理而且可以预见的。” “大概吧。” 古风微微颔首，心道，这是闹哪样？这是要玩死哥的节奏对吧，就是选a五马分尸选b粉身碎骨的模式对吧？这我是懂的，但是年轻人，你狗嘴里的“来一发”是几个意思？这么严肃的场合是应该说这种词汇的吗？要不哥直接选个c死了也拉你这个二五仔垫背吧。 “这真是可怕呢……”古风用完全没有害怕这种情感的表情非常违和地说出了说出了“可怕”这个词。 “看到您还是如此平静的模样我就放心了，想必您已经想好了应对的方法了吧，真不愧是您呢，古风先生。”看到古风那通常只能用欠揍来形容的表情之后，安倍和臣非但没有表现出想要痛扁这个家伙一顿的冲动，反倒是一副钦佩的神色。 “真是让人期待比赛那天您的表现呢，到时候请务必让我尽绵薄之力。” 话说本大爷现在超慌的啊，你这小子就不要奶我了好不好，万一被奶死了我可是会找你算账的啊小子。 “我劝你还是不要太期待会比较好，毕竟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小学老师都是这么教育小学生的。”古风一边起身一边说着。 “不……我觉得哪一国的小学教师都不会这么教育小学生的吧。”安倍和臣没有跟着古风一起起身，首先，和古风不一样，他不会做一边吃东西一边和别人谈话这样不礼貌的事情，所以他的芥麦面还没有吃完，不能浪费。另外，他也知道老是贴着别人也是招人烦的行为。 “稍后再见，古风先生。” “嗯。” 打完招呼之后的古风就去处（xia）理（liu）餐（da）盘了，反正安倍和臣这个至少比古风正常的青年就很正常地在吃着芥麦面，然后很正常地去上课。 第一百二十三章 花海 一节课程完结，安倍和臣坐在阶梯讲室最后方的位置上，单手托腮，仅仅是无趣地看着桌上一张画满了混乱的、不知名符号的白纸。 既然被称为阴阳塾，就意味着这里是培养阴阳师的私塾一般的存在。这群阴阳塾中的阴阳师们每日的活动也大多和普通的学生相差不远，只是内容有少许不同，被寄予了厚望的年轻的阴阳师们除了要学习阴阳术之外，也要学习一般学生要学习的学科，毕竟是要行走江湖的，如果一点知识水平都没有，那不过另类的莽夫罢了。 当然，侧重点依然是本职的阴阳术，这样看来年轻的阴阳师们的学习负担还是很重的，古风是个例外。首先并没有人教他阴阳术，然后这家伙也不会学习自然学科，而是在学习的神圣课堂上睡觉。 “和臣，我们觉得有必要和你谈一些事情。”从旁边响起一个并不熟悉的声音。 安倍和臣侧过头，看着过来的两人，“什么事？” “你似乎和那个叫古风的家伙走得很近，所以，我来提醒你，如果不想自找麻烦的话……就不要做这种无聊的事情。”留着寸头的男子首先语气不善地说道。 “嚯……自找麻烦？谁能给我找麻烦，你吗？”安倍和臣轻蔑地看了寸头的男子一眼。 只要是年轻的人，在年轻的时候就肯定会因为年轻气盛做一些没有什么积极意义的事情，在学生时期最为明显。比如说因为嫉妒心起而对某个人百般不顺眼，无理取闹地搞事情之类的。这两个家伙显然就是典型的例子。 “不要得意忘形啊，和臣，你该不会觉得自己很强吧。”寸头的男子没好气地回道。 “自找麻烦的人是你们才对，我只是单纯地想要表达这样的意思而已，因为是还没有开化的类人猿所以连这种程度的人话都听不懂吗？”安倍和臣说话时带上了“柔和”的笑容，和他的发型搭配起来显得十分违和。 “你觉得我们不敢教训你吗？”寸头男子的同伴略带愠色地接过话。 “要说能够教训我的人，自然是有的，但你，还不够资格。”不屑之意尽显，安倍和臣冷笑着。 “古风先生可是在不能使用灵能力的情况下都能坦然接受我的挑战，并且轻易取胜的人，甚至能够与那位夜雁先生在不使用灵能力的前提下战得不落下风，若是站在相同的立场之上，你难道有能力做出和古风先生一样的举动吗？” “这种事情……”寸头的男子一时语塞。 “当然是不可能的，你没有这种能力，也不会有这种勇气，不过是一个连我都比不上的人而已。”安倍和臣的神色渐渐冷了下来，“这样的你居然胆敢说出要找那位大人麻烦这样的话，未免也太自以为是了。” 从座位上起身，随手抓过桌面上的纸张塞进了口袋，安倍和臣绕过两人，来到了他们的身后。 “话说在前头，如果想找古风先生的麻烦，那就先由我来判断一下你们有没有资格吧。” 语毕，安倍和臣就顶着一个破坏气氛的萝卜头，头也不回地走出了讲室。 无论在哪个地方，无论什么群体，不合群的人总是存在着，原因可能是才能过于突出而孤高，既有可能是压根就没才能而被排斥，也有可能是性格孤僻。安倍和臣就是一个不合群的家伙，和他才能方面有一点关系，但最主要的，是性格。 虽然并不是非常突出，但他在阴阳术上确实存在着才能，所以才能在挑衅前有说出那番话的底气，在面对古风这个不知底细的家伙时有那样表现的自信。 就拿刚才上课的内容来说，对于“咒术载体的转换”的课程，他能够比周围的人更快更好地理解并且付诸实践。虽然这么说，但他其实在上一个课程讲师提及到这一概念的时候就去查阅了有关的文献，并且在之前和古风对战的时候就运用了这个概念成功地施展了一个术。 原本他是带着类似于夸耀的感情去这么做的，但似乎没想到古风却是对此一点感觉都没有的样子，而且自己居然在对手连灵能力都没有用上的前提下打败了，这着实让他郁闷了很长一段时间啊…… 既然在这个阴阳塾里说到了才能的问题，那么就不得不说一下据说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天才了——双胞胎兄弟的安倍夜雁和安倍荒耶。貌似这两人从很久以前就已经没有被称为天才了，有些自尊心受挫的同学（全是男的）甚至私底下称那两家伙是怪物啊，这应该也算得上敬称吧。 这两人从来就没有上过课（这一点和古风差不多），即使如此，他们的实力还是超越常识的强，能够在夜雁手下撑过半秒钟的人至今没有（古风那次因为是在没使用灵能力时进行的，所以不算）出现。这让几乎所有的雄性都深深地感到绝望和自卑，让几乎所有的雌性的肾上腺素都疯狂地分泌。 连咒术讲师也被算入了自卑和绝望的人群中，甚至有传闻说那两人的实力已经达到了家主那个级别了。这可不是开玩笑的，阴阳界的共识，家主级代表了一个家族的最顶尖战力，这种年龄的两人若是真的到了那种高度，那就是怪物无疑了。 因为总是处在这种不上不下的位置，典型的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安倍和臣每日也只是浑噩度日，被古风虐了一顿之后，他突然觉得自己似乎有了要追求的事物——这货当然不是受虐狂之类的。 尝试着将自己和古风的位置调换，安倍和臣知道，自己是绝对做不到像古风那样举动的。对于阴阳师来说，灵能力就是如同本能一般的存在，失去灵能力，无论任何人都无法想象，不敢想象。所以，能够坦然应对的古风才让安倍和臣由衷地生出钦佩之情。 安倍和臣到底是怎样想的，在古风看来那是怎样都行的事情，因为和他没有什么直接关系。 所以这家伙还是该干嘛干嘛，四处进行着无规则的游走，哪里人少往哪去。美其名曰熟悉环境，参观图书馆，翱翔于文学的天空，遨游在书籍的海洋，博览着历史的群书，吮吸着知识的甘露，实际上这家伙只是跑到了安静的图书馆大摇大摆地睡了个午觉而已。 睡饱之后，这货来到了一扇看起来就不一般的门前，开始考虑要不要进去的问题。 为什么这家伙能够一眼就看出这扇门不一般呢？很简单，这门是双开的，阴阳塾中双开的门他只见过图书馆、食堂、讲室和咒训场，每种不同场所的大门都有微妙的不同，但这扇门给人的印象是溜达了这么久的古风第一次看到的。 这是一扇有味道的门……呃，没有开玩笑，从古风来到这附近以后，他就一直闻到一股不知名的香味，这是古风从来没有印象的味道。唯一能够知道的，是这股香味给古风一种……静谧温婉的感觉，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闻着香味就突然有这种不自觉地放松的情绪涌出。 檀香木吗？ 古风凑近门框的部分嗅了嗅。 感觉不太像，而且这个香味似乎…… 这货凑近了门的中央吸了吸鼻子。 是从门后传出来的吗？ 突然有点好奇门后面有什么呢…… 一般情况下，如果这家伙心里出现了如上的想法，那这家伙八成是打算将想法付诸行动了的，除非这个时候有一个实力和那个长发飘飘的帅哥相同等级的人跳出来痛扁他一顿，否则结局就是注定了。 古风摸了摸下巴，犹豫了不到半秒，眼看就要抬起脚往前一踏然后推开门。就在这个时候，古风十分眼尖地注意到了有两个人正在往自己这边走来，所以这货马上做出了一副正在往他们那边走去的模样。 欲盖弥彰啊…… 古风脸不红心不跳，淡定地朝两人走去，脚步缓慢而沉稳，眼睛也只是专注地正视着前方，一眼也没有往两人脸上瞥。反倒是那梳着寸头和普通短发的两人一直盯着古风，由远及近，目不转睛。 不……话说我长得也不是帅到了这种程度吧，年轻人你可是公的，要坚信自己是纯爷们，不要被我的帅气所折服啊喂。 就在这货吐槽的时候，他恰好和两人擦肩而过，然后，非常清晰地听到了一声： “嘁——” 和一声： “啧——” ……我这到底是招谁惹谁了啊？ 古风已经记不清自己这些天已经说了多少次这句话了。 话说我好像还什么事都没干对吧？你们这是要挑战哥的耐心吗？告诉你们，哥要是被逼急了，你们就给我做好疯狂拉稀三天三夜的心理准备啊魂淡！ 在心里放完狠话之后，古风回过头目送着渐行渐远的两人，眼神深邃，夹杂了过多情绪的瞳孔因此显得很是迷蒙，直到这两人的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的拐角。 这货当即眉毛一挑，贼眉鼠眼地往四周张望了一下，确定没人后，这家伙又鬼鬼祟祟地快步溜回到了那扇门前，轻轻一推。 居然很轻松地就打开了，古风还想着，这扇连把像样的锁都没有的门要是锁住了，自己是不是就该打退堂鼓了呢。 推开了一道刚好容得下自己通过的缝隙，古风身手敏捷（这家伙，似乎是经常做这种事才能练出的身手啊）地溜了进去，然后…… “啊啊啊……疼疼疼……要死要死要死……好刺眼的光芒……” 这家伙…… 古风溜进门以后首先发出的，是一声压低了声音的、让人蛋疼不已的哀嚎。 这家伙捂着双眼蹲在地上，缓冲了十几秒，才缓缓地将紧闭的双眼变成半眯着的状态，“差点亮瞎了我的24k高强度硫酸铜硬化畴壁共振防涡流损耗狗眼啊，这该死的阳光……话说既然是连接着室外的门就给我好好地标示清楚啊魂淡……” 这还是人类的故事吗？你这家伙到底是有多见不得光啊，之前让你活在阳光下还真是抱歉了呢，话说又没人强迫你，是你自己要开门的啊喂！ 古风虚着眼打量了一下四周。 脚下是颇为雅致的碎花石道，两边是个体间疏密分布恰到好处的竹林，那并不强烈的阳光穿过竹叶间的间隙，洒落在碎花石道上，形成一个个细小的、模糊的光斑。 惬意的微风拂过，竹叶摩挲着沙沙作响。 清凉而静谧的景象，让人不忍破坏的氛围。 古风往脚边望去，一盏盏别致的灯笼立在路边，一道木篱像是护着灯笼一般将道路与竹林的界限清楚地划分出来。 与灯笼一同，木篱随着曲折的道路向着前方蜿蜒地延伸着，直到视线无法直接注视得到的前方。 等到夜幕降临，这些灯笼全都被点亮时，整片竹林都被染上一层清辉的场景，那必然是美丽如梦幻般的景色吧…… 少有地，古风由衷地在心中如此感叹。 视线重新回到自己的方向，古风缓缓地迈着步伐向前行去。 景色微微地、不明显地发生着变化，很快，古风便来到了竹林的尽头。 映入眼帘的，是石筑的小桥，清澈的水流由石桥下的洞口闲逸地穿过。 水流过的方向，那是一个浅浅的、仅仅由岩石铺就的小潭，岸边形态各异的石体矗立着，倚仗着身后的假山一般。 石桥的对面，一片盛开的樱花围绕着碎花石道，道路旁的，是一条朴素的石质长椅。 有风，一阵一阵地、轻柔地抚落着樱瓣，那是一片樱瓣纷扬飘落的花海。 竹林、小桥、流水、小潭、石山，这些存在即是诗意本身的，并不能使古风注目。 吸引这古风的，亦非那片如梦的纷飞的花海，而是在那片如梦的花海中，娴静地坐在长椅之上的、那个似幻的身影。 无意中哑然了，柔和的暖阳中，樱瓣旁若无人地自顾飘落着，女孩出神地仰望着樱花树枝头的瞳孔仿若琥珀般闪耀着迷人的色彩。 长发随意地披散在肩头，一身似是仅为她而诞生的纯白狩衣贴合地着在身上。 从臂弯处的开口，以及稍微宽大的袖口处可以注意到那素朴的樱花色的长衫，随风微微飘动的发丝，如同红线一般牵动着任何看到这个如梦似幻的身影的人…… 一瞬间的错觉，即使世界末日到来，她也依旧会伫留此处，如同此刻一般。 竹林的阴影中，古风失神地注视着那个在明媚的花海中、出神地仰望着樱花的女孩。 良久，古风回过神，那是从来都没有过的、黯然的神色，身体往后退了一步，两步，然后是第三步…… 他，逃也似地离开了。 直至古风的身影彻底消失不见，女孩才微微侧过视线，看着古风离开的方向。 久久留在女孩眼中的，那是古风无法理解、也是古风不希望自己最终能够理解的感情。 第一百二十四章 术 嗡…… 啪…… 枕头底下的手机在发出声音后不到半秒钟，就被一只白皙的手从柔软的“包围”中拖出，顺势抛到了半空，划过一条光滑的抛物线后落到了地面上，然后由于惯性在地面上磕磕碰碰地滑行了相当具有戏剧性的距离之后撞到墙角才堪堪停下。 当然，这里所说的停下指的是它的运动轨迹而已，被无数人誉为一代神器的它自然不可能这么简单就停下工作。 而是继续发出着干扰睡眠的声响，整个不到四十秒的过程让缩在被窝里的那个体型娇小的她感到恼怒不已。 铃声终于停下了，因为懒得起床而不愿接电话的小玲松了口气，然后翻了个身，抱着古风的枕头准备继续午睡。然而，扰人清梦的手机来电铃声却再次响了起来。 噌地从床上坐起，小玲的耳朵轻轻地抖动了一下，用因为被打扰了宝贵的睡眠时间而半眯着的漂亮的眼睛盯着躺在墙边的手机，停顿了五秒。然后，像是下定了决心一样从床上慢腾腾地走到了手机旁边，盯着手机的来电显示，确认了来电信息，最后还是按下了接听键。 “出什么事情了吗，顾雨小姐？” 小玲用和古风差不多的、听起来甚至算得上颓废的语气开口说道。 “呃……”另一边的顾雨突然觉得有点无语，为什么开口就这样问，错觉吗？总感觉之前和古风也有过类似的对话啊。 “……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之前你打电话过来的时候，古风哥就是这么说的啊。”小玲那染着黑色斑纹的尾巴轻轻地甩了甩。 “不……我觉得那是不对的，应该说是没礼貌了，小玲你是女孩子，可不能这样说话啊。”顾雨突然觉得小玲似乎在古风这家伙的带头下染上了一些“陋习”。 “哦，那么顾雨小姐，你有什么事情吗？”应了一声之后，小玲有重新问了一遍。 “嗯……”顾雨沉吟了一下，“古风……回来了吗？” “没有。”回答得很干脆。 “这样啊……好吧……”应该说是听到了预想中的结果，但顾雨的声音中透露出了明显的失望。 “那、那小玲你吃午饭了吗？”顾雨这样说大概是没话找话，又或者是慌张间将道别的话语和打招呼的话语搞乱了，嘛，这也是很常见的事情不是吗？ 总之，说完这句话的顾雨也顾不得是不是很奇怪，就准备挂掉电话，但是却听到了应该说是出乎意料的回答。 “没有啊。” “诶？”顾雨愣了一下。 “所以说，没有啊。”小玲又重复了一遍。 “不、为什么……”顾雨有点意外，“可是现在已经是下午了啊，为什么会还没有……不，那你中午的时候在干什么？” “睡午觉。”没有太多的感情，像是单纯地陈述一副事实的语气，小玲眨了眨眼。 “……嗯？”等待了几秒，没有听到接下来的回答，顾雨犹豫着继续问道：“没有了吗？” “没有。” 不对啊！ “除睡午觉之外你就没有做其他的事情了吗？”顾雨吃惊地问。 “睡晚觉？”小玲扑闪着清亮的眼，用疑问的语气接道。 那不就除了睡觉什么都没有了吗？！ “现在才问或许有点迟了，但是，小玲，你一日三餐是怎么解决的？”顾雨的语气突然变得有点着急了。 “哦，不吃啊……” “嘟——嘟——” 小玲话音刚落，从另一边就只能听到电话挂断的声音了。 嗯……小玲沉默地看着手机的显示屏，花了两秒钟去思考发生了什么事，无果。于是重新爬上了床，抱着没有醒来的迹象的火儿准备继续睡觉。 也不知道具体是过了两个还是三个小时，古风家那扇破得连门环都已经没有了的大门被推开。 “小玲——小玲——” 再次让小玲从沉睡的状态中醒来的，是顾雨的声音。 迷迷糊糊地从床上滚下来，收起了头上的耳朵和身后的尾巴，来到窗边的小玲推开窗，从二楼往下望去，然后看到了顾雨的身影。 “怎么了吗？就算特地跑过来，古风哥没有回来的事实也不会改变的哦。”趴在窗台上的小玲有气无力地说着，不过，她误会了顾雨的意思。 “那种人渣怎样都无所谓了！”顾雨此时居然是一副很气愤的表情。 在闲暇的午后，正像没有存在价值的颓废青年（说起来，这家伙压根儿就是吧）那样，裹紧着自己的小被子睡着午觉的古风突然浑身一寒，打了个冷颤。 感冒了吗？ 恍惚间，古风的脑子里飘过这样的四个字，然后…… 不存在的，这种事情和十道选择题都选c然而还是全对了一样，是不可能的，所以说…… 又有哪个该死的家伙在用降头术诅咒本大爷了吗？ 嘁……为什么人类总是喜欢做无用功呢？ 像条毛毛虫一样，裹着被子的古风姿态丑陋地翻了个身，毫无心理负担地继续睡他的午觉了。 “居然在没有顾及食宿的情况下把女孩子独自一个人留下来，真是难以置信！”听到小玲回应的顾雨抬起视线，看着趴在二楼窗台上的小玲继续愤慨道。 小玲此时才注意到，顾雨手上还提着一个银色金属外壳的保温饭盒。 歪了歪脑袋，小玲似乎并不理解顾雨说的话，疑惑地看着顾雨。 两分钟后，怀中抱着火儿的小玲和顾雨都坐到了前院的石桌旁。 “这是我特地为你带来的哦，快吃吧。”顾雨打开了保温饭盒，并且从中分出了三个隔层，摆在了小玲面前，还十分贴心地将一双筷子放到了小玲的手中。 三菜一汤……这是对于从来都是通过残羹剩菜果腹的古风来说十分奢华的组合。事实上这个家伙偶尔也会自我安慰一下，将辣椒酱、黄豆酱、腐乳和白开水称作所谓的“三菜一汤”进行可悲的自我安慰——真是太惨了…… 小玲看了一眼面前的饭菜，又看了一眼用关切的目光注视着自己的顾雨，虽然想说点什么的样子但还是选择了先处理这些饭菜。当然，小玲倒还不至于连古风那不雅的进食作风都学了，相反，她甚至是如同有钱人家的大小姐一样动作优雅地、小口小口地，与其说是吃，倒不如说是在细细品味着。 “顾雨小姐，这是你自己做的吗？”尝了几口，小玲微微讶异地向顾雨问道。 “姑且是这样的……味道如何？”有点不好意思地回答了，同时略带不安地反问着。 “味道很好哦，比古风哥带回来的饭店的剩菜要好很多。” “这只有前半句能够让人心情稍微好一点而已啊，接上后面的话就让人完全找不到高兴的理由了呢。这是在夸我吗？”顾雨表情微妙地接道。 “当然是在夸奖你啊，顾雨小姐。毕竟古风哥只会做碳而已呢。” “又是一句让人难以觉得是夸奖的话呢。”顾雨无奈地回应着。 “话说回来，居然就这样把女孩子留在了家里，古风到底在想什么啊！”顾雨还是余气未消地抱怨着。 “倒不至于说是顾雨小姐口中说的那样，古风哥这么做自然是合理的。”小玲看着顾雨的眼睛，慢慢说道，“毕竟对于我来说，这也不是必须的。” “诶？这是什么意思？”顾雨真的是摸不着头脑了，她忽然有种预感，小玲大概会和古风一样，说出与常识水火不容的话。 “如字面的意思，虽然具体原因并不能告诉你，但我和你们不太一样，进食对于我来说并不是必要的，而更像是一种可有可无的消遣或者说是‘享受’吧。”小玲眨了眨猫科动物那漂亮的眼睛，她那银白色的短发在阳光下反射着迷蒙的光辉，让整个形象都似乎朦胧了起来。 顾雨还是一副理解不能的模样，不过，她也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纠结太久，毕竟自己连灵异鬼怪这种和“常理”这个概念八竿子打不着的事情都接受了，也不差一点了。 “不过……谢谢你了，顾雨小姐。”想了想，小玲接道，“在人类的行为习惯中，对于这种情况，在我的角度来说，是应该这么说的对吧？” “嗯、是的……”顾雨觉得，这个女孩和古风真的很像，无论是对人际关系那似是而非的理解方式，还是说话的习惯。 说起来，她和古风究竟是什么样的关系呢？ 看着眼前这个漂亮得让人心生羡艳的女孩，顾雨不禁产生了这样的疑问。 又是某间咖啡厅里，又是那两个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这两人是情侣吧”定眼一看又会产生“这两人绝对是情侣吧”的家伙。 “混合咖啡可以吗？”那个将乌黑柔顺的长发梳成双马尾的女孩对着桌子对面的将长发留在脑后的青年问道。 “可以。” 长发的青年，百里淡淡地回答。 “了解。”女孩俏皮地做了个敬礼的手势，然后对着伫立在一旁已久的、被忽视了的、表现出尴尬的男服务员道，“两杯混合咖啡，谢谢。” “好的，请两位稍等。”格式化地回应之后，服务员手脚麻利地回到了柜台。 这年头，单身狗们的玻璃心越来越脆弱了，而在这种情侣结伴出没频率极高的咖啡厅里工作的单身狗在某种意义上来说就是单纯地找虐而已，特别是当遇上这种男才女貌、疑似天生一对的男女时，其内心受到的暴击伤害通常是用吨来作为评估单位的。 “古风到底怎么样了呢？”似乎自言自语一般，女孩轻轻地问道。 “先前不是已经从他的式神情况大致做出确认了吗？”百里没有回答，而是顺着问题反问道。 “不，虽然是这么说啦，但我们还是没有办法确定他的具体情况不是吗？”女孩这样说着，稍微思考了一下，继续道。 “说到古风的具体情况，我们对于他似乎仍然没有什么实际上的了解呢。” 百里看着女孩，没有回应，而是用眼神示意自己在听。 “关于他本人的情报暂且不论，我们现阶段所能够知道的，和古氏族有关的信息也仅仅限于这个氏族是因为一个术而崛起，这个术以血脉为纽带在代代家主间传承，而且会消耗使用者的寿命而已。” “但是，这些不过是在阴阳界中的众所周知的信息而已，除了最后一点之外，其他的连是真是假都没办法判断，也没办法排除是不是古氏族人刻意传出来干扰外人判断的信息。” “确实如此。”百里沉声道，“除了他的实力确实不可小觑之外，其他的信息都没有办法确定真实性。” “对吧，说起来我在此之前我还没有听说过还有会消耗使用者寿命的术啊。”女孩点点头，附和着。 恰巧，此时服务员将煮好的咖啡与牛奶砂糖一同端了上来，动作娴熟地摆放在两人的桌面，然后单手抬至胸前，微微欠身。 “请慢用。” 百里直接端起面前的咖啡，看起来并没有动砂糖和牛奶的打算，而女孩则是把砂糖和牛奶都加了进去。 抿了一口咖啡之后，百里向着女孩说道，“你没听说过的可是很多啊。” “比如说？”女孩眯着眼盯着百里道。 “比如说禁术和未完成的术的定义。” “……没有。”女孩撇了撇嘴，虽然不快，但还是如实回答了。 “共同点，它们都是需要付出某种代价的术。”百里停下来，喝了一口咖啡。 “嗯嗯。”女孩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不同点在于，触犯了禁忌领域的禁术的限制条件是绝对的，甚至存在着以世界的一部分为触发代价的禁术。而未完成的术，既然有未完成的说法，自然也存在着完成式，作为完成式的术，其所需付出的代价就会变成‘可接受’的代价。” “‘可接受’的意思是什么？”女孩顺手取过百里的那一份牛奶和砂糖，加进了自己的咖啡里 “举个例子，若‘未完成’的时候触发的条件是自己的性命，那么‘完成’的时候，触发的条件就有可能变成‘他人的性命’。当然，也会有其他的可能，但无论如何，‘代价’本身并不会减轻或者消失。” 百里看着正在搅拌着咖啡的女孩说着。 “那真是麻烦呢。” 女孩用和百里一样的方式抿了一口咖啡，稍微地露出苦恼的表情。 “那么……古氏族的、他的术究竟是什么？” “是如同传闻那样的、指染禁忌的禁术，还是处于未完成状态的术式呢？” “不清楚，至少在现在还没有办法判断。” 第一百二十五章 石头 迎面的凉风轻轻吹过～ 阴阳塾的天台之上，遮蔽着楼梯口的隔层，高于天台的方寸之地，一个穿着黑色长西装制服的青年动也不动地躺在混凝土浇筑的屋顶。 他的右手边摆放着两罐……雪碧。 晚风抚动着古风那乱糟糟如下岗大叔的、发梢甚至有不少烧焦痕迹的黑发，也不知道发什么神经，此时的他目光灼灼地仰望着漆黑的天幕。 仰观宇宙之大，俯察品类之盛——大多数热爱学习的小伙伴在此情此景之下都会想到同样的一句经典古文，虽然和这个状况也没有什么关系…… 又不知道哪根神经搭错了线，这家伙伸出自己的爪子，将一罐开了口的雪碧凑到嘴边，大饮一口。貌似是把自己当成古代侠肝义胆的豪爽大侠了，这家伙像喝了一口极品好酒一样，粗犷地“哈——”了一声，还不忘拉长了尾音。 然后，这货又是神色一变，不再是那副“今天的风儿甚是喧嚣啊”的死鱼脸，转而变得庄严肃穆、神色凝重，宛若除夕街头放飞理想的有志青年。但见这家伙的瞳孔中透露出明显的疲惫，而那份疲惫之下却又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古风高高抬起视线，仰望着这片繁星点缀的夜空，语气铿锵有力，坚定不移的意志宛若实质，“总有一天，我要撕破这片虚伪的天空！” 这家伙……到底是被什么刺激到了啊，感觉好像很危险的样子，和护着自家孩子说着“不要看，看见了也不要说”的主妇指控对象契合度高得夸张。 总之，如果见到这种家伙的场所不是漫展，那就要小心了，为自己的身心健康着想还是离这货越远越好啊…… 发完了神经，自己的话音刚落，这货仅仅花了不到一秒钟就再次变回到了那副“今儿的风甚是喧嚣啊”的表情，面部肌肉全部放松，加上这货脸色苍白，这俨然就是标准的死人脸。 这货做完了这一连串羞耻度贼高的动作言行后，又举起罐装雪碧慢慢地往自己的口里倒，姿势动作神态疑似照搬电视连续剧中借酒浇愁的颓废男一号或者男二号。 不，你拿着雪碧是几个意思啊…… “抱歉，打扰您了吗？”古风的背后响起一个颇具磁性的男音，语气音色无不表现这这个男子的魅力。 “也不算是，要喝雪碧吗？”因为知道说话者是谁，古风没有回头，而是头也不回地问道。 “不劳费心。”荒耶回道。 “毕竟有两罐，和‘玩家’数量相同的任务物品哦，意味不是很明显吗？”古风调侃地说着，用空着的手取过另一罐雪碧朝背后抛了出去。 抛出的路线比荒耶的脑袋略高，不过速度也算不上快，所以荒耶抬起手很轻松地就接住了。 “谢谢。” “不用谢，仅仅是一个人呆着，却没有可以推杯换盏的对象的话我也会很困扰。”古风恬不知耻地用很正常地语气说道。 呵呵……这个阴沉孤僻的宅男在瞎说着什么和自己的定位相悖的屁话呢？发个神经还没完了是吧？ “不，我觉得‘推杯换盏’这个成语并不是用在现在这种情况下的。”荒耶真的没有白瞎了自己那张帅脸，智商与颜值并高啊，要是入世未深的小青年估计已经被古风这家伙忽悠过去了吧。 “是吗？”古风兴致缺缺的回道。 “比起那个，您刚才在想什么呢，古风先生？似乎十分投入的样子。”既然古风对此并不感兴趣的样子，荒耶也很明智地没有继续咬文嚼字。 从荒耶问的方式就不难猜出了，想必他已经来了有一段时间并且已经充分地观赏到了古风这货羞耻度颇高的表演。与其说是“在想什么？”更像是在问“能够做出这种行为的家伙到底是在想什么？”。 “既然你也不是刚刚到的样子，那你就应该明白，我其实什么都没有想，只是单纯地发呆而已。”古风平静地回道，语气中连尘埃大的羞耻感都没有。 从常识而论，发呆应该不是那个样子的吧？这家伙……莫不是把发呆和发疯给搞混了？ “原来是这样吗？” 荒耶似乎则对古风刚才那些只有羞耻感的言行也并不感兴趣，淡淡地回应着，顺手打开了罐装饮料的开口。 如同饮茶一般，荒耶只是文雅地稍稍呡了一口，沉默的时间并不是很长，像是在品味口中饮料的滋味，又像是在对即将出口的话语稍加整理着。 “古风先生您……已经去见过那个人了吗？” 听到问题的古风持着易拉罐的手稍微僵住了，然后换了个姿势继续灌着饮料。 “呼……” 喘出了口气，缓解了饮料被舌苔带来的麻木感，古风的脸庞稍稍地、极轻地带着浅笑，反问道。 “你是指纾小姐吗？” “是的。”荒耶像是叹息一般肯定了古风的问句，他的问法是明知故问，古风的反问实际上也不过是让他再次确认了而已。 “为什么突然这样问？”古风看向远处，阴阳塾本身不是十分招摇的风格，也并不具备令人惊叹的高度，即使在天台向着远处眺望也并不能看到太多的事物。最能够确认的，就是人类林立的楼房闪烁着比繁星更为耀眼的光芒。 “只是突然有种感觉，觉得您是不是已经和纾小姐见面了而已。”并没有掩饰，荒耶轻轻地叹了口气。 “你……似乎十分看重她呢。”古风看起来有点疲惫地整个人在地面上躺了下来，用视线的余光看着此时的荒耶。 “……”荒耶移开了视线，并没有回应古风的话语，但也只是变相地承认了而已。 “古风先生，您到这里是为了什么？”沉默以后，荒耶反过来向古风问道。 “不知道。”古风用躺着的姿态仰望着星空，接着道，“或许是和你类似地，只是突然想到这里坐一下罢了。” “这大概不能说是类似吧，这对于我来说，应该说是习惯，我可是经常到这里坐着的啊。”荒耶语气并非温和而是坚定地回应着。 即使是在旁人的角度来看，两人的话语中的意义也并不止步于字面，而是有着别样的，不同于表面般平淡的的意味。 “既然是时间已经如此长久的习惯，那就坚定地持续下去吧，我并不会在此滞留太长的时间，即使因为巧合而得以获得坐在这里的权力，最终离开的事实也定然不会有任何改变。坐在这里，端坐于这星空之下的人，最终也必然是你。”古风罕见地正色道，语气不容置喙。 “无论怎样看，这片星空都不会属于我，不是吗？这片星空难道不应该是属于伴随其一直存在于此的你吗，荒耶先生？” 一语音落，古风从地上爬了起来，昂起脖子将罐子中所剩无几的饮料一饮而尽。 走到荒耶的身旁，古风淡然道，“属于自己的权力定然是需要自己去争取的，那么，对于你来说，独自仰望这片星空的权力自然也需要由你自己来捍卫。对于我这种无关紧要的人，直接赶走便是最好的应对方式，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荒耶没有办法对此作出回应。 “对了，虽然可能是废话，但不要忘了把易拉罐和拉环都放到垃圾桶里，最后，改天天气好的时候再见吧。”古风拍了拍荒耶的肩膀，而后摆了摆手，扶着楼梯的扶手慢腾腾地离开了。 天台之上，荒耶仅仅是沉默着伫立在原地，视线投向着不是此处的某处，良久，荒耶才移动着视线，昂起头，仰望着他一直以来都在注视着的星空。 与一直以来表现在众人面前的形象不同，清亮、自信而强大，荒耶此刻的神情暗淡着，夹带着疲劳的叹息中毫无保留地透露出了他的苦闷与感伤，那是低沉而压抑的声音。 “但是……” “但是啊……古风先生，您难道还没有意识到吗？这并不是什么巧合。” “即使真的如同你所说的那般，这片星空最终确实属于我，但……难道不是仅仅止步于此而已吗？” “我所能够拥有的，只是这片星空，对于那个人来说，无论我如何在乎她，她所在乎的人却终究只会是你啊。” “所以……你的话语并不是正确的，那个权力从一开始就是属于你，真正无关的人是我才对。无论我再怎么注视着星辰，那都不会是属于无法触及其的我。这种感受你是不可能明白的啊。” 荒耶再次叹了一口气，学着古风的样子将罐中的饮料一口饮尽，然后紧紧攥着自己的拳头，表情慢慢地回到了众人所熟识的那般模样。 古风这个思考问题的脑回路本来就与一般人不太一样的家伙，自然不可能知道荒耶这个堪称新青年时代模范的完美青年的想法。 再者，他现在还有一些事情需要考虑，比方说找件趁手的凶器或者说武器什么的，毕竟他可不打算赤手空拳地上场。 也许有人会疑惑，这家伙不是有武器吗？比如说那根黑又长之类的，你们知道的，就是古风第一次出手就拿出来耍酷的那根棒子。 但是因为某种原因，古风这家伙暂时没有办法用，所以只好找个替代品。 话说回来，走廊里明明连灯管都没一盏，居然不会让人有视觉障碍啊，这难道是墙壁本身就会发光的设定吗？ 不对，这好像和现在本大爷正面临着的问题没有太大关系吧？话说是一点关系都没有啊。 古风就这样一边想着这些有的没的玩意儿（毕竟这家伙就擅长这样自娱自乐来着，而且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一边将记忆中的房间路线整理成一张地图。 一心二用是一项非常实用的技能，对于古风这种会把精力分配到没有无关紧要的地方的家伙来说，一心二用通常会在带来便利的同时也带来一些麻烦。 不……话说这就没有意义了啊。 这一次也不例外，古风在不用脑子走路的情况下来到了一个说不上糟糕也算不上蛋疼的地方。 这家伙来到了阴阳塾的入口…… 眼看就要从门口走出去了的古风一愣神，终于发现自己走的路线似乎出了点问题。然后转过身，面对门内，但也没有往回走的趋势，仅仅是伫立在外门与内门之间的玄关。 顺带一提，这货面前就是那两座曾经被他恶意揣测过的狛犬和狮子的石雕。 古风就这样站着花了一点时间在脑中绘制出了一张粗制滥造的地图，被古风探索过的地方自然都在地图上了，但古风毕竟没有去过所有的地方，武器库就是其中一例，所以地图上仍然有相当大的一部分阴影。 “话说这些天的活动貌似没有什么有利用价值的成果啊……”古风有点头痛地自言自语道。 不……你现在才发现吗？ 看着眼前的两座石雕，古风突然想起了第一次见到这俩玩意儿时，自己似乎有个很“有建设性”的猜想。 然后，这家伙就像个傻子一样盯着俩石雕盯了半分钟，无果…… 之后，这家伙由像神经病一样，对着俩石雕用试探的口吻开口了。 “那啥……两位可否方便为在下解答一些肤浅的问题？” “……” 理所当然的沉默，场面一度十分……不，因为只有古风这货自己在场，所以也算不上尴尬。 呃……我在干嘛呢……古风单手扶着有点偏头痛的额头。 “汝……有何疑问？”一个低沉有力，听起来像是稳重儒雅的中年人的声音在这个空间内响起。 眉毛一挑，古风迅速将左右前后都扫了一眼，没有发现任何人，然后，眯着眼，将视线转回到前方，落到俩石雕上。 啊—— 出现啦—— 啊—— 夭寿啦—— 古风表情淡定地在心中疯狂地宣泄着自己的震惊之情，至于为什么选择在心里干这种事情，古风的解释当然是“总觉得在现实生活里做出那样的表情挺丢人的”。 “那啥……狛犬先生？” 古风小心翼翼地朝着左边那个长着独角的石雕问道。 “汝的疑虑为何？” 还是刚才的声音，只不过，这一次古风能够确定，声音还真的就是从这个嘴巴呈“吽”形的石雕身上传出来的，不过石雕本身并没有做出“说”这个动作，仅仅是声音传出来而已。 要死啊！哥只是单纯地抱着想一想又不会怀孕的心理在心里yy了一下而已啊！要不要这么玩啊！既然这俩玩意儿会说话为什么就没有人好心提醒本大爷啊？！果然是因为哥之前表现得太贱引起了那些家伙的不满吗？ “汝……在浪费吾辈的时间。” 还是原来的配方，还是原来的声音，不过响源变成了古风右手边的石狮子，貌似是对古风瞎磨蹭表示着不满。 嘁……反正你们闲着也是闲着。 古风微微移开了视线，同时脸上露出了一副“呵呵”的表情。 不过，这只是一瞬间的事情，也不知道那俩有没有注意到，反正古风下一个瞬间就变成了一副非常正经的模样，后退数步，稍稍欠身行礼，语气真诚地问道。 “不知两位可否告知在下，何处可寻得武器……” 第一百二十六章 军刺 还是原来的走廊，还是原来那个家伙，古风两步分作三步走地在白色的道路上前行着。 “嗯……该怎么说呢？总觉得太过顺利反而有点不爽啊……”古风一边自言自语，一边走在自己前几天没有走过的路线上。 “应该也不是因为我性格太贱了吧，其实也不是不爽……只是……有点……嗯……不爽。” 也不知道是在和谁解释，不过这家伙自言自语的事实并没有改变。 出乎意料地，那两座石雕很干脆地就将武器储藏室的位置告诉了古风，大概就是因为这样，才让这已经在反应过来的同时做好了大费口舌的心理准备的家伙有了心理落差吧。 虽然走得并不是很快，但花费的时间具体说来也不算很长，总之古风没有遇到任何阻碍地就来到据说是武器储藏室的房间门前。 “说起来，这个走廊无论是白天还是晚上都一个样子呢，有没有窗户什么的，这样我也很难判断现在究竟是什么时间啊。这样一来，说不定很容易就将作息规律什么的打乱，貌似这对身体是不好的吧……” 毫无意义地说了一通没人会回应的话之后，古风用右手食指和中指叩了叩门。 “打扰了，有人吗？” 门没有打开，也没有回应。 “哼哼哼！没有人吗？正合我意！”像是中二病发作一样，这家伙刻意地用一种很骚的高踢腿一脚就把门给踹开了。 没有开灯的房间十分阴暗，除了靠近门口的一部分地面之外，看不清楚任何东西。 砰地一声将这扇双开的门踹开之后，这家伙并没有立刻溜进去，而是从袖子里取出了那根禅杖，小心翼翼地从门外探进门内，敲击着地面。 花了十几秒将靠近门口的地面都检查过一遍之后，这家伙收起了禅杖。 “没有陷阱啊，那真是极好的。” 若无其事地说着，古风又取出一只不知道哪来的手电筒，若无其事地走了进去。 “啊……说起来，这里的设计还真是让人难以适应呢，话说房间灯的开关到底在哪里啊？”举着手电筒在门口的两边摸索了几分钟，没有找到电源开关的古风立马摆出一幅准备放弃了的样子。反正有手电筒在一定程度上也能满足古风这家伙的要求了，虽然会有点麻烦啊。 古风将手电筒的光往四周随意地扫了几下，大概地对房间有了点了解。 这是一个大约一百平方米的房间，墙壁上挂满了各式各样的兵器，种类繁多，刀剑矛戟暂且不说，连拂尘这种奇怪的玩意儿都有。贴着墙壁整齐地摆放着许多木箱，更多的刀剑钩叉被随意地放在里面，正对着门口的地方横放着一张黑色的长桌，当然，也有几张有靠背的椅子摆在桌子旁边。 手电筒的光芒停留在桌子往后的地方，那是一个貌似可以通往更里面的木门，此时似乎关闭的状态。 古风迈开脚步，正准备朝着“副本”进行更深入的探索，然后…… 这个房间的灯就突然间全亮了。 试想一下，当你在一个黑漆漆的、一百平方米的房间里，而且眼睛适应了黑暗，脑袋上的八条大功率灯管突然亮了起来时的感觉。 大概会很难受很难受？ 反正古风这家伙当场就把手上的手电扔了出去，双手捂眼，痛苦地在地上打起了滚，欲仙欲死地惨叫着。 “啊啊啊——要死要死——瞎了本大爷的光源硬化及反电磁波加硫酸亚铁硬化以及硝酸铜硬化氪金防暴狗眼啊！” 好吧，大白天时没有被阳光闪瞎的死鱼眼现在反而被突如其来的人造的光芒造成了成吨的伤害。 “说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儿呢？你这家伙。” 一个庸惰的声音从门口处响起。 “你这家伙，难道不知道什么叫礼貌吗？要开灯就给我先提醒一下，遭殃的人可是本大爷啊！”听到有人类的声音，古风当场就明白了现状，然后从地上一个倒抜秧的姿势蹦了起来，恶人先告状地反咬一口。 “你这个不请自来的家伙居然还有脸说这种话啊，真是让我吃惊了。”声音的主人还是一副有气无力的语气。 “嘁——既然被发现了那也没办法了……”古风的眼睛……其实也不是真的就要到了瞎了的程度，适应了突然变亮的环境后，这家伙首先摆出的，就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半眯着眼看着说话者。 至于这个说话的人，嗯……他穿着一件黑色的卫衣，你们懂的，就是带帽子的那种，黑色裤子。关于穿着倒是没有什么描述的必要，总之看起来不像是个学生的样子。然后相貌……嘶……两只眼睛、一个嘴巴……看起来就是很普通的、大概三十多岁的那种中年人，挺瘦的。 呃……最重要的是，他的表情和平日间的古风一个样……只有懒散一词可以形容，而且带卷的头发也没有打理的样子，乱糟糟的。 “说得好像我能够把你怎么样似的，这里又不是禁止出入的地方，比起那个，我更好奇大晚上的，你这个年轻人不和异性去干些不可描述事情跑到这里干什么？”中年男人绕过古风，走到了桌子旁，拉开一张椅子就坐了下来。 “不，既然不是禁止出入的地方，那你刚才突然开灯是要死啊，按理说不要管我才是合理的做法吧。”古风也一丁点把自己当外人的自觉都没有地拉开一张椅子坐了下来，虚着眼盯着中年男人。 “啊……虽说不是禁止出入，但也没有可以随便出入的意思吧，我姑且也算是管理员啊，对于打扰我睡觉的家伙，我这么做已经非常人道了吧。” “你这家伙给我等一下，虽然我的语文水平不是很好，但也能够听出你刚才说的话前后逻辑貌似对不上啊。” “那种事情怎样都好吧，你来这里想干嘛？”中年男人挠了挠乱糟糟的头发。 “一看就知道了吧，你这个活了三十多年的大叔连这种事情都看不出来吗？”古风没好气地回道。 “这个说法可是相当不正确，我可是已经六十五岁了啊，再者，你不是已经有武器了吗？还来这里找武器是几个意思啊？” 就像前面说过的那样，不能单纯地通过外表来判断这个群体一员的年龄，就这一点而言，他们和那群修仙的家伙挺相像的，古风一家子是例外。 “说起来，大叔你的发型和我的差不多啊。”古风回道。 “喂！我的话原来是应该这样接的吗？还有，我的卷毛似乎天生的，和你这种明显是玩烧烤时被燎到的家伙完全不是同一回事啊！你这伪卷毛！” 话题被跳开的大叔不爽地回道，然后又突然想到什么的样子。 “你就是那个姓古的小子吧？” “不，我是这个姓古的小子。” 古风的回答并不是很正常的样子，但姑且也是能够听出意思的，于是中年人继续道。 “那你就更不应该到这里来了，既然你是那个家族的人，自然不可能没有属于自己的武器。” “啊……那个的话，因为某种不可告人的原因，暂时没有办法用。”古风倒疑似直言不讳地回道。 “不，你自己把‘不可告人’这个词说出来是几个意思啊，更让人觉得好奇了好吧？而且，你刚才进来的时候手上不是还拿着一根禅杖吗？那个姑且也算是一件不错的武器吧。” “谁理你啊！这种废话你还要扯多久啊！废话少说，快给我拿一件看起来正常的武器就行，哥还要回去睡觉呢。” “该说这话的人应该是被打扰了睡眠的我才对吧？！嗯？等一下，我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中年人又是想起什么的样子，对古风说道。 “你这家伙给我等一下，有一样东西是要交给你的。” 说着，中年人就起身走进了更里面的房间。 古风自然不可能真的乖乖地等在原地，他当然是到处打量着这个房间里有的武器。 这个时间也没有太久，就在古风打算从这里顺走一把叉子带回家吃方便面的时候，中年人就从房间里走了出来，手上还托着一个几尺见方的金属盒子。 “这个，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姑且是某位大人让我为你找的，原本我还打算让总藤那家伙交给你，不过现在好像没有那个必要了。”中年人将盒子放到了桌子上，对古风说着，顺便示意这家伙自己过来打开。 也算不上好奇，总之古风是带着“既然是人家特地要给我的，那就收下吧”的奇怪逻辑，没有什么心理负担的打开了盒子。 然后，看到内容物的古风眯起了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倒是旁边的中年人颇为有兴致地开始了解说。 “正宗大马士革钢材，道德帝国锻造工艺，三棱军刺，没有护手，数量有二，特制刃长二十二公分，穿刺能力较强，切割能力较弱。没有护手，流线型结构在一定程度上减小了阻力，为使用方便，采用人体工学模型，特殊的血槽设计会对让血液短时间无法凝固，实在是居家旅行，防火防盗，杀人越狱必备神器。” 后面那些多余了啊喂！ 古风若有所思地盯着躺在盒子里的玩意儿，一般来说，像古风这种年龄的雄性或者说男孩子对那都是没有多大免疫力的，大多数会喊一声“好帅！”然后冲上去把那两把军刺抱在怀里之类的。和见到心仪衣服首饰的女人会尖叫着扑上去是差不多的感觉，这种做工精细得如同艺术品的玩意儿对女性同样具有很大的吸引力，可以说，古风眼前的两把军刺基本上就是男女通杀的神器。 但是让人蛋疼的是，古风这家伙还真的不吃这一套，这货只是单纯地盯着看而已，一点拿起来的欲望都没有。 对于这货来说，短时间内，双手各一的并且带刃的武器都会让他回想起自己在某个梦里手持双刀大杀四方然后被虐的场景，这让他稍微有点不爽。 将盒子合了起来，古风转头对中年人问道。 “大叔，我姑且问一下啊，你口中的‘某位大人’指的是纾小姐吗？” “是的……不过，亏你连这都想得到呢，怎么看出来的？”大叔有点惊讶地看着古风。 古风则是移开了视线，“不，只是突然觉得是不是这样而已。” 然后在内心腹议着，啊……想得到很正常吧，倒不如说想不到才是不正常的啊。她果然不简单……不过问题还是没有解决啊，对于她想干什么，这还完全没有头绪呢。 “不过，这个并不太适合我，所以还是在这里再找一件武器吧。” “是吗？我还觉得只要是人类都适合这两把军刺来着……不过，说到武器的话，不用找也是可以的。”中年人有点惋惜地接过古风推过来的盒子。 “此话怎讲？”古风问道 “因为这里最好的武器已经在你手上了，就是那把禅杖啊……”中年人回道。 诶？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吗？ 古风嘴角抽了一下。 “之前夜雁那小子从这里拿走的时候我还好奇他打算干什么呢，原来是给你了啊。” 古风回想了一下，那根禅杖貌似还真的有点意思来着，在和夜雁比试完之后他还没有发现上面有留下什么痕迹呢。 “说起来夜雁那小子还真是在一些奇怪的地方莫名的执着呢，还特地和你在不用灵能力的条件下比试。” “你知道啊……” “这是自然。”这样回着的中年人的表情突然变得和厌恶上班的社畜如出一辙。 “再怎么说我也是咒术讲师，管理员只是兼职，偶尔也会到咒训场睡一下觉顺便防止年轻人做出什么出格的行为，所以当时我也是在场……喂！你这家伙怎么突然变成了一副非常厌恶的表情啊，真是失礼，是讨厌我吗？还是讨厌讲师？告诉你，就算讨厌我也不要因此讨厌讲师啊！” 虽然有什么地方似乎不太对，但中年人在说到一半的时候注意到了更加不对的问题，那就是古风这家伙的表情在听到“讲师”这两个字的时候突然变得……就像在看一坨那什么一样。 “谁理你啊！我是厌恶教师，然后顺带厌恶讲师，最后才顺便厌恶你的！不要意识过剩啊！”古风还理直气壮的样子。 “这可真是深层次多领域的理由呢……” “废话少说，有事情要麻烦你。” “什么？”虽然古风礼貌这一部分欠缺得夸张，但社会及人生阅历都非常丰富的大叔倒是没有在意。 “麻烦帮我把禅杖顶部的刃处理一下，磨钝点，最好就是到那种即使被砸到也不至于出血的程度。” 古风奇怪地要求让大叔愣了一下，通常来说都会是要磨锋利点的吧。 “为什么？” “这不是很明显吗？要是比赛的时候我一不小心真的把人送上西天了，那就麻烦了，你看啊，小说里都是这种感觉不是吗？比赛前明明都三令五申生死由命什么的，但真要出事就肯定要受罪啊。” “我倒不觉得会有这种事情发生，因为你的身份……不，还有什么要求吗？”说到半途，大叔突然改口。 “当然有，倒不如说接下来才是重点。” 第一百二十七章 慌乱 大概中年大叔真的是专业的吧，仅仅是过了十分钟，古风就将禅杖收好然后出了房间，朝着也不知道是哪个地方的方向，脚步庸惰地走了。 直到古风的身影已经从这边走廊的拐角处消失，中年大叔才从房间慢腾腾地走出来，靠在门框上往古风消失的方向瞥了一眼。 “就是那个小子吗？总感觉和预想有着各种意义上的差距啊。” “总藤，你是不是找错人了啊。” “明知故问。” 成熟而稳重的那个声音由房间内传出，安倍总藤缓步从房内行出，在距离中年人大概两米的距离停了下来。 俗话说，货比货要扔，人比人要死。古风这种吊儿郎当的家伙怎样都好，这两个中年大叔一站在一起，很多让人无语的感觉就随之而来了。 与只是随意地穿着的“武器管理员”不同，总藤大叔自然是一身正装，西装革履，一表人才，看起来俨然一副事业有成、有学识的儒雅之士。反观另一边，虽然年龄可能差不多，但外表的差距可不是会因为年龄方面的优势就有所缩短。毕竟这货看起来的形象，就是按照古风的生活方式生活到三十五岁的普通大叔而已…… “好吧，我也只是抱怨一下而已，也不是真的怀疑那家伙。”中年大叔摊了摊手。 “我对他的第一印象倒是挺符合他的身份的……”总藤大叔若有所思地道。 “嗯，你这种说法倒是挺有意思的，就像是在说，他给你的第二第三印象就不符合他的身份一样。” “这样说倒也没错，但真正让我感到吃惊的倒不是他那……略显怪异的举动，而是，他的生活态度貌似和你有点像啊，弥生。” 诶……这个邋遢的大叔原来是叫这个名字啊，形象和名字给人的感觉未免也相差太远了吧。 “不可能，怎么可能，我可不想被和这种家伙相提并论啊，我的生活态度还是很积极向上的。”安倍弥生不满道，语气不容置喙。 “不，所以我说的只是像而已，毕竟和那个小子比起来，你的生活态度确实已经算是比较积极了的。”总藤则是不以为意地摆了摆手。 “呃……虽然似乎是我说的话被赞同了，但……”安倍弥生摸了摸胡子没有刮干净的下巴，“为什么我有一种在某方面已经输给那个小子的感觉呢？” “不过话说回来，真亏那个小子会相信我在这里睡觉这种话呢。”弥生摆了摆头，疑惑道。 “不，凭借我对他比较肤浅的了解，我觉得这种情况可能会有两种解释……” “第一种，他根本就没有相信你所说的话，纯粹地顺势而为罢了。” “第二种，因为他感觉你和他是同类，所以由此生出了信赖感，再者，你说的理由大概比较符合他自己的风格，所以也不能排除他真的信了的可能性。” 安倍弥生表情微妙地看着安倍总藤，在总藤说完之后，弥生沉默了两秒钟。 “为什么我感觉第一种比较靠谱，但你的表情确实明显地倾向着第二种类似于恶意吐槽的说法呢。” “我觉得人类的表情并不具有那种程度的表达能力……”安倍总藤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这么想地回道。 “重点是那里，而且没有否认吗？那个小子到底是做了多奇怪的事情啊……”安倍弥生在心里吐槽着。 “说起来那种程度的事情应该直接让你代为处理就可以了吧，那小子为此特地到处乱跑的意义何在啊？”安倍弥生貌似想到了一个挺重要的问题。 “不，我觉得他只是单纯的没有想起来这种事情，又或者只是突然想起来了而为此乱跑而已，至少至今为止我还没有弄清楚过他各种行为背后存在什么意义，还是说……他只是什么都没有想或是只是想到了才会做出某些事情……”安倍总藤目光深邃地……大概是感叹着，又似乎是想起了某些不好的回忆。 “不……那个，其实你没有必要追究这么深的……不如简单直接点，把这些都当成是他性格奇葩导致的吧。”看到自己同行这副纠结无比的模样，安倍弥生也有点莫名感慨。 “嗯，我知道，所以最近我已经不会想这家伙为什么会这么做了。”安倍总藤移开了他那哀莫大于心死的眼神，放弃一般的看向了房间的角落。 不……我只是随口说一下而已啊总藤！不要当真啊总藤！不要迷失自己啊总藤！话说你这么大年纪了还有这种想法真的是很羞耻的事情你知道吗总藤！话说我都开始觉得尴尬了啊总藤！给我振作点啊魂淡！ 安倍弥生目瞪口呆地心中怒吼着，这倒是出乎他的意料了。 “呃……话说你为什么会跟着那个小子过来啊？”也不知道是顾及总藤大叔的感受还是心血来潮，安倍弥生不留痕迹地转移了话题。 “该不会是怕我对他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吧？还是说你负责监视那个小子？” 还开了个……不太有意思的玩笑。 “你说的不完全对。”出乎安倍弥生的意料，总藤大叔居然很严肃地开始了分析。 不，我就开个玩笑而已，你不笑也就算了，一本正经地解释是几个意思啊？不完全对，也就是说我的话里有正确的对吧？无论是哪一个都很严重啊喂！ “毕竟他是纾小姐的婚约者，监视什么的可不是我这种人能够做的，或者说阴阳塾中根本就没有具备这种资格的吧。” 不，所以说我就是开个玩笑而已，那种事情我姑且还是知道的。 “至于剩下的……” 喂！你这家伙突然停顿一下是什么意思啊！说到剩下的就只是我会不会宰了他这部分而已吧？你觉得这有可能吗？ “毕竟是古风先生，难保不会做出一些常理无法接受的事情，而且你又是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家伙，万一你不知道他的身份，在这个前提之下，若是古风先生因此出了什么事情，那责任就不是我们任何一个人可以担当得起的了。” 其他的暂且不说，纾小姐的婚约者这么大的事情为什么你觉得我会不知道啊，再说了，我又不是嗜杀成性格的怪人，能对他做出什么事情啊！而且你前面那一句话为什么突然就换上了敬语啊，这是在委婉地表明这家伙干了不少人神共愤的破事的意思吗？！话说你在担心我之前还是担心一下自己会不会有一天突然忍不住宰了那小子吧！ “呼……” 似乎觉得自己也觉得说的话有点怪异了，安倍总藤叹了口气，“好吧，我只是在路上看到古风先生貌似有了明确的目标一样朝着这里小跑着过来，怕他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所以跟着过来了而已。” “不，你对他的印象到底是有多差啊，稍微信任一下人家如何？”这次安倍弥生直接脱口而出了。 “如果你和我有一样的经历的话就不会这么说了……” “谁理你啊！话说他特地把禅杖的刃磨平是为了什么啊？” “你问我我问谁去啊。” 总不见得真的是怕把人弄死才这么做的吧。 “让我在禅杖设下结界作为加持也不是可以理解的事情吧？话说有哪个阴阳师需要这么做的，阴阳师的武器本来就有同样的加持效果持续存在的啊。” 安倍弥生继续抱怨着，听到这话的总藤却是一副好像明白了什么的模样。 “虽然你说你知道古风先生是谁，但也仅止于此了吧，他已经失去灵能力这件事情可是人尽皆知了啊。” “啊？” “虽然有恢复灵能力的方法，但也仅仅能够让他使用两次，从他的举动来看，他应该是打算把两次机会留到最后的两轮比赛，而在第一轮的混战中仅仅是靠体术和被施加结界加持的武器撑过去吧。” 安倍总藤有点惊讶地说道，就连安倍弥生也是煞有其事的样子。 “原来如此，怪不得他刚才也是没有发现你的样子，而且仅仅是对武器施加普通的结界也不会违反规则……嗯？等一下，你说他失去灵能力了！？”突然惊觉总藤话语中的一个成分。 “对啊。” “真的？” “真的。” “千真万确？” “千真万确。” “具体怎么回事？”安倍弥生还是一副吃惊得要死的表情，因为他还没有见过失去灵能力的阴阳师，虽然先前没有从古风身上感知到灵力，但他只是把此归结为古风刻意地隐藏起来了。相对于拥有能力把自己的灵力完全隐藏起来的阴阳师，失去灵能力的阴阳师更让安倍弥生感到吃惊。 “具体原因我也并不清楚……” “要你何用？！” “喂！” 总藤大叔不开心地回应道，虽然安倍弥生并不是一副在乎的表情。 “原来如此，中策对上策，上策对中策，上策对上策吗？在失去灵能力的现状，这确实是最合理的判断了。” “那个无论什么时候，看起来都是什么都没有想的古风先生居然想到了这种程度吗？”总藤大叔至今为止第一次对古风感叹的理由不是因为古风的奇怪行为，而是因为古风看起来貌似动了脑子。 “说起来，你三更半夜不睡觉在这里干什么啊，可不要说是因为尽职什么的，我可不相信你这个几乎没有上过课的阴阳塾讲师会说出这样的话啊。”感叹完之后，总藤大叔又想到一个算不上重要的问题。 “不，所以我不是已经说过了吗？我是来这睡觉的。”看似被断了后路的安倍弥生却是很淡定地用回答古风的话回答了总藤大叔的问题。 “原来那是认真的啊，话说要睡觉就给我回房间去睡啊你这怠惰讲师！” “那种事情怎样都好，比起那个，这东西怎么办才好啊？毕竟是纾小姐特地让我去找回来的，该怎么向纾小姐交差啊？”安倍弥生面带愁容地向总藤大叔问道，而“这个东西”显然指的是古风没有收下的那两柄军刺。 “谁理你啊，实话实说不就行了。”总藤大叔则是直接盗用了弥生大叔的话，不过姑且还是说了一个看起来比较现实的方案，但是…… “话说要我这样的人去那位大人那里真的好吗？你这家伙是想让我羞愧而死啊……”弥生大叔毫不犹豫地打断了这个有建设性的建议。 “我就是这个意思。”面对着挚友的总藤大叔“直言不违”地表明了自己的内心想法。 “宰了你……” “这是我该说的。” 好吧，这两个大叔大（da）打（qing）出（ma）手（qiao）的无聊场景就算直接跳过也不会对这个世界有什么实质上的影响，那就直接忽略掉吧。 至于弥生大叔所说的“羞愧而死”倒也不完全是瞎话，不过也并不是安倍纾会做什么的意思，只是…… 无论是在同性还是异性眼中，纾都是神圣无瑕的、完美的代名词，那是连远观都无法做到的存在，因为实在太过耀眼。无论是出尘的容颜，还是那温婉的谈吐气质，都令人为之折腰。 若是“仅仅是进入她的视线之中就足够让人自惭形愧”这一语真的存在确切的对象，那就是她了。 那是甚至能够让古风动容的异性，其中蕴含着的意义，并不是三言两语就能阐述的事实。 至于古风这个从来都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家伙，自然是在一段小跑之后很是淡定地回到了自己的小房间，继续阐释着“高枕无忧”这个词的现实意义。 关于总藤大叔对古风“无论什么时候，看起来都是什么都没有想的”的看法，从实际意义来考虑，不礼貌地说也就是片面之见而已。 并不是“看起来什么都没有想”，而是这家伙真的什么都没有想，因为对古风来说这并不是必要的——通常情况下他遇到的问题都不是需要考虑对策的，无论哪一件对于他来说都易如反掌，所以才会给人“这家伙什么都没有想的错觉”。 说他无自觉或是自大也行，失去灵能力这种对于所有阴阳师来说无异于天塌地陷的事情，对于他来说，也只是为他的行动添加了一个“需要进行更多考虑”的前提而已。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已经忘却了遇事慌乱是一种怎样的感觉，对于自己有能力解决的事情，他总是会用最有效率的方式来完成，也许正因为处事不惊是应对世事最有效率方式，也必须如此才能应对，所以古风绝对不会慌乱。 第一百二十八章 吃面 樱花飘落的碎石道上，女孩坐在石椅上，平静地看着前方的男子。 男子很英俊，脸上无时无刻不是稳重的神色，浓密的黑发中夹带的点点白发更是给他增添了一份成熟的质感，他一直都是身边的人眼中优秀的代表一般的存在。 然而，此时的他并没有和平时那般，眼中不是一直以来的自信与沉稳，取而代之的，是难以明了的情感。 常人眼中完美的男子，与常人眼中完美的女孩，即使两人此刻并非相互依偎着，也是无论如何都只会使人不禁感叹天造地设的两人。 但…… 两人却不是那种理所当然的关系。 荒耶将手中那个精致的金属盒子轻轻放到了女孩的身边。 “总藤先生和弥生先生让我拿来给你的。” 不必说，这就是古风没有收下的那一对军刺，话说那两个大男人都一把年纪了，居然有胆子把这种小事推脱给小辈去做啊。 大概在他们两个看来，荒耶和纾的关系貌似还算不错？毕竟包括夜雁在内的那三个人是从小到大的玩伴，青梅竹马之间的感情总不见得会比这两个大叔的感情要差吧？虽然拜托夜雁也不是不行，但那小子明显不太靠谱，这点大家也是有目共睹的，倒不如直接找荒耶会好一点，再说了，荒耶总归是更好说话，这种显而易见的事情他们俩要是看不出来就自戳双目吧。 “谢谢。” 纾轻声回道，那是宛若寂夜中悄然而至的雪花般的嗓音。 “……” 沉默了一会儿，荒耶并非果敢而是犹豫着问道，“第一轮比试会在今晚举行……会来看吗？” “不，因为结果已经知道了，所以我并没有去的打算。” 纾明确地回答了，即使语气依旧温婉，却隐隐有种拒人于外的感觉。察觉这点的荒耶眼中的色彩稍微变得暗淡了，却还是应和着。 “确实如此，没有必要去做的事情不去做也是正确的选择。” “那么，我就先行告退了。” 即使面对的是熟识的纾，荒耶也依然是彬彬有礼的表现，稍稍欠身之后，转身离开。 在这个过程中，纾没有作出回应，其目光也只是注视着并不是荒耶所在的某处。 直到荒耶稳步走到了石桥之上，她那空灵的声音才由其身后传过来。 “虽然我不会去观看明晚的比试，但……” “第二轮时，你与另一位的比试我会去的。” 女孩那清澈空灵的嗓音似乎让荒耶如遭重击，步伐霎时停了下来。 荒耶没有回头，停顿了一下，才再次迈开了步伐，但是，此时的步调显然轻快了许多，彰显着他的心情。 他还没有明白，纾所说的话的意义。 关于某个从昨晚打扰了两个大叔以后就一直到现在都在睡着的家伙…… 他貌似还没有咒术比试马上就要开始了的自觉，似乎也没有在从幽月高挂到艳阳高照之间的时间里干什么有意义的事情的打算。 虽然这家伙不止一次自称是有理想有志向风华正茂大有前途的现代青年，但……有哪个有志青年会在九点钟时还躺在床上的吗？ 没有吧？肯定没有！ 就当这家伙悠悠转醒，进行了一番完全没有让自己意识变得更加清醒的“晨间”梳洗之后，开始像营养不良的丧尸一样慢腾腾地朝门口挪动，疑似是准备去进食。 花了相对于正常人类来说比较长的时间来到了距离门口一米的位置，古风伸出狗爪子，做好了拉开房门的准备。 然后，这家伙房间的门就被人从外面打开了。 嗯…… 古风看了一眼自己还停留在半空的爪子，又看了一眼被打开的门，眯起了眼睛。 话说既然是我这个没有灵能力的人使用的房间就给我稍微弄把锁如何，什么劳子的验证用机关术式我又用不上，直接点来说这种看起来很高大上的东西对我，其使用价值还比不上一把五块钱买来的锁真的好吗…… 不……现在似乎不是想这种事情的时候，那么就让本大爷用这极短的一刹那来思考一些有意义的事情吧！ 没有锁的房间……入室盗窃吗？不对，说到盗窃就是要在屋主不在或是没有发现的情况下进行的啊！现在这种情况……难道说是入室抢劫吗？！ 想到这个严重的点上的古风一个激灵就往后跳了一步，然后戒备地盯着打开门的、发型疑似希波利特星人的家伙。 和臣用一种看着神经病的眼光看着这个举动疑似精神病的家伙，确认了一下这家伙的长相，然后才开口道。 “那个……我们去吃早餐吧，古风先生。” 和臣这个小伙子还是挺上道的，说完要做古风的小弟以后倒也真的是一副崇拜老大的小弟模样，而没有选择阳奉阴违，从他为古风出头那一点就可以看出了。 现在这个情况也是，他的打算是等古风起床然后和他共进早餐（真亏他能够理解古风这个家伙在快到中午的时候才吃早餐的习惯呢），然后在听到古风接近门口的脚步声以后就很有礼貌地帮古风把门打开了。 至于古风那堪称诡异的反应，那也只是因为他是古风而已，无视就好。 古风一脸失望地看着和臣的脸，语气懒散地回道，“原来是你啊，我还以为是强盗呢……” “不，暂且不论您口中的强盗这一结论是如何得到的，顺带一提，我也没有知道这个的打算，您是否正打算去食用早餐呢？” 事实上，和古风的对话难以成立的原因之一在于这家伙总会有意无意地把话题带到一个奇怪的角落，应对的一个比较有效的方法就是坚定意志再问一次。 “对啊，亏你能够想得到呢。”古风故作讶异状地回道。 不，你这家伙那和遍地宅男都一样的作息规律也不是什么秘密，这个时候出门会做的事情其实也是很明了的吧，你看，连本大爷都想得到了。 “您想吃点什么呢？” 和臣谦卑地向古风问着。 “拉面吧，感觉昨天吃的拉面味道还不错。”想了想，古风回道。 “了解，请务必让我请客，顺带一提，吃拉面已经不是昨天的事情了。”和臣学着古风的语气淡定地回道。 “哦，走吧。”不光是对和臣学着自己语气说话这点，这家伙对自己的口误可是一点都不在意的样子啊，话说就算只有一点也要稍微表现出尴尬才是人类该有的模式吧。 然后，中间两人行走到那间拉面店的过程可以直接忽视，古风花了一点耽搁整体的时间用在和门口那两座石雕进行眼神互动的过程……也应该忽略不计。 总之，这两人毫无意外地走出了驱人咒术的作用范围，来到了人流略显正常的街道。 趁着这个难得的机会，古风稍微打量了一下行人的类型，其中不必特别强调的自然就是一公一母的搭配，因为这是只要有复数的人类存在的地方就一定会出现。同性的搭配倒也不是值得稀罕的，谁没有一两个哥们或者闺密之类的玩意儿呢？除非你两个大男人上个街还手牵手呗……至于一男两女或者两男一女这种疑似有故事的搭配，古风正好可以借此释放几分钟的脑洞，构思几个在这家伙自己看来十分有意思的同人故事…… 毕竟这家伙看起来貌似没有搞事情的打算，所以总的来说，除开有几拨人用看神经病的眼神看了古风好几遍，看得和臣都有种想立马和这个家伙撇清关系的冲动之外，还算可以。也不至于真的白瞎了这大好天气。 你若安好便是晴天，这倒也不是不能用在这里吧…… “古风先生，我们到了。” 看着还在用失礼的眼神打量着行人，并不止走过头，甚至还在越走越远的古风，在拉面店前停下了脚步的和臣也不知道是出于善意还是忍无可忍地提醒了一下已经快走到十米外的古风。 “诶？哦。” 一脸淡定地回答后，古风又若无其事地往回走到了店门口。 “那么我们就进去吧。”说着，和臣带头推开门帘走进了进去。 既然有人请客，古风自然不会到这里还有什么回去的打算，于是随后挪了进去。 十分钟后，和臣与古风的面前都摆上了一大碗配料份量十足的豚骨拉面。 “我开动了。”和臣双手合十地完成了饭前祷告之后，才开始动筷子。 至于古风……他当然不会做这些在他看来很是无聊而且没有什么好处的事情，就算是入乡随俗他也不会这么做，所以他只是一脸淡泊地看着和臣的行为，顺便呲溜的一声把一根挺长的拉面吸到嘴里而已。 “我只是问一下啊，你特地找我出来应该没有事吧？” 呃……这到底是哪门子的问话方式啊？ “嗯，关于这个……古风先生应该已经知道明晚就要开始第一轮比试了吧？”放下了筷子，和臣有礼貌地看着古风道。 “哈？嗯……对啊。”古风愣了愣，不过还算是回答了。 但是这个反应……这家伙肯定已经忘的一干二净了吧？！话说这不就是你大老远跑过来还把自己的灵能力给赔上了的目的吗？态度认真点好不好啊魂淡！ “……” 和臣怎么可能看不出来，但他也不好发作，于是继续问道。 “您已经做好准备了吗？说不定你明晚会成为众矢之的呐。” “不，虽然你说准备，但这也不是能够准备得了什么的情况吧？毕竟参赛的人只能带一件武器，热武器还被排除在外了，连符纸都不能带，除了心理准备之外真的还有什么准备工作能做吗？如果有的话还请你务必要告诉在下啊。” 古风这个自称是讲文明懂礼貌的家伙很没礼貌地一边吃着拉面一边和和臣说着。 “呃……听您这么一说好像还真的是这样啊。但……您难道一点都不紧张吗？同样的状况下，相信其他人早就慌张不已了吧，也有可能因此而直接退赛的可能，不，倒不如说选择退赛的可能性更高，但是您却依旧是……平静如常，您难道说很有把握吗？” 原本和臣是打算说“依旧显得蛋疼”的，但他还有一些事情要问古风，而且自己毕竟是小弟，所以说话还是挑着点好。 和臣的考虑倒也不无道理，因为就失去灵能力这一点对于几乎是以灵能力为生存意义的阴阳师来说就不是可以接受的了，更何况是在这种前提下，怕是直接吞粪自尽的人都有哦。虽然人们常说处事不惊很重要，但这时古风的淡定才是让人无法理解的。 和臣的考虑很明显也有不足的地方，因为最后那种问话的方式更像是显而易见的试探，在出口的那一瞬间，和臣就觉得自己说错话了，保不定古风会翻脸不认人，话说翻脸打人的可能性或许更高啊。 虽然和臣比较合理地心惊着，但……呵……毕竟对象是古风，就不要指望这个家伙会有太多符合常理的反应。 “有把握倒不至于，只是对于我来说有上台的理由而已。而且‘车到山前必有路，睡到船头自然直’这话也不是白说的，所以我没有慌张的理由。”古风的回答虽然说不上怪异，但也不能让人理解。 硬是要理解的话，他的意思应该就是“因为有理由，所以他会上台比赛，因为没有理由，所以他不会慌成狗”的感觉。 前言与后语没有明显逻辑关系的话真的不是容易理解的类型，所以和臣只是把这当成了古风回避的辞措，并没有在意。以此作为转移话题的手段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其实我还有问题想要请教您。” “哦，是什么？”古风眨了眨眼，继续吃面。 话说人家都已经用上敬语和“请教”这个词了，你就不能稍微正经那么一点点吗？ “是咒术上的问题，关于符文在不同载体上转换的具体操作，不知古风先生可否给予指导？”和臣差不多也该对古风的没礼貌有了一点免疫力，所以他没有在意而是继续说道。 和臣说的内容可能有点抽象，不过举个例子的话就很容易被理解了。 比如说，古风在烤鲨鱼的时候用到了火界咒的符纸，这时符文的载体就是纸张了。这家伙有的时候是不必用到符纸就能施展火界咒的，而是直接用类似于咏唱的方式施展。 但又有点不同，这货不用符纸施展咒术的时候其实也不是没有用载体，而是把空气中游离的分子作为载体以言灵的形式将符文刻印在其上，从而达到与使用符纸时的效果。 说来简单，但其实不是什么人都能做到古风这种程度的。将咒术载体由纸张转换为空气中游离的分子时，需要对咒术本身进行修改，而这一部分是没有标准答案的，教科书上也不会有详细到这种地步的解释，更多的是要凭借自己对咒术的理解和钻研。如不然，这个过程大多会以失败告终，即使成功，也鲜有能够维持咒术原本威力的例子。 至于成功的人，比如说咒术讲师，他们充其量也只会给予一些指导而已，如果在指导下顺利完成了，证明你天赋还行，如果不用指导就能完成，大概称得上天赋在还行之上。 “诶……那个的话你不是已经能够做到了吗？”古风停下了吃面的动作，单手撑腮，有点奇怪地看着和臣。 第一百二十九章 值得仰望 “诶？” 和臣愣了一下，这个回答在一定程度上来说，已经超出了他的预料，原本他的计划是和古风详细地解释自己和他比试时已经在实现了载体的转换，并且根据当时的情况对古风请教的。毕竟那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古风没能注意到的可能性很大。 “不愧是古风先生，真亏您连这都注意到了呢。” 对于和臣钦佩的话语，古风只是摆了摆手。 “既然你已经能在实际上把概念付诸实现了，那你还有必要知道什么吗？” 咒术讲师们对于这个概念并不是十分重视，因为必要不大。原本符纸的制作就不是什么十分困难的事情，即使很菜的阴阳师也是能做到的，相对来说，将空气分子作为纸张的替代品直接施展术，大多情况下会导致咒术的威力下降，得不偿失，所以在大多数人眼中，与其花时间去钻研这一没有多大必要的领域，倒不如直接准备多一点符纸来得实在。 所以，这只是知道就行了的概念，并没有深究的必要。 “不，您既然注意到了的话，想必也发现问题的所在了吧？”和臣满怀期待地看着古风。 不过古风显然没有回应和臣的期待，他只是单纯地虚着眼盯着和臣的而已。 感到扫兴的和臣也不恼，主动解释道，“成功施展的金刚咒无论是数量还是强度都是连差强人意都达不到的状态，所以希望古风先生您能够给予指导，从而得到改善的机会。” 和臣也不是有吃力不讨好的打算，马上就要开始了的咒术比试不能携带现成的符咒，现场画符自然是不可能实现的，所以只能通过概念转换将咒术直接施展，所以如何高效率地将实现载体转换就成了在第一轮的比试中领先的关键。但是，他现在所能达到的水平还不够。 其实，如果和臣对此的领悟能够再进一步，那么他和古风的比试结果就很难说了，因为到那个时候，和臣用于防御的金刚咒数量就不会仅仅是一，而可能是二三甚至更多，单一金刚咒的防御能力和反应效率也会有比较大的提升，古风想要突破这个防御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了。 既然和臣与古风都有参加混战的打算，那么他们两个是敌人的可能性相对来说就比不是敌人的可能性大得多了。 古语有云，柿子还得挑软的捏，而且僧多往往就意味着粥少。作为家族天才的荒耶和夜雁是一定会参加的，也就是说，四个名额里面已经有两个是被预订了的，和臣需要做的，就是从剩下的人之中把其中一个名额抢到手。若是为了达到这个理由，将古风视为敌人也不是不行的。 古风这家伙脑子还算是灵光的，这种浅显的事情他当然不会想不到，那么从一般人的角度来看呢，他的回答就应该是“你它喵的大概是在逗我吧？我教你，然后让你用我教你的东西来对付我吗？当我脑子有坑是吧？” 这样的回答虽然相对粗鄙，但姑且是可以理解的。 那么，既然是古风这个大多数时候都不走寻常路的家伙，那也不用猜他会不会有什么正经的回答了。 古风从桌子上摆放整齐的餐巾纸中取出一张，展平推到了和臣面前，“首先把你修改过的金刚咒符文写上去吧，不用注入灵力也行，毕竟不知道具体情况也没办法分析什么。” 和臣看着被推到自己面前的餐巾纸，眨了眨眼，倒不是说出乎意料，毕竟咒术讲师并不会顾及这方面的事，荒耶和夜雁倒是可能帮得上自己，而且那两人的话估计也不会在乎自己的能力有多大的提升，常理而言，求助与那两人比向古风求助要合适得多。但自己和那两人的关系说不上好，突然跑过去求助也不太合适。 所以能够求助的人大概只剩下古风了，虽然他也觉得是不太有可能被积极回应的事情，他只是抱着“试试又不会怀孕”的态度试一下而已，但……好像有戏？ 这个叫古风的人真是奇怪，是没想到设防，还是说和夜雁他们一样认为没有设防的必要呢？ 因为忽略了灵力的注入这一部分，所以和臣并没有花费太多时间就在餐巾纸上用筷子醮着酱油画出了一个生涩难懂的符文，然后轻轻地推回到了古风面前，语气恭敬地问道。 “如何？请问有改善的可能吗？” “嗯……” 古风没有调整餐巾纸的方向，而是直接用一种倒转的状态看着那个符文，沉吟了两秒。 符文原有的基础上进行修改，粗浅程度上的暂且不论，至于将符文咒术根据自己的判断真正修改为有用的玩意，那是需要对咒术与符文篆刻有着极深的理解的。 毕竟涂鸦这种破事谁都做得到，但有的人画在画布上的像是酒精中毒产物的玩意儿会被归类为不可燃垃圾，而有的人，他们留在画布上的酒精中毒产物就会被当成holy crap哄抢…… 古风这货倒还不至于说自己对所谓的“术”有多深刻的理解感悟，但这种程度的事情对他来说不会比吃饭困难多少，毕竟这家伙很少有用得上符纸的时候。与传统观念中不同，这家伙抓鬼除灵的时候，通常是直接施术，简单放火，正面肛（具体参照这家伙第一次出手的场面），而不是出场先打出十几二十张符纸，然后大念一声“天地无极乾坤借法”之类的…… “能够做到这种程度已经很不错了。”古风突然像指点晚辈的一样，用居高临下的语气说道，“虽然还不能顾及到实用性的方面，但载体转换这一点确实成功了。大概是没有考虑到与实质的纸张不同，空气中的分子是游离的，所以为了使符文内部的回路持续存在，需要比较多的精神去控制，同时也导致了咒术失去了本身具有的灵活性以及可操作数量。” “呃……真……确实是如您所说的那般。” 古风突如其来的骚差点让和臣闪了腰，毕竟这种高大上的话语从他的嘴里吐出来确实有点违和。不过，被一个年龄和自己差不多甚至还是比自己年龄要小的人用这种语气教导，确实是一件汗颜的事情，更让和臣无语的是，这家伙说的还真的都对了！ “我倒是可以直接对你的符文进行修改从而将存在的所有缺点消除，不过这貌似不太合适。” “为什么？” 因为进展太过顺利，所以和臣还有点跟不上，没来得及细想就直接问道。 “很简单的事，从咒术讲师的角度来说，这对你的成长是没有多少好处的，揠苗助长只会让你失去继续成长的能力而已，大概的感觉就是‘这是需要你自己领悟的’。虽然你的前途和我一毛线关系都没有，但出于对我自身仅剩的一点节操的尊重，我姑且还是会告诉你这一点的。”古风则是用自己招牌式的咸鱼脸淡定地回答了，话说真亏这家伙还有顾及自己节操的自觉啊。 “嗯……” 停顿了三秒。 “呃……” 沉吟了四秒。 “请容我稍微思考一下。” 沉默后，和臣直接开口，感觉上和因为交作业的期限将至，在抄作业与不抄作业的两难选择之间纠结的好学生相去不远，不过性质有些微的不同。 内心毫无波动地看了一眼正在纠结的和臣，古风接着吃起了拉面。 嘶嘶簌簌的、动物摄食活动发出的声音持续的时间不算太长，古风成功地消灭了一海碗的豚骨拉面。 毕竟是进食情况可以用山吃海喝来形容的家伙，总归不可能在这种无关紧要的场合里表现得慢条斯理。 吃完面之后，这家伙面无表情（事实上就算这家伙内心其实很不耐烦，他也不会轻易的表现出来，所以你也不能单单从他现在的表情判断他是不耐烦，还是很不耐烦）地看了还在纠结的和臣。 “这样吧，我只是单纯地将术式难以维持的一点修改，而其他的部分保持不变，这样一来你就能够更有效率地施展术式，对战况的应变速度也会有所提升。另外，这种程度的修改就算是你应该也能在不久之后就完成的，所以从某种程度上说也不算是揠苗助长，毕竟主体部分还是要由你来进行完善的。” “诶？” 抬起头看着古风，并且对他的提案思考了几秒，和臣犹豫着回道，“这确实是现在能够选择的最好选项了呢，那么……麻烦您了，古风先生。” 听到回复的古风还是没有将那张餐巾纸翻过来，而是直接用筷子醮了点酱油，在距离看起来像是符文顶部的位置往下两公分的空处轻轻地留下了一点，然后在符文的右边添了一笔。 将餐巾纸推到和臣面前，古风道：“这样就姑且可以应付一下了，不过……” 顿了一下，他接着道，“我建议你在比赛完结之后从头开始修改，我所添加的笔画也没有保留的必要，达到同样甚至是在其之上效果的方案并不止一种，也就是说，归根到底，修改的人依旧是你自己。” “这自然是再好不过了，感激不尽，古风先生。” “不过……古风先生，难道您不怕我用您教我来对付您吗？” 感谢的话语之后，不知道是不是单纯地出于疑虑，和臣向古风问道。 “这样说吧，我和你说的这些只不过是为了用来代替拉面钱而已，我本身并没有任何拉拢你的打算，所以呢……明天晚上见吧。” 古风自然知道和臣心中所想，无遮无掩地说明了自己的想法，然后起身直接朝着店门口走去，毕竟拉面也吃完了，这家伙也就没有什么了留在这里的必要。 被留下的和臣仔细观察着被古风修改过的、写在白色餐巾纸上的符文。 他的心中突然浮现一种交织着不甘与无可奈何的情绪，那是远远落后于人、连前者项背都望不可及的人才能切实感受到的情绪。 即使古风方才说过“效果在其之上的方案不止一种”，但那看似漫不经心的两笔，在现在的和臣看来，说是点睛之笔也并不未过，是在是太过完美，要说自己能够达到在其之上的效果，不过是痴人说梦。 仅仅是随意的两笔便轻易地解决了“使咒术即使在游离的空气分子中不加刻意就可以持续存在”这个问题。这样一来，施术的效率就提高了不止一倍，和臣可以比其他人更快地施术，获得更大的优势，从混战中脱颖而出的可能性就更高了，但是……此时的和臣没有办法让喜悦的感情充斥自己的心房。 他殚精竭虑思考良久都无法得出一点进展的问题，对他人来说却宛若儿戏，要说和臣的自尊心不受打击，那是不可能的。 “呵……如果这用来抵一碗拉面的钱款，那么无论怎么看都是我赚了吧。”露出了一个苦涩的笑容，和臣说着与表情不符的话语，拾起了筷子，重新开始吃那一碗已然冷却的豚骨拉面。 前一天夜晚古风与荒耶相遇的天台之上，荒耶左脚伸直，右脚曲起，双手撑在身后的地面上，以一种能够让所有正常女人失声尖叫的、帅气的姿势侧坐着仰望着碧蓝的天空。 “荒耶……你的嘴角翘起来了哦，真是少见啊。” 一个冷然的声音从其身后不远处传来。 声音的主人是谁，那是已经知晓了的问题，所以荒耶并没有回头，而是淡然回问道。 “在你看来是那样的吗？” “当然，真是不适合你的笑容呢，遇到什么开心的事情了吗？”大概因为是兄弟的缘故，对于荒耶，夜雁是与其他任何人都不一样的态度。 “也不是什么特别的事情。”荒耶似乎没有告诉夜雁的意思，不过…… “即使你不说，这也已经是很明显的事情了吧，和她有关对吗？”看穿了荒耶心中所想，夜雁毫不费劲地说道。 “……” 没有回应，但对于对自己兄长的心思了若指掌的夜雁来说，其中传达的信息比直接的回答还要多，比方说他即使没有看到荒耶的正脸，也可以清楚地知道，他的脸上肯定正挂着平时是绝对看不到的、傻傻的笑容。 唉…… 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夜雁面露无奈之色，行到荒耶身旁，以同样的姿势坐了下来，看着荒耶一直都在注视着的、点缀着些许卷积云的湛蓝天空。 ps：卷积云指的是没有阴影，呈白色的小片云群，通常呈波纹状或鱼鳞状。 似是不经意的一句话，由仰望着穹苍的夜雁口中说出。 “这片天空有什么值得你一直注视？” 深深地凝望着这天。 片刻之后，荒耶缓声道，“对于我而言，这片天空的一切都值得去注视。” 第一百三十章 找人 翌日…… 那个啊……话说因为难得一见的咒术比赛就要开始了，就和期中考试将近时候的学生相类似，学渣们或许会像个手机就剩百分之一电量的网瘾少年那样疯狂地抱佛脚，也甭管是临时还是长期，也不知道有用没用，反正先抱了再说。至于学霸，则是有条理地复习某些有利用价值的知识点。 而像荒耶和夜雁这两个只能被归类为学神那样疑似不用学习也能上天的家伙，那就该干嘛干嘛去。 至于古风……就那凉快哪呆着去。 总之，整个阴阳塾之中的大多数空间里都洋溢着充满朝气蓬勃的氛围，有相互指点指点的人，也有指指点点的人，无论是哪一种，都是喜闻乐见的。毕竟年轻人嘛，有竞争才有进步这话也不是伟大的革命先烈们瞎扯的，对于咒术讲师们来说，这些个整天不认真上课的学生能够像现在这样表现出对咒术的热情，他们心里也感受不少。 “我在运转这个术式在的时候有时候会出现施术不顺畅的情况啊，新山君，你对此有什么见解吗？” “那个的话，是这样……” “小谷君，施术载体转换这个概念你理解了吗？” “勉强能够成功吧……” “冈见……” “为什么又失败了？方便给我看一下吗？” 一时间，原本死气沉沉的咒术讲室变得热闹了起来，自习时的谈论气氛空前热烈，图书馆的人流也变得多了起来。 嗯……当然，以上内容都是描述男性的阴阳师们的，至于没有参赛打算的女性阴阳师，她们还是没有任何变化。该吃吃，该聊聊，该打扮打扮，该逛街逛街（无论职业是什么，也无法改变女人在此之前就是女人这个事实）。 那么，男性的阴阳师们是为了什么而有这样的举动呢？如果真的是对咒术比赛或者咒术本身感兴趣，那平日间自然会下功夫，也就多半不会有现在这般临时抱佛脚的举动了。 抽象点来说吧，发情期的猿猴，在异性面前遭到挑衅时，都是易怒的。或许这样还是和现状不大接轨，那么换个说法，发情期的猿猴大多有在异性面前表现自己的欲望。 人类的感情确实是很奇怪的玩意儿，至少不能简单地用函数或者反函数表述（看吧，数学不是万能的，至少这方面就不是），比方说前一天还表现得正儿八经的雄性青年，很有可能第二天就变得很骚的骚男，举动突然间毫无逻辑可言，会做一些即使是自己在以后回想起来同样会觉得尴尬的破事，原因只是为了吸引自己有好感的女……嗯……女孩子的注意。 当然也有为了博得女同学的注意而疯狂学习，突然变得榜上有名的小男生，这真是极好、极励志的。 同样的情况，难得举行一次咒术比赛，假如自己能够冲进第二轮，那面子上自然是贼过得去的，声望方面暂且不说（谁不希望自己是众星捧月中的月亮呢？），重点是获得女性阴阳师们的注目就从可能性极低（毕竟荒耶和夜雁就在那，你也不用指望有哪个小女生不看那两个三高男神而是看你这个穷屌丝对吧）一跃成为必然啊。 摆脱单身指日可待啊兄弟！ （说起来……雄性动物在有女朋友之前的时间基本都是在以摆脱单身为目标而奋斗来着。） 于是乎，阴阳塾中几乎所有的雄性动物都开始蠢蠢欲动了，都在为能够在第二轮中仅剩的两个名额而奋发向“学”，真是其乐融融、可喜可啊。 话说第一轮比试中剩下的四人会进入第二轮，为什么说这些家伙都在为仅剩的两个名额奋斗呢？ 也很简单，还是因为荒耶和夜雁，他们俩铁定是会占两个名额的了，在阴阳塾中的九成九人眼中，这场咒术比赛的主角就是他们两个了，除了让他们两个决出高下之外，大概就没有什么卵用了。 由此可见，荒耶和夜雁在男同胞中是不太受待见的（主要是夜雁，荒耶比较好相处嘛），在女性中人气颇高，在这一点上，两人倒是没什么差别，两人都是帅哥（毕竟长得一样），又有实力（天才都是这样的嘛），荒耶温和友善，夜雁冷酷高傲，都是受欢迎的类型（这方面，古风怕是坐穿梭机都追不上）。 所以他们要做的只是在这个比赛几混个眼熟，将来好找女朋友而已，冠军什么的他们可没有指染的欲望。 到这里，总该有人好奇了，古风呢？不是说好这咒术比赛是因为古风这家伙而举行的吗？为什么阴阳塾里的年轻人好像都没有想到古风这家伙的样子？难道这家伙的存在感已经低到这种情况也能被忽视的地步了吗？ 怎么可能…… 倒不如说，对于古风这货，所有的男同胞们都记的真真儿的，如果说在比赛中混个眼熟是他们的支线任务，那么，在比赛中找古风撒撒气那就是主线任务了。 试想一下吧，诸君！ 如果你们心目中完美无瑕的女神被一条无论怎么看都只是盐分过量的咸鱼给拱了，而且那条咸鱼怎么看都不像是比自己优秀的样子，你们会有什么想法？ 第一，买一根甩棍把那条咸鱼砸扁。 第二，买一把匕首插那条咸鱼几下。 第三，买一把太刀把那条咸鱼切成渣滓…… 这样一来，无论是谁应该对阴阳塾中男同胞们感同身受了，他们心目中的女神（纾）被一条咸鱼（古风）给拱（订婚）了，而且那条咸鱼怎么看都不如自己（没有灵能力）。 嗯…… 所以，与其说男同胞们是在不记得古风的前提下打算去参加比赛的，倒不如说他们是抱着“在第一轮混战中把古风那家伙轰飞，然后进入第二轮，运气好的时候进入最后一轮（第二轮时荒耶和夜雁正好分配到一起）”这样的打算参加比赛的。 而依然成为众矢之的古风理所当然地对此毫不知情，也不为什么…… 在这各方面都说得上美好地一天，总藤大叔心情还算不错地执行公务——巡视。 倘若将阴阳塾比作学校（其实事实上也差不多），那么总藤大叔的职务也就相当于是教导主任，至于具体是干甚的嘛，嗯……你们都懂的。 作为教导主任，总藤大叔看到年轻可爱青春活力的学生们正在努力地学习，自然是颇为欣慰的。所以呢，在这个紧张的时刻，相对于紧张的同学们，总藤大叔则是非常愉悦。 他就这样一边愉快地散着步，一边时不时地往咒术讲室里瞟几眼，然后他就从一群“热爱学习”的学生中看到了一个异类。 我也不懂他怎么能从茫茫人海中准确地找到不是非常不合群的人，也许教导主任都有这种能力？ 这个不合群的家伙此时正一脸无趣地看着窗外，一个人独自坐在讲室靠后的窗户旁，发型略显销魂…… 总藤大叔悄无声息地飘到了这个发型和希波利特星人脑袋差不多（好像突然明白他会被注意到的理由了）的家伙身后。 “同学，大家都在学习的时候你这样似乎并不太好吧。” “教室”、“学生”、身后幽幽传来的“教导主任”的声音，线索连起来了！人们终于回想起从身后传来的班主任之声的恐怖……恐怖……怖…… 和臣回过头来，并不是意外地看着总藤大叔（先前也有说到过，和臣还是有点天赋的，虽然完全不能和荒耶他们比较，但总归还是比一般“学生”要高一点，所以在总藤大叔进到咒术讲室的时候他就已经发现了）。 “总藤先生，我觉得这也没什么不好。”和臣平静地回答。 周围的人在困扰着的问题他已经解决了，他们感到困扰的，也就是和臣昨天向古风请教的“咒术的载体转换”。虽然大多数人都已经能够实现了，但也仅止于此，缺乏效率。这方面，被古风指导过的和臣的优势不容忽视，虽然古风仅仅是对他使用的金刚咒的符文稍稍修改，但具体用于实战时……嘿嘿…… 刚刚摆脱纸张这一载体的咒术需要相当的精力，表现出来的话，就是攻守只能择一——放炮轰人的时候就没有余力进行防御了，自然也就不能防御一边防守一边攻击。而且用金刚咒防御的时候，能够顾及的方位也十分局限，就像和臣与古风比试那时一样，和臣只能顾前而无法顾后，所以被古风钻了空子。 现在的和臣就不一样了，一手放火一手挡火的骚操作是可以实现的，而且用金刚咒防守时，只要攻击强度不是太大，同时接下三四个不同方向的攻击也不是不行。要是现在再和古风干一架，古风可就要吃多不少亏了。 “你……是那个向古风先生挑战过的小伙子吗？”看清楚回过头的和臣后，总藤大叔疑惑地问道。 总藤大叔再怎么说也是管理层的人物，古风闹出的事他自然是会注意的，所以得知古风和阴阳塾中的学生干了一架之后，虽然不至于找他算账，总藤大叔肯定看过和古风干架的那个学生的信息，所以能够认出和臣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是的，有什么问题吗？”听到古风的名字，和臣也稍微正色回道。 “那么你今天有见到过古风先生吗？”既然是总藤大叔，自然也或多或少地知道了和臣与古风的关系貌似还行的事情。 “不。”和臣摇了摇头，事实上他从昨天和古风吃完拉面之后就没有再和古风见过面了。而且看看时间…… 已经是正午了，也过了那个家伙吃“早餐”的时间，这个时候古风会跑到什么地方溜达还真不好说，毕竟这家伙除了吃饭睡觉之外基本不会出现在固定的地方。 “是吗，最好还是为今晚的咒术比赛准备一下吧。”得到回应之后的总藤大叔也没有怀疑什么，不过出于职务之需，他还是劝了劝和臣。 唉…… 看着转身离开的总藤大叔，和臣叹了口气，继续看着窗外的风景。其实他也不是没事可干，即使现在他也可以如古风说的那样继续深究向古风请教的问题，之所以一副什么也不想干的样子，是因为……受伤的自尊心还没有恢复，今天没有找古风一起吃拉面也是这个原因。 同一时间，要说古风这家伙在干嘛……好吧，其实这家伙就是在睡觉而已，明明已经是正午了，这家伙还在睡觉。 在几乎所有参赛的阴阳师们热火朝天地准备着的时候，这货还是丝毫没有起床的打算。话说就算是已经病入膏肓的宅男这个时候也该起床务正业打游戏了吧？这家伙到底是想干嘛啊！ 睡姿倒还算不是很逆天，倒不如说正常得有点违和，古风很普通地仰面躺在床上，乳白色的花纹十分华丽的床单覆盖着他脖子以下的部位。倒不如直接把脑袋也给盖住算了吧…… “这家伙没救了！”这句话对古风说真是再适合不过了。 很容易让人开始怀疑这货是不是还记得自己原本的目的，大概是出于同样的想法而不是闲得蛋疼，总藤大叔也有点怀疑古风会不会把今晚就要开始的咒术比赛给忘了，所以想提醒一下这货而已。 又过了一个小时，烧饼一样的太阳已经飘过了最高点，开始往玄奘大师当年征战的方向继续飘过。 好吧，严格来说，现在已经算是下午了，像一具呼吸平稳的尸体那样暴殄天物地躺在大床之上的古风终于悠悠转醒。 眯着眼睛凝视着雪白的天花板五秒钟，也不知道是等待视网膜适应视野里的景象，还是等待着神游太虚的意识回到这具身体。 总之，这家伙睁开眼睛之后的第五秒开口说了今天的第一句话。 “一觉睡到自然醒，脑袋上是正常的天花板，眼前没有长得和施瓦辛格相似度九十九的黑西装大汉，嗯嗯……” 这货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然后像诈尸那样直起上半身。 “看来今天算是正常的一天。” 不……一般人是不会通过这种方式判断一天是否正常的吧。 只洗不梳的洗漱过程完全没有意思，这货刷牙的方式也还属于人类范畴，总的来说连描述的必要都没有。 在下午完成了人类早上晨间应该做的事情之后，这货又回到了夹在床与门口之间的位置，似乎是犹豫着是应该出个门吃个饭再睡个回笼觉，还是直接睡个回笼觉什么的，毕竟这家伙拥有随生活节奏进化的消化功能可以让他暂时不会饿死…… 这也算是这个有选择纠结症的家伙的生活常态吧…… 这个连一丁点意义都没有的思考过程并没有持续太长时间，因为有叩门的声音响起了。 第一百三十一章 牛毛雨的前夕 一脸平静地推开了门，古风看着站在门口处的总藤大叔。 “有什么事情吗，总藤大叔？” “……” 总藤大叔突然觉得有点胃疼，阴阳塾内部的空间比它看起来大得多，对熟悉环境的总藤大叔来说，要在其中找到一个不喜欢按套路出牌的家伙……虽然也不会太难，但也是会有点麻烦的。 对于古风是不是到现在还呆在房间里呢……其实总藤大叔也不是抱有很大期望的，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所以总藤大叔还是打算过过场地敲一下古风的房门然后再到其他地方找一找，然后古风这家伙就真的来开门了。 沉默着，总藤大叔虚着眼盯着古风，一脸“你这家伙怎么还在这里”的神色。 嗯……怎么回事？为什么特地来找我却又什么话都不说？难道是打算收我的水电伙食房租又不好意思开口的设定吗？没关系的，有话直说，普通高中生承受点语言伤害的能力还是有的啊。 心里想着这些和现状不太搭边的事情，古风也虚着眼盯着总藤大叔，还伸手在总藤大叔眼前晃了晃。 “没事吧？看的清楚这有多少根手指头吗？” “不……在下是什么事情都没有，阁下就不用担心了，要说有事情的话……” 总藤大叔往后退了一步，正色道，“那也应该是古风先生您的事情。” 古风见状也后退了一步，一脸戒备，“怎么说？想打劫吗？我告诉你，要是想劫我，那我自然不会有什么意见，毕竟吾等习武之人不屑于与普通老百姓交手。但是，如果你想打我，哼哼哼……” 再往后退一步，“那就要先问过本大爷手上的功夫，以及本大爷的祖师爷了，实不相瞒，吾乃喜马拉雅山派第二百五十代传人。想当年我也是相当乱来啊，曾经喝下过能够激发身体潜能却有致命可能的饮料，并为此爬上过高达几万米的碟形建筑，还从宇宙人中拯救过地球好几次，承蒙江湖同行抬爱，人称打工魔王的存在就是本大爷！” “不……虽然听不懂您在说什么，但不知为何，突然有种痛扁您一顿的冲动啊……”总藤大叔嘴角挑了挑，表情僵硬地回道。毕竟也不是第一天认识古风这家伙了，就算真的生气，但也不至于真的痛扁古风一顿，虽然现在他可能真的有这种能力。 “嘁……代沟吗？”不爽地撇了撇嘴，古风别开的视线重新回到总藤大叔身上。 “那么，有什么事情吗？” 虽然觉得有点麻烦，但古风姑且还是再问了一遍。 “呃……咒术比赛会在今晚亥时开始，这您已经知道了吗？”差点就被古风绕过去了，虽然将话题绕回来的也是这个家伙，总藤大叔问道。 “啊……知道啊。”古风的反应很平淡，虽然在总藤的眼里，这种平淡的反应才显得不正常。 这些天里呢，古风或多或少地打听到了不少东西，而打听的途径嘛……就是偷听，而且是不知为什么而路过的时候顺便偷听的。 “不……既然您已经知道了的话，为什么现在还呆在房间里啊？毕竟今晚就是比赛开始的时间了，难道不是应该稍微准备一下吗？” 总藤大叔非常好心地提醒道。 说起来，总藤大叔对古风的态度还是不错的，虽然古风这个家伙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没给人家什么好脸色看，而且还在各方面上给总藤大叔增添了不少麻烦。也不知说他是大人不计小人过好呢，还是纯粹就是个老好人比较合适，毕竟就算古风在阴阳塾里找不到路或者被不爽他的年轻人弄死也不会有什么责任归到他头上。所以对古风放置不管才是最正确的做法，完全没有必要这么关心这货的必要。 “不要紧张……”古风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 不……我觉得还是紧张点更好，毕竟从现状来看，最可能被打死的人就是你了啊。 在心里念叨一句，总藤大叔真的不知怎么说这个家伙好了。 “我也不是那种喜欢临时抱佛脚的人啊……”古风又幽幽地憋出一句。 总藤大叔突然觉得有那么一丢丢欣慰的感觉，就像看到一直以来都只会搞事情的学生突然懂事了一样，原来古风则是会干正事的啊…… “勉强称得上趁手的武器我已经拿到了，除此以外我也没有什么需要准备的了。”古风砸吧砸吧嘴，淡定回道。 总藤大叔想起这个家伙溜到武器库的事情，但是…… 不，说起来，那根禅杖是夜雁给你的而不是你自己去找的吧？还把刃给磨钝了啊，就算给禅杖加上了一层结界，但是这又有什么用吗？禅杖也不应该是用来防守的东西吧，加个结界对战斗也没有什么卵用啊……说到底你还是没有干什么有意义的事情不是吗？ 虽然心里这样想，但总藤终究是没有说出来，毕竟古风应该是不知道自己被跟踪了的，只好转而问道：“那个……具体规则您应该已经知道了吧？” “啊……差不多吧，虽然只能携带一件作为本命武器的冷兵器上台这一点有点麻烦就是了。”并不是十分愉悦的语气，听得出来这家伙对自己没能从武器库里找到一把加特林什么的，而且就算找到了也不能带上台这一点还是有点怨念。 “顺带一提，也不能使用现成的符纸，是在要用的话倒也是可以选择现写现用，不过为了避免尴尬，还是推荐直接施放。”古风煞有其事地对着总藤大叔说明道。 “不……这在下知道，不必和在下说也行，原本在下就是打算向你说明比赛的有关规则而已。” 总藤大叔摆了摆手，神色略显尴尬地阻止了即使一脸蛋疼却还是打算继续说下去的古风。 “哦。” 古风一边应着一边从房间里卖出两步出到了门外，然后顺手把门给关上了。 “对了，大叔你吃过早餐了吗？如果没有的话我们就一起去吃吧。” 面对古风的邀请，朴实的总藤大叔稍稍有点被震撼到了。 这家伙刚才说的是“早餐”对吧？是“早餐”吧？我肯定没有听错对吧？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现在都已经算是下午了吧？在这个只能说是吃午餐的时间里这个家伙居然说要去吃早餐？哈？ “好的。” 嘛……虽然心里有点难以接受，但总藤大叔也不是智商低于平均值的中年人，他当然是明白的。古风口中的早餐只是针对他自己来说的而已，自己只要识趣点当成自己的午餐也就不会自寻烦恼。 难得古风疑似正常而有礼貌地邀请自己进餐，作为长者，对年轻人这种疑似改邪归正的表现还是要好好对待的，正好自己还没有吃午饭，没有拒绝的必要。 不知为何，听到肯定回复的古风似乎心情大好，干脆利落地转过身走了起来。 总藤大叔自然也就跟在了古风身后。 走了一段路程之后，总藤大叔开始觉得有点不寻常了，因为这似乎不是去食堂的方向啊…… 正犹豫着是不是要向古风发问的时候，走在前头的古风悠悠地飘出一句，“顺带一提，你请客……” 感情这家伙只是单纯地想找张人形自走饭票而已啊，一瞬间居然有种“这家伙还是挺乖的嘛”这种想法的自己实在是太天真了啊…… 虚着眼幽怨地盯着古风的后背，总藤大叔幽幽地往回飘出一句，“了解。” 嗯……这倒不是钱不钱的问题，总藤大叔自然不会缺这点钱，但貌似有点隔应人的问题啊，这家伙……脸皮也未免太厚了点吧。 不出总藤所料，古风这家伙果然带着头走出了阴阳塾，当正午已过下午未满的明媚的阳光照到古风身上的时候，这货明显地身体一僵，错觉吗？总觉得这家伙似乎连动作都变得迟缓了一点啊…… 话说你这家伙真的是够了，这种不能见光的梗你还要玩多少次啊？！你是○兔族吗？吸血鬼？还是僵尸啊？话说你是蛞蝓转世吧，不，你压根儿就是一条蛞蝓吧魂淡！ 此时此刻此景之下，总藤大叔觉得从长者的角度出发，自己总该说点什么，于是稍加思索，整理词汇之后。他重新将视线集中在那个令大多数和他打过照面的人都心生蛋疼之感的背影。 “虽然由在下来说并不是太合适，但阴阳塾里的食堂可以提供绝大多数食物的，在下觉得应该可以满足您的需求，所以不必特地出门。” 总藤大叔这话其实是谦虚了的，毕竟人家家大业大，有钱，任性，自然不会担心食住行这些小事情，之所以没有说衣，是因为阴阳塾中只能穿着狩衣，不过狩衣其实也还是挺好看的呀…… 为了不然年轻挑食的阴阳师们“食不饱，力不足，才美不外现”，高层可是在“食”这方面上花费重金，聘请的厨师那都是一等一的高手，几乎精通所有菜色（从古风的第一顿晚餐就可以看出来了）。直接点说，在阴阳塾里可以吃到比外面专业的更专业的吃食，而且不用花钱。 总藤大叔的意思也很简单，你们这些年轻人不要总是整天想着往外跑，家里的月亮都比外面的圆了，你瞎跑个什么劲啊。 大叔苦口婆心的话语并没能成功地使得浪子回头，反正古风的脚步频率就一点变化都没有。 “吃拉面吧。” 接过古风回应，总藤大叔回了一句，“所以说这阴阳塾里就有啊，而且不会比外面的差。” 古风停下了脚步，不过原因肯定不会是接受了总藤的说法。 “又是代沟吗？” “在下觉得和那个并没有什么关系，就算是年纪和您一样大小的年轻人也肯定听不懂你的意思。” “不，我的意思是，既然要吃拉面，那就肯定是要去拉面馆的啊。” “……哦。” 总藤再次明白了一个道理，和古风就不要磨叽了，反正你也不会知道这家伙脑子里装的是什么玩意儿。 抛却这边暂且不论（反正这货也没有真闹出什么的能耐，就由着他浪吧），至于古风的老家酆都……说不上风平浪静，但也不是真的有什么大事发生。 与古风貌似有点关联，却在严格层面上来说也不是关系很好的某个戴着银质眼镜（虽然原本是金丝眼镜，但因为在被揍的时候弄坏，所以换新的了）的家伙，嗯……至今卧床不起。 据说这货是疑似很犀利的特殊部门——第十四别室的室长，而他卧床的原因你们也应该还记得——被副室长揍的。 这个某种意义上来讲不比古风简单的家伙似乎段时间内不会干什么特别的事，因为他在躺着的这段时间里正好忙着补番，至于是表是里，具体什么内容，不必深究。 说到这个冷清的部门里，除了不务正业的室长之外，就剩下此时正在室长隔壁办公室内处理公务的副室长嬴子夜，以及疑似外出偷懒的两名成员。 摊上这几个家伙，副室长大人真是辛苦了啊…… 至于那两个看起来像情侣其实不是情侣、看起来正在约会其实又不是在约会的两个室员，他们正在中心地区的致富广场（嘁，俗气）那不算汹涌的人群中不知干甚。 在人群中周转了几圈，两人来到了一个算命的摊位前。 一个带着墨镜的老头儿则是稳稳地坐在自己的小折凳上，那白色的小山羊胡看着倒是挺像那么一回事的，不过门可罗雀，也不知道今天开市没有。 话说这个老先生虽然一副哥就是算命的模样，但却连招牌（例如不准不要钱之类的）都没有，只是一张小折凳，小折桌，一席黑布。安静地坐在阴影里，像个盛凉的老者，没有丝毫招呼客人的意思。 直到两人出现在他面前，他才悠悠地问道，“不知两位是打算测姻缘，询八字，亦或是看命数呢？” “找人。”百里冷冷道。 “你们要找的人老朽可找不了。而且……” 老者平静回道。 “老朽并不负责与你们打交道，对你们想知道的事情也一概不知，你们应该知道的，你们所找的那个人自然会告知你们，亦不必强询。” 百里看着老者，并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神色冷淡。 “那么我们走吧。”在他身后的女孩轻快地说道，然后便自顾地转身离去，轻盈的脚步和她自身一般，无拘无束、无碍自在。 看着女孩的背影，百里不再顾及老者，快步跟了上去。 戴着标准装备的这位老先生，自然就是和古风真的仅仅是一面之缘的十算老爷子。 十算老爷子注视着两人已经远去的身影，轻轻地笑了，仿若填满了智慧与阅历的皱纹稍稍舒展，“果然，无论那个时代，主角都是年轻人啊。” 嗯…… 顺带一提，作为“要找的人”，古风面前正摆着一碗卖相清淡（使用鸡骨的古早酱油味汤底）的普通酱油拉面，不过该有的叉烧、笋子和鱼板之类的玩意儿倒是没有少。 受（bei）邀（keng）而来总藤大叔面前则是一碗茶色混沌汤头的豚骨拉面。 在古风那让人胃疼的目光的注视下，总藤大叔双手合十完成了饭前的祷告，然后与古风一同开始了对拉面的摄食活动…… 第一百三十二章 混战 夜幕降临，那座恢宏若罗马斗兽场的斗技场无声地存在于此地，如同一只缄默的凶兽。 远离城镇的斗技场相较此前热闹了不少，因为总算有人了。 观众席上此时熙熙攘攘……好吧，开个玩笑，因为人数确实算不上多，不过数百的人数自然不可能在容载人数过万的场地中用上“熙熙攘攘”这个词。 让人奇怪的是观众中只有不到一半是没有参加比赛的女性阴阳师，她们三五成群、稀稀拉拉地分布在偌大的大理石观众席上。 还有少数是对此次比赛不感兴趣，或者对自己不太自信的男同志。 至于剩下的大多数人，他们有男有女，不过看起来并不像是阴阳塾的学生，因为他们身上并没有穿着黑色的狩衣而只是穿着便服。阴阳塾中有着成文的规定，学生必须穿着狩衣，这就是相当于校服的制度，更何况是这种貌似有点重大的场面。既然没有穿狩衣，他们就不会是阴阳塾的学生，再者，人数也太多了。就像古风了解到的那样，阴阳塾中的学生甚至不足三百，但是此时观众席上的人数已经过千，问题就很明显了，不过即使人数过千，观众席仍然显得很空旷。 单单从外表来看，他们倒是和阴阳塾中的学生相差不大，但在这里很显然不是能用外貌来判断年龄的。虽然不至于像修仙类网络小说那样，一个看起来十四五岁的小姑娘可能比你奶奶的奶奶的奶奶的奶奶还要老十倍，但这个定理在一定程度上还是可以运用在此的。 反正阴阳塾里的学生对这些人也没有什么不正常的反应，大多数还会有礼貌地打一声招呼，内容大概就是“前辈好”之类的，具体意味不言自明…… 怎么说呢，即使注意到了这点，古风应该还是不会对此感兴趣的，既然他在这里需要做的事情已经到了接近尾声的现在，那么凭借他那极其厌恶麻烦的恶劣根性，他暂时是不会想任何有节外生枝可能性的事情。 当然，造成他不感兴趣的原因还有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这个家伙还没有到场…… 是的，在这个戌时将过，亥时将到，比赛马上开始的时刻，这家伙却仍然不知道在什么鬼地方干着什么。 拖延症吗？ 抛却那个小子不说，所有的参赛者都是早早地到场了，包括荒耶和夜雁，一百多个人大致地随机分布在即使如此空间还是十分充足的场地。 荒耶和夜雁各自站在场地的一角，以他们俩为圆心，半径二十米内都是一个人都没有。至于为什么，很简单，因为没有人打算触这两个家伙的霉头，肯定会被秒杀。 对于他们的举动，荒耶和夜雁显然否没有放在心上，荒耶仰望星空，夜雁闭目养神。说句好听的，这两个家伙其实连跑到场上的必要都没有，就算直接跑到第二轮也不会让人有什么意见。毕竟这两人的实力摆在那里，虽然没有实际操作过，但是大多数人心中都有所预感，即便在场所有人群起而上，恐怕也是伤不了他们之中任何一人的。 从另一个方面来说，甚至有不少人是觉得让这俩家伙直接进入第二轮比较好的，因为这两位在他们附近会让人觉得压力山大。 整个场面在古风眼里应该就像是校领导组织训话的早间集会，同样是学生，同样是没有队形的排列方式，不同之处应该就是他们人数比较少，而且比较安静吧。 与安静地等待着亥时到来的参赛者和观众们不同，在观众席上一个视野颇佳的位置上总藤大叔的内心不算平静，因为他注意到了古风压根儿就还没有到场。 明明在前几个钟头，他和那个家伙吃拉面的时候，他还特地叮嘱了那个家伙要早点进场来着，那家伙到底什么心态啊。 在总藤大叔的身旁，家主八目端坐着，视线投下到场地中，他自然也是注意到了古风这个家伙还没有到场这件事，不过他似乎对此并不在意，视线只是在荒耶与夜雁之间来回，不知在做何想。 身为家主，安倍八目的做派显然没有什么架子，和学生们坐着同样的席位，而且不在意在其身旁的安倍总藤与其平起平坐，这都是不常见的。 “说起来，比赛就要开始了，古氏族的那个小子还没到场啊。”与看在眼里想在心里的总藤大叔不同，坐在八目另一边的弥生大叔则是直接用他那庸惰的声音直说道。 “总不可能是怯场了吧。”虽然这样说着，但显然连弥生大叔自己也不觉得那个疑似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子会怯场，大概觉得这说法挺荒唐的，所以说这话时的弥生自己都笑了。 “或许吧。”八目淡淡道，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毕竟比赛还没有开始，现在断言也还不到时候。”总藤大叔自然也知道自己的挚友并不是认真的，不过姑且还是回应道。 与看起来很闲的三人不同，与看热闹的学生们也不一样，在隔断斗技场与观众席的宽大围墙上，八位外表年龄与总藤和弥生大叔差不多的大叔像站岗一样把腰板挺得倍儿直地站在那八个像展望台一样的玩意儿上，虽然不知道他们是干嘛的，但感觉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这八位大叔无不是剑眉星目，面容刚毅的形象，无论怎么看都是浑身弥漫着一股高手的气息。 弥生大叔抬起左手，看了看自己那块“不知道原本什么颜色反正因为掉漆现在已经是银色”的手表。 总藤大叔则是抬头看了看月亮的位置。 “还有十五分钟。” “还有一刻钟。” 两人同时开口道，然后两人一同将视线投向了场地一旁的一个入口处，当然就是总藤大叔曾经带古风来熟悉环境时经过的那个入口。 就在两人将视线投过去不久，一个穿着与一般学生不同的狩衣的家伙慢悠悠地从通道口走了出来。 但见此人发型凌乱，面目尚且英俊然而却被那淡泊的表情和如同死鱼一样的眼睛，使得观众不得不将他那还算英俊的脸一票否决。通常来说，像这样长相还行的家伙多会注重形象，而且极其自恋，但这家伙却反其道而行之，从来不注重自己的形象（总是穿着一身黑色的廉价休闲服，而且从不梳头），没有自恋情结（至少至今没有很明显的表现）。 古风一进场就获得了几乎所有人的瞩目，对高层（咒术讲师和管理层的成员）来说，他们都知道这场比赛是因何而举行的，自然不可能不注意古风。对于一直注视着斗技场的观众来说，在一直都是不动（等待着比赛开始）的参赛者中，突然出现一个会动的人，凭借他们异于常人的动态视力，会注意到是很正常的事情。 对于此时是主角的参赛者来说，古风是他们原计划中要一炮轰飞的家伙，至于为什么就不必说了。 而更重要的一点，古风的嘴里正叼着一根……油条，左手上还提着一只小纸袋，纸袋的开口处还露出了另外两根油条的一头。 ……这家伙在干嘛呢？ 这是连同总藤大叔在内的所有人心里瞬间冒出的想法，就连在参赛人群中的和臣也是一副惊呆了的模样。原本就算不上吵闹的整个斗技场霎时间因为这个家伙的出现而安静了下来。 站在古风对面两角的荒耶和夜雁往古风的方向瞅了一眼，神色不变，恢复了原本的状态。他们两人都知道，现在还不是这三人交手的时候。 反应过来之后，在古风附近的参赛者快速地往后退去，以古风为圆心半径三十米的半圆内转眼间就没人了。 这个待遇从某种程度上来讲可是比荒耶和夜雁还要高啊，虽然对前者是避讳，对后者则是包围，打算离远点方便一炮轰飞顺便避免溅得自己一身血而已。 对其他参赛者们这般摆明了“要第一个联手干掉你”的举动，古风用行动表明了自己情绪稳定。在众人的强势围观中淡定地继续吃着油条，吃完嘴里的再吃纸袋里的，吃完之后把纸袋揉成了一团，收了起来。 在这个过程中，古风的反应一直非常平淡，对其他人的举动也没有表现出任何惊讶的神色。 目的已经明了，你们自己应该做的事情就是首先将我排除出外，即使手段是围殴也无所谓，因为并不违反混战的“规则”。你们知道将我包围是为了群起而攻之，而我也知道你们的举动是为了围殴我，这就足够了，没有必要故作姿态，就这样，该怎样就怎样吧。 古风并不知道这算不算是心照不宣，反正他觉得自己这样是最节能有效率的想法。 这家伙像是掐着时间一样，开场前十五分钟来到现场，然后又花了十四分钟多十五分钟不到的时间将油条就地正法，收好垃圾之后刚好是开场时间。 “亥时已到，比赛开始。” 站在围墙上的八个大叔立刻沉声道，声音清楚地传到了所有人的耳中，同时，八人单手一抬，掌心向前，平举着。 伴随着他们的动作，一道道微蓝色的光幕霎时出现，一个巨型的长方体状结界如同鸟笼般笼罩了整个斗技场，以围墙为边界，隔开了赛场与观众席。这个结界像昙花一现，下一秒便从人们眼中失去了踪影，但所有人都知道，看不到并不意味着不存在，结界仍然存在，只是看不见了而已。 到这个时候，比赛才算是正式开始，这八位大叔既是为了防止殃及池鱼而布设结界的结界师，同时也是监督比赛进行的裁判。 在结界形成的瞬间，将古风呈半圆形围起来的阴阳师中就有十数位在身前凝聚起了火界咒的术式，一个个赤红的符文在他们身前浮现。 古风突然压下身体重心，脚下一踏，身体朝正前方冲去。 这个时候先发制人是个很好的选择，道理当然所有人都懂，但能不能做到就是两说了。 古风冲到一半的时候，所有人的术式都已经构筑完成，十几道赤红的火焰当即朝着古风疾驰而去。 这要是打中了，古风这条咸鱼估计就会变成烤鱼了，而且是烤焦的那种。 这货可还不想被烤熟，所以他当场就是一个已经不是第一次用了的国足飞铲，贴着地面滑了过去。这一招虽然算不上酷，但胜在实用啊，而且再怎么说也比当场打滚要好看一点不是。 接着没有止住的去势，古风用飞铲的姿势滑行了一段距离，接近了在他正面的一个寸头的小伙子。话说人家也不是傻，见一击不成很快就撤销了术式，并且准备后撤。 但古风这个阴险的家伙又怎么可能留给他这种机会呢？ 毕竟古风的速度稍快一些，所以他一个泥鳅打滚，顺势一个托马斯回旋下鞭腿扫到了寸头小伙子的右腿，然后一个鲤鱼翻身跳起，抬手盖在寸头小伙子的脸上，猛然往下一压。 将对方按到了花岗岩地面上，这个可怜的娃的后脑勺就和地面完成了亲密接触，当场晕厥，成为第一个出场的选手。 你以为这就算了吗？当然不可能。 干掉一个人之后的古风借势往后弹起，头也不回地就是一个托马斯回旋踢，至于成为古风攻击对象的另一个小伙子，他也是打算退的，但是古风的身手太快了，他这种没打过架的好青年愣是没有反应过来。 被古风的回旋踢击中后脑勺后，他只觉得眼前一黑就不省人事了。 但是这并不代表古风完事了，这货半蹲着落下地面，然后伸手抓住人家的小腿，挥臂一甩，直接将这个已经失去意识了的小伙子像扔飞盘一样扔了出去，还砸飞了一个因为惊呆了连金刚咒都忘记用的小子。 古风快速转身，快速向回冲去，这个时候他注意到了一点，第一个被他干掉的、原本应该躺在地上小伙子已经不见了。不过，因为现在并不是在意这种事情的时候，他现在必须要充分利用这种出其不意的效果干掉尽量多的人，否则等他们反应过来重整了阵势，要遭殃的就是自己了，团队的力量可是很恐怖的。 一个弓步向前，对着近在眼前的人，古风抬手就是气势汹汹的一记冲拳。 但是古风干掉前两人也不是一秒钟前的事情了，反应过来的对手当即运转术式，一道金刚咒的虚影挡住了古风的拳头。 然而…… ……太轻！ 这是古风面前的这一对手脑中最后的念头，同时他意识到，古风这看似气势汹汹、疑似能够把人揍成智障的一拳只是虚招，然后他就被古风一个直冲门面的侧踹给踹飞了…… 对手有多大能耐这种事情古风姑且还是会了解一下的，据他了解，阴阳塾中的学生普遍比现在的和臣要弱。这样说可能有点伤人，但事实就是如此，这些学生至少不会比接受古风指导之前的和臣强多少。 最明显的一点就是他们只能用金刚咒接下一个方向的攻击。 这对古风来说应该是最有利用价值的情报了。 先前古风会接下和臣的挑战的原因也是为了通过实战了解一下他们的实力，收集情报而已，不然这个怕麻烦的家伙才不会干这种事情。 第一百三十三章 被胖揍 再次将一个运气不好的家伙踹飞之后，古风顿了顿，抽空往高墙上瞥了一眼，映入眼帘的，是左右各提着一个刚刚被他揍晕的小伙子的大叔。 由此观之，这几个督战大叔的工作量还真是重啊。布置结界、监督比赛也都挺麻烦的了，居然还要把失去战斗能力的家伙运出战场，考虑到斗技场中央兵荒马乱的，为了避免踩踏事件的发生，这倒也是必要的。 古风之所以停下了攻势，原因倒不至于仅仅是好奇刚才被他踹飞的小伙子到哪里去了，而是到这个时候大多数人已经退到十几米开外，而且此时自己已经被呈圆形地围住了。 而且看着他们那严阵以待的神色，事情可能往麻烦的方向走了一点点。 古风故计重施，半蹲着压下了身体，摆出了长跑运动员的起跑标准姿势，同时目光平视前方。 众人顿时一惊，当即严阵以待，古风前面的人准备挡住古风，后面的人准备下阴手。 就当所有人以为这家伙准备起跑时，他却突然以一种不合理的姿势往后跃起，是的，虽然不知道原理是什么，但这家伙确实用往前起跑的动作往后跳了起来，而且跳得非常高。 之后，在所有大跌眼镜的人吃惊的注视之下，古风在空中完成了周体转三周半，然后稳稳落到了人群里。 这个阴险的家伙到底在打什么鬼主意已经很明显了，因为在他落到人群里的下一秒就有两个倒霉催的家伙脱离了地心引力的束缚从人群中飞了起来。 说到底，这些入世未深或者直接说压根儿就没有认识到人心险恶的年轻人对上古风这家伙都是非常不利的。 与孤身一人在社会中摸爬滚打至今的古风相比较，阴阳塾中的阴阳师基本就属于没吃过猪肉也没见过猪跑的愣头青。 作为讲文明懂礼貌的新时代青年，他们甚至连架都没怎么打过，同学之间的切磋也是点到即止，加上平日间的教学都是以停留在纸面上的幽灵和妖怪为对象。就像纸上谈兵，并没有外出实践过的他们可没有什么实战经验，这一点上古风和他们真的是云泥之别。 当然，这并不能说他们弱，要是让他们之中的任何一个去除灵，在准备充足的情况下几乎可以说是百分百能够成功的，而且会很轻松。但要是让现在的古风如干这种事，那就是九成九要失败的，先前那一次自然不算，因为虽然只有一瞬间，但他毕竟是在恢复能力时把人家干掉的。 只能说是相性不好吧，毕竟即使是在业内，阴阳师也是给人一种更倾向于法师的感觉。 被古风贴身的话，感觉总归不会是有利吧。 闯进人群中的古风只能用如鱼得水来形容，将“趁你病要你命”这一民俗文化真理演绎到了极致，一套套流氓式的打法在他手上脚下施展得虎虎生威，虽然在系统地学习过拳法的人眼里这家伙只是在打王八拳而已，但是呢…… 凡事都是需要比较的，对于连打架都没试过的年轻人来说，古风的招式已经算是非常犀利的了。 被古风那如狼似虎的气势吓到的参赛者的第一想法自然就是拉开距离，但毕竟人多脚杂，当一群不懂得配合的人都有了同样的想法之后，必然结果就是让场面变得更加混乱。 而这更是合了古风这个老奸巨滑的家伙的心意，最直接地表现了这个家伙的心情的举动就是又有几个家伙被踹飞了起来。 因为古风卖力的举动，负责搬运退场参赛者的督战大叔从一个提升到了四个，维持结界的人数就只剩四个。看着飞快地在斗技场间穿梭的督战人，荒耶表情怪异地往古风的方向看去。 说到古风所在的位置，其实还挺显眼的，因为人群中有一个地方不停地有不知是中了庐山升龙霸还是夺命高踢腿的人往四周的空中飞去…… 这种让人汗颜的场景所持续的时间并不适合很长，斗技场中也就百多人而已，因为场地面积的问题，在古风这家伙疯狂地开无双将五十多人揍飞后，空间已经彻底地变得空旷了。 简单地说，古风又一次被“强势围观”了，不过这次的形式很明显比上一次更加严峻。 第一，有了前车之鉴的参赛者们自然不会再次中招了。第二，古风刚才的一手浑水摸鱼确实挺有价值的，不过那是人多的时候才能顺利的，毕竟刚刚被干掉的家伙有不少是被慌不择路的小伙伴轰飞的…… 第三，既然这些人现在还能站在场上，那么可以考虑的原因有两点，有实力，有智商，或者两者兼备，无论哪一种都是很麻烦的。 若是这种时候仍然带着玩耍的想法，那么吃亏的人绝对会是古风，他自然是知晓这点的。 一朵不合时宜的浮云遮掩了明月，撒下一片阴影。 站在圆心处的古风没有像前两次那样选择出奇制胜，而是静静地伫立于原地，神色冷漠地扫了包围着自己的参赛者一眼，随后，眼中的情绪渐渐沉了下来。 露出这样的神色，就意味着古风准备认真了，一种与平日间吊儿郎当的古风完全不相符的势弥漫在了古风身遭。 与能力无关，也不是所谓的杀气，而是人们在成长过程中沾染上的势，此刻正色的古风居然让人心生退意。 注意到了古风态度的变化，一直不为所动的夜雁睁开了双眼，与荒耶一同看向了古风。 这种压抑的氛围并没有持续多久，很快，掩月的乌云退去，圆月的清辉轻轻洒落大地。 这时，终于有一个耐不住的参赛者从人群中朝古风冲去，黑袖中取出一把太刀，两人的距离随着他的脚步飞快地缩短着，但古风仅仅是微微侧头，看着接近的男人，不作反应，也没有取出武器。 在规则中，携带冷兵器是允许的，但是由于大多数阴阳师并没有使用冷武器的习惯，加上刚才人数太多，距离太近，轻易挥刀容易伤到自己人。所以并没有什么人用，但此时的情况无疑是合适的。 男人转眼奔至古风身前，挥刀砍下。 面无惧色，古风足下稍挪，微仰着避开了一刀，而后由左至右，身体轻旋，抬起的手肘便击到了对方的太阳穴之上。 太阳穴作为人体重要的穴位，受到攻击带来的影响不会比脑干要弱，受到的攻击轻的话自然不大所谓，若是力度过强，甚至能够造成心跳骤停。 而古风此时的一击却是恰到好处地让对手晕厥而已，冷冷地瞥了一眼仰面倒地的男人以及落在他身旁的太刀，“下一个是谁？还是说……要一起上？” 猖狂。 冷傲。 原本，众人的计划便是先将古风除外再进行比赛，但到现在为止的状况显然已经超出了他们的预想太多了。 他们是万万没有想到古风非但没有被他们一击淘汰，还反过来让他们半数的人退场了。 事已至此，若是就此停下对古风的围攻，那么先前落败的五十余人难免落人口实，被一个连灵能力都无法使用的人击败无疑是一种耻辱。但若就此打住，已经落败了五十余人的事实也无法改变，明明先前是气势汹汹一定要将古风推出赛场的举动，此时停下，脸面上同样过不去。 在此前提之下，古风那看似张狂的宣战语却是给了他们一个台阶可下。 他们大可群起而上将古风击败，理由便可是古风嚣张跋扈的态度，即使仍然不算光彩，但总比进退不得要好。 也顾不得古风究竟是有意还是无意，他们都不该放下这个契机，于是在古风话音落下后，又是手持太刀的三人从人群中走出，然后朝古风冲来。 古风仍旧是平静地注视着直直朝他接近的三人，在三人接近至身前之时，轻轻往后移动两步，堪堪躲开了三刀，同时留下了足够让三人进行突刺的空间。 就在此时，古风注意到了一个声音：“东海之神名为阿明……” 古风微露异色，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那是一个形象儒弱的青年，黑色的狩衣在他身上看起来有些宽大，此刻，他正平举右手，同时曲起无名指和小拇指作结印状。 一道形状不稳定的光幕在其身前形成。 “西海之神名为祝良……” 在古风将视线移到那名青年身上时，古风面前的三人自然不会放任古风那么明显的破绽，同时往前一踏，弓步持刀向古风使出了突刺。 不过事情并没有如他们意，腰部微弯，同时往侧面移动脚步，顺利地避开了太刀的尖刃。然后，一击凌厉的下劈腿将最接近自己的那个参赛者打趴在地。 “南海之神名为巨乘，北海之神名为愚强……” 一击得手的古风显然没有停顿的时间，旋身一招手刀击中了下一人的后颈，将其击倒。 “十二先神，退散百鬼，祛除凶灾。” 古风的速度毋庸置疑，在第三人还没有完成转身这个动作的时候，他已经来到了第三人的身后，抓住其脚脖子，用力将他甩飞了出去。 处理完三人的古风并没有闲暇去判断那个儒弱的青年是不是已经完成了术式，当下便准备从原地闪开。 但一种异样感使他停止了足下发力的动作，古风低下视线，目光在缠绕着自己双脚的、散发着淡蓝色微光的锁链短暂停留。 “韦驮天咒吗……” 古风将视线投向前方，发现那个儒弱的青年身旁有两人单手横至胸前，食指与中指垂直竖起作施术状，两道虚幻的蓝色锁链从他们发光的左手中伸出，垂落至地面，然后一直蔓延到古风脚下。 至于那个青年，他的面前已经有一道高度近一百五十公分的五芒星形青色光幕形成。 “退！” 最后一字音落，青年身前的光幕就如同出膛的炮弹一般在空中划过一道水平的轨迹直直地朝古风射去，极快的速度与其特性的影响使空气中留下了一道道虚影。 自听到青年施术的声音时起，古风的神色就一直凝重着。 百鬼夜行的实退术式…… 据说那是可以仅凭一击便可使得百鬼退散的术式，那个青年显然没有将这个术式的原本力量发挥至哪怕百分之一的能力，即便如此，那也不会是现在的古风可以怠慢的。 古风抬起右手，一把铜质的禅杖出现在他手中，古风双手持禅杖将其横在胸前，迎着迎面而来的术式推出，似乎打算正面硬抗下这一击。 禅杖与术式相撞的瞬间，一股强大的力量从接触点辐射而出，术式构成的光幕霎时崩碎，庞大的威能使得耀眼的光芒与爆炸时那般的巨响几乎成了这一刻的永恒。 即使是观众席上的学生们也因为承受不住那样强的光芒而闭上了双眼，稍稍延后而来的爆鸣声让所有女学生都是心头一跳，所有人都能在爆炸声传达至耳中的同时感受到地面的微微一震。 即使只有极其轻微的一点，但能够动摇到这个斗技场本身的力量也就得到了证明。虽然知道在结界的隔断之下，除了光芒与声响之外是不会有任何东西传出，但穿着黑色狩衣的女性学生们依然有点心惊，她们可不敢想象这种被这种术击中的感受。 相较之下，没有穿着狩衣的那些年轻人的表现就平淡了许多，仅仅是在光芒乍现时眯起了眼而已，无论男女。 被术式聚集起来的灵气形成的烟气渐渐散去，与场中参赛者一样，所有的观众都迫切地想知道被这个术正面击中的古风此刻是各种情况。 但是…… 古风原本站立的位置上却空无一人，是避开了那一击吗？ 不少人心中猜想道，但大家都不是普通人，看错的可能性不高，所以猜想很快又被自己否决掉了。 不可能，那个术分明已经击中了。 于是众人的视线开始在斗技场中寻找古风的身影，然后，在距离古风原本站立的位置往后二十多米，接近场地边缘的地面上发现了躺在其上的古风。 那把禅杖跌落在古风身边不远，原本没有任何痕迹的禅杖竟布满了深浅不一的刮痕。 其持有者，古风身上那件专门为战斗设计的专属狩衣此刻已是残破不堪，通过破烂的服饰甚至还可以清楚地看到一道道血痕，斑驳的血迹染红了古风的白色衬衫。 脚上还缠绕着被强行扯断的韦驮天锁链，因为失去了与施术者的联系，那蓝色的虚幻锁链正寸寸崩碎着、消散着。 古风的双眼紧闭着，仅仅是仰躺在黑色花岗岩的地面上，即使左侧脸颊留下了一道宛若刀痕的伤口，即使鲜血从嘴角溢出流下一道血痕，也没有任何举动。 晕倒了吗？ 但是在不能使用灵能力时强行接下那样的术，难道…… 看着那样的古风，他们在猜测着，几位督战者也没有什么举动，他们在等待着最后的确认。 皱着眉，荒耶和夜雁远远地注视着古风紧闭着的双眼，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第一百三十四章 一回合结束 其中一位督战者用请示的目光朝着家主的方向看去，八目却仅仅是将那并不特别的视线停留在古风身上，并没有对此作出回应。 督战者回头看了依旧不知死活的古风一眼，一个闪身出现在了古风与众阴阳师之间。 见到督战者入场的荒耶不知为何突然神色一紧，不自觉地往前迈了一步，不过，因为他的身边并没有人，所以他略显反常的举动并没有落入他人眼中。 正当那位督战者行到了古风身边，准备伸手将这个吸引了全场注意力的家伙拖出场时，他伸出的手却突然僵住了，就那样悬在半空，昭示着其主人正处于一个进退两难的尴尬处境。 因为角度问题，从众阴阳师眼中并看不到什么，自然不懂督战者大叔为什么突然停了下来。 督战者大叔也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表情，但他觉得自己貌似看到了有点难理解的事情。 原本在人们的意识中非死即残的古风随意地睁开了双眼，没错，就是随意，就像是在课间休息的十分钟里睡完觉后醒来的懒同学那样。 睁开双眼的古风看着督战者大叔向自己衣领伸来并且停在半空中的手，停顿了一下，没有意外的神色，而是平静地开口：“有纸巾吗？” “……有。” 对古风的反应有点摸不着头脑的督战者木讷地回道，同时收回手臂，取出一包纸巾。 “给我一张就好。” 古风回道，起身，抬手接过那包纸巾，从中抽出一张，然后将纸巾递归给督战者。 “谢谢。” “……哦。”还是不太明白古风想做什么，但既然古风一副没事人的神情，自己也没有留下的必要，于是闪身回到了高墙上。 至于留在原地的古风则是用纸巾将脸颊的和嘴角的血迹擦干净，普通地站了起来，将纸巾收好并且拍打了几下沾尘的衣裤。 整一个在平地摔倒然后淡定起身的没事人模样。 与古风那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的样子不同，包括但不仅限于斗技场中的阴阳师，几乎所有人都是那种似乎足够把眼睛挖出来扔到地上的惊讶不已的神色。当然，这并不包括身为家主的八目，他只是一副意料之中的模样。 看到古风没事，荒耶似乎松了口气，不动声色地松开了自己握紧了的拳头。 荒耶没有注意到的是，自己的举动都被站在他对面的夜雁看在了眼中，朝古风的方向瞥了一眼，夜雁不留痕迹地收回了刚刚迈出的一步。 现在的古风并没有注意到那两兄弟的举动，当然，他既没有兴趣，现在也不是注意这种无关紧要的事情的时候。 他往和自己距离又被拉开了一点（因为刚才被轰飞了）的众阴阳师方向看了一眼，然后看到了都是颓丧脸的大多数人。 至于将古风轰飞的“罪魁祸首”，那个儒弱的青年此时显然是出现了施术的后遗症，在身边两人的搀扶下都站不稳的状态，他脸上的颓然之色更甚。 那是自然，作为施术者的他不可能不知道这个术的来历，连这样都没能给古风造成伤害（虽然表面看起来很严重的样子，但他显然是没事的动作让人无法认同啊），自尊心不受伤是不可能的。 没有趁着这个机会动手，古风拾起了落在自己身旁的禅杖，目光在上面的刮痕停留了一会儿，之后……松手任其落到地上。 在金属落地的铿啷声中，古风抬头看向了家主八目……旁边的弥生大叔，嘴巴蠕动着，做出十几个音节的口型。 看在眼中的弥生大叔眉毛一挑，古风说的是“大叔，你的工作态度不行啊。” 同样注意到的八目和总藤则是不约而同地盯着弥生大叔，总藤大叔还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一副深以为然的样子。 将禅杖放下的原因很简单，方才那一下已经把禅杖上的结界加持磨灭了，就现在而言，那不过是一把充其量比较硬的禅杖而已，阻挡不了任何术式的攻击。 有道是一寸长一寸强，这把东西还没有什么表现的机会，甚至还是一出场就要退役了，实乃人间一大惨事。 而自己的武器一亮相就废了这件事对古风来说似乎算不上什么事，他只是平静地重新将视线投向戒备着的众阴阳师所在的方向。 双手交错，古风分别从两袖中抽出两把竹剑，朝着八目的位置看去。 同一时间，督战者也向家主投去了请示的目光。 规则中规定携带的武器只能有一柄，这样看来古风应该算是违反规则了，但问题是……竹剑这种玩意儿算不算武器还是两说。 虽然连这种事情都要向家主请示让人感觉所谓的督战者未免也太没主见了，但其实不是，既然这次比赛根本就是因古风而起，那么如何对待古风那疑似擦边球的举动就不是凭借他们的身份可以决断了的。 八目并没有回应任何一方的视线，只是点了点头，他自然明白，古风并不是在征求他的同意，而只是告诉他，自己打算干什么而已。 得到回应的古风和督战者将视线回到原本的地方。 “那么……” 古风眼神依旧不带情绪，只是冷冷地回视着对其戒备着的众参赛者们。 “……重新开始吧。” 话音刚落，五团火焰就已经呈半包围之势掠到了古风面前。 古风不闪不躲，抬步便迎着正面的火焰冲去，腾步微挪，竹剑交叉着侧推而出，呈剪状与火焰相撞。 然而，古风的竹剑并没有被火焰吞噬，火焰如同实质一般阻挡住了竹剑。 双腕一抖，竹剑之上劲力传出，火焰竟然被古风硬生生地推开，改变了运动的轨迹，朝着一侧继续飞射而去。 用一种怪异的方式化解了火焰的攻击之后，古风并没有接下来的动作，而是双剑斜指地面，回头看着自己身后的火焰。 “吼——” 一声出人意料的野兽的嘶吼从那一团团火焰中传出，与此同时，火焰的本身开始变换了形态。 原本仅仅是悬浮于空的火焰竟然开始向四周延伸，“长”出了四足，首尾。 回过头的古风所看到的，已经是五只完全由火焰构成肢体的形态模糊的凶兽，仅仅从第一感觉来判断，那是如同犬一般的形象，没有作为犬科动物特征的倒三角形头颅，却有着参差不齐的赤红色獠牙，应该是眼睛的部分闪烁着比周围的火焰更为耀眼的光芒。 “狰啊……” 看到那五只身高近一米七的火焰巨兽，古风一点惊异之色都没有，反倒是露出了似乎是赞赏意味的笑。 一阵破空之声传来，古风无视那五只虎视眈眈地朝自己接近的火兽狰，迅速转身斜臂上挑，弹开了两道韦驮天锁链。 注视着不止十数的人身前凝聚成形的赤红色符文，古风轻笑一声，“放弃了亲自近身，而选择用作战能力显然更强的式神狰作为近战的补充，以韦驮天锁链为牵制的同时辅以远程的火界咒作为输出的加强，因为同属于不动明王大咒的衍生，火界咒本身不会对狰造成伤害，这个阵容自然再合适不过了。” “但是啊……” 这样说着的古风眼中的情感再次沉寂下来，脚下一踏，他的身形倏然暴进，那是比先前还要快上六成的速度。 只要将施术者干掉就怎样都无所谓了，古风那朝着众人飞速奔去的姿态鲜明地表达着如此的想法。 但是，已经下定决心了的众阴阳师又怎么可能会没有想到这一点。 没有一丝动摇，十几道火焰就朝着古风极速射去。 眼中的火焰的影像越来越近，古风奔走的速度却没有一丝减退，也没有躲避的迹象。 难道他又打算硬抗吗？ 正当有人心中产生这样想法的时候，古风的举动却再次出乎了他们的意料。 但见古风右臂高抬，顺势骤然斜劈而下，猛地砍到了火柱之上，来势汹然的火柱竟瞬间被击散一截。不作停顿，古风左手持竹剑斜挑直上，右手的竹剑再起，两把竹剑上包裹着淡淡的蓝色光芒，从火柱间横扫而出。 瞬间将火柱击溃，崩碎的火焰之中，古风的姿态宛若浴火，从火焰中脱身而出，一道火柱的崩碎恰恰给古风留下了堪堪可以通过的空间。 化解一阵火界咒的古风并不因此有所放松，迎面而来的几条锁链使他不得不抬手挥剑将其弹开，前进的动作由此出现了些微的停顿。 趁此机会，一只火兽狰已经奔到他的身后朝着其后颈张口咬下。 像是对此有所预感一样，古风举剑旋身朝后方横扫而去，携带着巨力的竹剑在狰咬到古风之前扫到了狰的侧脸，猛击之下，那只狰的身体居然被带动着朝一侧弹开。 随后抖腕一刺，竹剑的剑柄朝着古风的前方推去，竹剑的顶端当即抵在了另一只狰的额头，然后竟硬生生地使其往后退了一步。 即使短暂停顿了两只狰的动作，那也不过是杯水车薪而已，狰的数量毕竟有五只。 古风不可能因此有所松懈，在旋身的趋势尚未停止之前，其脚下再次用力，整个人朝侧面弹开，避开了另一只狰的扑咬。然后单臂猛力砍下，击中随后而来的那只狰的头部，强行将其打趴在地上。 就在古风身体短暂悬空之时，一道锁链倏然而至，眼看就要缠住古风的手臂。 但却不料古风旋腕探出竹剑，反过来将锁链缠住，同时手腕发力，用力的一扯，竟然将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的施术者本身给扯得朝古风这边飞了过来。 再次奋力一甩，那个一脸惊愕的施术者就不受控制地被古风甩向了他的前方，然后巧而又巧地砸到紧接而来的狰的身上。 狰自然不会对这名参赛者作出有攻击性的举动，而是接下了他，也因此停下了向古风前进的步伐。 没有顾及身后的事情，古风的身体再次朝众阴阳师突进，他们之间的距离在古风第一次冲刺的时候已经缩短了近半，此刻更是所剩无几。 等回过神的时候，古风已经来到了他们身前，慌忙之间，他们只来得及施展金刚咒用于防御。 但这显然是无济于事，即使是在古风赤手空拳时他们都几乎是毫无抵抗能力，更不用说手持双竹剑，并且已然认真起来了的古风。 古风一进人群，那群阴阳师立马被杀的人仰马翻，手中的竹剑再此刻宛若出洞的毒蛇，攻击的角度无不刁钻凌厉，许多人甚至连古风的第一击都挡不下就被击中后颈昏厥过去。 有不少人纵然使用金刚咒接下了第一击，也无法承受古风的第二击，有的人甚至在用金刚咒接住了一击之后，也不知道是实力不足还是灵力不够了，居然被古风强行用蛮力突破，然后后脑勺遭殃。 一阵阵惨叫声过后，斗技场中能够保持站立状态的人仅仅剩下了四个：荒耶、夜雁、浑身伤痕的古风……以及虽然承诺过要助古风一臂之力却在比赛过程中一直没什么举动的和臣。至于那五只火兽狰，因为施术者已经昏倒了，所以已经从场中消失。 古风走到和臣面前，恢复了平日间的咸鱼脸，举起了手中的两把竹剑，并没有砍下去，而是朝着和臣递了过去，并且有气无力地说了一声：“还给你，谢了。” 和臣还没有接下，而是想说什么，但古风似乎没有这个心情，将竹剑塞进了和臣手里。 也不等宣布比赛结果，古风就转身朝出口出走去，步伐仿佛是刻意表现出来的一样，战斗过后的古风迈着给人感觉和平时一样的步调走进了出口处的阴影里。 观众席上的八目看着和臣，并不难想到，没有灵能力的古风是不可能给那两把竹剑附加结界加持的，从他刚才的举动来看。显然那两把竹剑是和臣为古风找来的，也是和臣为其加上结界的，对于古风的做法，八目倒不会有什么意见。 从一方面来说，古风算是在为八目考虑了，而且给了足够的面子。如果八目拒绝了古风，那么凭借古风的能力，直接从实力较弱的参赛者手中抢两把武器也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而大多数参赛者都遵循着习惯选择使用太刀，那么会到时候，古风手上的武器就肯定会比什么竹剑的杀伤力高多了。 “以一当几十”的能力，古风可能真的有，但“以一当几十”同时还要手下留情的……那就不是现在的古风能够做得到的了。要是古风下手没轻没重地把八目的学生打残了，即使八目不好追究古风什么责任，古风倒也不会贱到做这种损人不利己的破事。 在古风转身离开的时候，夜雁瞥了古风的背影一眼，眉毛不经意般地微微蹙了一下，然后和荒耶一同消失在了斗技场中。 和臣回过头环视了整个斗技场一番，偌大的场地，此时就只剩下了自己一人，比赛的结果不言而喻，和臣无疑已经是获得了进入第二轮的资格。 但是从现在的他的脸上，却看不到一丝欣喜的神色。 和臣直直地走到场地边缘，拾起了古风留下的禅杖，凝视着，不知在想什么，但从他的神色来看，想必不是什么轻松的想法。 良久，和臣将禅杖与竹剑一同收进了袖中，也走进了出口。 古风的房间。 在关上房门的瞬间，古风顿时改变前一刻的神态，脚步急促而凌乱地冲进了洗手间，扑到洗手盆前。 他的脸上突然涌现出一抹异常的潮红，然后终于忍耐不住一般。 噗—— 从古风口中喷涌而出的鲜血霎时染红了整一个洗手盆…… 第一百三十五章 颜面 在这场所谓的“混战”开始前几个小时，与总藤大叔吃完拉面后的古风回到阴阳塾，花了一点时间找到了和臣。 很直接地对和臣说道，关于比赛的事情我需要你的协力。 和臣表示，自己本来就有助您一臂之力的打算，您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就直说，除了上刀山和下火海之外我都会尽力而为的。 古风回应道，也不至于让你去死这么夸张，只是想要你帮我弄两把竹剑顺便在上面弄个简单的结界而已，很简单对吧。 和臣疑惑道，这倒不是难事，但是可以告诉我为什么吗？ 古风回道，这你到比赛的时候就可能会知道了，不过从我的角度来说，还是不希望你能够有那样的机会啊。 和臣不太理解古风的说法，不过也没有继续追问的打算，继而问道，为什么不去让总藤大人为您准备呢？就结界那一部分来说，再怎么想也是那位大人更能胜任吧？ 对这个十分合理的问题，古风回答，事实上我刚才还和他一起吃拉面来着，但这是我在和他分开的时候才突然想到的，而且对我来说无论是谁来做这份工作都是无所谓的，所以我就顺路来找你了。 原来如此，（虽然还搞不太懂古风话里的逻辑，但和臣姑且还是先这样回道），既然对结界没有要求，那么古风先生您对竹剑本身的材质有什么要求吗？ 面对和臣“尽职”的回问，古风看似认真地想了一会儿，然后才回答，苦竹吧，毕竟比较重，准备好之后请直接放到我的房间门口就好，那么……麻烦你了，我先回去补个觉。 古风说着就转身往回走。 对着古风的背影，和臣颇为有礼地回应道，这是我的荣幸。 到了第一轮比赛已经结束的现在，和臣大概也能想得到古风为什么多此一举了。对于古风来说，这是第二手准备，即使附加了结界，它所能够承受的力量也是十分有限的，若是比赛中，古风的禅杖承受的伤害超过了一定限度，那么结界本身就会被磨灭。 到那个时候，古风就可能陷入被动的局面，这对于无论从力量还是数量的对比下都处在劣势的古风来说，那可就不是麻烦一词能够简单描述的了。 事实证明古风的“第二手准备”确实是必要的，而且情况显然已经超出了古风的预想太多。 原本被古风当做“第一手准备”的禅杖居然被一击秒杀了，而上面的结界显然连一击都没能扛下，不然古风就不会瞬间变成“非主流贵族”了，虽然也有那个术式本身的原因，但也不怪古风会特地对弥生大叔说一句“大叔，你的工作态度不行啊。”了。 饶是如此出乎古风意料的事态出现，他虽然还是一副冷静若水的模样，即使古风处于认真的状态，将形势逆转也花费了相当大的功夫。 大概这是仅仅流于表面无法看出来的，但对于古风来说，他并没有将自己真正的状态表现出来的打算。 “咳咳……呕……咳……噗……” 虽然并非古风的本意，但从实际来考虑，他断断续续地用自己的血把洗手盆都给染红了。 “哈啊……哈啊……” 好不容易稳住自己状态的古风喘着粗气，双手撑在洗手盆的两边，抬起低下的头，看着穿衣镜中的自己的狼狈形象。 抬手抹了一把嘴巴下的血迹，却没法弄干净，只是使其变得更难看了而已。 仅仅是从洗手台松开一只手这样简单的动作就让古风身体一阵摇晃，险些站不稳。 重新稳住身体之后，古风还在轻轻地喘着气，仍然没办法平稳地呼吸。 古风受的伤很严重，这已经是非常明显的事情了。若是从现在回想起来，古风无疑是在被百鬼夜行实退术式正面击中时受到的打击。 那种连特制的狩衣都能撕裂并且留下如此伤痕的冲击，自然不可能仅仅留下皮外伤，就古风的情况，与内伤相比，外伤就不是事，甚至可以说，吐出的仅仅是血而不是内脏的碎块这一点就值得古风谢天谢地了。 看着眼前那一抹刺眼的猩红，古风眯起了眼，“啊……真是浪费，这都是钱来的啊。” 这货显然是想到了血可以卖钱这一点才会说出如此恶意滔天的话语，金钱毕竟不是人生的全部，有时间在这里吐血倒不如多去几次无偿献血，这样一来姑且也算是对伟大的社会主义现代建设发挥了一点点正面作用，也省得这个因为没有女朋友而虚火稍微过旺的伪宅男对社会只是单纯地发挥副作用…… “话说回来，哥到了这个鬼地方之后就一件好事都没有遇到过啊，不……应该说从还没来到之前到现在都没有遇到过什么好事吗？最重要的是本大爷至今到底吐了多少血了啊，要是因此贫血的话怎么办，看时间也算不上太晚，要不要去吃个十几斤猪血来补补血顺便当作宵夜什么的呢？” 往后退了几步，古风看起来似乎连站着的力气都没有了，只是勉强地靠在墙上，不住地喘气着，不过也不知道是说这家伙天性乐观还是认知本来就有问题，这种时候还有心情自娱自乐地开着自己的玩笑。 毫无疑问，古风赢得并不轻松，拖着这样的身体强行取得的胜利几乎已经可以说是以命相拼了，那是难以想象的艰难。他是凭借怎样的意志才能用这个甚至已经站不稳了的身体横扫数十人的，这种事情旁人不可能理解。可以说，刚才那种强弩之末的行动无疑是让他的伤更加严重了。 内脏出血严重，虽然还没有威胁到性命，但也不是能够淡然处之的情况。 一不留神，古风的脚下一滑，他整个人便一下子坐到了地上，古风咬咬牙，强行将浑身上下那种甚至能够深入脑髓的疲惫感压下，然后跌跌撞撞地从洗手间走出，来到自己的床头。 古风从床头柜的抽屉中找到了签字笔和便利贴，奋力稳住自己的手腕，尽量使自己写下的文字看起来还算正常： 补觉中，请勿打扰。 ps1：本大爷不习惯睡觉时房间里出现第二个男人，所以即使放轻脚步也不要进来。 ps2：换洗的衣服请直接放在门口。 ps3：上面的事项请务必遵守。 写完这看起来没有异常，而且一看就有自己风格的文字之后，古风揭下便利贴，步履蹒跚地走出门外将便利贴贴在门上。 身体好重…… 关上了门，古风艰难地朝着床的方向挪动着脚步。 意识开始模糊…… 古风用力地咬住下唇，希望用痛觉刺激自己正在麻痹的神经，但是……似乎不止意识，连痛觉本身都开始渐渐远离了。 伤……似乎比我想象中还要重啊…… 抬手捂着自己的有点泛凉的额头，一滴冷汗从古风的侧脸流下。 古风朝着只有一步之遥的床伸出手，奋力尝试着迈动自己的脚步。 至少希望自己能够睡在床上而不是地上啊，虽然这地毯还算高级……也不算冰冷，但……还是睡床比较好……呐…… 这样想着，古风朝着前方迈出最后一步，意识彻底远离，眼中的影像如断了电的荧幕，突然间变成了漆黑…… 天台上。 “你什么时候开启变得喜欢喝这种东西了？”夜雁那特有的冷冷的声音在空旷中响起。 “不算喜欢，也就是……” 荒耶淡淡地回道，“觉得那种味蕾被刺激的感觉挺新鲜的。” “要喝吗？”荒耶说着伸出手，从放在自己身边的两罐雪碧中选出没有开的那一罐，微微侧过头，并且举起饮料示意着。 “不要。”夜雁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不要这么说嘛，我可是特地把你的份都给拿过来了。”荒耶回应着，不由分说地将易拉罐朝着夜雁扔了过去。 轻松地接住了迎面而来的饮料，夜雁并没有喝，也没有说话，而是等待着荒耶的话语。 喝了一口汽水，荒耶似是不经意地道，“古风先生看起来赢得很轻松呢。” “……” 夜雁没有立马接话，而是首先撇开了视线，“是吗？这和我看到的有点不太一样呢。” “具体来说，‘有点’是指哪一点呢？”荒耶接着问。 “他确实是赢了，但却几乎是拼了半条命才能达到的，不，或许应该说是还死不了，但也和死差不了多远了。”夜雁用陈述事实的语气回应道。 “确实如此，没想到他会不惜做到这种地步也要嬴，真是让人无法理解的态度不是吗？”转过身来的荒耶看起来心不在焉地，他向夜雁问道。 “在我看来，你对那个人的态度同样让我无法理解。”夜雁顿了顿，直视着荒耶的双眼，“那么……你打算怎么做？” “明知故问，我自然不可能做得了什么。”荒耶那一直都是自信而强大的眼神唯有这个时候才会稍稍暗淡，“我根本没有对他指手画脚的资格。” “又是因为她吗？”夜雁半眯着眼，逼视着荒耶那似略微露出退意的眼睛，“这已经是恶习了吧。” “无所谓，如果那是不好的习惯……”提到那个人的时候，荒耶的回答并没有犹豫的色彩，“那么，我应该已经积重难返了吧。” “是吗？那就没办法了呢。” “对，没办法。” 两人身下的阴阳塾中。 被古风揍昏的阴阳师们基本已经醒了过来，毕竟和古风相比，他们就和没有受伤没什么区别，只是后脑勺被敲了一下而段时间晕厥而已。而且失去战斗能力的他们很快就被实力不知比他们高出多少的督战者大叔拎了出场，也避免了遇上躺着也被踩的无妄之灾。虽然不知道精神上是否受到了什么伤害，反正身体上是屁事没有。 又是两个走在白色走廊中的阴阳师，其中一个还留着寸头，另一个则是压根儿说不出发型的小伙伴。 好吧，这两个分别是第一和第二个被古风清理出场的可怜人。其实也不是古风有搞针对的心情，毕竟这两货虽然偶尔会说古风的坏话，但……谁没说过呢？说古风坏话的人多了个去，再说了，古风也不认识这俩。虽然是在走廊上遇到过，而且古风也被鄙视了，但……同样的道理，毕竟古风瞎溜达的时间不短，在走廊遇到古风并且顺带鄙视古风的家伙同样也不差他们俩不是？ 总而言之，这俩被古风首先清理出场只是单纯的因为运气不好而已，怪不了别人，当然，如果性情怪异点的话，怪一下自己太衰也不是会有人阻止的事情…… 然后，已经知道比赛结果的这俩一边走一边说话的内容……大概就是对古风的恶意揣测，比如说古风明明就没办法使用灵能力却依旧能够获胜绝对是不合理的，肯定使用了什么不为人知的违规手段云云…… 当然，他们其实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情，最简单直接理由……那就是人家督战者大叔的实力摆在那里，在他们眼皮子底下作弊而不被发现，那是不可能的。 也因此，他们不可能明目张胆地说点什么，如果传到了任何一个督战者大叔的耳朵里，怕是人家会直接用一粒鼻屎把你弹成个智障。 不过这并不代表他们不可以私下进行抱怨这个举动，比如说现在这样。这无疑是正常的，任谁也不会甘心自己是第一个被淘汰的人，当然，从本质上看，第二个也好不到哪去…… 即使是在普通老百姓生活中，这种现象也并不少见。 若是有一个怎么看都不如自己的人干出了一番远远高于自己的成就，那么问题很快就会出现了。即使心里非常明白，那个人其实老实巴交的，而且一丁点大的关系都没有，他的成就完全是靠自己的努力。 这是很容易就能看出来的事情，但却并不是很容易就能被接受的，即使没有依据，即使明知是错的，人们也会凭着一己私心对他人恶意揣测。 这种举动没有深意，只是反映了人们的本性，人们可以借着贬低他人使自己获得满足感，通过这种毫无意义的举动，人们甚至还可以得到虚拟的优越感。 呃…… 也许，人类没有办法脱离集体而存在就是因为这样——人类就是一种渴望优越感的生物，这是一种可以与金坷垃……不，是罂粟媲美的渴望。人类是需要被肯定的生物，即使这份肯定是来自于自己，那么，是不是可以说人类就是不否定他人，不肯定自我就活不下去的生物呢？ 大概吧…… “哼……真不知道那个叫古风的小子用了什么不可告人的手段。” 寸头男愤愤不平道，身边的小伙伴则是赞同地点了点头。 就在这时，他们注意到了从前面走过来的和臣。 当然，和臣也注意到了两人，而且走廊本身也不具有什么消音的功能，所以他们说的话和臣自然也听在了耳中。 “不过跳梁小丑，事到如今居然还能说出这种自欺欺人的话，也着实可悲。”看着两人，和臣冷冷说道。 “哈？倚靠着外人才能进入第二轮比赛的人居然还有脸面说话，别逗我笑了。”寸头的男子显然也是因为被古风干脆地请出了场的气还没有消，此时也顾不得和臣的实力在他之上这件事，直接讽刺道。 “呵……说脸面吗？” 听到那挑衅的话语的和臣不怒反笑，不屑地回道。 第一百三十六章 新生 咒训场中央爆发的火焰迅速消散，和臣站立在咒训场的中心，冷眼看着眼前那两个纵然满脸不甘，却仍然是无可奈何的人。 寸头的男子和他的小伙伴佝偻着身体躺在地板上，虽然不能说出气比进气多，但也不是可以继续活蹦乱跳的状态了。 说实在的，他们两个所受的伤还是很轻的，严格来说甚至算不上是伤，连明显的外伤都没有。他们俩之所以躺在地上也不是有什么特别的理由，只是腹部被揍了一拳而已。 也不知道是不是受了古风的刺激，在和古风交过手之后，和臣就开始训练自己的近战能力了，虽然短短几天的时间里，和臣没有什么羽化成蝶那样夸张的成就，但也算是能打了。 而且在古风指导之下，和臣的施术能力姑且也是比同学要强上不少，在这个前提下，和臣的战斗力再怎么说也不会比普通的阴阳塾学生弱。 至于战斗方式，大概是参考了古风的动作，就刚才而言，和臣是借助金刚咒的掩护快速接近了两人，然后一记直击腹部的冲拳教他俩做人…… 因为腹部有人的胃部神经，只要击中这位置，人肯定会抽搐，严重的还可能使人昏厥，不过和臣显然没有下狠手，两人只是痛得躺到地上了而已。 “希望你们下次能够在说出欠考虑的话语之前稍微考虑一下，什么是该说的，什么是不该说的，至少……古风先生并不是你们可以诽谤的对象。” 留下这样的一句话，和臣就直接离开了，并没有多看两人一眼。 “你这家伙……” 至于躺在地上的那两个家伙，他们倒是想放一些狠话，但腹部的疼痛感让他们无法开口，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和臣的背影从视线里消失。 “嗯……” “话说最近的年轻人似乎都很麻烦啊……”观众席的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弥生大叔正一脸嫌麻烦的表情看着还躺在地上的两个家伙。 “就不能稍微为大叔我稍微考虑一下吗？话说大叔我可是很讨厌工作的啊……” 也不知道到底是在向谁抱怨，弥生大叔一脸的幽气怨气，不过这毕竟是弥生大叔的本职工作，要是没有人监督，放任这三个小子自己打起来，若是哪一个出手没轻没重，那就又是自己失职了，免不了又是一顿训话。于是，即使心中是一百三十六个不愿意，弥生大叔也不得不来看着这三个一言不合就干架的家伙。 虽然如此，弥生大叔也没有劝架的打算，毕竟年轻人嘛……他也是理解的，而且让这群基本没有实战经验的小子打几架大概也是有好处的？ 事实上，弥生大叔前几分钟还在家主的房间里挨训来着，原因啊……自然就是古风那句没有出声的“大叔，你的工作态度不行啊”。 听到这句话之后，是个人都能想到古风会这么狼狈的原因就是弥生大叔工作态度不行的问题了。 于是八目大叔表示自己对此非常失望，作为管理层（武器库管理员姑且也算吧，虽然因为基本不会有人造访，他基本也就是挂个名而已）的弥生居然胆敢玩忽职守，工作态度极度不认真云云。 这对于弥生大叔来说倒没什么，毕竟也不是第一次了，俗话说得好，死猪毕竟不怕开水烫，但问题是总藤大叔在旁听呐……看着那个老小子一脸憋笑、幸灾乐祸、落井下石的死样子，弥生大叔都快气炸了好吗。 从这里来看，其实八目本身对古风的态度倒还是不错的，虽然前几天他才有过痛扁古风一顿的冲动，但是冲动毕竟只是冲动，古风姑且也是他的世侄，他再怎么说也不会下狠手，不过打脸那是无法避免的了。 若是古风真的有什么衫长裤短，那也不会是他想要看到的，所以他肯定是要臭骂一顿让古风受伤的“罪魁祸首”，于是弥生大叔就遭殃了。 嘛，严格说来还是古风自己的问题，毕竟他暂时干脆地收下她的好意，而且从一开始就认真起来的话，那应该就不会有什么麻烦了，奈何他没有。 现在的古风或许还不清楚，如果他寻求协力的对象就是纾，那么莫说是一个劣化了的实退术式，即使是原原本本的百鬼夜行实退术式也是无法撼动她所设下的结界的。 反正此时的古风也不可能知道知道这一点就是了。 反正这家伙也还躺着，暂时也死不了，趁这个机会说说他老家的事情吧。 话说那是古风所就读的第一中学……隔了几条街的第二中学，也就是顾雨所就读的高中的教学楼。 顾雨的班级教室中，倒数第二排靠窗的位置。 作为勤奋好学的新时代模范生代表的顾雨正专心地致力于一步步地解开一道数学练习题。 “小雨……” “小雨啊……” 重复地呼唤着顾雨的昵称，那是显然活泼开朗的声线。 “嗯？” 暂时停下了思考，顾雨将埋于数学练习题的视线投向了前方，看着那个留着清爽短发的女生，歪了歪脑袋，但是手上的笔并没有放下。 “怎么了，小瑶？” 坐在顾雨面前的女生正是到此为止才第二次出场的、作为顾雨闺蜜的宋瑶。 “我说你啊……现在已经是课间了，有必要这么争分夺秒吗？稍微休息一下如何？”宋瑶显然是出于好心地向顾雨建议道，毕竟顾雨似乎是一开始学习就短时间内不会停下来的学习态度，这样对身体和学习都算不上是一个好的习惯。 “但是……我的数学成绩不好啊，不多花点时间在数学上不行啊。”顾雨眨了眨眼，很理所当然地回答了。 其实顾雨的说法很容易招人误解，从事实上说，她的数学成绩或许真的算不上很好，但这个是相对于她其他学科来说的。她的数学成绩并不是不好，相反，那是相当好，只是在她另外几门学科的比较之下显得差了点而已。 在旁人的角度来看，顾雨的学习成绩已经算得上逆天了，但是她好像对此毫无自觉的样子。 “啊……又来了，这种奇怪的说法，稍微休息一下才能更有效率地学习这么简单的道理连我都想得到好吧，不要学傻了啊。”宋瑶虚着眼盯着顾雨手上的笔回道。 “哦……” 毕竟宋瑶说的话貌似很有道理的样子，顾雨放下了手中的笔，然后将视线投到了窗户外。 课间十分钟里抽空看一下远处的绿色植物对人类的青光眼……不，是眼睛的保护有很大的帮助，请务必铭记于心。 “小雨，虽然可能是问了也白问，但你有没有注意到你隔壁的人不见了啊？”宋瑶往顾雨旁边的空座位上瞥了一眼，然后问道。 “诶？” 被问到的顾雨很明显地一愣，然后往自己右边看去，这显然是连自己隔壁桌的同学不见了都没有注意到的反应。 “真的啊，这位同学什么时候不见了。” 看着顾雨这种表现，宋瑶无奈地叹了口气，“这位同学……” “小雨，你该不会连坐在自己隔壁的男生的名字都没有记住吧？” “啊？坐在这里的原来是男生来的吗？”顾雨有点吃惊地回应道。 “好吧，请当我什么都没说……” 事实上呢，这位同学也不是说真的不见了，他只是一早上来到教室的时候就在班主任的指示下调了个座位。因为他本来也不算是活泼好动引人注意的类型，而且被调到的新座位所处的位置也稍微有点偏僻，所以没有被注意到而已。 至于为什么在这个已经临近高考的时间里，座位还会有被调动的情况出现……现在只能说是有原因的。 “哦。” 顾雨应了一下，然后重新拿起了笔，准备继续做题。 “小雨，说起来，我有一个问题一直想问你来着。”看着已经重新进入做题状态的顾雨，宋瑶好奇道。 “什么问题？”听到“问题”这个词的顾雨抬起头来，看着宋瑶。 “你该不会还一个都不认识我们班的男生吧？” “对啊。” 被很平淡地回答了，宋瑶收到的答案并没有出乎她的意料，所以让她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 “不……为什么现在明明都已经是第二学期了，你连咱们班的一个男生都不认识啊？！”吃惊了的宋瑶接着道。 “……不知道。” 对于这个问题，顾雨也是不明就里，“说起来，班里的男生似乎都对我是一种敬而远之的态度呢，这是为什么呢？” 呃……也许我知道为什么，大概是因为你长得太漂亮，学习又太好，而且总是一副对男生不感兴趣（其实只是专心学习）的样子，所以他们只是单纯的不敢接近而已，而不是敬而远之。 宋瑶并没有说出来，而是在心里想着，因为她知道，即使说出来，顾雨也不会因此有所自觉的。 关于宋瑶，她和顾雨倒不是属于同一类女生。她在男生中其实是很有人气的，毕竟人长得还算漂亮，短发看起来比较活泼，事实也是如此，性格又开朗容易相处，而且擅长处理人际关系。虽然成绩不及顾雨，但也不差，而且与有点迟钝的顾雨不同，她的脑袋可是很灵光的。 而顾雨，虽然她的人气也很高，但男生们多只是将她作为仰慕的对象，少有甚至是没有敢接近顾雨的，热衷于学习的顾雨很多时候看起来都非常冷淡。 也不知道这两个人是怎么成为好友的，大概怎么着也应该有一些患难见真情或者竞争生友谊之类的热血戏码吧，怎么着也不会只是因为两个女孩的学号比较近对吧…… “不对劲……” 不愧是脑袋比较灵光的角色，宋瑶眉毛一皱，发现事情并不是如此简单。 “为什么明明连自己班上的男生都不认识半个，却会认识一个不知来历的男生，甚至还让他代替你去做家教？肯定有奸情，小雨你这小妮子快给本小姐从实招来！” “嗯……这个情况有点难以说明。”顾雨沉吟了一下。 “难道说……”宋瑶小姑娘心中隐隐有了一个不太妙的想法，神色骇然地猜测着。 “虽然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但应该不是你想的那样……”顾雨看着宋瑶那有点浮夸的表情道。 “男朋友？” “不是。” 顾雨很干脆地回道。 “他喜欢你？” “……我觉得……不是。” 这次顾雨的回答，稍微有了一丝停顿。 “你喜欢他？” “……” 回答的是沉默，顾雨沉思了好一会儿，才犹豫着出声，“……不是。” 她和古风究竟是什么关系，即使是现在的她，对于这个问题也依旧得不出答案。 虽然至今仍然对顾雨的答案一无所知，但古风所说的大概就是最为合适的解答了吧，确实，她和他不过是见过几次面而已，真的是连朋友都算不上的关系。 “诶～”宋瑶不怀好意地拉长了尾音，直愣愣地逼视着顾雨的眼睛。 “真的不是？” “嗯，真的不是。” 这一次，顾雨稍微坚定了语气，也不知道是否仅仅是为了应付闺蜜的问题。 “哦。” 就在此时，标志着上课的铃声响了起来，没有听到自己想要的答案的宋瑶也没有继续“纠缠”下去，转过身将视线规规矩矩地落在了自己桌上的练习册上。 被“放过了”的顾雨微不可闻地轻轻松了口气，想将思绪重新回到前几分钟还在思考的数学题上，但并没有成功。 不由地开始了让自己感觉到烦恼的思考，她和古风究竟能算得上朋友吗？即使没有被古风指摘出来，顾雨也是知道的，那不过是会让自己心情暗淡的事实，古风是帮助过自己的人，自己是被古风帮助过的人，仅此而已。 “同学们，虽然有点突然，但我有一件事情要宣布。” 让顾雨的思绪回到现实中来的，是班主任那有点久违了的声音，因为距离高考也没有太长的时间了，最近的自习课也渐渐多了起来。任课老师大多数时间都只是呆在职员室里，等待着同学去请教问题，偶尔来教室讲一两道被问得比较多的经典问题，不再上课了。 所以班主任那透露出谢顶的气息的声音在教室中响起的时候，顾雨稍微有点意外。 与班中绝大多数学生一同，顾雨将目光投向了讲台上，讲台上是一个谢顶的中年人，身穿着说不上正经也算不上随意的白色衬衫和黑色的西裤。整体形象和古风那一级的主任有点相像，如果是有轻微脸盲症的古风，大概真的会认错。 虽然顾雨的班主任那锃光瓦亮的脑门确实让人不得不承认那很抢镜，但事实上，顾雨班上所有人的注意力并没有停留在他们的班主任的脑门上。 而是落在了班主任身旁，那个无论是仪表、衣着还是打扮都显得无懈可击的男生身上。 第一百三十七章 新同学 那个男生仅仅是穿着一件灰色的t裇和一条黑色的西裤，茶色的头发在学校中有点突出，但看得出那并不是染的，而更像是天生，显得非常自然合适。 他看起来很年轻，却又散发着成熟的气质，他很英俊，也拥有足够的魅力，明明只是极其普通的休闲装，穿着在他的身上的时候却又显得那样合衬。 那是一个使即便穿着灰色调的服装依然能够焕发出光芒的男生。 高三的生活都是沉闷而乏味，对于大多数高三党来说，即使明知道理应洋溢着活力的青春并不应该被埋没在枯燥的试卷和练习题的书页上。我们乖巧懂事的高三学生们，无论男女，却还是义无反顾地投身于学习，投身于为我们伟大的民族复兴的准备工作——即学习当中。 而不是拘泥于儿女情长，即谈恋爱当中，这真是极好的，实在可喜可贺。 就拿顾雨的班级来说，谈恋爱的男女貌似是没有（至少表面上是没有），那么我们直接就当他们之中没有谈恋爱的吧。 好吧，上面的一段话压根就是拍马屁的屁话而已，虽然顾雨的班上确实没有几个谈恋爱的，但原因自然不会是那么积极向上的，毕竟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他们不谈恋爱的原因很简单，对于女生来说，是还没有遇到心目中的白马王子（举个例子，颜值高、智商高、身高高、情商高，性格温和阳光加体贴入微，态度还一定要专一之类的……），嘛……年轻人呐，这也不是没办法理解的想法，谁没年轻过呢？ 那么接下来说一下，关于顾雨班上的男生为什么不谈恋爱的问题…… 嗯…… 诶…… 嘿嘿嘿…… 男人嘛，大家都懂的，男生作为比女生更为理性的一个群体，他们往往会考虑一些更有价值的事情，比方说，他们买手机的时候大多会更多地考虑手机的配置（诸如cpu的运行频率啊……电池的持航能力啊……标志参数是否符合实物啊……），而不是像女生那般单纯（颜值高，买了！）。 所以他们不谈恋爱自然也是深层次多领域的缘由，他们不一定要找很漂亮的，但一定要找自己喜欢的，这个“喜欢”的定义其实也是非常暧昧的，就拿本人来说，我肯定是有着和广大男同胞同样具备哲学意味的择偶标准的，而这个标准……就是长得漂亮。 所以，这群身处于干柴烈火的发情期的年轻人没有谈恋爱的原因除了害羞和自卑之外，最主要的还是没有足够让自己感到心动的异性出现在自己面前。 话题疑似跑远了几公分，但其实没有…… 就在包括顾雨在内的全班人注意到端正地站立在班主任身旁的那个男生的时候，原本就算不上吵闹的教室突然间变得非常安静…… 几乎所有男生在这一时刻，脸上露出了“不妙……要出事了”的表情，至于原因……好吧，让我们把镜头稍微换一下角度，然后稍微观察一下女生们的表情。 嗯…… 呃…… （啧——） 这算是一个有点难以描述的情景，这样说吧，从在场的男生们的角度出发，他们这一时间脑中想到的词汇都非常尖刻，并不适用于女性。 委婉地说，几乎所有女生都对那个男生“一见钟情”了。 “你们好，我是嬴罗新。” 在众人感情并不完全相同的注视之下，嬴罗新微微一笑，用那种在男生看来“非常撩人”、对于女生来说“勾魂夺魄”的语气和声音缓缓说着，同时轻轻地转过身在黑板上写下了自己的姓名。 那是宛若宋体临摹的字帖般好看的黑板字。 重新转过身来，嬴罗新面对着众人，继续说道，“因为某种‘不可告人’的理由，我在接下来会打扰大家相当长的一段时间。” 这句话嬴罗新是用类似于开玩笑的语气说出口的，在说到‘不可告人’这个词的时候，他还俏皮地用双手打了个引号的动作。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嬴罗新的语气还是手势让这个一点也不好笑的玩笑增添了色彩，女生们都开心地笑了起来，一时间如珠落玉盘般美妙动听的笑声充满了这个空间。 至于男同胞们，则是一副绷着脸的模样，缘由可能是丰富多样的…… 等到女生们的笑声落下，嬴罗新才继续说下去，“这个时间可以说是漫长的，但也可以说相当的短暂，因为其起始与终点，就是现在和高考。” “请问……” 这时，一个梳着马尾辫的、长相清纯可人的女生像是在向教师提问一样举起了手。 “请说。” 嬴罗新也非常配合地掌心向上朝着女生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 “这样说来，你是转校生吗？” 女生眨了眨眼睛，好奇地问道。 “确实如此，鄙人不才，所以在接下来一段时间里或许会给大家添不少麻烦，虽然是任性的请求，但还请诸位稍加包容。”直视着说话的女生，嬴罗新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回道。 这个堪称迷人的笑容让女生的小脸蛋刷的一下就红了，她赶紧地低下了头。 “啊……说一下，这位是新来的转校生嬴罗新，希望大家能够友好相处。”也不知道是不是觉得自己的立场有点尴尬，还是突然想刷一下存在感什么的，显然被忽视了的班主任，对着注意力很显然都集中在了自己身边这位帅哥身上的男男女女们道了一声。 说完了公式化的发言之后，班主任对着嬴罗新道：“嗯……你的座位就在那里。” 班主任说着抬手指了一下顾雨右边的那个空着的位置。 “那么我先走了，有什么问题可以直接找我解决，当然，能和同学们合作解决的话就再好不过了。”班主任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还有事情要忙，说完就打算离开了。 “请慢走，我会和同学们友好相处的。”颇有礼貌地作出了回应，即使背过身的班主任看不到，嬴罗新还是向其稍稍欠身表明了自己的谢意。 目送着班主任的背影消失在了教室门口的拐角处，嬴罗新这才弯腰拎起了搁在地上的背包，然后在男女皆有的目光中缓缓来到了已经重新低下头进入学习状态的顾雨旁边，在自己的座位上坐了下来。 坐下后的嬴罗新并没有和大多数普通的高三学生一样从书包中取出练习册，而是取出了一本封面设计颇为朴素的英语版小说看了起来。 当然，这是顾雨没有注意到的，毕竟她是至今连自己隔壁桌的同学的名讳都不清楚的女生，也不好指望她会在乎嬴罗新在干什么。 其实，之所以说“几乎”所有的女生都对嬴罗新“一见钟情”，那是因为其中并不包括顾雨。嬴罗新的相貌确实很英俊，也具备让女生门着迷的气质，在顾雨看来也是如此，不过，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这样认为着的顾雨并没有和其他女生一样“一见钟情”，所以她很快就不再在意嬴罗新，而是继续做着她认为应该做的事情。 与顾雨不同，对此没有抵抗力的其他女生们显然是已经没有了继续学习的兴致，频繁地有来自女生们的目光投射到嬴罗新身上，也不知道正看着英版小说的嬴罗新有没有注意到。值得一提的是，那来自各个方向目光中，其实也有不少是来自与男同胞们，只是其中包含的情感应该和来自女生的并不相同。 虽然没有办法弄清这些年轻人到底想着什么，但可以知道的是无论如何，时间总归是在往前走的，即使这个过程中，有的人在学习，有的人在看着小说。 下课了。 然后……如同玛丽苏文中，那种令人深思后只能想到“这家伙是有妄想症，还是压根儿就是自恋狂啊？”的情节终于能够在现实中遇上的情况，相类似，嬴罗新这个帅哥的桌边很快就被蜂拥而上的女生团团围住了。 不可能不注意到这么大的动静，班上那些亲眼目睹到自己梦寐以求场景的男生们此时是惊得目瞪口呆，那一双又一双瞳孔中透露出来的无不是满溢的羡慕嫉妒恨，以及“为什么那个人不是我”的无声呐喊…… 那群可怜巴巴地望着顾雨……身边的包围圈的男生是否会因此萌生报复社会的冲动呢？ 这个暂时不管，至于包围圈嘛…… “罗新同学，你的发色好漂亮哦，是天生的吗？” “是的，我有四分之一的欧裔血统，这是我的发色不是黑色的原因。” “罗新同学，你之前是在哪一间学校上学的啊？” “那是国外的一间非常普通的学校，因为实在不出名，所以不说也罢。” “嬴同学，既然你之前在国外读书，那么为什么突然转校到这里呢？” “那个啊，我不是已经说过了吗？是因为某个‘不可告人’的理由哦。” …… 嬴罗新显然也对人际关系的应对颇为擅长，对女同学的每一个问题他都很好地做出了回答，而且脸上一直带着令人如沐春风的和熙笑容。 大方的举止，得体的谈吐，潇洒的仪表，非凡的气质，这样的嬴罗新简直就是所有具备少女心的女生们心目中完美的白马王子，人类中的赛亚人，男神中的破坏神。 足以让女生们神志不清，神魂颠倒，颠三倒四，颠倒是非，颠倒黑白…… 不过凡事总是有意外的，虽然顾雨貌似是处于“近水楼台先得月”的传说中集合了所有地利的位置，但……她貌似并不是对此很感兴趣的样子。 她还非常好心地为围着嬴罗新的女同学考虑，将自己的座位往窗边移动了一段距离，让女生们顺利地再围了一层…… 而自己还是该怎样怎样。 至于坐在顾雨前面的宋瑶，回过身的她则是首先往人墙看了一眼，然后眯着眼凝视着低着头做着习题的顾雨，持续了五秒。然后像是得到了关键线索的死神小学生一样，露出了“想到什么”的表情。 “小雨。” 突然变成了很严肃的语气，宋瑶盯着顾雨道。 “怎么了，小瑶？”对自己那一直都是用类似于开玩笑的语气说话的闺蜜突然转变的语气有点意外，顾雨抬起视线，奇怪地回道。 “你觉得这个新同学帅吗？” “……为什么突然这么问？”顾雨更加奇怪地反问道。 当然吧，就算是我也会觉得奇怪的吧。 “这你别管，先回答我的问题。”宋瑶不容置喙地快速接着道。 “新同学。”既然宋瑶都这么说了，顾雨回想了一下嬴罗新的模样（虽然她并没有认真听他的自我介绍，连名字都没有听清楚，但外貌还是记住了，毕竟是很突出的人），直接回答了。 “那么和那个你认识的男生比较，谁更帅？” 宋瑶继续问着。 错觉吗？总感觉事情貌似要往不太妙的方向发展下去了。 “……新同学。”顾雨很快回道。 这倒不是什么需要深思的问题。 从客观的角度来看，古风充其量也就是还算帅而已，加上那家伙那双不符合大众审美的死鱼眼以及从来都不修边幅生活作风…… （啧——） 要是和帅得毋庸置疑的嬴罗新比较起来，那怕是压根儿就没有可比性的压倒性局面啊。 “诶……”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宋瑶沉吟着。 “嗯？”歪了歪脑袋，顾雨还是不太明白宋瑶突然这么问的缘由。 “对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想岔开话题以避免顾雨问及她想干什么，宋瑶从自己的桌面上拿起一本数学的练习题，翻开其中一页，用柔若葱白的手指指着右下角的一道填空题。 “这道题我卡住很长一段时间了，今天数学老师不在职员室，可以教教我吗？小雨。” 既然宋瑶这样恳求了，更何况是与学习有关的事情，顾雨自然不会拒绝，看了看页码，顾雨稍作思考，然后回道，“这道题我也正在想，但是还没有想到解法，而且现在已经快上课了，等到下课的时候，如果我想到了就告诉你好吗？” 仿佛是为了印证顾雨的话，她的话音刚落，上课的铃声就响了起来。 “那好吧，谢谢你了，小雨。” 无论宋瑶的打算真的是问问题，亦或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反正她的目的应该都已经达到了。 “不客气。” 顾雨微笑着回道，等宋瑶转回到了前方后，顾雨也开始了对这道数学题新一轮的进攻。 话说就在顾雨旁边的嬴罗新，游刃有余地应付完热情的女生们之后，目送着她们回到自己的座位上，重新将下课时合上的小说翻开到自己停下的地方。那一页并没有折痕，也没有夹着书签，嬴罗新是自己记住看到的地方的，在和这么多女生交谈过后还能记得自己的书看到了什么地方，这小子……不简单啊。 就当嬴罗新准备继续看小说的时候，他突然注意到了一旁坐着的顾雨的脸上似乎带上了愁容。 看着这个似乎一直都在做题的女生。 稍微想了想，嬴罗新往顾雨的位置凑近了一点。 第一百三十八章 不要在意 既然是求导的问题，那么……是要先逆求导来求出原函数吗？ …… 这样想着，顾雨开始动手尝试着先求出题目中的原函数。 这无疑是合理的，毕竟就高中求导问题而言，无论是填空题还是问答大题，其基本大多是先考虑逆推，从实用性来说呢，所谓的大题只要完成了这一步……都是有分数的。不过呢，例外也会是有的…… 顾雨一边开始着手用最普通有效的手段解题，一边思考着另外一些有营养的问题。 用最原始的方式的话，暂且不说能不能顺利地解出答案，首先要花费的时间无论如何也是非常多的，而且带着方根的方程式在逆推的过程中出现错误的可能性也不可小觑。明明只是一道分值不算太高的填空题而已，它真的是需要花费这么多的时间才能解答的问题吗？ 不应该，若是按老师所说的那样，出题者的意愿不会是在这种无关紧要的地方耽搁答题者的时间，那么……一定还有着真正的解题方法，那是什么？ 这样想着的顾雨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已经写满了半页草稿纸的笔也伴同着顾雨停下的手悬在了距离草稿纸仅有一公分的半空中。 作为捷径的解题方法…… 通过有营养的思考过程得出了有营养的结论的顾雨重新开始了有营养的思考。 仅仅从这方面来看，顾雨同学毫无疑问地甩开了古风那货几十条街，当然……这里所指的方面并不单纯地指学习成绩，而是指学习的态度。 古风是怎么学习的，这还真是没有什么人知道，毕竟从来没有人见到过这家伙学习的样子，客观事实上讲，这货在学校也没干过什么正事，至少在教室时都是睡着的状态。人民教师们的谆谆教导，这家伙绝对是不会感兴趣的，也不会按着什么应考的套路思想来出牌。 举个例子，尊敬的师长们经常会教育勤奋好学的学生们，要学会揣测出题者的想法…… 嗯……这无疑是实用的，就拿身为模范生的顾雨同学来说，她就通过这样的思考方式排除了自己原本打算用的、无脑的解题方法，有效地节约了时间，锻炼了头脑，虽然距离解题还是有点距离，但也已经是值得表扬的了。暂且不说那种无脑的解题方法能不能顺利解出正确的答案，反正能够认识到这种题目不能在考试时浪费时间也是颇为有价值了的。 至于相同情况下，嗯……排除那货能够一下子想到正确答案的情况，如果让那个家伙揣测出题者的意愿，他得出的答案八成会是这样：“那些老头儿想让我死……” 嘛……毕竟是个大部分时候只会对社会发挥副作用的家伙，对他的期望还是不要太高的好。 然而呢，这个貌似从来没有学习过的家伙的学习成绩在高三这个学习阶段名列前茅，虽然令人不甘，却也是不挣的事实。 好吧，其实那种事情怎样都好，现在的重点是顾雨同学在学习上遇到了难题，属于倍受困扰的状态。 只见她秀眉紧蹙，作苦思冥想状，时间在方才话题扯到别的地方时已经过去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 ……突破点在什么地方呢？ 嘛，这很合理，学习这种玩意儿呢，也不是只要想就能解决了的，否则人民教师们存在也会因此稍稍变得廉价，“不会就问老师”这种金句也就不会是金句了。 完全没有头绪…… 顾雨如葱的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笔杆，有些同学则会在想问题时转笔或者咬笔头，但也不排除有着把这种行为变成了习惯的家伙，总之，大多数情况，咬笔头并不具有让人类打通任督二脉、灵机一动、急中生智、狗急跳墙顺带爆发小宇宙之类的作用。 即使对象是顾雨同学也一样，思考了良久。 ……要不要去向老师请教一下呢？ 不，今天上午不是数学老师值班的时间，所以数学老师不在教员室，小瑶刚才也说过了。 那么……要先放下，等下午数学老师来到教员室的时候再去问吗？ 这个念头刚刚冒出，就被顾雨自己给否决了。 轻言放弃从来都不是应该的，就这样停下的话并不太合适，还是再努力一下吧。 这样想定的顾雨又开始了在草稿纸上的计算，似乎是打算用“最笨”的方法先把问题解决这道题，估计是想要顺便锻炼自己的计算能力吧，反正现在算错也不会吃亏。 就在脑中思考的神经放松下来后，顾雨终于注意到自己的身旁似乎多出了别样的气息。 顾雨有点奇怪地侧过头，看向自己的身侧，然后…… 出现在视野中的。 是近在咫尺的男性的脸。 顾雨并没有因看到的事物而露出惊色，也不知道是不是顾雨的胆子大于平均值，还是那个男性的容貌本身便具备着让人心安的特性。 只是无意识地愣住了，即使在如此近的距离也几乎找不出瑕疵的容貌，顾雨不禁如此想到。 棱角分明的面容，如同精心雕刻般的五官端正而恰到好处，刚毅不失柔和，阳光却又不显跋扈，那是在亚洲人的认识中近乎完美的男性的容貌。 可以说，只要是正常的人类女性都不会对这张脸的主人心生排斥感，包括顾雨。 嬴罗新察觉到顾雨终于停下了自己那吃力不讨好的计算，其实就算顾雨没有停下，他也已经有了出言阻止的打算了。 嬴罗新顺势地侧头，正对了顾雨的视线，这也同时意味着，两人正极近地面对着。 （啧——） 顾雨的脸蛋刷的一下就红了，往后噌地推着椅子退了十几公分的距离，因为太过着急，没有把握平衡而眼看从椅子上摔了下去。 “小心。” 好在嬴罗新这个小伙子眼疾手快，低声出言的同时抓住了顾雨的手腕。 轻轻地将顾雨微微倾斜的身体拉回，在旁顾雨重新坐稳后，没有留恋手上的柔软，而是不失礼仪、不留痕迹地抽回了自己的手，并且柔声问道： “真是抱歉，没事吧？” “不……我才是应该说抱歉的一方，是我太过大惊小怪了，对不起。” 顾雨同学的回答自然无可挑剔，她继续压低了声音回问，“请问你有什么事吗？突然间……” 虽然此时还是课堂时间，但大多数同学都还处在自己的“战斗”中，无暇他顾，加上嬴罗新和顾雨对话的声音也确实压得够低，所以貌似没有可爱的同学注意到这边有什么问题，即使是两人附近（煞风景地说，沉迷于玩手机的人同样也不会注意到的）。 看着顾雨那红晕尚未褪去的可爱的脸蛋和还握着黑色签字笔的右手，嬴罗新轻轻地露出了笑容，然后往顾雨桌子上的习题册示意了一下。 “那个。” “嗯？” 顾雨不明所以地应了一声，然后挪着椅子回到了桌子前，好奇地看着嬴罗新，“怎么了吗？” 没有明白吗？话说这已经很明显了吧…… “不，我的意思是……我懂哦，那道题。”对顾雨那貌似不太灵光的反应，嬴罗新的表情不变，或者说，笑意更甚地道。 “诶？真的吗？”与嬴罗新不同，顾雨的反应则显得有点激动，倒也还没有到兴高采烈的地步，不过声音貌似随着情绪高了零点几个分贝。 “可以请你马上告诉我吗？” 顾雨说着就将自己手上的签字笔塞到了嬴罗新的手里，还顺便压了压，让嬴罗新握住笔，然后一脸期待地看着嬴罗新，清澈的眼睛一眨一眨地。 虽然口中还是礼貌的问句，但从动作上来看，顾雨似乎已经把嬴罗新把“拒绝”这个选项给排除了呢。 “呃……” 看着眼前这个同样在看着自己的女孩，嬴罗新有点忍俊不禁（好吧，反正他本来也不是苦着脸的表情，没差了）。有点可爱不是吗？这个女孩听到能够解决问题之后，连自己方才无论怎么看都算不上有礼的举动，似乎霎时间毫不在乎了的样子。 “好好好……” 应付式地回应着，嬴罗新往顾雨……的桌子凑近了一点，然后用还保留着顾雨体温的签字笔指了指那道困扰着顾雨的题目。 “其实就你们高中阶段所能够掌握的知识而言，是没有办法通过寻常的手段将正常的答案计算出来的。” 顾雨一边仔细听着，一边轻轻地点着头，示意嬴罗新继续说下去，对嬴罗新口中“你们高中阶段”这个疑似语误的部分也不知道是不在乎，还是根本就没有注意到。 将笔头移动到顾雨的草稿纸上计算的空白处，写下了题目中的式子。 “虽然这确实是和求导有关的问题，但却并不是通过求导公式来计算，那并不会是出题者的本意，这道题只能通过它们代表着的‘面积’来考虑。” “唔唔……所以呢？” 顾雨当然也想到了出题者的想法这一点，但接下来应该怎么办才是问题，她像是催促一样地应和着嬴罗新。 “这时候需要在式子两旁同时平方，将根号消去，同时将式子左半部分用y来表示，然后通过移动式子中的‘项’使得式子变形，得到圆的标准方程。” 嬴罗新在式子下面写了一个新的式子，“这样一来，求导的问题就初步变成了求圆的面积的问题了。” 顾雨看着他写下的式子，突然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但嬴罗新继续说道，“虽然到这里似乎然问题得到了简化，但往后才是最容易让人出错的部分。” 嬴罗新在草稿纸上划了两条垂直相交的线端，标志上了x与y表明了坐标系，然后徒手在坐标系以原点为圆心画了个颇为标准的圆，用签字笔的笔尖点了点。 “这就是以二为半径的圆，做到这里的人大多会因为一时的欣喜而忽略一些很重要的东西而使得自己功亏一篑。” 听到这里时，顾雨有点感同身受地咽了咽莫须有的口水。 啊……懂的懂的，大多数学生都有过因为解决了很困难的因素然后在一个简单到夸张的地方被绊倒的经历。唉……那种经历真是让人不愿回想起来呢。 “许多人直接将圆的面积当作是答案填了进去，但……考虑到求导，以及那个式子本身的定义域，其实题目要求的，只是四分之一圆的面积而已。”说着，嬴罗新将圆的y轴负半轴和x轴负半轴的部分划去，又用签字笔轻轻敲了敲剩下的扇形。 “也就是这一部分，所以答案就……算是3.14吧。” 解释完毕的嬴罗新放下签字笔，侧过头看着一脸“原来如此”的表情的顾雨。 “谢谢你，要不是你，我真的不知道应该怎么办了。”顾雨情感真挚地道着谢。 对此，嬴罗新确实不在意似的摆了摆手，和善地回道，“能够帮上你的忙是我的荣幸……” 话语至此，嬴罗新突然像是思考着什么一样顿了顿，“不，话说回来，我觉得就算我不说你也很快就能找到问题所在了，或者可以说告诉你答案这种举动本身反倒是对你弊大于利。所以……倒不如说我是应该向你道歉的。” “嗯……你应该太看得起我了呢，我的数学成绩可是很差的哦。”说出了大概是谦逊的话语，也算是合乎顾雨风格的话语。 “说起来……同学你是哪位？” 嗯……没有记住存在感不算强的邻座同学的名字，这对于勤于学习的顾雨来说还是合理的。但…… 一个前不久才在讲台上自我介绍完，而且还坐到了身边的帅哥的名字都没有记住……不，应该说是压根儿就没有听进耳朵里吗？ 身为一个正常的女孩子，这就有点不合理了，对吧？ 顾雨突然抛出的问题显然也是出乎了嬴罗新的意料，不过大概也不是普通人，所以嬴罗新只是短暂地愣神之后就恢复了正常，语气略微俏皮地回答道，“我是今天正式转学过来的转校生，嬴罗新，黑板上有我的名字哦。” 朝黑板看上去，看清楚嬴罗新的名字之后，顾雨回过头看着他本人，似乎是对名字感到奇怪一样歪了歪脑袋。 小说一样的名字…… 应该也算是猜到了顾雨心中所想，嬴罗新点了点头，“这个名字来源于巴金的一部小说，顺带一提，不光是我的父母，我自己也很喜欢那个人的小说哦。” “我还什么都没有问呢。” 顾雨眨了眨眼睛。 “可是你想问对吧？” 嬴罗新脸上还是那副和善的表情。 这究竟算是心有灵犀呢，还是说他善于察言观色呢。 对于他的问句，顾雨并没有给予回应，但这无疑已经是默认了。 “是这么说没错啦，但……总感觉怪怪的。” 嬴罗新将顾雨的签字笔放回到了顾雨的手中，并且学着顾雨的动作将她的手合上，轻笑着。 “不要在意这些细节。” 顾雨呆呆地看着嬴罗新，不知道在想着什么，这一句话，她似乎从另一个男孩子口中，不止一次听到过。 第一百三十九章 白马王子 也许每个乖乖女心中或多或少都会有一点叛逆的情绪，作为普通的女孩的顾雨同学此时大概也是因为受到了嬴罗新那游刃有余的态度的刺激，然后好胜心起。 顾雨眯着眼看了看嬴罗新摆在桌面上的那本英文版小说，疑似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变得阴阳怪气地说道，“嬴罗新同学，请问你是花了多长时间才看出来的呢？” 呃……虽然不知道顾雨语气突然变怪的理由具体应该怎样描述，但这种像是挑衅的话语从顾雨口中说出，反而只是让人更加觉得她可爱。 “叫我罗新就好，还有那个……虽然我才刚刚来到这里，也打算入乡随俗来着，但……难道‘在问别人的名字之前要先报上自己名字’的说法原来在这个国家并不适用吗？”当然没有被顾雨的语气吓到，嬴罗新故作困扰状地做出了，不知道是不是调侃一般的回答。 至少顾雨听不出来，不光如此，她居然还是吃了一惊的样子，沉吟了几秒。 “呃……也不是说不适用……” 顾雨同学这入世不深的女孩居然真的开始思考嬴罗新那显然是调侃的回应。 怎么办，他说的好像很有道理耶，如果我说不的话是不是会让人觉得我是个没礼貌的坏学生啊…… 然后顾雨同学居然真的感到了困扰。 不不不……话说这种时候你就应该向古风那个挨千刀的家伙稍微学习一下会比较好吧，年轻人你这样下去，长大之后可是会被钱财骗色的啊…… “好吧，我的名字是顾雨，顾问的顾，雨夜的雨。那么……” “罗新同学，可以回答我刚才的问题了吗？” 嘛，也不知道顾雨是不想让这两个刚刚见面的人显得太过亲密，还是单纯地出于礼貌，总之，她对嬴罗新的称呼显然处于亲切与不亲切之间。 “原来如此，顾雨同学啊……但是抱歉，可以再说一遍吗？光顾着听你的名字都忘了你的问题了。” （啧——） 没想到这个长相气质都能甩开古风半条长城远的嬴罗新，也出人意料地有着略微腹黑的表现啊。单单从他能够清楚地记住自己读小说所读到的页码这件事，就可以断定他的记性贼好了吧。这样的人会忘记十秒钟之前听到的东西？谁爱信谁信，反正本大爷是断然不会信的。 谁想顾雨就是一个基本不会对人设防的女孩，于是她毫不怀疑，又做出一副气呼呼的模样重复了一遍。 “我问，罗新同学，请问你解开这道题花了多长时间？” “大概十五秒吧。” 顾雨那可爱的模样使得嬴罗新再次露出了温和的笑容，他顿了顿，继续道，“因为题目有一部分被你的手挡住了，所以我稍微花了一点时间对被遮住的内容做出了几种推想，并且对各自进行了一定的推想，真正得到答案的时间应该可以说是在你因为注意到我而后退，同时将题目完全暴露出来时。” 震惊了。 这无疑是最适合用来形容此刻的顾雨的，其实听到嬴罗新口中的“十五秒”时，顾雨就已经被惊到了——那种能力已经算是超出高中生认知范围了吧。若是顾雨将嬴罗新剩下的话完全听完，估计会直接石化。 理所当然的事情，是想一下，自己花费了甚至可以说得上数十分钟都没法得出丝毫头绪的试题，对于另一个人来说只是需要看一眼的程度的问题时，大多数正常人的玻璃心都会受到暴击的。 好吧，这次我们就不要提那个无论何时都能够被当成反面教材的家伙了。 又过了几秒钟，在嬴罗新饶有兴趣的目光的注视下，顾雨从震惊之中恢复了状态。 然后有点幽怨地回瞪着嬴罗新，虽然那完全不犀利的眼睛并不能产生什么威慑力就是了，倒不如说只有反效果…… 嬴罗新看着充满敌意地瞪着自己的顾雨，无奈地摆了摆手，苦笑着解释道。 “好了好了，说笑而已，其实我只是前不久才做过同样的问题，所以才会这么快解出答案而已，换作你也是可以做到的……” “哼……算你识相。”对于嬴罗新那不知是真是假，反正是善解人意的解释，顾雨很解气地耸了耸鼻子，使发梢甩动着回过头，将视线重新落回到自己的桌面上。 话题似乎就此结束，顾雨应该是做着重新开始学习的打算了，但嬴罗新似乎并没有继续看小说的打算。 继续保持着原本的姿势，嬴罗新继续看着那样的顾雨，也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教室本身并算不上安静，因为是自习课，而身为我们伟大祖国的花骨朵的同学们则是必然不会放弃任何可以充实自己的宝贵时间的，其直接的结果就是教室里充满了压低了声音的、对问题的讨论声。 这也是顾雨和嬴罗新刚才的谈话声没有被什么人听到的主要原因，不过这个不算喧哗也不算静谧的、并不能让此时笼罩在这两个人之间的、无形的、尴尬的氛围有所缓解。 毕竟是再怎么说也算不上远的距离，顾雨自然不可能没有注意到，好了，试问哪一个女孩子会在异性的这种目光的注视下还能若无其事地做着自己的事呢？ 至少顾雨不行。 即使那并不是具有侵略性的目光，而只是单纯的视线，那也足够让顾雨心神不宁了，这种状态下自然不可能做得了什么题。 视线没有移开。 顾雨搁下笔，四指叉开按在了笔上，眯起了眼睛。 过了大概十秒。 稍微往旁边瞥了一眼，嬴罗新还是单手撑腮，只有那眼睛间或眨一下地看着顾雨，视线还是没有变化的迹象。 顾雨眼中闪过纠结，她觉得这个新同学的行动突然就变得让人无法理解起来了，就像曾经的古风一样，虽然不知道这个新同学想干什么，但此时应该主动出击才对。 “请问……” 顾雨转过身，迎着嬴罗新的视线看去，正准备开口，却被抢去了先机。 “顾雨同学。” 嬴罗新突然叫自己的名字让顾雨微微一愣，条件发射地应道。 “什么事？” “你应该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吧？” 在这一句话出口的时候，虽然顾雨并没有注意到，但座位就在顾雨前面的宋瑶的耳朵却突然像收到了电信号的探针一样瞬间抖了一下。 不……难道说“女人都是八卦的”这句明显带有性别歧视意味话语居然是对的吗？ 又是出人意料的问题，对他的问题，顾雨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回应。 只是，不知为何，那一瞬间，在顾雨脑中浮现出了古风的身影。 “不……不是，不对……还……”顾雨慌忙地想要否定什么，一时间有点语无伦次。 “不必急着否定也是可以的。”嬴罗新出言制止了顾雨。 “这种事情我还是知道的。” 说话间，嬴罗新与顾雨之间的距离被拉近，嬴罗新突然凑到了离顾雨的脸颊仅有二十公分的距离，直视着她那慌乱而害羞的眼睛。 露出的，那是堪称完美的、甚至可以说是同龄女生都无法产生免疫力的深情的笑容。 顾雨那无处可逃的目光只能注视着近在咫尺的那个男生的、英俊而爽朗的笑脸。 脸上悄然跃上一抹绯红，顾雨只感觉自己的心跳突然之间加快了不止一个频率，胸腔中的心脏仿佛要跳出来一般悸动着，亦不知道应该如何应对。 “因为爱情中的女性是最美的。” 嬴罗新慢慢道。 “而在我眼中，此时此刻的你，最美好。” 这仿若情话一般的对白让对此毫无经验的顾雨的脸蛋瞬间红得发烫，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的顾雨急忙移开了视线。 应该是绝佳的时机，嬴罗新却退了回去，回到了离顾雨有一段距离的位置，收起了笑容，正色道。 “虽然你心中已经有了那个人，但也请给予我一个追求你的权力，因为……” 嬴罗新的双手轻轻握拢，脸上再次带上了明爽的笑容，他继续道。 “我也有了喜欢的人。” 伴随话语的尾音落下的，是上午最后一节课下课的铃声，是单纯的偶然，还是命运的刻意安排？亦或是刻意为之的是这个人？ 他的话语如同敲响钟鸣的钟摆那般，确确实实地，在顾雨心中泛起了涟漪。 “那么，请容我先行告退。” 颇为合乎礼仪地，嬴罗新起身向顾雨稍稍欠身行礼，没有等待顾雨的回复，便将那本装订朴素的小说塞进了书包中，直接朝后门走去，毫不拖泥带水地离开了。 剩下的顾雨仅仅是看着嬴罗新消失的拐角，眼中不自觉地带上了一股浓雾般的茫然之色。 顾雨没有任何与爱情有关的经验，所以，她并不能确信，对于古风，自己究竟是怎样的情感。 是纯粹的感激，亦或是不纯粹的喜欢呢？顾雨没有办法将两者明确地区分开来。 古风并不是自己心目之中的完美白马王子，这是一早就已经清楚地知晓了的事实。 既然如此，在公认明确的白马王子已经出现的现在，对古风那份并非明确的感情是不是应该舍弃了呢？ 坐在顾雨前面的宋瑶回过头，看着那样的顾雨，脸上带上了的，是宠溺的苦笑。 这孩子还在犹豫什么呢？哪一个是最合理的选择。 并不是值得犹豫的问题。 嗯…… 诶…… 即使知道了这件事，大概也不会有什么特别夸张反应的那个家伙，还合情合理地躺在和自己老家隔了一片海的某一个房间里。 这家伙正非常正经地躺在床上，还好好地盖上了被子。 话说，他之前貌似还说过来到这个鬼地方之后就没有遇到过什么好事来着，从客观事实上讲，他遇到的……还真的就只是能让他吐血的破事而已？上岸前，吐过血，上岸后，吐过血，来到阴阳塾之后，又吐血。 趁现在，这家伙还没有因失血过多而嗝屁，按照他行事的尿性，他绝对会先花一点时间在骂娘这种损人不利己的破事上，然后再干一些对这个和谐美满的社会只有副作用的破事中的破事。 总而言之，这货清醒的时候绝对不会干什么对社会有积极作用的好事。 然而事实是，这家伙已经躺了相当长一段时间了，当然，这也不是意味着古风突发奇想打算转职去当星际玩家了。 换而言之，由于被一个疑似路人乙的儒弱小伙子轰飞而留下的后遗症，吐血三升后的古风到现在还躺着呢。 稍微说明一下古风昏迷的时间，从第一轮比赛到现在，大概是过了三十六个小时的样子。 就在正午十二点的阳光开始普照大地时。 古风很艰难地睁开了双眼，从被子中抽出自己的右手，按住晕眩感依然强烈的额头。 两秒钟后，他睁开的双眼收集到的视觉信息勉强传到了大脑皮层的视觉处理中枢。 “呼……” 重重地呼出一口气之后，古风支起身靠在床头，基本确定了自己是“躺”在床上，而且有好好地盖着被子。 将右手抬高至胸前，古风的视线透过他那件已经破破烂烂的专属狩衣上的破洞，试图确认自己的伤势。 应该说是值得古风愉悦的结果，除了作为内衬的白色衬衫上沾满了血迹，但也仅止于此而已，古风的身上并没有任何明显的伤痕，显然是已经恢复完全。刚才的晕眩感应该只是昏睡的时间太长造成的而已，并不是值得介怀的事情。 然而，古风脸上并没有喜色。 他自然清楚，失去意识之前的自己是怎样的状态，对自己的恢复能力究竟能够到各种程度也有合理而客观的评估。 首先，在他意识的最后场景并不是到达床上的，也就是说，最合理的情况就是自己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是躺在地毯上，最好的情况也只是趴在床上，而不会是好好地躺在床上，而且规规矩矩地盖着被子，顺带一提，古风并没有梦游症。 其次，由胃部的收缩情况，古风可以推测出自己没有进食的时间应该介于三十到四十小时之间。这么短的时间里，古风的恢复能力并不能将身上的伤完全复原。 最后，古风往空气中嗅了嗅，他的房间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木本植物的气味，那是如檀香木般幽远，却又伴随着截然不同的清新的气味。 发生了什么事情已经是足够明显了的。 因为身上的外伤已经痊愈，古风也没有顾忌什么的必要，直接翻开已经染上斑斑血迹的白色床单，从床上起身。 走到门外的古风不出意外地在门边找到了一只装着新的黑色狩衣的纸袋子。 回到了洗手间，在那个已经清理干净了的洗手台上涮了个牙，简单地梳洗了一番后，古风再次走出了房间，朝着一个方向行去。 此时的他，有想要确认的事。 第一百四十章 食堂争端 虽然脸上还是一直不变的表情，但步调已经足够让人看出古风的情绪并不淡定，他快步走在那条纯白色的走廊中，目的地不明。 途中遇到了几拨阴阳塾的学生。 嗯…… 古风很干脆而且没礼貌地将他们忽视了，这也不是不能理解的，不说他们是不是对古风有偏见，反正他对人际关系从来就没有在乎过。就算迎面而来的是他的同班同学，他也不会做出除了无视之外的行为，他就是这样的人，也不知道说他为人孤僻，还是性格诡异合适。 然后，还遇到了几拨没有穿狩衣的人，他们对古风倒是没有什么显然的偏见的视线，更多的是好奇。 对于这些没有穿制服的年轻人的身份，古风已经心里有数。这个家族自然不可能只有那不到三百的阴阳师，而且没有几个能够独当一面的样子。 试想一下，既然这座阴阳塾就是为了培养阴阳师的学校一般的存在，而且成立时间也不是一年两年了，那么，有在校学生，自然也是有毕业生的。 就凭他们能够在阴阳塾中走动而不受限制，而且不用穿着狩衣这两点就不难推测出，这些没有穿狩衣的年轻人就是所谓的毕业生了。 虽然不知道他们的能力具体有多强，但再怎么想也不会比“在校的普通学生”弱。古风还没有闲到主动惹事的程度，但也不会有主动打招呼的热情，所以虽然出发点不同，他采取的行动其实是没差的。 同样是直接无视…… 古风继续赶路一般在走廊上走着，和长西装一般的制服的下摆随他的步伐摆动。 突然，他毫无征兆地停下了脚步。 在他停下的位置的右边，那是一扇雕刻精美近乎绝伦的双开木门，因为本身的材质，附近的空气中有淡淡木本植物的香气。 古风保持着不变的姿势站了十几秒，不知道在想着什么，虽然表情一点变化都没有，但感觉这人似乎在纠结什么的样子。 不……你在干嘛呢？ 从袖子里取出一只签字笔和便利贴，在便利贴写下了几个字，古风转过身，撕下了那张便利贴，看着那扇门。 伸出手，似乎打算把便利贴贴到门上。 但到半途的时候又停了下来。 古风的手悬在半空。 视线移动到了门把上，又停顿了一下，古风重新转回身，将手中的便利贴攥成一团，收了起来，然后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继续往前走去。 ……这货在干嘛呢？ 古风消失在拐角处后不久，这扇门却从内部打开了，在柔和的光芒之中，身着一件白色狩衣的女孩慢慢地从门后行出。 走到了白色走廊中的纾侧过身，看着古风离开的方向，不禁莞尔一笑。 纾的容颜决然是不容置疑的，原本即是令人惊艳不已的她，此刻桃腮带笑美目流盼的一瞥更是道不出的动人。 可惜，匆匆离开的古风是看不到这一幕了。 不……这两人在干嘛呢？ 画面再转。 毫无意外性地，古风又来到了食堂，但是没有和以往一样点芥麦面，而是同时点了abcd标准套餐四人份。 将那一堆东西摆放到桌上的古风并没有做出合乎情理的举动（大食朵颐），而是慢条斯理地吃着，一眼看过去竟然能够让人产生一种“这家伙貌似还挺斯文的”的错觉。 关于古风这么做的理由，其实也不止一个。 首先，这家伙现在还挺闲的，没有着急的必要。试想一下，这家伙这个时候真的没有什么必须急着去干的事情，说起来，这家伙好像从来到这个“鬼地方”开始就不是忙碌的状态。 在“老家”时，这货大概半数时间是忙着打工（副业），而现在虽然是干正职的时候，但说起来其实也没有什么要做的。 平日间总是忙得不可开交，连吃个饭都风风火火的上班族要是突然闲下来了，那一瞬间甚至可能失去人生目标之类的。 放在古风身上的话……因为他根本就是一条没有任何有意义目标或是梦想的咸鱼，唯一的影响就是像现在一样，花多点时间在摄食这个活动上面而已。从某种意义上讲，这连影响都算不上。 至于另外一个理由，暂时没有明说的必要。 总之，古风慢腾腾地花了半个钟头将ab双人套餐消耗殆尽之后，一个像打了鸡血的人类从距离古风十几米外的食堂门口出现，像磕了炫迈一样蹭的一声迈着百米跨栏一般的速度直接朝着古风冲来。 在无知群众吃惊的目光中，将c套餐拉到自己面前的古风的咸鱼眼的注视下，那个人身手矫健敏捷地避开了前进路上的障碍物。 就在大多数人都觉得来人会止不住去势地撞到古风桌上的时候，这人却在古风座位的对面咔啦地停下了奔跑的轨迹，然后正对着古风坐了下来。 面对能够做出让牛顿大叔气哭的动作的人，古风表情依然没有什么变化，像是见到了习以为常的场景，嗯……也是，反正也不是什么稀罕的事。 古风淡定地往嘴里扒拉了一块鸡扒，抢先说道：“卷毛大叔，好久不见了。” “谁是卷毛大叔啊，你这个伪卷毛！” 弥生大叔很不爽地回道。 “严格来说卷毛这个词和我是没有什么关系的，因为我不是卷毛。” “谁理你啊！拜你所赐，本大爷的脸面可是丢光了啊！”弥生大叔对着古风吼道。 相较于弥生大叔激动的表现，古风的表现则是平淡而欠揍，只见他用左手护着自己的餐盘，也不知道是在防范弥生大叔抢食，还是为了不让弥生大叔喷涌而出的口水落到自己的饭里面。 用筷子扒拉了一口饭，古风淡然问道，“那么……卷毛大叔，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古风特地花时间在吃饭上，自然是为了让某人主动过来向他提供点情报，这“某人”的定义并不狭隘，那可以是和臣，也可以是总藤大叔，荒耶也无所谓。 说来古风都躺了一天了，他自然会本能地想知道这一天都发生了什么事情。古风并不觉得他们会知道自己是躺了一天，至少和臣和总藤在看到古风贴在门口的便利贴之后是不会进门的。 所以他们得出的结论应该会是古风“在房间里缩了一整天不知道在谋划什么鬼主意”，而不是躺了一天。 当然，这对于古风来说并不是最重要的，他的当务之急是了解有没有什么事情发生（虽然他不觉得八目会直接将古风编进昨天晚上的第二轮比赛，然后自己因为没有参赛而被淘汰了，但不确认一下的话总觉得不放心）。 “找你有什么事？给我听好了，因为你的一句废话让本大爷挨了家主的批评！你说我能找你有什么事？” 弥生大叔面部的一部分肌肉收缩着回道，总感觉，这个早就年过半百的大叔（外表）貌似痞里痞气的。 啊……不，你这样说我可不懂啊，不过是被骂了一顿而已，这难道是很严重的事情吗？话说你这邋遢的大叔早就被批斗了无数次了吧？这是值得挂在嘴上的破事吗？你这家伙，存心是来找茬的吧？揍你哦！ 古风表情淡定地在内心腹议着，三天两头往教员室跑的他可不觉得这算什么，不过，因为弥生大叔对古风还是有一点利用价值的，所以古风还算没有开启嘲讽模式地回道。 “小生愚钝，还望前辈直言。” 嘛，虽然来的人和古风心理预期有点不同，但也不是不能接受，还是先忽悠一下吧。 至于为什么他不主动去找总藤大叔或者和臣，原因太简单，因为他根本不知道那两人的住所。 “我要揍你。” 碰—— 听到这话后的古风当场拍案而起，用四十五度角俯视看死人的眼神看着弥生大叔，一脸嫌弃。 “不要得寸进尺啊，你这卷毛！” 这转换略快啊…… “不要浪费本大爷的时间，从现在开始我问什么你就答什么！你这个卷毛！” 古风用痞气更甚的语气回敬了弥生大叔，突然扑面而来的痞气差点让弥生大叔翻个跟斗从椅子上滚下去。 “谁理你啊！你这个伪卷毛！” 弥生大叔也站了起来，用同样的语气回道。 “说到底，如果不是你的废话，本大爷也不会被家主臭骂，为什么我明明已经尽职尽责了却还要被那样对待啊？！” 弥生大叔确实如古风所想，是个经常挨训的家伙，但是那些都是他有所自觉的，作风邋遢，那他倒是不会在意什么。 然而这次却完完全全是无妄之灾。 试想一下，一个经常不交作业而被批的学生，突然做了作业，然后因为作业的质量不佳而被骂的时候，他的心情是怎样的。 反正弥生大叔就是类似的情况，大概是觉得自己受委屈吧，而且那一幕还被总藤大叔旁观了…… “嘁……那就是你工作态度不行了，如果你认真点按照我的要求好好地弄个结实点的结界，哥还会像一条咸鱼一样被轰飞吗？！”古风继续用鄙视的眼神盯着弥生大叔。 “魂淡……说随便点弄个结界上去就行了的人难道不是你自己吗？！不要用这种好像还占道理的语气和我说话！”弥生大叔当然还没有完全忘记古风让自己帮忙设结界时的场景。 “天真！太甜（你们懂的，日语中‘甜’和‘天真’发音相同）了啊卷毛！本大爷现在就告诉你一件好事吧，人类如果只是一味地按别人的说法去做事情的话是永远也不会取得进步的啊卷毛！” 明明人家已经说出了决定性的事实，但古风却一点落下风的自觉都没有，依旧理直气壮。 “说什么呢你这家伙，是做还是不做你这家伙倒是给我说清楚啊，按你的说法，我是选择直接无视你，然后让你被一发轰成屎比较好对吧？！” 不要尝试着用正常人的思考回路去理清古风话里面的逻辑，弥生大叔显然还没有懂得这个道理。 “不要在意这些细节，卷毛大叔。” 古风别开了视线，摆了摆手道。 “如果连这也算细节，世界上就不存在因细节导致的事故了吧你这家伙，还有，谁叫卷毛大叔啊？！本大爷叫弥生啊，话说我的年纪都可以当你祖父了啊魂淡，给我用敬语啊。” 终于听腻了“卷毛”这个称呼吗？弥生大叔气道。 说起来，弥生大叔虽然看起来是三十多四十岁的样子，但实际上却是六十多岁了，所以以上说法倒也没毛病。 “是吗？卷毛弥生大叔，你还有什么事情吗？” 听到很有道理的话之后，古风反而淡定地坐了下来，拾起了放下的筷子，看起来似乎是准备继续进食。 “你丫的，不要擅自给别人的名字加上没必要的东西啊，还有，有必要加上的敬语倒是不要给我省略了啊。” 弥生大叔猛地一拍桌子，差点将古风的餐盘震翻在地，幸好古风身手敏捷一手一个，将还没有吃完的c套餐和没有吃的d套餐举起，使它们幸免于难。 “不，我说你这家伙到底是来干什么的啊？如果只是单纯地想要打扰我吃饭的话，可以请你打道回府了吗？” 古风举着两只餐盘，用淡泊的眼睛盯着弥生大叔。 “我已经说过了，我要揍你。” 弥生大叔用四十五度角俯视的不善眼神盯着古风，重复了一遍几分钟前说过的内容。 不……这是要将话题回归原点的节奏吗？这种毫无意义的对话还是不要再来一遍了吧。 “哼……我劝你还是不要太冲动。” 面对实力差距悬殊，弥生气势汹汹的局面，古风居然一点怯意都没有，倒不如说这家伙更嚣张了。 古风冷哼一声（不，你这家伙哪来的自信和底气啊？），眉毛一挑，继续嘚瑟地说道，“本大爷那凌厉的腿法可不是区区一张饭桌就可以阻挡得了的。” 如果古风这种嘚瑟的神态能够瞬间让一个人产生揍他一顿的冲动，那么，这家伙双手托盘的动作再加上这神态，估计能够让一个压根儿不认识他的人突然产生宰了这家伙的冲动。 ……你就不能把盘子放下来再说话吗？ 弥生大叔眯着眼，用不知道是看脑残还是看智障的眼神看着古风，貌似在犹豫着是要“把这家伙揍到连他老妈都认不得”还是要“把这家伙揍到不认得他老妈”。 眼看一场一面倒的食堂斗殴马上就要出炉，这时，一个成熟而稳重的中年男人的声音插到了这两个家伙中央。 “两位先生，我们还是用斯文人的方式来考虑问题吧。” 第一百四十一章 劝架 弥生大叔听到声音之后就往传来的方向看去，然后就看到了，一身黑色正装的总藤大叔。 与弥生大叔不同，古风听到声音之后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也没有确认来人的打算，只是淡定地放下了手上的餐盘。 总藤大叔出现的理由无他，大概是充当和事佬，为了不让这两家伙打起来吧。 “哼……” 也不知道出于什么情绪，弥生大叔没好气地应了一声，直接转身就走了。 古风则是又开始往嘴里扒拉饭了。 “古风先生，请问有什么需要在下帮忙的吗？”总藤大叔来到古风身侧，主动问道。 “……” 闻言，古风停下手上和嘴上的动作，放下了筷子，出声道。 “昨天晚上有什么事情发生吗？” 对于古风来说，这座阴阳塾中绝大多数事情都与他无关，能够称得上有关的，也只有作为他此行的唯一目的，那场比赛了。 按照原定的规则，在第一场混战结束后的第二晚，也就是昨天晚上，就会举行第二场一对一比赛。 古风前天晚上的举动或许可以唬住那些实力不够的阴阳师，但古风不觉得堂堂家主会看不穿这点。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要是那个看自己不顺眼的家主刚好是一个小心眼的老男人，然后把自己安排到在昨天晚上，那么自己岂不是已经不战自败了？ 其实古风这种想法是没必要的，首先八目和古风不同，他不会干什么吃力不讨好的事情，既然是因古风而起的比赛，真要是如古风想的那样不就失去意义了吗？ 就算八目真的有那样的打算，纾也好，荒耶也好，夜雁也好，都不会同意的。 “昨天晚上的比赛……” 总藤大叔大概也能想得到古风在想什么。 “参赛者是和臣与夜雁，并不是您。” “哦。” 古风淡淡应道，既然是这两人，那么无论过程如何，比赛的结果都已经是没有悬念的了，没有追问的必要。 “获胜者是夜雁。” 虽然古风没有继续问下去，但总藤还是补充着。 “和臣在比赛开始后就直接弃权了。” “是吗？” 古风的回应还是波澜不惊，和臣的选择倒也不是什么稀罕的事情。 从和臣的角度来考虑，毕竟是不可能获胜的比赛，选项只有主动认输和被动认输两个，后者还会被暴揍一顿再被抬出场。得不偿失而已，到底要选哪一个就是见仁见智的了，因为并不排除有个别热血魂淡更倾向于即使完全没有胜算，也要坚持到最后一刻试图挽回尊严的选项。 不过从现状看来，和臣并不是后者，这是在古风看来非常合理的选择。 “这也就是说，今晚就轮到我和荒耶的对决了吧。” 古风看了总藤大叔一眼。 “确实如此，开始时间依旧是亥时，请问需要在下帮忙准备什么吗？” 毕竟第一轮时古风似乎就因为准备不足而吃了亏，为了保险起见，总藤大叔还是向古风确认道。 “不需要，要吃吗？” 古风平静地拒绝着，并且将来没有动过的d套餐往总藤大叔那边推了推。 “不胜惶恐。” 总藤大叔毕恭毕敬地在古风旁边坐下，做完饭前祷告之后就开动了。 古风在得知自己想知道的事情以后显然已经没有继续慢条斯理的必要了，三两下将饭菜扒干净之后就收拾起了另外两个盘子。 “先行告辞，请慢用。” 姑且对总藤大叔招呼了一声，收好餐盘的古风也不等回应就转过身离开了。 “请慢走。” 目送着古风离开的背影，确认古风走远之后，总藤大叔没有继续用餐，而是悠悠地不知对谁说了一声。 “出来吧，古风先生都已经走远了，你还藏个什么劲啊？” 话音刚落，弥生大叔就从总藤大叔右前方的一根柱子后面走了出来。 “那个小子怎么突然就没事了，明明前天晚上都还是一副要伤重不治的样子。” 弥生大叔疑惑道。 “还能是怎样，自然与大小姐脱不了关系。” 总藤大叔对问题的反应很平淡。 “唉……” 叹了口气，弥生大叔有点不解地挠了挠凌乱的头发，“这小子有什么好的，无论是相貌还是性格，再怎么看也比不上荒耶和夜雁中的任何一人，说到底这样的人为什么会是大小姐的婚约者啊。” “谁知道，这种事情也不是我们能够了解的吧。”总藤大叔耸了耸肩。 “哼，如果他不是大小姐的婚约者，我早就一巴掌把那个小子拍飞了。”看来弥生大叔似乎对古风积怨颇深的啊。 “是是是，也不知道是谁一听到古风先生从房间里出来的消息后就火急火燎地跑过来确认了啊。”总藤大叔单手撑腮，虚着眼盯着弥生大叔。 “哼……” 弥生大叔又是一哼，也不知意义何在，“那是因为他是大小姐的婚约者，若是他有什么三长两短，大小姐心情会不好而已。” “就当作是那样吧。”总藤大叔有点无趣地移开了视线，毕竟都几十年的交情了，大概也可以看出这个老小子的真实想法是啥。 在总藤大叔看来，虽然古风大多数时候都表现得和正经无缘，但同样和正经无缘的弥生对这样的古风还是挺满意的，但什么都往明处抖的话也就没有什么意思了。 “不过……” 弥生大叔的语气突然严肃了起来，“他不用自己的武器这一点还是让人很在意。” “确实……” 总藤大叔也有同样的感觉。 与普通的符咒不同，因为节省在战斗时消耗的灵力，所以被称为兵器符的空间系符咒和阴阳塾狩衣的袖子一样，被改进为并不需要灵力就能驱动的结构。 也就是说古风完全可以直接用自己的武器，而不是找弥生大叔帮忙，如果古风当时用的是自己的武器，那也就不会因此受伤。 然而他没有，所以才让总藤大叔与弥生大叔没有办法理解，虽然古风经常作死，但他也不是傻子，不会真的找死。 既然如此，他不用自己武器也许真的就像他所说的那样有“某种理由”，这样还算好的情况，但也有可能是有“某种目的”，这样一来就可能有麻烦了，毕竟无论如何，古风终究仍是个外人，他们不可能不因此对古风有所戒备。 “或许只是我们想多了，这只是因为古风先生自己的兵器符是属于改良之前的类型，需要用灵力驱动，所以才没有办法使用而已。”总藤大叔比较客观地说道，无论事实是怎样，古风毕竟是大小姐的婚约者，并不是可以他们可以指手画脚的。 “希望如此吧。”弥生大叔虽然看起来吊儿郎当的，但也不是想不到这些的人。 “到今晚再下判断也不迟。” 这样说的这个话题就此结束了。 作为话题的主人公，古风此时则是转移了阵地，手持一罐碳酸饮料来到了顶楼的天台上。 古风直接躺在天台的一张长椅上，一边喝着碳酸饮料，一边仰望着蓝天白云。 不要问我这家伙是怎么躺着喝罐装饮料的，那是因为世界上有一种叫做吸管的东西。 他还挺喜欢这个天台的，倒不是因为能够看到天空，天空什么时候都能看，最重要的原因是古风的学校顶楼没有这种长椅，所以这对古风来说是难得的体验，仅此而已。 顺带一提，这家伙偶尔还会在自家后院里晒着太阳睡午觉，当然不是直接躺在地上，至于是躺在什么上，这不重要。 古风翻了个身，趴在长椅上，貌似准备在这里睡个午觉。 然而，古风并没有顺利地入睡，因为有谈话声传到了他的耳朵里，貌似还和他有点关系的样子。 “拜托了，请务必向古风先生引见在下。” 一个好像没有听过，但好像又听过的男人的声音。 “要说向古风先生引见谁我还没有那种资格。” 一个好像听过，但好像又没有听过的男人的声音。 古风懒散地抬起头，将视线投向楼梯口。 “真的拜托了……” 伴随着这样的话语响起的，是楼梯口的门被推开的声音。 之后，从楼梯口走出了两个年轻的男子。 “所以说……” 古风看着说话者的发型。 哦，原来是和臣啊…… 看来跟在和臣后面的那个儒弱的年轻人的眼神不错，一眼就瞅到了像条咸鱼一样趴在椅子上的古风。 “古风先生！” 一声惊呼从那个儒弱的年轻人口中脱出，打断了和臣的回话。 哈？ 被打断话的和臣也不恼，而是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然后看到了趴着的古风。 那个年轻人貌似只是看起来比较儒弱，反应倒是挺快的，在和臣还停留在吃惊于“古风会突然出现”这个阶段时，他已经噌的一声跑到了古风的长椅旁。 然后一个标准的九十度鞠躬，语气恭敬地说道：“鄙人若木，很荣幸能够与您再次见面，古风先生。” 古风看了一眼他的脸。 不认识。 然后立马又趴了下去，“我们有见过面吗？” “呃……这个……” 听到这反问的年轻人愣了愣，欲言又止地支吾着。 “他是前天晚上的混战的参赛者之一，古风先生。” 这时，来到了古风身边的和臣帮忙解释道。 虽然这种解释对古风来说和没有一点区别都没有。 “哦，这种解释和没有一点区别都没有啊。” 古风趴着道，这家伙还说出来了。 “据我所知，几乎所有人都参加了吧。” 这倒是，如果只是这种程度的解释就没有用了，一百多号人，谁记得啊。 “不……所以说……他是比较特别的那个。” 和臣的语气也变得支吾起来了，这是几个意思啊？ “特别……我记得我第一个揍飞的家伙好像不是这个发型啊。” 古风依旧是把脸趴在长椅上，也不知道鼻子会不会痛。 哦，对了，说起古风第一个揍飞的家伙貌似是个寸头，而这个儒弱的年轻人的发型倒是中规中矩，形象地形容的话，就是galgame主人公的发型，算不上帅，但也不算丑。 “呃……” 这一回，无论是和臣还是若木，都开始整理语言，应该是打算用比较委婉的说辞向古风解释。 最后，还是和臣开口，毕竟也不能让气氛一直冷下去。 “其实……那个……这小子就是……把您轰飞的……那个人。” 好不容易把短短的一句话说完之后，和臣和若木都神色忐忑地看着古风的后脑勺（毕竟这家伙貌似暂时没有抬起头的打算），生怕古风突然发飙。 但是…… “哦。” 古风的回应平淡得让人反而觉得震惊。 这就和走在路上的时候，突然听到有一个路人乙大吼一声“不好，对面超市薯片半价！”时，古风的反应一样平淡（这家伙从来不会主动买零食，而且这家伙的工资偶尔就会是薯片），总结起来就是听到了一件和自己屁关系都没有的事情。 “呃……” “呃……” 和臣与若木都没有办法理解古风口中那个单字所包含的意义……这是当然的，因为里面压根就什么都没有。 “古风先生……难道您不生气吗？”罪魁祸首的若木有点胆怯地问道。 是的，通常情况下，被轰飞、并且是被轰得半死的人，绝对是会对轰飞自己的人感到怒不可遏的，但古风不是，当然，我也不知道原因是什么。 “也不是什么值得生气的事情，我没有生气的必要吧。” 大概是终于觉得鼻子被隔应得痛了，古风侧过身，用左手撑着自己的脑袋瓜子，侧躺在长椅上，然后通过吸管吸了一口一直被拿在右手中的碳酸饮料，貌似还挺惬意的。 “不……我觉得这是应该生气的事情才对吧。” 若木回道，倒不是因为这家伙是个抖m，他只是实话实说而已。 “嘛，这种程度的事情比起工资被拖欠简直就连屁都算不上吧。” 古风虚着眼睛看着远处的地平线，眼神飘忽双目迷离，仿佛回想起了某些痛苦的记忆。 这家伙……到底过的有多惨啊…… 看到古风这副德行，和臣拉过若木，凑到他的耳边，压低了声音说道，“我劝你还是不要尝试总正常人的思考回路和古风交谈，不然你会突然发现，你们看似谈了很久，谈了很多事情，但事实上什么都没有谈到。” “想要和古风先生对话，就必须顺着他的‘常识’来进行下去，懂了吗？” 和臣说到“常识”这个词的时候嘴角还不自觉地抽了一下，看来他也不是很理解“常识”这个词在古风的字典里究竟是一种什么概念。 “……好吧。” 第一百四十二章 开导 “那种事情并不重要……” 古风说话的语气永远是带着倦怠感。 “……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嗯……古风既不是galgame主人公，也不是某岛国的普通高中生，他非但不会间歇性失聪，相反，他的听力还贼好。 所以，在这种距离，就算和臣是压低了声音和若木说话，那对于古风来说也不是听不到内容的。 “呃……”说了古风“坏话”的和臣有点尴尬，这份尴尬同样地传递给了若木。 “其实呐……” 抛下还在尴尬的和臣，若木往前两步，对古风直接道，“鄙人此行是为了拜您为师……” “我拒绝。” 然后被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古风表情都没有丝毫变化地吸了一口饮料。 虽然被颇为干脆地拒绝了，但这显然也勉强算是在若木的意料之中，倒不如说简简单单地就被接受了才是不正常的反应，电视剧中不都是那么演的嘛。 “拜托了，古风先生。” 又是标准的九十度鞠躬，若木语气恳切地回道。 “我拒绝。” 突然站直了身体，若木变成了居高临下俯视着古风的姿态。 古风则是稍稍抬起视线，仰视着若木脸上那认真严肃的、疑似要作出什么取舍的神色，然后又吸了一口饮料。 要放弃了吗？ 那真是极好的。 这货这样想着。 但是并没有。 但见若木突然跃起，并且在古风“不是吧，这家伙这就恼羞成怒准备干掉老子了吗？”的吃惊眼神的注视下，在空中变换了姿势，手脚关节微曲，然后就此落下。 下一秒，在古风迅速把眼睛变回死鱼眼的时候，若木已经用双手和双脚……的膝盖作支撑落到了水泥地面上，同时额头叩地，发出了清响，整个人呈跪拜之势。 “拜托了，古风先生。” ……纳！尼？！ 虽然还是同样的话语，不过从古风那大幅度跳动的眉毛来判断，他的内心活动肯定非常激烈。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垂直跳跃激动土下座跪拜法？！ 通过让自己膝盖与头部同时受到损伤，从而引发对方“这家伙好可怜哦”的同情心，进而取得肯首或者原谅的招式！ 居然动用了这等禁忌的手段？！ 这究竟是何等的觉悟？！ （不……为什么作为大天朝子民的你会知道这种毫无意义的知识啊。） 但是…… 还是太甜了啊你这家伙！ 好吧，这显然还是没有到达古风这家伙电波领域。 “我拒绝。” 古风的语气波澜不惊。 听到回答之后，若木没有说话，而是用行动代替了语言。 若木毫无预兆地做了两个后空翻，然后继续维持着跪拜的姿势，再次重复道。 “古风先生，拜托了！” ……这是！ 后空翻土下座！ 比前滚翻更需要技巧和身体平衡的把握，传说中土下座黑带级的技巧，居然会出现在这里？！ 不过……这个本大爷有什么关系吗？ “我拒绝。” 好吧，古风的语气毫无波动。 俗话说得好啊，男儿膝下有黄金，若木都做到这种地步了，为什么就连古风说话的语气都没办法撼动呢？ 这就是古风的问题了，反正就算在古风面前摆出一副要死要活的做派，说出“你要是不答应，我就从250层楼上跳下去！”的豪情宣言，他也不会动一下眉毛，视心情甚至还可能推你一把。 “为什么？” 若木一脸惊色和无法理解地起身。 “应该这样问的人应该是我才对吧，身为阴阳界大家族的学生，你在对已经家破人亡的我说什么傻话呢？” 貌似毫无心理负担地就把“家破人亡”这种很严重的成语说出来了，虽然某种意义上来讲古风也没有往夸张的说，但直接说出来会吓到小朋友的吧，你看那两个小伙子都惊了好吧。 “……” 一边掉线了的和臣和若木开始思考古风这话的真实性，结果……还真的就和古风说的一个样。 “说到底，我也不是咒术讲师，教不了你们什么好吧，要学什么就直接和你们的讲师说才对，我说的有道理吧。” 古风坐了起来，把饮料往旁边一推，然后单手搭在长椅的靠背上。 “确实……” 这种时候，除了点头之外，和臣和若木还能说什么点呢？ “对吧，那我就回去了，你们慢慢聊。” 说着，古风直接起身，拿起喝完了的饮料就准备走了。 但是和臣暂且不说，若木怎么可能放过这个与古风结交的机会呢？ “请等一下……” 伸出了尔康手，若木急忙对古风道，“若是实在不能将鄙人收为弟子，那就请允许鄙人当您的小弟吧，大哥。” 古风停下了脚步，眯着眼睛看着若木。 最近的孩子是怎么回事，怎么连说话的内容都神似，如果说这是年轻人骨子的叛逆因子作怪那也真是太怪了吧，你们是约好的吗？都这么向往黑社会的话就给老子去加入山口组什么的算了吧，不要把老子拖下水行吗？本大爷可是大大的好公民一个啊魂淡！ “我拒绝。” 古风一脸冷漠地回绝了，起码有表情变化，姑且也算是一种进步吧。 “呀咩罗！” 若木足下一踏，一个标准而华丽的滑行下跪就滑到了古风的脚下，然后抱紧了古风的大腿，连节操也要舍弃一般大喊着，“这是鄙人一生的请愿，还望您务必肯首啊！” 不要动不动就一生的请愿好不？你这样本大爷也不好办啊，说到到这种地步还不答应的话是不是会被人心生杀意然后宰掉啊？ 不……等一下，话说本大爷的工作貌似也已经花不了多长时间了，不带今天在内的话也就是少则两天多则三天的功夫而已，眼下是不是应该先忽悠一下这个家伙？ 反正到时候提起裤子……不，拍拍屁股走人就没有我的事了不是吗？ “那好吧。” 古风那阴晴不定的色彩从眼中一闪而过，然后他脸不红心不跳地回道。 虽然和预期有多少出入，但总比什么收获都没有的好，所以若木还是表现得挺开心的，看着是没有什么城府的年轻人一样。 “此话当真？” 若木还没有松开抱着古风大腿的手。 “给你0.5秒的时间，在不放开我就要收回前言了。” 几乎是在古风的话音落下的瞬间，若木就动作夸张地松开了双手，并且半举着示意自己已经松开了手。 “虽然这么说，但你到底想干什么呢？”古风放下了手中的易拉罐。 “鄙人希望您能给在下一些咒术上的指导。” 啊……那是满怀期待的眼神呢，不，咒术讲师的存在意义就是这个吧，这种事情给我去问你们的班主任……不，讲师啊魂淡！ “改天吧，我还要准备今天晚上的比赛，你可以先回去等几天。” 古风淡淡道。 这倒是无懈可击的借口，只要是识大体的人不会有异议，这个人群里当然包括了若木。 虽然实际上古风完全没有这么做的打算，他只是单纯地打算推脱而已。 背向和臣的若木没有注意到，在古风说到“比赛”这个词的时候，不光眼神，表情都是瞬间暗淡了。 “了解，那么鄙人就先行告退了。” 若木虽然看起来儒弱，一副斯斯文文有学问的样子（实际上也是如此），但此时他显然没有想太多，而是相信了古风的说辞。 然后，若木直接站起身，先后朝古风与和臣鞠了一躬以表谢意，之后就从楼梯口离开了。 于是，空旷的天台上就只剩下了和臣与古风两人。 “古风先生，对不起。” 理由不明，和臣在空气陷入沉默的下一秒低着头说道。 “我可不记得你有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拾起放下的空罐，古风回过头看着和臣道。 “我……在比赛中主动弃权了，给您蒙羞了真是万分抱歉。”和臣语气中充满了歉意。 “那和我没有什么关系吧，不要自说自话地把这些想法强加到我身上。”古风说着走到了不远处的垃圾桶，将空罐塞进了垃圾口。 “退一步来说，就算我真的在意你口中说的事，你也没有对我道歉的必要，那是属于你自己的事情，而我也没有任何指手画脚的资格不是吗？” “不……我并不是这个意思……” 和臣慌忙地想要解释的语句有点凌乱。 “在我看来，你的做法也完全没有错，毕竟是胜率为零的情况，直接弃权才是最为合适的手段，换作是我也会做出相同的选择。” 古风行至和臣面前，语气淡然地说道。 “不是……” 之前对古风言听计从的和臣突然有了异议，他抬起头，眼神坚定地直视着古风，“不会是这样的……古风先生的话一定不会选择这种窝囊的举动。” “即使面对的是以一敌百的局面也毫无怯意，还是在完全不能使用灵能力的状态下，那样的你怎么会做出像我这种胆小鬼一般的选择。” 面对人家掏心掏肺的话语，古风却是一副蛋疼的模样。 “那什么，和臣同学，你未免也太高看我了吧，就算是我，以现在这种状态对上夜雁也只有直接认输的份啊。” “可是……你对上……” “怎么能一样，那时候我可是有胜算的，年轻人你还是不懂什么是绝对的力量压制啊。” 古风煞有其事地开始了无聊的分析。 “以一敌百，虽然听起来好像很厉害的样子，但说到底，不过是一群还没有毕业的学生而已，对阴阳术的掌握并不深，实战经验也几乎为零，战斗技巧更是为负值。简单点说，就是一群不光没见过猪跑，连猪肉都没有吃过的小屁孩而已。你可以试着回想一下，不是有一部分人是被自己人送出场的吗？” “呃……” 虽然听你这么一说好像还真的就是那么一回事，但总觉得这不是可以轻易点头的观点，因为这话好像连和臣也被算进去了。 “说句好听的，在我为了快速获得生活费而和学校附近的小混混亲切交流的时候，你们还是个单细胞生物呢，虽然不敢说什么战斗经验，但论干架经验我还是能够甩你们几条街的。所以我能够胜出也不是什么不合理的事情。” 这家伙……说什么亲切交流呢，就不能直接说是打劫吗？这种类似于街头斗殴的破事也不能成为拿出来炫耀的资本啊，而且单细胞生物是几个意思啊，你初中的生物课都拿来睡觉了吗…… 呃……好像真是这样。 古风说的确实在理，没有任何战斗技巧和经验而空有一身能力的他们在古风看来，不过是一群手持大剑的熊孩子罢了，威胁自然很大，但胜算也同样不低。 “你既然是这里的学生，那就应该比我更能理解夜雁和荒耶，他们并不是你们百人一起上就能扳动的存在，质的差距并不是用量能够衡量的。就算那是一百个现在的我也不行。” 古风顿了顿，继续道，“所以呢，与其在这里顾影自怜，倒不如早点回家撸……不，是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拍了拍无言以对的和臣，古风转身就走，慢悠悠地从楼梯口走了下去。 “唉……” 空旷的天台此时仅剩一人。 和臣叹了口气，抬头仰望着天空。 “天才与凡人之间的差别终究如同云泥吗？” 在古风躺过的长椅上坐下，和臣满脸不甘与颓然。 “或许，能够与天才匹敌的真的就只有同是天才的人吧。” “既然如此，那么……荒耶先生和古风先生，同是家族天才的两人究竟孰优孰劣呢。” 嗯……古风原来是个家族天才吗？ 好吧，这是个无论什么时候都没有谈论价值的问题，毕竟古风家就剩他一个了……就算说他是家族里最菜的一个那也是没毛病的。 那么，这个据说是一族“天才”的家伙此刻又在那条走廊上走动着，而且还在自言自语。 “呀咧呀咧……现在的年轻人真是麻烦，不过是无足轻重的小事也能够让他们郁闷两天的时间。我自己的问题都还没有办法解决呢，就不要让我去开导了吧，稍微自立自强一点如何？” 虽然这样问，但也不可能有人对这家伙的问句作出回应。 古风为什么会跑到天台上，自然不会是为了若木两人，而是荒耶，但事实却并不如他意。 经常去天台的荒耶今天并没有出现在那里，不，或许他已经来了，只是他没有与古风见面的打算，而古风发现不了他而已。 为了避嫌吗？ 考虑的不少。 不过也无所谓，因为荒耶经常去天台，使得天台几乎成了他的所属，平日间并不会有太多人特地跑去天台，古风在上面也乐得清净。 再者，等到今晚，两人对决之时，自然会见面，至于古风不喜社交的人特地找某个人谈话所为何事，大概也可以说是不言自明，既然对象是荒耶的话。 然后…… 第一百四十三章 碰撞 夜幕降临，圆月高挂，星辰满天。 在亥时马上要到的时刻，那座斗技场中已经坐“满”了阴阳塾的全员，即使是普通的学生也屏息以待。 他们期待着，由始至此几乎都没有出过手的荒耶，家族之中两位天才之一的他究竟有怎样的表现，有那种程度的实力。 已经毕业了的、能够独当一面的阴阳塾学生的前辈们与仍未知道这场所谓的比赛的初衷的阴阳塾咒术讲师们，对这场比赛则是抱着观望的态度。 有了和臣开赛就弃权的前车之鉴，他们难保不会怀疑连灵能力都无法使用的古风是否会同样直接投降。毕竟对于古风，他们除了他是那个氏族唯一的后人同时失去了灵能力之外，一无所知。 而且出人意料地，古风这个在第一场混战中还是比赛即将开始时才慢悠悠进场的家伙，此时居然已经早早在场。 古风靠在赛场较长的一侧围墙，头部稍稍下倾，低头闭目。 与印象中完全不同的形象，这样的古风今人不禁想起了他认真时的姿态。 “古风先生……打算认真了吗？” 在一处尚且显得空旷的区域，端正地坐着的若木朝着坐在身旁的和臣出声问道。 “大概吧……但就算认真……” 毕竟和臣也不知道古风是否有什么制胜的手段，是个明眼的人都能看出，若是以第一晚的状态对战，古风百分之一百会瞬间落败。 若是没有决定性的改变，什么都不会改变，但这个“决定性”的改变是否存在，若是存在，那又是什么，这些，和臣都一无所知。 他只是觉得这个大多数时候都不按套路出牌的家伙不会没有应对的手段，由此说道。 “他没有和你们说过吗？” 一个冷然的声音突然从近在咫尺的位置传来，将和臣与若木都吓了一跳，因为他们在此之前完全没有注意到有人在这附近。 若木与和臣惊得猛然由原位站起，同时转身看向话音传来的方向。 那是一个相貌英俊的青年，即使是身为同性的若木与和臣也无法否认的事实。 他的身份，两人都是知道的，只是，那个青年从来都只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所以他们也从来都没有与其对过话。 夜雁。 他站在距离和臣两个座位的、分明前一刻还空无一人的地方，虽然出口的话语显然是对两人说的，但他的眼睛却没有往两人这边看哪怕一眼。 “夜雁……” “夜雁先生……” 两人都在为夜雁会突然出现在自己身侧感到惊讶，不论是对身为家族最强两人之一的夜雁会突然向自己搭话，还是夜雁能够悄无声息地接近自己。 相较于若木，和臣的处境显然更为尴尬，前一晚，他们两人还是对手，和臣的态度不可能太好，虽然他有足够的自知之明，也知道自己还没有被称为夜雁对手的实力，但更让他不爽的，应该是自己能够看出夜雁有着和自己相同的想法。 “什么意思？” 和臣最先反应过来，面色不善地看着夜雁问道。 而若木则是还停留在“天才”突然向自己搭话的震惊之中。 “就算是你们也应该能够看得出来，若是仅仅以古风现在的能力，就算再怎么认真也是徒劳的，毕竟对手是兄长。” 对于和臣的表情，夜雁显然完全不在乎，即使是和臣说话的时候，他也没有正眼看过和臣一眼，与其说这是与和臣两人的对话，倒不如说是自言自语来的合适。 “你特地过来就是为了说这些显而易见的事情而已吗？那你可以离开了。”主要是因为比赛，还是平日间对夜雁的积怨，和臣此时对夜雁的语气恶劣程度又上了一个新的高度。 “不要误会，我只是因为这边的人比较少才过来这边而已，并不是所谓的‘特地’。” 夜雁依然没有朝和臣这边看上一眼的打算，说话的语气也没有因为和臣的不礼貌而有丝毫的变化，只是将视线停留在古风身上。 “你这……” 夜雁对自己近乎无视的态度倒是惹怒了和臣，看他的模样大有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的意思。 “那么……夜雁先生，请问您知道古风先生的打算吗？” 看到氛围貌似有点紧张，若木赶紧开口想要转移注意力，当然，这个注意力主要是指和臣的，看得出，夜雁倒是没有什么吵架的打算。 再说，要真是打起架来，和臣不会吃亏，但……会被秒杀，若真是这样，和臣的脸就该丢大发了。 “他有暂时恢复能力的手段。” 将视线从古风身上移开，夜雁看向了古风对面的入口处，平静道。 “那是？” 若木与和臣两人听到这话皆是眼前一亮，毕竟两人从来都没有见到过古风真正出手的模样，对此不可能没有好奇过。 和臣不好开口，若木只好继续恭敬地问道，不过没有得到详细的回答。 “用自己的眼睛看着就行了。” 夜雁说着就坐了下来，但是视线并没有从那个入口处移开。 和臣……毕竟也不是脾气特别好的人，听到夜雁那嚣张（至少在他看来是这样）的回话之后眼看又要发飙，幸好我们讲文明懂礼貌的若木同学是个好学生，眼疾手快的他眼疾手快地抓住了和臣的手臂，使了使眼神，示意他安静下来。 和臣也还不至于是一个愣头青，虽然和夜雁说话的时候有点激动，但也只是因为对象是夜雁而已——投降的对象，态度不好也是可以理解的。 所以他很快冷静了下来，并且顺势被若木拉着坐了下来。 两人重新将方才被夜雁吸引的注意力集中到了斗技场。 被夜雁注视着的那个入口处，荒耶缓缓从黑暗中行出。 在荒耶的身影能够被瞳孔识别时开始，古风睁开了双眼，以背靠着墙壁的姿态注视着那个向自己缓慢行来的人。 清亮的眼眸，稳重的神色，强大的姿态。 起身。 古风迎着荒耶的目光朝其走去。 相向而行的两人之间，似乎有着某种默契，在距离缩短到某个程度时，两人同时改变了方向，开始朝着相反的侧面，踏着弧形的轨迹前进。 “古风先生，您今天似乎去过天台啊。” 荒耶淡然开口，视线并没有投向古风。 “确实如此。” 古风平静回应，眼中亦是没有映照着荒耶的身影。 “这样说或许有点自我意识过剩，但我想，古风先生是不是有什么话打算对我说呢。” “有。” 古风简短地回道。 “望闻其详。” 两人同时停下了脚步，而此时两人所站立的位置恰恰是斗技场的中央，隔着二十米距离的两人正好是背向面对观众席的状态。 古风轻轻转身，正对着荒耶缓声道，“原本确实是打算到这时才说的，不过……” “看到你的脸之后，我就突然没有说的欲望了。” 荒耶慢慢转过视线，迎着古风的目光。 “真是遗憾，这样就没办法了呢。” “对，没办法。” 两人就这样平静地对视着，没有再多说。 四侧的围墙之上，八名督战者均是单手平伸，掌心向前。 一堵苍蓝色的障壁成形，将斗技场内部与外部隔绝，然后缓缓从人们的视线中消失不见。 大多数人都在这一刻屏住了呼吸，表现着他们对这场比赛的期待，其实也不排除有一部分是屏住呼吸准备看古风如何被虐的。 弥生和总藤大叔就是第一种类型，同样作为这个家族的一员，两个大叔都不希望荒耶落败，但是另一边却又是大小姐的未婚夫，总不能不支持吧。 在这种纠结的情绪中，两个大叔都是目不转睛地盯着斗技场。 至于两个大叔中间坐着的人，也就是家主八目，他的情绪不好形容。 在站立对峙的两人停下话语之后，家主大人的视线首先落到古风身上，然后移动到荒耶身上，最后却皱着眉望向了观众席上一个空无一人的角落，意义不明。 “亥时已到，比赛开始。” 随着一声沉稳的呼喝，比赛正式拉开了帷幕。 荒耶与古风皆是神色一沉，而后单手一抬。 荒耶单手作结印状。 “黑昼！” “白夜！” 两声轻喝落下，两个半径五十公分的法阵出现在地面。 分别显现在荒耶与其左侧两米处的法阵开始会聚光华。 蓝色的光芒变得耀眼，几乎让人无法直视。 这个过程并没有持续太长时间，很快，辉光散去，法阵也伴随着失去了踪影。 在荒耶原本站立的位置。 荒耶的身影已经不在，取而代之的，是一个身穿白色武士盔甲的人影，在其腰部的两侧，还别着两把和毛瑟造型相近的白色长枪。 而在另一个法阵消失的地方，则是伫立着身穿样式完全相同的黑色武士盔甲的人影，与白色的盔甲不同的是，黑色盔甲的腰间并没有别着作为武器的枪械。 作为替代地，身着黑色盔甲的人影背负着一把造型古朴的黑色巨剑，一眼便能看出来，就是打断古风和夜雁交手的那一把。 仅仅是看着，而且是隔着督战者八人设置的结界看着的观众的感受如何暂且不说，直面着的古风所感受到的东西自然不可能与他们同日而语。 在光辉退去的刹那，古风就感受到了来自于那两副盔甲的威压，那种强度，几乎都要让古风站立不稳。 从荒耶的为人判断，这已经是他刻意收敛之后的残余了，不然，现在的古风应该只能趴在地上说话了。 见到这个奇怪的场面，第一次见到这个“家族天才”出手的观众，包括已经“毕业”了的前辈也都面露异色甚至惊色，一副见了鬼的样子。 这种一眼看去就是分身的手段可没有人见过，毕竟那种玩意儿从来都只能放在虚拟创作中yy一下而已，现实生活中是不可能存在的，因为无论通过各种手段，人类的“意识”都是无法复制的。 八名督战者表情没有任何波动，家主八目和那两个大叔显然也对此早就知晓。 夜雁……他也不可能不知道她兄长的能力，所以以上都是面无异色，至于坐在夜雁旁边的两个家伙，则是差点把眼珠子都给瞪出来了。 虽然原理还不知道是什么。 但看到对手从“一个人”变成了“两个人”，古风却并没有异色，无论如何，他所要做的事情并任何没有改变。 古风的视线落到了那白色盔甲的身影——白夜的腰间，那两把枪…… 那并不是‘枪’。 古风的态度依旧淡然，他在意的其实并不是那些，排除包庇的可能性，仅从督战者们对此毫无表示来看，就可以知道这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枪，否则是不被允许出现在斗技场中的。而且…… 若那只是火器，对古风的威慑力反而更小…… 一枚黑色的药丸出现在古风抬起的手中，拇指一弹，药丸在空中划过一条弧线，落进了古风微微张开的口中。 那个药是什么，自然早已毋庸赘言。 在药落入口中的瞬间，古风平静的神色微变，连咀嚼的动作都没有，就直接将药丸顺着喉咙咽了下去，然后缓缓闭上了双眼，像是在感受着什么。 古风就维持着半昂的姿势，双手自然垂下。 数息之后，古风再次睁开双眼，瞳孔中许久未见的、蓝色的符文细链散发着微光地高速流动着。 “哈啊……” 长长地吁出一声喘息，古风的视线下移至眼前那一黑一白的身影，嘴角稍稍勾起一个微不可见的弧度。 白色的盔甲——白夜，将双手移动到了腰间的双枪之上。 黑色的盔甲——黑昼，右手高举，握住了黑色巨剑的剑柄。 “那么……” 古风向右平伸着抬起右手，森白色的火焰霎时燃起，那朵火焰前所未有地、活跃而疯狂地跳动、膨胀，然后…… 崩碎于瞬间。 在四散的森白色火焰的映照之下，手持一根黑色长棍的古风那双眸中的光芒极其突出，微微翘起的嘴角更是给人一种诡异的压力。 布满了符文篆刻的黑色长棍再次燃起赤红色的火焰。 “……开始吧！” 话音落下的一刹那，双方的灵力瞬间攀升至极致，庞大的威压在斗技场中央碰撞、撕扯，随后朝四周肆虐开来。 无形的威压如同洪荒野兽奔走，那是即使相隔着一层坚实的结界，依旧能够给人难以呼吸的沉闷感的魄力， 那……甚至能够在一瞬间摧毁普通人的意志。 那即是…… ……天才与天才的碰撞！ 第一百四十四章 枪与剑 阳光能够照耀万水千山，但也总有到达不了的地方。 同样地，有黑暗静谧地方，自然也存在着，并不平静的地方。 轰隆—— 伴随着巨响出现的，是威力高于普通的阴阳塾学生单人之力数倍的火界咒碰撞发出的余波。 飞溅的赤红色火焰，一时间遮蔽了众人的视线。 气浪的中心，古风挥下的长棍被同样颜色的巨剑挡住，棍身缠绕着的火焰也因此崩散。 古风冷眼看着持剑挡住自己攻击的、穿着黑色盔甲的“人”，眼中涌动的符文细链并没有停歇。 反应速度不慢，这与古风的预想并不一样。 一击不成，古风足下轻点，整个人朝后方跃起。 两发灵力压缩而成的“子弹”却已经追上了后撤的古风，朝古风胸前疾射而去。 对于这种常人避无可避的攻击，古风眉毛也没有跳一下。 当当—— 两声脆响宣告了攻击的无效，两张金刚咒的虚影在子弹飞到距离古风身体十多公分的时候浮现，挡住了子弹。 没能突破金刚咒防御的子弹在击中金刚咒后，就像撞上混凝土墙的土块一样被震碎，成为灵力的颗粒消散在了空气中，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待古风从半空落到地面时，他和那副白色的盔甲已经重新拉开了二十米的距离，然而那副黑色的盔甲已经不见了身影。 没有停顿，古风迅速举起长棍横在上方呈格挡状，就在这时，那黑色的盔甲已经来到了古风的上空，巨剑顺势直砍而下，恰恰砍到了黑棍上。 两柄兵刃接触的瞬间，强大的气浪向四周翻滚而出，发出阵阵嘶鸣。 ……好重。 古风的双手稍微有点颤抖。 在半空，往下确实能够发力，但也失去了借力的机会。 微曲的双手伸直，骤然发力，将“黑昼”整个身体推起至高空。 正当古风准备足下再次发力跟上“黑昼”时，又是两枚子弹打来。 这次古风却没有采取不管不顾的态度，相反，甚至是停下了跃起的打算，如临大敌一样快速侧身。 砰砰—— 然后，那两枚子弹毫无停顿地击穿了两道金刚咒的虚影，其中一枚还擦着古风的脸颊划过，留下一道浅浅的擦伤。 糟糕…… 古风在心中惊道，怎么回事？原先连撼动金刚咒都做不到的子弹，为什么突然间就变得视金刚咒若无物了？ 刚才要不是反应快一点，他的脑袋上就要被开多两个洞了。 来不及多想，古风迅速朝远处撤去，就现在而言，他需要对荒耶的能力进行分析，为此，足够的反应时间是必要的。 距离够远的话，凭借古风的反应能力，躲开子弹并不是难事。 但……这种目的昭然若揭的行动又怎么可能不被看出。 黑色的盔甲迅速朝着古风追去，同时，白色的盔甲举起双枪，左右开弓，以一种不合理的速度高频率地扣动着扳机。 仅仅一秒钟就有将近二十发子弹朝着古风射去。 注意到这点的古风试图通过加速来躲开子弹的轨迹，但似乎就连这一点也被荒耶预料到了，子弹的目标并不是古风本身，而是他前一段距离的地面。 每一枚子弹都打在了古风落脚处往前十多公分处，这个位置恰巧处于金刚咒触发的极限位点，虽然没有给古风造成伤害，却十分有效地牵制了古风的行动速度，使得黑色的盔甲及时赶上了古风慢下来了的脚步。 古风突兀地停下了前进的趋势，转而一记回马枪捅向紧随其后的黑色盔甲——黑昼，但这算不上奇招的一击也没有起到出奇制胜的效果，而是再次击到了那被横置的宽大黑色剑身上。 到此时，古风的撤退重振旗鼓行动彻底宣告失败，“黑昼”抽剑朝着古风拦腰砍去。 古风持棍格挡，无奈间只得陷入缠斗……若仅仅是如此还好，但仅仅是眨眼间就有十几枚子弹飞射而来。 据前车之鉴，那十几发子弹里应该有几发是能够把金刚咒当废纸对待的“特殊弹”，那么硬抗明显就是找死。 古风当即横移数步，避开了一波子弹，却又迎来了一记直冲门面的巨剑突刺，只得再次起棍格挡防御…… 完全陷入了被动的局面。 和臣与若木刚刚从古风展露实力的震惊中恢复，却不曾向战况瞬息即变，转眼间古风就渐落下风。 “好强……原来这就是古风先生和荒耶先生的实力吗？真是可怕。” 若木不禁感叹，确实，就说古风开头看似随意的一击，那种威力可不是他们随便就能够使出来的。 即使是同样的术，使用者不同也会有各种各样的差别，但能够做到古风这种程度的，很难想象。而能够将这样的古风压制的荒耶的实力更是不可小觑。 “不，比赛才刚开始而已。” 夜雁一脸冷然地回应了一句。 和臣眉头微蹙，夜雁的言外之意很明显——无论是古风还是荒耶都还没有使出全力，现在断言强弱还太早，比赛远没有到结束的时候。 挑起“黑昼”的剑击，古风马不停蹄地朝一侧一扫长棍，将数枚子弹弹开。 与手上的动作相对应地，古风的大脑也在高速地运转着，同时，瞳孔中符文细链的流动速度也没有丝毫减慢。 天动读咒，在使用者是古风的前提下，搭配韦驮天咒甚至可以强行操控妖怪的行动。 毕竟是已经被古风改造得面目全非了的咒术，原本的天动读咒仅仅是作为一种开“天眼”，达到“见鬼”这个目的的手段而已。但到了古风这里，却变成了集“窥破”与“读取”两种特性的咒术，“见鬼”这一作用反而是成了次要。 如果对象是力量较弱的灵体或者普通的人类，古风可以凭意愿就能读取他们的记忆。 至于“窥破”的能力，古风则可以看到对手体内灵力的流动方式，并且通过对那的分析判断对手接下来的行动。 现在能够派得上用场的，也只有“窥破”的能力了，但对方的速度太快，留给古风的反应时间不足够，作用并不大。 “荒耶的能力……” “没想到这种人真的存在啊……” 渐渐适应了应对的频率，古风居然在心里感叹着。 “据说有人天生就有着自己的武器，‘手握凝血长矛降世’这种疑似只存在于玄幻小说中的例子居然会出现在眼前呢。” 荒耶的能力并不能简单地直接描述，严格上来说，那两把枪和巨剑都不算他的武器，就连那两副盔甲也只是他的能力衍生物而已。 或者说，无论是那两副盔甲还是枪剑，都是他的灵力膨胀变化的一种形态，是他的能力的表现。 在古风的视野里，他勉强能够分辨出荒耶的灵力流动方式，没能像对待比自己弱的对象一样清楚地判断，这也表明了另一个问题，荒耶的实力很强，至少不在古风之下。 对于对象的数量变成了二这件事，古风没有表现出任何惊异之色，是因为他看出了其实质。 荒耶本人在那副白色的盔甲里，至于黑色的盔甲中，则是一只简易式的人形式神。 简易式的式神，是人为创造的式神，能力要求不高，即使是普通的阴阳师也不必太过费心就能做到。 但这种式神没有自我意识，没有创造者控制，连做出动作都办不到，也没有特别的能力，综合素质比普通的成年人还差一点，不能成为战斗力，被多数人视为鸡肋之作，不过…… 从古风现在被单方面压制的局面看来，至少在荒耶手中，那比鸡排要高级不少。 也许是荒耶的盔甲具有的特性，又或者是荒耶对简易式本身做出了修改，古风所面对的这一只式神的力量与速度都不能以常理度之。 “以身着盔甲的式神做近身战，自己则是在远处进行远程攻击策应吗？远近的动作都由他自己一人来操作，自然不会有什么协作失误的问题，攻击节奏也不会失调，加上这两副盔甲的防御力看起来也不低，确实是合理的战法，通常来说，能够从‘黑昼’的攻击脱身而出的人应该不多吧。” 古风眉头微微蹙，心道。 “若真是这样未免也太简单了……” 长棍斜挑而上，再次弹开巨剑，古风神色淡然地使其擦着自己脖子旁的空气划过，身体也因此出现一瞬间的停顿。 四枚子弹从一个刁钻的角度，穿过黑昼手臂下方的空隙，朝着古风胸膛而来。 “子弹的发射频率不固定，就算那种能够打穿金刚咒防御的子弹并不能连续射击，也不能以子弹的发射间隔来判断子弹的类型，有点麻烦啊……” 足下腾移两步，古风轻松地避开了子弹。 黑昼的攻击紧接而上，巨剑斜肩劈下。 迎上剑刃的……是一根再次燃上炽焰的黑色长棍。 锵—— 金铁交加之声发出的同时，荒耶通过简易式感受到的，是从剑柄处传来的巨力。 随后，把握不住的巨剑被巨力压到了黑昼的胸前，然后整个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倒飞开去。 白夜抬起枪口，但没有进行射击，因为此刻的黑昼已经完全挡住了古风的身影。 在大多人的注视下，古风的姿态出现了些许的变化。 黑色的长棍之上，炽焰如同蟒蛇般盘绕翻滚，几乎连棍身都已经看不清楚。 古风的双手手腕处出现了一个散发着蓝色光芒的轰腕咒符文。 双手也是完全被光芒覆盖，韦驮天咒的锁链从手背探出，延伸至半空，宛若拥有生命一般躁动着。 更让人吃惊的是，古风的身体周遭的半空，竟然层层叠叠地漂浮着数不清的金刚咒虚影，那数量……不下百张。 第一轮的混战中可以发现，普通的阴阳师连同时使用两种咒术都困难无比，也因此被古风占尽优势。 然而，此时古风的姿态无疑是颠覆了他们的常识。 火界咒、天动读咒、轰腕咒、韦驮天咒以及上百道金刚咒……同时操纵这种数量的咒术，那是任何一个阴阳塾中的学生所不敢想象的。 即使是那些已经“毕业”了的阴阳师前辈们，此刻也是瞠目结舌，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样。 至于和臣与若木这两个“在校学生”，看样子一时半会儿都没有办法从“震惊”这种状态中醒来了，就算他们回过神来，那盘绕心中的一时半会儿也应该不会是除了自卑以外的感情才对。 纵使对此早已有所心理准备，但亲眼看到的时候，果然还是无法接受，天才什么的。这种感受也只有同为阴阳师，却有着“天才”与“凡人”之别的他们才能够感受到了。 坐在一旁的、同为“在校学生”的夜雁则是一脸冷漠，对此丝毫没有意外之色。也许，对于他来说，“古风连这种程度的能力都没有”才是值得吃惊的吧。 呼…… 感受着在身体中流动着的灵力，古风轻轻呼出一口气，似乎还夹带着一丝惋惜。 在将那颗粒状药丸放到嘴里时，古风就明白了所谓的“恢复能力”是怎么一回事了。 那颗黑色的药丸其实是高度压缩的灵气结晶，也就是将一定量的灵气通过某种手段压缩成药的状态，然后保存下来而已。 对于现在的古风来说，那就是相当于“电池”一样的存在。 但这个“电池”并不是什么人都能做到的，即使是八目也不行，那是只有与古风属于同一氏族的那个人具有的能力——同本同源。 这也同时暗含了另一个问题，这个“电池”是一次性的，也就是说，这种治标不治本的方法只能在“电池”耗完电之前发挥作用而已。 “……有点可惜了。” 话音落下，古风神色徒然一凛，身体以一种爆发性的速度，向着该没有在空中调整好姿势的黑昼奔去。 古风转眼间就追上了黑昼，同时缠绕着火焰的长棍高高举起。 注意到这点，黑昼当即将巨剑横到胸前，准备接下这一击。 一击落下，气如开山，势若倒海，火龙穿山的一棍落到剑身上的瞬间，庞大的火焰又一次爆炸般巨响着震开，借着爆地威能，古风的身影倏然跃到半空。 而黑昼则是被强大的反冲和古风的攻击的双重打击下被轰落至地面，一道道蜘蛛网一样的裂痕以火焰遮蔽的区域为中心向四周蔓延，看不清其中黑昼的状态。 然而，跃至高空的古风却是突然皱起了眉头。 这种突然提升的灵力…… ……难道说！ 转头看向那股灵力的源头——荒耶所在的位置。 荒耶那被白夜的面具所遮盖的脸上看不出表情，只是，毫无疑问地，荒耶的视线并没有失去古风这个目标。 更让古风在意的，是荒耶手上那把显然是由两把毛瑟组合而成的、造型怪异的大型狙击枪。 此刻，那把枪的枪口所瞄准的……正是古风！ 嘁—— 古风当即左手向前，作单手结印状。 第一百四十五章 枪击 由古风手背伸出的韦驮天锁链再次延长，同时形态也开始变化，渐渐地细化成了一条丝线的粗细。 然后倏然收缩，将古风的手掌严实地包裹住，竟然变成了手套状。 就在此刻，荒耶手中的枪械显然已经完成了准备工作，随着扳机的扣下，枪口处蓝色的光辉凝聚，一道扩散性的光束炮霎时间轰出。 在光束出现的瞬间甚至还能听到短暂的空气被排斥至真空状态时发出的闷响。 其状若尾兽玉一般，威力堪称恐怖，比古风至今为止使用的最大型火界咒的威力有过之而无不及。 古风神色凝重，手中结印的动作尚未停下，随着他手上的动作，古风身体周遭的金刚咒虚影突然变得清晰起来，移动到了古风身前，上百道向荒耶的方向呈一线排列开来，同时虚影本身扩大数十倍，完全呈防守之状。 但……事情会这么顺利吗？ 手上动作停下，古风左手前伸，五指微曲，金刚咒的虚影也停下了运动，变得更加凝实。 就在这同时，荒耶枪中射出的光束炮击中了第一道金刚咒虚影。 然后…… 光束仅仅是稍微停顿了不到零点一秒就将第一道金刚咒击碎，之后是第二道、第三道、第四道…… 那道光束炮势如破竹地破开着金刚咒的防御快速地推进着，金刚咒的影子飞速地减少，然而光束却没有半点较弱的迹象。 “纳尼！？” 气势汹汹地作出守势的古风面对气势更加汹涌的光束炮，居然露出了一副惊愕的神色，还像日漫里临死前的反派一样吃惊地吼出一句经典台词。 不……这…… 光束炮转眼就轰碎了最后一道金刚咒的虚影，气势不减，威力不变，将古风整个人吞噬，而后像是要突破天际一样继续向着高空推去。 下一刻，光束就击中了斗技场的结界，然后，让人惊得下巴脱臼的事情发生了。 两者触碰的瞬间，结界显出了形态，但是那原则上来讲不会被打破的结界却像纸糊的一样，一个照面就被打穿了一个大洞！ 看着那道冲天而去的光束炮，全场围观群众呆若木鸡，久久不能言语。 就连结界的设置者，那八位督战者大叔也是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原本就不算吵闹的斗技场顿时变得鸦雀无声，古风那家伙是死是活貌似都已经变成了无关紧要的事情。 又或者说，在众目睽睽之下被那道能够轻易打穿结界光束正面击中的古风，没人觉得他还能活下来才是最合适的解释。 在观众没有什么反应的前提下，荒耶动作娴熟而稳重地将两把枪分离开，持于两手，斜指地面。 黑昼则是从那个蜘蛛网的裂痕中央的坑洞中站起，因为是被“嵌”进去的感觉，所以在挣脱地板的束缚时，从站起的黑昼盔甲上抖落了不少碎石块。 但那副盔甲上并没有因此留下什么痕迹，看起来防御力令人，恐怕就算那一下没有被剑挡下，也没法对其造成多大的伤害。 连这座阴阳塾中最牢固的斗技场的地面都变成了这副模样，可想而知，古风方才挥下的一棍究竟带有多大的力量。 黑昼站起身之后，单手持剑斜指着脚下破碎的地面，与荒耶本人面相同一个方向。 在那个方向，那个被轰来的结界的洞口之下，在围观群众的预想中已经死于非命死无全尸的古风正以与荒耶相同的姿势立在地面上，唯一的不同，也是让人不解的大概就是他手上那根黑色的长棍不知到哪去了。 发型也有一点变化，似乎刚被台风蹂躏过一样，有向背头靠拢的迹象。 表情平静得就像刚才惊呼“纳尼？！”的那个人不是他一样，也看不出他脸上有什么劫后余生的庆幸。 显然，古风在自己被光束吞噬之前逃离了原位。 “好险好险……” 古风淡定地说道，并不是劫后余生的喟叹，而更像是特地对荒耶说的。 “……差点这一生就要结束了呢。” “此言差矣啊，古风先生。”荒耶的声音透过面具依旧给人一种冷静的质感。 “嚯呀……此话怎讲？” 四面高墙之上的几位大叔比观众更快地收拾了态度，开始着手将被破开的结界恢复，毕竟见多识广，仅仅是结界被打破倒还没能让他们几个被吓死。 不知为何，古风抬起了头，看向了头上的那个已经开始缓缓闭合了的结界空洞。 “在我看来，即使真的被打中，古风先生也不会有什么事。” 荒耶回道。 “那您未免也太高看我了，我可是很弱的呢……” 古风看着荒耶，抬起了被异化了的韦驮天咒锁链包裹着的右手，五指自然伸展着朝向头上的结界裂缝。 这时，观众们才注意到，古风的右手有一条细如丝线的韦驮天锁链延伸而出，直透他所在上空的那个结界裂缝，不知道延伸至何方。 只见那条“锁链”突然绷紧，往回收缩，似乎正在往回拉着什么，不多时，原本被古风持于手中的黑色长棍便被缠绕在上面的韦驮天锁链的拉扯之下，在裂缝愈合的前一秒钟，从裂口落进了斗技场。 然后重新被古风单手接住。 通过用自己的武器挡住光束炮，争取刹那的时间，不过，既然是古风，那也足够了。若不是有韦驮天的锁链，就算是古风，一时半会儿也是找不回这根棍子的。 “真让我感到意外啊，古风先生。” 荒耶淡淡道，“原本我还以为你那异化成为‘手套’的韦驮天咒是为了迎面接下那一击才实现的呢。” “原本我也是有那种打算的，不过为了自己的生命健康考虑，我最后还是选了另一种相对安全的方式啊。说到意外的话……” 古风手持黑色长棍绕着手腕转了两圈，重新适应了一下手感，将目光投到远处的荒耶身上，而不是近处的黑昼。 “荒耶先生没有趁我手无寸铁的时候攻过来，这才是让我感到意外呢。” “因为不知道是否有什么陷阱，贸然接近对我来说可是不利的啊。” 因为盔甲的鬼脸面具的存在，古风看不到荒耶的表情，但他知道，荒耶此时的脸上必然是带着和他的性格相符的笑容。 “那真是太可惜了，荒耶先生您可是失去了一个轻松取胜的机会了。” 古风笑道，似乎真的在为荒耶感到惋惜。 “不必，这场比赛的胜负从一开始就已经是注定了的。” 说着，荒耶抬起了手中的枪，遥遥指向古风，同时，黑昼也双手握住剑柄，举起了巨剑，呈剑道的起手式。 “那岂不是太过无趣了吗？” 古风斜臂一挥，反手握住棍身横在身侧，开玩笑一般说着，眼中却没有半点笑意。 这两个疑似友好的交谈在这个场景下，无论怎么看都显得有点怪异，那种似乎话中有话的对话……更像是两人对对方的一种试探。 不过，是否真的试探出了什么，也只有他们两个人自己知道了。 四面高墙和四个墙角的大叔们，看了一眼斗技场中已经摆好架势的家伙，犹豫了一下，然后神色木然地抬起了另一只手，用双手代替了原先的单手设置结界。 “或许吧。” 话音刚落，荒耶手中举起的双枪就开始吐出火舌，数不清的子弹朝着古风倾泻而去，这两把看起来像是毛瑟的枪，射击能力更像是乌兹冲锋枪，而命中率更是堪比沉默者狙击枪。 所以古风才会有“如果那真的是火器还好”这种想法，因为仅凭现代的科技是做不出那种玩意儿的。 在荒耶倾泻火力的同时，黑昼抬起巨剑就朝着古风的脑袋上劈下，简单粗暴直接，而且有效。 古风举棍稍作格挡，顺势往后退出几步，又持棍拦腰横扫一式才将一轮扫射完全化解。 荒耶的射击看似杂乱无章，但其实每一发子弹的运动轨迹都经过严格的计算，不必往细处说，从至今为止都没有一发子弹误伤黑昼的盔甲，而且总是朝着古风不移动就无法躲开或者挡住的刁钻角度就可以看出来了。 加上近处有着黑昼的纠缠，这就给他的行动增加了难以想象的困难。 古风眼中情绪再次下沉。 他的速度骤然提升，不停出击，挥动的黑色长棍在空气中划出蹦蹦虚影，一时间将没能够反应过来的黑昼压制，被迫逐步后退。 但这种时间不可能有持续的机会，因为荒耶并不是吃素的，仅仅是不到三秒钟，荒耶便已经掌握了古风的攻击节奏。 瞬间预测出了古风下一步攻击，荒耶手中的双枪再次开始倾泻火力，弹幕朝着古风罩去。 然而，古风却是以攻代守，节奏再次变化，无论是速度还是力量都再次提升。 黑色的长棍如同长矛一般猛然刺出，击到黑昼横挡在身前的巨剑剑身之上，尽管此时的黑昼已经呈守势，却并不能完全接下古风这一击。 黑昼的身影不受控制的往身后退出了将近五米的距离，双脚在斗技场的地面上擦出两道黑线。 但古风的攻势显然还没有完结，古风足下一踏，整个人瞬间贴近了黑昼，而且因此直接在“弹幕”到达之前越过了被荒耶预测的那片空间。 长棍挥下，一股无形的气浪由两者中心扩散开来，脚下再次划出两道黑线，黑昼竟然第二次被推开。 古风再次贴近，黑色的长棍带着开山之势直挥而下。 显然，古风试图通过不断地移动碰撞点来牵制荒耶的射击，颇有一丝借投鼠忌器的意味。 但…… 世事难料也罢，不如意十常八九也好，古风的设想没有成功。 因为这必须建立在他能够持续压制荒耶这个前提。 古风确实很强，也堪称天才之名，但荒耶的天赋并不比他逊色丝毫，即使是在古风处于巅峰之时，想要压制荒耶也没有超过五成的可能性，更不要说是现在这种状态。 仅仅是有借助体内的药丸提供的有限灵力才能行动的前提，古风就不可能肆无忌惮地实现咒术，想要压制处于完全状态的荒耶，无异于痴人说梦。 挥下的攻击没有收到预期的效果，而是被抬起的剑刃完全接下。 然后反过来被挑起，古风稍露异色，同时心中一凛。 因为，剑已经朝着他拦腰横扫而来。 嘁—— 此时，长武器的优势就显露出来了，古风右手一收，将棍身拉下，恰恰挡在了身侧。 不过，两者的身份显然在这一刻发生了交换。 没能完全接下攻击的人变成了古风，只是古风并没有强行停下动势的打算，反倒是顺着力的方向迅速后退，躲开一片“弹幕”。 荒耶自然也看出来了，刚才那一束光束炮并不是完全没对古风造成影响，被轰碎了的上百道金刚咒虚影使古风损失了相当的灵力。对古风来说，那种消耗他可是承受不了多少次，而为了避免不必要的损耗，古风对荒耶的远程攻击采取了躲避的应对方式。 既然如此，威力较小但具有压倒性数量的“弹幕”，显然就比威力大到能够穿透金刚咒的“特殊弹”更有实用价值。 连喘息的空隙都没有，刚刚脱离“弹幕”的威胁，黑昼就已经赶了上来，挥剑劈下，方式与前几秒的古风如出一辙。 古风只得挥棍迎上攻击。 在黑昼的攻击下躲避“弹幕”，借着黑昼的攻击躲避“弹幕”。 在同为阴阳师的观众眼中，古风和黑昼高速移动的身影只能模糊地辨别，也不知道那就是他们本身，还是仅仅空气中残留的影像。 他们所能够确定的，只有中心点瞬息变幻的、向四周扫开的气浪，不断伴随着高频率响起的金属碰撞的声音，已经数不清的灵力子弹呼啸而过的声响。 古风一边以极快的速度腾挪闪避着来自黑昼与荒耶的双重攻击，一边飞快地思索着，突破这个劣势的手段。 很困难…… 其实不难看出，仅仅是一具黑昼的战斗力就已经可以说是和古风持平了，拥有远近双重视野的荒耶，亦是站在了不可能看丢古风这个目标的立场之上。 在黑昼的近身牵制下，连接近荒耶本身都是件难事，但不打倒荒耶这个“本体”自己就无法获胜，这样的荒耶来进行远程攻击真是再合适不过了。 先打倒黑昼，荒耶不可能给古风这种时间。 那么，直接打倒荒耶，黑昼也不可能轻易地让古风找到那种机会。 对于荒耶来说，这种二对一的局面可谓是已经立于不败之地了。 反过来，对于古风来说，一对二这种绝对性的不利局面，而且节奏已经被拖入消耗……几乎是死定了。 倒不如说，古风能够撑到现在反而是一件不合理的事情。 “糟糕……要是在灵力耗尽之前还没能有什么决定性的改变，那就万事休矣了！” 古风旋身向黑昼一棍探出，转守为攻，同时抬手在身侧撑起一面由金刚咒虚影组成的影墙，顺利地挡住了所有的普通灵力子弹。 “……只能赌一把了。” 第一百四十六章 瞬间的警觉 在短暂至刹那的瞬间，古风的声音却突然冷静了下来。 “退。” 并非大吼，也不是怒喝，仅仅是淡然吐字。 然而话音落下时，却发生了几乎能够逆转局面的变化。 一道巨大的、高约两米的五芒星光幕突然出现在古风与黑昼之间，然后直接朝着黑昼轰去。 没有预测到古风绝地反扑的荒耶似乎显得措手不及，自然也没有来得及操纵黑昼作出防守的举动。 也正因如此，黑昼被那个蓝色的五芒星光幕直接正面击中，然后像一枚出膛的炮弹一样，被推着不受控制地向空中极速掠起。 “那个是……” 若木首先惊呼出声，因为古风这时用的咒术无论怎么看都是他对古风使用过的。 “……百鬼夜行的实退术式吗？” 听到若木出声的和臣显然也想起了和若木所想的相同的内容，虽然他对那个术的研究并没有若木那么深，但古风都已经做的那么明显了，他也不至于看不出来。 “是的……” 若木点了点头，没有否认，但他的表情带着疑惑，“但是……暂且不说古风先生为什么会懂得那个术……为什么他不需要释放时间呢？” “古风先生使用的是劣化的简易式……什么的应该不可能吧。” 和臣说出了心中最先想到的假设，那个术是需要咏唱的准备工作的，缩减释放时间做成简易式倒是可以做到，同时，威力也会减弱。但是，明眼的人都看得出来，古风所施展的去除了施术过程的术，比若木按流程施展的同种术还要强。 而在内行人，也就是若木眼里，古风此时用的术不但将时间缩减至接近零，威力却不比原版的要弱分毫，甚至隐隐有强上几分的趋势，这不合理。 顺带一提，严格来说若木施展的术其实是失败了，因为这个术其实是不会像他用的时候那样爆炸的，而是会像古风这样直接把对手送出太阳系（开玩笑而已）。 而且，若木施展的术是达不到把黑昼像现在这样轰飞的效果的。 “确实如此，但古风先生到底是怎样做到那种程度的呢？那种事情可是听都没听说过啊。” 若木皱着眉对和臣的话表示赞同。 “而且……为什么古风先生会懂得应该只有我们阴阳塾的学生才懂的咒术呢？” “古风使用的确实是简化版，只是他作出的改动显然比较合理，最大程度地减小了对术式本身的削弱，而且通过在术式原有的基础上结合了甲种言灵同时施放。”一旁的夜雁冷冷地开口，“如此一来，就将术式成功地改动成为瞬发的简易式，仅从威力上讲也不弱于术式的原型。” “至于他为什么懂的这个术式，大概是从你这里学过去的，毕竟是他，也不是不能理解。” “总觉得这是很打击人的事实啊……” 若木也正如他自己所说的那样疑似受打击地低下了头，人比人要死，说的就是这种情况，自己花费了多少功夫才勉强学会的东西，有些人只要看一眼就梦彻底掌握了，而且结果比自己好上数倍。 “……” 夜雁没有接话，自始至此也没有多看和臣与若木两人一眼，仅仅是关注着斗技场中的事态发展。 古风脚下一踏，保持着站姿，朝一旁窜出，然后快速地朝荒耶本人疾步奔去。 荒耶反应速度惊人，在古风将术式打出的第二秒就已经有了准备。 迅速举起双枪开始射击，目标无需赘言，自然就是向着他高速接近着的古风。 枪口持续、不定频率地吞吐着火舌，看似紊乱的火力其实暗含玄机。即使一时间失去了黑昼的协力，荒耶的举动也没有出现什么破绽，相反，变得更加严谨而诡谲，要说荒耶步入劣势还为时过早。 众多的灵力子弹精准地朝着古风袭去，目标覆盖了古风身体的各处要害，以及预判的脚步下落点，攻击的作用不仅仅是攻击，还有着牵制的效果。 子弹群中自然包含着能够打穿古风防御的“特殊弹”，射击频率刻意的不固定也是为了掩饰“特殊弹”的实际运动轨迹。 古风的动态视力和身体素质让他有了能够躲开，甚至是格挡防御子弹的能力，饶是如此，这样的古风面对这一堆子弹也是需要耗费一番心力的。 毕竟荒耶的子弹的弹速可不是点三八左轮手枪能比的，再加上有着“特殊弹”的存在，古风也不可能用金刚咒进行防御，用一根棍子强行接下这种数量的子弹也不太现实。 那么，剩下的手段也就只能是进行躲避了，但是，荒耶并非庸才，古风能够想到的事情，他并不可能想不到。 子弹的运行轨迹显然都在刻意地带有着封锁古风运动的倾向，所以，对于古风来说，不可能简单地就能躲过一劫。 然而，无论是运行轨迹、发射频率，还是数量都无可挑剔的子弹……竟然是尽数落空。 荒耶那隐藏在鬼脸面具之下的表情微变，这种结果在一定程度上超出了他的预料。 在他的视野里，不光是速度，古风的运动方式也突然发生了改变，也不知道是因为速度的大幅度提升还是奔跑方式带来的影响。对于荒耶来说，古风的身影变得模糊难辨、难以捕捉。 z形路线行进。 利用人类视觉惯性所造成的误导，使对手对其运动轨迹预测不能，结合反复变向的不规则运动…… ……连奔跑的速率都不断变化，直接的结果就是，在观众席上的人眼中，古风的高速运动在空气中留下了时隐时现的残影，甚至一瞬间让人产生一种消失了的错觉。 暂且不说，此时此刻荒耶的感受，对于能力极其有限的普通人类来说，对上古风这种状态，显然就是狙击手的噩梦了。 古风顺利地躲开了荒耶的子弹，并且凭借这种身法，以一种迂回的方式快速接近着荒耶。 一击落空，荒耶迅速反应过来，然后采取了应对现状更为合适的攻击方式。荒耶平举双枪，放弃了繁琐的计算，仅以视线为依据锁定着古风的身形。 面对逐渐接近的古风，原本见效显著的技巧的弊端就显露出来了，那种数量是阻止不了古风的。既然如此，抛弃“技巧”，而是选择蛮横的“数量”才更为合适。 嗒嗒嗒嗒—— 荒耶手中两把白枪的枪口，开始以一种堪称恐怖的频率往外倾泻着火力，这种发射数量与发射速度，比起前一秒更是有了天渊之别。 形象描述的话，就是从原本mp5加uz冲锋枪的火力，突然升级到了火神加特林与鱼鹰加特林的豪华版火力套餐，那画面，那场面的恐怖，是谁看谁知道…… 朝着古风飞去的子弹的数量以及规模，也就因此从“弹幕”变成了名副其实的“枪林弹雨”，这种局面下，换作是观众席上的同僚们来应对的话，就算再向老天爷借一百条狗命也只是多出一百个筛子或者马蜂窝而已。 然而，这时的古风却露出了一个奸计得逞的笑容…… 只见古风身形再次变化，运动轨迹突然变成直线，直接以荒耶为直线终点，面对着“枪林弹雨”冲去。 呃…… 这倒不是因为这家伙突然疯了。 古风持棍的右手一挥，在前方的空气之中划过一道轨迹，随后一面由数十道金刚咒虚影组成的墙壁就浮现在了古风身前。 当当当—— 数目骇人的、密密麻麻的子弹绝大多数撞击到了金刚咒虚影之上，声势浩大，气势凌人。 霎时间，暴雨敲窗、铁珠落玉盘一样的声音密集地响起，但却丝毫没能动摇金刚咒的防御，攻势完全被隔绝在了距离古风只有几寸远的空气中，不能前进寸许。 这自然是合乎古风心意的发展，荒耶的子弹威力取决于灵力压缩时间，压缩时间越长，其中蕴含的灵力也就越为庞大。能穿透金刚咒不说，如果古风本人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打中，估计会像一个被20毫米口径的狙击步枪打中的西瓜那样，碎得连渣滓都找不到，变成彻彻底底的“人渣”，幸好这种限制级的画面还没有出现。 想要打中身法诡异的古风，自然就要抛弃压缩时间较长的“特殊弹”而选择压缩时间极短的“普通弹”，同时通过数量压制。 然而，打中仅仅是打中而已，“普通弹”是打不穿古风的金刚咒防御的（虽然换个人就难说了），这种徒有表象而对古风没有丝毫威胁的攻击，可以说是本末倒置。 打在金刚咒虚影上的子弹别说威胁，连阻挡古风的脚步的作用都没有。 借着金刚咒的防御，沿着直线运动的古风以一种爆发性的速度飞快地缩短着距离，转眼间就来到了距离荒耶不到十米的位置。 荒耶显然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算，枪口停下了射击，微微一顿，两枚“特殊弹”倏然岀膛。 这种距离，在物理上可以说是必中距离。 但是呢，花费了这么大的功夫才把距离缩短到这种程度的古风又怎么可能甘心让自己的努力功亏一篑呢？ ……天真！ 斜臂一挥，古风精准地用长棍将两枚子弹弹开。 弓步一踏，数米的距离荡然无存，古风足下轻点，身形跃至半空，同时黑色长棍之上再次燃起盘旋的炽焰，猛然挥下。 作为目标的荒耶呈显然已是避无可避之势。 攻击落下，赤红的爆炎与气浪一同，向四周震散开来，波及至结界之上泛起阵阵涟漪。 迷蒙的气浪散去，显现出中心的场景。 然而…… 志在必得的一击，竟然被接下了！ 古风眉头微皱，这个结果出乎他的意料实在太多了。 身着白色的、名为白夜的盔甲，荒耶双手交叉着置于额前，两手逆握着两杆枪的枪柄。 双枪的枪管背部不知何时弹出了两块刀刃，抵住了古风挥下的一棍。 古风面容之上惊色未退之时，荒耶两手发力，震开了古风的武器，像是触动了什么机关一样，荒耶手上两把枪的枪柄与枪管的角度彻底变为180度。 此刻，荒耶手上的枪的枪柄变成了刀柄，那种形态，或许用短刀来描述更为合适。 荒耶毫不停滞，欺身而上，两柄短刀旋身舞起，袭向尚未落地的古风。 贴身近战的话，毋庸置疑，荒耶的武器相当于手的延伸，显然较古风的长棍更为合适，长柄武器的杀伤距离虽然很大，但“一寸长一寸强”的定理却不能简单粗暴地套用到贴身缠斗中。 荒耶的速度和反应并不在古风之下，力量更是与古风不相伯仲，加上那极其适合近身战的武器类型和左右各一的搭配，也使得荒耶在战斗中有了更多应对突变的余地。 喂喂喂！这也太过分了啊，你这家伙的远程攻击能力就已经是逆天了好吧，为什么近战能力也这么强啊？！ 话说你那两把枪到底是几个情况啊，那物理难容发射频率，那天理难容的威力，都多长时间了，还没有一点过热的迹象，话说那玩意儿居然还会变形？还能算是枪吗？！ 不……不对，这样下去过不了两秒，黑昼就能赶过来了，要是陷入二对一的近身战里我就半毛钱胜率都没有了，必须速战速决。 虽然前一部分是毫无意义的吐槽，但后面姑且还是想到了一些有价值的事情。 然而，事实却不如人意，古风非但没有找到速战速决的方法，而且还渐渐落了下风。从双脚着地之后，古风就一直被那两柄凶险异常的短刀逼得步步后退，没被一刀捅死就算好了。 一个不留神，荒耶双刀向古风头上并架劈下，古风赶忙，双手握住长棍，撑在额前，堪堪挡住。 不……还是不对，我忽略了什么……黑昼和白夜，白夜属于远近皆长的话，那么说来，黑昼也…… 思绪行至此处时，荒耶突然发难。 古风只觉得棍身上传过来的力逾万钧，一股有形的气势袭下，就连他也不得不被压得膝盖弯曲。 气浪在古风身边的地面之上呈圆状绽开，如果是普通的混凝土地面，恐怕此时已经因为承受负担过重而塌陷了。 来不及多想，荒耶没有继续进攻，却是借着反作用力高高跃起，彻底地与古风拉开了距离。 极速攀升的灵压…… 这一瞬间，一股恶寒爬上了脊背，古风只感觉强烈的危机感席卷了古风全身，身上数不清的立毛肌、206块骨骼和400条肌肉都在不停地诉说着同一段文字。 下意识地往那股灵压传来的方向看去。 古风的瞳孔映照的光景中，只有一道晶蓝色的光束越变越大，越靠越近，眼看着那道光束就要变成了视野里唯一的存在。 表情就和走在路上好不容易捡到一张纸币，却发现只是冥纸那样，古风张开口，在整个人彻底被光芒吞没之前，只来得及吐出两个音节： ……法克！ 第一百四十七章 剑与枪 荒耶设置在黑昼盔甲里的简易式式神没有说话的能力，毕竟连意识都没有，就算真的说了，那也是荒耶的话。 所以比古风预料得还要早地挣脱钳制之后的，黑昼悄无声息地落下到了地面，出招之际，亦是无声无息。 那一刻，黑昼横持于身侧的黑色巨剑之上，剑身被蓝色的光芒包裹，剑柄处的烈光喷薄而出，轰出一道收束性的光体，其威势比起先前荒耶轰出的光束炮不落分毫，沿着水平的轨迹朝着古风破空而去。 并没有直接接触，就在地面上留下了一道漆黑沟壑，带动着前进，发出隆隆轰响。 看到这个场面，观众的表情各不相同，而表情同步的，只有那八位负责结界设置工作的督战者大叔，都是眉毛一跳，神色惊愕。 原因……不明。 在观众眼中，古风所面对的俨然已是避无可避的局面，所有人都看得出，荒耶最后的力和势用的时机相当巧妙，使得古风动作不得不一滞，正是这一点让古风失去了躲避的机会。 在观众心中，古风只有强接这一选择，而强接的下场只有一个，那就是被轰成渣滓。 在绝死之境，古风却是斜臂一挥，持棍猛然砸下，硬生生震裂地面，将手中的长棍竖直杵在了自己身前。 就在古风完成这个动作的瞬间，光束呼啸而至，而就在光束击中古风的武器的瞬间，武器上的结界被触发，阻挡住了光束。 而古风则是趁着这个机会，故计重施，脚下一踏，侧身闪出，至于为什么说是故计重施，那是因为荒耶的光束炮他也是用同样的方式躲开的。 然而，即使是古风所设下的结界，也仅仅是支持了一瞬间就被完全磨灭，然后被完全吞噬。 虽然躲开了这一发光束，但这一次的时间并不允许他做出太大的位移，而且由于擦肩而过的光束掠过带动的气流的影响，古风只能勉强将自己维持在不被击中的状态，没有办法远离。 在僵持的短暂时间里，不知为何，或许是人类本身就具备的对危险的预知本能，古风的脑袋没有因为大难不死而出现类似与庆幸的情绪，反而开始了高速的思考。 有违和感…… 以这个角度和位置的话，如果那几个大叔的结界没能挡下荒耶的炮击，那么后果肯定是损失惨重…… 不，这个如果并不成立，他们是绝对挡不住的，对于这个，他们自己应该也是心知肚明的，所以死伤就变成了必然。（原来他们的表情是因为这个吗？） 虽然对荒耶的为人说不上太了解，但……从他现有的表现来判断，他不应该是会做出这种欠考虑的行动的人…… 难道说！ 心中一惊，古风突然有一种非常不妙的猜想，为了印证自己的猜想，古风顺着光束的方向望去，恰好看到那道光束在距离已经出现裂痕的结界前几米时，居然停了下来！ 古风的武器则是嵌进了裂缝里，看来些裂痕就是古风的武器砸出来的。 这玩意儿压根儿就不是什么光束炮，而是“光束军刀”啊！ 就在古风震惊于这个对自己毫无益处的发现时，原先和自己距离极近的光束开始拦腰向古风砍了过来。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啊！” 手上由韦驮天咒异化而来的手套上的光芒变得耀眼，古风快速抬手撑在了向自己砍过来的“光束军刀”上。 但是，这种行径看起来就和螳臂当车相差无几。 从古风的视觉角度可能理解不了问题的严重性，事实上，从高处往下看的话就很容易就能发现了。这道看起来像是收束形光束炮的“军刀”，其实就是黑昼手上那把巨剑的扩大版，而古风接住的，理所当然就是剑刃。 通体由高浓度的灵力构成的剑刃，其锋利程度可不是凡人所能理解的，吹毛断发那是小事，削铁如泥也是小事。 从某个角度来说，古风的韦驮天咒异化手套也是同样的存在。 但，也可以就从这个角度来说，两个不要说是不是一个等级的，甚至可以说是相差了一个位面。 硬碰硬？ 就是咸鱼挡车，直接碾压…… 被压着往后不受控制地推行，古风的脚下出现两道淡淡地黑色轨迹。 手套的光芒变得更加强烈，但也终究是无济于事，古风可以感受得到，灵力正不断地流逝，韦驮天咒的锁链也在不停地断裂着。 这样下去，不出三秒，韦驮天咒的锁链就会彻底断裂。而失去阻挡的光剑剑刃则会在瞬间，将没有韦驮天锁链倚仗的古风连同手掌在内的整个身体一分为二，然后古风就肯定死得不能再死了。 “唉……” 发出一声无可奈何的叹息，古风眼中的情绪彻底冰寂，眼神锋利得让人胆寒。 “……还是得这样吗？” 道出了不明所以的话语，古风手中突然浮现一个符文，而后韦驮天咒异化的手套由淡蓝色转变成了赤红，宛若火焰一样的红色。 “不动明王……大咒。” 不落荒耶下风的威能突显，古风双手的掌心爆发出一股气势恢宏的火焰，那仿佛是被高度压缩而成的威力，甚至让空气的流动都为之一滞。 在这股冲击之下，把柄光剑的整个剑身都是微微一震，而古风则是借此反冲瞬间脱身。 出现在了距离光剑有着二十多米的距离，两者之间的地面上还留下了两道焦黑的轨迹。 古风平静地看着“荒耶”将光剑收起，没有多余的举动，看起来也没有取回自己的武器的打算。 荒耶并没有改变手上枪的形态，而是任由其维持着刀的造型，垂在身体两侧，斜指地面。 在荒耶侧前方十余米处，黑昼已经彻底收招，巨剑横举于身侧。 “古之经纶有言……” 古风缓缓开口，并不是日语，而是汉语。 “上……” 听到这种感觉陌生的说话内容，许多学生都是一脸疑惑，不明所以。 “有神数九兆亿的神……” 有一些能够听懂汉语的学生，也无法通过这些明白古风要做的事情。 “举头三尺有神明……” 只是夜雁和八目等人的神色变得越来越严肃。 古风伸出右手，自然向上张开，韦驮天咒异化的手套尚未解除。 荒耶也感受到了什么，握紧了手上的短刀。 “……神打术！” 话音刚落，古风的身影就在观众的注视下，从原地消失了。 “消……消失？！” 和臣两人见此景，都是心中一惊，不由得出声惊呼，在那一瞬间，他们两个甚至感觉到古风从他们的认知中消失了。 “不是。” 夜雁淡然道，他并没有丢失古风的身影，而是用视线捕捉着古风的动态。 快，非常理所能形容的快，那种速度，甚至已经超脱了一般阴阳师的视觉识别能力。 古风的身遭蒙上了一层奇异的光影，姿态如同幻影移行，只有阵阵音爆声传出，他以一种只能说是快到了极致的速度在接近着荒耶。 荒耶自然看得真切，每一次古风从地面借力都会发出空气墙被突破时的鸣声，真让人感觉地面会因为承受不住压力崩碎，但也正因如此，每一次踏下，即使在他的视野中，古风的身形也是一阵模糊，进势猛恶。 可以知道的是，就现状而言，已经不需要策略。 心念一动，黑昼踏步向前，大剑一挥而下，而荒耶本人亦是逆握两柄短刀，交错至胸前，同时身形前进。 下一秒，一个浮光般的魅影就出现在了黑昼挥下的剑刃下方。 古风神色如常，只有眸光暗淡着，但也正因如此才能让人感觉到，不一般的威胁。 左臂一抬，戴着“手套”的拳头就迎上了，结果本该是毫无疑问的，但实际也令人瞠目结舌。 一击交碰，黑昼手上的巨剑竟然被震得脱手而出，然后宛若离膛的炮弹一样弹飞，一剑将结界再次破开，插到结界的裂缝之中。 然而，这并不是结束，古风步下轻挪，高踢腿踹到了黑昼的胸部甲胄之上，一阵气浪翻卷开来，气浪的中心，黑昼倏然升空，细看之下还有崩碎的黑色盔甲落下。 这些都仅仅是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在黑昼双脚离地之后，荒耶才姗姗来迟，双刀于主人到来的同一时刻挥下。 并没有落空，但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却是比落空还要糟糕。 那两柄刀刃被古风轻松地接下，攥在手中，随后移步微调，冲进了荒耶怀中。 紧接而来的，是一记直中胸膛的肩击。 荒耶还来不及反应，就被强行推出了将近十米的距离，即使尽力想要停下也无济于事。 胸腔中一阵气血翻腾，荒耶再次握紧短刀，准备应战，但是，视野中却是古风那快速放大的身影，那是连荒耶也没有办法反应过来的速度。 只见古风身如猛兽出笼，气贯长虹，威凛势赫的一拳轰然推出。 被正面击中的荒耶的身体如同白色的光体一样朝着后方呼啸而出，将结界彻底击穿，完全地使结界后方的高墙塌陷，扬起一层尘烟。 古风停留在原地，没有继续攻击的打算，只是望着那阵尘烟的视线微微一滞。 无光的眸子已经恢复正常，也许是因为觉得胜负已定，古风身上包括韦驮天咒在内的所有咒术都已经解开，只是不知为何，古风的右手无力地下垂，甚至还微微地颤抖着。 真正的战场的优劣是瞬息变化的，即使上一刻看似占据了绝对优势一方也不能轻易断言胜败，斗技场所有人的目光都汇集到了那烟雾之中，并没有人在意古风的状态。 古风缓缓地向着荒耶行去，尘埃落定，烟雾渐渐散去。 那穿着白色盔甲的身影背后，是一个呈圆形往下塌陷的墙坑。 荒耶并没有倒下，而是伫立在围墙之前，手上的双枪并没有落下，正对着在近前停下了脚步的古风，看起来并没有收到伤害。 两人只是在沉默中对视着，没有言语，也没有多余的动作。 “嘀嗒——” 在这静谧德如同旷野的场地之中，即使是一滴水珠落地的声音也显得那样清晰。 荒耶那面白色的鬼脸面具下沿，鲜血逐渐汇聚成一线，然后在地心引力的作用之下倏然下落。 与此同时，“白夜”的盔甲像是承受不住某种压力一样，胸前的甲胄开始飞快地皲裂，然后脱落砸到地面，露出了荒耶穿着在盔甲之下的黑色狩衣 此刻，沾着在盔甲上的殷红，与黑色的狩衣在盔甲的苍白映照下，显得极其刺眼。 终于到达了一个界限，那件盔甲全然崩碎，成为蓝色的微光回到了荒耶的身体之中。 古风没有往黑昼盔甲的方向确认什么，因为他知道，那副盔甲也已经回到了荒耶体内，即使没有，那也不是现在的荒耶能够操纵的了。 咳咳—— 再次吐出一口将嘴角染红的鲜血，荒耶抬起头，直视着古风，那双无论何时都是散发着清亮而自信的光芒的双眸此刻已然暗淡。 向着古风，艰难地往前迈出一步，然后是第二步、第三步，那摇晃的姿态仿佛下一秒就会倒地不起，但终究是没有。 在行至古风身侧之时，荒耶停下了脚步，用只有古风才能听清楚地声音说了一句话。 然后，继续往前迈出步伐，朝着最近的出口走去。 “为什么？” 没有回身，古风淡淡地出声向身后的荒耶问道。 荒耶，只是稍微停顿了一下，没有回答，继续了自己的离去，古风也没有再追问，只是，再次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观众席上，夜雁不知为什么也和古风一样叹了口气，神色尽是无奈。事已至此，他也没有继续待下去的必要了，确认了一眼荒耶走向的出口，夜雁便起身离开了。 剩下那两个貌似还没有明白事情发现的家伙还在眼愣愣地看着古风。 因为没办法接受荒耶落败的结局吗？ 没有雀跃的欢呼，没有一片嘘声，也没有获胜宣言，但……谁胜谁负得了出结果，比赛却确实地在一种怪异的氛围中落幕了。 结界被撤去，荒耶也已经离开了斗技场，古风回过身看了一眼荒耶离开的方向，表情上并没有喜色，也不知道想着什么。 重新向着往回的方向行去，古风用看起来很平常的脚步走到了一面围墙之前。 右手依旧软弱无力地垂落着，古风用左手从脚下拾起了自己的武器，粗略地扫了一眼后，不着痕迹地皱了一下眉，但很快就隐藏了起来。 然后，古风并没有用他自己的方式，而是直接将武器收进了狩衣的袖子里。 回过头，朝着观众席上的一个方向看去，在那里，三个中年男人并排着坐在一个相对空旷的位置。 三人此时都在注视着古风，坐在两者之间的中年人回应着古风的视线，点了点头。 得到了回答的古风收回目光，直接朝距离自己最近的出口走去，离开了斗技场。 第一百四十八章 知道 “你在干什么？” 冷然的声音响起，夜雁悄无声息地来到了荒耶的身后。 头也不回地，荒耶用他所特有的稳重的声音淡淡回道，“因为这是她想要的结果。” 天台的月光中，晚风拂过，撩动着这两个容貌相同的人的衣角。 荒耶神态疲惫地坐在长椅上，看来和古风的战斗并没有给他造成危及性命的伤害，而夜雁则是站在距离荒耶三步远的背后，神情相较平时更为倨傲。 “给我适可而止啊你这家伙，这种难看的模样你还打算持续到什么时候？！” 夜雁英俊的脸庞带上了愠色。 “……不知道。” 即便夜雁露出了与平时不符的神色，荒耶依旧不为所动，那是夜雁自己也已经知道了内容的回答。 “已经够了，那种幼稚的游戏我可没有奉陪到底打算，既然你下不了手，那他就由我来打倒。” 对荒耶的做法忍无可忍，冷冷地留下一句话，夜雁拂袖离去。 一个人留在原处的荒耶神色并无多大变化，夜雁的反应在情理之中，也不在荒耶的意料之外。 荒耶在长椅上直接横躺下来，一手反向放在了自己的额前，遮住了自己的视线，然后，极轻地叹了口气。 月的吐息，星的低语。 反射着清冷的月光的竹林，鸣动着枝叶的冷风，点亮的灯笼所发出的清辉同样映照着这片竹林。 石桥、流水、假山、樱花与那个坐在石质长椅上的女孩。 良辰、美景、佳人皆备，只是……有个煞风景的家伙。 古风随意地坐在石椅上的姿态与一旁的纾大小姐呈现鲜明的对此。 不过也还好，对这种家伙的要求没必要太高，但是…… 但是啊…… 此情此景，虽然没有人要求你吟个诗作个对，但也不能一句话也不说吧？ 这家伙比赛完之后就来到了大小姐这里，然后直接在与上一次相同的位置见到了像是对自己的到来早有所料地，在等待着的她。 径自来到了她的身边，古风在其左手边坐下，却不发一言，而且一脸平淡，也不像是在纠结的样子。 啊……难道是那个吗？就是你知道我在想什么，我也知道你知道我在想什么，所以什么也不用说了的设定吗？但是我不知道啊魂淡！ “晚上好。” 一阵漫长的沉默之后，古风淡淡地开口道。 “嗯。” 大小姐的回应也很平淡。 “好久不见了。” 古风简单地问候道。 “嗯。” 简单的回答。 （不……错觉吗？这个顺序难道没问题吗？） “等很久了吗？” 古风睁着万年不变的死鱼眼，脸不红心不跳地问道。 “不，我也是刚到。” 虽然大小姐的声音和正常的时候一样，但总感觉哪里怪怪的…… 话说这不应该是那些做作到异常的一（gou）对（nan）情（nv）侣的经典说话方式吗？ 这段奇怪的对话过后，两人之间似乎又出现了沉默的障壁。如果此时有第三个人在场，而且不知道古风的为人，大概会替他觉得尴尬。 虽然大小姐的回应也像是在不待见的敷衍，古风并没有尴尬，而且表情……也就是那样，而且有继续说下去的脸皮。 “今晚的月亮……” “好了好了，我知道啦。” 就在古风准备继续把这种诡异的氛围拖延下去的时候，善解人意而且不像古风那样有恶趣味的大小姐终于终结了这个无聊的发言。 “哦。” 这样回一声以后，古风就乖乖地闭嘴了，然后低下视线看着自己的大腿。 纾微微地侧头，浅笑着看着这样吃瘪的古风，很开心的模样。 “才不应该是‘哦’这样的回答吧，为什么明明都已经来到我家了，却一直不过来看一下我呢？” 纾俯下身，由下往上地看着低下了头的古风的表情，俏皮地问道。 “不，我是不会主动去见某个人的，这是我的生存之道，绝对不会退让的。”古风居高临下地看着纾，理直气壮地回道。 “诶～原来是这样啊。”纾将因为俯下身子而垂到面前的发丝捋到一侧，重新直起身，恢复到了端庄的坐姿。 “那么……对于这个‘房间’，古风先生就是从来都没有路过，更没有因为好奇心而进来过的意思吗？” “……” 古风没有立即回答，而是也稍微挺直了腰板，然后背靠在了椅子的靠背上。 “就是这样。” 呀哈——这家伙居然真的敢说啊。 “为什么今天突然过来了呢？” 身体稍稍前倾，纾正视着古风那有点飘忽的眼珠子。 “我想应该是没有理由，只是单纯地因为心血来潮而已吧。” 虽然像是问句，但显然没有“问”的意思。 “嗯。” 古风继续睁着眼睛说瞎话。 “那么，我也……” 这样说着，纾突然间凑近到了古风脸庞，双眼直直地看着古风的眼睛，“……心血来潮地帮你治疗一下吧。” 瞳孔一瞬间出现了轻微的放大，不知为何，古风像一只受了惊的蟑螂一样，猛地往与纾相反的方向退开，一下子和纾拉开了距离。 有点惊愕地看着一脸戒备的古风，纾仅仅是微微一顿，突然很开心地笑了出声，“为什么会有这种反应啊……” “……会因为异性靠近而有这样的反应的，不是应该只有女性吗？” 古风左手抓着石椅的扶手，表情和见了色狼的雌性生物一个样。 “要你管，我可是非常保守的正经人啊，不会轻易与异性有亲密接触的。” “那是还要不要我帮你治疗了啊。” 对于这个麻烦的家伙，纾却显得很耐心。 “不会有肌肤之亲吧。” 古风还是畏畏缩缩地问道。 这家伙又发什么神经……还“肌肤之亲”……你丫的是公的啊！ “不会的。” 不不不，话说你也太纵容这家伙了吧，大小姐，这个时候就应该好好地吐槽他才对啊。 “那么麻烦你了。” 得到确认的古风才变回了一如既往的模样。 纾往古风的位置凑近了一点，朝着古风的右手伸出了自己的双手，在古风死死盯着停在了他手上空一寸高处。 “不用这么戒备也行的啊，古风先生。”纾看着全身紧绷着，随时准备一言不合就开溜的古风，半眯着漂亮的眼睛说道。 “你是什么时候注意到的？” 没有回答纾的问题，古风看着纾的掌心渐渐变亮，然后散发着淡蓝色微光的、像是水珠一样的东西从她的掌心渗出，漂浮在古风的右手四周，慢慢地汇集，然后将古风的手臂包裹了起来。他自顾地问道。 “我并没有看出什么。”纾的视线停留在古风的右手上，慢慢地回道，“只是知道而已哦。” “知道……吗？”古风若有所思地眯上了眼，“那么，你知道了什么？” “指骨断了三根，同时从指关节第三节往后直到手肘处的骨骼每隔一段不定的距离，就有不同程度的断裂痕迹，除了断折的骨块之间有因外力造成的移位错差之外，手肘和手腕关节也有严重的挫伤……” 纾一边确认着情况，一边向着古风进行报告，仅仅从字面上来判断，那是令人无法想象的、异常痛苦、严重的损伤，正常人是绝对无法像古风这样面色如常的表现的。 “我……” 听着纾的话语，古风张开口，正想说什么，纾却被阻止了。 她神色严肃地看着古风，语气是她特有的温和，却也有那不容置喙的压力，让古风闭上了嘴。 “我知道您想问什么，但我现在不想说，所以，有关那个的问题，不要问。” 古风从来没有意识到过纾生气的模样，虽然他不知道原因，仅仅从纾的脸上也看不出愠色，但古风有这样的感觉——她生气了。 “痛？”震慑住了古风之后，纾问道。 “痛。”古风实话回答。 “为什么要装成一副没有事的样子。” “因为没有表现出来的必要。” “但……不是也没有隐藏起来的必要吗？”话语中稍微出现了停顿，纾继续追问道。 “习惯而已，而且严格说来，隐藏是不会有负面影响的，而大多数情况下，‘表现出来’这种行为本身就会吸引没必要的视线。所以，我只是选择了最为合理的选项而已，隐藏，是有必要的。”古风眨了眨眼，淡淡地回道，那种语气，就像是在陈述着某件无关紧要的小事一样。 “痛，是用来诉说的一种感受，说出来才好。” 纾看着古风，坚持着自己的看法。 “那种事情怎样都无所谓，说到底，不过是这种程度而已，放在心上才是让人无法理解的。” 古风依旧是那种淡然的态度，从各种方面来说，都是招人嫌的。 “古风先生，你心里真的是这么想的吗？” “当然是。” 古风几乎是零时差地回答了，连多余的反应时间都没有，是为了表达自己内心的坚决吗？ “是吗？这样就没办法了呢。” 纾怅然若失地回道。 随着这一声回应，古风与纾之间又陷入了沉默之中，古风并不擅长和人交谈，对异性更是如此。 “荒耶没事吧？” 稍作考虑之后，古风开口问道。 “荒耶的话，并无大碍，相对来说，其实古风先生你的情况还要稍微眼中一点。” 没有多少考虑，纾很快就回答了。 “那就好。” 古风松了一口气。 “古风先生在担心吗？” 纾的说话声中带上了调侃的感觉。 “不是，如果他出了什么事，估计我也不会好过，所以我需要一些有意义的情报为接下来做准备。”古风用空出来的左手摸了摸下巴，煞有其事地说道。 “方便出事的时候逃跑吗？” 纾坏笑着盯着古风。 “嗯。” 通常情况下，回答的人多少会有着想要拒绝的情愫，但是这个坏笑并没有收到正常的回应，因为古风的回答如同白开水一样平淡，而且这也是实话实说。 “那么，回到最初的问题，古风先生之前一直不来见我，现在为什么又过来了呢？只是要治疗的话，总藤先生不也是可以的吗？”纾的表情瞬间恢复到了普通的模样，从某种程度来说，可以和古风的“变脸能力”有得一拼。 “我不记得有什么‘最初的问题’……” “直接回答。” 也许是因为大小姐在问话的过程中，“不小心”地加重了手，导致古风的脑门上沁出了一滴冷汗，不过这家伙的表情倒是没有什么变化。 “……是不可能的，这么重要的事情我一两年之内都是不会忘记的，至于为什么不会忘记，那除了因为我是现代化建设的少先队员之外，还有着我的记性比较……” 这家伙愣是强行把上一句话给圆了回来，但习惯性的拖延症给他带来的赠品就是脑门上渗出的汗珠。 “……好吧，其实是荒耶叫我过来的。” 某些时候，敢于退让也是一种智慧。 “……果然是这样。” 大小姐自顾自地说着，就将双手从古风的右手上空收了回去，同时，那包裹着古风手臂的“蓝色水层”渐渐变淡，消失，然后对古风轻轻说道。 “已经没事了，古风先生。” “……” 古风活动了一下右手，发现除了强烈的痛觉过后的麻痹感之外，并没有什么的问题。 顺带一提，在刚才的对话过程中，虽然古风没有说，而且表情淡定，但这不代表他不痛。如果将古风所能够承受的最大痛楚等级（这货的标准和正常人有一点区别）分为十级的话，那么和荒耶战斗完之后，他所承受的痛楚大概是五级，在大小姐帮他把断开的骨头接回去的时候大概是七级，而在大小姐不开心的时候，是八级…… 总而言之，这一整个过程中古风就是淡定地痛并痛苦着。 不过呢，在这之后古风还是有一点惊讶的，大小姐的能力比他预想的还要超出太多了，治疗能力仅仅是在其次，恐怕她另一方面的能力甚至能够达到古风的接受能力之外。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这个家族的天才，恐怕…… “古风先生，您在想什么呢？” 很多时候，思想深沉和脑洞突破天际的人的表情是相像的，所以“思想深沉”的古风被大小姐折断了思想的翅膀。 古风那正在想东西的眼神因为被打断，突然变得呆滞了，愣了一点五秒，古风回过头看着纾道：“啥？” “古风先生，可以告诉您在想什么吗？或许我可以为您解答一些问题。” 大小姐无疑比古风有耐心多了，而且看起来并不是太反感重复同一个问题，用更加合适的问法再问了一遍。 “哦……” 古风眯着眼，用“重获新生”的右手作口罩状轻轻捂住了自己的嘴巴，这是这家伙想事情的时候的习惯性动作。 “……让我想一下。” 第一百四十九章 冷风 竹林之中，夜晚的冷风吹拂而过，反射着清冷月光的竹林，枝叶在鸣动。 古风思考了一会儿，然后缓缓起身，回过来的视线落到纾的身上。 月光的沐浴之下，古风的目光与随着他的动作仰起头注视着古风的纾的美目相交汇，古风的眼中惊愕之色一闪而过，纾的形象显得梦幻，几乎让人无法移开视线。绰约婷婷、灵秀天成的身姿，此时从古风脑海中掠过的词汇让他自身都感到惊异，一时之间竟想不到任何贬义的形容语，也在这时，古风大概也能理解和臣口中“阴阳塾中几乎所有男性所仰慕的对象”的话确实也不是不合理的了。可谓肤白若雪、艳如舜英、美目流盼、楚楚动人，而那种隐隐透露出来的让人难以接近的温婉的气质包含了令人难以抗拒的魅力，那是古风至今为止都没有认识到过的形象，即使是古风，在此刻也是一瞬间产生了：“如果世界上真的存在完美的人，恐怕也不过如此。”的想法。 不过，这些在古风的脑回路里基本上还是属于与自己无关的事情，所以古风只花了大概三秒钟就把这些在正常年轻人心中可以绕梁三日甚至三月不知肉味的想法抛到了脑后，至于那所谓的婚约，古风这家伙大概从一开始就没有当做一回事，心中大概还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丑陋嘴脸吧，也不知道这家伙脑子里整天到底是在想什么，又是怎么想的。 “我想要问的事情可不止一件。”没有移开视线，古风在短暂的沉默之后淡淡地开口道。 “但是我能回答的问题只有一个，”纾迎着古风的视线，用清澈的声音回道，那副模样竟带着些许的俏皮，这对于在所有人眼中一直都是沉稳温婉的形象的纾来说是相当罕见的表情，不过，古风显然不知道这点，就算知道，按这家伙的做派，他也不会针对纾为什么唯独对自己如此深究到底，“所以希望古风先生能够在深思熟虑之后才发问呢。” 古风动了一下眼皮，神色并没有因此而带上丝毫的犹豫或者踌躇，毕竟这两种情绪大多数情况下都与他无缘，虽然他不会思前想后，但这也不能代表着他真的什么都不想，只是他通常都没有思考的必要而已。纾的回应也在古风的预料之中，从合理的角度来考虑，如果纾真的能够回答古风的所有问题，那么，古风参加咒术比赛这一部分就变成了可以跳过的过程。唯独这一点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的，既然这是那个人不惜花费如此多的功夫使古风选择的选项，那么，他一定不会留下如此明显的漏洞，回避的选项必然会被排除。 “那么，请回答我的问题吧。”古风平静地看着似乎对古风的问题内容饶有兴致的纾，缓缓问道：“明天……天气如何？” 有点无厘头的问题，看着一脸正色的古风，仿佛是听到了相当幽默的话语，纾轻轻地笑着低下了头，那是宛若近乎是怒放程度的樱花一般的笑容，那样令人迷醉，令人不由地心神驰往。古风看着忍俊不禁的纾，神色依旧没有表现出波动，反倒是变得有点“淡泊名利”的感觉，他继续问道：“这是很好笑的问题吗？” “不……”纾轻轻地呼了口气，嘴角残留着挥之不去的笑意，她重新抬起视线稍微歪过头看着站立着的古风，双足有点欢快地前后摆动着，“问题的本身是相当普通，但是啊……古风先生……”说及此处，纾又开心地笑了起来，那抿嘴轻笑的姿态使她变得更加令人怦然心动。 过了好一会儿，纾大小姐才缓过劲来，再一次看向古风。在这个过程中，古风则是在思考这个小姑娘究竟在笑什么，但是作为一个脑回路脱离了大众的人，古风的思考显然是无果的，所以他只能等待着大小姐接下来的话语。而纾大小姐毕竟和古风不同，她毕竟是没有吊别人胃口的不良癖好，虽然中间隔了一点点时间，但纾还是继续回道：“难道您说话一直都是这么拐弯抹角的吗？” “……”古风眯着眼看着相当欢快地置自己的淑女举止于不顾的纾小姐，他倒不至于这样就觉得尴尬，但从他的行事作风来考虑，他现在可能会有点不爽，当然事实也是如此，如果在他面前的只是一个身份普通的雄性，古风会采取的行动就很简单直接了。可惜，此情此境如果他真的那样做了，估计自己真的会被拍成饼……而且纾大小姐是女的，自己就算再怎么没节操也不可能对女性做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举动不是？毕竟这家伙虽然性格诡异了一点，但毕竟是接受过伟大的九年义务教育的现代化青年，所以，遵循党的指导方针，古风只是非常不爽地别开了视线。“要你管……” “我看……我看……”纾小姐看到古风这个性格别扭的家伙的动作，身姿轻盈地摆动着双足，从石质的长椅之上起身，莲步横移数步，来到了古风的身侧，右手单手做成了单筒望远镜状，抬高到了右眼之前，稍稍欠身地由下往上迎上了古风别开的视线。“……古风先生难道生气了？” 不，难道说是那个吗？每一个表面沉稳乖巧的女孩子实际上都是腹黑的，骨子里其实都有着叛逆的因子吗？那样也太恐怖了吧。 “小学生啊你……”古风虚着眼居高临下地看着纾的举动，有点无语，“我怎么可能因为这种事情就生气。” “不不不……古风先生，说到底，和古风先生不同，我可是根本就没有上过小学哦，所以要说起与小学生这种词汇的关系，其实古风先生是更加接近的啊。”纾维持着望远镜的手势，闭着左眼用右眼通过“望远镜”观察着古风的表情。从客观事实来讲，与正儿八经（笑）地上着学的古风不同，纾大小姐确实没有上过学，但这却不能代表她的学历或者学识不高，因为她和大多数大小姐一样，都有家庭教师，而且水准颇高。更让人心生嫉妒的是，与一般的暴发户子弟不同，纾小姐毕竟天资聪慧，这样一来最为直接的结果就是纾大小姐年纪轻轻就识多读广，堪称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当然，至于文凭这种东西，她虽然没有，但想要有也只是一句话的事情而已。相对来说，古风就没有这种能力了…… “啊……”古风有点蛋疼地拉长了尾音，退后一步稍微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用死气沉沉的咸鱼眼看着仍然没有放弃手上那幼稚的动作的纾大小姐，有气无力地道：“是是是……这种话从因为一两句话就闹脾气抛下负责人职务的纾大小姐口中说出来真是有说服力啊。”古风指的显然是大小姐因为自己一时控制不住情绪说出某些话之后一声不吭地就从病房离开了的那件事情，虽然无论怎么看都错在古风，但凭借古风的脸皮，他还是有罪人先告状的勇气的，毕竟人生地不熟，这家伙还是自认为花了相当大的精力才来到目的地的。 “阿拉阿拉……为什么感觉听到了酸溜溜的话呢？”面对古风厚颜无耻的兴师问罪，纾小姐倒是没有表现出什么不悦，放弃了玩望远镜，转而两手反握着放到了后腰处，眼睛自始至终都没有从古风脸上移开过，脸上挂着小恶魔般的坏笑，用有修养的贵妇人一般的语气回道：“当时我只是收到了家主大人的指示所以暂时离开了而已哦，古风先生……这种说人家擅自离职一样的话可不好，话说回来，古风先生也真是让人困扰呢，就像一个没有人搀扶着就不想走路的小孩子一样呢。” “小……”古风的嘴角挑了挑，这种话对于从来都是敌视小孩子的古风来说大概都能够算得上是挑衅了，古风这一瞬间脑海中闪过数不清的、尖锐无比的词汇与搭配混乱到不能出现在正规文学作品上的语句，但是这些都没有派上用场的余地。原因自然也还是原来那个，毕竟这是人家的地头，自己不可能表现得太嚣张，惹得纾小姐不开心本身倒是没什么，但这样最简单直接也是最不可描述的结果就是被她那暴怒的老爸，现任氏族族长在十招之内拍成一坨人渣…… 总而言之呢，古风虽然很不开心，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所以这家伙现在能做的也只有在心里默念三字经，然后转移一下话题什么的。 “我说……” “说起来，虽然我觉得可能性不大，但古风先生您……”古风准备转移话题的发言又被打断了，这让这家伙的表情更加死气沉沉了，纾小姐似乎对此完全没有自觉，往前迈了一步，再次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清澈的眼眸中貌似毫无杂念地继续说道，“……难道很害怕我吗？” “不。”古风简短地回答道。 “那为什么……”纾的神色突然变得认真起来，在咫尺的距离昂起视线，逼视着古风的双眼，他闪躲的视线无处可藏，“……古风先生在躲避着我呢？” 往后退开一步，避免了身体发生接触，古风一瞬间闭上了双眼，再次睁开，正视着纾的视线，然后一字一顿地回道：“理由很简单，在见到你的时候，我的心里闪过的词汇和语句都相当积极向上，这和我的风格并不相符，顺带一提，我的风格应该是尖酸刻薄，所以从这方面来考虑，如果要贯彻我的生活方式，那么不和你见面就是有必要的事情，而且事实上和你见面的必要也不是相当突出。” 这家伙……用看似正经的神情说出了和正经完全不搭边的废话，虽然内容的真实性似乎没法反驳，但无论真假，其结尾的部分都是非常不礼貌的。 “古风先生……”纾神色未变，仍旧是盯着古风的眼睛追问道：“我可以将您的回答理解为赞誉吗？” “这是你的自由。”古风淡淡道。 “好开心……古风先生会称赞我什么的……我还没有这样想过呢，谢谢您，古风先生。”与她的话语相对应地，纾看起来像是一个得到表扬的小女孩，在古风那略带惊异的目光中非常开心地在原地踮起脚尖姿态轻盈地旋转了一圈，之后双手合十地看着古风继续道，“不过，古风先生您那别扭的性格就不能改一下吗？” “最后那一句是多余的啊！”古风不爽地接道。 “不过没关系吗？这种话和动作应该不符合你的身份或者说在其他人眼中的形象吧。”古风……疑似是有点好奇地问了一句。 “没关系的哦。”纾说着往回退了几步，然后坐回到了石质的长椅之上，抬头望向了高挂在夜空中的一轮明月，后者在星辰的陪伴之下正散发着柔和而静谧的清辉，并没有等待古风的追问，纾继续自顾地说道：“因为我只在古风先生面前才会这样啊。” 不知为何，这对于古风来说本应该是平淡无奇的话语却让他皱起了眉头，这样的古风并不常见，即使是在海上的一块破礁石待了接近半个月时间也没有皱过眉头的家伙真正皱眉时的想法大概也不是正常人所能够理解的。 一袭白色狩衣端坐在长椅仰视着夜月的纾沐浴在月光的清辉之中，不染一尘，宛若与俗世喧嚣无缘的仙子，不食人间烟火，画面令人痴迷沉醉。距离这幅画卷般的景色仅仅数步之遥，古风只是注视着，仅此而已，再无其他，那种仿佛是注视着另一个世界的事物一般的眼神令人无法理解，片刻之后，古风意识到什么地微微眯了一下眼。 “是睡觉的时间了，晚安，然后，再见。”突然地，没有等待回应，古风说完之后就直接转过身，准备就此离去地朝着那片竹林迈开脚步。 “明天的……” 身后传来的、不是挽留的话音让古风的脚步停了下来，但是，并没有回头。 她那独有的如同清铃般空灵的声音还在继续：“……天气和今天不同，说是雷雨交加也不为过，那对古风先生是非常恶劣的。” 得到了回答的古风没有回应，也没有再停顿，而是再次迈出步伐，径自走过石桥流水，穿越清幽的竹林。 待古风离开了这个“房间”，纾才缓缓将视线从古风离去的方向上撤开，用极轻的声音喃喃自语道：“愿武运昌盛。” 第一百五十章 介怀 古风从“房间”里出来，平静地将那造型显然相当典雅的木质门扉关好，然后，眼中的情绪渐渐下沉。 这时的古风脸上被阴霾所笼罩，那是与他不相符的阴郁的神情。再次朝身后的禅香木门看了一眼，古风回过头，径自远去。待古风的身影彻底消失在拐角之后，两个人从古风之前看不到的拐角处行出，然后来到这扇门前停下…… 对此一无所知的古风没有直接往自己的房间行去，而是漫无目的一样在阴阳塾中胡乱地散着步。离他和荒耶的对战结束已经过去了几个小时，对于这样的结果，阴阳塾中的学生们的态度各不相同。唯一可以肯定的就是他们看待古风的目光确实地改变了，绝大多数看古风不顺眼的男同志此时看古风的目光至少是不太嚣张了。之前第一轮淘汰赛的时候他们还可以带着小心思地恶意揣测古风是不是耍了什么小手段，所以第一轮比赛过后，除了若木这个奇怪的小伙子之外，男同志们对于古风的恶意非但没有减少，反而更加强烈了。 但今天晚上的事情过去之后，他们就算真的想自欺欺人也没有办法了。虽然不愿意承认，但恢复了力量的古风的表现实在超出了他们的预想太多，在他们看来，即使仅仅是在荒耶手上支撑短暂的一瞬间也不是他们所能够达到的。毕竟，从来没有在明面上出过手的荒耶的实力即便是在他们这些阴阳塾的学生看来也是一个谜，他们所知道的，仅止步于荒耶和夜雁一样是这个家族上百年甚至是千年都难得一遇的天才，以及他那接近完美的为人而已。而夜雁的实力，说实在的，他们也不清楚，因为从一开始就没有人能够在夜雁面前撑过一秒钟。 虽然有点让人哭笑不得，但事实就是，对于这两个家族明面上的天才，他们对那两个近乎是只能仰望的存在的理解其实也就是如此罢了。不过，或许也正因为如此，能够在正面的对战中与荒耶抗衡并且取胜的古风才使得他们不得不对古风另眼相看，实力摆在那里啊。 所以古风在阴阳塾里散步的时候遇到的好几拨学生看古风的眼神都怪怪的，不太容易形容，大概就是“原本以为你就是一个废柴而已，没想到你非但不是，反而强得离谱啊魂淡”这样的感觉。这让古风很不适应，特别是有不少小女生还用一种接近于另眼相看的仰慕的眼光上下扫视着衣衫不整的古风。说实在的，此时虽然已经是深夜了，但在走廊中来来往往的人其实还不少，毕竟阴阳师都是一群不太正常的人，需要的睡眠时间比较少，而且因为工作之需，在夜晚行动其实也挺正常的。这和古风的生活方式有点差异，但有问题的只是古风，至于古风在业界之内都显得不合群的原因，只能日后再说了。 来往的人们之中不乏因为受到了古风的刺激而三更半夜跑到咒训场训练的热血青年，这些年轻人看向古风的目光就更难以形容了。而且和古风刚刚到这里的时候的情况有所差别，这两天出现在阴阳塾中的人的数量似乎越来越多了，第一轮淘汰赛的时候还好，从阴阳塾的学生的言行来判断，那些没有穿狩衣的男女应该就是已经完成了“学业”了的“前辈”，至于他们完成了“学业”后的现在究竟在干什么，或者说从事的是什么职业，古风暂时不感兴趣。 古风感到疑惑的是，继第一天之后又继续增长的那些人的身份究竟是什么，原本古风只是单纯地将他们当成了后来的“毕业生”，但从学生们那并不是毕恭毕敬的态度来看，似乎又不是那么一回事。而且在恢复能力之后，古风能够明显地感觉得出第二天，也就是今天出现在观众席的那些人的气息和这个阴阳塾中的学生有着明显的不同，最重要的是，他们看向古风的目光更奇怪，就像是在看着珍稀生物一样，甚至夹杂着类似于某种居高临下的不屑，“生性孤僻”的古风在走廊上溜达了几分钟之后，大概是产生了受不了被人注目的自觉。 又花了几分钟，古风来到了一端空无一人的走廊，这是阴阳塾的门口……严格来说应该算是内门的地方。古风由内向外地看着自动门的方向，在他的视野里，能够透过那透明的自动门看到的，只是一片漆黑，不过这家伙也不是来看风景而是来找个清净的，所以他也没有在意太多。和古风一样“看”向门口方向的，还有两座石质的雕像，在古风左手边的，是石狮的雕塑，右手边的，则是有着独角的狛犬的雕塑。或许，称之为雕塑有点不太礼貌…… 古风活动了一下半个小时之前还是“受伤状态”的右手，发麻的触感已经消退了，这让他觉得好受了不少。 荒耶的实力确实让古风吃惊不已，虽然不觉得荒耶的天才之名有什么水分，但他所表现出来的能力已经超出一古风的预想太多了，否则古风也不会这样狼狈。 暂时恢复实力这种说法显然不正确，严格来说，古风仅是获得了一定量的、能够供其使用的灵能力而已，能够采取的战斗方式有所局限，没有办法使用消耗太大的术式，这种前提下，古风自然不可能真正地施展开来，能够在这种条件下取胜虽然是值得庆幸的事情，但古风此时的神色却算不上轻松。 确实，古风并没有用尽全力的条件，但，荒耶有没有倾尽全力也还不一定是确数，这两个人的实力究竟孰强孰弱亦时未定。 古风皱着眉头，连他自己也不知道怎么说明，有点烦躁，没有办法确定，并不仅仅是因为荒耶的实力或许在自己之上，也不是对与夜雁之间的比试感到紧张，古风觉得，原因应该在于那个让他琢磨不透的大小姐。无论怎样思索，他都理解不了她所有举动背后的意义，为什么，她一开始要对自己用一个似乎是可有可无的假名，为什么，唯独在他面前的时候她的举动会如此特别，为什么，她要对自己设计隐瞒一些对她自身并没有好处的事情，为什么，她会知道一些外族人根本不可能知道的与古风有关的事情，为什么，身为如日中天的这个家族的家主掌上明珠的她会甘心成为古风这个没落家族的后人的婚约者。 不理解。 不合理。 无论从哪一个角度来考虑，古风都应该离这个不安因素越远越好，但事实却是他又不得不主动接近这个大小姐，最让古风无法接受的是，自己居然会被她牵着走，完全没有办法掌握会话的主动权。这是一个相当危险的信号，这个看起来温文尔雅的深闺大小姐甚至可能比荒耶危险得多，古风不是愤青，自然深谙这点，但是，不知为何，他……没有办法在她面前维持戒心。 “她到底是什么人……”眉头皱成了一个川字，古风烦躁地用右手将自己额前的头发往上推起，不自觉地把心中的疑惑说了出口。 “嚯呀嚯呀……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一个沉闷而低沉的声音从古风的左侧传来，声音本身给人一种很严肃的感觉，却是用近乎是调侃一般轻浮的语气说出来的，与其说违和，倒不如说是诡异，故，虽然只有一点点，但是古风的眉毛还是稍稍地动了一下，表明这家伙受到了惊吓，鉴于就算有一只面目狰狞可怖的鬼魂突然蹦跶到他眼前，他也会脸不红气不喘地一巴掌拍过去，这家伙这时还是挺投入的。 古风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没有找到说话者，视线所及之处并没有人类的踪影，鉴于这个地方空旷得夸张，唯一能当做遮挡物的玩意儿也就只要一个狮子的石雕而已，而且那也不是能藏得住人的体积，所以现在这个空间里没有除了古风之外的人类，自然也不可能有人在说话，所以…… 幻听吗？得出了一个奇怪的结论之后，古风收回视线，但是不到半秒钟，这家伙似乎终于想起了什么，再次回过头，变换了一下瞳孔的焦距，将焦点落到眼前的石雕上，沉默了一下。 “来这里看起来像是在思考什么的样子站了这么长时间，结果竟然只是在想着和女人有关的事情而已吗？真是无趣的小子。”盯着石雕的古风听到了接下来的话，然后确切地回想起了某些一般人一定会铭记于心的事情。 “啊……是你啊……”古风的表情瞬间变换，变成了他平日里的那种蛋疼的模样，然后用那种和表情同步的眼神看着眼前的雕像，悠悠地开口。 “这种时候应该说的是你们才对吧，年轻人。”另一个……不，应该说是同样的声音从古风的身后传过来，毕竟这两座雕塑的声音是相同的，这很正常。嘶……话说回来，这两货之前的说话方式应该不是这个样子的吧，这是几个意思啊…… “那种小事怎样都无所谓吧。”古风没有回头，而是转身往门口处走了几步，然后再次转身变成了面对两座雕塑的状态，“比起那个，我有些事情想要问你们。” 不是直接转头对着说话的雕塑，原因很简单，因为古风觉得，按照这两货一人一句的说话方式，自己大概会得颈椎病。 “嚯……”貌似这两货还没有放弃那种轻浮的说话方式，长着独角的狛犬的石雕的身体里继续传出那种严肃的、却又轻浮的声音，还拉长了尾音。 “为有需要的年轻人排忧解惑自然是吾等义不容辞之事务，只是……不知特地跑到这种地方来思考和女人有关的问题的这位年轻人有什么疑惑呢？” “啊……我只是想问一下，究竟怎样才能让你们这两只为老不尊的家伙羞愧得吞粪自尽而已。”古风左边的嘴角微微上挑着，表明着这家伙的心情疑似处于一种怪异的状态。 “哦呀……那个的话不是很简单吗？只要某个特地跑来这里思考和女人有关的问题的年轻人以身作则地示范一遍就行了啊。”狛犬显然没有甘心落在下风的打算，挤兑着回应道。 “呀咧呀咧……这怎么行呢？这种为教育献身的大好机会自然要交由离入土不远了的前辈，小子怎可冒犯权威。”古风对着狛犬的石雕拱了拱手，将谦逊礼让这种传统美德用行动表现得淋漓尽致，当然，前提是忽略掉这家伙嘴里的话。 “说什么呢？！你这个色欲冲头的臭小子！” “说的就是你这个为老不尊的老家伙啊！给我用文雅一点的词汇，色欲冲头形容说的是你自己吗魂淡！” “听好了臭小鬼！要不是看你一身小骨架，怕一出手就让你尸骨无存，我早就冲过去把你宰了！” “哈？还真敢捧着说啊你这家伙，我劝你还是不要轻举妄动的好，本大爷那凌厉的身手可不是你这块破石头能够承受得了的！” 这两个家伙就像是地痞流氓似的在相互对吼着，大有一言不合就开打之势，俨然是下一刻就能从口角之争升级到大打出手这种阶段的形式状态。 “汝，有何疑虑？”一直沉默着的石狮开“口”，在事态发展到不可阻止的地步前，成功地阻止了这两个情绪激动得莫名其妙的家伙的互相伤害行为。 “……”被石狮这样发问之后，空气中突然出现了短暂的空白。 “为什……”狛犬对自己的被打断话茬儿有点意见。 “暂时闭嘴，狛。”稳重而低沉的嗓音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气势，不需要任何多余的肢体动作，石狮轻易地让狛犬闭上了嘴巴，话说这只狛犬的石雕就叫做“狛”吗？有点简单粗暴了吧。 被石狮这样一问，古风貌似也回想起了自己最初的目的，停下了斗嘴的表情动作与语言暴力，转而看向了石狮。 “请问今天是不是有不是阴阳塾人员的外来者到访？”斟酌了一下，古风用相对缓和的语气向石狮问道，明明是相同的声音，相似的外表，为什么两者给人的感觉会有如此的差异呢。 “然也。”石狮的回答很简洁。 “那么，可以告诉我他们的身份吗？”古风紧接着问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他有点在意，在那与这座阴阳塾的学生不同的气息中，古风感受到了很多不协调的气息，按理说，如果来者都是这个国家的人，气息就算不同也不至于让人觉得不协调。而对于那种不协调的气息，古风当时心中浮现的一个得不到证实的猜想让他如鲠在喉。 “对于这个问题，汝理应已有所猜想。”石狮“说”玩这一句话之后，稍微顿了顿，继续说道，“他们都是与汝同属同一国家的阴阳师，而且……明晚的比试开始之时，前来观战的阴阳师的数量想必会达今日数倍之巨。” 第一百五十一章 意外 “这倒是让我意外了。” 古风躺在宽大而雪白的床单，神色凝重地看着天花板上的吊灯，那是一盏非常华丽的意大利水晶吊灯，造型精致，光线透过那剔透的水晶折射出各式各样的光辉，一定程度上给这个本身就相当匠心独具的房间增添了梦幻般的视感。 确实是能够让人惊异不已的布局，但古风口中的意外自然不可能是指这些。 “明明是无论怎么看都是衰败到了极点的没落家族，没想到那些早就该入土的老家伙居然还惦记着，真是让人困扰。”古风自言自语着，身上依旧是那件和荒耶战斗过后的制服，虽然是专门为战斗设计的，但似乎还是承受不住那两人的战况，此时已经显得有点破破烂烂了。穿着这件黑色的制服的古风看起来真的有点落魄，倒是和他口中的“没落”挺相配的。 整整一个国家自然不可能只有一个阴阳师的家族，就连这个以陆地面积来考虑只能算是小国的岛国，其内的阴阳世家也不止两手之数，更不用说古风的国家。阴阳世家并不一定会像是荒耶的家族有这样的规模，这个家族即使放在古风的国家来衡量也是举重若轻的存在。在古风的国家里，自然不乏和这个家族同等的存在，而且除此之外也有不少零散的小家族，就小城市而言，基本是一个家族承担着对这个城市的管理工作。但是也有例外的，有些人手不足的家族会三三两两地共同管理一个城市，一些主要城市也会出现复数的大家族的情况。 至于古风那个家族……算是例外中的例外了。抛却这个奇怪的家族突然崛起又突然衰落的过往暂且不论，如今这个家族唯一的后人居然独自一人就承担了一个家族才能完成的工作，这个奇怪的家族即使是在这个奇怪的行业里也算是异类了，会有家族对这个“异类”感兴趣也不是什么值得稀罕的事情。 古风翻了个身，趴在床上，看起来像是一个疲惫不堪的下班族。 刚才和“狛”稍微发泄一样地对喷了几十秒，石狮也解答了古风的疑问，但是，在古风心中，疑惑也好，焦虑也罢，都没有得到什么缓解。古风从被子里把陷进去的脸往后仰起，然后侧过脸重新趴回到被子上，用与床的平面相平行的视线往床边看去。倒不是因为那里有什么他想看的东西，只是他单纯地想摆出这样的姿势而已，或许这样可以让他更方便地想事情也不一定。 大意了…… 古风这样想着，最近这几年都没有在自己管理的城市里发现过外来的灵能力者，这让他有点松懈了，甚至产生了“或许那些家族已经彻底将自己忘到了脑后”的想法，毕竟能躲过古风的“视线”进入他的城市的人并不多，除非是像荒耶或者夜雁这样的存在，考虑到没有哪一个家族会如此不知轻重地派出自家的王牌干这种没有意义的事情，古风会因此觉得“已经没有家族会特地跑来监视他”也是从常识出发得出的结论，事实也确实如此。 其他的家族确实是放弃了对古风这家伙的监视，毕竟有不成文的规定，其他家族是不能在没获得城市管理者的肯首的情况下随意干涉这座城市的，而且，他们放弃监视的原因还不止如此，否则他们从一开始就不会派人到那座城市了。因为直到几年前还好，古氏族对于他们的举动一直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放任自由，“几年前”之后的时间就不是这种情况了，就和古风最开始发现总藤一行人的时候的说法一样，他们派到那座城市的人都被打成了重伤然后被扔了出来。对于要脸要皮的阴阳世家来说，这种行为无异于打脸，这怎么行呢？他们肯定是要找回场子的，所以很嚣张地派出了更多的人手到古风的城市，然后再次都被揍成了重伤，之后再派出更多的人，这样就形成了一个恶性循环…… 过了一段时间之后，这种现象就被杜绝了……因为无论派出的人数有多少，结果都没有什么变化，只是被打成重伤回来传话的人数越来越多了而已。 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对这个家族已经不感兴趣了，即使关注的程度已经不如这个家族最初崛起的时候，但他们对这个家族的兴趣是有增无减，无论是这个家族为何而衰败，还是这个家族的“力量”究竟为何。所以，能够在不被古风揍的合理理由下，他们还是很乐意派人过来围观以弄清古风实力的，甚至这些人里面不乏家族的翘楚。至于那些在古风看来就是闲得蛋疼的家族为什么会知道古风在这个鬼地方，以及前来围观的人数为什么会有这么多，除了那些家族本身的因素之外，古风用屁股想也知道这个家族肯定又干了什么破事。 也不知道是不是想出了什么应对的方法，还是单纯地又像之前一样放弃了思考，古风在床上无力地滚了几圈之后，毫无意外地滚到了床边，没有直接滚到地面上摔死这家伙还真是老天没长眼睛啊。起身走到了门外，一个黑色的纸袋子静静地立在这家伙的房门旁，不用多说，这自然是总藤大叔特地送过来的。古风表情淡定地拎着纸袋子的两根绳子将其提起，然后转身回房间。说起来，这个袋子其实在古风漫无目的地从不知道什么地方溜达回来的时候就已经在这里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这货不在那个时候就将它带回房间而已。 至于袋子里的内容物是什么……也没有么好疑惑的，只是替换的狩衣而已。 按照惯例，这个家伙估计是准备洗洗睡了。 这家伙知道的事情很多，但是不知道的肯定更多，比方说，在他擅离职守了将近一个月之后的今天，那座叫酆都的城市终于出了一点比较大的事。 古风和荒耶的比赛开始的两个小时之前，酆都某个地区的某座高级公寓的某个房间里。 一个将黑色长发扎成双马尾的女孩一如既往地躺在长沙发上看着电视机屏幕上正在热播的一部电视剧，看着那演技让人难以评论的俊男美女在玻璃镜面的另一边疯狂飙戏，女孩突然想起什么，然后有点庸惰地开口了：“我说啊……” “你说，我在听。” 女孩所在沙发斜后方大概三米远的地方，那里有一张单人的真皮沙发，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沙发上坐着的那个戴着银丝眼镜的男人，他坐着的沙发的左侧还靠着一根拐杖，他的左腿理所当然地打着白花花的石膏。话说这家伙上次出场的时候好像还没有打石膏吧，这家伙难道又干了什么吗？ 说起来，这货手上还捧着一本黑色封装的牛皮书看得津津有味，认真看书的男人据说是非常有魅力的，如果那个男人不是像这个家伙一样，捧着一本封面上印刷着“如何与智障相处”字样的书的话呢。 “室长……”女孩只是往这个方向看了一眼似乎就失去了兴趣，尝试继续说道。 “叫我欧尼酱就好。”这个戴着银边眼镜，看起来很精英的室长毫无意义地打断了自己的室员的报告。 “我觉得你如果不赶快把你手上那东西收起来的话，你的拐杖估计用不了多久就能换新的了，还会是两根。”直接忽视了自己的上司的发言，女孩直言不讳地指出了致命的要点。 嘛……嬴子夜副室长出门处理公务了，否则这家伙是不可能有这个狗胆干这种破事的，他虽然作死，但其实并不是真的想死。至于这个连具体是干什么都不知道的特别部门的另一个成员，他也不在，虽然也可以说是出门处理公务，但具体事宜自然和副室长不同。 “好吧，那么……”这货估计也知道女孩并不是在说什么耸人听闻的话，处于对自己的生命安全着想，他还真的把那本奇怪的出版物收了起来，放到了沙发的扶手上。五指自然伸展着抬高至眼前，用右手无名指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眼神稍微变得冷静下来，语气也瞬间变得干练起来。 “出什么事了？” “最近的失踪人数出现了增长。”女孩的声音并没有太多的波动，对于他的变化应该已经是习以为常，平静地回道。 “……”听到这莫名隐晦的话语之后，男人并没有立即回答，而是稍微沉吟了两秒，然后思索着自言自语地说道，“偏偏是那家伙不在的时候吗……这可很难让人不往某个方面想啊。” “既然你现在才和我说，那就应该已经盖棺定论了。”男人重新抬起视线看向电视机的方向，只是焦点并不在那跳动的画面上，半眯着眼睛问道。 “如果我没猜错，百里和……子夜就是去处理这件事了吧。” 说到副室长的名字的时候，这个室长不知为何地稍微犹豫了一瞬。 “可以这么说。”女孩很快就回答了。 听到回应的室长摘下了眼镜，有点疲惫地揉了揉眉心，“凭借两人的能力，直接解决这件事倒没有什么困难，甚至可以说是轻而易举，但……” 停下揉眉心的动作，室长转而单手撑着下巴向窗外望出去，窗外并不是一片漆黑，不远处的高楼建筑正拼命一般朝着各个方向散射着它们的光芒。“……问题是如何处理吗？” 犹豫了一会儿，他沉声问道：“犯人是什么？” “一只虎妖，古风还在这个城市里的时候它还挺安分的，因为已经几个星期没有感受到古风的气息，所以有不少妖怪都开始蠢蠢欲动了。只是这只虎妖的实力似乎不俗，隐隐有带领这些不安分的妖怪在这座城市称霸的意思，那些失踪的人大概就是它在有意地表达自己敢于违抗作为管理人的古风这点，并以此为登上领头地位的资本吧。”女孩语气平静，事不关己地说着，“虽然表面上说是失踪，但其实也只是因为尸体都找不到了，或者说尸体已经不是能够公开来引起恐慌的状态而已，到今天为止，经由特设军区处理的尸体已经是第二十具了。” “那些老头子应该都快急疯了吧，怪不得子夜这几天都没怎么回家，估计光是应对那几个老顽固就累得够呛了，毕竟在那些人看来，这个部门就是为了解决这种事才会设立的，他们会有这种反应也很正常。”室长低声地说道：“但事实又是如何呢？” “我们既不是这座城市的管理人，也没有收到过管理人的代理授意，对于一些小妖和地缚灵的小打小闹还好，那些大家族自然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既然这种程度的事情我们并没有干涉的权限。唯一有接受过古氏族那小子授意的人却又只是一个初出茅庐的新手和一个根本就算不上战斗力的老人，他们可没有解决这件事的能力。权限和能力不能兼备……有点麻烦啊。” 第十四别室，这是一个非常神秘的部门，没有人知道这个部门究竟是什么人，基于什么目的设立的，这个部门拥有着相当高的权限，但是这个部门行事却又极其低调，连省级以上的官员都不一定会知道这个部门的存在。就连那几个被一同派遣到这个城市的军区的老人，也仅仅是模糊地知道第十四别室的职务就是解决某些即使军队也无法解决的事件，连这究竟是真是假也不能肯定。 “有顾虑的必要吗？”女孩从长沙发上起来，回过身趴在沙发的靠背上看着男人，轻声道。 “当然，我们的身份可是相当敏感的，虽然和一般人眼中的印象可能不太相符，但严格说来，我们是有官方背景的，轻易干涉阴阳界的事情更容易引起那些家族的不满，原本这些隐世的阴阳世家与政府的关系就算不上好，若是因此使得两者之间的微妙平衡被打破，那后果可是很严重的。”男人说着重新将那副嬴子夜送的眼镜戴上，“所以，就算真的要干涉，我们也必须等到那个阴阳界中的异类，那个古氏族的唯一后人成为我们的成员的时候。只有到那个时候，这个同时拥有人类世界权限与阴阳界权限的组织才能算是完整的……” “……第十四别室啊。” “所以我们要撒手不管吗？”女孩对男人说的事情没有表现出什么兴趣，只是听到一半就重新躺进了软绵绵的沙发的怀抱里，比起那些风云争端，这张能够用来躺着看电视的真皮沙发反倒是更值得她在乎。 “不……”貌似和自己所说的相矛盾，这个还不算“完整”的第十四别室的室长摇了摇头，继续道：“随便插手他人的职务自然不是一件好事，但是，恰到其分的示好不是也未尝不可吗？” “所以说？”女孩还没有完全理解他的意思。 “让百里把那只虎妖的右爪给砍了作为示警就好，剩下的就留到那家伙回来时再自己解决吧，仅仅是这样也不算干涉过度不是吗？”男人轻笑着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架，眼镜的镜片上冷冽的白光一闪而过。 “了解。” 女孩的声音从沙发前传出，在话音落下的同时，一只巴掌大小的、冰铸的蓝色蝴蝶扑动着那轻盈地羽翼，由声音传出的位置飞起，转眼就从打开的窗口飞了出去…… 第一百五十二章 无眠 昏暗无光的房间里。 黎明到来的前夕。 古风一脸颓废地盘坐在窗台上，一双要死不死的死鱼眼百无聊赖地看着窗外的景色，虽然已经换上了一身干净而整洁的新衣，但世界上总归是有一些人即使穿上龙袍也还是和乞丐没什么两样的，这很正常。 窗外是稀疏平常的景色，毕竟是寸土寸金的京都，就算这个家族的能耐再大，也不可能嚣张到让方圆百里之内都渺无人烟，也没有必要，所以古风这家伙也只能看到一些已经是见惯不怪的现代化高楼建筑，能够称得上是特点的，只是那些建筑都与这座阴阳塾保持着一段不短的距离而已。这样一看，被一片空旷得水泥地“包围”的这座建筑虽然不高，但还是有种低调的鹤立鸡群的感觉。 弯着腰，古风右手手肘撑着大腿，手掌撑着下巴，居高临下地看着地面的空地，然后继续保持着这个已经不知道保持了多长时间的姿势。 嗯……常年居住在拥挤不堪的大城市的人们大概都会对空旷的地面有点奇怪的情愫，但再怎么样也不应该会和这个家伙一样直接在这里看了一整个晚上才对。再看这家伙的眼神呆滞，双目无神，印堂发黑，眼圈也发黑，只有那眼珠子间或转一下证明这家伙还是一个活物，抽象点来形容这货现在给人的感觉，就和从来没有听过课也没有自习过的某学渣在期末考试的前一晚通宵复习到早上的状态差不多。 虽然这家伙就这样一直保持着这种要死不活的状态不再出门祸害人间也不失为人间一大美事，只是美好的时光总是过得特别快不是吗？仿佛定格那样停滞在下方的水泥地的目光被朝阳从建筑后方升起是发出的第一道光芒所吸引，抬头望去，那徐徐升起的太阳给人的印象说不出地生气蓬勃，让人甚至有种想要高声大喊一句：“全国小学生广播体操第二套——初升的太阳！”的冲动。试着稍微想象一番数量数不胜数的小学生站在操场上，在众目睽睽，光天化日之下公然尬舞……不，是跳广播体操的景象，是不是也觉得自己听到了生命的感召，感受到了那蓬勃的生机了呢？ 觉得自己有点腿麻了，古风淡定地从窗台上跳下来，然后拍了拍裤子上哪莫须有的尘土，这并不能代表这家伙想通了什么，也和看到朝阳没什么关系，从他那依旧蛋疼的表情来判断，他显然还没有想好怎么应付那些千里迢迢跑来围观的同行。 “真是麻烦啊……”按照惯例一样，这家伙在发出一声毫无意义地感叹之后悠悠地走到了阴阳塾的精英们的专用食堂，然后用一副“老子是一个极度有修养的高富帅”的表情点了一份猪排饭。 这个时间食堂里并没有太多人，也不知道是已经没有太多人了，抑或是还没有太多人，加上古风那接近一身黑的通俗打扮（虽然款式并不太一样，但毕竟都是黑色的，也算不上太显眼），并没有什么人注意到古风，至于前两天还像跟屁虫一样跟着古风的那两个家伙也不知道跑到什么地方去了。所以总的来说，古风现在是乐得清闲，难得的安静的时光无疑是珍贵的，趁着这时候，古风姑且也开始想一些有的没的东西了。 “说起来，我从房间出门到现在也已经过去了十多分钟的样子，既然到现在都没有人要过来找麻烦的话，那是不是我想太多了，那些早该入土的老头子只是单纯地想让自家的小兔崽子出来见见世面什么的而已呢？”古风用筷子抵了抵自己的下巴，自言自语道。 “不……等一下，我好像忘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为什么我要想这些奇怪的事情，我以前貌似没有想着么多才对吧。”古风放下筷子，摸了摸下巴，“像以前一样直接揍一顿不就行了吗？” 得出了一个不靠谱的结论之后，古风似乎是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最直观的表现就是，这货又拾起了放下的筷子。 “哟——那边的年轻人……”口气非常怪异的呼唤声，声音本身听起来是非常年轻的，虽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听到了声音的古风觉得这家伙是在叫自己，因为这话是用中文说的…… 没有回头，古风很淡定地继续扒拉着盘子里的饭，这种“刚才好像有人在叫我的错觉”他通常都是忽视的。 “那个叫古风的！”那个声音的主人并没有放弃，而是又喊了一声。 古风一如既往地选择了无视，是那个啊，这个世界上名字相似的人不是多的去了吗？相似与否的问题暂且不说，名字相同的问题不是也到处都有吗？比如说张伟什么的…… 看到古风这个没礼貌的家伙忽视了自己两次，那个人也没有要生气的样子，不过也没有放弃的打算，所以，他直接走到了古风的位置旁边坐了下来。把自己的餐盘放下，然后看着古风不为所动依旧我行我素地扒着饭的侧脸。 “你是叫古风吧？” 不，你这家伙……给我确定了人家的名字再过来搭话啊，为什么用这种不确定的语气问啊，相信自己啊小伙子，这家伙就叫做古风，不要被他不搭理你的举动迷惑了。 “是。”古风看了一眼这个貌似是过来套近乎的男人，极其简短地回答道。 眼前这个人身上自然没有穿着阴阳塾的狩衣，也没有穿着和古风相同的狩衣，着基本可以证明古风之前的猜测——他身上这件狩衣是阴阳塾出于某种原因制作的，虽然不知道具体原因是什么。不过，虽然他没有穿狩衣，但姑且也是穿了一身颜色偏向灰暗色调的休闲服，至少不会像古风这样看起来吊儿郎当的。相貌说不上剑眉入鬓，但也还算正经，有点小帅，发色黑。 “干什么？”古风虚着眼对着眼前的人语气说不上友好地憋了一句。 但是眼前这个人似乎比古风更不懂得察言观色，貌似没有注意到古风语气中的那种“老子很烦，不想死就滚”的潜台词，确认了古风的身份之后，神色居然变得得意了起来。 “很好，我很欣赏你，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的小弟了！听着，从今往后，如果有人欺负你，那就直接报上你大哥我的名号，保证你大事化小，小事化无!” 意气风发的语气……还有表情，这家伙在说什么呢？ “……”古风没有回答，只是用一种看智障儿童的目光凝视着眼前这个莫名其妙的家伙，这个动作持续了五秒钟，然后古风确定了一件事情——这家伙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在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他。 “哪位？” 古风毕竟心理素质有点诡异，所以首先问了一个非常平常的问题，然后若无其事地从对方放下的餐盘里夹了一块煎蛋卷。 “既然你寡廉鲜耻地发问了，那我就义薄云天地告诉……” “不，还是算了，我突然想起有一件急事要处理，所以不奉陪了。”没等对方说完，古风就将盘子里的饭菜尽数塞进了自己的胃里，打断了这个疑似正准备夸夸其谈的家伙的话头，然后起身就走。 “……”这人看着古风赶着跟投胎似的背影，有点不解地摸了摸下巴，疑惑地自言自语道，“不应该啊，为什么这家伙会一副不认识我的样子呢？按理说，这种时候他不是应该紧紧地抱着我的大腿哭着求着要当我的小弟才对吗？” 虽然想象中，自己只要招一招手古风就会跪舔皮鞋的场景没有出现，但最终，这个年轻人也只是将古风的行为理解成了古风自知高攀不起自己的自卑心作怪才逃开了而已，但是没关系，反正自己是个修养极高并且亲民的大少爷，这种小事自然不会介怀。 虽然说得上是自负的脑回路，但这个大少爷确实也有着自负的资本，先前说过，在九州大地上的阴阳世家可不少，而在那些阴阳世家中属于翘楚之一的，就是这个年轻人的家族，而且，这货还是家主的儿子……作为世家，偶尔举办一下宴会什么的也是很正常的，就和那些有钱人喜欢聚在一起谈论自家的产业经营什么的一样，他们这些存在时间悠久的家族也喜欢搞这种活动。反正那些年龄早就过百了的家主或是家族长老平日间也没啥事情可干，毕竟捉妖驱鬼什么的也不会轮得到他们这些老资格出马，所以拉着几个看不对眼的死老头聚一聚，相互挤兑几句就成了那些老家伙的生活乐趣。基本上那些聚会也会出现古风现在面对着的破事，要挤兑也需要话头，那些看起来要死不活的老家伙们一个两个也不是吃素的，不可能亲自出手，俗话说得好，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就算没有一个不小心伤到围观的小年轻，把几个山头什么的轰飞也不好是吧。因此，这些打打闹闹的事情从来都是交给年轻一辈的家族成员来做的，他们这些老头子要做的就是坐在后排扯嘴皮字。 而这些宴会和咒术比赛都是由主要的几个家族举办的，所以年轻人的家族也举办了不少次，唯一可惜的是，这货虽然身为家主的直系子嗣，但却没有太突出的天赋，而且整天游手好闲，不务正业，所以实力在家族中排不上位，所以本身也没出场的机会，自然也没怎么经历过实战。总的来说和纨绔子弟差不多的性质，不过人品还行，就是有点逗。因为家族背景，这家伙出门的时候也不会被什么同行轻视，倒是有不少在咒术比赛时得知这货身份然后跑上去套近乎、认老大之类的的。一来二去，这货就有点飘飘然了，这次观摩当成公费旅游的他在昨晚看到古风的战斗之后觉得古风还挺厉害的，所以突然就有了一种“不如收他当我的小弟吧，反正他也只是一个小家族的而已”的想法。 在他的预想中，古风应该是认识自己的，毕竟自家每次举办咒术比赛的时候据说都会邀请九州大地的所有家族，无论大小。看古风的水平怎么着也应该是在家族中排得上位的家伙，那么，古风理所应当地受邀去过他的家族中参加过比赛，为什么自己没有见过古风的印象，这货只是归咎为贵人多忘事。至于为什么古风没有主动过来套近乎，这货应该真的认为是古风有自知之明地“自惭形秽”了。 作为业界老大的儿子，这货的大部分想法都很正常，但正常不意味着正确，首先，古风是真的不认识他，而且古风在此之前从来都没有参加过什么咒术比赛。原因有二，一是他压根儿就没有收到过什么邀请，古氏族因为其特异性，从来都被视为异己，没有受邀是很正常的，二是这家伙就算真的收到了“请帖”，他也不会浪费宝贵的打工时间去干这种“促进家族之间友好交流”的破比赛。如果不是迫不得已，这家伙可是连这个鬼地方都不打算来的。 被抛在身后的那个人是怎么想的，古风自然是不感兴趣，说到底，能够让他感兴趣的估计也只有自己的老板们什么时候能够把自己的工资补发完了吧。 从食堂出来之后的古风非常闲地到处溜达了十几分钟，这个家伙因为一大早就起床所以比平时显得更加无所事事的，想了想，古风来到了一个咒训场的房间。古风没有第一时间往使用中的场地看去，而是首先环视了一番观众席，虽然人数说不上多，但与古风第一次使用咒训场和夜雁相互试探的时候相比已经很可观了，更何况现在还只是早晨。在观众席上自然是少不了这座阴阳塾的学生的，那零零散散分布着的人之中，那一件件风格独特的黑色狩衣有点显眼，剩下的没有穿狩衣的人里面应该包含着已经“毕业”了的学生以及来自九州大地的同行。观摩的阴阳塾学生，审视的毕业生还有看热闹的同行，凭古风现在的状态也无法从气息上区分后面的两者，不过古风没有纠结这点，毕竟他也没有和其中任何一方打照面的打算。 随便找了一个人少的角落，古风坐在位置上往是不是有爆鸣声和细碎的火花飞散的咒训场中心看去，在那里，有两个穿着狩衣的年轻人你来我往地过着招。虽然不可能与荒耶夜雁相比较，但那两人显然都已经算是比较有实力了，而且出招也有一定的技巧，有试探的虚招，也有实打实的攻击。 不过，战况在古风坐下来之后不久就开始慢慢地往其中一方倾斜了，相较之下瘦弱的那个年轻人貌似有点体力不支，开始透露出了疲态，动作也不如之前迅速。 瘦弱的那个年轻人抬手释放出一道韦驮天锁链，试图在形势变得对自己更加不利之前结束战斗。 但这过于简单的想法显然已经被留着一个希波利特星人发型的对手看穿，只见他一个侧身以最快的速度躲开了锁链，然后猛地发力冲到了瘦弱青年的近身，抬手间，火界咒的符文已经凝聚到了他探到瘦弱青年腹前一寸空中的右手。发型和希波利特星人神似的青年只要在这时释放火界咒，看那小身板的青年估计就得躺一段时间了。 突然有种不爽的感觉，古风往自己右侧不远处瞥了一眼，然后看到了刚才在食堂遇到的那个家伙…… 第一百五十三章 亲爹起的名字 古风沉默地看着那个年轻人走向自己，与方才不同，此时的年轻人身边跟着两个外表年龄与他相近的男人，不过这两人显然是以那个年轻人为首。 “还有什么事情吗？”古风面无表情地对来到了自己面前的年轻人问道。 在古风说出这话的时候，在咒训场中的两人突然停下了动作，两人维持着分出胜负之前的动作，然后朝着古风的方向看了过来，注意到了看起来像是正被人找着麻烦的古风。 古风吃早餐时见到的那个年轻人向前一步，越过身边的两人，来到了古风的近前，正准备说点什么，却突然被身边的男人拉住胳臂猛地一拽拽到了他的身后。 什么都还没说的年轻人一时间有点蒙了，不知道自己的护卫是什么意思，但当他越过两人的背影再次往古风的方向看去的时候，他明白了。 前几秒还在咒训场里打得不可开交的那两人已经来到的古风的身前，神色不善地与自己的两个护卫呈对峙状。 “不用大惊小怪。”看着像是护着自己的若木与和臣，古风淡淡地说了一句，然后起身，直接走到两人身前，对着还被护在身后的年轻人再次问道。 “我再问一次，请问你有什么事情吗？” 听到古风的问话，那个年轻人也从两人背后行出，来到古风身前，然后从上衣的口袋中取出一张看起来非常奢侈的烫金名片用右手食指与拇指夹着递给了古风。 古风神色不变地用食指和无名指接过那张名片，往上面印着的信息看去，立在古风两旁的若木与和臣也像是好奇地伸着脖子往这边看来，然后三人都愣了一下。 “纳尼！？鹿屎？这名字是怎么回事？！原来这个世界上还真的有叫这种名字的人吗？”古风还没有说话，在他身旁的两人反倒是异口同声地惊叫出声了。 “……纳尼！？”相比较之下，古风却像是反应慢了半拍一样在两人说完之后才惊出声。 “果然古风先生也觉得很奇怪是吧？”和臣没有在意古风那看似诡异的反射弧，侧过头向古风问道。 “是啊……”古风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继续回道，“你们两个居然看得懂中文吗？！” 和臣与若木：“……”在意的是那个吗？ “不，古风先生。”若木接过古风的话道：“毕竟是工作上的需要，若在工作途中遇到了语言障碍就太麻烦了，所以语言课是阴阳塾内的必修课啊。换句话说，不论掌握程度深浅，阴阳塾中大多数学生都是懂得三门语言的，所以看得懂中文是理所当然的，这对于古风先生你们国家的家族来说不也是一样的吗？古风先生不是也懂得日语吗？” “原来是这样吗？倒是我考虑不周了。”古风看着若木理所应当地表情点了点头，一副原来如此的模样，事实也正是如此，几乎所有家族都会考虑到这点，所以家族的成员大多都会掌握三门语种。虽然其中肯定是不包括古氏族这边的，古风当然没有说出这点，没有特地说明的必要。 “话说回来，古风先生您难道不觉得鹿屎这种名字未免也太奇怪了吗？”和臣这家伙貌似没有放弃这茬的打算。 “不，说到底，马屎马粪这种名字我也不是第一次看到了，不是什么值得惊讶的事情。”古风摆了摆手，不以为然。 “不愧是古风先生，果然见多识广。”若木没有直接参与到这种与“屎”有关的话题中来，而是拍马屁似的称赞着古风。 “不过，这种奇怪的名字在古风先生的国家难道非常常见吗？”和臣继续道。 “也算不上常见，只是马屎马粪这种名字我也不是第一次见就是了。”古风回道。 “那么古风先生，为什么会有父母为他们的儿女取这种奇怪的名字呢？一般来说都是不会的吧，其中难道有什么学问吗？”若木接着问道。 “大概因为是亲爹吧。”古风想了想，回道。 “哦？这种理由吗？确实是耐人寻味呢。”若木显然不会懂得其中的意味，所以与和臣一同作思索状，疑似是准备思考“为什么亲爹要给自己的儿女取这种名字”这个问题的答案，而古风则是无聊地看着天花板。 一旁的年轻人：“……” 他的名字自然不会真的是鹿屎，虽然从某方面来说没有多大的差别，他其实名为陆史，是陆氏族的现任家主的儿子，亲的。 陆氏族，作为九州大陆历史最为悠久的家族之一，其势力是非常庞大的，这个家族虽然具备这与其名声相符的实力，但它却不以此见长。陆氏族的第一任家族，也就是创始人，陆为马，从名字来看也能窥之一二，这个家族业务广泛，从打打杀杀到算命堪舆一应俱全，总体来说，在业内颇具声势，估计也只有古风这种不问城外事的家伙会没听说过了。 “喂！你们三个给我差不多一点啊，这种无聊的梗你们还想玩多久啊，有意思吗？！”陆史看着这三个家伙就自己名字的问题越扯越远，大有眼看着就要突破天际回不来的势头，于是几乎是暴喝着打断了三人的状态，这也没什么不好，总比站在一旁看着这三个家伙耍宝好一点。 “啊……原来你活着啊，鹿屎君。”古风很欠揍地虚着眼对陆史说道。 “不要轻易就抹杀了我的存在啊，你这吃屎魂淡！”因为名字的问题，陆史不可能好声好气地和古风这家伙说什么。 “讨厌啊……现在的年轻人名字倒还算不错，可是为什么就是脾气不好呢？”古风继续踩着人家的地雷，虽然陆史对自己的身份是不反感，但这自然不会意味着自己会喜欢这个蛋疼的名字。 “what……”正在陆史准备着吼一句国骂的时候，一直站在一旁的护卫看情况似乎不太对劲，于是凑到了陆史的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听完之后的陆史冷静了下来，深吸了一口气，再次平复了一下心情，这才继续说道。 “我就单刀直入地说了，古风，成为我们陆氏族的人如何？待遇方面我们自然不会亏待，可以保证是正式成员，甚至是在重要氏族成员之上。”陆史顿了顿，继续道，“当然，这对你现在所具备的权限不会有任何影响，加入我们氏族之后，酆都依旧是你的辖区，我们甚至会派遣家族的精英战斗力去辅佐你。而你所需要的仅仅是成为陆氏族的一个挂名成员而已，这对你不会有任何实际上的损失，甚至还能得到陆氏族的庇护和一批免费的战斗力。” 陆史看着古风那似乎依旧没有情绪波动的眼睛，“那么你意下如何？” 陆史之前说的将古风收作自己的手下并不完全是家主的意思，事实上，在看到古风的战斗之后，他确实是对古风这个人产生了相当的兴趣。先前他还对家主的命令感到奇怪，毕竟只是一个小家族的后人而已，更何况这个家族现今只剩下了一个成员。不过，陆史很快就意识到了，古氏族并不是他之前听到的那样的弱小氏族。相反，这个氏族的存在太多强大，古风现在仅仅是一个不到二十岁的阴阳师，就已经有了这般的实力，抛却这个氏族的寿命不论，试想一下，若是古风成长起来，那肯定是一个逆天的存在。 “我拒绝。”没有任何的犹豫，古风回答道。 “你们的家主在想什么我也不是不知道，这种无聊地过程还是免了。” “哦。”令人意外地，陆史的反应却很平淡，似乎早就意料到了古风的回答。 “那么，作为替代，我们交个朋友如何？” “……”古风不解地沉默了两秒钟，原本以为这家伙只是一个普通的贵族子弟而已，现在似乎又有点不一样。盯着眼前的人，仿佛想要看透他人内心的眼神。这个人想做什么？ “……可以。”犹豫了一会儿，古风还是点头了，现在的状况不同当初，即使对方真的只是一个纨绔子弟，自己也没有得罪的必要，虽然不知道这人想做什么，这时候选择稍微的妥协应该是最合适的。 “甚好。”陆史啪地拍了一下手掌，继续道。 “为了纪念我们的友谊，我就为你算一卦吧。” 说完也不等古风的回应，陆史就用左手在裤袋里掏了掏，将几枚硬币放到了自己的右手掌心处。 古风看着陆史手上的硬币，眉头不着痕迹地皱了一下，六枚…… 相比较于古风的反应，和臣与若木两人则是明显地表现出了疑惑，不解地看着陆史的举动。至于陆史身边的那两个像是护卫的人，他们脸上的表情与其说是疑惑，倒不如说惊异之色更甚，古风敏锐地注意到了两人在见到陆史的举动时手掌明显地握紧了，似乎是想要阻止陆史接下来的行为。 在几人的目光注视下，陆史收起了一副玩世不恭的神色，眼神平静地往自己的护卫两边瞥了一眼，瞳孔中蓝色的微光一闪而逝，没有说话，而是看似随意地直接将手上的硬币往半空一抛。 几枚硬币在空中划过弧线之后落到了古风与陆史之间的地面上，然后直直地竖立在了地面上，并不是夹在裂缝中竖立那种简单的巧合，而是连弹起的动作都没有地，六枚硬币无一例外竖立在地面上，并且不断地颤抖着，却不向任何一方倾倒，那姿态仿佛是在恐惧着什么的人类一般。 和臣与若木显然没有见识过这种事情，一脸不可思议地盯着硬币，然后又看了看陆史，视线不停地在两者之间徘徊着，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陆史的护卫似乎也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情况，一时间竟然愣住了，不说两人，陆史本人也并没有见过这种特例，一脸惊诧。一时间，脸色依旧的，只有已经明白的发生什么了的古风，古风冷冷地瞥了一眼地上的六枚硬币。 也许是古风的冷眼一瞥让硬币中的某种力量达到了界限，又或者是硬币本身出现了某种问题，那六枚硬币在古风的目光扫过的瞬间竟然发出了“咔嚓”这样的声响，然后在众目睽睽中齐齐地崩碎成了银白色的齑粉。 与此同时，陆史那掏出了硬币的口袋中也发出了一声不同于硬币崩坏的声响，截然不同的声响在硬币崩碎的声响之后的这个空间显得有些许突兀。 “……”陆史没有说话，而是首先将手伸进了袋子里确认着什么，之见他神色微变，然后取出了一枚玉虫色的椭圆形玉佩，众人的视线也因为他的动作而被吸引到了玉佩上，那枚玉佩的正面雕刻着一只栩栩如生的麋鹿，而背面则是用隶书篆刻着一个陆字，那是陆氏族的家主标志。但此时，这枚硬币成为视线焦点的原因不是它所包含的意义，而是……它此刻已经裂成两瓣的姿态。 陆史以及护卫两人皆是满目惊愕，陆氏族的所有成员都携带着相似的玉佩，但这枚玉佩并不仅仅是家族的徽章，而是类似于替身的护身符，辟邪挡灾自当不必说，甚至可以成为某种术式的代价。 陆氏族是在九州大陆的排名绝对可以算得上前五的大族之一，但其排位的依据却不是通俗意义上的战斗力，虽然这个氏族的战斗力也不可小觑，但陆氏族赖以为长的，其实是算术，即占星测势以及风水堪舆。这种经常和命数打交道的术式通常都会对施术者造成相当大的反噬，根据对象的不同，一不小心可是会小命不保的，所以陆氏族成员的玉佩都是可以替代携带者接受反噬并支付某种代价的。陆史在怎么说也是当今组长的亲儿子，他的玉佩自然和普通氏族成员的玉佩有着相当大的，甚至可以说是档次上的不同，可以承受的反噬也具有对应的等级。 那么，他的玉佩会变成这样的原因就很显然了。 “……六爻八卦吗？”古风对这个结果并没有表现出任何意外地神色，语气依旧是淡淡地问道，虽然是问句，不过并没有带着疑问的语气。 “没想到你居然知道啊，真不愧是我要结交的朋友。” 一枚玉佩报废的事实看起来没有影响到陆史这个大少爷的心情，他用回了之前的玩世不恭的语调回应道。 “不，这种事情我还是知道的，毕竟我也住在九州大陆。”古风看着陆史手上的玉佩说道，“不过，没问题吗？看起来貌似很贵的样子。” “没事。”面对古风的问题，陆史只是摆了摆手，满不在意地回道，“我家的仓库里还有几卡车呢，不过帮你算今晚的运势的事情算是泡汤了，我可是只带了六枚硬币而已呢。” 说到后面的时候，陆史的神情确实地透出了些微的惋惜之色。 “无所谓，，不过还是有劳陆少爷费心了。”古风并不失礼仪地回应着。 至始至终，古风和陆史都没有往地上看一眼，对于算卦的结果，古风并没有表现出兴趣，陆史也没有主动开口托出。倒是基本处于沉默状态的和臣与若木以及不知道在意着什么的两个护卫的视线不停地在地上硬币的粉末和陆史手上的玉佩上转换着，也不知道他们是不是真的能看出什么来。 虽然不知道这两家伙是不是真心的，反正在干脆地分别之前，他们还是恰到好处地寒暄了几句。 只是，从看着陆史离去的背影的古风的眼神可以看出，他正在整理着思绪。 第一百五十四章 断爪子 随着越来越接近外来人员的居住区域，走廊上来往的阴阳塾学生也越来越少，陆史的神情不符合其性格地有点严肃。 “这附近现在有人吗？” “没有。”稍作感应之后，护卫之一的男人回答道。 在听到回答之后，陆史停下了前进的动作，脸上开始浮现苍白之色，然后取出一块手帕捂住嘴巴，低头轻轻地咳了一下。 “看来那个古氏族真的有问题，不过想来也是，否则为什么小氏族明明这么多，却偏偏选中了在那个城市的古氏族呢。”重新抬起头陆史嘴角勾起一抹明了的笑意。 “少爷……”陆史身后的一个年轻人开口准备询问，比起陆史所说的内容，他们两人更在意的是陆史将手帕从嘴边移开时，手帕上那片刺眼的殷红究竟是怎么回事。 “没事，也不算太严重的伤势。”陆史抬手示意两人不必担心，顺手收好了手帕，转而从左边的口袋里掏出一堆砂砾大小的碎片，那是刚才还只是裂成两瓣的玉佩，不知为何现在已经变成了这个样子。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另一个年轻人脸上惊讶之色难掩地出声问道。 “那个叫古风的古氏族成员身上似乎有什么问题，所以导致了‘代价’的反馈构成出现了问题，所以施术的反噬现在才出现完全而已，而这种程度的反噬就连我的玉佩也没有办法完全承受得住，所以才会变成这个样子，甚至超出其承受能力的部分还直接传到了我的身上。”陆史舔了舔嘴边的一抹血迹，吞了下去，看起来他对这点伤势并不是非常在乎。 “恕属下直言，这种危险的事情应该由我们来执行才是，我们受伤仅仅是小事罢了，若是少爷因此出了什么事我们也是罪责难逃。”最先开口的年轻人语气恳切地接道。 “不，你想的还是太简单了。”陆史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了另一堆碎片。 ……第二块玉佩。 这个简单的动作让两人额前倏然冒出了豆大的冷汗，这碎片所包含的意味，他们两个本族的人自然最清楚不过。陆史身上的两块玉佩都没有办法完全抵消的反噬，更不要说他们两个身上的玉佩了，刚才出手的若是他们两个其中之一，现在应该已经受反噬而死了。 “战斗能力暂且不说，这方面的能力我还是比你们两个要强上不少的，而且你们应该心里有数，我刚才用的自然不是普通的硬币，而是能够极大程度上削减‘代价’的材质制成的辅具。一个人受伤总比一个人死掉更好，不是吗？” 说完之后，陆史再次迈开脚步朝着自己的房间行去。 而暂时被留在身后的两人，没有过多的余悸或是不解，在相互看了对方一眼后很快地就跟上了陆史的脚步。 虽然不知道老爷子的用意，古氏族的秘密也还是一头雾水，算卦会失败的理由，反噬出现延迟原因也一概不知，但现在可以肯定的是……古风有被拉拢的必要。 夹带着决断的脚步声中，陆史心中如是想着。 陆史在算卦的内容上并没有对古风说谎，他确实是想算出今晚的胜负，但并没有得出结果，虽说是纪念两人的相识，实际上也只是为了满足自己一时涌现的好奇心吧，不过要不是自家老妈让他多带了一块玉佩，估计这货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作为陆氏族的中心成员之一，陆史并不算天资聪慧，家族招牌的“算命”能力在家族的年轻一辈中也不突出，虽然比普通的阴阳师优秀得多，但在这样一个大家族中只能算是资质平平。不过，既然是现任家主的儿子，陆史自然不可能真的像是外表，或者是他所表现出来那样的庸才。说起来，陆史在一定程度上和荒耶有点相像，只不过荒耶是为人处世友善，而他则是善于……笼络人心。 这也是为什么在外人看来不过是一介纨绔子弟的陆史，即使并不具备相应的实力，暗地里在家族内部，在年轻一辈人中已经拥有了客观的势。 看似非常友好地和陆史道完别的古风则是暂时留在原地，没有立刻离开。 “古风先生，请问六爻八卦是什么？”沉默了不算短的一段时间，和臣在陆史三人的背影消失在门口处时久开口向古风询问道。站在古风另一边的若木虽然没有开口，神色的意味也显然表明了他也想问同样的问题。 “一种简单的卦算术式而已，和通常意义上的占卜虽然有点区别，但也相去不远，在九州大陆算是比较有名的一种泛用型术式。”古风很自然地回道。 “原来如此。”和臣与若木一边若有所思地点头回应一边往地上那一小堆粉末看去。 古风弯下腰，用右手食指和拇指沾了一点粉末，轻轻地捻了捻。 被破坏得非常彻底，都已经是只能被称为尘埃的存在了。 那个家伙刚才到底在算什么？居然敢进行与我有关的内容，那家伙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吗？和我以及这整个氏族有关的事情。若是这样想来，那家伙刚才的行为就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而已，不足为虑…… ……吗？ 哼……开什么玩笑！ 古风在心中冷哼一声，如果陆史真的只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纨绔子弟，他又怎么可能有受到这个家族接待的权利。阴阳世家可不同与世俗间的官宦家族或是富贾之家，那群老人可是把自己的面子看得比什么都要重要，怎么可能让自家的脸面丢在这个地方，所以陆史会出现在这里自然是陆氏族的老人深思熟虑之后的决定，所以，那个陆史就不可能是什么纨绔子弟，而是拥有对应的“能力”的人。 那么，他刚才不假思索的举动就有了理由。 ……藏拙吗？ 真是的……不处处小心都不行啊，现在这种身体状况，稍微让人有点烦躁呢。 “古风先生。”从近处传来的声音。 “怎么了？”古风起身看着出声的若木。 “虽然这种话由我来说可能有点自以为是，但……”若木有点踌躇着，“古风先生不需要为今晚的对战做什么准备吗？” “不，应该不需要什么特别的准备吧，毕竟之前也是什么准备都没有的样子。”这话并不是古风说的，而是和臣。 只是……这家伙虽然这么替古风回应着若木，但眼睛看着的却不是若木，而是古风，而且眼神有些许的微妙，那种表情配上他那颇具特色的发型就非常明显地表达了一个意思：其实我也想这么问来着…… “……”古风沉默着往前迈了两步，然后转过身，虚着眼看着这两个死皮赖脸地认自己作老大的家伙，看得对方都有点发虚了。 “准备工作还是需要的，所以我现在要去做准备工作了。” 说完，古风直接转过身，想出口走去，走了两步，又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一样停了下来，之后回过头，对着两人又说了一句：“你们两个的战斗我看了，还不错，有了相当大的进步。” 然后再次迈开步子朝出口走去。 至于被古风这样说了的两人则是明显地愣住了，两脸相觑地沉默了两秒钟，和臣与若木材反应过来，然后带着欣喜的神色，像是接受完了讲师的授课并且被表扬了的学生一样。合乎礼仪地向着古风的背影低头鞠了一躬。 “真是谢谢您了！” 没有回应，两人抬起头往古风走开的方向一看，发现古风这家伙已经不知道跑到什么地方去了，只好耸耸肩，相视苦笑，有点无奈，但更多的显然是轻松与被肯定的喜悦。 看着这样的两人，周围那些从一开始就在围观的学生们脸上都是无法掩盖的惊诧之色，原因多多少少还是可以有几个的，但最主要的，应该还是作为阴阳塾学生中相对优秀的两人，和臣以及若木对古风这个外来人员态度的恭敬。 无视周围的同学们的奇异目光，也没有在意他们的议论声，和臣与若木默契地击了一掌，然后也从这个房间离开了，毕竟刚才消耗了不少体力，现在还是优先稍作休息好一点。 古风口中说的准备，自然不会是什么正儿八经的准备工作，毕竟按照规则他不可能带什么特别的东西进场，要说温习术式的话，他现在的状态也是心不足力也不足，至于对策……昨天晚上想了一晚都没有什么进展的事情，事到如今他也不会有继续思考的打算，所以说这家伙只是单纯的吃完饭散完步回房间补觉而已。 鉴于这家伙貌似已经把自己的本职工作忘得差不多了，就让我们把目光放回到这家伙的老家看一下。 话说每个城市都会有几个废弃的厂房，废弃的原因大多是经营不善，所以它们现有的利用价值就是让流浪汉居住或者是黑帮的非法集会。 就是这样一个废弃厂房之一，一个头发被染成了黄色的青年正坐在一张破烂的沙发上，疲态尽显的眼中不时有阴翳之色掠过，但很快就被恐惧所遮蔽。 他的着装不能说是廉价，只是因为穿着方式的原因显得痞里痞气的，红色花衬衫的纽扣以一种刻意的方式将胡乱扣着，看起来造价不菲的牛仔裤上也被故意弄出了几个洞，耳钉和项链自然也没有落下，和普通的非主流青年同样的装扮，只是……这个青年没有右手。 由肩膀的位置开始，他的整个手臂都消失了，说是消失或许也不太合适，因为从平整切口看来，那是被某种利器切断的，而且时间并不算长。没有经过处理，但伤口已经停止了出血，因为衬衫颜色，所以伤口出血量也没有办法很好地判断。 这个看起来像是个人类的青年，当然，不是人类。 威廉，这是一只居住在古风管理的城市里的普通虎妖，古风还在城市里的时候，这只虎妖平时的表现还算不错，不要说杀人，就连伤人事件都没有，属于存在感非常薄弱的那种类型，所以渐渐地古风基本也就忘了这家伙的存在了。虽然古风在出门之前和部分妖怪打过了招呼，但那只是几只主要的妖怪而已，当然不包括他，也就是说，在威廉看来，古风就是突然失踪了而已。虽然刚开始的时候他还没有胆子做什么，但古风消失了半个多月了还一点声响也没有，经常会出门溜达的火儿的影子也没见着，威廉的胆子就大了起来，然后开始干一些事情。 作为一只妖怪，威廉的算是非常年轻了，自然也有着年轻人的性情，比如说干些大事之类的，既然平时压在自己身上的大石不见了，此时不搞事什么时候搞事呢？这样的想法的影响下，和第十四别室室长想的一样，威廉为了证明自己不畏惧古风，就用自己妖怪的能力去杀了人，而且数量并不是一个两个，并且招揽了不少实力比较弱小的妖怪做自己的手下。 城市里被古风打过招呼的大妖怪对此并没有过问，看起来似乎是不感兴趣（事实上当然不是，年龄大的人……或者妖大多都有些恶趣味，估计他们不说话只是为了看古风回来之后威廉会死成什么样子顺便满足一下自己落井下石的恶趣味）。总之，威廉的立威工作并没有受到阻碍（人类的阻碍可以忽略不计），倒不如说顺利得让他自己都觉得夸张，手下的虾兵蟹将数量也非常可观了，就在他准备继续搞些大事做宣传的时候，意外出现了。 就在昨天晚上，威廉正召集门下的小妖们在自己的别墅开会，讨论今后的事宜，一个束着长发的人类青年来到了不知怎么地就进了别墅，内心膨胀着的威廉正准备叫嚣两句然后让自己的小弟把这个长得还挺帅的、没有礼貌地人类给宰了的时候，自己的右手不见了。 在他的视野里，他完全没有看到那个青年的动作，在回过神的时候，自己的手臂已经从自己身上脱离了，也是在他注意到手臂被砍断了之后，伤口的痛楚才传到他的大脑。莫说出刀的动作，威廉就连青年的武器都没看到，在他的手臂被砍断的时候，那个青年仅仅是很平常地站在那里而已，没有任何的动作，正是这样才让人胆颤不已。 现在会想起来，威廉还心有余悸，如果不是自己跑得够快现在应该已经身首异处（至少他是这么认为的）了。 真是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那家伙又是什么人？新来的管理人吗？ 威廉不岔气地攥紧了左手，虽然没有意识到这是警告，但应该短时间内不会有什么出格的举动了。 “谁？！” 威廉突然一声暴喝，同时往一边看去，昨晚的事情让他可是都有点心理阴影了，现在是一种草木皆兵的状态，顺带一提，这已经不是他今天第一次这么干了。 “……又是错觉吗？”视线落到空处的威廉疑惑地将视线收回，自言自语道。 “不，还是相信自己的直觉比较好。” 从另一个方向传来的声音让威廉刚刚放下的心再次提了起来…… 第一百五十五章 午睡到天黑 下一秒，原本还在威廉屁股下的那张破沙发朝一个方向飞去，并且在发出一声轰响之后在一根外露着粗糙的混凝土的柱子上撞得支离破碎。只是，在沙发的碎片彻底散落之后，无论是柱子后还是柱子旁边都没有人出现。 视线再放回到威廉身上，只见他此时不复几秒前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仅剩的一只左手已经变成了夹杂着黑色虎纹的黄色虎爪，钢针般的毛发微微炸起，瞳孔也不再是正常的人类状，而是猫科动物特有的竖瞳，并且放大了数倍，染成了黄色的头发看起来没有太大的变化。 呈炸毛状死死盯着那根柱子的威廉全身的肌肉都紧绷着，随时准备着发力硬肛，或者……逃跑，只是仔细想想，这两个想法其实不怎么靠谱。从说话者的举动来判断，只要他有意，他完全可以在威廉没有察觉的前提下宰了他，既然两者有这种程度的差别，那么无论是逃跑还是硬肛，对于威廉来说都是不现实的，所以现在威廉可以做的事情大概就只剩下求饶了。 威廉不是傻子，毕竟在怎么说也是一百几十岁的妖了，这种显而易见的事情他当然也懂，只是因为昨天晚上的事情给他的冲击太大，这家伙貌似一时间还不会用脑子分析一下现状就是了，所以仅仅是继续维持着一副炸毛的模样。 五秒钟之后，从威廉背后的方向再次传来说话者的声音，听起来有点苍老。 “如果我想对你不利，你现在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啊，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不用脑的吗？” 听到声音的威廉迅速回头，盯着站在自己身后的“人”，皱着的眉毛松了下来，只是还维持着炸毛的状态，但他有皱着眉头想了想，貌似面前的家伙说的也有点道理，也就解除了警戒，左爪也变回了人类的手。 “阴阳师的走狗来找我干什么？”威廉很不客气地向对方问道，一副完全不担心对方一个心情就宰了自己的样子。 站在威廉面前的，在形象上看来就是一个非常普通的60岁老人，如果你不是害怕碰瓷的有钱人，那么你可能不会再十几个人的人群里找到这个老人，简单地说就是一个普通的老头子而已。既没有山羊胡须也没有秃顶，头发白得恰到好处。 “这都看不出来吗？”这个老人没有回答威廉的问题，反而往回问道。 “废话！看得出来我就不会问了好吧。”威廉的语气还是不怎么好。 “老朽是来落井下石的。” 威廉：“……” 周围的空气陷入了极其短暂的沉默，然后那个老头所在的地面就被一只虎爪按出了一个坑。 “杀了你啊，走狗……”威廉眼神不悦地收起了爪子，看向了另一个方向，在那里，老头儿正一脸淡定地站在那里，姿势都不带变的。 “你没有杀老朽的能力，而且，那个名字也不是你这种小娃娃可以叫的。”老人看似随意地说着。 “老朽只是路过而已，原本你是死是活和老朽没有任何关系，只是作为同类，为了不让你死得太难看，姑且还是和你说一下。这座城市就要发生某种变化了，昨天晚上的事情，就是这样一个征兆，只是……对你来说也是一次警告。” “警告……”威廉的眼神一时间阴晴不定，不知在作何想。 “古氏族的那个小子只是暂时离开了这座城市而已，这也不是什么秘密，亏你连这种简单的事情都想不到，还被那群老小子当作探路石啊。”老人继续说着，也不管威廉是不是真的想明白了什么。 威廉只是一只不到两百年的虎妖而已，在老人看来，确实与小孩儿无异，而就凭威廉自己就萌生了反抗古风的勇气，那可能性不大，说城市里那几只老家伙没有在暗处推波助澜，老头可不信。虽然古风都和它们打过了招呼，但那几只应该也看出来了，古风家里的那三只幼狼的状态有些异常，故而打起了小心思，只是就他们活了几百年的心性，自然不可能轻易跳出来作死，于是威廉就成了他们试探情况的炮灰，而昨晚发生的事情虽然不至于震慑了他们，但往后若是真的想要做点什么也一定是瞻前想后，不会太放肆。 “就这样，所以在古氏族那小子回来之前你就安分地等着吧，到时候那小子看你态度不算恶劣还会网开一面，让你死得好看点也说不定。”留下这样一句话之后，老人就慢悠悠地踱着小步子朝门口走出去了。 关于威廉叫这个看起来还挺好心的老人“走狗”的原因…… 这座城市里，即使是在妖怪这个群体中，也是有“博派”和“狂派”这种区别的，而老人就是少有的博派。因为资历和实力，他在妖怪中具备着相当的地位，是这座城市的几个巨头之一，但是他给同类们的感觉却是更倾向于作为人类的阴阳师，而不是同类。 通常的妖怪和阴阳师是非常不对付的，而像他这种不和同类一起搞事，反而是协助阴阳师维护城市和平的妖怪就相当另类了。因为其不合群的行事作风以及相对温和的性格，导致了他在同类中威信颇低，甚至还有几个老家伙给他起了个“走狗”的外号。原本只是那几个老家伙叫一下而已，后来不知为何底下的小妖们也开始这样叫了，他原本的名字倒是没有什么人记得。 话说作为几大巨头之一，他当然也是收到了古风的通知，也有在古风离开的这段时间里帮古风稍稍打点事务的打算，但是老人几百年的好基友的儿子前一段时间结婚，老人就受邀请出省玩了半个多月，等他回来的时候事情已经是这个样子。 被留下的威廉表情像是便秘一样站在原地，直到四分钟后才神色不快地抬起头，往四周看了几眼，然后走到了一块体积较大的沙发的一部分旁，坐下，开始沉思…… 与此同时，虽然是太阳已经升起了很长时间的上午，但是这座城市郊外的一栋样式老旧、外观破旧的房子里的某一个房间，一个女孩子正抱着一只灰色的幼狼缩在被窝里。 透过窗户照进房间的阳光落在女孩如瑞雪般银白晶莹的短发上，泛出一丝丝剔透的辉光，使得这个女孩看起来是那么的不食人间烟火，令人痴迷。 小玲依旧和往常一样待在古风家里。 话说小玲虽然也算是是猫科动物，但也不是需要太多睡眠时间的，她会一直像现在这样睡着的原因，要回溯到一个星期前。就算是她也能看出来，火儿一直沉睡是因为没有了古风供给的灵力，为了减少实体化需要消耗的灵力，只能一直保持着沉睡状态，所以小玲就尝试着将自己的灵力分给火儿，其结果很显然。 虽然自己的灵力都快消耗完了，但是火儿一点反应都没有，倒是自己累得不行，之后的时间里为了恢复缺乏的灵力，小玲也一直是半睡半醒的的状态。 这不难理解，虽然小玲和古风一起长大，但她毕竟不是古风这个变态，她的实力也只是普通而已，夹在大妖和小妖之间，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并不是说她弱，而是说她的实力增长中规中矩，这个年龄就该是这种实力。 也许在同龄的妖之中，小玲的能力已经算是优秀，但和火儿相比较还真的不算什么，古风能够同时供给火儿、小青、小蓝三者灵力并且不给自己造成负担，然而这并不意味着小玲有能力支持火儿活动所需要的灵力，虽然不愿意承认，但古风能力确实不一般。 “那家伙又来电话了……那家伙又来电话了……哦咧哦咧……”对于正在睡觉的人来说显得非常吵闹的铃声在枕头旁响起。 铃声响起大概五秒之后，小玲才迷迷糊糊地伸出手将那台按键手机从枕头旁拖过来，连来电显示都没有看就直接轻车熟路地按下了接听键，看来这些天小玲接了不少次电话…… “喂，您好，是古大哥吗？”听筒中传出的是一个小玲已经非常熟悉了的中年男人的声音。 “不是。”想都没想，小玲直接回了一句。 “……是大嫂啊，真是不好意思，打扰了，古大哥回来了吗？”顿了顿，听起来也不是非常意外，秦涛继续问道。 “……没有。”也不知道是不在意，还是懒得纠正，小玲没有管秦涛那“大嫂”称呼，而是直接回道。 “那好吧，我改天会再打电话过来的。”说完，秦涛就直接挂了电话。 “……”张了张嘴，小玲听着手机里传出的嘟嘟声，改天也不要打过来，这句话没有来得及说出口。 不过也没有纠结的精神，小玲放下手机，很快地就再次进入了梦乡。 至于手机另一边的秦涛，虽然从通话时的语气听不出什么，但坐在办公桌上的秦涛此时的表情充斥着忧虑。 “嗯……这可不是什么好的征兆啊，难道他在躲着我吗？”秦涛摸了摸下巴没刮干净的胡茬，若有所思地自语着。 “感觉也不太像，如果这样的话，他根本就没必要接电话，那么就是他真的出远门了吗？时间也未免太长了吧。而且……干等着也不是个办法。” 说完，秦涛拿起办公桌上的座机，拨通了一个电话：“秦昊，帮我查一下古风这个人的信息，尽量详细，最好连他祖上八代是干什么的都给我查清楚。” 得到肯定的回答之后，秦涛放下了话筒，顺势仰躺在老板椅上的时候，右手不经意一般放到了曾经受过伤的腹部。 那个叫古风的年轻人有拉拢的绝对价值…… 那么，在山的那边，在海的那边，叫古风的家伙正在干着和小玲一样的事情，也就是在大白天睡着觉，这俩家伙，果然是一起长大的吗？而且看那扭得跟麻花似的姿势，死人一样的表情，咸鱼一般的架势，估计不睡到天黑是醒不来了。 不，早些干嘛去了，大晚上不睡觉坐在窗台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玩意儿，结果不光什么玩意儿都没想出来，还把宝贵的睡眠时间给浪费了，还不如直接睡觉来得划算好吧你这家伙。 在这家伙没心没肺似的补觉的时候，这座阴阳塾迎来了第二批访客。作为一国之最的阴阳世家的影响彻底展现了出来，为了亲眼目睹这个家族“最强的天才”的姿态，这个国家其他的阴阳世家的成员纷至沓来，其中不乏一族之长。除了本国的阴阳师之外，从九州大陆赶来的阴阳师也不在少数，倒不如说其数量更为夸张。 从九州赶来的年轻阴阳师们和本国的阴阳师有着相似的目的，只是，他们是在家中决策者的命令下来到这里，为了看清楚古氏族的后人而不是这个家族的“最强天才”如何，虽然这些年轻人对这个“小家族”的后人一点兴趣都没有，也不知道为何平日总是贬低这个“小家族”的长辈们为何突然做出这种奇怪的决定，但毕竟任务不可违，最终他们还是乖乖地来到了这座阴阳塾。 虽然古风就算醒着也不一定会对这些家伙感兴趣，但对这种事情感兴趣的人总是有的，比如说刚刚吐完血的陆史大少爷。 这位大少爷已经吃了几颗“十全大补丸”顺便在房间休息了一下，基本上从表面也看不出来他受过伤了。 此时他正和自己的两个保镖站在一条由落地窗隔开阴阳塾内外的走廊上，透过落地窗，饶有兴趣地看着地面上陆陆续续走进阴阳塾的人们。 “你们觉得，这些人来是为了什么？”陆史脸上带着笑意，说着。 “……”站在陆史身后的两人，有点疑惑地看着陆史。 “……难道不是为了了解这个家族年轻一代的实力吗？”靠左边年轻人在稍稍沉默之后出言回道。 “……不，不应该，如果他们的目的真的如此，那他们早在昨天就应该出现了，不会等到今天。”在陆史右边的年轻人稍作思考接道。 “他们的目的自然不是这个家族，而应该和我们一样是那个叫古风的古氏族后人。”陆史顿了顿，“之所以不是昨天或者前天过来，估计是为了借这个家族之手判断古风是否具有让他们这么做的价值。” “若是古风昨天败给了荒耶，那么那些人就会判断古风没有相应的价值。不过他们今天过来的这个事实应该不会改变，只是观察对象由古风变成了这个家族而已。” “可以知道的是，现在这种状况应该是那些人所期待的，毕竟可以同时收集古风和这个家族双方最强的情报。只是……古氏族何德何能让这么多家族的老人兴师动众呢？真是让人好奇……” 看着下方人群的陆史的眉毛一挑，露出一个笑容，“啊呀啊呀，没想到连王家和李家的大少爷都来了，这下可真的有意思了。” 陆史的两个保镖看着他的背影，没有接话，但是他们可以明显地从大少爷的语气中听出他的情绪，大少爷这是心情倍儿爽啊。 第一百五十六章 隐约雷鸣 虽然白天的天气称得上碧空如洗，晴空万里，春末的太阳也还算温和，堪称干什么都合适的好天气。 然而大多数人都没有想到的是，太阳下山之后的天气就开始急转直下，开始向完全相反的方向发展了。到了天彻底变黑之后，天气已经向非常糟糕这个很奇妙的境界靠拢。 隐约雷鸣。 虽然密布的乌云将月光牢牢地遮住了，但这对战场地的环境的影响其实算不上太大，为了改变光线不足的问题，“主办方”在观众席的后的高墙各处设置了照明用的术式，每隔一段距离就有处跟探照灯一样的光源，把这座场地照得如同白昼。 不过，观众也不是什么普通人，该有的夜视能力还是有的，即使不特别做什么也不至于看不清楚。 而且，虽然相对于场地中央那防止战斗的余波伤到观众的结界显得非常粗糙，但是场地上方也设置了一个大型的结界用于避雨，说句不妙的，就算是有落雷也能挡住，所以即使是这种天气似乎也不会影响比赛的进行。 此时的观众席相较于一天之前就显得热闹了许多，之前只是稀稀拉拉的坐着三百人左右的观众，而现在的观众席上的人数已经达到了前一天的三倍，接近一千。不过，在这个容量上万的场地里还是显得非常空旷。 因为外来的阴阳师彼此之间都不能称得上熟悉，最多也只是听说过的程度而已，没有攀谈的必要，所以这个场地和之前一样都算不上吵闹。 “啊——咧——”像是扯着嗓子憋出的，并且在结束时还非常操蛋地拉起了高音，像是阉了又没有阉完全的公鸡的叫声一样的奇怪声音在这个相对安静的场所很容易地就吸引了相当多的注意力。 这独到的音色和音调使得等待着的人们情不自禁地投向了一个方向。 说话者完全没有被围观的自觉，而是非常挑衅地摆出一副欠揍的嘴脸凑近了自己面前的几人。 具体表情有点难以形容，直截了当地说，就是无论脾气多好的人在看到这个表情的时候都会在一瞬间产生“要不要提前送这个小子下去投胎”这样冲动的表情。 陆史非常嚣张地将自己的眉毛挑出夸张的弧度，对着眼前一个年龄和他相仿的青年说道：“这不是王～家～的大少爷嘛～今天是什么风把您老吹来了啊？” 说到“王家”这俩字的时候，陆史这家伙不光说话的尾音飘，就连整个人都快飘起来了，就差指着人家的鼻子说“你就是个靠着家族的纨绔子弟”了，不过话说回来，从这家伙的言行来看，这家伙应该没有说这种话的资格吧？无论怎么看都是你这家伙更像纨绔子弟好吧？ 总而言之，陆史现在非常完美地表现出了一个极度欠收拾的纨绔子弟该有的嚣张以及欠揍的德行。 要是两个这样的家伙出现在同一片天空下，而且没有人劝架的话，打个你死我活的局面就是绝对会出现的了。 只是，陆史挑衅的对象似乎不这么想，只见青年只是淡淡地看了陆史一眼就失去兴趣般移开了视线，“原来是你啊，好久不见。” 嗯……总比什么都不说的要好。 “不，这种反应明显不对吧，王权，面对久违的友人你就是这样的态度真的好吗？会给你们王家丢脸的吧！” 亏你还有脸说出这样的话啊，此时此刻最给家族丢脸的是你自己才对吧。 介绍下，王权同学，这两家伙姑且也算是旧识，与家里的大人不同，这两人的关系还挺微妙的，基本是上每次见面都是以陆史被王权揍一顿告终，但偏偏陆史这家伙还每次都喜欢去拨撩王权，也不知道这家伙是不是个抖m什么的。 至于王权同学在阴阳界中的定位，从他的名字就很容易看出来了，显然他拥有着可以被长辈寄予这般希冀的天赋，再说了，这家伙长得还比古风那个死宅男帅不少，着装整洁发型正经，可造之材一个。 又看了一眼“毫无自觉”的陆史，王权淡淡道，“说起来你的未婚妻昨天才跑到我家来找你来着，要不要我现在就告诉她你在这里……” “哈哈哈……”王权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陆史强行用猥琐的纨绔三段笑打断了。 看着陆史昂起脑袋仰天大笑的样子，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家伙遇到了什么好笑到逆天的事情了啊，只是对陆史姑且还是有点了解的王权就算不看这家伙的表情也知道，这家伙只是在虚张声势顺便掩饰自己的尴尬，然后好找个台阶下而已。 认识陆史的人都知道，这家伙……怕老婆，原因不明，所以要是嫌这家伙烦就直接告诉他的未婚妻陆史在这里就行了。他的未婚妻一定会快马加鞭地往这边赶来，然后陆史一定会在未婚妻来到之前，火急火燎地坐短时间内能够找到的最快的交通工具离开这一片区域…… “……那什么，我突然想起我还有事，先走了，你随意，当这里是自己家就好。”三段笑之后，陆史这家伙的语气突然就来了一个150度左右的拐弯，强行找台阶下台之后就火烧肚皮一样往另一个方向小跑着离开了。 看着一溜烟跑开的陆史，王权忍不住扶额，要不是因为两家的关系还算不错，他真的担心自己哪天一个没忍住就把这家伙给宰了。 “啊哈！你们看我发现了什么？一只野生的小李子！”刚从王权那里跑开没过半分钟，陆史这家伙貌似有找到了什么乐子，又声调欢快地吼了一声。 好不容易跟上自家大少爷的两人往少爷前面一看，很好，这大少爷又要搞事情了。 “我叫李生，不要随便给我取什么奇怪的称号。”被陆史称作“小李子”的年轻人采用了和王权差不多的做法，平静地看了陆史一眼，然后，淡淡回道。 相对来说，李生则是和陆史差不多的体型，看起来就是个文弱书生，要是真打起架来，估计一时半会还分不出胜负的。 虽然被将了一军，但这家伙看起来还是兴致不减，欠揍程度和古风有的一比，“哎呀~又来了，不要害羞嘛～小～李……” “顺带一提，你的未婚妻前几天来过我家，还留下了手机号码，说是只要看到你就给她通个信什么的。”还是和上一次差不多的情况，只是这次被打断话的人变成了陆史而已。 “额……我又想起还有事情要忙，你随意，当这是自个家就好。”又是相似的废话，说完后的陆史就又撒丫子往一个方向跑开了。 这个算命的小子体力居然还不错的样子，是被城管赶得多了吗？ 小跑了好一会儿，陆史来到了和李生与王权都有相当一段距离的地方，找了个视线还算开阔的地方坐了下来，收起了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轻轻呼出一口气，沉下了眼中的浮躁。 陆史的两个跟班很快就来到了陆史的身边，见到陆史的现在的模样也没表现出什么意外的神色，很平常地在陆史的两边坐下了。 “那么……时间也差不多了。”陆史掏出了自己的怀表看了一眼，嘴角再次勾起弧度，将视线投向了场地的中央。 不用提醒，观众席上的观众们自然都知道亥时马上就要到了，原本就算不上吵闹的场地变得更加静谧。 如标准的足球场那般大小的斗技场中，相对着的两个入口，两个身影慢慢地从阴影中行出。 身着黑色狩衣的两人眼中映照着对方的身姿，缓缓地向对方前进着，观众席上的人们的数量是多是少，对于这两个人来说怎样都无所谓。 见到两个主角的出场，八位督战者也登上了自己的站台，迅速设置了防御结界。 闪烁着蓝色光芒的光幕重新变为透明从众人眼前消失时，斗技场中的两人也停下了脚步，在相距着二十米的距离，身着着相似但并不相同的黑色狩衣的两人平静地对视着。 此刻的古风的眼中看不到太多的情绪，微微一顿，古风的视线从夜雁身上离开，然后不知夹带着何种情绪，缓缓地在观众席上扫过，没有停顿，然后回到斗技场中，垂下眼帘。 古风像是叹气般露出一丝笑容。 看来就某方面来说，荒耶比我要合适得多啊。 这样想着的古风再次将视线落到夜雁身上。 “看到了想看的了吗？” 夜雁直视着古风道。 “我毕竟不是荒耶。”古风迎着夜雁的目光回道。 “是吗……” 这样回应之后的夜雁不再出声，取而代之的，是其身上越来越强烈的灵压，一道雷电般的光芒闪过，一把形态不显异常，但却能轻易让人看出它的不凡的太刀出现在了夜雁的右手。 刀尖斜指地面，森芒刺眼的刀刃散发着令人胆怯的气息，方形的刀谭由四道朴素的花纹连结着刀身。 “那就是被称作‘雷切’的刀吗？” 古风看着那把即使单独存在也具备着不俗的威势的刀问道。 “不，这只是‘庄介’而已。”夜雁回道。 “是吗……”古风回应着，将一枚黑色的药丸吞了下去。 灵压徒然暴涨，随着一朵森白色的火焰在古风手中绽开，一根通体漆黑的长棍由火焰中出现在他的手上。 古风将长棍半压在自己身后，一端斜指地面。 “……那真是可惜了。” 最后一个字音落地的瞬间，夜雁也好，古风也好，两人的身形皆是在同时消失于原地，然后若电光一闪般地出现在斗技场的正中央。 刀刃与棍身对峙着，两人视线接触的下一刹那，武器迅速分开，而后再次接触。 如同两人的第一次非正式对战一样，两人的武器在他们之间的空间飞快地、以一种接近疯狂的速度以及频率相互交错碰撞着。 宛若黑与白的两条毒蛇在半空中乱舞，其形式的凶险比起那一次更是有着数倍之巨。 短暂地恢复了灵能力的古风以及开始使用灵能力的夜雁，这两人无论是反射神经、身体反应速度还是力量的爆发，都是之前所难以比拟的。 在观众席上的绝大多数人眼中所能够看到的，仅仅是两人那像是残像般略微扭曲的身影，以及两人之间高频碰撞的武器瞬间闪现的两种色彩。 确切地能够识别到的，只有斗技场中不断发出的金铁交加之声。 王权看着位于斗技场中心的两人，跟随着两人的身影极快地做出反应的眼中有淡淡地惊异之色闪烁。 很快……这两个人的动作显然不是什么泛泛之辈能够做出的，那个夜雁还能够理解，毕竟是这个家族的人，但……那个叫古风的人是怎么回事？ 一个衰落了的小家族的人怎么可能有这种实力！ 作为王家年轻一辈中倍受期待的存在，王权也确实拥有着足以让长辈自傲的能力，虽然他在咒术上的造诣不深，但他在体术上却有着极度杰出的才能。在他引以为长的体术上加以用他所能够掌握的简单辅助型咒术的战斗方式，让王权很快就在这一辈人中占据了一席之地。 顺带一提，王权曾经不止一次获得过九州大陆上的家族们主办的咒术比赛的首位，当然，在他的胜出中“咒术”的贡献是比不过“体术”的。 所以王权才能轻易地用视线跟上两人的动作，而且可以看出一些别人都没能看出的东西。 那两人的速度非常快，但是显然这并不是全力以赴的情况下的程度，这两人还只是停留在相互试探的步调而已，若是两人真的认真起来，那么无论是速度还是攻击的威力至少也会是现在的两倍甚至是三倍。 而那，基本就是王权的极限。 “王权，在你看来那两人如何？” 思考过程中耳边响起的声音让王权稍稍一愣，不过他很快就意识到说话者是什么人，并且作出了回应。 “就他们现在展现出来的体术而言，非常强，而且这显然还不是那两人的全力，在你看来如何，李生？” 王权压低了声音回道。 李生自然不在王权的身边，客观来说，两人的距离还挺远的，那只是李生的传讯符传过来的声音。 “不好说，至今为止那两人都还没有使用咒术的迹象，从我的角度来还看不出什么，不过……”李生的声音微微一顿，继续道，“能够让以体术见长的你说出非常强这种评价的人，即使对咒术比你还要笨拙的人来说，也值得自傲了吧。” “揍你啊……”王权虚着眼回道。 “开玩笑，开玩笑……”李生那边轻笑着接道。 “情况开始变化了。” 在与李生调侃的过程中，王权也没有忽视对战况的观察，然后发现那两人的举动有了不同。 听到王权的提醒，李生也安静下来，正色着看向斗技场中的两人。 锵—— 又一次武器的撞击声响起，斗技场中的两人没有继续缠斗，而是有默契地借此机会迅速退开，眨眼拉开了接近二十米的距离。 古风站直身体，目光看似不经意地掠过了自己握着长棍的右手，然后落到不远处站立着的夜雁的身上，以及太刀，眉毛稍稍皱了皱。 古风的右手在颤抖…… 第一百五十七章 佛尅 古风的瞳孔开始散发出蓝色的微光，其中的符文细链飞快地流动着。 夜雁身边弥漫着的灵子有点奇怪，至少不是古风至今为止见到过的，像是携带着极强的静电一般。 随着古风和夜雁的每一次武器的碰撞，都仿佛有电流通过“庄介”从武器接触点传到古风身上，那带来的“麻痹”效果几乎要让古风握不住长棍。 瞳孔中的细链流动的速度越来越快，但古风的眉毛却没有因此舒展开来，反而有越皱越深的趋势。 术式吗？ 不，不是，从开始到现在他都没有施展咒术的动作，而且那显然更像是某种持续存在的状态，再者，真的存在能够直接影响到灵子层面的术式吗？ 是“庄介”的能力吗？ 可是，据古风所知，虽然“庄介”确实是把名刀，但它应该没有这种能力才对，那又不是“雷切”，怎么可能拥有这种能力。 而且那些怪异的灵子围绕着的中心明显是夜雁本身而不是那把刀，可以排除这个设想。 那么…… 古风单手一挥，一股火焰从长棍的两端朝着中心蔓延，转眼间包裹住了棍身。 同时，双手的手腕处浮现出一个熟悉的符文，古风周边的空气中，金刚咒的方形符文一闪而逝。 不远处的夜雁面无表情地看着古风，灵压再次提升，并且在转眼间聚集在了“庄介”上。 “庄介”的刃身开始散发出蓝色光芒，并且越来越强，然后，像是到达了极限一般，刃身像是满溢的容器一般，那种不寻常的灵子开始以近乎是实质的形态弹出，呈现得如同带刺的毒蛇在夜雁周遭扭曲、跳动、闪烁。 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从刀刃倾泄而出的电弧。 两人的身影再次从原地消失，然后在另一处闪现。 两者武器接触的瞬间，火焰和电弧如同爆炸一般向四周肆虐奔散开来，气浪夹带着恐怖的灵力撞击到斗技场四周的结界上，使得结界本身的形态从隐形变为实体，并且不停晃动。 两者在接触时，动作有刹那的停顿，在那时，古风的眼底闪过一丝诧异。 古风的武器，棍身上缠绕着的火界咒已经在接触时消失了，但夜雁的“庄介”上的电弧却仅仅是有短暂的减弱，眨眼间就恢复了原样。 ……果然是术式吗？ 如果夜雁和古风一样是将术式施加在武器上以求获得某种强化，那么在两种术式接触的时候就会因为冲突而相互抵消。 火界咒的消失和那种“电弧”的减弱就是术式相互抵消的结果，虽然古风还不知道那是什么术式，不过，只要知道那是术式就稍微好办一点了。 将长棍的一端抵在地面，火界咒的术式瞬间由底下的一点爆发出来，如海浪般的赤色火焰便以古风为中心呈圆状向四面八方推去。 夜雁的动作受到牵制而往后退出了一段距离，然后斜臂一挥，“庄介”刃身上的电弧随着这个动作像咆哮着的银蛇一般扑向火海，仅一个照面就将古风的“火界”崩碎。 站在自己工作岗位上的几个大叔此刻的表情可谓是精彩绝伦，看着因为那两个家伙的举动产生的余波不断被撼动着的结界，脸都快绿了。虽然现在远远没有到达结界的极限，但要是那两个家伙再将实力提升一两个等级，或者说直接对着结界来一发，那结果就很难说得清楚了。 火圈被打碎的古风也没表现出什么讶异的神色，而是举起长棍，对着夜雁遥遥一指。 火界咒——第二解放。 既然火界咒的威力没有办法达到将夜雁的术式抵消的程度，那应对的方法也很简单，只要将火界咒加强就行了。 红色的火焰再次将棍身缠绕包裹。 两人的身影再次加速，有若鬼魅一般，速度提升了一倍有余，在多数眼中所能够识别的，仅仅是那两人模糊的残影，还有的，就是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在不同位置崩散开来的火焰以及电弧。 “跟得上那两人的速度吗？” 王权侧过头看了看说话者，是李生。 因为观众相对来说比较稀疏，李生也没费多大劲就来到了王权的身边，坐了下来，继续看着斗技场中的场景。 “还行。” 王权顿了顿，“你怎么看？” “嘛——到现在为止，那个叫古风的人使用的咒术种类都不算稀有，基本都是入门级的术式，金刚咒、天动读咒、轰腕咒之类的，只是他改动的章节十分精妙，几乎是最大程度地将术式的效果发挥出来，似乎还加上了某些原本没有的能力。而且他能够同时使用多种术式，各种术式之间完全没有冲突的迹象，仅仅是这样来看，他对咒术的造诣应该不会在我之下。” “哦？这个评价确实令人不得不在意啊，那么那个叫夜雁的人呢？”王权接着问道。 李生摸了摸下巴，沉思了一小会儿，这让王权有点讶异，照理说和咒术有关事情没有什么是李生不懂的，即使有，那这家伙肯定也在略懂这个很神奇的领域中徘徊着，至少李生给王权的感觉一直是这样的。 “至于那个叫夜雁的人，他的术式非常奇怪，我也没有办法看透，与其说是咒术倒不如说是一种持续存在的状态更合适。而且在我看来他从一开始到现在都没有施展术式的动作，术式的运转轨迹也没有出现。” 李生皱着眉头接着道，“从那像电弧的感觉和能够达到‘麻痹’这种效果来判断，那倒是和虚空藏咒非常相似，但那个术式对使用者有着非常严苛的要求，只有特定的人才能够使用。” “而且这种要求并不是实力的强弱或造诣的深浅，而是其他更加硬质的什么，所以即使是我也使用不了。但我曾经见过使用这种术的人，但也不会像那个叫夜雁的人一样连施术的动作都没有啊。” 李生所说的“动作”当然不是通常意义上的物理性动作，而是指施术时必要的对灵子的引导以及回路的构建。就像古风在使用简化版的术时可以没有物理意义上的动作，但是施术的“动作”还是有的，只是大多数人都看不出来而已。 而夜雁却不同，那种能力毫无疑问是一种咒术，但无论是古风还是李生都没有看到夜雁施术时的“动作”，所以，古风才会在第一次交锋后感到疑惑，李生才会百思不得其解。 “说不定那个夜雁是个天生的怪胎，他的咒术是一直处于持续发动状态的呢……” 王权扶了扶额，对于咒术这方面的事情他实在应对不来，听到李生刚才的长篇大论他都有点头晕了，于是想着随便扯点什么把话题引开，但…… 看着一脸震惊地盯着自己的李生，王权愣了愣，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怎么了？我说的话有这么脱离常识吗？” “要说脱离常识的话，也算是……”李生回过神来，“虽然我没听说过这样的例子，但如果他真的能够在极细微的程度上控制术式的强弱……那么这种情况就很容易理解了。” 一副“原来是这样的吗”的表情的点着头的李生在持续了这种状态一会儿之后，貌似又想起了什么。 “说起来，如果那个术真的是虚空藏咒的话，那么古风差不多也快陷入劣势了吧。” “为什么？”王权的视线没有离开那火焰和电弧四射的斗技场。 “也许古风是想用火界咒来抵消虚空藏咒带来的负面影响，但等级的差距是绝对的，火界咒仅仅是火界咒而已，无论再怎么改进也不可能和更高级的虚空藏咒持平。而且既然是以夜雁为特殊体质作前提，那么也不要把他的术当成普通的虚空藏咒来考虑会比较好。” “所以，对于古风来说，即使能够减弱虚空藏咒带来的负面影响，负面影响也确实持续存在着，如果这种‘影响’累积到一定的程度，除非古风还有什么压箱技能，否则败局已定。” “嗯……差不多就是那种感觉吧。”王权看似随意地一边关注着斗技场中的情况一边回应着李生。 顺着王权的目光看过去，虽然不是很明显，但李生也看得出来，古风已经渐落下风。虽然速度还停留在一个相当高的程度，但若是观众中拥有着和王权相当的动态视力，或者李生那种程度的咒术造诣，就能判断了。 从一方面来说，古风不占上风，除了轰腕咒和第二解放的火界咒之外，为了提升速度，古风御风咒都用了，并且为了减小夜雁的虚空藏咒的影响，古风也戴上了韦驮天的“手套”。 轰腕咒的力量，火界咒的加成，御风咒的加速，金刚咒和韦驮天咒的防御，天动读咒的辅助，纵使古风已经将自己平时会用到的咒术全都用上，但貌似都比不上夜雁一个咒术。不光如此，古风还有渐渐被夜雁压制的趋势。 虽然速度和力量之上两者还是基本持平，但古风的动作已经因为虚空藏咒的影响开始失去精准性了。 这种前提之下，对古风的负面影响一直都持续着积累着，常识来考虑的话陷入持久战只会让情况越来越糟。然而，从至今为止古风表现出来的能力来看，他并没有速战速决的能力。 最大解放的火界咒，那确实有着相当大的威力，攻击范围也足够广，只不过那是大范围的面性攻击，只要将力量集中到一点，火焰就能够轻易地被突破，这对于疑似使用着虚空藏咒的夜雁来说只是白费劲而已。至于神打术…… 夜雁突然发难，右臂横斩，向前掀出一道雷刃，带着肆虐的电弧以一种即使对古风来说也绝不是能轻易躲开的速度，威力更是骇人，挥出时仅仅是一刀宽的斩击，其力量在半空完全释放后，造成了一根水泥管子横扫过来的那种感觉…… 古风没有犹豫，当即举起手中缠绕着火焰的长棍一挥而下，长棍与雷刃接触的瞬间，一股震撼的灵力乱流如爆炸一般向四周奔走，绽开的电弧与火焰一时间遮蔽了人们的视线。 一个身影被卡车撞击般从混乱中倒飞而出，勉强保持着站立姿势落到地面之后，那人迅速调整身体的平衡，并压下重心，然后更是用手中的长棍支撑在地面上以增大摩擦。 不过，饶是如此，那人还是往后划出了十多米的距离，在地面上留下两道黑色的痕迹。 挥了挥还在颤抖着的右手，古风看了看火焰已经熄灭了的棍身，重新看向前方，夜雁的身侧，“庄介”仍在向四周释放着强烈的电弧。那场景简直就是过度运转的巨型电源在向身边释放着过载的电荷，将站立在那片区域中心的夜雁映照得如同雷神一般。 古风自然也知道要速战速决，但是哪有那么容易，刚才那一下不光将第二解放的火界咒打得一丁不剩，还差点让长棍脱手而出。 “你不用昨天晚上的那个术式吗？”夜雁直视着停下缓冲还没有站直身体的古风，冷声问道。 “‘神打术’的话，时间还不够，那个术式十二个时辰之内只能用一次。”将身上所有的咒术都解除，古风轻笑着回道，简直就像是认输之前的话语，只是那神色实在看不出是一个处于劣势的人。 “那就没办法了……”话音未落，夜雁身上的灵力再次上升，“庄介”上肆虐而出的电弧展现出与之前截然不同的变化，如同疯狂的蟒蛇一般扭曲着。 在场的所有观众，包括王权和李生，此刻皆是感觉肩上一沉，甚至有些实力不济的阴阳师已经要卧倒在地了。 电弧掠过的地面，留下一道道深刻的沟壑，裂缝像蜘蛛网的纹路般呈放射状蔓延开来，由特殊术式强化过不止一次的花岗岩地面在那一道道电弧面前就像纸糊的一样被撕裂，要知道这里用的强化术式可不是普通的咒训场可以比较的。 “居然还能再提升吗？！简直就是怪物！” 王权这一次再也坐不定了，他看得出来，这一次的变化可不同于之前那次。这可不是一倍两倍的程度，王权有种预感，如果是他对上这种状态的夜雁，恐怕会在一瞬间死得粉身碎骨。 李生脸上也是惊色满布，他可没有见过什么人能够将单一的术式施展出这种威力，而且，这种令人胆颤的威压，除非是拥有家主级别实力的家主或者说家族长老才能……难道这个看起来和他年龄相仿的年轻人拥有着家主级的力量吗？！ 被自己脑中出现的想法震惊了，他不想相信，也不敢相信，但……事实就这样摆在他的面前。听觉会撒谎，视觉会撒谎，甚至触觉都可能撒谎，但是，唯独这份威压不容作假，那是绝对的存在，不容置疑。 然而，即使直面着已经释放全部实力的夜雁，正面承受着家主级威压的古风，却是神色依旧。 “下……” 像是为了驱散手上那由虚空藏咒造成的影响，古风将长棍挥舞着旋转了一圈，握定。 “……有佛数九兆亿的佛……” 稍稍站直身体，古风抬眼迎着视线看向位于蓝色电弧中心的夜雁。 “佛尅！” 第一百五十八章 低端的方式 “糟糕……” 陆史这个存在感消失了一段时间的家伙像是大病初愈一样，脸色苍白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夜雁突然提升力量的瞬间，威压自然没有放过这个家伙。 这也就直接导致了这个今天中午才吐过一次血的家伙脸色一白，差点吐出了今天的第二口血，不过并没有，虽然憋得够呛，但这货姑且是把一口老血给憋住了。 “少爷你没事吧？” 对于陆史的两个保镖来说，相比较于比赛情况如何，大少爷的安危才是更重要的事情，故而担心地问了陆史一声。 “不，很明显是有事吧。”陆史应了一声，然后抬起头准备喘口气，却是一愣。 “感觉有事的不止是我啊……”仰头看着天空的陆史，在愣神之后幽幽地说了一句不明所以的话，有事的人自然不可能只有他，威压又不会针对人，只是，听这家伙的语气，貌似另有所指。 陆史身边的两人听了这话也有点不明所以，于是顺着陆史的视线看向了天空。 透过半透明的结界可以清楚地看到结界外的天空的情况，只见比赛开始之前还只是乌云密布，顺便遮住月亮的天气已经彻底变糟了。大概的感觉就是从“隐约雷鸣”转变成了“雷鸣密集”和“雷电翻滚”了，说下一秒就有一道闪电劈下来也有人信啊。 虽说普通的雷电对于这个大型的结界来说并算不了什么，但如果有“不普通的雷电”落下来的话，恐怕就不妙了吧。 盯着结界外的时不时闪过雷光的雷云，陆史貌似又想到了什么，自言自语道，“等一下，如果结界外面的雷云和那个用电的小子有什么联系，那情况岂不是很糟？” 犹豫了一下，陆史从口袋里掏出了六枚硬币。 不……你不是说你只有六枚硬币，而且在替古风算卦的时候已经因为玩脱消耗掉了吗？这是哪来的？！ “不行，为了满足本少爷的好奇心，本少爷要算上一卦。” 说着，陆史就要把硬币往上抛起。 这家伙……难道就不懂得吸取教训吗？ 两旁的保镖刚从“大少爷怎么还有硬币”这个想法中走出来，当即就要阻止这家伙的作死行为。 就在这时，第二股威压徒现，立马就把陆史这个作死的家伙给压趴下了，对的，就是趴下了，然后刚才强忍住的那口老血就直接喷了出来。 两个保镖差点就吓得魂都没了，急忙顶着两重威压想把大少爷扶起来，但结果就是三个人一起趴在了地上。 总的来说还是幸运的，陆史这家伙的算卦被打断了，就事实而言，这家伙捡回了一条命。而且因为这个观众席真的就是阶梯式的，两级阶梯之间的距离还算是很客观的，加之这个场地的大小和观众的稀疏。 这仨就算趴着也勉强可以看到斗技场中的情况，话说回来其实就整个观众席上，状态和他们仨一样，也就是只能趴着往斗技场看得观众也不是一个两个那么简单。 陆史真想吐槽一句，难道你们把观众席设计成这样就是为了这种情况吗？！也太恶意满满了吧！ 当然，还有一句话陆史没有说出来，这种压迫力我只在我老爹身上见到过啊，你们两个家伙的年龄明明跟我差不多好不好，你们两个真的是人吗？！ 古风非常普通地站立在原地，整个人被一道人形的金色光幕包裹着，金色的气浪向四周推开，与夜雁那肆虐的电弧争锋相对，在斗技场的中心相撞击。 结界的光芒不停闪烁着，这个结界似乎支撑不了太长时间了。 负责维持结界的督战者们也是满头大汗，为了顶住场地中那两个家伙释放的威压，他们已经很吃力了，更不要说还要在这个基础上维持高强度的结界。 坐在观众席上某一个位置的安倍八目看了看晃动着的结界，又看了一眼观众席上不少趴下来的身影，没有说什么，只是抬起右手，单手结了一个印。 下一刻，一股看不见的气场以八目为中心，迅速将整个观众席给笼罩了。 而也在这时，姑且还能维持着坐姿的王权与李生两人皆是感觉肩上一轻，至于以陆史为首的趴在地上的观众们也恢复了行动能力，然后或多或少地带着尴尬的神色坐回了自己的座位。 “那么……” 瞥了一眼已经稳定下来了的结界，古风与夜雁两人迎着对方的视线，语气中不带情绪一般说着，“……开始吧。” 两人高速朝对方掠去的身影拖出一道流光，在触碰的瞬间弹开，然后以连王权也无法看清，甚至连跟上都办不到的速度再次开始两人的缠斗。 那种境界的战斗已经超出了在场的不少观众的认知水平，在他们眼中所能看到的，只是两人碰撞时产生的气浪同时在斗技场十几、甚至是二十几个位置同时出现。 前一秒才恢复稳定的结界此时又是一阵疯狂的晃动，甚至开始发出咔咔的、玻璃破碎时的声响。 看着这幅景象，八目沉默了一会儿，然后道，“总藤、弥生，你们两人去帮忙维持结界。” “是。” 没有一丝疑虑，总藤和弥生两人纵身一跃，落到结界的两侧，然后伸出右手按在结界之上，随着蓝色的荧光从两人手上传到结界上，结界渐渐地恢复了稳定，上面出现的裂痕也慢慢地开始了愈合。 松了一口气的督战者朝两人投去感谢的目光，两人则是很平淡地点了点头，表示不用在意。 至于一千人视觉焦点的斗技场中央，那两人的战斗情况只能说是越演越烈，因为规模骇人的电弧和金色辉光的影响，除非是拥有极强实力的人，否则就连从斗技场中找到那两人的身影都是一道难题。 “果然是应该一开始就用这种状态吗？不然你也不会动用这种威力的术式吧！”夜雁冷冷地道，同时挥出一道荆棘般的电弧。 “不……”古风将电弧弹开，然后一棍向夜雁刺去，回道，“说实在的，我还是希望我们能够用相对低端点的方式来结束这场比赛。” “为什么？”神色不变地用“庄介”将长棍格挡开，夜雁冷着脸问道。 “这种术式对于现在的我来说消耗还是太大了，本来我还打算留点灵力回家的时候用呢。” 横扫出一道气浪向着夜雁袭去，古风像是抱怨一般回道。 “那么……”夜雁足下一点，整个人跃到高空，斜臂将“庄介”一划而过，几道粗大的电弧如落雷般朝古风掠去。 “现在要用‘直接点的方式’结束这场比赛吗？” 古风身形稍退，电弧落到地面上轰出了一个大坑，金刚咒展开至身前，在挡住伤害的同时，古风借着余波迅速往后退出一大段距离，然后停了下来。 一度感觉自己在看神仙打架的观众们看到斗技场中的电弧和气浪停了下来反而有点不适应，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凝神一看，斗技场中令人胆颤心惊的电弧也好，晃得人眼晕的金色辉光也好，此时都已经消失了。而作为施术者的两人则是拉开了至今为止最远的距离，看起来正遥遥对峙着。 王权和李生与大多数观众一样，都不知道那两人停下动作并收起术式的理由是什么，分出胜负了吗？总感觉不像，两个人看上去都没有什么伤的样子。 至于陆史，大概是作为算命先生的职业本能终于上线了，这家伙虽然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或者即将发生什么事情，但右边的眉毛像是磕了炫迈一样跳个不停，而且总有种什么非常不妙的事情要发生的不良预感。 夜雁身遭的电弧已经停止了躁动，只有极细微的电弧在“庄介”的刃身上跳动着。 将闪烁着电光的“庄介”高高过肩膀，直指天空。 “南无大天狗、小天狗、十二天狗、有摩那天狗、数万骑天狗……” 从夜雁口中第一次听到了不明意义的咒语。 “……先是大天狗爱宕山太郎坊、比良山次郎坊、鞍马山僧正坊、比睿山法性坊、横川觉海坊、富士山陀罗尼坊、日光山东光坊、羽黑山金光坊、妙义山日光坊……” 随着声音的落下，夜雁身边的电光明显开始增强，但是没有表现出先前那样的攻击性，只是单纯地围绕着夜雁盘旋、跳动。 心中那股不妙的预感越来越强，陆史盯着夜雁看了一秒，又迅速地往附近扫视了几眼，但没有发现心中那份不安的来源，然后，像是突然想起什么，陆史猛地抬起头，看着天空的景象，嘴角不住地抽动着。 天空中的乌云此时已经浓厚到了一种不合理的程度，透露着视觉感官难以形容的厚重感，与其说是漂浮在空中的乌云，倒不如说是悬浮在空中的巨大岩石。 不仅如此，那漆黑如墨的云层中极为密集地闪烁着雷光，那雷电的轰鸣声不间断地响彻着云霄，种种现象表明着云层中的电荷已经到达了极限，说是下一秒就能有十几道雷劈下来陆史也信。 而且，虽然没有确切地根据，但陆史总觉得，那玩意儿和夜雁有关系。 “……总数十二万五千五百、诸天狗来临影响。” 最后一个音节落下，夜雁将“庄介”挥下，刺入地面，那些跳动的电弧像是受到了遏制一样突然缩小，汇集在“庄介”刺入的地面附近。 那东西果然是夜雁弄出来的吗？ 与陆史的震惊不同，古风只是抬头看着顶上那仿佛藏匿着躁动着的恶兽般的雷云，淡淡地问道，就像只是看到了意料之中的事情发生而已。 将手中的长棍挥舞一圈，变为半压着斜指向地面的状态，古风稍稍叹了口气。 “呼嚧摩啰醯利、娑啰悉唎嚧苏。菩提夜菩驮夜、弥帝唎夜那啰、谨墀地利瑟尼、那婆夜摩那娑、婆诃悉陀夜……” “这是……”双眼死死盯着斗技场中两人的李生眉毛一皱。 “怎么了？”一旁的王权疑惑道，只是眼睛并没有从斗技场中离开。 “……大威德法。”没有余韵回应王权的疑问，李生盯着古风的眼神带着不解。倒不是因为大威德法有多高级，只是大威德法与普通的咒术不同，那是一种大型咒术，一般情况下是多人同时运作的，个人通常是不会施展，古风为什么要用这个术式？ “……喝啰怛那、哆啰夜耶，阿唎耶，婆卢羯帝、烁钵啰耶，菩提萨埵婆摩诃、悉吉栗埵、伊蒙阿唎耶，婆卢吉帝、室佛啰楞驮婆……” 古风口中的咒语并没有止住。 这回是不动明王咒？！ 二重咏唱？！李生睁大了双眼，咒术是需要极度精确性以及技巧性的，所以性情并不细腻的王权才会对咒术如此头痛。即使是单一的咒术，只要繁琐的术式中出现一点错误都会导致咒术崩坏。 然而这个叫做古风的家伙居然打算将两段完全不同的咒术糅合在一起？！ 古风仰头看了眼像是藏着什么东西的雷云的规模，顿了顿，继续道，“嗡、摩利支、梭哈、南摩三满多、母陀南。” 谢特！摩利支天的真言？！三重咏唱？！这家伙真的是人类吗？！ 李生的嘴巴张成了一个o形，古风的举动差点让他惊得把眼珠子扔到地上，要知道，连二重咏唱李生都还没有成功过，古风这家伙居然直接跳到了三重！而且一点失误都没有！ 在李生惊掉下巴的时候，以古风为中心，他的脚下出现了一个赤色的、直径一米的法阵，随后，法阵的边缘向八个方向延伸出八条长度二十多米的赤线，几乎与斗技场等宽。 冷冷地瞥了一眼已经停下咏唱的古风，夜雁眼中蓝色的光芒一闪而逝，“庄介”的刀身突然向四周释放出肆虐的电弧，将地面再次撕裂。 “坠落吧……” 随着夜雁的话音，雷云中的凶兽终于露出了面貌，一双巨大的、有蓝紫色雷电组成的、人类般的手将黑云拨开，将头部从云层中伸出，张开那如同面具般高鼻下方的口，发出一声咆哮。 吼—— 那瞬间爆发出的气浪直接将它周围的雷云震开，露出了这只雷电巨兽的姿态。 人形，有翼，电弧缠绕着那只完全由雷电组成的，仿佛拥有着生命的……天狗！ “咆哮吧……” 古风眼中不带一丝情绪，冷声自语，脚下的法阵，以及从中延伸而出的赤线开始燃起火焰。 法阵中的火焰倏然升起，将古风的身影吞噬，同时八条延伸而出的火线最后一端有某种东西开始成型。 火焰像是拥有了生命一般，从地面上脱离，围着中心的火柱盘旋，然后，中心的火柱也好，盘绕着那的八道火焰也好，开始扭曲，化成了火龙。 并非比喻或是夸张的说法，那种姿态，毫无疑问地就是……龙。 嗷—— 九头火焰衍生的火龙张开那狰狞的颌口，发出一声龙啸，是对位于天之上的那只天狗的挑衅，亦是示威，掀起的声浪向四方卷起。 一直维持到现在的结界像是易碎的玻璃制品收到猛烈的撞击，没有任何挽救的余地，在总藤、弥生、督战者以及所有在场阴阳师惊骇的目光中被粉碎。 由两种不同的术式衍生出来的巨兽低吟着对峙着，结界的粉碎没有引起这两个施术者哪怕一丝注意，一场不同术式的对碰即将爆发。 “……雷天狗！” “……九头龙阵！” 两道喝声同时响起…… 第一百五十九章 压抑的空气 “诸君，请自行运作防御术式！” 正当所有观众都在为那突然出现的“天狗”和九条“龙”，以及结界的粉碎所震撼的时候，这一族的族长，安倍八目的声音在他们耳边同时响起。 闻罢，李生手上立即出现了四张符纸，然后往上一抛，符纸在半空中粉碎，化作一道光幕罩住了自己和王权。 陆史……之前落在他脚边没有捡起来的六枚硬币此时漂浮在他身边的半空，并且开始回旋着，然后以硬币所在的空间为界限，一个蓝色的半圆形结界出现，将他和他的两个保镖护住。 至于以和臣与若木为首的普通阴阳师们则是非常普通地运转起了防御型术式，撑起结界。 没有等待家主的指示，总藤、弥生以及督战者们已经往后一跃，落到了观众席上，之后抬起双手，重新设置起了结界。 只是，这次的结界与之前不同，不再是笼罩着斗技场，而是呈环状护住了整个观众席。 就在结界形成的同一时间，夜雁和古风的术式执行指令落下。 吼—— 两方的巨兽同时发出一声撼动着结界的怒吼，紧随而来的…… 雷云衍生的天狗，其雷光涅染苍穹，慑惊天地，以鲸吞之势轰然冲下。 火焰组成的火龙，其火光映照着这片天地，九头龙的气势摧枯拉朽，以逆天之姿长啸而上。 两个术式在空中接触的那一刹那，仿佛视觉的像素突然皱缩，只听得轰然一声，雷与火的两种色彩布满了整一片天空。 那个位置如同发生了空间的扭曲，那一片空间坍塌于一个奇点，发出的，是如真空中爆炸的悲鸣，堪称恐怖的能量朝着各个方向释放，冲击而去。 令人目眩的辉光，振聋发聩的声响，术式碰撞时爆发出似乎能够毁灭一切的景象在这一刻仿佛成了着一刻的永恒。 光芒下，陆史不得不闭上了双眼，在这个时候，他的脑袋却飞快地运作着。 糟糕，难道今天中午的卦算之所以会失败就是因为这个吗？如果是卦算的内容涉及了作为禁忌的卦算者的生死，那么会失败也就可以理解了，所以…… ……本少爷就要因为被别人战斗的余波波及而死了吗？！ 结界在扩散的能量的冲击下摇摇欲坠，时不时有如玉器破碎般的咔嚓声传来，五官的感觉似乎被剥离，意识出现短暂的空白。 结界终究还是撑了下来。 胜负呢？ 王权狠狠地咬着牙使自己的意识清醒过来，透过那仅仅是余波的影响就已经布满裂纹了的结界看向那斗技场内部。 在那里，偌大的场地中只有一人，夜雁像是脱力一般半跪在已经接近支离破碎的地面上，若不是靠着插在地面的“庄介”支撑恐怕就要倒下去的模样。 古风在哪里？ 正当王权想要寻找古风的身影时，某种声音吸引了他的注意。 锵——铿—— 那是两声金属落地时发出的声响。 以为自己已经死定了的陆史也因为那声音而回过神来，仅仅是微微一愣就接受了自己屁事没有的现状，然后迅速寻找起了声源，一顿扫视之后，陆史的视线停留在了古风原本站着的位置附近的地面上。 陆史的瞳孔稍稍放大，不可置信的神色在眼中凝结。 那是古风的武器，此时已经断为两截的黑色长棍，只是静静地躺在破碎的地面上。 然而，场地中唯一的人影只有半跪着的夜雁，哪里都没有古风的身影。 陆史猛地从自己的位置站起来。 怎么回事？！陆史想要将这样的疑问说出来，但是没有成功，因为眼前出现的，那是能够让陆史哑然失声的景象。 一个黑色的身影从空中直接落下，毫无保留地带着自身的重量坠落到那两截断棍前方不远处的、那并不是完好的地面上。 发出的声音不算大，但那足以触动在场所有人的神经。 总藤也好，和臣也好，若木也罢，他们此时的神色无二，仅仅是呆滞着，像是不敢相信般注视着坠落到场地中的那个身影。 破烂褴褛的黑色狩衣勉强覆盖在那个身形上，从狩衣的缺口处可以清楚地看到那已经完全碳化变得焦黑的皮肤，伤口处没有任何血液流出，那是仿佛移动一下就会破碎的黑色碳状躯壳。 与其说是人形，倒不如说仅仅是在火焰与雷电的侵蚀之后，勉强维持着人类的形状的物体而已，那种已经看不出原本姿态的……损伤，不可能还有人类能够活着。 在场的所有人都是阴阳师，无关乎水平的高低，唯有活物与死物的区别，无论是哪个人都不会分辨不出来，在那里的躯体已经没有了灵魂的波动……只是一具尸体。 王权和李生都沉默着，不知道该作出什么反应，他们都是受长辈的指示，为了了解古风这个人而来，只是，那个叫古风的人竟然死于这场比赛，这个结果，他们应该如何接受？ 夜雁依然维持着半跪的姿势，几次想要站起来都没有成功。 “哈啊……哈啊……” 喘着粗气的夜雁双手撑在“庄介”的刀柄上，面无表情地看了远处的古风的一眼，用尽全力般强行站了起来，虽然身形不住地摇晃着，还是依靠着刀的支撑，但总算是维持了站立的状态。 结界后方，弥生回过头，看了一眼沉默着的家主，犹豫了两秒，开口如此宣告： “这场比赛结束，胜者是……” 在弥生说出宣告之时，没由来地，一股强烈的危险的预感出现在了陆史的脑海中，使他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僵住了，作为生物预知危险的本能疯狂地向陆史的全身传达着“逃离这里”的信息。 又怎么了？陆史看向场地中，那里的景象没有一丝变化。 【……胜者？】 一个沉闷而嘶哑的声音突然传到在场所有人的耳朵里，那个声音听起来绝对不算是陌生，但是，声音之中包含着的，是他们所无法理解的情感，仿若翻滚着黑色海浪一般的色彩。 仅仅是一个字，确实经由着空气的传导到达着人们的耳边，但，却又像是直接从脑海中响起一般，如同重锤直击心房，压得人们难以喘气。 ……谁？ 弥生张开的嘴巴就维持着那样的状态，像是听到了不可能的事情一样，无法将剩下的话语说出。 那个声音给人一种极度不安的感觉，回过神的众人寻找着说话者的所在，未果，即使那个声音仍在继续，但却给人一种异样，空寂悠远，像是无法辨识一般，无法确认它的来源。 【呵……】 【那么……】 【输的人……】 【……就是我吗？】 每一声都敲击在人们心上的声音，一字一顿般吐出的文字终于连成了一个完整的句子，但是内容却让几乎所有人的脊椎泛凉，终于想起了这个声音的主人，然后带着惊悚的神色将视线投向那具依旧没有任何变化，没有任何生命气息的尸体。 “不对……” 从第一个字响起的时候就盯着那具尸体的夜雁，皱着眉。 “……这不是他的声音。” 天空之上，如若被庞大的力量撕扯着，方才被冲击驱散的黑云再次聚集，飞快地积聚着，那是较于之前无法相比的规模…… 古风的床上，古风的被子里，小玲像一只猫儿一样卷缩着自己的身体睡着，没有和以往那般抱着火儿。因为火儿不喜欢盖被子，所以小玲把火儿放在了被子外面，迷糊之间，她似乎感觉到被子外的床体动了一下。 只是她没有在意，很快就再次进入了梦乡。 待小玲再次睡着之后，火儿猛地睁开了那双火红色的双眼，轻轻地跳下床，然后纵身一跃从半开的窗户跳了出去。 刚刚落到前院，在门口的两边的空气一阵扭曲，两只和火儿唯有瞳色不同的幼狼从扭曲中出现，三只幼狼相视着点了点头，然后同时从门口冲了出去，眨眼消失在了夜幕之中。 “室长。” 按照惯例躺在沙发上看着电视剧的女孩儿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一样开口。 “叫我欧尼酱。”坐在侧后方的另一张沙发上正在看书的白大褂头也不抬地回道。 “我觉得如果子夜姐在这里的话，你估计只会被揍成肉酱。” “好吧，你想问什么？”那家伙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问道。 “你之前叫过子夜姐‘嬴子夜’对吧？为什么你会这样叫？子夜姐不是姓黎吗？” “哦……习惯而已，那家伙之前上大学的时候就是姓嬴啊，只是后来她家那老两口闹别扭离婚了，她才改跟母姓姓黎而已。”白大褂稍作回忆，然后回道。 “那么说来，子夜姐是比较喜欢自己的母亲吗？”女孩儿貌似有了点兴趣，趴在沙发的靠背上，看着他继续问道。 “不……我觉得她只是单纯地想换个姓氏而已。” “那子夜姐的父母是什么时候离异的啊？” “嗯……我想想……”这家伙貌似也提起兴趣了，只是他貌似没有想过透露人家副室长的隐私会有多严重的后果。 淡淡地看了一眼那兴致勃勃的两人，站在客厅最后方靠着墙壁的长发青年的腰间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那把造型奇特的单刃剑。 但见他左手持剑，右手轻轻地往剑柄上敲了一下，一股无形的气场迅速扩散，眨眼间笼罩了整一个房间，甚至是建筑。 昊也此时正在建筑之间穿梭着，然而一股强大的威压突然袭来，受到压制的昊也当即控制不住身形，直接掉了下去。 所幸的是，他刚好掉到了另一栋建筑的顶楼，而不是直接掉到地面上，否则就不是擦伤那么简单了，肯定得摔死。 在楼顶摔了个狗啃屎的昊也顶着威压艰难地翻了个身，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只是现在被威压压制着的，他也动不了，看来只能在这威压的主人将威压收起之前都躺在这里看着月亮了，希望在那之前不要下雨才好。 而距离姑且也算是有点远的另一栋建筑的顶楼，有另一位同病相怜的同志，那就是热衷于赏月并以“妨碍赏月”为由揍了昊也一顿的猫又小姐。 只不过她也不是第一次感受到这种威压了，再说，这在一定程度上也不会影响到她赏月，所以她倒也不是非常在意。 不过有些人就不一样了，比如说早早就上床睡觉了的十算老爷子，那突如其来的威压差点让这位老先生一口气没上来啊。 人家老先生还以为是遇到鬼压床了啊，堂堂一个阴阳师居然遇到鬼压床，不用说出去，老先生自己都想嘲笑自己一番了好吧，然后老先生就在床上纠结了一个晚上。 繁华的街道上，那位被称作“走狗”的老人前进的脚步微微一顿，抬头看向远处的某个方向，然后沉默地回过头，继续前进。 另一条街道，一个看起来非常普通的青年突然跪倒在地，撑在地上的双手不住地颤抖着，像是承受着巨大的压力。 “没事吧？”一个路过的男青年好心地向他伸出手，“站得起来吗？” “没事，只是突然有点头晕而已。” 在路人的搀扶下，青年坐到了路边的座椅上。 “真是麻烦你了。”青年坐下后向路人道。 “小事而已，倒是你，要注意身体啊，说起来今天的空气貌似有点压抑的样子，天气和以往也没有区别啊，怎么回事啊。” 路人自顾地说道。 青年苦笑着应和道，“是啊，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 相似的、不相似的事情在这座城市的各个地方发生着，而几小时之前刚被提醒过的威廉则是躺在另一张破旧的沙发上挺着尸，还好沙发虽然旧，但躺着还挺舒服的。 在酆都最高的一栋摩天楼的顶楼，直升机的停机场上。 三只体型巨大的狼面对着不同的方向蹲坐着，像是眺望这这座城市的姿态。 柔和的月光轻轻洒落在三只狼的身上，银灰色的毛发上反射着清冷的辉光，即使蹲坐着也有一人高的三只灰狼各自有着不同色彩的眼瞳。 从那瞳孔中所能够看到的，只能是绝对的强大，以及孤傲的情感。 它们这样的举动没有维持太久，大概十分钟之后，三只灰狼的身体分别被青色、蓝色和红色的光芒所包裹，然后三者的体型皆是慢慢缩小，最终变回了幼狼该有的大小。 小青、小蓝和火儿用后爪理了理毛发，然后动作完全同步，用极为人性化的眼神冷冷地朝着地面瞥了一眼，然后才纵身一跃从顶楼的边缘跳了下去。 在这栋摩天楼中，好几个外表年龄和“走狗”相去不远的老人此时都只是瘫坐在老板椅上，威压在小青它们变回幼狼体型的时候就已经消失了，但冷汗满身的他们还是小心肝拨凉拨凉的。 他们完全有理由相信，如果那三只狼有那个意思，他们现在就是连冷汗都不会流的尸体了。 而且，它们离开之前的那一眼的意味他们自然也是懂的：你们干的事你们自己清楚，等着古风回来收拾你们之前就等着吧。 第一百六十章 雷云再起 汇聚的黑云再次将月光乃至这片天空遮蔽，雷光在云层中蠢动着，雨滴从负重的底层淅沥落下。 夜雁两手盖在刀柄上，没有将“庄介”从地面拔起，因为他的体力已经几乎消耗殆尽，连拔刀的力气都没有，站着，已经是极限。 “庄介”的刃身上勉强闪动了一下微光，但是瞬间熄灭，不光是刃身，整一把刀的光泽似乎都暗淡了下来，再没有电弧释放出来。 灵力也见底了。 雨幕之中，夜雁平静地看着前方那躺在地上，依旧毫无生命气息的尸体，脸上没有丝毫动摇的神色，即使已经没有了做任何事的能力，即使即将面对的事情无法理解，夜雁也没有表现出退意。 “你是谁？”夜雁冷声问道。 那个嘶哑而沉闷的、与古风相似的声音没有响起，但没有人因此认为那个声音是自己错觉。 就当夜雁准备将视线从那移开的时候，异变出现了。 从古风的尸体中突然冒出一股黑色的烟雾，那黑雾出现的速度极快，转眼间将古风的身体包裹住，并且将以古风为中心，半径十米的范围内全部笼罩。 在黑雾出现的瞬间，夜雁想向后跃起拉开距离，但是他的双脚并没有随着他的想法做出应有的动作，他自己反而差点跌倒，还好夜雁及时反应过来。 虽然身体一阵摇晃，但总算还是维持住了平衡。 将“庄介”当做拐杖的夜雁勉强稳住身体，然后再次往古风应该在的位置看去…… 瞳孔骤然放大，第一次，夜雁露出了动摇的神色，不，也许，那应该是震惊。 露出了近乎是失态的神色，夜雁呆滞地注视着前方。 从观众所在的位置来看，视线已经被迷蒙的雨幕以及深沉的黑雾完全遮蔽。 但对于夜雁这在极近地直面着那的位置，以及他的视觉能力，即使隔着雨幕与黑雾也能依稀辨别其中的景象。 在夜雁的视野中。 那具早就已经确切地失去了生命、甚至连灵魂都应该已经被雷电毁灭了的尸体……站了起来！ 而且那种姿态，简直就像是被丝线牵扯着的木偶一般，僵硬而扭曲、关节极其不自然地颤动着，夜雁甚至还能看到那因为动作从那具尸体上脱落下来的碳化的肉块！ 夜雁心中突然出现了一种他再次之前从来都没有认识过的情感。 不自觉地松开了按在“庄介”上的手，往后退开了一步，夜雁整个身体却因此失去平衡，向后倒下。 咬紧牙关，夜雁在身体彻底倾倒之前双手向后支撑住身体，直起上半身，看着“古风”再次问道，“你到底是谁……不，你……到底是什么？！” 还是没有回应。 夜雁的头发在雨水中浸湿，一缕发丝粘在了他的眼角。 雨？ 为什么会有雨？ 因为有雨云。 为什么会有雨云？ 夜雁猛地抬起头看向那将斗技场所能够看到的天空都覆盖住了的、雷鸣轰动的雷云，皱眉。 这片云并不是他的能力造成的，但也不会是自然形成的，刚才的冲击应该将附近的云全部都驱散了，没有自然形成的时间，那么这里肯定有它形成的理由。 而除了夜雁的术式之外，还能够令那种规模的雷云出现的理由是…… 想到了什么，一股强烈的敌意从夜雁身上散发出来，似乎夹杂着怒意，夜雁狠狠地咬着牙，“你是……” 但那往后的话语，夜雁并没能够说出来。 感觉意识被快速地抽离，夜雁的视野里突然出现似乎是从左下方喷涌而出的鲜血，以及夹杂在其中的像是内脏碎片一般的细小肉块。 痛…… 难以用仅仅是文字之流来形容的痛楚传到大脑深处，视界被染红，意识开始模糊，在失去意识的最后一瞬，残留在夜雁视线中的，是位于深沉的黑雾中那似乎包含着无尽恶意、闪耀着如同鲜血涌动般猩红光芒的双眼。 没有人看到发生了什么，能够看到的，只有夜雁仰面躺倒的身体。 由左胸向外，连同左臂在内的那一部分躯体全部被粉碎，内脏的碎片散落在夜雁的残躯四周，从缺口处涌出的鲜血混杂着雨水与碎肉迅速将那的地面从黑色染成暗红。 看到那个场景，陆史的大脑还来不及思考现状，但他的脊髓瞬间涌上一股恶寒，如入冰窖，陆史之感觉浑身上下的肌肉都被灌入了冰水一般，207根骨头承受着莫大的压力，108根韧带都处于迸断的极限。 会死…… 陆史的脑中只来得及出现这两个字。 下一秒，陆史的左胸以及往左的那一部分躯体就被粉碎了，与倒下的夜雁如出一辙。 破碎的内脏和鲜血被喷涌至半空。 不只是陆史，王权、李生、和臣、若木、总藤、弥生，在场所有人，甚至是安倍八目都只能在那一瞬间、在迟来的痛觉传到大脑，在意识消失之前，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一部分躯体被粉碎，任由夹杂着自己内脏碎片的血液出现在自己的视界中。 所有人，在意识消失之前能够留在印象中的，只有那双如同恶鬼的瞳孔般，藏匿在黑雾中，闪烁着冷漠与杀意的猩红色的眼。 仅仅是不到一秒的一瞬间，整座斗技场就变成了血污横飞的地狱，近千人的鲜血使得这由暗色的大理石与花岗岩铸成的场所被染成暗红。 被千人的尸体围绕，处于鲜血与碎肉中心的那个“东西”，被黑雾围绕而连是不是仍然是人形都无法确认，只有那闪烁着猩红色光芒却只有黑色的情绪涌动的双眼的存在被确认。 那黑色的情感，那满溢的杀意，在被血染红的黑色视界中，黑雾中那个迷蒙的姿态……仿若从地狱最底层的深渊爬出的恶鬼一般，简直就是恐惧的形体。 也许连上苍都无法容忍这样的景象，泪水般的雨幕越渐迷蒙，雷云中翻滚着的雷电悲鸣着、怒吼着。 下一刻，一道直径近一米的雷电落下，仿佛是天地之间的裂缝，向着黑雾中的那个“东西”撕裂而去。 在落雷与黑雾接触的刹那，雷电像是击到了无法穿透的障壁，向四周弹射开来，只是，天似乎没有就此作罢的打算，又是十几道粗大的落雷降下，落到黑雾所在的空间。 一时间，视界渐渐失真，光芒将这一处空间掩盖，仿佛整个世界都在远离…… 夜雁猛地睁开眼，看着自己还完好的左半身，意识有些恍惚。 刚才那是什么？ ……幻觉吗？ 但是确实感觉到痛楚了…… 几乎所有人都是和夜雁相似的反应，也有不少女性像是劫后余生般抱着自己的好友痛哭着的，最先反应过来的应该是八目，但见他像确认着什么一样用右手触碰了一下自己的左臂，然后想起什么。 身上的灵压瞬间提升，家主级的威压尽数释放，只是有意地避开了无关的人，而是集中地冲向黑雾应该在的地方，将视线投向那个方向，然后稍稍愣住了。 即使有意地避开了对众人的影响，但在场的人还是能够感觉到空气那明显的一滞，大多数人回过神来，看向那团黑雾，但…… 那团黑雾已经消失了，或者说范围在极大的程度上所缩小了，取而代之出现在那里的，是被黑色的雾气缠绕着的一个人形的“某种东西”。 从第一视觉来判断，那是穿着着某种“铠甲”的人类，但没人会觉得将方才那些仅仅是幻觉，也没有人能够将那当做是“人”。 而且古风已经确切地成为了一具尸体才对，连灵魂都被粉碎，肉体半毁的人没有活着的可能，即使那下面是古风，那么以已死之身发生这种变化，也不再能看作是“古风”。 那副“铠甲”通体呈黑色，仿佛能够将人的意识吸进去的那种深沉的漆黑，但整体有似乎泛着金属特有的质感，给人一种矛盾的感官信息。顺应着整体的形态的，身体各处关节有着尖锐如刀锋的突起，棱形的肩部也有如刃般的感觉。 没有穿着的结构，也没有露出任何一部分铠甲下的姿态，就连脸被像是面具般的结构保护着。 黑色的雾气若隐若现地缠绕着“古风”，使他带上了浓烈的不祥的气息，大概是感受到了敌意。“古风”的“视线”缓缓地向四周扫过，每个人对上那闪烁着如同涌动着鲜血的猩红色双眼的时候，都忍不住心生怯意与恐惧。 视线经过没能站起来的夜雁，扫过那稀疏的人群，然后停留在了安倍八目身上。 即使“古风”所在的位置地势不高，但是那视线扫过时，无论那一个人都有一种被居高临下地俯视着的感觉。 他仅仅是站在那里，没有特别的动作，没有人感受到他的灵压，也没有感觉到威压的传出，无法判断强弱，然而即便如此，位于结界后方的王权等人却觉得自己像是面对着某种极为危险的存在，身体几乎是止不住地颤抖着。 咔哒…… 咔哒…… 安静的空气中，金属重靴踏在地面发出的声音即使是在雨中也显得异常清晰而悠远，有若直接敲击在人们的心房上那般。 嗷—— 而在这时，一声长啸从天空中传来，面向八目前进着的“古风”停下了脚步，转而抬头看了一眼天空，而后又失去兴趣一般将视线放回到八目身上。 一直翻滚着雷电的黑云终于有了动作，在“古风”抬眼看去时，一颗由雷电形成的头颅从云层伸出，并且带出了身体的一部分，一双铜铃大眼怒视着“古风”。与夜雁释放的“雷天狗”相似，只是，这只东西的姿态凝实得可怕，连肢体上的细节都清晰能辨，似乎昭示着它的自身就是真实，而非雷电的集合体。 狮头、鹿角、虎眼、麋身以及龙鳞，那是……麒麟！ 八目皱了皱眉，看到那团以麒麟姿态出现的雷电，他不可能还没有意识到“那个东西”究竟是什么。 那并不是和人类有着联系的某种东西，而是……货真价实的……鬼！ 麒麟，在九州从来都是祥瑞的象征，却鲜有人知晓它亦是作为秩序的维护者而存在的，被誉为神的代言人，而雷电，象征着天罚，用以清除与天理相悖的事物。 这也就意味着，“那个”是不应该出现在世上的东西，而那种异样的姿态，不祥的气息，毫无疑问，就是鬼。 “术式解放——狛犬！石狮！”安倍八目沉声喝道。 “得令！” 下一秒，两个极为相似的声音在八目两边同时响起，与此同时出现的，是两个形态石狮子的雕刻，被一层模糊地光芒包裹着。 然后，狛犬和石狮足下一踏，朝着“古风”纵身跃去。 同一时刻，位于天之上的秩序维护者——麒麟也怒吼着俯冲而下。 这种形势下，“古风”的动作依旧看不出任何情绪，仅仅是像要托起什么一样将呈爪状的左手张开抬起，掌心对着冲下的麒麟。 一个黑色的、巨大的法阵出现在他的手掌往上的横向空间，而后，一道已经不能用火柱这种程度的词汇来形容的火焰冲天而起，瞬间将那只麒麟吞噬，而且去势不减，将黑云洞穿。 火焰带出的气浪在洞穿云层的时候往四周扩散，眨眼间将笼罩着这个地区的黑云震开，黑云像是受到了惊吓，飞快地如潮水般退去。 仅仅像是做完了不值一提的事情，“古风”缓缓地将左手放下，平举在身前，在狛犬和石狮距离自己还有两米距离时，食指轻轻弹起。 一圈黑色的气浪以“古风”的食指为中心绽开，狛犬和石狮像是受到了重击，身体骤然倒飞而去，像出膛的炮弹。结界如同泡沫般被洞穿崩碎于一瞬，它们近乎是以直线的轨迹撞击在了后方的围墙上。 而夜雁受到波及当场被掀起，被抛到远处，体力耗尽的夜雁也因此昏厥了过去。 总藤、弥生以及另外八位负责维持结界的督战者当即张口吐出一大口鲜血，瘫倒在地面。 一声动摇了斗技场的轰然巨响，烟尘扬起，数道裂缝以烟尘处为中心向四周展开，那是几乎让围墙倒下的冲击。 将左手放下，看了一眼脸上的惊诧之色毕露无疑的八目，“古风”给人一种已经失望了的感觉侧过身看向观众席另一个空无一人的方向。 没有动作。 但令人吃惊地，那里的空间像是连“古风”的注视都无法承受，竟然如同坠落地面的镜子般出现了数不清的裂缝，倏然崩碎，而后出现在那里的，是一个女孩儿的身姿。 柔顺的黑色长发在晚风的吹拂下小幅度地飘动着，一身白色的狩衣在她身上显得非常贴合，那是一如既往的她，那能够让所有见到过的人都为之迷醉的容貌。 纾就那样站在“古风”的视线之中，平静、温文尔雅。 “古风”和纾就这样对视着，没有多余的动作，也没有话语。 咔哒—— 迈开一步。 轰…… 一把造型古朴的黑色巨剑从天而降，插入地面，在距离纾身前两米处将“古风”的视线隔断。 站在巨剑之前的，是“黑昼”，以及穿着上“白夜”的荒耶，两把枪上的刀刃已经弹出，荒耶双手持着斜指向地面。 夜雁冷冷地看着“古风”，像是要护住身后的人，站立在那里。 视线在这样的荒耶身上稍稍停顿了一下，“古风”停下脚步，将右手缓缓举平，手肘自然弯曲，伸出两根手指，然后一线划过。 黑色的气浪如同刀刃一样，在半空释放，激荡的力量沿途奔走，深深地切入捻断、感觉很清脆的切削的短音，似乎空间都要被撕裂一般，气刃在四分五裂的切割声响彻之中，以极快地速度朝着荒耶掠去…… 第一百六十一章 夜的颜色 在此之前的那晚。 古风从纾的“房间”离开之后，总藤和弥生大叔从拐角处行出，确认古风已经离开好一段距离之后，才推开那扇门。 几分钟后。 纾坐在那石质的长椅上，看着像是在向班主任报告的小学生那样紧张的总藤和弥生大叔两人。 “总藤叔叔、弥生叔叔，你们两位有什么事吗？” 弥生大叔张了张口，一副准备慷慨就义的样子，但是嘴巴张了半天也没有说出一个字。 然后用手肘捅了捅站在并排站着的总藤大叔，被捅的总藤大叔眉毛一挑，用一种“要不是场合不对我现在就宰了你”的眼神狠狠地瞪了弥生大叔一眼。 “总藤叔叔，方便说一下情况吗？” 纾当然知道两人过来不是为了耍宝，而且她也知道，相对来说，总藤大叔比较靠谱。 “额……” 总藤大叔嘴角抽了一下，又瞪了正缩着头的弥生，没办法…… “弥生这家伙发现古风先生的武器受损了，如果不处理的话，恐怕在明晚的比试中古风先生的武器就会彻底损坏，考虑到比赛的激烈程度，古风先生甚至可能会因此有生命危险。” “因此，我们觉得应该在事情变成那样之前将古风先生的武器修好，至少也要进行最基本的维护。” 在古风从地上捡起黑色的长棍之前，总藤和弥生就发现了那件武器在正面承受了荒耶的两次攻击之后已经受到了严重的损坏，出现了裂纹，只是由于颜色和其上本来就有着的篆刻而不显眼而已。 再怎么说，古风也是未来的驸马爷，这两人总不能对古风见死不救，姑且也要请示一下大小姐啊，于是有了这一幕。 “不用顾虑……” 听到意料之外的话语，两人不解地看着大小姐，等待着她接下来的话。 纾从石椅上起身，行到湖边。 “我们并没有做到那种事情的能力，因为那是古氏族的武器，有处理能力的，只有古氏族，而且……” “对于古风先生来说，与其说是一件武器，那更像是一道封印。” …… 阻碍视线的尘埃渐渐散去，露出被遮盖着的景象。 那一处的地面像是挨了巨大的爪子的一击一般粉碎了，被破坏得已经看不出原来的阶梯感的区域呈月牙形，一柄巨剑毫不动摇地立在月牙的内凹处。 荒耶站在那柄巨剑之前，背部靠着剑身，两手交错着护在自己身前，在他的脚下以及附近的地面上散落着黑色，以及白色的某种碎片，甚至还有几片刀刃的碎片嵌入了没有完全粉碎的大理石表面。 身前是两道直线的轨迹，从“月牙”开始的位置一直延续到荒耶的脚下。 滴答—— 滴答—— 液体滴落的声音不大，却非常清晰。 咔哒——咔哒—— 荒耶手上的白色甲胄沿着裂缝开始破裂，变成碎片落下，白色的甲胄上，红色的鲜血极为刺眼。 松开护在自己身前的双手，然后自然地垂在两旁，任由着从伤口处流出的血液沿着指尖滴落。 咔哒——啪—— 荒耶脸上覆盖着的面具碎成几瓣落下，露出了他掩藏在面具下的面目。 冷漠、那是能够轻易夺走他人生命的冷冽，本不应该出现在荒耶脸上的情绪，但是，此刻确实地出现了，冰冷得仿佛会冻结所有注视着这张脸的神色。 盔甲几乎全部被粉碎，但此时的荒耶却给人一种极度不安的感觉，瞳孔中泛着凶光，像是被触碰到逆鳞的毒蛇，危险的气息满溢着。 黑色与白色的碎片从地面上浮起，环绕着这样的荒耶，就连那把巨剑也在轻轻地蠢动着，显然是某种变化开始前的征兆。 “古风”显然也注意到了荒耶的异常，动作稍稍一顿，放下右手，似乎是“饶有兴致”地看着荒耶身上的变化。 “荒耶。” 温和、通透的声音非常悄然而平稳，清晰地传入荒耶的耳中，纾从巨剑后方缓缓行出，像是安慰着这样的荒耶一般说道，“没事的。” 荒耶看着已经走到他身侧的纾，围绕着他的盔甲的碎片明显地一滞，然后连同那柄巨剑一同，重新崩碎，化作灵子回到了荒耶的身体里。 在这短短的一瞬，危险的气息也好，情绪也好，都消失殆尽，只是，虽然只有丝毫，荒耶眼中的神色稍稍暗淡了，朝着纾点点头。 得到回应的纾，轻轻地朝荒耶笑了笑，然后转身，向着台下走去，向着“古风”所在的方向走去。 看着纾的举动，八目眉头紧皱着握紧了拳头，欲言又止，终究还是没有阻止的语言和动作。 纾就那样，如闲庭信步，向着“古风”行去，从时间上来说并不是很长，应该还没有一分钟，但是，微妙地让人感觉很漫长。 仿佛是不经意般，荒耶那一直追随着女孩的视线错开，投向别处。 女孩来到了“古风”跟前，与“古风”那稍稍下倾的目光相对地，女孩迎着那个目光稍稍抬起了自己的视线。 干净、清澈得不可方物的双眸，猩红、涌动着鲜血般色彩的双眼，完全不同的两种眼神，不应该相交的两道视线此时确实地对视着。 夜空之下，雨后的微风轻轻吹过，拂过女孩的发丝，带来很好闻的气味。 女孩抬起手，抚摸一般向着“古风”的“脸”伸去，就在女孩的手即将触碰到那黑色的铠甲表面的前一瞬，“古风”往后退去了两步，避开了女孩的手。 “古风”与女孩拉开距离之后，像是刚刚回过神般微微一愣，确认着什么似的看了四周一遍，又看了看已经收回了手的女孩。 抬起左手，“古风”低下视线，看着因为被铠甲覆盖着而呈爪状的手，像是呆住了的模样，维持着这个动作。 “古风先生……” 女孩的声音使得“古风”的动作微微一僵，然后朝女孩看去。 女孩两手合在背后，身体稍稍和前倾，脸上是第一次见到的笑容。 沉浸在清冷的月光中的女孩，面孔带着一种不食人间烟火的艳丽，长长的黑色柔发被微风拂动，在月光下下泛出萤光流转的异彩，黑白分明的眼睛很清澈，修长的睫毛微微抖动着。 “……欢迎回来。” “古风”稍稍低下头，发出明显是叹息的声音，然后，那身漆黑的铠甲开始变成黑色的烟雾，缓缓消散，渐渐露出铠甲下的姿态。 月光的清辉之中，身着黑色狩衣的古风和身着白色狩衣的纾相对地站立着，此时的古风身上没有伤口，黑色的狩衣也没有破损，仿佛时间回溯，是一如既往的古风。 张了张口，对着纾，古风一时间想不到在这种场景下应该说的话，沉默了好一会儿，他才犹豫着开口： “晚上好……” 稍稍一愣，纾很快就轻笑着回道，“嗯，晚上好。” …… 清晨的阳光穿过竹叶之间的间隙，洒下一片光斑，古风走在那条曲折的碎石道上，也许是因为身体被笼罩在阴影中的缘故，他此时的眼神有些暗淡。 从竹林中走出，经过石桥的古风来到了之前的那张石质长椅前，但没有见到意料中的那个人。 四处看了一圈，古风在前方樱花道中的不远处见到了那个人正仰着头看着樱花树枝的身影。 似乎是注意到了古风的视线，那个人转过身，回应着古风的注视。 樱花道中穿过的风从她身边拂过，长长的鲜艳的黑发与舞动的樱瓣一同，随风飘动，她轻轻将秀发抚平，清澈的、盛满樱瓣般光泽的瞳孔中映照着古风的身影，一如古风第一次遇到她的场景。 “早上好，古风先生。” 看着走近的古风，纾首先说道。 “嗯，早上好。”不知为何，总觉得古风的表情有点不像一直以来的他。 “那什么……我刚才打算找八目……叔叔来着，但是找遍了整个阴阳塾都没有找到。在这个过程中，我见到了……”古风觉得姑且还是得解释一下自己跑过来的理由，但是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纾接了过去。 “总藤叔叔跟你说，来找我也是一样的，对吧？” “嗯……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 被打断话的古风支吾了一下，还是没有否认。 “嘛……事实也差不多是这样。” 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纾用和古风相似的语气回道。 古风之所以会大清早的不睡觉去找八目的缘由很显然，他是去要“冠军奖励”了，但貌似没有太顺利。在他跑去八目的房间的时候，那里已经“人去楼空”了。 虽然和事实上有点出入，但是在这家伙看来都没差。 “给你，这是‘报酬’。” 纾说着，将一个木盒两手托着递到了古风面前，木盒看起来和装葡萄酒的那种木匣子大小差不多，十分精致，简单地说，这个盒子可以卖不少钱…… 古风突然觉得，这个场景有点眼熟，似乎在什么地方见过，有种叫做既视感的感觉。 注意着没有碰到纾的手，古风接过那只盒子，没有打开确认而是直接将其收了起来，里面装了什么，他是知道。 “然后……” “比赛胜出的奖励已经确实全部交给你了，古风先生。” 古风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再次被打断了，纾看着古风接道，“顺带一提，‘那个’本身就是和那个人有关的情报。” 似乎是知道古风曾经说过的话，纾特意地用了“那个人”来指代。 “……” 沉默了一会儿，古风看着眼前的纾，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他不打算怀疑纾所说的话的真实性，只是目的已经完成的他应该和她告别了。 纾是古风的未婚妻，这一点古风并不知道如何改变，对于追求着正确的古风来说，这种关系不应该存在。 有着绝对的理由，只要对象是古风，那种关系的结局就不会和定义中的“好”有任何联系。 所以要结束掉。 “古风先生，作为分别的馈赠，我可以回答你一个问题。” 直视着古风的眼睛，纾如此宣告着。 苦笑地看着纾，带着似乎所有心思都被轻易看穿的无奈，古风叹了口气。 “可以让我思考一下吗？” “嗯嗯。”纾一边点头一边回道。 古风抬起右手遮住自己鼻子以下的半张脸，思考了几秒钟。 “那个人……不……” 说道一半，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的古风停了下来，然后改口道，“昨天晚上你为什么要那样做？” “‘那样做’是指？” 看着古风，如此问道的纾脸上并没有疑惑的神色。 “为什么要接近那时候的我？难道你看不出那丑陋的……黑乌鸦般的颜色很危险吗？” 古风的语气中有种奇怪的情绪，那让他的声音显得低沉，或者说……感伤。 “嗯……怎么说呢……” 沉吟着，纾转过身，背着古风向着前方走出了几步，停下脚步，稍稍仰起视线，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然后…… 在樱瓣飘落着的景色中，她使狩衣的下摆飞舞着轻快地转过身来，在背后将手合在了一起，忽然停下了动作。 “古风先生的颜色就像是夜晚的天空一样……” “我很喜欢……” 她正色着、笔直地看着古风。 “……喜欢啊。” 在重复着那句话的时候，她的眼角悄然渗出了悲伤的情绪。 无意识地哑然了，古风看着那样的她，感觉有某种他不应该了解的情绪在胸腔来冲动撞击着，然后……稍微……有点痛…… …… 一个房间中，安倍八目正坐在座垫上，在他面前的，是一位盘坐着的、身着旧式白色狩衣的老者。 老者此时紧闭着双眼，像是睡着了一般，但八目只是静静正坐等待着，这个状态已经持续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即使如此，他也没有一丝无礼的举动。 能够让这个家族的家主如此对待的人究竟是何种身份？ 将近一个小时后，那老者才悠悠转醒，然后并不意外地将视线落到正坐在前方的八目。 “如何？” 那是远比那老者的外表看起来要苍老的声音。 “古氏族的后人的能力已经觉醒了。” 八目毕恭毕敬地回道，而后又将那黑雾出现后他所看到的、以及在纾出现之前与之后，古风的表现都详细地描述了一遍，然后等待着老者的回应。 “在那个状态下的他有使用武器、或是取出武器的动作吗？” 督促着八目确认描述有无遗漏的话语从老者口中说出。 “没有。” 重新仔细回想了一遍，八目语气肯定地回道。 “足够了。”听到答案后，老者淡淡道。 “是。” 八目恭敬地道，“先行告退了，晴明大人。” 如果古风现在就在这个房间里，那么他的表情可能会有点精彩，虽然他之前刚刚来到的时候曾经想过这位还活着的可能性，不过古风可完全没有认为这位会真的活着。 毕竟由这位创始人创立的这个家族已经有了整整一千年的历史，也就是说这位的实际年龄已经过一千岁，这即使是对于阴阳师这个特殊群体来说也近乎是不可能的。 在八目慢慢地退出房间之后，安倍晴明才轻声自语道，“承担那个重任的人，会是他吗？” 第一百六十二章 维护 傍晚，一条枯寂无人的水泥路上，不算高大的道路绿化树极为负责地伫立在道路两旁，并向两个方向延伸开去。 道路上只有一个身影。 那是一个黑发的男子，身着设计有点怪异的、和长西装的形态接近的黑色外套。 他看上去还算英俊，在必要时，他可能会表现得很受年长的女性欢迎，但此刻，他只是摆着一张慵懒的面孔，眼睛像是困倦一般没有精神。 历史证明，他可以跑得很快，必要时，他可以跑得飞快，但此时，他只是如闲庭信步般以不算快的速度向前迈着步伐。 时间流逝，夕阳西沉，远处的云彩向两边扩展，在地平线的位置上形成一道艳霞，然后那夕霞的颜色由茜红渐渐向暗紫变化。 光线慢慢地消失，环境慢慢变暗，然后…… 在夜幕真正降临之前，古风终于用漫步的方式，将平日间都是用急速冲刺的感觉跑完的路程走完，来到了自家那破烂的门前。 没等古风有什么动作，那扇根本就不具备一扇门该有的功能的门就从内部被打开了，然后，一个身材娇小的女孩就从门后跳出，如饿狼捕食般朝古风扑去。 张开双手扑向古风的小玲终究是没有触碰到古风，而是在离古风还有三十公分距离的时候停了下来。 几道泛着蓝色光芒的锁链将小玲的身体缠绕，另外几端则是绕过门框然后以相互绕转的形式固定在了地面上，于是，小玲就那样保持着扑向古风的姿势被吊在了半空。 小玲眨了眨扑闪的眼睛，似乎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之后，一个包装非常精致的纸盒就被放到了她伸出的手上。 “好久不见，小玲。” 古风笑着对小玲说道，然后，锁链慢慢变松，在小玲的两脚踏实地触到地面的时候，锁链才化为蓝色的灵子消失。 小玲看了看手上用日文写着“滋贺县年轮蛋糕”的纸盒子，又看了看古风，歪着头看起来很开心地道，“欢迎回家，古风哥。” “嗯。”古风做出这样的回应的下一秒，火儿就从小玲身后高高跳起，越过小玲的头顶向古风扑来，然后，也被锁链吊在了半空。 没有理被锁链以一种别扭的姿势绑住的火儿，古风抬起戴着白色手套的右手指了指小玲手上的纸盒子，道，“年轮蛋糕，我现在要去一趟‘那个地方’，可能会花上不少时间，你自己先吃吧，听说味道挺好的。” 话音落下后，将火儿绑住的锁链倏然消失，而火儿理所当然地摔了个“狗啃屎”。 “火儿，我们走吧。” 古风对着摔完之后屁事儿没有地站起来的火儿说了一声，然后自己就先从门口走进去了。 火儿愣了愣，如果是平时，它应该是直接被拎着脖子提着走了。 不过，它没有想太多，很快就屁颠屁颠地跟上了古风的脚步。 站在原地的小玲想了想，也跟着走进了门口。 总觉得回来的古风给人的感觉不一样了，不仅仅是衣着，似乎还有其他的什么地方，错觉吗？ 血色的苍穹之下，一片只有荒芜一个主题的岛屿静静地漂浮在这个空间之中。 黑色的土地上没有任何生命的气息，“焦土”，是对这里最合适的形容。 如同垂直存在着的水面被投入一颗石子般，一处的空间泛出涟漪，随后，一个穿着黑色外套的青年从涟漪中行出，其身后还跟着三只除了瞳色之外，无论是毛色还是体型都近乎完全相同的幼狼。 古风站在这片大地上，环视了一周，在某一处停下视线，然后朝那边行去。 大地并不算剧烈地震动着，一块黑色的巨大土块从古风看着的那块区域升起，然后，外层的部分开始脱落。 不多时，一只身高五米多的灰色巨狼的姿态从土块中完全显现出来。 泛着冰冷而孤傲的色调的双眼缓缓睁开，狼爸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行到它跟前的古风。 “回来了？” “嗯，回来了。” 两者语气平淡地打了声招呼。 “收获如何？” “没有高于预期。” 古风回应着，从袖子的空间里取出纾给他的那个木盒，将它放到了身前的地面上。 狼爸瞥了那一眼，没有意外的神色，而是看着古风没有停下来的动作。 在将木盒放到地面上之后，古风接着从袖子中取出了两截黑色的长棍，一并放在狼爸面前。 注视着这些的狼爸的眼睛微微眯了一下，“那个时间开始了吗？” “不清楚，有点不太一样。” 古风说着，全身上下开始涌出一股黑色的烟雾，在他周边的空气中盘旋萦绕，然后像是被爆炸时产生的真空所吸引那样，倏然朝古风聚合而去。 一件完全封闭的黑色铠甲就覆盖在了古风身上，铠甲的表面泛着金属质感的冷光，黑色的雾气没有彻底散去，而是若有若无地缠绕着古风的身体。 “说不清楚是什么理由，但我并不能完全支配这股力量，或者说，我没办法控制‘那个能力’。” 或许是由于“面具”的原因，古风的声音似是不带感情，甚至给人一种冷酷的感觉。 “这种姿态，毫无疑问是鬼的力量，这一点不会有错……” 狼爸看着古风身上的铠甲，接着道，“没有缺少什么，但却有什么不可见的决定性不同，很奇怪。” “历代的家主中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吗？” 身上的黑色铠甲重新化作雾气彻底消散不见，古风皱着眉问道。 “没有。” 狼爸几乎是没有思考就回道，“历代都是在觉醒的同时就获得了对这股力量的完全支配，你是第一个特例，而且……” 看着地上那根短为两截的黑色长棍，狼爸停下了话语。 “这是我打算拜托你办的事情。” 注意到狼爸的视线，古风接着说道。 “可以，但这种程度要花的时间可不少。” 古风那话语的意思，狼爸是知道的。 “大概要花多长时间？” “不好说，这种我也是第一次处理。”狼爸顿了顿，继续道，“你也应该知道，越是特殊的物件，其变化就越是不可逆，损坏的程度也会助长这种不可逆性。这是靠所谓的经验所无法判断的。” “虽然时间很长，但在‘封印’修好之前还是不要和普通人有所接触的好，否则他们就会因为你那还没能彻底控制的能力而死。” “我知道，而且我也没有和什么人接触的意愿。” 古风淡淡地说着，陈述着事实。 古风是不是有和普通人接触的打算，狼爸可不感兴趣，普通人的生死对它来说怎样都无所谓，它也只是说说而已。 该说的都说完了，狼爸自然是准备下逐客令了，视线不经意地在古风身上扫过的时候，狼爸微微一愣。 “……你这件衣服……很不一般。” 狼爸眼中带上了一丝疑惑，“居然有附着和‘封印’相同能力的术式，虽然不能真正地拥有那种程度的力量，但也能够在很大程度上抑制你的能力……倒也可以作为‘封印’修复之前的替代品。” “……这个术式是怎么来的？” 皱着眉，狼爸问道，应该不会有外人知道古氏族的真正能力才对，更不用说是懂得针对那个能力的术式。 “这是我在回来之前，那个家族大小姐在这件衣服上留下的术式。” 古风随意地回道。 “原来是那个小姑娘……难怪……” 看着像是在自言自语的狼爸，古风不自觉地皱了皱眉，他只是随口一提，连纾的名字都没有说出口。 为什么狼爸会有这样的表现？从古风有记忆一来，狼爸就没有离开过这个空间，所以它没有见过纾的理由。 那为什么，它会知道古风指的是谁，而且似乎对于纾，狼爸并不仅仅是“知道”那么简单。 张开口，古风正打算发问，却见自己身前的空间已经扭曲，泛起了涟漪。 “你可以回去了，‘封印’修好之后我会告诉你。” 狼爸的声音恢复了之前的平淡。 古风看着狼爸的眼神稍稍眯起，但终究是没有再说什么，而是走进了涟漪之中，从这个空间离开了。 此时，这个空间中能够被称为生命的，就只剩下了狼爸，以及那三只似乎到现在为止还听不懂那两者对话的幼狼。 “第一个特例……” 狼爸前方的地面的质感突然变得同沼泽地般，蠕动着将那个木盒与两截断开的长棍吞没，然后恢复平静。 确认到古风离开了的事实之后，狼爸伸出爪子，看了一眼正顺着那灰色的毛发往上爬的那三只幼狼，自语道，“……那个人会是他吗？” 回到房子的前院，古风看着那趴在前院的石桌上已经睡着了的小玲，以及放在她面前的那个没有开封的纸盒子，无奈地笑了笑。 走近小玲所在的位置，古风伸出手打算将小玲抱起送回房间，但是，他的目光在触及到自己戴着手套的双手时，动作顿时僵住了。 黑色的雾气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再次出现，缠绕着他的手腕，古风注视着自己身体的异状的眼睛的眼白之上也有黑色的颜色在蔓延，瞳孔隐隐有向红色转变的倾向。 皱起了眉，古风古风抬起右手猛地向旁边一挥，将已经缠绕向自己全身的黑雾震散，同时，眼睛的变化停止，恢复了正常。 看着已经没有黑雾缠绕的右手，古风皱着的眉并没有因此伸展，沉默着。 然后，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古风转身走进了房子，过了一会儿，重新走出来的古风手上抱着一张干净的被单，然后小心地不让自己的身体碰到小玲，将被子盖在了她的身上。 古风自己则是走到小玲的对面，席地而坐，背靠着石椅，轻轻闭上了双眼…… 小玲从睡梦中醒来的时候是第二天的早晨，但是古风已经不在对面，视线里能够看到的，只有放在桌上的纸盒，以及侧躺着在纸盒旁边睡觉的火儿。 小玲摸了一下身上的被子，因为火儿在附近的缘故，被子并没有被清晨的露水打湿。 伸手摸了摸火儿的肚皮，这货却只是动了动爪子，完全没有醒过来的迹象，不过，小玲在火儿的肚子下发现了一张被压着的白纸，抽出来一看。 我还有事情要处理，估计中午的时候才能回来，如果你想出去玩的话就直接出去也无所谓，只是不要闹得太过分。 ps：如果你闹事的对象不是人类，建议带上那只睡在你旁边的火儿。 于此同时，位于这座城市最为繁华的街道，某一栋横向面积和纵向面积都颇大的建筑一如既往地妨碍着交通。 银翼集团，几乎是主掌着这座城市的经济的经济团体，有钱是自然的，否则也不会将本部在这城市的心脏位置，而且是高调的八十多层。 建筑内的各个部门的大小职员们看起来都朝气蓬勃，元气满满，就像是裁员压力下的社畜一样，连印个文件都风风火火的，跟打仗似的，办公室里连个化妆的女性都没有。 大多数人都怒目圆瞪，眼神看电脑和文件跟对待阶级敌人的优秀党员那样，就差在脑门上绑个白色的护额然后写上“精忠报国”了。 一个年轻的小职员奇怪地向隔壁的前辈请教道，“怎么大伙今儿一早就跟磕了药似的，公司准备裁员了？” “额……”被提问的那位职员整理了一下语言，“也不是，只是今儿早有人见到我们集团股份占比最多的五个大股东来了，所以大家都像趁此机会表现表现自己而已。” “指不定人家大股东一个看谁顺眼，谁就能飞黄腾达，迎娶白富美，走上人生巅峰了。” “额……原来是这样啊。” 而在建筑的第80层的会议室中，有六个显然已经年过七旬的老者坐在偌大的会议桌旁，因为人数稀少而且坐的位置非常零散，所以会议室此时更显得空旷。 那些为了得到老板赏识的小职员们肯定不会想到，自己眼中高高在上，抖一抖腿就可以让他们一伙人全部滚蛋喝西北风，顺便家破人亡、流离失所、哀鸿遍野的五个大股东们此时却是一脸拘谨地坐在会议席上，一副大气都不敢出的模样。 与这五个西装革履的股东不同，另一个衣着朴素的老者却是一副老神在在的神色。 会议室中除了五个老者之外，还有一个穿着黑色外套的年轻人，此时他正趴在主席上睡着觉，这在我们这个以尊老爱幼为优秀民族传统的国家里，显然是极度没礼貌的。 在常人看来这是荒唐至极的场景，但这却实际发生在这庄重严肃的会议室内，这一场景足够让文艺青年惊掉下巴，让近视的上班族跌破眼镜，让不近视的上班族把眼睛挖出来扔到地上。 可以说，就算这个时候几位老者抱起发难将这家伙痛扁一顿，折断这家伙的手脚，然后将这家伙从八十楼的高空扔下去也不会有人跳出来指责什么，倒不如说这才是最合理的做法。 然而并没有，这几位老者非但没有这样做，反而像是在等待上司发话的小职员那样小心翼翼地保持着安静，生怕因为自己发出的声音将上司吵醒，从而惹得上司发怒，顺便将自己的存在抹杀什么的。 又过了四十五分钟，坐在主位的年轻人终于悠悠转醒，半睁着那双似乎永远睁不大的眼睛…… 第一百六十三章 你谁啊 “真是不好意思，让你们久等了，因为刚处理完事情回来，还有点累，所以不小心睡迷糊了。” 环视一周后，古风歉意地朝几人笑了笑，无论是神色还是语气都让人挑不出瑕疵，但是…… 老者们：…… 少给我们来这套，鬼才相信你的鬼话，还睡迷糊了？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你了，如果刚才我们之中有哪一个有胆子轻举妄动，恐怕现在已经被你拍成饼了吧？！ 还有，如果你不是真的不好意思就不要说这么说，表情也是，装什么装! 老者们虽然腹议不断，但表面上还是一副“受宠若惊”的神色，连忙摆摆手。 “哪里哪里……我们几个糟老头儿平日间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要做，闲着也是闲着，倒不如说，管理者大人有事情找我们几个是我们的荣幸。” 古风看起来像是很满意一样点了点头，“想必诸位还记得，我先前因为一些私事，暂时离开了这座城市。虽然我姑且是委任了一位阴阳师作为代理人替我管理事务，不过……因为我的考虑不周似乎还是给在座的诸位带来了不少麻烦……” 话还没有说完，在座的五位老者的冷汗就已经湿透了西装内的衬衫。 他们不可能听不懂古风的意思，也不可能没有察觉到古风慢悠悠地话语中的杀意，其中位置最靠近古风的那一位顿时忍不住了。 就凭他的位置而言，如果古风不开心了，遭殃的人第一个就是他，这个时候还没有什么表示他也白活这么多年了。 “不，管理者大人您多虑了，您毕竟事务繁忙，在您外出的时候我们自然是有义务对您的工作表示理解，至于麻烦……” “那是绝对没有的事情，倒不如说您能够放心外出本身对我们来说就是一种莫大的荣耀。” 语速稍微显得急促，站起的老者说完之后才意识到，自己打断了古风说话这个事实，当即心头一凉，身体僵在原地。 “呵……”古风从容地对那位站着的老者笑了笑，“请坐，其实诸位大可不必如此拘谨，我并不是来兴师问罪的。” 得到古风的回应，老者僵住的身体立即如释重负地坐了下来。 至于后半句说不是兴师问罪的，谁傻谁信啊…… “至于老先生刚才说的……” 将身体稍微前倾，古风用两手手肘撑在会议桌上，隔着白色手套的十指指尖相互接触地放在自己的面前，继续道，“如果是真的，我就太高兴了呢。” 在这样说着的时候，古风稍稍将两手放下，在老者们的注视下，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 古风的神态当时就让在场的五位老者起了五身鸡皮疙瘩，同时产生了一种“完了，今天就要死无葬身之地了……”的不祥预感，和一种“要不然现在就逃跑吧”的想法。 不过，在场没有一个人有将那个想法付诸实现的胆子，因为当年他们还有胆子和古风对着干的时候，自己被古风像拍皮球一样拍飞的场景还历历在目。 再说，几年过去了，谁知道古风现在强到什么地步了，指不定一巴掌不是拍飞，而是拍成翔的程度了。 所以他们现在可以选择的行动可以有两个。 第一个，现在就破窗而出，然后被古风一巴掌拍成翔。 第二个，再等等，再看看…… 古风在说完上一段话之后，沉默了几秒，像是在等待他们的反应。 这几根老油条瞬间就明白了，古风这架势就是在等他们做出第一个选择，然后将他们用各种方式弄死来泄愤啊…… 没有表现出明显的失望的神色，古风往后一躺，靠着老板椅那柔软的靠背，继续接下来要说的内容。 “今天麻烦刍狗老先生将诸位召集起来，并不是为了其他的事情。” 古风说着看向了那位衣着朴素的、从一开始到现在都一副老神在在地、似乎是在看戏的老者。 原来“走狗”这个称呼还是有点原文依据的啊…… 今天一大早，古风首先找到了刍狗老先生，然后自己就跑到这个会议室睡觉来了，而另外五人几乎是在刍狗通知之后不到十分钟就赶来了。 只是他们火急火燎地赶到着会议室之后，也只能乖乖地等到古风“睡醒”。 “虽然只是我个人的心血来潮，但不知道诸位方不方便告诉我，诸位在未来的一段时间里有什么特别的计划吗？当然，因为只是我个人的心血来潮，诸位拒绝回答的话我也是完全没有意见的。” 古风语气从容地说着，然后看向几人。 拒绝？ 不存在的。 这还听不懂他们就真的不用活了，这无疑是古风给出的认错机会，至于后面那句拒绝也完全没意见的屁话，就像最初时说的那样，鬼才相信啊…… “我们正准备从积蓄中抽出两个亿的资金投入到医疗行业，以及帮助最近遇到意外的人，或者其家人。” 相互看了一眼之后，五位老者此时异口同声地回道，看来在来之前几人就已经打好了腹稿。 古风看了几人一眼，“诸位的想法真是让我引以为傲，希望诸位能够一直保持下去才好。” 转而将视线投向刍狗道，“刍狗先生，那只小虎妖就麻烦你处理了，只要能让我以后不再见到他闹事就行，是死是活由你决定。” “好的。”刍狗点了点头。 从老板椅上起身，古风直接走了出去。 古风的意思已经再明显不过，他们这段时间搞的小动作古风不会再过问，但，下一次，古风就会在他们有动作之前将他们的脖子扭断！ 在古风的彻底离开之后，几人虚脱般瘫坐在了椅子上，从鬼门关走过一圈的感觉真的不好受。 刍狗看着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的几人，无奈地叹了口气。 “差不多了该认清现实了吧，无论是你们，还是我，都只是依赖着那个年轻人庇护的寄生虫而已。” “这里是人类的城市，我们能够像现在这样生活，也是因为他默许了我们的存在，并且给与了我们足够的尊重。他明明有令我们彻底消失的能力，而且对于他来说，与其管理着我们，还是直接消灭更为轻松不是吗？” “如果有一天，那个年轻人不在了，或是这座城市的管理者不再是他了的时候，我们这些拥有一定实力的妖怪就会连现在的生活都一并失去，连平静的生活都会是奢望。那些小妖或许不懂这些，但你们也不懂吗？” 语气平静地将话语说出，刍狗没有等待他们的回应，而是像古风那样，径自走出了会议室。 独自行走在繁华的街道上，古风不断和成群结伴的人们擦肩而过，并不是想去某一个地方，只是单纯地向着一个方向前进着。 在找到刍狗之前，古风先去了安倍十算和昊也所住的宾馆，姑且和正要踏上返程的两人道了别。 倒也不算是有意，只是古风前进的道路上，人迹似乎是按照惯例地越渐罕见。 终于，古风来到了一个空无一人的楼背小巷，就在他行至小巷的腹部时，一个人影从天而降，目标赫然就是古风的后背。 只是，那人影在接触古风之前就停下了动作，被突然出现的锁链所妨碍，无法接近哪怕一寸。 古风回过头，用没精神的眼睛看着来者。 从外表来看，那是一个身材高挑的美女，黑色的丝袜之上是方便行动的短裤，她的上身穿着一件像是衬衫一样的服饰。 古风也不知道该怎样形容，但在现代人的眼中那应该是很好看的装扮。 发梢像是染过，微微地呈白色，整体呈黑色的发丝没有完全束起。 “是你啊……有事？” 古风轻轻呼出一口气，没有什么惊讶的神色，淡淡地道。 “……” 因为没有感觉到明显的敌意，所以古风显然是手下留情了，锁链只是妨碍了她的动作，并没有刻意地将她缠绕，若是对方想要挣脱，那也是轻而易举的。 但那个美女并没有这么做，反而只是有点……羞涩地看着古风。 “并不是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只是，我觉得，各种意义上，都应该和您打一下招呼，所以……” 古风平静地看着这位美女，没有什么表示，停顿了一下，“说起来……你是猫又吧？” “是的。”猫又欣喜地回应道。 “小玲似乎经常给你添麻烦，所以算是赔礼吧，这个给你。” 说着，古风从袖子里取出一把看起来跟玻璃制品似的小刀，小刀整体只有不到十五公分长，呈透明状，小刀的内部看得出还有一些意义不明的纹路。 “这把小刀附加了两种术式，既可以形成结界，在必要时也可以进行攻击，和炸弹差不多的感觉，因为是一次性的，所以效果还算不错。” “……”木讷地接过古风递过来的玻璃小刀，猫又呆滞了一下，似是在感受着莫须有的古风残留在上面的体温。 然后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着古风，激动道，“谢谢您，我一定会好好珍惜的。” “不……这东西是用的，不是用来收藏的，如果以后有需要的话，可以直接来找我。” 古风有点无语。 “总而言之，偶尔就麻烦你照顾小玲了。” “嗯嗯。” 看着很开心地点着头的猫又，古风将锁链解开，然后转身离去。 而她则是身姿轻盈地落到了地上，之后目送着古风离开的背影，直到古风消失在了小巷尽头的拐角，才恋恋不舍地收回视线，落到手上的那把小刀上。 从小巷走出来之后，古风抬眼确认了一下太阳的位置，差不多也到中午了，于是在附近的饭馆买了两个盒饭，准备回家。 等到古风回到家的时候，推开家门的他首先看到的，是他觉得无法理解的画面。 小玲靠在前院的大树下，借着树荫正在睡午觉，而火儿则是卷卧在小玲的大腿上，也在睡着午觉，当然，如果仅仅是这样他倒不会觉得有什么。 但问题是在同一道树荫下，和小玲隔着不远的地方，有两女一男正在斗地主…… 古风站在门口沉默地看了一会儿，他家不是什么塔防堡垒，有外人出现在这里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情，只要是有点灵能力的人都可以无视驱人的咒术来到他家门口。 问题是他们是怎么进门的吗？ 火儿那货暂且不说，小蓝和小青是不可能没有察觉到的，那么……他们是小玲默许，或是邀请过来的吗？ 那就不能直接把他们轰飞了，而且那种着装…… 三人之中，戴着眼镜的男人身上穿着的是白色的大褂似的外套，席坐在他一侧的则是一位往外释放着干练的女强人般气息的美女，乌黑浓密的秀发高高盘起。 她身上的是一件和男人相似的外套，只是显然更倾向于女性的风格，隐藏着那凹凸有致的身体曲线。 剩下一个女孩的年龄显然和古风接近，身上穿着一件黑色的外套，长发在脑后束成一条马尾，洋溢着清纯而活力的味道，而且，给古风一种微凉的视感。 可以确定的是，无论主色调是黑色还是白色，三人的衣服上的逆十字状纹路都和古风身上穿的这件黑色狩衣非常相像，或者说就是同样的纹路。 回想了一下在海的那边，安倍八目说过的话，“为你准备这件衣服的另有其人，我们只是代为转交给你而已，外形与狩衣不同是自然的，至于制服内部的咒术也并不是我们设置的。”古风大概也能理解现状了。 脚步还算轻地走到那三人跟前，古风往房子的方向示意了一下，表示有事到房间里谈，不要吵着我家孩子睡觉。 三人没有出声反对，而只是很平淡地收起了扑克，跟上了古风走向屋内的脚步。 虽说三人是在斗地主，但事实上和常识中的那种景象还是有点区别的，他们就只是在斗地主而已，没有做出能够影响小玲午睡的动作或是声响。 这也是古风会示意他们进房间谈话的理由，如果小玲刚才被吵醒了，或者说露出了不悦地神色，那么不好意思，古风的第一反应铁定是一发人肉烧烤规模的火界咒。 进到房间之后，三人也没有见外，而是和古风一样找了一张椅子坐下，虽然古风家没有什么电器，但桌椅这种东西还是有的。 而且造型相当古朴而……实在，和现在那些花里花俏的玩意儿不太一样，大概是祖上留下来的。 “哼哼哼……好久不见了啊，古风。” 戴着眼镜的那个男人看起来是带头的，首先发出了一段猥琐的笑声，然后像是老久没见面的对手一样打着招呼。 “……” 古风半睁着死鱼眼看着眼镜男的动作停顿了一下。 “不……你谁啊？” 第一百六十四章 相信我 这种情况不难形容，据说许多人有过相似的经历。 试想一下，某一天你走在人迹繁华的大街，或是行走在阴暗少人的小巷子时，见到了一个旧识，为了人际关系也好，闲的蛋疼也罢，总之你就主动向人家打了个招呼。 内容什么的压根儿就没所谓，“好久不见啊”或者“哟，最近怎样啊”之类的就行。 本来也不是期待着什么惊天动地的反应，对方只要姑且回应一下就好，毕竟打招呼这种行为虽然没有什么实质上的意义，但对于人类这种生物来说是非常重要的。 然而，当对方的回答是：“你谁啊？”的时候，你觉得自己会是什么表情，什么感受呐？ 这就像是你把热情洋溢的小脸蛋往对方所在的位置伸了过去，但是对方却表示不认识你，不想和你说话并向你扔了个……两瓣冷屁股一样。 虽然有点区别，但是从对人类的心灵打击程度来说，都是差不多的。 “……” 总之，古风房子里的空气稍稍陷入了几秒钟的沉默之中。 “卧槽！我们人类不是有一句古话叫‘一日为师，终生为大爷’吗？！你身为一个人类竟然连自己大爷的脸都不记得的吗？！本大爷可是你的班主任啊你这家伙！” 戴着眼镜的男人很激动地出声道，但是…… “放你大爷的狗屁！那是哪个种族的古话啊？！你怕是一个连人类情报都还没有收集够就跑出来作死的火星人吧！还有，那只叫做班主任的生物戴着的是金丝眼镜啊，但是你的眼镜却是银色的，没想到自己会犯那么致命的错误吧土星人！” 虽然戴着眼镜的男人确实很激动，但看起来古风的激动程度也是完全不落下风，更甚者，在古风说道“班主任”这仨儿字的时候那声音中不共戴天的仇恨之情，仿佛正扑面而来…… 不……所以说你为什么会对人民教师这个职业有那么大的怨念啊……是童年阴影吗？还是说压根儿就是对班主任不爽而已啊你这家伙！ 如果说前面的那段矛盾和槽点满满的话只是在掉节操，那后面的就只是这家伙在单纯地刷下限而已。 “卸下那蹩脚的伪装，快露出你的真面目吧！智商低下的库洛……” “给我差不多一点啊！你这吃屎宅男！” 戴着眼镜的男人毫不注意形象地打断了古风的话。 “该差不多一点的人是你吧！你这吃屎中二病！在学校作威作福就算了，还跑出来是几个意思啊，猴子就给我乖乖地待在笼子里啊魂淡！” 好吧，就冲这一句话我们就可以看出，古风压根儿就知道这个戴着眼镜的家伙是自己的班主任。 “哈？！你这死宅男说什么呢？狒狒就该缩在实验室里荡着秋千才对吧，不干着实验动物的本职说什么人话啊魂淡！” 白伊也是完全不买账，说起来既然不是在学校的，那没有上课铃声打断吵架的这两个家伙估计一时半会儿是停不下来了。 “你这吃屎中二病！” “你这吃屎宅男！” “动物园的猴子！” “实验室的狒狒！” ……总感觉这两个家伙简直就是业界的毒瘤，一个身为人民教师却完全没有一个教师该有的样子，另一个身为学生却整天不务正业，至今为止已经接近一个月没有在学校出现过了，也没有一个学生该有的样子。 这两个家伙此时唯一的共同点大概就是都在疯狂地刷着下限，顺便通过那不能被描述的遣词造句能力，秀一下节操什么的，总之都不是什么能够让小朋友看到的画面。 眼看着着两个家伙的争吵用词越来越不堪入目，大有着从抠脚……口角斗争升级到大打出手的趋势。 “白伊你给我住口！” 副室长冷冷地插入的一句话让正脑壳发热的白伊瞬间身心都凉了下来。 “古风你也是，就不怕吵醒小玲吗？” 另一边，古风也在扎着马尾的女孩出声之后，皱着眉乖乖地闭上了嘴。 “我就单刀直入地说了，”黎子夜总归比白伊看着要靠谱，对着古风道，“我们这次来是为了邀请你加入我们的部门，第十四别室。” “……我应该叫你什么才好，总不会真的是叫刘姐吧？”古风接道。 这家伙虽然是个脸盲，但必要的时候很多人他姑且还是能够记住的。 “那么首先介绍一下吧，我们部门的在场人员。” 黎子夜说着，指了指白伊，“这位是我们第十四别室原则上的负责人，第十四别室室长，白伊。” 然后指向了那个女孩，“白泠，第十四别室的前线人员之一。” “而我是第十四别室的副室长，负责辅佐室长事务，黎子夜。” “前线人员之一……”古风重复着这句话，道，“那么这个部门的前线人员有多少？” “两人，当然也有可能会是三人。” 黎子夜眨了一眼，看向古风。 ……也就是说还有一个人吗？ 古风脑海中突然出现了一个长发的青年的身影，不用特别说明，在听到白泠的声音的时候他就已经能够确认剩下的那个人是谁了。 “在第十四别室的权限下，你可以在执行管理者职务的时候获得更多的便利，甚至是协力，”黎子夜说到这里的时候稍稍顿了顿，才继续道，“必要的时候我们也会协助你那作为管理者的工作。” 古风淡淡地看着黎子夜，两秒钟之后才缓缓说道，“这是不可能的，这边的事情之能由我来处理，你们如果有意想插手这边的事情，那么就应该知道，一旦你们以那边的身份有了动作，即使有我出面，那矛盾也是无法缓和的。” “也许在现在看来，那些家族的掌权者没有什么表示，但是，阴阳师这个群体是绝对不会干涉国家政治的，相反，他们也绝对不会允许有任何国家政治势力触碰到阴阳师的领域。无论越池的人是谁，他们都不会姑息。” “这是自然，所以在应对和‘这边’有关的事情的时候，决定权在于你，我们并不会干涉，而且……” 黎子夜并没有因为古风的回应有所动摇，而是迅速改口，想来对这个结果早有所料。 “严格说来第十四别室并不具有强烈的政治色彩，而是一个法律意义上不存在的部门，虽然拥有着权限，但也不会和政治有所牵涉。” “我们会尊重你的意愿，无论是对于你管理者的身份，还是一名部门成员而言，你可以随时随自己的意愿退出这个部门。” “……哦。” 但是，古风显然对黎子夜说的内容没有什么兴趣的样子，虽说是可以提供所谓的便利，但古风基本是不会感觉到，自己执行职务时有什么值得提供便利的情况。 “五险一金，不用打卡上班，双休日以及法定假期四倍工资待遇，没有任务的时候就是带薪假期。” 说话的是在旁边待了好一会儿的白伊，黎子夜没有阻止他，毕竟她该说的都说了，现在就让白伊担当劝人的职务吧， 古风是一副“老子没兴趣”的样子，虽然他确实很穷，但却不是缺钱的人。 因为他的生活习惯，他也基本不会饿死。 “重中之重是有了像那些死肥宅羡慕不已的官方通行证，那可是都市yy小说里男主的必备玩意儿啊，还有那种豁免权啊，你难道不想成为笑傲苍生的yy小说男主的现实典范吗？迈出第一步就是现在啊年轻人！” 白伊声情并茂地说着，语气中明显地表露出了对那些喜欢看都市yy小说的年轻人的鄙视之情。而说话的内容也确实在理。 “……没兴趣。” 然而古风还是一副什么兴趣都没有的模样，还直接说出来了。 “做人没有当男主的梦想那和咸鱼有什么区别？！再说了，不想当男主的咸鱼不是好咸鱼，所以你应该怀揣着当男主的觉醒毅然决然地加入我们共产……额……第十四别室。” “……是吗。” 纵使白伊说得天花乱坠，古风还是一副“你继续，我在听”的表情，或者说表情毫无波动。 就在白伊打算开始下一轮攻势的时候，他眼角一瞥，注意到了似乎是午睡醒来的小玲一脸睡意朦胧地走了进来，当场眼睛一亮。 然后……他整个人就被踹飞了…… 古风看了一眼呗踹飞出去好几米，途中撞飞了一张实木椅子，之后再狠狠地砸到墙上，最后落到地面上生死不明的白伊，又看了一眼还维持着高踢腿姿势没有将腿放下的黎子夜，陷入了沉默。 “终于打算犯罪了吗？你这思想肮脏的家伙！” 趴在地面上的白伊被走过去的黎子夜狠狠地一脚踩在背上，发出“叽——”的一声，看来还活着啊。 “你在说什么啊？！我只是嗷嗷嗷……你给我住嗷……” 白伊猛地抬起头打算争辩，但是结果就是迎来了十几脚踩踏攻击。 “少废话，会对一个小女孩发情的成年人已经没有存在价值了，一个猥亵未遂的犯罪者的话连传播到空气中都是一种罪恶！” “嗯……” 看着那边打得正“火热”的景象，古风往白泠这边凑了凑，压低了声音道，“我好像够想象你们部门每天的场景了，说起来，那家伙难道是抖m吗？” “嗯……” 白泠也压低声音，同时还用手放在嘴边道，“这么显而易见的事情有什么好想象的。” “说的也是……”古风点点头。 “虽然不知道室长是不是抖m，但估计也快了吧。” “有道理……” “而且……不应该是‘你们部门’而是‘我们部门’才对。” “确实……嗯？” 古风微微一愣，他可没有加入这个什么十四别室的打算，原因多多少少还是有几个的，但主要是嫌麻烦，所以如果没有更麻烦的事情发生的话，他是不会改变主意的。 所以…… 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古风看向刚刚进门的小玲，眯了眯眼，貌似在回想着什么，不过还没等他想到什么，小玲已经来到了古风的身前，向古风伸出手。 “古风哥，刚才有个女孩打过电话过来，说是等我睡醒之后就把手机给你。” 古风看着小玲手上的那台黑色的手机，木讷地接了过来，心中那不祥的预感越来越强烈，还没有等古风开口向小玲询问那个女孩的声音特征和说话的语气，手机的来电铃声就响了。 “那孙子来电话了……那孙子来电话了……哦咧哦咧……” 好吧，抛却这个蛋疼的铃声不说，古风大概已经猜到打电话过来的是哪位了。 “中午好，纾小姐。” 从小玲说话的内容来判断，纾大小姐无疑是懂中文的，所以古风也就直接用母语了。 “中午好，古风先生。” 电话的另一边传来的是那个非常空灵、让人一不小心就会沉醉其中的声音。 “不知道纾小姐特地找我有什么事情呢？” “我觉得古风先生是有必要加入那个部门的。” 纾回答得很直接。 “……” 沉默了很长的时间，古风没有追问那个“必要”所包含着的是什么内容。 “……我知道了。” “谢谢。” 听着话筒另一边传来的道谢的话语，古风皱了皱眉。 “……不，该说谢谢的应该是我才对吧。” 那声谢谢的话语究竟是什么意思，仅仅从字面上无法看出，古风张了张口，但终究还是没有提出自己所在意的。 “那么，再见。” “嗯，拜拜。” 确认了对方的道别，古风挂断了电话，然后看着旁边的白泠。 “你认识她？” “我们确实见过面。”白泠看着古风身上的外套道。 “……” 注意到白泠的视线，古风知道她想表达的意思是什么。在把古风身上穿着的外套送到那个家族中的时候，她们见过面。 是见过面而不是很熟，那即是在暗示着不是白泠主动请求纾来劝说古风的。 也就是说，她连古风原本打算拒绝的想法她都想到了，仅仅是依靠古风在那边的表现来推测的吗？还是通过其他的什么途径？ 古风没有忘记两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纾曾经说过，她只是个算术士。但古风更记得，陆史曾经算过和他有关的事情时的情况。 也就是说，无论纾是通过哪一种途径知道古风想法的，那都意味着纾不是一个可以用常理来判断的阴阳师。 古风摇了摇头，将与现状无关的想法停了下来，然后转过视线看向墙边。 在那里是已经还没有停下的暴力伤害案发现场，古风的视线停留在那“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两人身上，不明意义地笑了一下。 然后不知是对着白泠还是自言自语地说道，“好像还是挺有意思的样子，我就加入你们吧。” 握着手机的手缓缓放至身侧，纾的视线微微抬起，穿过那落樱缤纷的樱花道，像是想要触碰到什么一样投向了远方，带着不知为何有点感伤的情绪轻轻道，“谢谢你……” “……相信我。” 第一百六十五章 入口处 翌日，背景又是那刚升起太阳不久的都市。 人迹还没能多起来，说实在的，这种时候会出现在路上的除了可敬的清洁工叔叔阿姨们之外，估计九成九都是不到二十岁的年轻人，而且基本都是高中生，当然也不排除是初中生的可能性。 毕竟对于不少上班族来说，现在还算是宝贵的睡眠时间，所以他们是不会大清早地就起床刷存在感的。 但是在这个主场人物应该是学生的上学必经之道上，却有两个目的地不是学校的家伙在这条路上游荡着。 “说起来……我们到底是要去哪里啊……” 古风打着哈欠跟在白泠的身后，他的时差还是有点异常，毕竟前几天都是一觉睡到十二点五十九分的状态，回到家之后连续两天起床那么早对他来说还是很难受的。 “不，我不是说了吗？带你去熟悉我们部门的工作环境。” 走在前面的白泠头也不回地回道。 为了消除那有点无法控制的术的影响，古风自然是穿着那件黑色的狩衣，而疑似是在进行新进员工培训的白泠自然也是穿着第十四别室的标准工作服，也就是古风同款制服。 因为这件制服穿在白泠身上还算是挺合适的，简单地说，本身就很漂亮的白泠在穿上那件套制服之后更显清丽，只是弊端就是从第三方的角度来看这两人就跟穿了情侣装似的。 “不不不，你应该知道我的意思吧，我的意思当然就是在问那工作室在什么鬼地方啊。” 古风虚着眼追问道。 “嗯……”白泠沉吟着停下了脚步，想了想，然后回过身。 “坟头草游乐园……” “哈？” 跟着停下脚步的古风突然觉得有点蛋疼。 “旁边的……” 白泠像是真的在回想着一样继续道。 “嗯……” 古风又恢复了虚着眼的状态。 “……坟头草公园。” 虽然花了比一般情况下更多的时间，而且内容有点奇怪，不过白泠姑且还是把话给说完了。 “嗯……” 古风用柯南同学的招牌姿势沉吟着，大概是在分析着他刚才听到的内容是不是和客观上的相同，然后…… “坑爹啊这是！” 古风当场就想掀桌而起，但是视线范围方圆百里都没有桌子只好作罢。 “这个部门名字挺起来很蛋疼就算了，难道连业务也只是公园流量管理而已吗？” “不不不不，我的意思只是我们第十四别室本部入口在坟头草游乐园的附属公园而已。” 白泠很坦荡地接下了吐槽古风的工作。 “话说……原来这个城市里还有一个叫做坟头草的游乐园吗？我怎么完全没有印象，而且最重要的是那种注定要蛋碎人亡游乐园是怎么建起来的啊！？” “还有，难道真的会有人类去那种名副其实的鬼地方吗？拖家带口地去玩吗？还是只是想去死而已啊，真的只是想让自己的坟头草在不久的将来变成现实存在的东西啊喂！” “关于那件事情我觉得还是暂时押后好点……” 没有回应古风的吐槽，白泠只是将视线别开了。 “喂！你这种奇怪的举止会让我产生没必要的不安啊，暂时押后是几个意思？不要告诉我那间游乐园就是你们弄出来的啊！” “不，只有貌似有人找你而已。” 白泠淡定道。 哈？ 有人找我？ 为什么？ 话说我认识的人类就那么几个，谁会在这种槽点满满的时候找我？ 古风随着白泠的视线方向看去，然后看到了一个站在稍远的位置的女孩。 顾雨今天自然是按照一个正常学生，也是一个好学生该有的日程安排，按时踏上了上学的道路，毕竟她和古风这种学生中的败类不同，人家是品学兼优的好学生，还是别人眼中的别人家的孩子。 在走到一个路口的时候，她听到了稍远处传来一个有点熟悉的男孩子的声音，和一个没听过的女孩子的声音，于是朝那个方向看去。 然后理所当然地看到了那个已经将近一个月没有见到的身影，还有另一个和古风穿着‘情侣装’的女孩子。 如果说在听到声音和在远处看到身影的时候，顾雨只是怀疑那家伙是古风，那么在听到那家伙说话的方式的时候，顾雨就确定那家伙是古风没跑了。 顾雨犹豫着要不要上去和久违的古风打声招呼，但又担心打扰到正在交谈的两人，或者说不想当两人的“电灯泡”。 而且……在看到古风和另一个漂亮的女孩子站在一起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办法很好地说明，但是顾雨觉得大概是胸腔附近，有种沉闷的感觉。 那两个人很般配，即使在顾雨看来也是如此，相比较之下，穿着朴素的便装的顾雨自认这样的自己是不及那个站在古风旁边的那个女孩子好看。 稍稍有点自卑，顾雨也不知道一直以来都没有在意这些的自己为什么会在这时想到这些，然后，有点烦躁…… 就在顾雨独自苦恼了好一会儿的时候，白泠和古风已经向自己这边看了过来。 看着站在那里的顾雨，古风稍稍楞了一下，倒不是在惊讶为什么会在这里见到顾雨，毕竟他也是知道第二高中的位置的，这家伙只是在想该怎么打招呼而已。 “……早上好。” 古风用顾雨可以听见的声音朝顾雨的方向说了一声，将顾雨从自己的胡思乱想之中带了回来。 “诶？” 顾雨回过神来，发现古风和他身边的那个女孩子正看着自己，神色有点慌乱。 “早……早上好，古风。” 顾雨紧张地回道。 白泠在古风之后也朝着顾雨露出了一个善意的笑容，而看到那个笑容的顾雨稍微地轻松了点。 “好久不见……” 还想和古风说点什么，顾雨向前迈出一步，话语却被一个突然出现的声音打断。 “小雨你还不去学校，在这里干什么呢？” 顾雨停下脚步，转而看向呼唤着自己跑过来的宋瑶。 顾雨和宋瑶家住得也不算太远，所以以前两人是会结伴一起到学校的。 只是高考时间将近，顾雨为了多点学习的时间会早点去学校，而宋瑶则是对高考没有太大的压力，还是该什么时候去学校什么时候去，所以最近顾雨都是一个人去学校的时间比较多。 也许是顾雨今天因为某些事情耽搁的时间长了，又或者只是宋瑶今天凑巧起早了点，总之两人终于久违地在上学路上相遇了。 虽然因为拐角的视角限制古风没有看到人，但也听到了宋瑶说话的内容。 嘛……因为自己的原因耽搁人家上学也不太好。 古风对着白泠说道，“走吧。” “哦。” 白泠只是应了一声，随后迈开脚步继续带起了路。 “嗯……因为我在等你啊。” 顾雨极其敷衍地应了宋瑶一声，然后往古风所在的方向继续看了过去，但……无论是古风还是古风身边那个女孩都已经不在那个位置了。 微微一愣，顾雨脸上露出了落寞的神色，而这自然是落到了已经走近了的宋瑶的眼中。 “……怎么了？” 宋瑶顺着顾雨的视线朝着那个方向看去，理所当然地什么都没有看到。 “没，我们先去学校吧。” 顾雨说着，带起了头继续向学校的方向走去。 走在既定的道路上，路上的行人还是很少。 “为什么不和她再交谈长点时间呢？” 白泠头也不回地问道。 “不，也没有这种必要，毕竟人家也是个学生，妨碍学生的本职工作，也就是学**归是不太好吧。” 古风倒是没有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什么问题的样子。 “诶……我还觉得只有你是不会说这种话的人呢……话说你为什么不去上课啊，你也是学生才对吧，还是高三的来着。” 白泠觉得无法理解地歪了歪头。 “不……为什么我非得上学不可啊……” 嗯……总觉得一个社会学定义上的学生是不应该理直气壮地说出这种奇怪的话的。 “不不不，学生的本分难道不是学习吗？” 白泠转过身，两手叠放在背后，一边倒退着前进，一边对着古风道。 “因为没有必要去学校吧。” “……总感觉你这话会得罪很多人啊。” 古风的回答让白泠冷不防地吐了个槽，然后再转身，面向前方地前进着。 “嘛……我现在得罪的‘人’也已经不少了，不会有太大的差别。” 古风抬起头，表情非常平淡地看向微微泛亮的天空，这倒不是他的违心话，这些年他也不是白活的，因为各种理由拉的仇恨可不少，虽然这家伙貌似完全没有放在心上就是了。 “……” 没有再接话，白泠开始正儿八经地带路。 原本她是打算问“你难道不怕她误会我们两个的关系吗？”这种更加玄乎的问题的，但是她在出口之前突然想到。 凭这家伙蛋疼的性格估计不会意识到这种事情，而且任由事情这样发展下去显然更加有意思，再加上…… 没有必要去学校吗？ 在古风看不到的角度，白泠脸上露出了小恶魔般的笑容，那是一副即使古风也会忐忑不已的、等着看好戏的表情。 除了刚才遇到顾雨之外，整一个路程中两人并没有再遇到什么，所以很顺利地来到了传说中的坟头草游乐园……旁边的附属免费开放公园，坟头草公园。 在白泠的带领下，古风走过了那堆儿童向的游乐设施，再走过老年人健身设施，然后走进了公园的……女厕所。 “嗯……” 古风眯着眼打量了这个建筑物的内部结构，然后确认着什么地道，“你给我等一下，这里应该是被人类称为女厕所的地方吧？你把我带到这种社会立场非常微妙的地方是几个意思？这里该不会就是传说中的第十四别室本部吧？” 面对古风那显然是蛋用没有的三连问，白泠也同样地眯着眼回应道，“是，一个，不是。” 简短、有力、精辟，还有就是……萌妹子就是萌妹子，人家古风眯起眼来只会让人觉得很蛋疼，而白泠眯起眼却会让人觉得赏心悦目，果然人类是一种有基本审美能力的高级生物吗？ 回答完古风之后，白泠直接转身走进了一个隔间，正当古风觉得极度奇怪，而且犹豫着要不要跟着走进那个没有关门的隔间的时候。 隔间里传来了有着固定频率的冲水声…… 按照长短的间隔来判断的话，内容就是2……8……8……7…… 也许对于普通人来说，那就只是四个数字而已，但对处于这个年纪和某个群体的古风来说，这短短的四个号码所代表的，可是一场……不，两场惊天动地的腥风血雨。 啊……这真是一段神奇的号码呢，现在的年轻人应该没有几个人懂得其中的意义了吧。犹记得那是二零零六年的第一场暴风雪……本大爷正一如既往地在一家该死的小百货打工……不，勤学俭工。 正当本大爷因为可恶的资本主义阶级剥削，而开始怀疑那个月的工资能不能正常地、完整地来到本大爷的手中的时候，本大爷看到了那显示在电视机屏幕上的那几个，正在为世界和平而努力着的年轻人的飒爽身姿，以及男二号毅然决然的按下机体自爆密码的场景，而那串神圣的数字正是2887…… 【捏他出自机动战士高达seed，虽然理由不同，但2887正是阿斯兰两次引爆机体时的密码，遭殃的机体分别为圣盾（aegis）和正义（justice）】 正当古风这个家伙正在回忆着，自己那注定是只能用蛋疼一词来形容的记忆时，现实世界中的声响将这家伙从对社会完全没有积极影响的回忆中拽了出来。 声音给人的感觉就是厕所隔间的地板下移，马桶被隐藏起来，顺便后面的墙体一阵移形换位变成一扇电梯的金属门时发出的声音。 古风决定走过去看一下，倒不是因为自己突然萌生了什么猥琐的想法，只是单纯地因为白泠叫古风跟上去而已。 来到隔间里，古风看到的……就是他想象中的那种场景，所以古风面对这个普通人一看就会惊叹“竟然还有这种操作！”的场景一点惊讶的神色都没有，这家伙给人的感觉更像是在感叹“竟然只有这种操作？” 对于古风“无所谓”的表情，白泠倒是没有什么意外，这种场景在特设片里出现的频率也算高了，毕竟她当时也没有什么惊讶的感觉。 走进了墙体变化之后的金属门，白泠直接按下了一个按钮，电梯就开始了下落运动。 没有写成“白泠在一堆形形色色的按钮中准确地找到了想要的按钮并按了下去”的原因其实很简单，因为这部电梯里只有三个按钮，而且其中一上一下两个按钮上面还标识着傻子都能看懂的箭头指示。 至于最后一个按钮……被一个方形的玻璃罩子罩着，罩子上刻着一个半透明的骷髅头图案，透过透明的玻璃罩还可以看到下面那个画着核弹符号的红色按钮…… 不，这玩意儿真的是电梯里应该出现的东西吗…… 在电梯下降的途中，古风突然想到一个问题。 “虽然我只是随便想想而已，但是……该不会从男厕所也可以进来吧？” “是啊。” 被白泠毫不犹豫、毫无心理负担地回答了。 古风看着那个令人蛋疼不已的红色按钮，沉默了。 嗯……那我特地冒着被社会驱逐的风险跑进女厕所是为了什么…… 第一百六十六章 确认 有道是惠风和畅，天朗气清，太阳升起后不久，一群老当益壮的老先生老太太就非常积极地在坟头草公园的健身设施上锻炼着身体，也不知道这些值得现代死宅学习的老人们为什么会有心情到这个名字蛋疼不已的公园来，难道是为了给自己找不痛快吗？ 好吧，其实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些老人们的精神总归是我们这些年轻人应该学习的，至于细节这种只会令人觉得蛋疼不已的东西就直接忽视吧。 总而言之，这些精神可嘉的老人们正呼哧呼哧地运动着的时候，一部分五感还没有退化的老人们突然觉得地面开始轻微地震动了起来，震动的频率并不固定，而且持续了将近半分钟。 地震吗？ 怎么可能…… 就这座城市的地理位置而言，地震这种事情就和交通局局长出门的时候出车祸嗝屁一样，概率是低到夸张的。 所以有着大智慧的老人们自然不会认为这阵摇晃真的是地震，理解为自己的身体开始出现帕金逊症的征兆肯定还比较靠谱。 唉……终究还是不得不服老了吗？ 老人们如此想着，同时下定了决心要更为努力地锻炼身体，同时要比之前更加注重饮食健康。 总而言之，这一场短短的震动并没有让老人们受到惊吓，反倒是提醒了他们要更加注意身体健康，有利而无弊。 顺带一提，因为震动的地区就只是这只有老人的公园而已，没有影响到更远的地方，因为不是地震，所以这也就很随便地被人无视了。 至于这出现时间并不算长的震动出现的原因，这是要往这些老人正下方接近一百米的底下看去。 那是一间40米x70米x40米的方形房间，作为墙体的合金据说是由具备有高缓冲性能的特性，表面以及墙体以下有作为填充的纳米级材料，使得墙体对冲击的承受能力几乎是最大程度地展现了出来。 据说，这面墙体可以承受在20米内出膛的150mm榴弹炮而从视觉上感觉不出破损。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房间，此时却是每隔不到两米的距离就有一道如同地表因为干旱而开裂的痕迹。试想一下，大概的视觉感受就是手贱的小孩子用小刀在课桌上弄出了一道卵用没有的刀痕，然后那刀痕的长度、宽度和深度都扩大了十倍。 不光如此，除了到处都是的刀痕之外，黑色的、像是烧焦一样的痕迹也到处都是，当然，最显眼的应该还是横隔在这个房间中的一道两米高的冰墙。 冰墙的起点，那是这个房间的门口，在那里站着的，是一个穿着黑衣的女孩。 至于各自分割在冰墙的两边的，是两个穿着相似黑衣的男子，其中一人手上握着一把只有一刃的黑色长剑，而另一人则是双手上各自持着一把整体色调呈黑色的三棱军刺，此时，那两把军刺似乎还稍微缠绕着细丝般的火焰。 这两人唯一相同的地方，应该就是那隔着冰墙也能看得出的，满溢着看对方不顺眼的眼神，以及那明摆着不爽的臭脸。 追溯到半个小时之前…… 从停止下降的电梯中出来之后，古风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那跟保护伞公司的设施相似度极高的走廊……尽头的那扇安全系数非常低的木门，然后暗暗下定了主意： 要是等一下看到走廊的两边开始射出那种能够把人切成碎片的激光，本大爷就把这蛋疼的基地给拆了。 不过直到白泠和古风走到了木门前，古风也没有把那想法付诸实现的机会。 在白泠很普通地打开门之后，古风只好很普通地走了进门。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普通到让人觉得出现在这里绝对是不正常的黑色办公桌，然后，在这张办公桌的后方，那是一个穿着白色大褂的年轻男人。 白伊正惬意地以一种俗称葛优躺的姿势靠在椅子的靠背上，使椅子的前两个脚悬空，手里还拿着一本《周刊少年jump》津津有味地看着。 古风冷着脸直接走到那家伙的身后，然后将这个连有人开门进来了都没有发现的家伙……坐着的椅子的后脚绊了一下。 “嗷……” 人类因为椅子失去平衡而惊恐地发出的一声惨叫。 轰隆…… 坐着人类的椅子失去平衡时，连带着人类一起倒下到地面上时发出的声音。 “嗷……谁啊？！” 因为摔到地面时的同感而发出第二声哀嚎，白伊在回过神之后发出一声怒喝。 “你这家伙不去学校上课在这里干什么呢？！” 古风也是一声怒喝，“还有！穿着一身白大褂的家伙看什么《jump》呢！” “我不待在这里去上课干什么！还有，你这狗眼是终于瞎了吗？！本大爷身上这件明显是中世纪魔法幻想风的外套居然能看成白大褂那种毫无个性的东西，你这家伙真的还有活着的价值吗？！” “一个职业履历上写着教师的家伙还真的有胆子说出这种话啊！这种不尊重教师这个职业还在这里偷懒的家伙对社会已经完全没有利用价值了，就让我替天行道把你给宰了吧！” “区区一个档案上写着学生却已经接近一个月没有出现在学校的家伙还真的敢说啊！说到不尊重教师，你这家伙明显就是不尊重教师的第一人吧？！你才是该被人道毁灭的人吧魂淡！” “哈？要不要来试一下谁先把谁人道毁灭啊？！” 古风非常嚣张地对着这家伙宣告着这种废话。 “哈？” 从合理的角度来考虑应该会怂的白伊却发出了和古风相同的、嚣张的语气助词。 “白泠，给我上，把这家伙给我弄成草莓牛奶味的刨冰！” “你要是再说废话我就叫子夜姐过来了，如果正忙着处理前一段时间的事情的子夜姐知道你不但在办公室偷懒，还在说一些无聊的话，估计你又能在一个星期之内理直气壮地躺在床上偷懒了。” 白泠一副对这两个家伙的吵架内容完全不感兴趣的样子，很平静地回道，显然她是知道如何让这货安静下来的。 “额……” 白伊回忆了一下之前几次被揍成半残废的肢体感觉，感觉不太妙，然后捡起了落在地上的《周刊少年jump》，“嘛，我上个厕所，你们随意。” 白伊说着就从旁边的一扇门溜了出去。 “……” 古风看着白伊落荒而逃的背影，心中倒是没有太多胜者的优越感，倒是感觉到了明显的熟悉感，总觉得这种场景在他之前的一个时期貌似经常可以看到。 “……虽然我觉得可能是我的错觉而已，但……” 古风皱着眉头，他刚才那一瞬间竟然觉得自己看到了包大叔的身影，难道自己的脸盲症终于恶化了吗？ “……那家伙和副室长该不会是那什么吧？” “哈……” 不可置否地用一个语气助词延长了声音，白泠想了想，“虽然我不知道你想问的是什么，但从语境来看，实际情况应该和你想的差不多。” “……哦。” 古风应了一声，自己的脸盲症没有恶化倒是个好事。 “总之，这就是办公室。” 白泠说着，带着古风从另一扇门走了出去。 然后沿着一条奇怪的走廊走了下去，之所以说这条走廊奇怪，只是因为它隔着一段距离就会有一个直角的拐弯，而且距离不固定，途中有一个个的房间。 “从这一边到往后的第三个拐角中途的房间都是个人的生活房间，里面配备了生活和办公必须的基础设备。” “哦。” “这个房间是健身区，可以让别室成员进行适当的肌肉训练。” “哦。” “这边是监视室，里面配备了格式的监视设备，因为基本用不到，所以并且在延伸出的线路上只设置了数量为50的128倍变焦摄像头，分布在基地的各个区域以及城市中的某些地方。” “哦。” “这个是医护室，里面有着我们现在所能掌握的最先进的医疗设备，可以在你还没死透的时候保你不死或者是死得不那么快。” “额……哦。” 古风想象了一下，觉得以后可以自己处理的伤还是不要到这所谓最先进的医疗室里面来好点。 “那着一间是什么？” 古风看着前方那一扇看起来非常抗揍，甚至给人一种能够抗得起炮击感觉的金属大门道。 “那是训练室，设计之初是为了让前线人员，也就是战斗人员进行训练或者说切磋的场所，不过从一开始到现在，这个训练室就没有真正地使用过。” 白泠说着走了过去，在门旁设置的摄像头将她的虹膜扫描过之后，大门才缓缓地打开，双层的厚重金属大门的接合点像是锯齿一样，分别向左右和上下展开，露出了通道。 “没有使用的原因应该就是你们部门之前根本就没有几个战斗力吧？” 古风说着，率先从通道走进了训练室。 “差不多，毕竟这也是原因之一……” 白泠的话音未落。 啧—— 一声恨不得将自己内心全部的不爽都吐出来的咂嘴声响起，白泠向已经走进训练场的古风看去，然后见到古风脸上那极度不爽的表情，那给人的感觉简直就像是见到了和自己有着不共戴天之仇的人。 白泠有点不解地走进了训练室，然后看向了古风看着的方向，之后，大概觉得自己可以理解现状了。 在那个方向的尽头，一个将长发束成一束的青年正用一种同样是不爽的眼神看着古风，一直以来都是扑克般的脸上此时更是容易让人看出他那极度厌恶的情感。 这两家伙……两看相厌啊。 “好久不见啊，你这没礼貌的的家伙。” 古风皮笑肉不笑地“打着招呼”，至于那一边…… “我倒是觉得怎么这么快就见面了啊，你这浑身臭味的家伙。” 百里表情不变，直接不爽道。 白泠的视线在两人身上来回了一遍，接着往后退了两步，就像是古代的公共场所中突然有人要打架时，旁人退开两步以防躺枪的架势。 百里接着道，“怎么，来这里是终于做好了去死的准备了吗？” “哈……” 古风的表情真的只能用不爽来形容了，“我只是做好了送某个人上天的心理准备而已。” 没有再多的话语，百里手中出现一把黑色的单刃剑，而相对地，古风两手上各出现了一把黑色调的三棱军刺。 “你上次用的那根破棍子哪去了？” 百里冷着脸问道。 “对付你这种小角色还用得着本大爷出棍子吗？！” 古风冷哼一声。 “那你就先祈祷一下不会在下一秒就死无全尸吧！” 声音落下的同时，百里的身形从原地消失。 “哈？这话你留着自言自语就够了，你这杀马特非主流！” 手上的军刺被火焰包裹着，古风脚下猛然一踏，整个人的身形突然模糊。 …… 半分钟后，伤痕累累的训练场中。 身上完全没有受伤痕迹的古风和百里站在冰墙的两侧，看着冰墙的起点处，在那里，白泠右手作手枪状平举，指着两人之间的空间。 “嘛……先休息一下吧。” 两人收回的视线不可避免地相互触碰了，然后两人均是以一种看到极其厌恶的东西的反应，唰地一下扭开了视线，同时发出“啧——”的清脆声响。 为了不再让自己的视线接触到冰墙对面的百里，古风往相反的方向转了一圈，将视线投向门口处的白泠。 “设施应该也差不多是这些了吧，就这样，我先回去了，改天见。” 古风说着，就在白泠点头之后，从白泠的身边走了过去，然后，脚步轻快地往来的方向走回去，转眼就消失在了拐角。 “话说回来，为什么你们两个都是看对方相当不顺眼的样子，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是，现在也是。” 白泠歪了歪头，倒也不是对刚才的事情感到意外或是生气，只是单纯地感到好奇的神色。 “大概是因为同类相斥吧……” 白伊从另一边的拐角处走出，缓缓行至白泠身边。 “就像是鬼与神那般，他们两人是截然不同的存在，却又是极度相似的人类，所以……” 白伊看向训练室内的百里，接着说道， “无论是异类相斥还是同类相斥，这两人看对方不顺眼都是有理由的。” “……” 收起了黑剑的百里看着白伊，不可置否地沉默着。 “这个暂且不论……” 白伊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继续向着百里问道，“能看出什么吗？” “那家伙……和传闻中那能够支配鬼之力的古氏族家主不太一样……” 百里回过视线，落到地面上那些被火焰掠过而留下的黑色痕迹。 “与其说支配者是他，倒不如反过来解释更为恰当，他本身正在被鬼的力量逐渐支配着，或者说侵蚀。” “嗯……”白泠虚着眼看着正在交谈着的两人，沉吟着说道，“我就说为什么百里明知道古风今天会过来却还是留在这里呢。” “原来你们两个是有目的的吗？” 白泠顿了顿，像是训斥着两人一样说着，“对着新进员工做这种没礼貌的事情还真是过分啊，你们两个。” “……” 百里没有回应白泠的话语，视线稍稍向下低着沉默着。 “嘛……我觉得这倒是没必要在意的事情。” 白伊摆了摆手，他是知道的，虽然白泠平时好像是什么都不关心的样子，但白伊姑且还是知道白泠是打算久违地把自己做成冰棍的意思。 “毕竟古风显然是知道我们的想法的，而且……” “对于他来说，这也是他迫切想要确认的事情。” 第一百六十七章 冰雪聪明 一个黑色的身影在建筑的顶楼之间飞快地穿梭着，偶尔遇到过于高大的建筑则是在接触的前一瞬间骤然变道，几乎是以一种贴着建筑墙面横向奔跑的方式移动着。 离开了繁华的商业区，穿过人迹罕见的小巷，那黑色的身影高速移动的姿态像是子弹般在身后拖出一道模糊的黑色影像。 古风控制着自己的速度，并不是他的极限，也不是通常情况之下古风冲着赶回家的那种速度，他以人类的肉眼几乎无法捕捉的移动方式迅速离开了城区。 来到了郊区的道路上。但是，他这次却不是沿着道路往回家的方向前进，而是调转了一个角度，没有任何停顿，速度不降反升。 那个黑色的身影脱离了道路，直直地向着道路的外方，那片荒芜的原野上，冲进了原野的中心，笔直地前进，直到视线中已经没有了人类的活动痕迹。 手上突然出现一柄军刺，古风右手持军刺猛地将其刺入脚下的地面，刺入地面的军刺在古风高速移动的身体的带动下在地面上拖出了一道将近四十米的裂痕。 古风的身体在堪堪停下之时，军刺上携带着的某种力量在这一瞬间向外释放，沿着那道轨迹继续切割，呈放射状地将古风没有经过的地域掀起，向前再次延伸了五十米，其中存在着的绿色的荒草被抛向四周，然后落下。 “哈啊……哈啊……” 停下了动作的古风不住地喘着粗气，视线停留在持着军刺的右手上，那只手正微微颤抖着，而且，有一道黑色雾气缠绕着古风的右手臂上，与之前不同，几乎是要将古风的整只手都包裹着一般。 那姿态……简直就像是想要勒断猎物的毒蛇，定神一看，不光是手臂，古风的整个身体已经都被黑色的雾气萦绕着，那黑气像是要将其包裹着的这个人慢慢吞噬一样渐渐变得浓郁起来，有如实质。 这样的古风的身边所萦绕着的，是一股难以名状的戾气，压抑而沉闷。 这黑色的雾气其实在古风从那间公园离开时就已经出现，只是因为古风高速的移动方式，以及他身上穿着的黑色狩衣的影响才使得那并没有办法被认知到。 古风的眼睛开始逐渐被黑色给染上，两只眼睛的眼白部分已经变得暗淡，甚至瞳孔也开始泛出红色的微光，在这种只是存在着绿色的背景之下自然不可能是反射了周围景色的原因。 眉头皱成了川字型，古风咬着牙，想要将自己身上发生的变化压制下去，但显然没有成功，黑色的雾气还是越渐浓郁，这无疑是那件黑色的铠甲即将变成实体的征兆。 “哈啊……哈啊……给我……” 察觉到视野渐渐暗淡的古风闭上眼，用左手将眼睛盖住，喘气的频率越来越快，沉声低吼着将军刺从地上拔起，他周围的空气中一挥而过。 闪烁着涌动的鲜血般的光芒的瞳孔被黑色的眼白所包围，那双眼睛倏然睁开，释放出令人胆颤的弑杀之气，周围的空气甚至因此一凝，变得浓密而粘稠。 “……滚啊！” 仿佛凝聚着古风身上所有的黑雾，一道黑色的巨大气刃从古风手中的军刺中释放而出，沿着军刺在空气中划过的轨迹呈现出黑色的月牙。 那就像是古风在穿着铠甲的时候对荒耶挥出的那一道气刃，向着上方的空气释放而去，撕扯着周边的空气，一瞬间像是要将附近的地皮掀起一般拖出一道黑色的痕迹。 倾斜着冲向天空的黑色气刃转眼间就接触到了漂浮在空中的厚重白云，在两者触碰的瞬间，云崩气走，撕裂的力量疯狂地向四周释放，毫无悬念或是停顿，在将天空之上的云层切割开来后，黑色的气刃冲天而去…… 古风缓缓地睁开眼睛，那瞳孔中闪烁着的红色光芒已经消失不见，而那染黑眼白的黑色也渐渐退去。 站起身，古风将手上的军刺收起，如释重负地长长吁出一口气，调整了一下气息，身上那黑色的雾气在古风刚才的动作之后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地萦绕在古风身遭的，是一如既往的平静而庸惰的气息。 古风环视了四周一圈，因为自己的缘故，周边的环境都可以说是发生了变化，在相当程度上减少了绿化面积。 在地下见到等待在那里的百里的时候，古风大概就明白了白伊的用意，也许他是想知道自己的力量是什么，又或者是想知道自己身上存在着的问题。 无论是哪一个，只要当事人知道这是针对自己的试探，大概都没有坦然相对的意愿，但对于此时的古风来说不是如此。 即使是他，也需要对自己现在的身体状况进行一次合理的评估，在那副黑色的铠甲第一次出现之后，古风的灵能力就莫名其妙地恢复了。 比赛结束之后，古风姑且还是查看了一下自己的灵力回路，但是结果却让他自己都无法理解，让古风一直困扰不已的回路，不论是损伤或是修复的痕迹都完全没有，而且灵力充盈，简直就是完全没有使用过咒术的状态。 而且，也许其他人没有发现，但是古风自己注意到了，他身上那件原本应该是破烂不堪的黑色狩衣却在他恢复意识的时候变得完好无损，那种感觉，就像是有某种力量将狩衣的时间回溯到了其破损之前的状态一般。 这是怎么一回事，古风自己也不知道，虽然他确实是古氏族的后人，但他对自己的家族的了解却不比外面的人多上多少。 回来的那天，从狼爸的空间中出来的时候，古风就发现了那黑色的力量不完全受自己的控制，偶尔会有自己释放的迹象。 而和百里战斗的时候，古风对此就有了更深刻的体会，每当自己使用灵能力，那股黑色的力量就会蠢蠢欲动。 而当古风使用灵能力超过一定的限度的时，那股力量就会摆脱古风的意志，主动呈现出来。 古风之所以着急着从那里离开，当然不会是不想让他们察觉问题的所在，只是自己的异状不能出现在台面上，这种事情，他们也应该明白。 确认了自己所在的位置，古风脚下一踏，开始朝一个方向冲去…… “顾同学。” “顾同学？” 一只手在眼前晃动了几下，手指修长白皙，甚至令女性心生嫉妒。 顾雨回过神来，看着旁边正呼唤着自己名字的嬴罗新。 “怎么了吗，嬴同学？” “不不不，才不应该是‘怎么了吗’这样子回答的时候吧。倒不如说应该这样子问的人是我才对啊。” 嬴罗新摆了摆手，重新问道。 “顾同学你今天似乎不再状态啊，难道是遇到什么事情了吗？” “嗯……”顾雨沉吟着，想了想，不觉得自己有遇到什么可以称得上是特别的事情，真要说的话，就是今天早上遇到了许久不见的古风和另一个女孩走在一起而已。 “……我觉得没有。” “谁信啊。” 嬴罗新摆出一副“你这是在逗我”的表情，看着顾雨，继续道。 “一般来说，一个总是认真听课的好学生会什么事情都没有，突然就一连三节课都是一副神游太虚的模样吗？” 嬴罗新会这么说也难怪，事实上就算嬴罗新不指出来，坐在顾雨正后方的宋瑶也准备好好地问顾雨一番了。 从今天早上两人“凑巧”遇见之后，顾雨就一直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来到学校之后也没有丝毫的变化，这也就算了，就连上课没有集中精神的迹象，这对于顾雨的性格来说是绝对不正常的。 要知道，她可是顾雨啊，就算发烧到38度也依旧坚持着跑来学校听课的那个顾雨啊，现在居然没理由地就在上课时发呆，而且一来就是三节课，这种情况除了反常可没有其他的词汇可以形容了。 “说起来，嬴同学虽然是从国外的学校转学过来的，中文却很好呢，日常对话也就算了，就连成语也用得很好啊。” 顾雨突然这样说道。 “请不要吐槽我，说真的，我现在难道不是很严肃的表情吗？” 嬴罗新说着用右手在自己的眉毛上下晃动了一下，示意自己的表情很严肃。 只是，考虑到嬴罗新作为高富帅的社会本质，再加上他平日间从来都是以一副亲善大使般的形象示人，倒是很难将他与严肃这种形容词联系在一起。 顺带一提，坐在顾雨身后的宋瑶现在已经完全没有了刚才那种担心的神色，而只是饶有兴致地看着交谈着的顾雨和嬴罗新两人。 “好吧……” 顾雨将散到了脸旁的发丝捋到了耳后，用无奈的神色表示自己认输了。 “其实我今天早上见到了一个许久不见的……朋友，但是因为一些问题没能好好地谈上一次话，所以难免被‘不知道他最近怎么了呢’这样的想法而困扰而已。” 听到‘许久不见的朋友’着一段关键语句的时候，宋瑶同学的眼神一凌，发现事情并不是那么简单，至于嬴罗新同学就说不准了。 “哦哦，原来如此，既然是担心许久未见的友人，那么这就完全是合理的了呢。” 才有鬼了啊…… 听到嬴罗新同学的“原来如此”，宋瑶同学不禁捂了捂额头，宋瑶只好恨其不争地在心中补充了一句。 只是见到一个许久不见的朋友就会让这个小姑娘做出这种违反其角色设定的举动吗？宋瑶作为顾雨的唯一一个闺蜜，她可是完全不打算相信顾雨小姑娘的说辞。 说是遇到了某个特别的人，这样的回答才算懂得，至于那个人是谁……宋瑶大概也能猜到是‘那个顾雨认识的男生’了。 这个小姑娘该不是…… 宋瑶看着顾雨的眼睛眯了起来。 “虽说是许久未见的友人，但顾同学你也要注意一下才行，友人的情况如何固然重要，但一味地在原地独自烦恼也于事无补，若是想知道和那个友人有关的事情，最终还是和他谈话更为直接不是吗？” 嬴罗新脸上带着和熙的微笑看着顾雨，虽然顾雨显然没有在意的样子，但，宋瑶这个旁观者似乎看出了嬴罗新同学的笑容中似乎蕴含着别样的含义。 这个男生，似乎不是真的笨，但某种意义上说也是笨啊，看起来像是知道了顾雨口中那个“友人”的意义，但却又是给那个“友人”送助攻一样的态度，因为有着足够的自信吗？ 宋瑶注视着话语还没有停下来的嬴罗新同学。 “再者，顾同学你再怎么说也是一个高三的应试生，虽然由我来说显得很自大，但从客观的角度来说，因为思考着独自思考得不出结论的事情，而耽误了学习的时间的话，不就是纯粹地在浪费时间吗？” 与宋瑶相似地，顾雨也终于意识到了什么一样，虚着眼睛看着嬴罗新，幽幽道，“虽然可能是我的错觉，但嬴同学你该不会是在教育我吧。” “嗯……” 嬴罗新首先停顿了两秒，然后才像是想好了说辞那样继续说着，“不，怎么可能，顾同学你这么冰雪聪慧想必是一定能够听出教育和建议的区别的才对吧……” “不……嬴同学您实在是过奖了，像我这种不是这么冰雪聪明的人怎么可以担得起冰雪聪明这种程度的形容词呢……” 顾雨摆了摆手，神色不善地盯着嬴罗新。 见到顾雨的动作，嬴罗新也像是有样学样一般，摆了摆手，继续道: “不不不……顾同学这种明显是聪慧过人的人才又怎么可能衬不起‘冰雪’一词呢？倒不如说是反过来才对……“ “不不不……小女子又怎么敢在嬴同学面前班门弄斧呢？说到冰雪聪明难道不是嬴同学更为合适吗？毕竟您也不是一次两次为小女子排疑解惑了……” 虽然说话的内容确实是真实的，但总觉得，顾雨盯着嬴罗新的眼神并不是想表达这种肤浅的玩意儿。 “不不不……我读的书少，顾同学你不要骗我。” 嬴罗新的反应不可谓不快，他继续摆着手，“虽然我不敢说对中文非常理解，但我也知道‘冰雪聪明’这种词汇不是用来形容雄性的啊……” 看着坐在自己前面的一男一女正一边摆着手，一边相互吐着槽的场景，宋瑶觉得自己的内心受到了暴击……这都是什么事情啊…… 无奈地露出了一个无奈的笑容，宋瑶看着那样的顾雨，她的眼中已经没有的早上见到时的困惑或者迷茫。 这样一来也好，无论顾雨在嬴罗新的开导下是否得出了什么结论，至少现在的顾雨看上去是和往常一样，正常的顾雨，看来顾雨在接下来的一节课不是再是那个神游太虚的模样了。 这样想着的时候，标志着上课时间开始的铃声终于响起，正说不清是带着什么情绪“争吵”着的顾雨和嬴罗新两人只好停了下来，也不知道这场“争吵”到底是谁获胜了。 在嬴罗新将视线收回之前，顾雨俏皮地朝着嬴罗新吐了吐小巧可爱的舌头，用以表示自己的不满，而嬴罗新则只是很有风度地一笑置之。 第一百六十八章 回归学校 今天是一个还算过得去的天气，至少古风是这么认为的。 因为睡觉的话，光线不至于太强烈。 虽然不是因为天气就会耽误自己睡觉的人，但天气能好一点的话也不会不愿意。 总而言之，单单从天气来考虑的话，古风现在的心情应该算是不错的，但事实上并不是，虽然他依旧在睡觉，但他身在学校这一事实让他开心不起来。 是的，时隔一个月，这个在社会上的身份是学生的家伙终于还是回到了学校这个神圣的地方。是因为他终于良心发现而因此有了足够的思想觉悟吗？ 当然不可能，只是因为昨天晚上，这家伙接到了自己顶头上司，也就是白伊的电话。在电话里，白伊给古风这个勉强算得上下属的家伙指示道，为了几个月后开始的任务，古风需要正儿八经地来学校上一段时间的课。 在指示下达之后，白伊和古风这两货又在电话里，以相互咒骂和讽刺的方式，分别完成打招呼和道别这两种人类社交的基本活动，期间时钟的分针走过了十个刻度。 毕竟是工作，古风虽然对下达工作指示的人不爽，但也不会到罢工的地步，所以第二天一早他还是来到了学校。 于是乎，在同学们“原来这家伙还活着”而不是“这家伙怎么穿成这样”的惊异目光注视下，古风顶着一脸没睡醒的困倦表情走进了教室，然后慢悠悠地走到自己那积了一层厚厚的灰尘的座位。 古风身上自然还是那件黑色的狩衣，毕竟他不能穿其他的衣服，至于为什么我们可爱的同学门没有惊叹古风的穿着而只是惊讶于这家伙的回归，你们很快就会知道了。 取出一张卫生纸极其随便地在桌子和凳子上擦了擦，弄起一阵灰尘，这家伙就直接和以往一样，趴下就睡了。 古风的回归确实让同班的同学们稍稍震惊了几分钟，但很快，同学们就失去了兴趣。 他们都认识古风这个总是占着班上第一这个名次的家伙，但事实上他们并不熟，这个总是睡着觉的家伙无论来没来，对他们来说，影响也不会太大。 顺带一提，古风虽然在班上总是排在第一位，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也在年级上排第一，至于他在整一个年级的排名，大概就是第五第六的感觉。 而且，古风之所以会一直保持着全班首位的成绩，是有原因的。 首先，这家伙的英语老师曾这样子说过：“古风同学，你总是在我的课堂上睡觉，难道你英语能考得了110分了吗？” ps：在古风这一年，高考英语总分为150分，其中30分为听力部分，因为平时的考试是没有听力部分的，所以满分是120分，当然从现实来考虑，基本是没什么人能考得了120分的。 对于古风这种上课从来都是不听课的家伙来说，连及格都是不可能的（通常来说），所以古风的英语老师才会这样说，这大概就是类似于嘲讽的一种。 然而古风当时的回答是这样子的：“那也就是说，只要我能够考110的英语，那上课睡觉就没有关系了吗？” 英语老师也毕竟是天真啊，当场就应了下来，而最直接的后果就是，古风从此之后的英语考试成绩就没有低于110分的情况出现，于是这家伙就开始名正言顺地在英语课上睡觉了。 而其他科目的老师也是相类似的情况，在这种前提下，在获得了大大方方在课堂上睡觉权力的古风与此同时也成了班上成绩第一的“坏学生”，同时也是这个年级成绩排行能够排得上前五的家伙之一。 后来，英语老师突然想到，从这家伙一直都是游刃有余的状态来看，自己当初就算说的不是110分而是118分或者119分，估计这家伙也真的能够每次达到要求吧…… 因为自己的承诺，古风的任课老师们实在没办法说什么，所以就上报给了校长老爷子，但结果更是让他们大跌眼镜。 老爷子估计是看出了这小子是个搞事的好骨子，或者说这个老爷子本身就是个喜欢搞事情的老骨头，他非但没有打压古风这小子的嚣张气焰，反而偶尔会叫古风出门随便拿个什么竞赛奖之类的奖章回来…… 对古风而言的美好时光一直持续到第三节课之前，因为第三节课的时候，古风的班主任兼顶头上司出现了。 “嘿……各位好久不见，我又回来了！” 白伊一上台扯着嗓子就是一声回归宣言，看他浮夸的神态和语气，听不到内容的人估计还会认为这家伙说的是“我胡汉三又回来了！”这样的、不符合校园基调的傻话。 “不……说到底，老师您也只是昨天没出现而已，在这个自习课习以为常的时期还真的不会有人在意你是不是回来了。” 在之后，很快地，台下就响起了对着白伊的吐槽声，虽然不知道是哪位，但是……干得好啊小子，这种不务正业的家伙就应该被狠狠地吐槽到愧对自己活着这件事情本身才行。 “嘛……总而言之，我今天有个好消息要告诉在座的诸位。” 台上的声音还在继续。 切……吐槽功力不够啊年轻人，完全没有引起那家伙的注意啊，或者说只是被无视了而已啊。 “……” 虽然台上那个年轻的班主任说得眉飞色舞，但台下的高三党们却是一副兴致缺缺的模样，有不少还直接无视了自己的班主任开始了学习（这倒是极好的），事实上他们毕竟也不是第一次听到这货说相类似的话了。 还记得上一次他也是这么说，但带来的却只是“古风将来有一段时间会来不了学校，情况好的话还可以直接和他永别了”这种奇怪的话。 话说古风在不在对他们都不会有什么特别的影响，倒不如说，那只是对这个奇怪的班主任来说的好消息而已，和他们的关系其实不大……大概。 “我们班终于有转校生出现了。” 白伊兴奋地说道。 “哈？” 一个字，表达了古风班上所有的同学的心声，要知道，这里是我们大天朝的领土，可不是什么某岛国的普通高中。 转校什么的从来都是件极其稀罕的事情，更不用说是在这个还有几个月就要迎接高考了的时期里了。 至于古风，这家伙只是处于一种半睡半醒的状态，勉强还是能够接收外界信息的。白伊口中说的转校生，他是完全没有兴趣的，毕竟知道结果。 “噔……噔……噔……噔……” 随着白伊一声比一声高的伴奏，一个女孩子从教室外款款走了进来，行至讲台上。 古风似乎能感觉到班上所有男生深吸了一口气，空气因此而陷入了沉默，许多因为觉得无聊而低下头做着练习题的人在感觉到氛围的变化之后抬起了头，然后，陷入了沉默的大军之中。 白泠站在讲台上，古风的同学坐在讲台下。 白泠那微微翘起的双马尾荡漾着青春的活力，上身一件白色衬衫和米黄色的卫衣外套，下着素雅的短牛仔裤和白色的过膝丝袜，短裤之下的皮肤闪烁着肌理的迷人光辉。 “白泠，虽然只是由于某种原因才转学过来这个班上的，但还是希望能够在高考之前的时间里和同学们好好相处。” 说及此处，白泠朝着古风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轻轻笑了笑。 可谓是“西施浣纱，回眸一笑百媚生”，白泠同学虽然不是西施，也没有回眸，但那桃腮带笑，美目流盼的一瞥在那一瞬间，可是俘虏了古风班上几乎所有的男生的芳心。 当然，例外就是古风这家伙而已。 “哼哼哼……” 白伊很得意地笑了几声，将众人的注意力吸引了过来。 不，作为一个班主任你能够再严肃点吗？这样下去就算古风不给你找麻烦，也总有人会想着挑战权威的啊。 这家伙也不知道懂不懂这个道理，继续道，“关于转校生的问题……事实上转校生还有一个，只是由于某种原因就不用管那个家伙了。” “然后就是座位的问题，”白伊说着看向了白泠，“白泠你想坐在哪里？” “我可以坐倒数第二排靠窗的位置吗？一直很想尝试一下，但是都没有机会呢……” 白泠的话还没有说完，白伊就摆了摆手说道，“好说好说……那边的你！” 抬手一挥，食指遥遥一指，指向了古风……前面的一个的同学。 这位同学看着白伊愣了愣，然后用手指了指自己，确认了一下。 白伊点点头，“没错，就决定是你了，我们班上的体育委员同学！” “不，我已经不是体育委员了。” 那位同学摆摆手。 嗯，事实上，大多数学校的高三级都是没有体育课的，这也不是什么值得意外的事情，古风的学校还好一点，上学期的话每周还是有一节体育课可以上的。 考虑到现在已经是第二学期，自然是没有了体育课，也就没有了所谓的体育委员。 “那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能不能和白泠同学换个位置而已。” 白伊表示你不要给我整一些虚的，说句实在话吧。 “完全没问题！” 这位同学很干脆地给出了肯定的回答，嘛……毕竟是女神同学的请求，自己也不可能拒绝不是？再说了，按照通常的套路接下来就该是他受命去帮白泠搬一套桌椅，同时和白泠聊一下天，把好感度刷上来之后近水楼台先得月，那岂不美哉？ 这样想着的这位同学就这样用充满期待的目光看着白伊，期待着白伊的下一道指令，同时在脑海中描绘一下自己以后光辉的青春之路。 然而事实总是残忍的，原体育委员等待了一段还算短的时间之后，等来的只是白伊的一句：“嗯……你还在等什么？快把位置挪开呗。” “哈？” 原体育委员一愣，这和剧本不太对啊，“不，难道不用帮白泠同学搬个桌椅什么的吗？” “不，这怎么好意思呢？那种粗活我已经找人处理好了，你只要把座位让出来就好了。” 白伊深明大义地语气说着，同时用眼神督促着员体育委员同学赶快行动。 没办法，说出去的话自然不能收回来，这位同学只好收拾好自己的东西，然后把整一张桌子都搬到了古风的右边，将倒数第二排靠窗的位置空了出来。 就在这同学坐下之后，一个长头发的青年就用手提着两套桌椅从门外走了进来。 你们懂的，因为是有靠背的椅子，所以只要将它倒扣着放在桌子上就可以将桌椅一起移动了。 只是这个年轻人搬桌椅的方式有点令人吃惊，他是一手一边握着两张桌子的边框将这两套桌椅搬进来的，要说为什么令人吃惊，因为那种搬动的方式会让手腕承受很大的力，通常来说以人类的肌肉强度和骨骼硬度是支撑不住的。 然而这个年轻人却是非常轻松的样子，只见他首先将一套桌椅在原体育委员的右边放下，单手提着另一套桌椅从原体育委员身边走过，将其放在了古风的前面。 然后在原体育委员和班上所有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的人的吃惊目光中，淡定地回到了原体育委员的右边的位置上，直接坐了下来。 “嗯，那个就是第二位转校生，大家叫他百里就好，因为他是少数民族，所以不要在意他的发型，当然，我劝你们不是非常必要的话就不要和他打招呼，因为他听不懂，也不会说汉语。” 白伊这家伙继续在讲台上刷着存在感，因为这家伙的话，许多原本没有注意到百里的同学也转过视线看向了教室的后方。 如果说刚才深吸了一口气的人是男生，那么，现在深吸着气的，就是古风班上的女生了。 从客观事实上来说，百里非常英俊，那分明如刀刻的五官以及清冷的眼神，至于他身上那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傲气质更是在视觉和内涵上达到了双重加分的效果。 当然，这个加分主要是针对女性的，百里的长发在校园中出现的话显得是有些突兀，但却不会让人觉得不合适。 即使是长发，却依旧没有遮掩百里的男性气息，倒不如说那甚至是强调了他的男子气概，这是放在通常的男性身上显得不合理的，但对于百里来说就是如此。 在看到百里的样子，同时听到班上那群迷妹那刻意压低却还是非常明显地传到了耳中的惊呼声，古风班上除了古风之外的男生心中都是一沉。 糟了……原本以为班上只是来了一个女神，没想到还来了一个男神，是福还是祸还真的分不清了啊，这就是传说中的得到了发现了一棵参天大树的时候却在同时失去了一片森林吗？ 虽然白伊嘴上说着百里不懂汉语，但机智的同学们都只是当他在放屁而已，不会汉语怎么可能转学到这儿，而且没看到百里刚才朝着白伊那冷冷的一瞥吗？ 不懂汉语才有鬼了啊！ 第一百六十九章 菠萝面包 百里并没有在意这个班上的男生们心里是怎么想的，也不在意这个班上的女生们想的是什么，他坐下来之后的第一反应就是往旁边的原体育委员同学的方向看了过去。 那眼神就像是在看自己极度厌恶的垃圾一样，这让原体育委员同学感觉非常莫名其妙，自己这是招谁惹谁了，为了不让自己觉得更加不爽，他稍微往后退了退。 任谁在没有理由地就被瞪的情况下都会非常不爽，即使是普通的高中生也一样，所以体育委员已经打定了主意，如果这位英俊的新同学还是那么没礼貌的话，他不介意搞点事情。 然而，很快，他就发现了问题并不是那么简单，因为与其说百里是在瞪着他，倒不如说他只是刚好出现在百里瞪着的方向上而已。 体育委员觉得更加奇怪了，于是朝着百里看着的方向上看了过去，然后视线中出现了古风这个平日间在班级上存在感极低的家伙，而且这个存在感极低的家伙此时正用着相似的目光回应着百里的视线。 在百里坐下的那一秒，古风就像嗅到了毒品的缉毒犬一样整个人都不好了，慢慢地坐直了身体，然后用“快给老子滚”的眼神盯着百里。 而百里则是用“啊？看什么看啊你这混蛋！”的眼神回敬着古风。 啊，我只是在用看死人的目光看着就要死了的人而已，有什么问题吗？ 哈？想被砍死是吧你这家伙！ 体育委员总觉得两人对视着的充斥着恶意的目光非常明显地传达出这样的意思。 他觉得非常不自在，原因自然就是坐在他两边的两个家伙的恶意对视，说来他也觉得有点无法理解，按理说，凭他的体格倒也不用害怕什么人。 或者说，古风和百里这种体格的人就算加起来，体育委员也不应该会有什么顾虑（他显然已经忘记百里刚才单手提桌的举动了），但事实上并不是如此。 夹在两道极度锐利的目光中间的体育委员莫名的有种心惊胆颤的感觉，他突然觉得，刚开始还好，现在自己貌似没有对上这两道视线之一的勇气了，仿佛只要对上了就会被千刀万剐一般，让人感受到的还有一种宛若凌冬的寒意。 好吧，话说回来，台上那个家伙貌似还有话要说。 “至于书本的问题，等到明天的这的时候我会去给你们两个拿过来的，在那之前就先自习吧。” 白伊说完就直接活蹦乱跳地从教室的前门走出去了，留下了坐不住的体育委员和短时间内也不怎么坐得住的青春期男男女女们。 不，既然是明天才能把教材拿过来，那今天那两个家伙来学校的意义何在啊？话说为什么要等到明天啊，身为一个人民教师你就不能今天把教材拿过来是吧？ 白伊走出教室之后不久，体育委员同学忍受不住被两个相互仇视着的家伙夹在中间拼命瞪着的折磨，只好悄悄地将自己的桌椅往百里的右方搬了搬。 然后，教室最后方的位置布局就变成了白泠坐在主角位，古风继续坐倒数第一位的靠窗位置，而百里则是隔着一个位置的空间坐在古风右边和古风遥遥相望。 而坐在百里右边靠近后门位置的体育委员同学从现在开始就是可以直接忽视的存在了。 不过对于那两家伙来说，这个距离应该还算是太近了，所以相互看着不顺眼的两人的视线并没有因为体育委员的动作而有一点变化，大有“一眼不和就开打”的倾向。 再然后，下课了。 原本就算不上安静的教室很快就沸腾了，三三两两的群体集合着聚在一起开始讨论着什么，不过内容很显然就是新来的这两个男神和女神。 当然，也有着还是以学习为重的年轻人对此不感兴趣地埋头学习着，可造之材。 “古风。” 从自己位置前传来的、清凉的声音让古风停下了和百里对视的动作，然后向着说话者看去。 “干嘛？” 古风很平常的问道。 “把你的教科书借给我吧。” 白泠直接地说明了自己的想法。 “哦。” 古风继续平淡地回应道，然后从自己的抽屉里取出了自己仅有的那几本书，一脸淡定地将它们递给了白泠，就像对待着和自己完全没有关系的东西一样。 “谢谢。” 白泠接过古风递过去的书本，然后轻轻拍了拍上面的灰尘。 “说起来，难道古风你没有买练习册什么的吗？” 白泠在接过教科书之后看着那崭新的封面问道。 “当然。” 古风一脸“你这不是在问废话吗”的表情。 不，作为一个高三学生你难道不应该是一副要被题海所埋没的样子才对吗，讲道理你应该向你的同学们看齐才对啊，看看你的同学们桌子上基本都是练习册而不是教科书的架势吧，对得起那些努力的人吗你这家伙？！ “说的也是。” 白泠居然是接受了这个答案的样子，然后就转过身开始看起了古风那些疑似连名字都没有写的教科书。作为一名高三学生不应该是一副被题海所埋没的样子吗？ 古风回过头，想了想，觉得自己貌似应该和百里继续用眼神传递内心的仇恨，但是相对来说还是自己的生活原则比较重要。 稍微纠结了两秒钟，这家伙还是选择了继续睡觉，毕竟在这家伙一直以来的生活方式里课堂基本都是用来睡觉而不是和哪个人眼瞪眼的，还有一节课的睡觉时间总归是要睡的不是？ 看了一眼继续趴着桌子上睡觉了的古风，百里没有什么表示，只是两手交错着护在胸前，面部微微朝下地闭上了眼睛。 好吧，这俩家伙都在学校睡觉这一点确实有点相像。 也许应该庆幸的事情是我们可爱的高三党们还是挺忙的，他们下课期间的十五分钟大多是用来做练习题上的题目，所以暂时没有什么人去搭讪正在看书的白泠和正在睡觉的百里。 然后就是快乐的上课时间，或者说是自习课时间了。 顺带一提，白泠看书的速度非常快，大概就是十秒钟翻一页的样子，可谓是一目十行。这个结果就是对于同班同学来说指不准一道练习题都做不出来的一节课时间里，白泠就已经把几本书看了个遍。 时间继续过得飞快，转眼就又到了下课的铃声响起的时间了。 早上的第四节课对学生们来说意味这很多东西，首先，这是一次长达一个小时的中途休息时间。 也许许多人已经忘记了，古风所在的学校是升学率超高的市第一中学，这种学校按照惯例地是施行高压政策的。 可能是因为我们总是把焦点聚焦在古风这个该死的怪胎上，所以才没有体现这点，但是除了古风这货之外的好学生们的学习生活都是相当沉闷而枯燥的。 所以分开上午和下午的午休时间才显得珍贵，大多数学生们会选择在这个时间里做一些可以放松学习压力的事情，比如说和好基友瞎扯淡，又或者说对有好感的同学搭讪，再或者直接和女朋友男朋友秀秀恩爱屠杀一帮单身犬以缓解压力顺便找点优越感什么的。 简单地说，午休时间是这些学生吃饱了撑着之后干些和异**际有关的事情的时间。 之所以在刚才十五分钟的时间里，既没有女生去搭讪百里这个高冷帅哥，又没有男生去搭讪白泠这个清新美女，只是因为他们都在等着午休的这个时间点而已。 此时，意味着午休时间已到的铃声响起，他们自然是准备向着白泠和百里两人发起进攻了。 然而，事情并没有这么顺利，因为等他们看向目标的方向的时候，情况和他们理解的有点不同，按照正常的剧本，此时的百里和白泠应该是坐在位置上等着他们过去搭讪，然后跟着热情的他们去熟悉校园环境才对。 但…… 下课铃声一响，白泠就放下了手上那本还没有看完的教科书，一个流畅无比的起身转身，拽着还没起床的古风的外套后领就是一拉，直接把这个还处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家伙从凳子上拉了下来。 白泠在拉倒古风之后没有停下动作，而是朝着百里的位置快步走了过去，用同样的动作拽住了百里的胳臂，又将一个还没有睡醒的人从凳子上拽倒了。 白泠一手一人，拽着两人，直接将这两个家伙拖着走出了教室，向着不知道是什么地方的方向快步前进着。 教室里的其他同学们回过头能够看到的，仅仅是白泠像是拖衣服一样拖着那两人风风火火地从教室的门口走出去的情景。 “……” 这确实是一件很难给出一个合适的反应的事情，暂且不说白泠能够轻轻松松地将那两个大男人拖出门这一事实，颠覆了男生们心中白泠身为软妹子的形象。 而且，那三个无论怎么看都不像是能够凑在一起谈论的人原来是认识的吗？ 想到后面这点，许多男生心中对白泠能够拖动两个男生这件事情的不合理性就直接忽略了，毕竟萌妹子就是正义。 对于一群正准备搭讪的男生来说，除了能让搭讪萌妹子成功的事情，其他的都是浮云，与其去想为什么白泠能够拖动两个男生，倒不如去想想怎么才能通过古风这条线去认识白泠。 虽然他们和古风这个对人类社交完全没有兴趣的家伙也不怎么了解，但总归也是共同度过了一个多学期的时光的同学，依靠古风认识白泠总比自己跑过去和白泠搭讪靠谱。 至于女生那边，她们倒不至于想到借古风的帮助，事实上她们是想着和百里一起吃个午饭什么的拉近一下距离的。 在看到白泠将百里拖出门的时候，她们也没有想其他的什么，只是单纯地想追上去，但是等她们冲出教室的时候，走廊上已经没有了那三人的踪迹。 被人像破布那样拖着跑下楼梯的感觉实在说不上好，那种仿佛是在暴风雨的海洋中心的小船上摇曳了半个钟头的晕眩感依旧残留在古风的脑子里。 相对于全程在挣扎着但是没什么卵用的古风，百里则是什么表示都没有，既没有特别的眼神变化，也没有激动的语言，但是古风总觉得，这家伙可能还有点……开心？ 不，这家伙原来也是个抖m吗？感情这个部门的男人就没有一个是正常的是……不，是除了我之外就一个正常的都没有了是吧？！ 这样不太妙吧？为了自身的心理健康水平不下降，我是不是应该考虑一下退出这个才进了一天的奇怪部门啊…… 把脑子里关于百里的内容从脑子里扔了出去，坐在篮球场旁边的长椅上的古风抬头看了一样天空，因为已经快到中午了，所以光线比较强烈。 通常情况下，古风是不会出现在有这种程度的阳光的露天环境之下的，但是……为什么现在他会出现在这种会晒死人的鬼地方呢？ 古风回想了一下，那是两分钟前。 白泠没有一点女孩该有的温柔地将那两人从教学楼的二楼直接从楼梯上拖了下来，这也就给了古风一种在暴风雨中乘坐独木小舟的感官体验。 将百里和古风扔到了篮球场旁的长椅上，白泠对着两人这样说道，“你们两个坐在这里等我两分钟。”然后就转身着向稍远处的小卖部小跑着离开了。 看着白泠渐渐远去的身影，坐在长椅上的百里没有看被一起拖下来的古风，两手交错着放在胸前，视线微微下移，貌似是打算睡觉，但是在周围光线强烈的条件下，那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睁着死鱼眼看了一眼眼前那个他从来没有使用过的篮球场，古风也没有看坐在自己旁边的百里一眼，然后淡定地闭上了眼睛，看来也打算睡觉。 十五秒之后，这两人同时睁开了双眼。 “好热……” “这个鬼地方的太阳好刺眼……” 一听就知道是哪个人说的话。 说完之后，两人动作同步地向着对方的方向看了过去，一脸嫌恶，不用怀疑，如果这里不是学校的话这两人估计已经开打了。 撇开视线，按捺下将对方痛扁一顿冲动的两人重新闭上眼睛，继续等待着白泠的回归。 时间当然没有过去很久，但对于这两个互相看不顺眼的人来说，感觉过了很久。 提着一个半透明的塑料袋子的白泠用和离开时同样的速度小跑着回到了两人的面前。 对看着自己的两人，白泠什么也没有说，只是从塑料袋里取出两个密封包装的玩意儿分别扔到了古风和百里两人怀里。 “给你们的。” “这是什么东西？” 百里和古风都看了怀里的那玩意儿一眼，古风抬起视线问道。 “菠萝面包。” 白泠很简洁地回道。 “不，我当然知道这玩意儿是菠萝面包，我想问的是你干嘛买这玩意儿？” 古风虚着眼继续问道。 “你不知道吗？” 白泠的表情有点讶异。 “我要是知道就不会问你了好吧……而且这种既视感是怎么回事，总感觉类似的场景我不止一次见到过啊……” 古风表情有点……蛋疼。 “不，说到学校的午餐……菠萝面包难道不是约定俗成的必备品吗？” 白泠一副“你身为一个高中生居然不知道？”的惊讶神色看着古风。 古风：“……” 第一百七十章 纸团 “不……在我们天朝是不存在这种所谓的约定俗成的玩意儿的。” 古风听着从旁边传过来的撕开真空包装纸的声音，以及接踵而来的吃面包的细微的声音，不为所动地向白泠阐述着“习俗”不存在的这个事实。 “啊……是吗？”白泠很随便地应着。 “嗯……我好像想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听到白泠的回应，古风又虚起了三秒前才睁大一点的死鱼眼，“你特地把我从教学楼六楼拖下来就是为了这件事吗？” “是啊。” 白泠点了点头，继续道，“从很久以前开始我就想试一次了，和关系不错同学一起在学校吃午饭这件事。” “啊……” 古风拖长了一个字的尾音，倒是没有再纠结于白泠口中那个“习俗”的问题，和百里一样撕开了包装，把菠萝面包塞进了嘴巴。 “虽然我不是打算扫你的兴……但是你不觉得与其说我们是同学，倒不如说我们是同事更为合适吧……而且说到‘关系不错’这个词汇，它的定义貌似也处于一个非常蛋疼的领域吧。” 古风嘴里咬着面包，发音含糊不清地说着。 “虽然我对通常定义下的高中生活不太熟悉，但你要是想要体验所谓的普通高中生活的话，还是趁着高考来到之前交几个朋友好点。” “嗯……” 沉吟着，白泠考虑着古风的建议，踱着步子来到了长椅前，然后在百里和古风两人中间的位置坐下。 “看不出来，古风你偶尔还是能说出像是人类说的话的嘛。” 撕开了包装，白泠小口小口地啃着面包，那像是小松鼠一样的动作让人不禁生出沉醉之情。 “你这个说法很有问题，我从一开始就是人类啊，不要轻易否定我的存在好吧。” 三两下把面包塞进了胃袋，古风向前弯下腰，用右手撑着腮帮子。 “抛却那个暂且不说，如果你们想要尝试所谓普通的高中生活的话，也许我可以给你们一点建议也说不定。” 古风的视线向前，看着渐渐在篮球场聚集的高中生们，虽然他并没有确切地接触过篮球这项运动，但他还是觉得按照这些年轻人正在读高中的这种年龄，并不应该仅仅是将自己那称为青春的时间花费在那枯燥的试卷和练习题上。 在这个还没能在真正意义上被称为成年人的时间中，他们更应该做的，是在运动场上挥洒自己那名为青春的汗水，仅仅如此才对。 嘛…… 看着那群正开开心心地相互秀着不成体统的球技的高二学生，古风想了想，似乎自己这种人也没有对这些年轻人说三道四的资格。 “诶……” 用着怀疑的目光看着古风，白泠道，“我觉得你的高中生活方式不能在一般意义上称为正常……” “这种程度的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用不着你提醒的好吧。” 语气没有变化，古风打了个哈欠，“我毕竟也是在高中待了两年多的人，姑且还是知道普通的高中生是怎么生活的。” 又挠了挠有点凌乱的头发，古风从长椅上起身，继续对白泠道，“单纯地用语言来表达不是太容易，总之你只要交几个是普通高中生的朋友，过上普通的高中生活就没有问题了吧。” “……” 白泠也从长椅上起身，行到古风跟前，挡住了他正准备回教室的动作。 微微仰起头，白泠直视着古风的眼睛，往前迈了一步。 相对的，古风往后退了一步，表情不变，“干嘛？” “那个叫顾雨的女生算是普通的高中生吗？” 白泠看着古风的眼睛道。 “……当然，但她并不是这间学校的学生，你想干什么？” 没有因为白泠话语中提及的顾雨而带有一丝慌乱，古风平静地回道。 “嘛……我决定了，既然是要交朋友的话，有中间人总会是比自己去套近乎容易不是吗？” “嗯……为什么要舍近求远，方圆不到二十米的距离里不是就有很多正常的高中生吗？特地去和一个外校的学生交好的效率也不高。” 古风又打了个哈欠，看似百无聊赖地说道。 “不，所以我有着更远的打算，虽然至于是什么倒是暂时不能告诉你。” 白泠很可爱地耸了耸肩，然后眨眨眼，视线并没有因此从古风的脸上移开，也不知道是想看透什么。 “不过你要是坚持想知道的话我倒是可以告诉你哦。” “没兴趣，话说……我可以回去睡觉了吗？” 古风虚着眼回道。 “好吧。” 这样说着，白泠让开了道路，目送着古风慢悠悠地往教学楼的方向渐渐远去。 过了一会儿，白泠轻轻在百里身边坐下，两脚稍稍悬空，脚尖前后晃动着，出神地望着天上徐徐飘过的云朵。 百里不知道白泠正在想着的是什么，或许对他而言也没有知道的必要，他只是静静地看着，白泠小口小口地吃着还剩下大半的菠萝面包的这个场景。 那种眼神，不同于百里面对任何人时的情景，包含着一种被称为温和的情感，像是注视着极为珍视的事物那般，沉溺而温顺。 另一方面，古风迈着僵尸一样的步伐，悠哉得就像是垂暮的老人家，花了不少时间爬上了教学楼的二楼。 推开教室门的古风正准备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继续补觉，但是出乎他意料的是，退开门之后的他在回到自己的座位之前就被一群男生给包围了。 古风花了半秒钟的时间来分析现在的状况，向着男生们身后望去，通过教室内的场景确认了自己没有进错教室，后退半步。 事实上古风应该有更直接的方法确认这是不是自己的教室，那就是确认自己面前的男生是不是自己的同班同学……好吧，这家伙根本就完全不认识自己班上的同学。 “有什么事吗？” 通常来说，一个人势单力薄地被人群包围的话，多多少少都会有点紧张，即使知道那群人不会揍自己，但是古风就表现得很淡定，请看他的咸鱼眼。 “古风你应该之前就和白泠认识了吧？” 一个男生问道。 “算是。” 古风视线移到那个男生的位置，应道。 “你和她是什么关系？” “那可以麻烦你介绍她给我们认识吗？” 两个人几乎是同时出声，但古风还是听清楚了两个问题分别是什么。 “打工的同事。” “不可以，因为我现在要睡觉，要去你们自己去。” 古风说完，也不等他们接下来的问题就直接绕过这群男生，继续向自己的座位前进。 “……告诉你们一件好事情吧。” 就在那群男生正准备追上古风继续追问一些“诸如白泠喜欢什么？”或者“白泠有什么爱好”之类的问题时，古风停下了脚步，头也不回地道。 “虽然我也没有实际见到过，但是我觉得你们如果敢随便接近白泠的话，那个叫做百里的臭小子是会揍你们的，而且是让你们毫无还手之力的那种揍。” “所以当做是让你们不要继续烦我的好处，给你们一个忠告，不要在那个叫百里的臭小子在场的时候接近白泠。” 说完之后的古风也没有等他们回答的打算，直接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他的耐心可是有限的，如果这群发情的雄性还是不识好歹地打扰他的睡觉时间，那么他可不介意用自己屁股下的椅子让这群家伙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所幸的是，现在的年轻人毕竟不像古风这么不识趣，既然古风都卖给了他们一个消息，他们也不好再打扰已经严词表明自己不想被打扰的古风。 就这样，古风那久违的在校午睡时间又可以继续了。 虽然情报不算多，男生们总算是知道了和不在场的白泠的有关信息，可以各自为营地讨论和白泠搭讪的具体方式了。 至于女生，她们自然也是听到了古风的那番话，在揣测百里和白泠的关系的同时，也在考虑着不同情况下的对策，真不愧是心思缜密的女性吗？ 说起来，亏古风这家伙总是能够在这种噪吵的环境下安然入睡呢…… 快乐的时间也好，充实的时间也罢，它们的共同点都是给人一种过得很快的感觉。 所以午休的时间在古风的午睡过程中过得飞快，然后疑似在这期间一直在学校内溜达的一男一女二人组就在象征着自习课开始的铃声响起之前走进了教室。 百里虽然看起来和古风不对付，但是上课时他们两个的反应倒是差不多，都是在睡觉，只是姿势不同而已，一个帅气有气质，一个烂俗掉大街。 在第一节课下课之前，白泠顺利地把古风的教科书都给看完了一遍，然后还非常有礼貌地向坐在她前面的一个女同学借了几本厚得跟新华字典一样的练习册。 然后对照着答案和那个女生做题时的过程看了起来，大概是因为信息量更大，白泠看练习题的速度比看古风的教科书的时候要慢上不少，但那种速度也足够让人吃惊了。 至于古风，他的睡觉时间显然比不上他一个月之前的时候，在他桌面上那些由不同类型的练习本上撕下的纸团，数量累积到了二十的时候，古风抬起头，睁开眼瞥了一眼正在将第二十一个纸团递到自己桌子上的同学。 那是坐在古风右上角的一个普通的女生，说不上长得非常好看，但依旧有着这个年龄的女孩应有的靓丽，末梢参差的黑发刚刚到肩膀，看起来是一个容易害羞的女孩子。 因为古风那被打扰了睡觉时间的一瞥吓到，女孩递过纸团的动作一僵，然后像是害怕古风发火一样就打算着将手缩回去。 “……” 古风叹了口气，伸出手，在女孩将手缩回去之前把她手上的纸团取了过来，而且注意着没有触碰到她的手。 古风的举动让这个以为古风会发火的女孩愣了一下，她当然和古风不熟，但再怎么说也是坐在古风附近有着一个多学期的时间了，对这个奇怪的男生还是有着心理定位的。 至少从古风一直以来的表现来看，古风不是一个脾气很好的男生，特别是当有人打扰他睡觉的时候，所以在把纸团递到古风桌子上的时候，她的动作都是小心翼翼的，生怕吵醒古风。 但古风这个家伙显然没有愧对“奇怪”这个客观的评价，午休期间那吵得跟菜市场有的一比的环境下他没有醒，反而在这位女同学小心翼翼没有发出什么声音的举动下醒了过来。 古风没有对这个女生表示什么，而是自顾地展开了从女生手中的第二十一个纸团，看了上面的内容一眼： “古风同学，请问百里同学和白泠同学是恋人关系吗？” 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古风看着纸张上的内容，沉默着。 那个女生在这个过程中一直看着古风的脸，虽然古风既没有表现出厌恶的表情，也没有说出任何失礼的话，但是那个女生总没由来地觉得，古风在极力地忍耐着把眼前那堆纸团从窗户直接扔出去的冲动。 没有立即在纸团上写下回答，古风低下头，往自己的抽屉里瞅了一眼。 很好，他仅有的一支签字笔已经不在他的抽屉里了，而他现在有的选择多多少少还是有几个的，比如说咬破自己的爪子用手指作笔，鲜血作墨水地写回信。 或者说直接不予回应，反正那也可以说是古风的一贯风格。 将视线投向那个递纸团的女生，古风用双手比划了一下，示意自己没有笔。话说那个女生也挺上道的，居然看懂了古风蹩脚的手势而且动作堪称迅速地递给了古风一支黑色的签字笔。 拿到了签字笔的古风没有耽搁，握笔的右手在纸张上舞动着写下答案：不是。 将纸张重新揉成一团，在女生的注视中小心地放到她的手上。 女生的反应也不慢，稍微回想了纸团是哪个人传过来的，转身就将纸团往那个方向传了过去。 等女生重新将视线放回到古风的方向时，古风已经将所有的纸团展开之后写上答案再揉成一团，放到了女生可以轻易够到的地方，并且右手向着女生伸出着递出了那支签字笔。 女生稍稍愣住了，虽然她知道古风和普通的学生不太一样，但古风能够那么快地将所有的纸团都写上对应的答案这一事实并不是那么容易被人接受。 古风将右手往女生的方向伸出了一点，将女生的注意力拉回来。 在回过神之后，女生脸上跃上一抹绯红，赶紧将古风手上的签字笔接了过去，然后轻轻地将古风桌面上的纸团全部揽了过去，像是担心在给古风添麻烦的样子。 古风看着女生在稍微确认了纸团上的纹路之后，分别向着不同的方向递出去，较远的一些她还会特地为承担中转站的同学指明目标人物是哪一位。 记性不错……但对于一个学生来说，没有必要把如此重要的能力浪费在这种事情上才对…… 第一百七十一章 想知道吗 微微眯起了眼，古风看着那个女生在将所有的纸团往正确的方向递出去之后，如释重负似的松了口气的样子。 有种异样的不爽…… 不过，这和他也没什么关系。 古风的视线划过自己那戴着白色手套的两手。 嘛…… 将两手交错着放在桌面上，看来是打算继续睡觉。 在古风将眼睛闭起来之前，一整体色调呈粉红色的本子出现在了他的视线中，款式是中学生比较常用的线圈本，比巴掌大上五分的样子，粉红色的纸张右上还夹着古风用过的那支签字笔。 古风看了眼将线圈本递过来的、一脸期待的女生，没有说什么，只是将目光投向了摊开的本子上的内容。 『古风同学，可以麻烦你和我聊一聊吗？』 娟秀的字迹右下方还有着女生的署名：叶盼夏。 『你想问什么？』 写下了字样之后的古风将线圈本往叶盼夏的方向推了一下。 叶盼夏的反应给人的感觉很快，像是不敢怠慢一样，她迅速地在线圈本上写下了文字，然后再次递给了古风。 『古风同学你给人的印象一直都是只身一人，你……有朋友吗？』 面无表情地，古风将回答写下： 『没有。』 叶盼夏回应的时间比之前稍微长了一点。 『这样一个人，一直没有可以依靠的人，你不会害怕吗？不会孤独吗？』 依靠的……人吗？ 不知理由，古风叹了口气，像是想起了某些说不上好的记忆，但眼中却没有任何失意的神色。 那样的人从很多年前就已经不在了啊，说到底，害怕和孤独这些没有任何用的情绪我也不会一直留着吧。 『不会。』 『古风同学，也许，我是非常仰慕你的……当然我并不是指那一方面，只是单纯地觉得像你那样真好，这样而已。』 『我啊，只是一个没有人陪伴在身边就会觉得不安的人，所以我一直拼命地想要和同学们搞好关系，结交着朋友，只是……我偶尔也会想着这样会不会不是正确的做法呢……但是最终还是没有办法忍受一个人的感觉。』 『然后只能一直迷惘着，烦恼着，心中总有一种挥之不去的失落感，古风同学……可以请你告诉我，要怎样才能像你一样不依靠任何人，一个人……地生活着呢？』 从字里行间很容易就能看出叶盼夏的思虑与踌躇，古风将线圈本上的每一个字都收进了视线中，没有立即作出回应，而是将视线投向了窗外。 对古风而言，叶盼夏这样的女生他也不是没有见过。虽然都是半吊子的状态，但古风姑且也是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度过了在时间上绝对不能称之为短的校园生活。 这样的他所能看到的事情，比一直都是身处于青春的正中央的他们要多得多。 所以，古风知道，人类的学校里偶尔还是会出现一些不合群的个体：不想参与社交活动的、不屑于参与社交活动的，简单地说就是因为害羞或者自以为是而显得不合群的学生，不过也有着另一种相对极端的例子。 他们衷心于与他人相处，他们渴望友情，但却依赖于人际关系本身而不是他人这一主体，这样最直接的后果就是无法和其他人建立起正确的人际关系。 这样的人身边或许会有为数不少看起来关系不错的朋友，但实际上却不是他们被朋友所包围，而是他们围着自认为是“朋友”的那一群人绕转而已。 所以，无论离人群有多么的近，他们的心依旧是会在孤独中挣扎，所以，他们才会产生“一个人活着会不会更好”的想法，殊不知，他们正是因为已经生活在了一个人的世界里，所以才会苦闷。 没有看透自己是只身一人的这个事实，继而继续地朝着一个人的方向前进，只会让自己更加痛苦罢了。 古风成为一个人的理由并没有赘述的必要，对于他而言，一个人就已经足够处理他所要面对的事情，而且更有效率。 不过，叶盼夏同学自然和古风是完全不相同的两种存在，古风的生活方式不存在着能够推荐给她的理由，那么…… 应该如何将这点告知她，并且让她明白自己的想法错在什么地方呢？ 这种事情本大爷不擅长啊……诶？ 等一下，与其说不擅长……我不是从来都没有干过这种事情吗？ 话说回来……为什么我现在会在想这种矫情的事情啊，这明显和我没有什么特别的关系啊…… 叶盼夏还没有将看着古风的视线收回，自己桌面上的练习题也还是放着的状态，着对于一个应该争分夺秒地学习的高三学生来说，并不是应该出现的。 耽误别人的学习时间总归是不好的……吗？更何况对方还是高三的学生。 古风伸出手将那本线圈本移动到自己的面前，像是整理思绪地微微顿了顿，开始在上面写上一些不知道会不会对叶盼夏有帮助的话语，并且将其往她的方向推了推。 『啊……』 叶盼夏将线圈本接回去，然后首先看到的，就是在页面最上方最显眼的一个语气助词。 继续往下看去。 『这种和人类的社交活动有关的问题，问我的话还真是问错人了啊年轻人，人类不是独行生物，正是因为他们的集体行动特性，社会这一集合体才会存在，这可以说是人类花了漫长的时间得出来的正论。』 『所以想要一个人活着，这本身就是违背人类悠悠发展史中得出的结论的行为，毫无疑问是错的，无论再怎么委婉，被称为孤独的生活方式也不值得推荐。』 『当然，由我这样的人来说会显得很没有说服力，但是对于人来说，朋友这种存在是必要的，毕竟所谓的人类，单一存在的话是非常弱小的。』 『只要没有相互依靠着的另一个个体自身就会倒下，这就是人类。』 『所以，不要想着一个人的生活方式会不会合适自己，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那是不可能的。与其花时间想这些奇怪的事情，倒不如多花点时间在学习上，或者……』 『正儿八经地交一个可以相互诉苦、相互依靠，可以一起承担、一起吵架并且能够在之后和好如初的朋友，真正的知心朋友，而不是只流连于表面的泛泛之交。』 沉默着，叶盼夏花了比通常更多的时间来看这几段话，泛泛之交……古风这样的说法并没有错，即使是叶盼夏自己看来，古风所说的也是正确无比的。 但是，但是啊……正是因为不知道知心之交的定义究竟如何，也不知道究竟如何才能交到所谓的知心朋友，叶盼夏才会如此烦恼。 古风所说的，那是她一直以来都知道着的事情，所以……她想要的并不是那种于所谓正确的道理无二的，虚幻的话语，那种话语毫无意义。 他所说的，她都知道，他所说的，她都理解。 早已明晓现状的她想要的，仅仅是一个改变的契机，以及希望古风能够回答…… 我到底应该怎样做才好…… 果然……他也不明白吗？ 叶盼夏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眼神有些许的暗淡，用手轻轻拂过那片书页，准备将线圈本合起的动作一顿。 她重新往字迹不知为何显得有些模糊的那一段文字下方看去，那里有着书写过的痕迹，却没有留下任何墨迹。 想到了什么，叶盼夏从抽屉中取出一支铅笔并且用另一张白纸垫在线圈本的那一页上，开始将铅笔倾斜着在古风似乎写过什么的位置上来回滑动涂黑。 停下动作，叶盼夏将那张被涂黑了一部分的白纸拿起，仔细辨别着上面的字迹。 『放学后，有事情麻烦你。』 ……什么意思？ 叶盼夏不明所以地往古风的位置看过去，却发现那家伙又趴在桌面上睡着了，靠近自己这边的那个桌角上还放着自己借给他的签字笔。 不必多说，她将自己的签字笔取了回来，试着写了几下，果然是没有墨水了。 叶盼夏看着古风的睡姿，心里带着疑惑：如果不是因为签字笔没有墨水，古风会写点什么呢？然后……他究竟知不知道，自己真正想问的是什么呢？ 说古风看不懂，那是不存在的，年轻人的心思说来思去也就是那种程度而已，对于古风这种旁观者般的存在来说，看懂，并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他倒是可以围绕着那个中心说很多叶盼夏想听的话，但那并没有什么用。 古风虽然偶尔也会干很多看似没用的事情，但那些事情对于古风而言有着去做的必要，因为那在他看来并不是无用功。 相反，如果古风明确地知道某件事情是没有意义的，那么……除非有人赋予这件事情意义，否则古风是绝对不会去做的，而是像现在一样，选择跳过，或者换成有意义的做法。 没办法，叶盼夏这个时候也不可能叫醒古风，让他给自己回答，在放学的时间来到之前，自己只能该干什么干什么地等待着了。 在叶盼夏重新将视线埋入练习题中之后，一直都只是将视线在练习册和配套答案之间来回移动着的白泠停下了动作，然后往叶盼夏的方向瞥了一眼，这个嘴角带着了笑意的女孩又在想什么奇怪的事情啊…… 下课铃声响起之后，短短的十分钟课间休息时间除了给这群高三学生一个上洗手间的机会之外，并不能给他们欢乐起来的余韵，所以教室里虽然由谈论声，但不算噪吵。 白泠转过身，没有叫醒古风，而是直接用叶盼夏听不到的声音大小对古风说道，“没想到你这家伙还是挺有女人缘的嘛……上课的时候居然有这么多女生给你递纸条，而且你和那个女生貌似打得火热耶，终于有出轨的打算了吗？作为一个男人……” “越说越离谱了啊……” 古风睁着死鱼眼从桌上爬起来，看着疑似是在说风凉话的白泠回道。 “不要和我说你不知道那些纸条到底是因为谁的原因才传到我的这里的啊……” “还有，女人缘究竟是怎么一个概念你应该清楚才对吧，不要把这种奇怪的词汇用在我的身上……” “最重要的是，在你的脑袋里，出轨到底是怎么样的概念才会被你用到我的身上啊，话说我明明连女人都没认识几个好吧……” 古风用有气无力的语气将几段不算长的话花费了更长的时间说出口，不过…… 话说你到底是不是在睡觉的啊，为什么你好像是一字不漏地把人家的说话内容都听进去了一样啊，这是一个在睡觉的人应该有的反应吗？ “不不不……前面的吐槽我就坦然接受了吧，但是我觉得出轨这个词用在你身上是完全没有问题的啊……” 白泠摆了摆手，对古风的吐槽做出回应。 “说到底，你就是一个有未婚妻的……” “哈？” 古风情不自禁地用一个语气助词打断了白泠接下来的话，虽然他很想问一句“你怎么会知道！？”，但是想到第十四别室和那个家族姑且还是有着合作关系，这好像也不是难以理解的事情。 “我有说错吗？” 白泠虚着眼看着古风问道。 “不……站在客观的立场上，我是没有办法说你是错的……诶……但是呢……” 古风在脑子里疯狂地搜索着现在可以用的句子，但是从他那支支吾吾的感觉来看，不怎么成功就是了。 “但是什么啊？” 白泠趁此打击着古风的神经。 “那个不重要，不如我们来讨论一下和世界和平有关的事情吧？” 事实证明，古风的面部神经应该和正常的人类不太相同……变化的速度忒快了，而且强行岔开话题的能力不可谓不强，当然，这种强还包括着精神层面上的。 “所以说……你刚才上课的时候到底和女生说了什么？” 白泠自然是对古风扯开话题的那个方向不感兴趣，不过她显然也知道古风不希望和那个婚约有关的话题进行下去，所以她问了另一个问题。 在满足自己好奇心的同时，也能照顾古风的想法，既然是古风，那这种程度的事情不应该会不懂，与此同时也不好拒绝回答自己的问题。 “也就是和那个臭小子有关的问题而已，就凭我对那个家伙的理解我也不可能给她们说什么有意义的话，所以说，‘说了什么’这个问题从本质上讲和‘世界和平’一样，毫无意义……” 古风虽然没有回避问题，回答的内容也确实属实，但总体上却能给人一种这家伙在瞎扯淡的感觉，这大概就是和这家伙谈话这件事情本身的蛋疼之处了吧…… “不，我只是想知道你和我的同桌说了什么而已……” 说什么屁话呢你这家伙……总觉得白泠的话语中隐隐传达出这样的意思，至于话语中的同桌是谁，答案是很显然的，指的自然就是位于白泠之右，古风之右上角的叶盼夏同学。 “啊……那个的话，就是普通的高中生偶尔会遇到的烦恼，至于具体是什么，等到放学的时候你自然就知道了。” 虚着眼，古风戴着白手套的两手往两边摊了摊，以示无奈状，当然，这种情绪光看这货的眼睛是绝对看不出来的。 “如果你一定要现在就知道的话，我也可以现在就告诉你……” 古风模仿着白泠中午时说话的语气，对着白泠道。 “那么，你是想现在就知道吗？” 第一百七十二章 四人行 “不……” 出人意料地，白泠一点犹豫的神色都没有，直接就回道。 “那就等到放学在说吧。” 只是，古风却是对此早有所料地将两只手收回，在胸前拍在一起。 “嘛……既然你都这样说了，那么就请耐心地等到放学的时间到来吧。” 说完，古风就像是没电一样两手交叉着趴到了桌面上，“在那之前，你就先继续努力吧。” 这样的声音从古风的脑袋附近传出来之后，这货就再也没有了动静。 “诶——” 无奈地耸了耸肩，白泠小声地抱怨了一下，却也没有再吵醒古风，而是继续着她之前的动作，浏览着练习册。 时间这种玩意儿你很难说它有什么不对，毕竟它有时会过得非常快，至于快到什么程度……大概就是你就算磕了药也看不到它的屁股的那种感觉，嗯……应该说是望其项背吗？ 总之，时间就在古风和百里的睡觉过程中，以及白泠和叶盼夏浏览练习题的过程中异常欢快得过去了，而且中间完全没有任何突发事件。 然后，放学铃声响起。 白泠和叶盼夏同学都在这个时候看向了趴在桌子上的古风。 只见古风像只营养不良的丧尸一样悠悠转醒，然后慢腾腾地站起身，看了看窗外那已经倾斜了的太阳。 “嘛……先回家吧。” “你给我等一下，你这种反应会让我觉得你忘了什么很重要的事情啊。” 白泠首先开口阻止了这家伙准备回家的动作，此外，叶盼夏也是一脸奇怪地看着古风。 古风睁着死鱼眼道，“不，我觉得至少到车站之前我们的方向都是一样的才对吧，那么边走边说难道不是更好吗？” 居然是一副理所当然的嘴脸啊这家伙，那你一开口就直接说清楚不行吗？ 因此，一个以前从来都没有出现过的回家团体出现了。 古风走在最前面，疑似是担当着领队这个职务，当然，也可以说那货就是个带路的。 白泠和叶盼夏并排地跟在古风一段距离的后方，至于走在最后方的，则是百里。 十五分钟后，车站的位置，相谈甚欢的叶盼夏和白泠依依不舍地道了别。 在叶盼夏乘坐的公交车远离后，白泠转身看向一脸困倦的古风，“所以说……” “……你想干什么？” 古风那有气无力的眼睛看向白泠，平淡地回道，“嘛，我觉得帮助思维陷入了奇怪的地方的同学也是普通高中生的生活常态。” “……” 轻笑着，白泠看着如此回应的古风，沉默了一会儿，“想不到古风你意外地挺热心的啊……” 没有特地指明话语中的对象是什么人，白泠的话语。 “不，我只是选择了最能避免没必要的麻烦的做法而已，反正你也看得出来是这样，何必再多此一问呢……” 古风说着，打了个哈欠。 “就当做是这样吧。” 白泠说着稍微侧身，向着另一个方向看去，对着靠在站牌上的百里道，“可以麻烦你去查看那件事进行得怎么样了吗？” 点点头，百里起身朝着一个人数相对少的方向行去，很快就从两人的视野中消失了。 “我们也出发吧。” 白泠看着古风道，并且带头往一个方向走去。 古风瞥了一眼白泠兴致勃勃的背影，什么也没说，而是直接跟了上去。 “古风，说起来你难道不用通过练习题来学习的吗？貌似你除了教科书之外就什么书籍都没有了……连练习本都没有。” 白泠走在了古风的前面，就像她当时带着古风去他们第十四别室的工作地点时的场景。 “嗯，我也不是需要那种东西的人，毕竟完成对教科书基本内容的理解就不会沦落到考试不及格的程度了，有利用价值的题目那些任课教师会在课堂上提及，课外的拓展只要在那个时候把任课教师说话的内容给记住就行。” 古风平静地回道。 “再者，我也不是那种有必要在学习这方面争取上游的人，用练习册一方面会消耗大量的金钱，那可是我不打算承担的负担，另一方面，既然我不是以学年首位作为目标，而只是单纯地需要换取在课堂上睡觉的权力，那么也就没有付出在这之上的努力的必要。” “哈……” 白泠扬起视线看着那已经逐渐向茜色变化的天空，拉长了一声语气助词。 夏天就要到了，由此带来的影响表现在天空上的话，就是会花费更多的时间来进入傍晚这个时间段，而且，傍晚的时间也相对变长。 然后，即使到了傍晚也依旧显得热烈的阳光照射在白泠身上，让此时位于古风视线之前的她带上了一种迷蒙的视感。 “感觉这一次的回答内容相对来说很长啊，因为是说到了和学习有关的问题吗？话说，难道古风你其实是一个很爱学习的好学生？” “不……怎么可能……” 面对着白泠头也不回的发问，古风的回答很直接，也算简洁，“我只是单纯地想要快点结束掉和学习有关的话题才会这样说而已，说到底，对于我来说，好好学习的必要根本就不存在吧。” 古风的意思不算非常明显，但也不是难以听出来的，他的工作性质注定了他不可能有余韵地和这些祖国的未来走在相同的道路上。毕竟公司不是学校，不会有什么公司会让一个白天大部分时间都在睡觉，晚上的大部分时间都找不到人的家伙待在他们公司就职。 既然如此，对于古风来说，像一个普通人一样上高中，上大学，然后在某一家公司就职，实现的可能性非常低。 甚至可以说，作为就职铺垫的大学生活在古风看来就是一个可以直接跳过的过程而已，也就是这样，虽然这家伙学习成绩还算好，但是这个高中生却完全没有为即将到来的高考而做什么准备的打算。 只是……这话要是给那些即使付出了不少努力，学习成绩也完全比不上古风这家伙的学生听到，估计得气掉半管血。 “……也说不上没有必要吧。” 白泠停下脚步，看着古风，那种语气显然不是闲谈时瞎扯的废话，而是具有着某种确实存在的意义。 “……什么意思？” 那双本来就没有睁大的死鱼眼此时稍稍眯了起来，让这双眼睛的主人看起来更加没劲儿了，总之，古风有种说不上好的预感。 “话说古风你为什么穿成这样子都没有人觉得你的装着奇怪啊？” 白泠往四周看了一圈，周围来往的人比较少，但毕竟是有人的。想想现在末春的时节，天气渐渐转热，过往的行人中都是以穿短袖为主，长袖的人都没几个，更不用说古风这种着装方式了。 长外套也就算了，居然还戴着白手套，走在有人类的地方都是应该被像看傻叉一样围观的存在好吧，但是古风却完全没有遇到这种情况，甚至还大摇大摆地跑到学校里上课…… “直接就把我的问题给无视了啊，还反过来问我问题了啊……” 古风虽然吐槽着，但他显然也没有追究下去的打算，毕竟他不是一个有强烈好奇心的人，刨根问底从来都不是他的行事风格。 再说了，既然人家是工作上的“前辈”，那么就算古风这家伙是再怎么没礼貌的人，也姑且是会对其有着对“前辈”的尊重的，当然，这个部门里的另外两个男人除外…… “暗示啊。” 古风一脸蛋疼地回道，“这是一种比较常见的灵能力使用方式，在一般人看来就是相当于催眠术的存在，只是因为有着灵能力的支持，所以没有像普通意义上的催眠术一样有着物理层面上必须的准备工作。” 这货口中说的“物理层面上的准备工作”指的就是拿着块怀表在某个人眼前摇来摆去的那种动作，当然，具体意义上的催眠有着更多形式的准备工作。 其中也不乏能够让人在不知不觉间陷入被催眠状态的手段，之所以说怀表什么的，只是因为知道的人比较多，容易被理解而已。 “你……” 古风看着白泠稍稍歪着头，一脸“我听不懂”的样子。 “也许用语言比较难理解，那么就用看的吧。” 这样说着，古风迈开脚步，从白泠身边走过，沿着道路往前行去。 在那再向前一段距离的地方有一个青年正往这边走过来，古风慢慢地走到那人的跟前，停了下来，看着因为自己的动作而同样停了下来的人。 “公共交通真是不方便呢。” 古风正视着那人的眼睛，像是和一个认识的人打招呼的语气。 “确实。” 那人点点头回应道。 “不过，无论再怎么不方便也必须要乘啊。” “嗯。” 两人的谈话过程就像是认识许久的友人见面时说了一句“嗨”或者“哈喽”那样，没有违和感，让人很难相信这两人不是认识的。 “你难道不应该给点钱我去坐公交车吗？” “确实是这样。” 那个青年看着古风，从口袋里取出两张一块钱的纸币，神色非常平常地向古风递了过去。 而古风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表示，直接地接了过来。 青年做完这个动作之后就直接越过古风，继续往前沿着原来的路线走着，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 白泠看了一眼那个青年逐渐远去的背影，回过视线注视着手上拿着两块钱纸币正往自己这边走回来的古风。 “大概就是这种感觉，虽然我不说你也应该懂，但姑且还是表明一下，我压根儿就不认识刚才那货。” “嗯……大致情况我了解了，但是……” 白泠此刻看着古风的眼神就像是一个好学生看着一个不良青年那样，带着些许的警戒。 “……古风你该不会经常干这种事情吧？” “不，我倒也还没有沦落到这种地步。” 古风动作麻利地把两张纸币放进了自己外套的口袋，那熟稔的动作与毫无心理负担的表情很难让人相信这家伙是个好公民。 虽然还是觉得古风这家伙的说辞非常可疑，但现在毕竟不是在意这种事情的时候，所以白泠只是摆摆手，敷衍地回道，“就当是这样好了，我们走吧。” 古风之所以没有被人当成猴子一样围观，答案对于同行来说并不难理解，古风只是用和刚才的情况相类似的手段，给予看到他的人一种“暗示”，让他们忽视了古风的穿着。 当然，古风的形象在他们眼中还是没有变化的，只是看到古风的人会选择性地忽视古风的衣着，或者说没有办法注意到古风的衣着究竟是如何。 这就好比你平日间会习以为常地见到你家的窗帘，你会认识到那是你家的窗帘这一事实，但却不能在短时间内确切地判断它的花纹如何或是有多少褶皱。 周围的人在看到古风的时候，会确认到他的长相，身材，声音，但却不会注意到他的衣着，对于这些人来说，古风的衣着就像是窗帘上的褶皱，是无法在非目的性的视觉感官上确认到的概念。 ps：顺带一提，这对于古风的同行们来说是没有效果的。 至于那个已经走出相当远距离的那个青年，他一边走着，一边皱着眉想着什么。 总感觉忘了什么……嗯……是什么呢？ ……完全想不起来……那就算了吧。 另一方面，在古风和白泠正在前往的目的地的中途位置，有着另外一个正常的回家团体。 宋瑶、顾雨和嬴罗新同学正理所当然地往着车站方向前进着，暂且说一下他们的站位，嬴罗新同学站在道路最靠边的位置，往左边看去依次是顾雨和宋瑶。 虽然不知道嬴罗新家住何方，反正宋瑶和顾雨两人回家的话都是要坐公交车的，就算是单纯地出于绅士礼仪，嬴罗新和她俩走到车站也是合理的，再说，车站又不远。 “喂……啊……是……怎么了……” 毫无征兆地，宋瑶从口袋里取出手机，然后对着手机的话筒疑似是和某人交流着。 （说起来，高中一般都是不允许带手机的吧……） “哦……我知道了……我马上过去。” 说着，宋瑶将屏幕暗淡的手机放下，转而对顾雨和嬴罗新道，“不好意思，我现在要回去学校一趟，可能会花不少时间，你们先走吧。” 然后也不管顾雨的反应，宋瑶直接一个转身就朝着学校的方向跑了起来。 “……” 我和你一起回学校吧，多一个人花的时间应该会少点。 这句话顾雨没有说出口，因为就算她说出口，已经一溜烟地跑掉的宋瑶也肯定听不到了。 嬴罗新和顾雨回过头，宋瑶的背影已经看不到了。 “……既然宋瑶同学都这么说了，那我们就先去车站吧。” 语气是一贯的温和，嬴罗新看着顾雨建议道。 “也只能先这样了。” 顾雨朝嬴罗新点点头，然后两人继续并肩向前走着。 从客观的角度来说，顾雨和嬴罗新两人也算是郎才女貌，站在一起的两人甚至让人有一种赏心悦目的视觉感受，并肩向着同一个方向前进着的姿态。 在不知情的旁人看来，沉默着的两人之间似乎透出一切尽在不言中的意味，至于事实如何，大概只有当事人知道了。 前进的脚步停了下来，顾雨看着视线的前方，稍稍愣住了。 嬴罗新顺着视线看去，出现在视野中的，是一对年龄和他们相仿的男女。 古风和白泠看着前方的两人，也顿住了脚步。 春末的斜阳中，四人注视着对方，在将语言说出之前，沉默着。 第一百七十三章 参考意见 “嗯……” 白泠沉吟着，分析着现在的状况，古风倒是什么反应都没有的样子。 眯着眼，白泠的视线在那两人身上来回了好几遍，然后往古风这边靠了靠，小声道：“虽然我觉得问了也是白问，但我姑且还是问你一个问题吧。” “直说。” 古风稍微低下头看着白泠单手护在一边，同时压低声音以防止被别人知道她说话内容的样子，淡淡道。 “你认识顾雨旁边那个男生吗？” 白泠的目光往那个方向瞥去。 嗯…… 古风朝着前方看去，视线首先经过顾雨，然后在顾雨身边的那个发色偏向茶色的男生身上稍微停顿了一下。 察觉到古风的视线，嬴罗新友好地朝着古风露出了一个笑容。 “不认识。” 回过头，古风小声地回应着白泠。 “古风你淡定过头了吧……”白泠虚着眼盯着一脸平静的古风，按照正常的偶像剧发展情节走向的话，就算古风只是顾雨的普通朋友，在见到顾雨和一个自己不认识的男人站在一起也会有一些容易招人误解的举动或者是语言之类的。 但是古风却完全没有这种倾向，整个人的反应就跟见到了两个根本不认识的人一样，亏白泠还认为对于古风来说顾雨是一个特别的存在，然后刚才那一瞬间还产生了有好戏可看的窃喜…… 可惜了，虽然本人也挺想看那种场景的，但是你总不能指望古风这个家伙能够主动做出什么能够被用喜闻乐见来形容的事情。 “不，为什么，难道我有表现得很激动的理由吗？”古风道。 “怎么可能没有……那可是顾雨耶，她身边有一个关系可疑的帅哥耶，如果那是她男朋友该怎么办？你为什么不激动？你就没有危机感之类的吗？”白泠接道。 “不不不，你这个逻辑很奇怪吧，说到底顾雨的人际关系如何和我应该没有什么关系才对吧，虽然高中生谈恋爱确实不好，但就算那是顾雨的男朋友，那也还是和我毫无关系啊。”古风回道。 擦……这家伙说得好有道理，就连本大爷都无言以对啊…… “诶——” 白泠虚着眼看着古风，想看出什么破绽，但显然没有成功，因为古风这货根本就是在说实话啊…… 飞快地整理了一下思绪，白泠没有花什么时间就找到了，那在偶像剧中，诱导男主行动的时候应该说的内容。 调整了一下语气，白泠正色道，“我觉得你既然是顾雨的朋友，顾雨的人际关系，至少是情感方面的事情，你也应该有所表示才对吧。” ……这倒是非常合理的说法，按理说无论是男一号还是男二号，面对这种理由都是没有办法say no的。 “不……我和她又不是朋友关系，你不是也知道吗？我和她至今为止见面的次数加起来两只手都数得清，充其量也就是认识的关系而已。这样的人如果觉得自己有必要有所表示，不是自我意识过剩的直接表现吗？” 古风还真是能够用平铺直叙的方式，把这种显然情商低下的话说得有理有据啊…… “你说得好有道理，我竟无言以对……”就算是白泠，这种时候她也不知道怎么说才好了，毕竟给一条咸鱼灌输主角才有的想法本身就不是一件现实的事情。 咔哒—— 薯片掉落在地面上发出的声音在距离顾雨后方的一个电线杆旁响起，宋瑶呆呆地看着视野前方的场景，手上拿着一包番茄味的薯片。 原本只是打算藏起来看场好戏的宋瑶觉得自己没有看到原本想看的场景，但她貌似看到了什么更加了不得的场景。 虽然她没有见过古风，也不认识白泠，但从顾雨的反应她也能大概猜到，对面那个身边陪着一个漂亮的女生的男生就是顾雨曾经说到过的那个男生了。 这算是什么情况…… 宋瑶在脑中蹦出这个问题的同时，也蹦出了几个类似于答案的字眼：修罗场？！ 想了想自己现在跳出去的可行性，宋瑶摇摇头，感觉那还不如乖乖待在这里看戏呢…… 往电线杆后缩了缩，宋瑶掏出薯片，没办法，只能再等等再看看了。 这可不是因为自己想看热闹，只是因为现在出去只能让情况变得更糟而已，宋瑶在心中“合理”分析着现状，并且得出了“合理”的结论，总之就是看热闹…… 顾雨看着正在窃窃私语的那两人，心中已经隐没了的某种情感又悄然升起，这种仿佛与那个人隔绝开来的感觉，顾雨并不喜欢。 “顾雨同学，不用过去打个招呼吗？” 像是提醒一样的话语将顾雨从自己的情绪中唤醒，往一旁的嬴罗新看去，在他脸上的，是看不出任何负面情绪的笑容。 “那个男生就是你的那个朋友吧，既然有机会，为什么不尝试着将自己的烦恼告诉他呢？” “……” 顾雨张了张口，即使之前在和嬴罗新谈话的时候就已经下定了要和古风谈一谈的决心，但是真到了这个时候，顾雨心中却又再有了退意。 即使要谈，自己又能和古风说什么呢？询问他们的关系吗？自己有这个资格吗？ 说到底，因为自己不知为何而生的烦恼而去打扰古风这种事，真的能被称为正确吗？难道不会令古风因此而厌恶自己吗？ “想太多可不是一件好事，仅仅存在于脑中的想法他人是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了解的，所以才需要说出来，问题也好，回答也罢，不从口中说出的话，就什么意义都没有。” “可是……” 嬴罗新看着顾雨踌躇的神色，无奈地耸了耸肩，将手放到的顾雨的背后，“无论结果是什么，我都会让它往你所希望的方向发展的，所以……” 背后传来的推力让顾雨的身体往前迈出了一步，顾雨站定，看着已经走到她前方的嬴罗新，像是有点吃惊的模样。 “……放心地将自己想说的话都说出来吧。” “……嗯。” 顾雨回应着，然后跟上了嬴罗新前进的脚步，和他一同向着古风两人所在的位置行去。 注意到正在向己方接近的顾雨和嬴罗新两人，白泠和古风自然停下了“窃窃私语”，转而看向前方。 “晚上好。” 古风首先说道。 “嗯，晚上好，古风。”顾雨也往回打了招呼。 “初次见面，我是嬴罗新，平日间有听过顾雨同学讲你的事情，所以我一直是想要和你见一面的，古风同学。” 一旁的嬴罗新不失时机地进行了自我介绍，不失礼仪的笑容挂在脸上，给人一种对此习以为常的感觉。 “初次见面，白泠，我是古风的……”白泠看了一眼古风的神色，没有变化，继续道，“同班同学，很高兴认识你，顾雨同学。” 白泠友好地露出一丝浅笑。 “这次过来找你姑且是有点事情想要麻烦你的，可以听我说一下吗？” 古风将停留在嬴罗新身上的视线移到顾雨身上，语气平静地问道。 偶然，虽然这样说比较容易达到古风的目的，但他没有这么说，首先是因为古风基本不会在白天出现在这附近，这也不是古风放学的必经之路，否则古风和顾雨就不会在高中到前一阵子为止的时间里都没有遇到过了，所以不靠谱。 至于最重要的一点，是因为古风用腻了这个理由，所以不想用而已…… “诶？”正在打量着白泠的顾雨被古风的声音稍稍惊到，有点慌乱地回道，“当……当然可以，请说。” “事实上，白泠正打算了解一些和做家教有关的事情，因为她似乎正准备着在上大学之后尝试做家教，以此作为增加社会阅历的手段。因此，她想着有没有人可以向她传授一些经验之类的。” 古风顿了顿，继续道，“在我认识的人之中也只有你可以胜任这一个身份了，所以我们今天特地过来，想着要当面征求你的意见。” 认识的人啊…… 事实上要是对古风有所了解的人在这，只要花费一点时间分析的话就很容易看出古风话语中的漏洞了。 毕竟世界上不怎么存在像古风这样没有朋友的人，所以白泠向哪一个人寻求帮助都比找古风要合理，除非白泠和古风关系非常亲密……当然，事实上肯定不是这么一回事，但是在其他人看来就指不准了。 “这样啊……” 大概是在考虑其中的利弊，顾雨看起来有些迟疑。 “古风同学你应该也是高三学生吧，那么你也应该理解我们都想尽量避免学习时间被外因减少的情况出现的想法才对。”嬴罗新看着古风，那英俊的脸上的笑容还在，但却与面对顾雨时的有着明显的不同，有着不一样的情感。 “不……我也并没有……” 听到嬴罗新对古风所说的话，顾雨慌乱间想要否定的话语却没有进行下去，因为……她没办法果断地否定嬴罗新说的话，那确实是她的顾虑。 对于顾雨这种学生来说，至今为止的努力都是为了高考而存在的，无论话语再怎样委婉，即使内心再怎样认定人一生的重量不能被一份轻轻的考卷所承载。 和其他应考生一样，顾雨也确切地明白着事实究竟是如何，对于现在的他们来说，高考就是一切，其重量高于一切的其他。 在高考将近的时期，在评判自己的十年寒窗是否存在着意义的那场考试之前，不会允许任何对此可能存在着阻碍可能性的事情出现，即使是那样温柔的顾雨，也是必须做出这种决定的。 “同为一个高三学生，你们的想法我自然是理解的。” 古风平静地看着嬴罗新，语气依旧没有任何变化，给人的感觉就像是听到了意料之中的发言一般，“所以我们有着自己的想法。” “我们不会对顾雨同学有任何强制性的要求，时间我们会将其定在周末，并且绝对尊重顾雨同学的个人意愿，场所的安排上我们会考虑较为适合交谈的咖啡厅等场所，也会参考顾雨同学的意见。” 古风看向正疑惑地看着自己，或者说服饰的顾雨，不经意地皱了皱眉，说话的语气未变，但却让人感觉不出其说话的对象是顾雨还是嬴罗新，“我想，繁重的高考准备过程也应该需要适当的休息时间才是，请将这当做休息时间的消遣如何？当然，我们也会支付与之相符的酬劳，还望顾雨同学再考虑一下，不必焦虑。” “待考虑得出结果之后，请直接告知白泠同学，她的联系方式是……”古风说着向白泠看去，示意她留下联系方式。 “不用了，”顾雨看着古风，“我会直接告诉你的。” 并不是错觉，顾雨向着古风说出的话语中带有着显而易见的愠恼。 “如果没有什么别的事情的话我就先回去了。”说完，顾雨对白泠歉意地笑了笑，然后绕过古风和白泠向着原本到车站的方向小跑着离开了。 留在原地的古风、白泠以及嬴罗新三人相互看了一眼。 嬴罗新首先开口：“那么，我也是时候告辞了。” 说着，嬴罗新从古风身旁绕过，向着顾雨离开的方向跑去。 至于缩在电线杆后面观看事情发展的宋瑶，带着些许的罪恶感，绕着路向着车站离开了。 附近终于只剩下了古风和白泠。 白泠转过身，面对着古风，“诶……我之前就已经说过了，这种说话的方式可是会招女孩子嫌的啊。” “不，那应该已经是最好的说法了吧……”古风仰起头，扭动了一下有些不舒服的脖子，发出几声咔咔的声响。 “毕竟我也不可能直接和顾雨说：‘嘿，我旁边的这个小姑娘想和你交个朋友，你能答应吗？’这样子吧。” “你这样一说好像也还是有点道理的嚯……” 白泠摸了摸下巴，像是在思考着古风这番话的合理性，“话说会来，你不用去追顾雨吗？那种感觉，怎么看都是生气了吧。” “为什么我要去追她啊，那个叫嬴罗新的顾雨同学不是已经追过去了吗？”古风摊了摊手，表示自己不懂为什么要干这种不应该干的事情。 “……” 白泠扶了扶额，“话说你这种态度会单身一辈子……” 说到一半，白泠又想起什么一样改口，“不，说到底你根本就是一个有妇之夫，不沾花惹草才是正确的……那么你刚才的做法岂不是非常正确？难道错的人原来是我吗？” “说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儿呢，我明明是单身好吧，有妇之夫这种说法不要用在我身上啊。”古风虚着眼看着在那里自言自语的白泠，不爽地道。 “诶……又来了又来了，”白泠向着古风招了招手，“明明知道我说的是什么，不要害羞嘛……” 古风抬头看了看天色，不早了，又扫了一圈四周，没有行人，也没有监视摄像头，“嘛……总之我现在要回家了，有什么事情改天再说。” 说完，古风脚下一踏，整个人倏然跃起，接着在周围建筑的凸起结构上借了几次力，很快就离开了这附近。 “……” 看着古风离开的方向，白泠不明意义地在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意，在看起来非常可爱的同时，狡黠无比。 向着古风离开的方向纵身跃起，白泠用和古风相似的移动方式离开了原地，只是那姿态与古风相去较远，那是仿若在夜幕之前阳光的余晖中起舞的蝴蝶般的姿态…… 第一百七十四章 合宿 在目送宋瑶和顾雨所坐的巴士渐渐远去后，嬴罗新脸上的笑容随之消失，转身离去。 行至无人的旧街区，然后，嬴罗新在一处看起来已经废弃了的居民楼前停下。 一群黑衣人从附近的民楼中行出，来到嬴罗新身边以及嬴罗新过来时走过的路，确认周边没有任何人之后，一辆在这座城市中来说非常不显眼的黑色轿车从建筑后缓缓开出，行至嬴罗新身前，停下。 一位老者打开车门，绕过车身来到嬴罗新身边，稍稍欠身鞠了一躬。 老者的头发几乎已经全白，但看起来还是非常硬朗，腰杆挺得倍儿直，此时穿着一身黑色的管家服，整体上来说就是一个欧美血统的帅老爷爷…… “少爷。” 为嬴罗新拉开了车门，老者弯腰恭敬地站在一旁。 “嗯。” 嬴罗新平淡地应了一声，从老者身旁行过，很随意地坐到了后排座位的中间位置，有点疲劳地揉了揉额头。 将车门关上，老者再次绕过车身，从另一边坐上了副驾驶座。 “罗新少爷……” 老者上车之后，黑色的轿车就平稳地启动了。 他往后排座位看去，却看到嬴罗新已经从座位下方的隐藏式冰柜中拿出一罐雪碧，正一脸平静地喝着。 “嗯？什么事？” 嬴罗新看着老者欲言又止的样子，问道。 “说起来这罐雪碧的味道和昨天的有细微的不同啊，你有按我的要求来做吗？” 老者想说的其实就是关于嬴罗新手上这罐雪碧的事情，至于是什么…… “因为冷藏库里1982年产的雪碧已经在昨天用完了，所以今天用的是1983年产的，故而味道和您要求的应该不一样，真是非常抱歉。” “哦，这样啊。” 嬴罗新淡淡地回应的表情竟然和古风有点像，话说这……他竟然能够喝出1996年的雪碧和1997年的雪碧的味道差别，这似乎有点恐怖啊。 不，说起来居然还真的有人会藏着82年的雪碧啊…… 说到喝这个82年雪碧的问题，这就不能不提及一些嬴罗新口中说到过的“要求”，这个要求事实上也不是什么惊世骇俗变态要求，只是有点诡异而已。 将樱桃味的可乐、无糖的雪碧以及冷藏在冰库里的原装82年雪碧分别以三三四的比例混合，然后装进雪碧的易拉罐里，顺便还原包装加以冰冻。 经过上述的过程之后，嬴罗新手上的这罐名为雪碧的碳酸饮料就横空出世了…… 话说82年的雪碧碳酸饮料就算再怎么冷藏也早该过期了吧，老者也是担心自家大少爷的身体健康啊，但是没办法，大少爷还偏偏就没有听过那些营养师的建议，而且总是喜欢自己琢磨一些稀奇古怪的搭配。 相比较之下，这个“怀旧版混合碳酸饮料”已经算是正常的了…… 老者一边想着这些，一边担心着少爷的身体……或者说胃，虽然至今为止还没有出现什么奇怪的反应，但等到真的发生什么事情就非常糟糕了。 “克劳斯……” 一声呼唤让老者瞬间回过神来，然后往后排看去，等待着少爷接下来的指示。 这时的嬴罗新已经将易拉罐中的“雪碧”倒到了高脚杯中，优雅地抿了一口，这才接着道： “这里也不是学校，就不要叫我什么‘罗新’了，叫我名字就行，获本或是宫也什么的就行。” “是，少爷。” 克劳斯看着正津津有味地喝着那奇怪的饮料的获本宫也，有力地做出了回应…… 米黄色和黑色的两个身影从夜幕刚刚降临的市区中跃出，在空中划过两条抛物线。 在落到地面上后，两个身影几乎连缓冲的动作都没有，移动的速度不减，沿着通向郊外的公路继续飞快地前进着。 “有个问题我几分钟之前就想问你了。” 向前奔跑的过程中，古风往自己旁边的女生看过去，并且如此问道。 “说吧。” 白泠没有什么特别的动作，直接回道。 “为什么你会和我跑在同一条路上？你们不是住在那个坟头草游乐园里吗？” 古风见白泠没有看向自己这边，自己姑且为了交通安全也将视线重新放回到前方。 “不，严格来说那只是坟头草游乐园的附属公园而已，在说了，虽然那个地下基地有着可以供人居住的房间，但其实我们本来就不是住在那里的啊……” “嚯……那可真是有意思呢，你的意思是你们部门的成员事实上都只是住在入口的变态而已吗？” 古风虚着的眼睛看向前方，可是即使如此那显然也没有能够阻止他对吐槽的渴望。 “哈……这个笑话还真是烂到底线了呢。” “少废话！” 古风用一种有气无力的声音暴喝出声，但显然没有什么气势。 “你家和我家总不可能是同路吧，你跟着我有什么不良企图快给我说出来！” “啊啦啊啦……古风同学，你这话说得就不对了……什么叫不可能啊，万事皆有可能这句话你才是不可能没有听过吧，我们部门也是可以搬家的不是吗？那样的话和你同路的可能性不也是有的吗？” 即使跟上了古风的脚步，白泠也依旧游刃有余，仅仅从这方面看来，白泠也不能算是普通人了。即使古风并不是全力奔跑，他本身也暂时没有用出全力的条件，但那种速度也不是普通人能够大气不喘地跟上的。更何况，白泠可是能够轻易打断古风和百里争斗的人…… “嚯？这样说来你们岂不是我的邻居了？” 虽然这么说，但是古风显然自己都不怎么相信自己这个说法，毕竟是那个鬼影都没一个的破地方，据古风所知方圆百里内虽然还有着以前留下来的建筑，但是在前面那个区域住着的，就只有古风而已。 所以说邻居这种玩意儿对于古风来说从一开始就是不存在的。 “差不多吧。” 白泠抬头想了想，给出了一个说不清是yes还是no的回答，通常这种回答所带来的都不会是什么好事。 古风深谙这种破事，所以他已经隐隐有种非常不妙的预感了。 时间走过五分钟，古风“带着”白泠回到了自己的家门前。 “嗯……” 看着眼前的场景，古风冷静地思考自己应该做出什么反应。 两辆货厢两侧写着“坟头草游乐园专用”的货车此刻正停在自己的房门前，其中一辆货车的货厢门打开着，可以清楚地看到里面的东西。 一堆家具，种类繁多的家具，从小凳子真皮沙发到弹簧床一应俱全，然后是洗衣机电冰箱之类的电器，甚至还有一堆叫做家庭影院的玩意儿…… 不光如此，古风还在一个小角落的位置发现了几对型号相当高级的游戏手柄…… 等一下……现在算是什么情况？ 古风在心里问了一句，然后正准备向着站在自己身边的白泠问清楚情况，只是等到他的视线落到自己身边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旁边已经鬼影都没一个了。 往前一看，却发现白泠轻车熟路地推开了自家的破门，走了进去。 喂喂喂！这应该是我家吧，绝对是我家才对吧，你这种熟稔的行为动作难道不是应该在身为主人的允许之后才做的吗？话说就算我说ok了你也不能表现得那么不客气吧！ 古风在心中正由衷地吐槽着，然后一个穿着白色大褂的就从最靠近古风的那辆货车的驾驶座上蹦了下来。 不，原来你在啊…… “古风同学，我现在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对身为第十四别室成员的你宣布，洗耳恭听吧！” 白伊刚落到地上就是精神抖擞地一声吼，生怕自己没有被注意到一样。 “……” 古风没有说话，只是单纯地用一种显然的表情看着白伊，传达出“你继续说，我在听”的信息。 “咳咳……” 白伊貌似是为了缓解没有观众欢呼声的尴尬，轻咳两声，才继续说下去。 “为了加强我们第十四别室成员之间的情谊，也是为了方便日后的任务行动，本室长决定，从今天开始我们第十四别室传统的合宿活动！” 看着眼前这个情绪高涨的班主任，古风那双死鱼眼中毫无波动。 “这算是哪门子的合宿啊，世界上真的有人类会到这种名副其实的鸟不拉屎的鬼地方开展什么鬼合宿活动吗？！来干什么？鬼屋探险还是试胆比赛啊！无论哪一个都不靠谱好不好？！话说‘坟头草游乐园专用’有几个意思啊！那间破游乐园该不会就是你开的吧！你是不是对本大爷的职业有些许的误解啊！” “说到底这个所谓的传统合宿活动到底是怎么出现的啊？这片大陆上真的存在这种奇怪的传统吗？！再说了，你们这是哪门子的合宿，分明是搬家了啊！还有，感情你今天早上所说的因为有事所以先走了就是为了这种破事儿吗？！你这样对得起国家对你的期待吗？！” 古风用极快的语速将上述的汉字变成实际的发音并且从口中吐出，达到了传说中超高速吐槽的境界。 “怎么可能，我还没有蛋疼到开一间用那种名字的游乐园的程度，这两辆车只是我想那间游乐园借过来用的而已。合宿只是合宿这种地面上的意思而已，只是因为预计会花上比较长的时间，所以才会搬了稍微多一点东西过来而已。我可没有什么去鬼屋探险的打算，说到底这附近根本就不可能有鬼这种玩意儿才对吧。” 摆了摆手，白伊的语气说不上激动，这有点少见，这俩见面的时候居然没有简单干脆地吵起架来…… “顺带一提，虽然说是传统的合宿活动，但事实上只是室长临时起意而已，就算把这次算进去，第十四别室的成员也只是第一次合宿而已。” 不知什么时候，白泠已经又从房子里行了出来，此时站在大门口，看着古风和白伊两人，她的旁边还跟着小玲。 “再顺带一提，为了能够像正常的人类一样生活，也是为了带来的电器能够运行，我们已经重新接通了电源，然后为了使用网络电视和电脑，还把网线给接好了。” 古风的注意力集中到房子上，那里有着旧式白炽灯发出的黄色灯光从围墙的上沿散出。 “……” 普通来说，一个人发现自己家被人擅自动了什么，大概会有些窝火，但是古风并没有这种表现。 首先古风对这栋房子没有什么特别强烈的情感，他本身也不是会在意这种细枝末节的人，可以说，就算这栋房子哪一天因为地震什么的变成了一堆只值一百块的碎瓦砾，他的反应也只会是“哦”，然后该怎样怎样而已。 也就是说，白伊的举动完全没有达到能够让古风生气的程度，毕竟说到底，他也只是将古风家的电源重新接通了，然后接好了网络而已。 家具电器也只是用卡车运到古风的房子附近，连车都没有搬下，凭他们的能力是不可能将这种简单的事情拖到这个时候才对。 这也就意味着，白伊在等待着古风的肯首，如果古风表示出反对的意向或者是没有同意，那么他就会将这两辆车该回哪去就哪去。 既然白伊他自作主张地没有动古风的房子什么，也没有要古风花钱。也就是说，这种程度的事情对于古风来说就跟不存在的事情是同一个性质，完全没有在意的必要。 再者，古风再怎么说也是这个第十四别室的一员了，就算这家伙有点和常识脱线，和白伊也确实不太对付，但白伊姑且也算是古风的老板，这种程度的事情他还是没有必要拒绝的。 “话说，这都什么时候了，你们的工作效率就不能快点吗？居然连家具都没有搬下来啊。” 古风用有气无力的语气对着白伊说道，“等一下，你该不会是在等我回来吧，我告诉你，要我当免费的苦力那是不可能的，如果你能够给我足够的报酬的话，本大爷倒也不会介意帮你搬几斤东西。” 说着，古风向着白伊用右手食指和拇指捻了捻，做了一个很俗气的动作，然后白伊就从口袋里掏出了二百五十块，那熟稔的动作很难让人不认为这货是早有准备，或者说是第一次干这种事。 之后发生的事情其实也不难想象，古风和白伊就愉快地开始了名副其实的搬运工勾当，当然，干活的基本都是古风那货。至于白伊……貌似还真干不了什么事情，除了搬一下电脑之外这家伙一个人什么也搬不动。 虽然白泠和小玲两人中的任何一个都比白伊要靠谱，但毕竟两人都是女性，就算白伊像古风一样不要脸他也是不可能让那两位干活的。 扛着一张沙发走进房子的古风似乎忽略了某件事情，第十四别室这个部门包括他在内共有五人，其中三人在这里的话，另外两人到哪里去了呢。 站在白泠旁边的小玲看了一眼正在和一张单人沙发做斗争的白伊，又往附近环视了一周，然后向着白泠问道，“白泠，子夜姐和百里到什么地方去了？” 白泠看了一眼这样问着的小玲，将视线投向过来的那条路上，“嘛……他们两个只是回去将第三车行李搬过来而已。” 第一百七十五章 回复 “小雨，你今天吃得有点少啊，是身体不舒服吗？” 顾雨的母亲有些担忧地望向那将碗筷放下了的顾雨，此时的她的神色确实说不上好。 “不，只是今天放学的时候和同学一起去吃了点东西，暂时没有什么胃口而已。” 顾雨朝着她母亲苦笑着轻声回道。 因为某个人的原因，顾雨家在很大程度上来说算是摆脱了困境，毕竟是排除了高数额的无意义开销，经济条件虽然不至于说因此有了多大的改善，但是姑且也足够令人面露喜色了。 就顾雨的母亲来说，她不用再打太多的零工，而她的父亲也没有了主动申请加班的必要，两人也能够悠闲地和顾雨共进晚饭。对于一个成员健全的家庭来说，这样的场景无疑弥足珍贵。 而作为一个正常的高中生，顾雨在学习上的努力自然不会少，而直接的表现就是因为在学习上花费的脑力活动较多，因而饭量也会给人一种略大的感觉。但是今天的顾雨显然地无精打采着，饭也没吃上几口，这可不能说是正常。 “虽然和同学逛一下非常重要，但是注意不要吃坏肚子也很重要。”顾雨的父亲看了一眼顾雨放在桌上的饭碗，淡淡道。 “嗯，知道，我现在先回房间了。” 点点头应道，顾雨起身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 “……” 等到顾雨关上房门之后，两位在前一秒还是正襟危坐的父上和母上往那个方向确认了一眼，然后鼠头鼠尾地凑到了一起，开始压低了声音的交谈，显然内容不是能被已经跑回房间的顾雨听到的。 “话说孩子她爸，小雨看起来可不像是吃了什么奇怪的东西的样子啊。” “嗯嗯。” 顾雨的老爸点点头，深以为然地道。 “那种感觉与其说是身体器官不舒服，倒不如说是典型的心情不好吧。” “说起来，顾雨再怎么说都是一个身心健全高中生，也该是遇到一些青春期烦恼的时候了。会不会是学习上遇到问题了？”顾雨的老妈眉头一皱，高中生在学习上遇到问题是很常见的事情，这不是说学习成绩好就能避免了的，应该说学习越好的人越容易在学习上被绊住。 顾雨她爸嘴角微微一动，若有所思地接道，“按顾雨的性格，在学习上遇到问题的可能性不是没有，而这问题虽然很严重，但更严重的可能性也是有的。” “你的意思是？” 顾雨的老妈看着顾雨老爸，神色有点凝重。 “青春期啊……” 顾雨老爸意味深长地回道，那深邃的眼神仿佛陷入了对远久记忆的追溯。 “难道说！” 顾妈心中突然出现一个非常恐怖的想法，她眼神一凛，轻声惊道。 “就是那个难道说！” 因为怕被房间里的顾雨听到，所以顾爸肯定的回应声也说不上是高，也是压低着，不过这并不影响这话对顾妈的震撼程度。 “真的假的？小雨看起来有这种倾向吗？感觉不像啊。” 顾妈表示了自己的怀疑态度，毕竟顾雨从小到大都没有这种倾向，就算是雄性和雌性都情窦初开的初中阶段，顾雨也完全没有给父母一种“难道我家孩子早恋了？”的感觉，当然事实上顾雨也确实没有谈过恋爱。 “我也只说是可能性而已，没有肯定的意思。再说了，小看自己的孩子可不是一件什么好事，小雨也不是那种会轻易让你看出她在想什么的孩子吧。”身为一个雄性，顾爸想问题的时候果然是有着足够的理性的。 顾妈虽然很想回一句“她是我身上掉下的一块肉，我能够看不出她在想什么吗？！”，但是试着冷静想了一下，顾爸那句“小看自己的孩子可不好”也确实在理，再仔细想一下，自己好像真的大多数情况下都没有说得上是知道顾雨在想什么。 “……那么我们应该怎么做？”顾妈问道。 “嗯……”顾爸食指搁在嘴唇下方，看起来像是在思考。 “……比如说偷听什么的。” “这不太好吧……这是彻头彻尾的侵权行为啊……”顾妈姑且还是有点自觉的。 “你这样想可不好，按照正常剧情，你现在应该是首先表示赞同，然后说上一句‘我的孩子就是我身上掉下的一块肉，因为关心而偷听两句完全是合情合理的’之类的话才对吧。” 顾爸倒是觉得完全没有问题，甚至还给自己的老婆找好了说辞，虽然感觉还是有些怪怪的，话说你们两个的角色好像搞反了吧。 “你那是哪个世纪的想法啊，我就算再怎么没常识也不会说出那种欠智商的话吧。” 顾妈冷不防地吐了个槽。 “那你到底是要不要偷听了？”顾爸很不爽地反驳道。 顾妈：“……要。” 于是乎，两个年近半百的中年人就神色凝重地戴上了顾爸早就准备好了的耳机…… 不，话说你怎么连窃听器都装好了啊，这样真的好吗？侵不侵权什么的倒是次要啦，我记得你们家应该要算进穷人这个分类里才对吧，你哪来的时间精力和金钱弄这种玩意儿的？！ 另一方面，我们那一脸心情不好的顾雨同学在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之后，脸上更是直接写上了“心情不好”四个字。 往前走两步，然后纵身一跃扑上了自己的床上。 “啊啊啊……” 像是被惹怒了的小动物一样，顾雨低吼着一个语气助词以表示着自己内心的不满，同时不停地在床上“滚着床单”，用实际动作表达着自己的心情。 用这种人畜无害的方式发泄了两分钟之后，顾雨停下了动作，呆呆地看着自己房间的天花板，不知所想。 只是通常来考虑，如果不是类似于走在路上被小石子膈应到脚底板的那种小事，这种程度的发泄是不足够将人类内心的愤怒完全清除的。所以顾雨应该不是发泄完情绪之后心情特好，才什么都没有表示的。 大概只是在想接下来应该怎样表达内心的愤懑吧……对某个人的。 又过了两秒钟，顾雨翻过身，但貌似是放弃了继续“滚床单”的打算，转而抓过自己的枕头，将自己的脑袋像是遇到了危险的鸵鸟一样埋进了枕头的下面。 那白色的装饰着两重荷叶原形边褶的枕头之下，顾雨继续声音不大地低吟着，像是受了委屈的小孩子。 “啊——真是冒火！” 顾雨抓着枕头往身边砸下，当然，不是扔到地下，只是砸到床上而已，顾雨显然是那种就算发火也相当有节制的人，这点无疑是值得广大青年去学习的。 “什么叫‘顾雨同学’啊……” 顾雨翻过身，坐在床上，接着翻身惯性狠狠地给了自己的枕头一巴掌，貌似是把自己的枕头当成了某个假想敌。 “……什么叫‘认识的人’啊！” 反手又是两巴掌，感受着手上传来的触感，顾雨心情稍微好了一丢丢，然后是更加卖力地抽着枕头耳光。当然，顾雨这种弱女子就算再怎么卖力也不可能仅仅是通过“扇耳光”这种程度的行为就给枕头造成什么实质上的损失。 “……还说什么‘与之相符的报酬’，真敢说啊古风那家伙！” 顾雨恶狠狠地一边揍着枕头，一边抱怨着古风这个罪魁祸首。 “把我当成什么人了啊？！报酬什么的我才不需要！” 顾雨还是觉得揍枕头的手感不够解气，然后拎着枕头的一角用力地在床上摔了几下。 “真是讨人厌啊古风那家伙！” “说到底，那种像是恨不得赶紧和我撇清关系的语气和说话方式是什么意思啊？什么时候做了让他需要这样做的事情了吗我……” 恨恨地这样说着，顾雨还真的开始回想自己有没有干过什么会惹人不开心的事情，至于结果，当然是没有的，说到底，像是顾雨这种心理健全程度简直是时代标榜的人，是做不出什么招人嫌的事情的。 可以说，如果有人讨厌顾雨同学，那么，与其去思考顾雨同学干了什么不该干的事情，倒不如直接去想那个人是不是只是单纯地嫉妒心发作更为实际。 所以思考无果，于是一分钟之后，顾雨继续开始“蹂躏”自己的枕头。 “而且报酬这种说法……难道在他的眼里我就是那种没有钱就不愿意帮助人的坏人吗？！” 啊啊啊——为什么古风这家伙会那么招人讨厌啊！ 顾雨在心中非常不开心地呐喊着。 ……事实上，顾雨同学的烦恼压根儿就是没有必要的，首先这种现状有着最简单粗暴的解决方法，直接拒绝古风的请求就万事大吉了。 反正顾雨作为一个普通的、以高考为出路高三学生，也确实就像嬴罗新……或者获本宫也所说的那样，学习的时间无论再怎么挤也是不够的，直接置古风那没诚意的请求于不管不顾才是最正确的选项。 “可恶……要不直接拒绝了古风那家伙算了吧。” 顾雨神色不善地盯着已经饱受蹂躏的小枕头，这样自言自语着。 啊……这真是个极好的想法啊顾雨同学，请你务必这样做才是。 “嗯……” 然而顾雨眼神一转，觉得这样也不算太恰当，古风那家伙虽然惹人嫌，但再怎么说也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从客观实际来说，自己还没有正式地感谢过他。 再者，顾雨自己也说不出理由，也许只是单纯地想要正式感谢古风对她曾经的帮助，又或者是单纯地因为女性特有的好奇心而想要知道古风和白泠的关系，虽然古风说他和白泠只是同学关系，但无论从给人的感觉还是所谓的女性的直觉来判断，怎么看，他们两个都不会是单纯的同学关系。 也许还有着其他连顾雨自身都没有发现的理由，但可以确切知道的是，顾雨并不希望自己和古风就这样渐渐远离。 大概也察觉到了自己心情的复杂，顾雨叹了口气，最终还是放弃了拒绝古风的请求这个选项，只是，对于自己不想远离古风的这个想法，顾雨并没有往过于深刻的方向考虑。 犹豫了一会儿，顾雨还是拿起了自己的手机，对着某一个号码按下了拨号键…… 关于这个时间点古风这家伙到底在干什么的问题…… 首先要从之前古风收下了二百五十块钱的劳工费，然后担任搬运工的职务搬运着家具以及家电的事情说起。 花了不到十分钟的时间，古风就轻松地将绝大部分家具都搬进了他的屋子里，至于如何摆放那自然不是在家具搬进去之前需要考虑的事情，所以仅仅是将家具搬进去并没有花费古风太多的时间和精力。 至于另一个搬运工……白伊在搬完电脑的主机和显示屏等主要配件之后，就一副虚脱得像是下一秒就能上天的状态，此时正像咸鱼一样躺在最后一张单人沙发上挺着尸。 古风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这个一点利用价值都没有的成年人，准备走上另一辆车将那台滚筒洗衣机搬进屋子，然后在这之前，古风注意到了有什么东西正在接近。 往那边一看，一辆同型号的“坟头草游乐园专用”货车正缓缓向着这边驶来，驾驶座上的自然是第十四别室的另一位女性，对于古风这种年龄的男生（当然，想必不用在下多说大家也应该明白，这个说法是不包括古风这个怪胎的）来说具有大到非常的魅力的御姐，黎子夜。 但古风的注意显然不在驾驶座上，而在于副驾驶座，或者说驾驶座上坐着的那个用同样的、不顺眼的神情注视着自己的、长发束在后方的青年。 这也不是什么需要多说的问题，在黎子夜副室长将第三车的行李运过来之后，下车的百里和向那辆车行去的古风进行了一番充满了火药味的战前宣言一样的交谈之后，跑到了将近半公里外的地方打了一架。 这场毫无意义的干架并没有造成人员伤亡（这附近根本就没有什么人），也没有造成明确的财产损失（这附近除了废弃的旧建筑之外什么都没有），在将几栋危楼所在的地方夷为平地之后，两人理所当然地再次被白泠阻止了。 之后，在场的劳动力就变成了古风和百里两个人。至于那个除了电脑主机之外什么都搬不动的家伙，则是在被黎子夜揍了一顿之后心甘情愿地和黎子夜一起，将已经空出来了的“坟头草游乐园专用”货车送回到坟头草游乐园。 货车上的东西对两人来说算不了什么，白泠在场监工时这俩也不会打架，所以很快就将所有的物件都搬进了古风的屋子里。 “那孙子来电话啦……那孙子来电话啦……欧咧欧咧……” 一个算不上大声的铃声从古风的袖子里传出来。 已经彻底适应了这个来电铃声的古风面无表情地从袖子里取出那只造型朴素的手机，瞥了眼来电显示界面，按下了接听键。 “喂，你好，顾雨同学。” 古风打完招呼之后，微微一顿，继续道，“请问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我决定接受了。”听到古风的声音，或者说那句“顾雨同学”，顾雨气息稍稍一滞，然后才开始说话。 “感谢你的理解，关于报酬的问题，我们会……” “不用了。” 顾雨在古风将话说完之前打断道。 “我不需要报酬。” 第一百七十六章 尾行 这是一个令大多数人觉得愉悦的周日，毕竟是可以有正当理由出门瞎晃荡的日子，这是也学生们每个周一都翘首以盼的一天。 在这个还没有到早上十点时刻，阳光还不至于太过强烈，气温随太阳的升高而逐渐升高，有风，对于站在建筑顶楼的人来说还算是凉爽。 就在这个说不上坏的环境下，古风正站在市中心一栋高度适中的建筑顶楼边缘，俯视着下方街道的行人，身上是那件理所当然的黑色狩衣。 当然，他不是打算跳楼。 在古风站着的建筑对面，一个和他穿着花纹相似的黑色外套的长发青年也是处于和古风相似的状态，也在看着街道上的场景。 说到百里，他身上穿着的自然也是第十四别室的标准工作服，服饰上的逆十字形纹路自然是没有少的，但是也和古风的工作服有着明显的区别。 如果说古风的外套看起来像是一件长西装的话，那百里的外套就是一件大衣了，事实上不光是这两人，只要稍加观察就很容易发现，第十四别室的每一个成员的服装都是不同的，像是专门为了这个人而设计的一样，极其合身，甚至是符合其固有的气质。 古风这货暂且不论，百里身着的大衣的下摆在徐风拂过的时候，与他束在身后的长发一同，轻柔地飘动着，在他特有的气质的衬托之下，显现出的冷傲中又似乎能够让人感觉到一丝别样的柔和，能够俘虏一群小迷妹的形象。 这两人难得地没有闹事的倾向，而是同样地注视着下方的街道，或者说街道上的某人。 在这俩的视线焦点处的，那是两个年龄与这两人相仿的女孩，以及一个表面年龄与两人不相仿或是说偏小的小女孩。 顾雨、白泠和小玲这三个看起来相当和谐的组合在街上一边向前走着，一边愉快地交谈着，看看她们前进的方向，那是这附近综合性最强的一处商业建筑。 万象城，那是一栋兼备了娱乐以及购物的商业中心建筑，它占地面积高达三千平米，内部设施可谓是应有尽有，集合了游戏中心、购物中心、饮食中心、休闲服务中心以及流水影院等几乎所有人们能够想到的消遣方式于一体的大型公共场所，里面甚至还有“女王体验馆”和“国王体验馆”这种疑似未成年人禁止进入的奇怪玩意儿…… 不过，虽然作为那个烧钱中心的主要顾客之一的青年群体，但古风也好，百里也罢，他们两个都是对里面的玩意儿完全不感兴趣的人，说到底，如果不是因为街道上的那三位，这两人绝对是连附近都不会来的。 古风的视线从那三位的身上移开，然后投向了她们身后不远处的人群，焦点汇聚在一男一女的中年人组合上，那两人跟着顾雨一行已经有接近一个钟头的时间了。 没有去阻止这两位看似可疑的跟踪人员，因为古风大概也能想到他们的身份是什么，这对于同样早就注意到这两位的百里和白泠来说也是一样的。 顾爸和顾妈沉默着，继续跟随着前方三人的脚步。 “这样子不太好吧。” 顾妈有些担忧地向一旁的顾爸问道，毕竟要是不小心被自己的女儿发现的话，尴尬是一方面，让顾雨不开心是更重要的。 “确实……但是对于小雨的交友情况我们也有必要了解吧。”顾爸推了推鼻梁上的墨镜，视线没有移动地回道，事实上如果不是条件不允许的话，顾爸还打算戴上一顶小尼帽凑足一整套跟踪者标准搭配的。 话说大叔你都一把年纪了就不要搞这种奇怪的事情了吧。 “不，虽说这我也是认同的，但是小雨和别的小姑娘出门逛街的事情我们也没必要知道啊。” “话虽如此……但是总感觉哪里不太对劲。” 顾爸墨镜下的眼睛闪烁着睿智的光辉。 “哪里不对劲？” 顾妈的反应还是正常的，没有想太多。 “这不是很显然吗？你回想一下当晚小雨说过的话。” 顾爸提醒了顾妈一下，而顾妈则是在被提醒之后开始了回忆…… “我说我不需要报酬这种东西。” 在注意到古风的沉默之后，顾雨顿了顿，再次重复了一遍那句令古风沉默的话语。 “……我明白了。” 古风微微一顿，没有询问顾雨这样说的理由。 “那么时间和地点已经考虑好了吗，顾雨同学？” “时间就定在这个周日的早上九点，地点是地心引力咖啡馆……古风同学。” 说完，顾雨还不忘用“同学”这个称呼膈应一下古风，不过显然没有成功，也不能说古风没有注意到，只是他并不可能因为这种小事而心有所感而已。 “了解，那么……” 古风说着往白伊的方向看了一眼，没人，那家伙已经开着货车到坟头草游乐园去了，于是看向白泠。 注意到古风的视线，白泠点点头，于是古风才继续道，“……过程中消耗的费用到时候我们会根据票根给予报销。” “这个也不用，aa制就好，那么再见了，古风同学。” 也不等古风的回应，顾雨率先挂掉了电话。 “呼……” 将电话挂断之后，顾雨长长地吁出一口气，觉得心情好了不少。 这完全是合理的，讲道理，想要发泄对某个人的怒气，最为简单直接的方法自然就是骂那个家伙一顿，顾雨虽然不会骂人，但是在挂古风电话的时候姑且还是感觉到自己心中的怒气减了不少。 伸了个懒腰，顾雨从床上起身，在衣柜里选好了衣服之后就哼着小调到浴室洗澡了。 虽然期间她路过客厅的时候，餐桌上的东西还完全没有收拾的迹象，而她的老爸和老妈都是一副假装在吃饭而对着碗里以及盘里的饭菜挑挑拣拣的样子。 反正是一眼能看出那两人的心思压根儿就没有在吃饭上的模样，不过心情好多了的顾雨没有想太多，只是稍稍在心中疑惑“今天爸妈吃饭的时间还真是长呢”这种程度的事情而已。 等到顾雨走进了浴室，顾爸和顾妈才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然后神色凝重地开始分析刚才在耳机中听到的信息（虽然他们还没有能连古风说的话都听清楚的程度，但是这并不影响他们听清楚顾雨说过的话。） 从谈话内容中提取出关键字词： “接受。” “报酬。” “时间在周日。” “地点在咖啡馆这种能够轻易看到情侣身影的地方。” “aa制这种学生情侣常用的约会方式。” 最重要的是…… 顾爸和顾妈相互看了一眼，神色凝重。 难道说？！ 还真说不定就是那个难道说…… “古风”这个名字无论再怎么想都是属于男生的吧，将听到的关键字词结合在一起的话就不难得出“顾雨接受了一个叫古风的男生的约会请求，决定在周日和他在咖啡馆汇合并且进行约会”这种程度的信息量。 话说这种程度的信息量对于这俩紧张孩子的父母来说已经非常糟糕了——早恋耶拜托！那可从来都是被应考生和其父母们视为洪水野兽般的存在啊。 而且情况不光是如此，毕竟还有一个关键词没有用上：“报酬”，无论怎么想，这种词汇从来都是很容易让人类的社会地位变得非常微妙的。 拜托啊大哥，一个女高中生对一个男性说出“报酬”两个字的时候，无论怎么想都是一件非常恐怖的事情好吧。 所以顾爸和顾妈现在已经有一种非常不妙的设想了，虽然他们都不觉得自家的孩子会干那种事情，不过……防患于未然总归是被我国古代聪慧的劳动人民用血一般的教训换回来的真理，这俩广大用心良苦的父母代表，顾雨的爸妈觉得自己总该干点什么。 那个不妙的想法毕竟只是想法，对于这一点两人还是能够冷静地认识到的，否则这俩在顾雨从房间出来的时候已经对她“严刑逼供”甚至是“严刑拷打”了，当然，在确认到事实之后，他们不介意对那个叫“古风”的家伙进行“严刑拷打”（对于自己的孩子下不了手不代表对古风下不了手），或者是采取更加有意思的做法，少说也是要揍一顿的节奏。 两人相视着，眉毛下的眼神透露出坚毅，总之顾爸和顾妈这俩就这样下定了在周日推掉所有安排然后跟踪自家孩子的决心。 好吧，回到现在的情况。 顾妈自然没有忘记当时心中的忐忑与不安——任哪一位父母听到自己家的孩子早恋的消息恐怕都不会心安，更何况是临近高考的这个时间点上。 不过，虽然她心里是已经做好了顾雨“约会”的对象是男生的预想，可是现实却并不是像她想的那样，这对于顾爸来说也是同样的情况。 试想一下，假设你已经做好了见到一旦有某个男生接近某个特定的女生的时候就从掩体中冲出去，将那个该死的家伙痛扁一顿的准备的时候，却突然发现，非但没有任何一个男生接近那个特定的女生，反而是有另外两个女生接近了那个女生，那两个女生不仅漂亮得夸张，还和那个女生看起来关系非常好。 再然后，那三个汇合了的女生就一副相谈甚欢的样子，在一股其乐融融的氛围中渐渐远去，而且那是一种令自己清楚地认识到自己连接近都办不到的异常和谐的气氛的时候，心情自然是多多少少有些郁闷的。 顾妈是心情如何暂且不明，反正顾爸的心情就是刚才所描述的那样。 “说起来，这三个小姑娘到底想干什么啊？我看她们都快闲逛了将近一个钟头了也没有干什么像样的事情啊。” 顾爸有点不解，也有点像是不耐烦地抱怨着。 “这就是所谓的代沟吧，你一个大老爷们也不可能理解人家这些小姑娘在想什么才对，要是你能够理解她们的想法才是不正常的吧。”顾妈很冷静地回道，她也是知道的，现在的年轻人可和他们那时候的不一样了，用他们那一代的惯性思维想要对年轻人有什么同感的娱乐方式也不太现实。 “……” 想要反驳的顾爸想了想，觉得也有道理，于是只好表示沉默着继续看着前方的三个女孩子。 想来是因为同样是女孩，思考问题的方式相去不远，三人都是在九点钟到达之前同一时间到达了咖啡馆门口处，在咖啡馆愉快地度过了半个钟头时间之后，三人就在街道上看似是闲逛地一直溜达到现在。 至于她们所讨论的内容（主要是顾雨和白泠，小玲的话基本上就是跟着出来闲逛的而已），无外乎就是那些小女生关注的服饰或者是饮食之类的话题。 站在附近的建筑顶楼的百里和古风两人自然就是担任着类似于护卫一样的工作而已，只是严格来说，古风也不觉得自己有特地来干这种事情的必要。毕竟白泠又不是什么普通人，就算是男人，而且是一群男人，来找白泠搭讪的话倒也不至于会死，只是根据白泠的心情状况估计会被揍成智障。 再说了，就算白泠不出手，百里这家伙估计也会把那群不知死活的人类揍一顿，只是程度是从智障升级到下半生只能在轮椅上度过罢了。 所以自己出门的理由到底是什么呢？ 古风这样子想着，然后往顾雨身后十多米的位置再次看了一眼，话说你们俩都一把年纪了就不要你干这种事情了吧，因为我现在算是有点无聊的状态，你们这样子会让我没办法不注意啊。 而且…… 古风眯着眼睛抬起了由死鱼眼出发的视线，看了看那天上的太阳，叹了口气，倒不是因为身上的衣服太热了。这件衣服在设计上是具备已经超脱了常识水平的技术，那两只能够装进不少东西的袖子暂且不说，还具有着耐寒耐热的性质，穿起来还能够直接地给人一种冬暖夏凉的感觉。 就像刚才说的那样，这货只是因为感觉到了渐渐强烈的阳光，然后产生了一种：“阳光渐渐变强烈了啊……总感觉眼睛很不舒服啊。”的想法而已。 好想回家睡觉……虽然古风心中有着这种想法，但是现在他还不能真的回家，因为严格说来，这勉勉强强也能算得上是自己的工作。 这货确实是没有太多的节操，但是古风姑且还是会对自己的工作负责的，至于为什么说是工作，这也是要追溯到那天晚上的。 “就是这样。” 听到挂断电话之后，听筒中传出来的嘟嘟声，古风神色毫无变化地对着白泠说道。 “哦。” 白泠的反应异常平淡，甚至让人感觉到那个语气助词中那隐隐带有的失望，就像是本以为可以看好戏，但是事实上好戏并没有出现在眼前的感觉。 “搞什么……这种好像很失望的语气。”古风是何许人也，自然是听出了白泠语气中的意思。 “不，总感觉和我想象的有点差别而已……” “嘛……总之就是那么一回事而已……”古风倒是没有表现出对白泠想象中的是什么内容的兴趣，他只是耸了耸肩，在视线扫过站在白泠身旁的小玲的时候，说话的声音微微一顿。 “话说，机会难得，到时候你就带着小玲一起出门吧，白泠。” “可以倒是可以啦，但是为什么？”白泠自然没有拒绝的意思，从表现来看，她和小玲相处得确实算不错，可以一起出门她也是乐意的。 “毕竟前一段时间基本都是闷在这个房子里，对于小玲来说趁着这个机会出去放松一下也挺好的，城市里有很多地方是不允许带宠物的，也就是说没有办法让火儿或者是小蓝它们跟着保护小玲的安全。跟着白泠你一起出门的话，安全问题完全可以解决。” 对看着自己的小玲歉意地笑了笑，古风口中的前一段时间自然指的就是他离开这座城市的时间。46 第一百七十七章 宅男日常 也许因为是待在古风身边长大的，小玲很多时候都是一副不谙世事的模样，这也就导致了她偶尔会在城市里搞出一些令人哭笑不得的事情，虽然这些事情都会有古风帮她善后，但这也导致了小玲一直都不怎么懂事（其实也没什么不好）。 说到底，小玲就是一个符合各方面要求的小孩子而已，就算在人类的认知里，小玲也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小女孩，更不用说是在平均寿命为人类数倍甚至是十数倍的妖怪这个群体中。 所以即使是在“嫉小屁孩如仇”的古风看来，小玲的不懂事本身也不是什么坏事，毕竟小玲只是还不懂事而已，并不是熊…… 为了表达让小玲长时间闷在家里的歉意，就算没有这次机会，古风也会找时间陪小玲出门一趟的（毕竟他现在不是能够轻易跑到人群里的状态，所以这个找时间可能要推到很久以后了）。 所以才有了古风让白泠顺便带小玲去赴约的一幕。 既然事情就这样定下来了，那么就能转眼到周日了吗？不是，也许很多人已经忘记了，古风这天去了一趟学校，也就是说这天其实是工作日，事实上就是周二而已，要到顾雨口中说的周日还有很长一段时间，在这期间还发生了一些不得不描述的事情。 就从古风挂断了电话之后开始说起吧。 白伊那家伙用货车一共搬了五人份的个人房间用家具——弹簧床和私人桌椅之类的玩意儿，也就是说就算古风将所有家具都搬了进屋子，也还要为了腾出五个房间而动身。 所幸的是古风家虽然只有两层，但占地面积颇广，有的是房间，所以腾出房间这种行为在技术上是没有什么难度的，不过工作量就非常大了。 打扫房间加上搬运家具，即使劳动力是百里和古风两人也花费了数个小时才将几个房间整理成了可以入住的状态。 等到那两人从房子里出来的时候，前院的石质桌椅上，白泠和小玲依旧优哉游哉地喝着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饮料、顺便吃着古风从海的另一边带回来的年轮蛋糕。只是她们俩的身边多了又多了两个人——做着同样事情的室长白伊和副室长黎子夜。 因为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古风也算是受了第十四别室的好处——白泠到时候会带着小玲一起出门“消遣”，所以他现在倒也没有对这种宛若表现着资本主义阶级差距的景象有什么意见。至于百里，估计这也不是第一次出现相类似的事情了，他也不会有什么不满。 抬头看了看月亮的位置，古风对着坐在石椅上的四人说道：“时间也不算早了，家具以及基础电器之类的生活用品也已经基本布置完全，你们在浴室梳洗完毕就先准备休息吧，有什么事情明天再处理。” 古风说完就回到房子里行去，因为对于他来说差不多也该是睡觉的时间了，之所以没有像以前那样在晚上出门执行自己的职务，估计只是为了休息，古风暂时将这方面的事情交由以刍狗为首的那六个（只）老者（妖）代为处理了，反正古风现在还在这座城市，他们也不敢耍什么花招。 当晚，古风依旧睡在自己原来的房间里的硬木板床上，而另外五人则是睡在刚刚整理好的房间里的弹簧床上。 第二天一早，古风就对自己前一天晚上说的那句“有什么事情明天在处理”后悔了。 天刚亮，古风就被楼下那跟拆房子般的声响给吵醒了，下楼一看，百里正在白泠的指示之下将前一晚搬进来的家具变换着位置和朝向。 问了一下，白泠回答是为了美学和玄学，这些家具有必要处于合适的位置，甚至还让他一起来帮忙，无奈之下，古风只好再次与百里一起担任了搬运工的角色。 在白泠喊停之后古风还真以为这样就结束了，然而这只是开始而已，白泠随后下达的指令就是将这些家具的位置全部记住，然后将这些家具搬到一个空的房间里。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古风的房子分别经历了一下几件事：首先因为电路老化问题，为了带起滚筒洗衣机、电冰箱以及空调之类杂七杂八的电器，古风一行人将他家的供电线路更新了一遍。 然后是墙体表面的老化，古风一行人又将他们居住的那一部分地区重新装修了一遍，按照据说是最符合人类视觉需求的搭配将墙体按照一定的蓝黑比重粉刷了一遍。 最后，后院的景色过于荒凉枯燥，所以将后院的那已经干涸了的小池塘和石桥流水给重铸了。在这里顺便提及一下，古风家的后院自然不可能仅仅是一片空地（毕竟是曾经是辉煌的一族），在古氏族还没有到古风这一代的时候，后院里是颇为典雅地建有着一个以鹅卵石为底的小池塘，并且精心设计了一圈小溪流般的碎石流水，加以由石桥用于修饰。 不过到了古风这里的时候，因为他懒得管，所以那其中的水流自然就干涸了，石桥也就彻底成了装饰。 在白泠和小玲（被白泠所描绘的美好蓝图所诱惑了）的强烈要求之下，古风迫不得已将荒废了将近十年的小石潭彻底清理了一遍，然后在池底两个位置分别设置了篆刻有水界咒正位和逆位符文的术式，让水流重新溢满了这个小池塘并且形成了一个循环。 也不知道是哪一代的趣味，古风家的后院里还栽着好几棵樱花树，只是因为气候并不适合，那些樱花树也没有开花的迹象，倒不如说只是一副半死不活的状态，连树叶都没几片。 而又是在两位“公主”的要求之下，古风将一定量的灵力注入了樱花树内部唤醒了树的灵性，并且通过韦驮天咒在樱花树内部设置了约束性术式，让这些樱花树维持在化妖之前的状态。这样一来，在古风注入的灵力消耗完之前，这些樱花树就会一直维持在开花的状态。 于是乎，古风家的后院就和之前的景象形成了极端一般的对比，以前是荒凉孤寂凄清冷清，现在是落英缤纷小桥流水，差距不可谓不大。 而古风的房子更是如此，在装修了一遍之后，那以仿佛是没有规律划分的蓝色与黑色的墙体在完成了之后确实给人一种眼前一亮的感觉，那就像是镶嵌在黑色之上的蓝色更是让人感受到了一种别样的韵味。 如果说古风家之前就是一间可以给青少年们当做鬼屋探险的破烂老旧的建筑，那么现在就是一栋造型古朴的、接合着现代与后现代审美观的、美轮美奂的建筑，在将那破烂得不像是门窗的门窗结合着建筑风格全部更新了一遍之后更是如此。可谓是改过自新、改过向善、改头换面、面目全非…… 好吧，只要你们懂我的意思就行了，差不多就是以上的意思。 古风家的整个改造过程持续的时间非常短，也就是从周三到周六这四天，刚好在顾雨约定的前一天而已，历时短得不合理。 而且负责动手的人就只有古风和百里两个人，白伊负责装修的规划，白泠负责室内布局规划，黎子夜负责建筑上细微的改造规划，小玲负责在旁……卖萌吗？ 总而言之，因为工作人员的变态程度（话说白伊和黎子夜这两家伙难道是建筑学专业毕业的吗？），以及装修用料的特殊（就白伊的身份弄到什么新型材料倒不是什么难事，而且就算材料本身不够特殊，有古风这个家伙在也足够了），需要几个月才能入住的装修建筑仅仅是花了四天就完成了从装修到入住的这个过程。 也许还会同学表示不理解，为什么古风这家伙会心甘情愿地让白伊他们规划自己的房子的改造，而且自己还跑去打下手呢？这其实很容易理解，就比如说你去找你的好基友借二百五十块钱，没有成功，但是你做出了某种程度的让步，或者说付出了什么类似于节操的东西，然后你得到了那二百五十块钱。 又或者说，你想在你租的房子的墙体上钉一颗钉子，包租婆不同意，于是你付出了某种代价，比如说加租什么的，然后你如愿以偿地获得了钉钉子的权利。 大概就是这么一回事。 从这件事情中我们还可以得出某种不是那么重要的信息，虽然这伙人的工作能力非常夸张，但事实上，古风这家伙就是请了将近一个月的假后去了一次学校，然后再次不见了影子，只是这一次还带上了两个刚转学过来的新同学…… 抛却没去学校这件事情，对古风来说有着更加重要的事情，这些天他都没怎么正儿八经地休息过，貌似从回到这座城市开始古风就没有什么休息的时间。 首先是处理在自己离开的时间里搁置的职务（打压打压，或者说吓唬一下这城市里的妖怪），然后是应付第十四别室的招工，之后又是对自己家的装修工作…… 站在建筑上的古风已经彻底失去了观察地面情况的兴趣，反正只要有百里和白泠在，出事的可能性就是零，至于跟在后面的顾爸和顾妈他更是一丁点兴趣都没有，古风抬起视线眺望着远处遮蔽了地平线的高层建筑。 太阳的光线好刺眼…… 话说……好想睡觉…… 在古风发呆的过程中，顾雨一行人终于初步到达了目的地——万象城。 百里看着三人走进建筑的身影，瞥了一眼正在发呆的古风，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只是跳跃几次，去到了不远处的一栋建筑，纵身跃下建筑后方那条无人的小巷，然后绕着路从距离着陆点最近的万象城入口行去。 古风则是一脸出神地看着不远处的高楼建筑，嘴巴半张着，将蛋疼的表情表现得淋漓尽致，可惜附近没有什么观众。 两分钟之后，百里早就已经走进了万象城，顾爸和顾妈的身影也已经被万象城的所遮蔽，一脸呆滞的古风开始在原地思考自己到底是为了什么才会跑来这个鬼地方被太阳暴晒的（这是他自认为的而已，之前也说过，从客观事实来考虑，阳光实在算不上强烈）。 一个半小时前，古风躺在床上，打算久违地来睡一次懒觉，因为房子的装修以及那些杂七杂八的事情已经在昨天也就是周六彻底解决了，此时不睡更待何时？！ 然后他就被一阵急促的、超高频率的敲门声给吵醒了。 “干嘛……” 古风瞪着死鱼眼拉开了房门，看着眼前那个穿着白色的所谓中世纪魔术幻想长袍的家伙。 因为睡眠不足，古风的眼神非常不好，虽然因此他也没有了和白伊吵架的心情，但用作代替地，古风的眼神明确地传递出“有话快说，没话快滚”的意思。 白伊很明确地表明了来意，因为白泠毕竟是个女孩子，就算遇到了什么事情，为了维护其淑女形象也不太好出手，这个时候就需要一个男生的存在了。 总之就是让古风跟着出门，以便在白泠三个女孩遇到麻烦的时候有个男生能够出面而已。 古风“委婉”地表示，这种事情让百里去就行了，自己还要留在家里睡觉。 白伊完全不委婉地表示，百里当然是会跟着去的，但那家伙完全不懂得下手的轻重，万一他在古风的城市里闹出了人命，到时候古风站在管理者的立场上也会非常麻烦。（毕竟管理者的职责就是防止阴阳界的人或是物对人类社会造成影响，范畴之内显然是包括百里这种存在的。） 也就是说站在古风的立场上，他是不能对百里的行动视而不见的，所以无论是单纯地去当个跟班，还是看着百里防止他干什么出格的事情，古风必须跟着白泠她们出门这件事情还是不会有什么变化。 古风挠了挠因为基本没有梳理过而显得凌乱的头发，从高处确认了通向万象城这栋建筑最近的路线，然后慢腾腾地转身从楼梯口走了下去。 至于白伊，反正他也没什么事情可干，虽然他名义上是一个高三班级的班主任，但事实上因为高三学生的学习生活已经到了只有学习的程度，而且是几乎所有科目都已经停课转入自习复习的时期，就算他是班主任，能做的事情也不多。 这一点从他即使是在工作日，也依旧有时间为古风家的改造工程出谋划策的情形来看也是能够轻易看出来的。 所以说，在这个对学生群体来说非常难得的周日里，白伊这个在社会上被称为教师的人在干什么呢？是在分析自己班上学生们的学习情况吗？是在为自己班上的学生整理复习资料吗？还是在为防止自己班上的学生们在这个阶段出现早恋的势头而思考应对方法呢？ 当然都不是。 大家应该都还记得，白伊带来的东西之中有几对相当高级的游戏手柄，那玩意儿当然不会只是装饰。 现在的古风家因为第十四别室的合宿或者说是搬家行动而多了很多东西，比如说五十寸的液晶电视、几台电脑、ps***s4里还有以2k为首的几十款游戏，顺带一提，这货刚买的动画bd在前几天就到货了，只是因为这些天的事情没有办法闲下来看而已。 打开空调，在清爽的室内空气中，白伊这对外出没什么兴趣的家伙，侧躺电视机前的沙发上惬意不已地开始了宅男的日常……46 第一百七十八章 明知故问 按理说，白伊基本是没有什么机会过上一个宅男的日常生活的。 因为第十四别室的副室长，黎子夜会在他干这种事情的时候将他揍一顿。 那么为什么今天他有这个胆子光明正大地在柔软舒适的真皮沙发上葛优“瘫”着，然后看着屏幕上的角色活跃的身姿呢？ 原因不复杂，就是黎子夜不在附近，毕竟人家身为副室长还是有很多事情要处理的，比如说对前一段时间人口失踪事件告一段落的书面报告整理，还有公寓的退房手续办理，再者，还有许多工作上需要用到的文件也必须整理好带到这里。 说起来，那些分明就是这个像是废人的室长白伊应该做的事情吧，这家伙存在的意义到底是什么啊…… 白伊集中在屏幕上的注意力被呲溜的一声所吸引开来，那是人类用吸管喝饮料时会发出的声音，按理说，这个房子里应该就白伊一个人而已，毕竟年轻人们（指的自然就是白泠小玲以及作为护卫跟着出门的百里古风）都出门了，黎子夜也忙着才对。 白伊的第一反应就是黎子夜回来了，这个想法差点让这家伙自己把自己给吓个半死，急忙往声音的方向看去，同时按下了遥控器上的暂停键（这是白伊的习惯，无论看什么影视作品，他都会尽一切可能地让自己没有看漏任何一个画面以达到最佳的观影体验，同时也是为了不忽略任何对理解剧情有帮助的细节）。 然后，在他的视野中，也就是他倚着的沙发的靠背顶部，令白伊惊讶地有一只体型娇小的幼狼在那里趴着，幼狼的毛色是灰色，但稍稍给人一种像是金属一样银色的质感，并且有着红色的、如同宝石般的瞳孔。 当然，仅仅如此的话白伊倒也不至于惊讶，令他感到惊讶的是，这只幼狼正用两只爪子抱着一瓶玻璃瓶子可乐，一根吸管从瓶子里延伸到这只幼狼的嘴里，刚才白伊听到的呲溜声正是这只幼狼用吸管喝饮料时发出的声响。 白伊突然觉得自己的生物以及物理常识不怎么靠谱，这只狼是怎么用吸管喝饮料的？就它那犬科动物的嘴巴能够做出喝这个动作的？不会漏出来吗？而且那嘴巴分明是两边漏风的吧，没能形成稳定气压差的条件下它是怎么将饮料吸上去的？ 一方面是注意到了白伊看着自己的视线，另一方面是电视机屏幕上的画面停了下来，火儿的视线从电视机屏幕上移开，落到那正看着自己的白伊身上，用那种“看什么呢你这愚蠢的人类”的目光看着白伊。 又呲溜的一声，火儿当场给白伊表演了一次它是怎么喝饮料的，但是白伊还是没能理解其中的原理，可以的话他还真想掰开这只狼的嘴看看它是怎么办到的。 不过白伊显然还没有手贱到这种地步，首先这只狼既然是古风家养的，那就不能用看正常动物的眼光去看待它，至少也有“这只狼就算会看电视、会开冰箱、会开瓶盖、会用吸管喝饮料也是正常的”这种程度的思想觉悟才行。 心理承受能力还算是强大的白伊很淡定地起身，从电冰箱里取出一瓶玻璃瓶子可乐和吸管，正正经经地用开盖器开盖，回到沙发上躺下，一边喝着碳酸饮料一边继续看起了新买的动画bd。 趴在沙发顶部的火儿也不知道是觉得视角不好还是单纯的趴着不舒服，前爪抱着汽水人立而起，然后直接跳到了白伊的肚皮上，用一个相对舒适的姿势趴下，继续一边喝着饮料一边看着电视机屏幕上的内容。 这个时候，白伊突然想到他以前好像听一个路人甲说过，犬科动物是没有彩色视觉的，即是说它们的视野其实是黑白的。 但是他也在一本科幻小说里看到过，犬科动物只是红绿色盲而已，其他的色觉还是具备的。 然而，后来白伊也听到过所谓专家的说法：犬科动物有彩色视觉，但看不到红色，红色物体在犬科动物的眼中是灰色的。犬科动物可以分辨：灰、白、黄、蓝、绿、黑等颜色。但是在这个专家基本已经和智障画上了等号的时代……白伊还真没有去相信他们的说法的打算。 抽空瞥了一眼趴在自己肚皮上的火儿，那貌似津津有味地看着电视机屏幕的模样。 嘛……管他呢，这种事情怎样都无所谓吧，看bd可是比这重要了不止一万倍啊。 于是乎，这个奇怪的组合就在往后很长的几个钟头之内都保持着这个状态了。 万象城内部可谓是大到非常，但是刚刚走进入口的古风完全没有因找不到人而疑惑的倾向，只见他虽然步伐缓慢，却像是有着明确的目标一样缓缓地前进着。 毫无疑问，百里那家伙肯定是跟在白泠身后的，而就他那种可以和古风抗衡的实力，在没有刻意去压制的情况下，就算放眼到整一座城市古风闭着眼也能轻轻松松地找到那家伙在哪，更不用说是在这“小小”的一栋建筑里。 在二楼由电扶梯往十一点钟方向十五米左右的一根非承重柱后面，古风悠悠地行到了靠在那里的百里右侧旁边两米的位置，往四周扫了一圈，没有发现女孩们的身影。 但也没有继续找人的打算，古风往旁边再后退了几步，靠在柱子的后方。因为是背光的位置，所以光线相对较暗，加上古风一袭黑衣以及不高的存在感，倒也没有路过的行人因为注意到他而产生一种“这家伙的姿势好臭屁啊”的想法，然后产生另一个“这家伙的姿势好臭屁啊，好像揍他一顿”的冲动，这也为古风避免了不少的麻烦。 与古风两人不同，顾爸和顾妈虽然没有紧随其后，但是也在某家店的店门口不停地往里面张望着，古风自然也注意到了这俩中年人。 游戏厅的服务员看着那俩总是在自家店门口走来走去，还不停地往游戏厅里张望的模样，如果不是那俩看起来还算面善，服务员已经叫保安了。既然那俩都在人家门口溜达这么长时间了，傻子也该能想到顾雨她们就在游戏厅里。 即使是高中生，但说到底不过还是十多岁的孩子罢了，如果是去游戏厅的话，应该是一时半会儿不会舍得离开的吧…… 古风如此想着，然后慢慢闭上了眼，开始小憩，毕竟对他来说站着睡觉也可以说是常态。 百里向着古风这边看了一眼，收回视线，眼睑低垂着，像是睡着一般。 而另一方面，与古风设想相去不远的，顾雨一行正在游戏厅中玩得不亦乐乎。 那在女性群体中算是比较受欢迎的打地鼠机前，小玲正一脸淡定地站在玩家的位置上，单手持着一把气锤子，用和表情不相符的速度精准地将从空洞中冒出头来的“地鼠”重新敲回去，毫无压力的样子整体上给人一种古风的视感。 当然，小玲和古风在形象上完全没有相似的地方，一丁点都没有。花了十多分钟的时间，小玲从轻松地将打地鼠这个游戏从最低难度到最高难度都玩了个遍，然后走到顾雨两人所在的地方。 顾雨和白泠正在玩着一款赛车的对战游戏，因为两人都不是开过车的人，对这款游戏也没有接触太久，所以操作显得非常生疏且笨拙，看得周围那些疑似老手的观众都有些尴尬。好了，为什么这些看起来像是老手的人不去围观那些同样是老手的玩家的比赛呢？ 秀色可餐这种词汇正正是可以用在顾雨和白泠两者身上的，而附近的雄性动物就在嗅到美食的“香味”之后，缓缓向着顾雨和白泠的游戏机围了一个圈。 嗯……有玩游戏的妹子在旁，谁还关心糙汉玩不玩游戏啊，指不定美女在觉得自己技术不佳而向站在附近的自己请教起来的时候，自己一不小心就凭借着自己那优秀的游戏技术和杰出的口才就俘虏了人家妹子的欢心了呢？这样想的男性自然不在少数，周围已经有不少人开始出声给正在玩游戏的两个女孩子指导弯道应该怎么走，直线的时候如何将选中车辆的优势发挥出来。 不过也不知道是“专业人士”的指导不到位，还是孺子不可教也，总之顾雨和白泠两人开车的技术依旧是非常烂，一路磕磕碰碰，花费了对于那些有经验的人来说只需要一半甚至是更少的时间，终于勉强到达了终点。 就结果而言，顾雨和白泠两人还真的是半斤八两，白泠以四秒钟的微妙优势取得了胜利。这俩貌似只是单纯地想要体验一下这款游戏而已，也就没有继续的打算，再说了，从刚才开始她们身边就围了不少人，暂且不说这群男性究竟是不是真的处于好心才开口教她们的，就那种被人围观而且还噪吵的环境她们还真没有继续玩下去的心情了。 继续无视身边那些还在说着什么听起来有点高深的“理论知识”，以及和说话着玩几局游戏的邀请，白泠招呼了一下站在包围圈外的小玲，然后和顾雨三人从游戏厅里离开了，毕竟她们三个都对游戏不怎么感兴趣，而且这里的环境也有点吵闹，不适合三个女孩子。 三人（主要是白泠和顾雨两个）就像是结识已久的好友，在之后分别去小餐厅吃了点不果腹的炭烤牛脊肉和凉拌海带丝之类的玩意儿、去逛了服装店，各自在对方的建议之下买了几件价格还算实在的衣服。 白泠还以“正式见面的礼物”为由送了顾雨一条挺适合的裙子，关于消费的问题，顾雨虽然还是高中生，但她姑且还是有点存款的（毕竟之前当过家教），至于白泠，她有固定收入（作为第十四别室的成员之一，姑且也算是个公务员，有工资是再正常不过的）。说到小玲的话，问题也不大，说到底，古风肯定是会报销的。 期间，顾雨还比较隐晦地问了白泠她和古风的关系，白泠的回答也没有遮遮掩掩，总结来说就是她和古风是同学关系，也是在同一个地方工作的同事，至于是具体是什么工作，白泠当然没有说，不过这也足够回答顾雨的疑问了。 解决掉了心中的疑虑之后，顾雨对白泠更是敞开心扉，三人在这偌大的万象城中东奔西跑着玩得是不亦乐乎，对于白泠来说应该算是交了一个知心的普通高中生朋友，小玲也在这个过程中释放了不少闷在房子里的郁闷心情，可谓是皆大欢喜（如果忽视掉一直跟在身后的那四个人的话呢……）。 白泠和顾雨都是懂得分寸的人，在稍加商议后，两人决定去一趟ktv结束这次的“约会”，然后遇到了一件有意思的事情。 白泠看着眼前的男人，停下了脚步。 “请问有什么事情吗，先生？” 在顾雨她们通往ktv的直线上，有四个男人拦住了她们的去路，于是白泠对着显然不是无意地拦在自己前方的几人，面带微笑，不失礼节的问道。 “事出突然真是非常抱歉，但是我们遇上了一些麻烦，可以劳驾你们帮一下忙吗？” 中间的男人首先有礼貌地打了声招呼，然后开始表明身份，“我们是附近大学的学生，今天是出来联谊的，但是出现了问题。” “女方有三个人临时有事而来不了，所以人数对不上，如果再找不到办法解决的话，这次联谊就要泡汤了。为了这一次的联谊我们准备了相当长的时间，因此，无论如何我们都不想让这次难得的联谊活动就这样还没开始就结束。” 也许是因为这个男人的口才不错，又或者是这人已经打好了腹稿，所以说话过程中没有比较明显的停顿，也没有口误，而且语气听起来还算真诚。 顾雨粗略打量了几人一眼，连同说话者在内的四人看起来年龄都不算大，但也能很容易看出他们并不是高中生，没有那种稚气，衣着较为正经，容貌方面也较为成熟。头发可以看出都有稍微染过，但是没有太过分，倒也适合自己是大学生的说法。 “所以……你的意思是？” 白泠自然已经听出了说话者的意思，但是她还是打算装装傻。 说话者轻轻笑了笑，继续道，“所以……我们可以邀请你们参加我们的联谊吗？当然，只是为了凑足形式上的人数罢了，只要联谊开始，就算你们直接离开也是可以的。不过，如果你们愿意留下的话，我们自然也是欢迎的，而且活动中的费用全部由我们承担。” 白泠听完之后没有立即回答，而是静静地看着说话者，眼中似乎还带着笑意。 “白泠……”顾雨拉了拉白泠的袖子，想说点什么，但是白泠并没有等待顾雨接下来的话语出口。 “可以啊。” 白泠看着说话者的眼睛，轻松地回道。 在后方不远处的百里眉头一皱，从圆柱背后的阴影里行出，准备向着白泠所在的位置行去，但是前进的脚步没有继续下去，因为有人站在了他的前方。 古风看似随意地站在百里前方三米远的位置，戴着白手套的右手从黑色的衣袖中伸出横向拦在身侧，百里前进的路线上。 “你想干什么？” 目光冷彻地看着百里的眼睛，古风语气冰然地问道。 “明知故问。” 百里回应着古风的视线，眼中涌动的，并不是什么有着明确温度的情绪。46 第一百七十九章 要有麻烦 “我觉得你还是不要过去的好。” 古风看着百里，平静道。 “……” 百里没有出声，而是缓缓张开了自然地垂在身侧的右手，他身上的灵压以一种非常恐怖的速度往上飙升着，他的意思很显然。对于古风，百里可不会有什么同事间的情谊，如果古风挡在他面前，那他在挥下砍向古风的剑的时候可不会犹豫。 这对于古风来说也是同样的，所以古风对百里这种下一秒就要拔剑把他砍成肉丁的表现没有什么意外的神色。仔细想来，如果古风不想让那股黑色的雾气将身体的主导权夺走，那么他可以使用的灵力强度是非常有限的，这种前提下，一旦百里认真起来，那古风真的被切成肉丁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然而古风还是一副已然无所谓的神色和语气。 “事先说明，这和我的工作性质完全没有关系，只是你现在过去的话，会打扰她们的兴致，白泠也不会因此而感谢你，而且会让事情往变得麻烦的方向发展罢了。” 听到白泠的名字，百里神色一滞，往白泠她们的方向看了一眼，像是在思考古风所说的话的可能性，最终还是将张开的手掌合拢，身上的灵压缓缓降了下来。 古风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回到了原本靠着的那根柱子，看起来是打算继续睡觉的样子，百里则是面向着白泠等人的方向，看样子就知道，一旦那几个男人有什么不该有的举动，这家伙就会冲过去让那几个倒霉鬼人间蒸发。 “那真是太好了，包间我们已经预定好，可以现在就过去吗？” 和白泠交谈的那个男人看起来非常高兴地问道。 “这可不行。” 白泠摆摆手道，这句话让显然还处于兴奋状态中的男人一愣，也让正准备出言拒绝的顾雨脸上出现了不解的神色。 “为什么……你刚才不是已经同意了吗？” 虽然有些不解，但是男人还没有表现出什么不礼貌的神色，而是继续向白泠问道。 “你可能是误会了我的意思。” 白泠回道，“我只是说你可以邀请我们参加联谊而已，但是我可没说我们有去参加你们联谊的打算啊。” “……” 带头的男子眉毛动了动，回想起了自己那句“我们可以邀请你们参加我们的联谊吗？”，至于他身旁的三个男人脸上则是出现了明显不悦的神色。 “虽然很抱歉，但是我们已经有安排了，所以不能接受你们的邀请呢。” 白泠看着男人的眼神中没有半点普通女生对社会人的怯意，而是更加轻盈的某种意识。 “是吗……” 沉默了两秒钟，男人脸上露出了的，不是被戏弄的怒意，而是惋惜的神色，他继续说道。 “该说抱歉的应该是我们才对，耽误了你们的时间真是不好意思。” 说着，男人脸上因此挂上了歉意的笑容，并且往一旁退开了几步，另外三人见到男人的举动也是有样学样，往一边退开，为白泠三人让开了路线。 朝男人笑了笑，白泠可没有犹豫的打算，带着顾雨和小玲，三个人就落落大方地从几人让出的空间走了过去，朝着ktv的方向啊。 待顾雨一行走远了，那个男人身边的跟班一样的瘦弱男人向他问道：“这样就算了吗，郑哥？” 被称为郑哥的男人冷哼一声，“哼，怎么可能，那种货色可不常见啊。” 没有多说什么，他直接带头向着通向一楼的电扶梯行去，另外三人见状也赶忙跟上了他的脚步，很快，几人就离开了万象城，至于是去干什么，那就没有人知道了。 百里回过视线看了看正站着睡觉的古风，没有说什么，而是直接回到了原本站立的地方。 另一方面，虽然和这两人的表现完全不同，但是顾爸和顾妈也是为顾雨捏了一把冷汗。刚开始的时候，顾爸和顾妈还以为那个男人就是古风，正盘算着应该怎样上前“打个招呼”什么的，但是看情况又有点不太对劲的感觉，顾雨她们貌似不是和那几个男人认识的样子。 观察了一会，两人发现那几个只是搭讪的家伙所以打算蹦出去将他们臭骂一顿，但是等到两人终于想好面对顾雨时的借口准备行动时，那四个家伙已经被白泠打发走了，于是这两人就再次没有了行动的理由。 直到目送顾雨三人进ktv的大门为止，顾爸和顾妈已经花费，或者说浪费了将近四个小时的时间了，有这个时间干什么不好呢？偏偏要来干跟踪这种事情，而且最重要的是半毛钱收获都没有，对于这个结果，就算是已经年近五十的顾爸也开始觉得蛋疼无比了。 于是稍作商量之后，顾爸和顾妈确充分认识到了自己行为的蛋疼程度，决定回家休息，难得的休息日浪费掉就不好了。 古风睁开那双没精神的眼睛，看着顾雨的父母已经远离了的背影，轻轻地松了口气。 还好这两位走了，不然等一下会发生的事情解决起来就会非常麻烦。 古风看着自己手上的白手套，想了想，然后拿出了一台被称为时代眼泪的神器，找到一个号码之后拨了出去…… 白泠一行人自然不知道古风打算干什么，因为在柜台处支付了一个小时的费用，所以她们只是非常平淡地去到了ktv包厢而已。 “白泠……”顾雨唤了一声正兴致勃勃地看着歌单的白泠，待后者将视线投向她的时候，顾雨才开始说接下来的话： “刚才你为什么会那样拒绝他们呢？” “诶……”白泠表情和语气都非常微妙地回道，“原来顾雨你是想要跟着他们走的吗？” “不……”顾雨摇头，“这倒不是，我只是单纯地好奇你想到拒绝他们的原因而已。” “很简单，因为他们根本就不是什么附近大学的学生，真正要说的话，就只是几个无业游民而已，或者说是所谓的小混混，如果不是同类是不会有跟着那些人走的想法的吧。” 白泠仰起视线看着房间中央的光球，继续道，“至于为什么能够看出来……那是因为附近根本就没有大学这种建筑啊，什么‘附近大学的学生’明显就是无稽之谈呢。再者，虽然有所掩饰而不太明显，人们印象中的大学生也是不怎么具备书生意气的形象，但他们身上少了点大学生该有的东西，多了点大学生不该有的东西。跟着他们走的话，虽然可能会发生一些有意思的事情，但是因为拒绝的话会发生一些更加有意思而且具有戏剧性的事情，所以我选择了拒绝。” “这样的解释可以称得上是通俗易懂吗？” 白泠反过来问道。 “……差不多吧。”顾雨突然觉得，白泠在某方面可能和古风有点像，听完这话就很容易理解其中的意思，往简单的方向说，白泠就是单纯地想找事罢了。 注意到静静地坐在一旁的小玲，顾雨将接下来准备问的问题收了回去。 坐在那粉红色的沙发上的小玲的脸上，那是和古风非常相像的、平淡的神色，唯一的不同，应该只能说是小玲并不具备古风那样标准的死鱼眼。更为重要的是，小玲是一个非常漂亮的女孩子，虽然年龄还小，但那，是让顾雨也会自惭形秽的容貌，用“绅士”们的语言来讲述的话就很易解，既然是在小玲身上的话，即使是和古风那种家伙相似的地方也是不得了的萌点。 因为考虑到三人都是女生，所以白泠在选择包厢的时候特地选择了符合女性审美，也就是所谓的可爱的粉红色调的包厢，沙发上有那种hellokitty外形的抱枕，墙上也是同种风格的卡通形象，就连显示器的外形也和普通包厢的不大一样。 总之这个房间应该说是非常符合年轻女性的口味的，也是古风就算打死也不想走进的那种房间。 “我们接下来应该干什么呢？” 盯着显示器上的待机动画过去好一会儿之后，小玲向着坐在一旁的顾雨问道，“就只是在这种昏暗的环境下看那循环的画面吗？” 说着，小玲抬手指向显示器的位置，清澈的、在微弱的光线下泛着漂亮的光芒的瞳孔仿若青蓝色的琥珀。 一瞬间，顾雨甚至感受到了心中像是被什么冲击到一样，发出声响，顾雨可以确信，如果自己是男性，现在一定已经迷上这个被古风叫做小玲的女孩了。 “不，自然不是。” 顾雨回着，接过白泠递来的点歌器，指着那对小玲接着道。 “是通过这个点歌器选歌之后再用放在桌子上的麦克风，配合着音响的伴奏和显示器的画面唱歌的。” 顾雨说及此处，又用点歌器示意了一下被放在桌子上的支架的两只麦克风。 “……小玲你没有听说过ktv吗？” “没有。”面对顾雨的询问，小玲回答得非常干脆。 “诶……说的也是。” 按理说，顾雨觉得自己应该是惊讶的，但在想到古风那家伙的脸之后突然觉得惊讶不起来了，毕竟是一个干着普通人不会干的事情的人，也总不能指望他能够教给小玲什么正常人会干的事情。 虽然想到了古风，但顾雨很快就将那家伙的事情抛到了脑后，一起被抛到脑后的，还有向白泠询问什么是“有意思而且具有戏剧性的事情”这件事情本身。 然后，三个女孩就愉快地在ktv包厢内发挥各自的歌唱才能了，顾雨和白泠显然有着唱歌的经验，甚至可以说是有一定的基础。至于小玲，虽然她没有听过什么歌曲，也没有唱歌的经验，但是跟着另外两人的音调姑且也不会五音不全，或许因为声音本来就挺好听的，也有一定的天赋，小玲也可以说是唱得不错。 加上这三人的容貌都可以定义为人们心中的美女，所以凭借这种程度的唱功参加选秀姑且也能拿个地区前十强什么的吧——开玩笑而已。 在ktv唱歌的时光总是过得特别快（当然，事实上我本人不这么觉得，那种时间感觉上还挺难熬的），在顾雨觉得嗓子稍稍有点不舒服，而且开始口渴的时候，一个小时的时限到了。 三人心满意足地从ktv中行出，买了饮料后继续提着装有衣服的购物袋，结伴着走在回程的路上，在到达最初的咖啡厅之前，三人都可以说是同路的，所以这并不存在什么问题。 能说得上是问题的，应该就是在中途，白泠那句“我知道一条近路哦，而且那条近路凑巧地能够缩短我们所有人回去的路程呢”。因为这个建议，顾雨就跟着白泠走进了一条常识中的小巷（你们懂的，就是那种基本不会有人经过，但不知为什么就是存在的小路），小玲的话，因为本来就是跟着这两人走的，所以也没有什么意见。 就这样，三人就“毫无危机意识”地在那条被白泠称为近路的小巷中越走越远，越走越深，直到路的前方出现了一群拦路的人。 顾雨看着前面那群人的形象，知道她们遇到麻烦了，拉着白泠和小玲，准备在那群人接近之前赶紧往回跑，只要去到了人多的地方，无论是怎样的人都应该会有所顾忌。 但是回过头才发现，她们几人的身后不远处也聚集了一群人，将她们后退的路线直接地截断了，两边也没有可以离开的岔路，想要离开，看起来不算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顾雨脸上稍稍露出了慌乱的神色，不过很快就隐藏了起来，这种情况下陷入慌乱的话显然只会让事情变得更加麻烦而已。 “你们想干什么？！” 顾雨略微提高了说话的音量，对着前方的那群人喝问着，同时身体慢慢地移动到白泠的身后。 “嘿！这位机灵的小姐，你的手在干什么呢？” 人群后方传出一声顾雨她们有一丁点印象的声音，话音刚落，一个男人就分开人群，慢慢地走了出来。 “你以为借着同伴的身体遮蔽着，同时用声音转移我们的注意力，你那似乎是不经意地伸到自己包包里的手就可以成功地打通报警电话了吗？我可是会在你成功地打通报警电话之前将你的手机抢过来的，或者说，就算你打通了报警电话并且将这里的地址告诉了警察，我们也可以在正义的使者们来到这里之前把你们带到他们找不到的地方啊。” 这个叫着郑阳的男人说着，脸上嘲讽之色毕露无疑，“如何，就算这样你也要继续手上的动作吗？” 想法被看穿，顾雨脸上出现了隐藏不住的慌张之色，因为男人说的并没有错，既然如此，自己那报警，并且在警察来到之前用说话透露地址拖延时间的打算，就没有了付诸实现的可能。 “你这是什么意思！” 顾雨想要尽量提高音量以吸引到附近的人的注意力，以获得帮助，但是正如前文所述，这附近基本不会有什么行人经过，就算有，秉持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风格，顾雨一行能够获得帮助的可能性也不高。再者，因为之前在ktv唱了一个小时的原因，顾雨的声音有点嘶哑，并没有办法发出太大的声音。 “呵……” 郑阳冷笑一声，“不要说是这种显而易见的小动作，即使是用尽全力地喊救命，能在这个时候，这种情况下救你们的人也是不存在的。”. 第一百八十章 不是吧 如果郑阳是一个喜剧中的反派，那么他刚才所说的一番话就很有可能变成“你叫啊，叫啊，就算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之类的，虽然意思都一样，但是从格调上来讲就高了很多。 顾雨还不至于真的直接大喊救命，要是将这些人逼急了就连拖延时间都做不到，那就更麻烦了。 怎么办？ 用防狼喷雾吗？ 当然不行，或者说没用，虽然顾雨身上确实带着防狼喷雾，但对这种人数的情景没有任何作用。 “这可不行啊，这位几位小姐，如果刚才你们答应了我们的联谊的邀请，那么我们自然会好生对待三位，但现在恐怕不行了……因为我们这时候的人数这么多……对你们来说会是怎样的对待就说不清楚了。” 郑阳说着，脸上露出了不加掩饰的，带着深长意味的笑容。 深谙他的话中所指，周围的男人们都哄笑了起来，同时眼睛还不安分地在三个女孩身上移动，顾雨能够感受到那种像是舔舐般下流的目光不住地在她露在衣着之外的皮肤上，一种嫌恶的感觉在顾雨胸腔中回荡着。 顾雨一个普通的高中女生哪里见到过这种阵仗，那些颇具侵略性的目光和粗犷的笑声都使她的两脚有些发软了，怯怯地拉了拉白泠的衣袖，顾雨小声道：“白泠……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啊……” 察觉到顾雨说话时稍稍带有的颤音，以及小幅度、像是竭力压制着的、害怕地正在发抖的身体，白泠轻轻握住了顾雨因为害怕而泛凉的手，轻声回道： “没事的。” 那种语气，并非是安慰，而更像是在陈述着一个事实，虽然轻柔，却让人莫名地心安，而且，从手心处传来的白泠的温度，也让顾雨心中的惧意褪去了一些。 因为顾雨先前想要接着白泠身体的遮挡来打手机而来到了白泠的身后，两人现在是背对着的状态，而小玲也背对着顾雨，所以注意力还在眼前那个郑阳身上的顾雨看不到她们的表情，不过这也没什么，毕竟就算她看到了也不会相信自己看到的。 因为白泠……与其说她是一副奸计得逞的表情，倒不如说她现在只是单纯地等待着好戏开场的表情，脸上带着的，是期待着什么的笑意，或者说狡黠可爱的奸笑。 至于小玲……额……只能说她受古风影响太深了，从一开始到现在，无论是顾雨的举动还是那些男人的哄笑，亦或是令所有女性都心生厌恶的视线，她都没有任何表示。总之，就是一脸平淡，就像走在路上然后见到了几只蚂蚁那种淡定的神情。 “哼……” 郑阳冷笑一声，在顾雨那强装镇定的、敌视的目光注视中走了过去，走到了顾雨的近前。 看着顾雨那明明很害怕，害怕得要牵着同伴的手才能站稳，却依旧顽强地用不让自己看起来弱势的目光瞪着自己的样子，郑阳脸上露出了一个恶趣味的笑容。 这种女人是很有意思的，姣好的容貌暂且不论，将她那看似强韧的外壳强行剥开，欣赏着逐渐崩溃的意志，以及在那之后呈现出表面的柔弱，将本不属于那的颜色用蛮力染上的光景，对于渴望征服感的雄性来说可真是一种莫大的享受。 处理后续问题的方法并不难想，无非就是照相或是留下视觉资料作为威胁的资本，实施他们最擅长的恐吓，再来就是打点打点关系。这些几乎已经被用到旧了的手段，对于学生这个群体，对于普通家庭，以及对于他们作为流氓的身份来说，无疑是最直接简单而有效的，他们也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情了，说到底，这些不正是他们平日间习以为常的事情而已吗？ 连被称为负担的处理都算不上……不是吗？ 几乎已经在脑中描绘出了自己一行人在翻云覆雨之后，再次逍遥法外的美好景象，郑阳脸上的笑意更甚，向着顾雨身上某一处伸去的手都已经开始得意地做出了某种文字不可描述的动作…… 然而…… 郑阳的手还是在距离顾雨的身体几寸远的地方停了下来，然后，可以看到，那只手的手腕处，一把小刀整个没入了他的皮肤，只留下一只刀柄露在外面，刀尖从手腕的另一边透出。 “啊啊啊——” 夹杂着释放自我……也就是宣泄内心突然出现的各种各样的情绪，顺便用呐喊转移注意力让自己觉得不那么痛，郑阳捂着自己的右手，跪在地上不住地哀嚎着。 包括顾雨在内的在场人员都惊呆了（不包括白泠和小玲就是了），那些在社会定义上是无业游民的男人们面面相觑，脸上写满了“发生了什么事？！”的文字。 “给我滚开。” 一声中气十足的喝声从人群中响起，随后人群被分开，一群看起来更不好相处的人从被分开的路中行出。 带头的，是一个穿着灰色西装的中年人，除了跟在身后那十几个看起来能够一个打十个的人之外，他的身边还跟着一个年龄和他差不多的中年人，只是那人的身材看着比较精瘦，而且穿着也不同，那人身上的是一件厨师装，头上还戴着一顶像是糕点师用的白色高帽。 违和感是一方面，使这个“厨师”比西装大叔更加引人注意的是，一把寿司刀正在他的手中舞动着，翻滚着，回旋着，但即使是在那人迈动着前进的脚步的时候，手上的动作也没有丝毫的动摇，平稳而灵巧，刀像是轻舞着的金属蝴蝶一般。时不时还环绕着他的手腕绕转一圈，但却没有丝毫要割伤那人的迹象。 毫无疑问，刚才那像是小李飞刀一样的那一下就是这位搞出来的。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世风日下、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之下你们打算干什么呢？！” 带头的中年人张口就是几个非常流利的成语，听起来就不像是临时想到的，虽然成语的意思上是没有什么问题，但事实上用在这种环境下的话就会显得有些许怪异，从穿西装打领带却又带着一群看起来就不像好人的小伙伴的、像是下一秒就要跑去进行社区民意调查架势的中年大叔口中说出来更是如此。 作为一群现在正在路上混，将来还有在道上混的人，这些无业青年们都或多或少地听说过一方大哥的名讳，就算再不济，也应该听说过什么人能惹，什么人不能惹才是，所以在场的有一部分人已经认出了那个大叔的身份了。 秦涛，拥有着作为经典老梗的名字的男人，也是拥有着蛋疼无比的小学生时代的男人，现在勉强也可以说是一方的地头蛇，大家应该还没有完全忘记这货曾经被路过的古风救过一次的事情，至于为什么这个还算有身份的人会出现在这个杳无人烟的小巷子，原因不难想到。 无论这个男人有着多么蛋疼的过去，反正他现在过得貌似比当年那些嘲笑过他的人要像个人样，这就无所谓了不是吗？ 秦涛看着跪在地上哀嚎着，捂着自己的手腕的郑阳，眼中的不屑毕露无疑：嘿，本大爷还真是哔了狗了，就那么点小伤还叫唤得像个砸了手机的娘们似的，又没伤筋动骨什么的，不嫌丢人啊这小子，想当初本大爷可是肚皮上被捅了几刀都没吭声啊，现在的小鬼啊…… 当然，秦涛只是在心里腹议一下而已，如果他真的说出来了，那前几秒所说的那些装腔作势的成语就失去该有的作用了，因为这家伙在装内涵啊。 注意到了接近到近前的秦涛，郑阳心里憋着一口怒气暂时压制住了痛楚，也压制住了理智，猛地抬起头向着秦涛吼道：“你这个混蛋干了什么！想死是吗，我可是西堂口的……” 可是，在看到秦涛那写满了不爽的表情之后，郑阳的吼声戛然而止，像是被生生掐断的感觉，郑阳愣愣地看着秦涛的脸，神色完全凝固。 “哈？” 秦涛居高临下地俯视着郑阳，“西堂口的什么你倒是继续说下去啊，指不定我一个不小心就被你后面的内容吓到了呢。” “秦……秦先生，对不起……我……我不知道她们是您的人……我现在……就向……她们道歉，不……我可以……” 郑阳一脸惊恐地看着脸色已经有点不好了的秦涛，语无伦次地说着什么。 “社区民意代表”自然是有着比较固定的“工作场所”的，按照传统的尿性，他们的主要“工作场所”就是那东南西北四个堂口，当然还有一个叫做大本营的中心堂口，至于那里到底是一个什么性质的场所，以及具体在什么地方就不好说了。 而郑阳口中说的那些话也不完全是狐假虎威，毕竟他还真是堂口的人，只不过不是什么重要人物，或者说就是一个单纯的打杂而已，蹭着所谓“西堂口成员”的名号倒也让他在不入流的无业游民群体中混得风生水起。 “本……我跟你说，你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就算你打算说的是‘两个钟头任做见血’我也不会有一丝心理波动的，因为……我是正儿八经的直男。” 秦涛这样回道，然后抬手挥下，他带来的那些狠角色就直接将原本堵在附近的男人们撂倒并且揍了一顿，整个过程没有花费太多的时间，毕竟只是一群没有见过世面的小混混而已，别说撂倒，就算把他们打得连自己老妈都认不得也不是一件难事。 秦涛“好心”地将扎在郑阳手腕处的刀子拔了出来，然后让小弟们重点照顾了这家伙，虽然这么说，秦涛显然也有所顾忌，没有让他们下手太狠。只是让这群人尝了尝苦头，虽然这些图谋不轨的家伙都被揍得鼻青脸肿甚至是头破血流，但事实上只是看起来很痛，对于那些人来说也真的是很痛，不过并没有断手断脚或是打爆一两个肾什么的，回家躺个半月应该就差不多能够继续活蹦乱跳的感觉。只是几分钟之内，这附近充斥着的都是这些色厉内荏的无业青年们的哀嚎声了。 至于为什么手下留情，主要是因为顾雨三个女孩还在原地看着，怜香惜玉虽然是一方面，但对于秦涛来说，和认识古风的这几个女孩子打好关系可是比收拾这些小鬼重要得多，毕竟是在古风博得好印象的大好机会，他可不打算放过。 “你们好，你们应该就是大哥……额……古风……古风先生的朋友吧？我叫秦涛，姑且也算是古风先生的小弟。” 秦涛走到顾雨三人的跟前，尽量使自己的语气友好地向这三个小女孩问道，这个过程中，他本来当然是打算将古风称作大哥的，但是想起刚才古风在电话里又重申了一次让自己直接叫他古风就好这件事，但是直接称古风这种事情在秦涛的立场上来说貌似也不太合适（主要是秦涛自己这么觉得），所以最终还是决定叫“古风先生”了。 话说……还真亏这个大叔能够脸不红气不喘地说出自己是一个年龄都可以当儿子的年轻人的小弟啊。 “啊……这个声音……”在顾雨和白泠做出回应之前最先有反应的，是一直表现得非常淡定而且不怎么发言的小玲，只见她用那还是和古风差不多的眼神，看着秦涛。 “你该不会就是之前一直打扰我睡觉，打电话来找古风哥的那个大叔吧……” 虽然像是个问句，但小玲那种“原来就是你吗？打扰我睡觉的家伙”的眼神显然没有透露出让秦涛否定的打算，而秦涛刚好也没有否定的打算，因为他也觉得这个小女孩说话的声音有点熟悉。 “额……” 秦涛的目光在小玲身上打量了好一会儿，这个小女孩的头发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是全白的？染发吗？不，如果是染发的话很容易就能看出因为染色剂而受损的感觉，但是这个小女孩的头发……未免也太漂亮了点吧。话说最重要的是这个小女孩说话的声音总感觉很熟悉啊，而且那说话的内容，难道她就是……不不不，如果是，那年龄未免太小了吧，这可是赤裸裸的犯罪啊…… 话说只是看起来年龄小而已吗？但是她的声音挺起来也是一个彻彻底底的小孩子啊……还是说古风先生就是喜欢这种类型的吗？或者说是在等这个小女孩长大？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童养媳？！虽然不太好，但…… “原来是大嫂，没有立即认出来真是太抱歉了，和古风先生近来相处得还好吧，不如在有时间的时候两位到我的别墅稍微放松一下怎样？” 秦涛不愧是在很多乱七八糟的地方都打过滚的人，脑袋转得不是一般的快，几乎只是一瞬间就从怀疑股古风的人格转换到了顺着杆子往上爬套近乎的状态。 “嗯……”小玲沉吟着，想着自己这种时候应该怎样回应才是最好的，神色沉着。 至于同样听到了秦涛的话的白泠和顾雨就是另外一种反应了，再听到“大嫂”这个词从貌似挺想讨好古风的中年人口中说出的时候，两人心中就已经有一个非常不妙的猜想了，在秦涛将后半句话说出口的时候，两个都算是聪明的小姑娘均是眉毛一挑。 不是吧……181. 第一百八十一章 千真万确 白泠：嘿！瞧瞧本小姐发现了什么……不对！那两人原来是这种关系吗？！难道是本小姐看漏了？难道他们之前的表现都是伪装吗？所以说古风的对象不是那个家族的婚约者，也不是被他救过的顾雨，而是一直和他在一起的小玲吗？原来这就是所谓的起跑线吗？！ 顾雨：什么……这难道是说明了小玲和古风之间的关系不仅仅是青梅竹马这么简单吗？即是说那两人是有恋爱感情的青梅竹马的意思……古风喜欢的人不是白泠而是小玲吗？虽然小玲确实是很漂亮，古风喜欢的人就算是小玲也是合理的，但是为什么…… 在短短的一瞬所想到的内容不尽相同，或者说根本就不是基于相同的情报量得出的猜想而因此完全没有什么相同之处，但是这两个人都在上面的基础上开始衍生出了其他的很多设想，而且…… 虽然原本对现在所面对的场景有着深刻的想法（顾雨是单纯的惊讶恐惧，而白泠则是看好戏的心态），但是现在这两个女孩的注意力都从这个儿童不宜的现场离开，转而思考起了更加深刻的事情。简单而言，就是这两个都在乎着古风的社交关系的女孩心中都展开了，即使是古风亲自出面都不能在短时间内解决的奇怪的误会。 “不，不用了。” 小玲小幅度地摇了摇头，毕竟古风的意愿不是她可以决定的，就算可以，小玲也不会在古风不愿意的时候强求什么，所以她不打算在古风不在场的时候自作主张。 “是……是吗。” 秦涛有点失望的样子，不过也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继续纠缠，转而对白泠和顾雨两人问道：“还是让我派人送你们回去比较合适吧，这样的话古风先生应该也能放心点才是。” 听到秦涛那还算亲切的声音，顾雨和白泠停下了各自的猜想，看向了这样建议的秦涛，想着要不要接受他的建议，白泠暂且不说，顾雨现在也算是身心俱疲，再者，有人送回去的话还是好的。 “不，她们就由我送回去就行了，不用劳烦秦先生你费心。” 不是沉稳的感觉，仅仅是平静的音色，一个青年的声音从那被人群遮蔽的方向传来，那是三个女孩都熟悉的声音。 “还站在那里干什么！给我让开！” 在三个女孩子的视线之前，秦涛率先转过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但是视线被挡住，于是当即大喝一声，毕竟不是有必要温和对待的人。 听到老大发话，那个方向上的人立刻慌忙不送地将身体往两边挪开，空出了一条路，让连同秦涛在内的顾雨一行人能够看到那个方向上的场景。 两个年龄相仿的青年并排着站在那个方向上，身着黑色外套的两人的年龄看起来都不算很大，虽然给人的感觉完全不同，但那两人身上环绕着的氛围让人无法确定两人的具体年龄（一个太冷傲一个太庸惰）……怎么看都不想是和顾雨白泠一样是高中生的人。 而且……这两家伙站得未免太远了吧，感情就这么不好吗？ 百里和古风所站的距离大概有两米，也就是所谓男人和女人之间的安全距离。百里的长发自然地垂在身后，两手交错着放在胸前，眼神冰冷地看着前方。 古风脸上则是一如既往的，平淡如水的神色，平静地看着秦涛继续道，“还有，麻烦你特地干这种事真是抱歉了，秦先生。” 这样说着，古风向前行去，对于趴在地上呻吟着的那些人，连一眼都没有看，一直行到秦涛跟前。 “说是谢礼可能有些自以为是，但还是请你收下吧。” 从袖子中取出一柄像是由水晶雕刻而成的小刀，古风将其递向了秦涛，那晶莹剔透的刀身连同刀柄在内，在并不强烈的阳光下折射着很漂亮的光芒，像是一件精美的艺术品一般，因为总长仅仅是十二公分，所以甚至可以随身携带。 “这怎么好意思，古风先生，这是我应该做的事情罢了……”秦涛看着这件“装饰品”摆手拒绝道。 古风用食指和拇指夹着没有开锋的刀身，将刀柄抵到了秦涛的手掌，然后用只有这两人听得到的声音轻声道：“遇到麻烦的时候将这把小刀摔碎在脚下就行。” 秦涛神色一滞，看着古风那依旧没有变化的表情，将古风递过去的刀柄抓住并不动声色的放进了西装上衣的口袋中，然后对着古风稍稍欠身道：“既然如此，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古风先生。” 古风的意思很显然，他不打算欠秦涛人情，所以才会将这柄小刀送给秦涛，而这秦涛也是知道的，所以他在古风说出那番话之前才会是一副想要拒绝的模样，对于他来说，就算是再怎么有价值的艺术品也是没有太大意义的，因为他不缺钱，能让古风这种人欠他人情可是比收到一百几十万有价值多了。 但是古风特地说明之后情况就不一样了，那意思再明显不过，“这玩意儿可以保你一条狗命”，大概就是这样的意思。古风是何许人也，其他人当然不可能理解，但是对于秦涛这个被古风以一种超脱常识的方式就过一条命的人来说可不一样，既然古风都这么说了，那肯定是真的。 保你一条狗命耶……对于秦涛这种身份的人来说，哪有不接受的道理？所以让古风欠人情的打算果断地泡汤了。 对象是秦涛，所以古风给他的小刀和给那只猫又的当然是不同的，其中只是设置了一个结界生成的术式而已，术式是古风亲自设置的，所以在术式发动的时候他自然会知道，并且可以慢悠悠地走到事发现场救秦涛一条小命。 看了一眼貌似对这个礼物非常满意、并且沉浸在喜悦之中的秦涛，古风直接绕了过去，来到了白泠一行面前，看了一眼向自己吐了吐舌头的白泠，古风没什么太大的反应只是“哈……”地应了一声而已，倒是对上小玲的视线的时候面无表情地耸了耸肩。 “顾雨同学，你没事吧。” 对着同样看着自己的顾雨，古风视线稍稍往她那边侧了一点，因为他知道这边俩是没有必要问这种问题的。 “嗯……没事。” 确实是这样，也就是被稍微地吓到了的程度而已，顾雨自然是没有事的，但是古风口中“同学”二字让她的心情有些许的低落，对于他而言，自己依旧只能是以同学相称的人而已吗…… 注意到顾雨低垂着落到自己身上的视线，古风朝顾雨行去，不由分说地将顾雨手上提着的、装着衣服和一些小玩意儿的袋子接了过来。 “我送你回去吧。”古风说着就自行迈开了步伐，也不等顾雨的回应。 “啊……等……” 顾雨想说什么，但是被古风接下来的不是对着她说的话打断了。 “秦先生，这些人就麻烦你了。”古风朝着秦涛的方向招呼了一声。 “放心交给我就好。”秦涛没有耽搁对古风的回应。 “至于白泠，你就直接和他一起先回去吧。”得到秦涛回应的古风对着白泠示意了一下百里的方向，然后继续往前走着，将小玲手上的袋子也一并接了过来。 “我们走吧，顾雨同学，小玲。” 小玲自然是没有反对意见的，直接跟上了古风的脚步，而顾雨在顿了一下之后也向着古风的背影追了过去。 被留在原地的白泠只好耸了耸肩，带着恶作剧成功的狡黠笑容从人群中行出，来到了百里身边。 “那么……我们就先回去吧，反正我也有点累了。” “嗯。” 额…… 看着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一脸轻松地离开了的几个年轻人，秦涛摸了摸下巴，像是在整理这几个年轻人之间的关系。 “禽兽。” 那个一直站在秦涛不远处，手上还在玩着刀的精瘦大叔脸色微妙地唤了一声秦涛。这个大叔是仅有的几个认识秦涛，而且敢当着秦涛的面叫他外号并引以为常态的人。 “干嘛啊，陈亮？” 秦涛一脸不爽地回头看着叫自己的耍刀大叔，在发现三女两男的搭配至少能凑成一个或者两个三角恋关系的时候，他正开心地脑补着这三人是谁并且展开着各种有意思的情节。 “你说的很重要的人就是那个叫古风的家伙吗？感觉除了懒散之外什么都没有啊那家伙。” 陈亮看着古风离开的方向对着秦涛问道，他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当然是被秦涛硬拉着过来的，穿着厨师套装的原因也不时个人趣味，而是因为这就是他的工作服罢了。 这个叫陈亮的大叔姑且也是和秦涛在同一时期打拼过的小伙伴，单单论资历的话，陈亮比秦涛还要老上一年，但是人家单薄名利，或者说对秦涛现在这些东西完全不感兴趣，反而对做菜感兴趣（据说这货祖上是当厨子的，也不知道他祖上在天之灵知道陈亮曾经拿着菜刀到处闹事时会是什么心情）。陈亮在金盘洗手之后就开了一间不算大的饭店，自己同时兼任老板和主厨，虽然形式和秦涛差得远，但小日子也算是过的有滋有味。 今天也是一如既往地在厨房绣着刀工的陈亮接到了秦涛的电话：“陈亮啊，要不要和我一起去见一个很重要的年轻人啊？” “混道上的？” “不是，是个学生。” “有多年轻？” “不知道，听说在读高仨儿。” “有多重要？” “救过我小命。” “哦，那我过去宰了他，让他多管闲事。” “你不和我抬杠会死是吧……” 这两个小伙伴在谈妥后不久就发生了顾雨一行眼前的“意外”，后面的事情你们也都知道了，也就是那么一回事儿。 “既然那个所谓很重要的年轻人都说了交给你了，那你打算拿这些家伙怎么办？用大型搅拌机弄成鱼饲料，然后用来钓鱼吗？” 用吃饭喝水一样平常的语气说出了非常危险的话啊这个大叔……你就没有看到还趴在地上瑟瑟发抖的无业游民们快被吓得魂都飞出来了吗？ “不……这不太好吧，那个年轻人叫过我不要轻易杀人的啊……” 秦涛这个理应杀伐果断的人居然在纠结啊。 “那你打算怎么办？”陈亮倒是对这不太感兴趣，或者说就没打算听秦涛的鬼话，毕竟这都是和谐社会了，和当年的差别还是挺大的，真要宰人的话还是有点麻烦的，秦涛有点顾虑也可以理解。 “让他们到我家的酒店当清洁工吧，签一两份‘平等’的合约啊，打一趟八九个月的白工啊什么的……”秦涛所有所思的地说着，一副罪恶的某主义丑恶嘴脸，从各种方面来说，这种处置方式还是挺恐怖的。 虽然这显然不是符合社会主义和谐风尚的做法，但陈亮大叔完全没有意见，反正他现在只需要想着怎么过自己的小日子而已，就算秦涛把这些不知死活的小子卖到马来西亚也和他一毛线关系都没有。 秦涛一边说着，一边对自己的小弟打了个手势，大概是示意带这些家伙去进行上岗调教……不，培训吧。 “随便你吧，我要回去做菜了。”说着道别的话语，陈亮摆摆手就往回走了。 但是走到一半的时候却又停了下来，转过头看着秦涛，并且伸出手，“差点忘了，把我的刀子还给我，那种刀子还挺贵的。” “……好好好。”秦涛沉默着走到陈亮面前，把从郑阳手腕上拔出来的沾着血的小刀递到了他手里，“你又不差这个钱。” “这你就不懂了吧，这叫勤俭节约的风尚，据说还是我们民族的传统美德什么的。”陈亮用塞在腰间的毛巾将血迹擦干净，然后包着一起塞到了腰间的劣质皮带间隙里。“说起来我饭店这边也正打算招几个送外卖的员工，对附近熟悉的人自然是最佳选择，这些总是在街上逛来逛去的家伙貌似挺合适的啊，到时候给我分几个吧。” “好说。” 很随便地就把人当做不值钱的白菜一样，用非常随便的语气成交了啊，话说这是太公分猪肉吗大叔？！ “话说那个小子所谓的很重要究竟体现在什么地方啊，在我看来他除了很淡定之外就是一个毫无特点的小鬼而已啊，倒不如说和他的感情貌似不怎么好的那个小鬼看起来更有气势不是吗？”陈亮想了想，决定还是要将自己内心的疑问说出口。 “难道他是个深藏不露的武林高手，或者是能够在一瞬间将现在在场的所有人都送上天的超能力者什么的？” “嗯……差不多吧，他有这个意思的话应该是可以的。” 令陈亮有些意外地，秦涛并没有否认自己那显然是开玩笑的话，而是用着模糊不清的回应承认了。 “哈？你该不会是在说真的吧？” 陈亮虚着眼继续问道。 “……我就是在说真的。” “……真的？” “……千真万确。”183 第一百八十二章 普通的人 古风行在向着顾雨家的道路上，小玲和古风并排着走在古风的右边，顾雨则是稍稍落后十几公分地走在古风的左边。因为已经离开了那狭隘的小巷，所以道路还算宽敞。 而且因为路段的问题，几人走了好一段时间都没有遇到什么行人或者是车辆，故而即使是三人并非紧靠着也不会显得路面拥挤。 沉默的氛围一直围绕着这三人，从“案发现场”到现在，这三个人都没有说话。 这不是很合理的场景吗？ 古风本身就不是什么热衷于拓宽人际关系或者说忍受不了沉默的尴尬氛围的人，倒不如说他最擅长的就是在沉默的氛围中待着，毕竟是个孤僻的问题青年，至于小玲，从小到大的耳濡目染让她有些时候会做出和古风差不多的反应。 不过像是顾雨这种在正常的环境中成长的健全女高中生……应该是承受不了这种氛围所带来的压力，顾雨踌躇地向着古风开口了。 “谢……谢谢你，古风。” 古风侧回视线，看着顾雨微微低下着头的模样，平淡回道。 “不用，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事情而已，你没有道谢的必要。” 又是这样的回答…… 她是记得的，无论是哪一次，古风的回答都是如此，让人莫名地烦躁。 不觉之间，一直跟着古风的步伐不自觉地停了下来。 “怎么了，顾雨同学？” 察觉到顾雨停下，古风转过身，看着顾雨疑惑道。 “……” 顾雨无言地看着像是关心着向她问道的古风，那种眼神有些许的悲伤，像是要哭出来了一样的眼睛中映照着古风那一如既往的身影，以及那不会被眼前所发生的事情所影响的平静神色。 从古风身上可以感受到明确的违和，那是与绝大多数身处于高中的学生们都不相同的感觉，与一直身处于青春中央的他们不同，古风与他们之间有着清晰而又不可见的障壁隔断开来。他仅仅是个十几岁的高中生而已，仅仅是和顾雨同龄的一个男生而已，明明就仅仅是这样而已，明明隔断在她和他之间空间只有短短的几米，明明就是触手可及的距离，但是，那短短的距离却仿佛像是永远。 为什么在相隔如此长的时间后再次见到古风的自己，会这般烦躁呢？一声“顾雨同学”这样的疑问让顾雨明白了那困扰着自己的究竟是什么。 即使自己曾经不止一次被古风帮助过，即使自己和古风见过不止一次面，即使自己和古风说过不止一次话，即使自己和古风不止一次像现在这样并肩而行，顾雨与古风之间的距离也没有比最初时再接近一厘米。 对于古风而言，顾雨只是这座城市里接受过他帮助的人之一，仅此而已，除此之外他不会有更多的想法，也没有让顾雨接近他所在的地方的打算。而顾雨却在想着走近这个不会允许普通人接近他的人，即使顾雨的目的仅仅是说一声“谢谢”，那亦是无法付诸实现的，因为那人是古风，不会将自己的情感放置到他人能注视到的地方的古风，刻意塑造一道障壁隔断自己与他人之间空气的古风。 所以，顾雨才会烦恼，才会困惑，才会没有办法理解古风，然后为两人之间无论再怎样都无法缩短的距离感到悲伤。 “顾雨同学……对于你来说我……就仅仅只能是一个认识的人而已吗，古风？” 落下的阳光被飘过的云朵遮蔽，投下一片阴影，身处于阴影中的顾雨显得有些阴郁，她直视着古风的脸庞，如此说道。 “……除此之外还能有什么吗？” 古风稍微歪了歪头，平淡的表情并没有变化，疑惑地回问。 “……” 沉默着，顾雨快步行到古风跟前，眼中夹带着不符合她性格的愠色，“对！没有！除此之外我们之间什么关系都没有！这样行了吧，古风同学！” 几乎是用吼着的方式将话语吐出，因为之前在ktv待过的原因，顾雨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沙哑，像是要哭出来的嗓音。说完之后的顾雨就抛下古风，直接向着自己家的方向头也不回地跑了出去。 看着越跑越远的顾雨，古风转过头看着小玲，“我说错了什么吗？” “不清楚……” 小玲用着和古风相同的表情和语气回道。 “哦。” 应了一声之后，古风继续沿着原来的方向走了起来。 跟上古风的脚步，小玲看着道路的前方，“还要继续去顾雨的家吗？” “嗯，毕竟她的东西还在这里。” 古风说着往自己的两手示意了一下。 …… “回来啦，小雨。” 顾雨推开家门的时候，顾妈正在拖地，于是向着顾雨招呼了一声。 “嗯。” 轻轻地应了一声，顾雨看向客厅的沙发位置，顾爸正在看着电视机上的新闻节目，身前的茶几上正摊开着一份今天的日报。 “和朋友玩得还算开心吗？” 顾爸的视线还停留在电视显示屏上，看似随意地问道。 “嗯……很开心哦。” 顾雨将家居鞋换上，从玄关走进了客厅。 “开心就好，学习的事情虽然是很重要，但是也没有太过紧张的必要，偶尔和朋友一起出门放松一下也好。”顾爸装模作样的翻了翻茶几上的报纸。 “嗯，我知道，谢谢爸爸。” 一个家庭中最常见不过的场景，也是顾雨家中罕见的画面，所以，这些在顾雨看来，是非常温馨而珍贵的。父母能够有这样放松的时间真是太好了，自己能够有看到这些的机会真是太好了，在顾雨不自知的时候，一抹应该是由衷地感到幸福的笑容在她的脸上蔓延开来。 “我先回房间休息了。” 姑且向爸妈打了声招呼，顾雨快步地走向了自己的房间。 这份幸福是值得珍视的，对于任何人来说，家人的存在都极其重要，一家人能够被称之为日常地待在一起消耗着看似盈余的时间更是如此。那么对于顾雨来说的这份重要之物究竟是在什么时候，又是为什么而重新降临在顾雨身边的……呢。 因为古风啊，这些都是得益于古风的帮助，顾雨是深切认识到这点的，所以才想着要感谢古风，想要感谢那个人，才会希望更加接近那个无论何时都是孤独着的人，无论和人群的距离多近，即使有人紧贴着他一起行走，古风也一直是孤独的。 并不是因为怜悯或是同情这种公正的理由，对于顾雨来说，她仅仅是想要接近这样的古风，然后真正地说出“谢谢”这两个字罢了，但是古风并没有给她这个机会，将两者的距离维持在一个遥远的数值，所以顾雨近乎是无意识地发怒了。 “为什么会那么冲动呢……我明明只是想对古风道谢而已，为什么会变成对着他发怒了呢……”顾雨失落地推开了自己的房门，无力地扑到了自己的床上，将脸深深埋进枕头里。 “实在是太差劲了……我。” 含糊不清的声音从枕头中传出，顾雨翻过身，将枕头抱在胸口，“为什么每次面对古风的时候都不能好好地控制住情绪啊……还是应该在下次见面的时候为这次的事情道歉吗……” “但是几乎每次见到他的时候，他都是那种恨不得和我划清界限的感觉，让人觉得很容易冒火耶，这样想来还是不要去道歉比较好吗……说到底为什么古风总是这个样子啊，我就那么招他讨厌吗？” 视线一直滞留在天花板上，过了好几分钟之后，顾雨才侧过身向着窗台，然后烦恼地长长叹了口气。 “唉……怎么办才……咦？” 变成了向着窗口望去的姿势的顾雨注意到了有什么不一样的事情。 那是在飘动着的白色窗帘之前的桌面上，三个米兰色的万象城购物商场的方形购物纸袋正整整齐齐地摆放在那里，顾雨刚刚进房间的时候因为是想着什么无关紧要的事情而没有注意到。 急急忙忙地从床上起身，来到桌子前的顾雨看着那三个袋子有点愣神，“这是谁放在这里的”这种问题的答案顾雨就算不用想也是知道的。问题是什么时候，怎么放到这个房间里的罢了。 试着想一下，既然顾爸和顾妈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异常，那么古风绕在顾雨之前把东西送到她家的可能性暂时可以排除。而且，既然是古风的话…… 顾雨看向了玻璃窗户旁飘动着的窗帘，她记得出门之前她是好好地确认了门窗都已经关好了的……所以古风那家伙是爬窗进来的吗？五楼耶大哥……话说这种事情也不是第一次发生了吧，那家伙到底是怎么从外面把窗户打开的啊…… 顾雨拿起那三只袋子，准备将它们放到它们应该在的地方，毕竟这桌子是用来学习的。 在将袋子提起的时候，顾雨才发现袋子下边还压着一张纸条： 有件事情我忘记说了，如果我之前给你的那两张电影票还没有扔，那就不要扔了，将其中一张留在家里，然后另外一张随身携带，这对你们一家应该都有好处。 ps：能够陪小玲逛街真是多谢了。 ps的ps：顺带一提，如果还有下一次就真的是太好了。 纸条上的字迹并不算娟秀（这不是自然的嘛，也不看看是谁写的），但是也说不少潦草，以男生的标准来看还算是能看的，但是那个字体却总是让人有一种闲散的气息（应该不是错觉）。。 古风所说的“有好处”还真不是能够轻易地理解的意思，而只是针对顾雨罢了，这样说来的话其实是“不会有坏处”更为合适…… “唉……” 理了理耳边的发丝，顾雨神色无奈地长长叹了第二口气，“……等下次见面的时候还是好好和古风道个歉吧。” 另一方面，白泠和百里自然是轻松自在地走在回家（古风家）的路上，或者说已经没有几分钟路程了。 白泠自然是没有提着袋子，而是给百里提着，虽然让百里收回到他们工作服的袖子里的空间更轻松，但是白泠表示这样就没有了逛街的感觉，而且这对于百里来说真的什么也算不上，所以倒也是无关紧要的事情。 毕竟白泠因为是去逛街，所以身上穿的并不是工作服，自然也没有设置什么奇怪的术式。 虽然逛街确实算是挺开心的，但是白泠还是发现了一些比较有意思的事情。 在咖啡厅的时候白泠不经意地提到了古风穿着的问题，然后，顾雨就向白泠询问了，为什么白泠只有见面的第一天穿了“工作服”而包括今天在内的之后时间穿的都是私服。 白泠实话实说地回道，“工作服”并不是强制性的，只在工作的时候穿就行了，那天是带着古风去熟悉工作环境才会穿的。 那为什么古风从回来之后就一直都是穿着那件“工作服”呢，顾雨接着这样问道。 那应该就像我所说的，古风一直都是处于工作时间吧，顺带一提，古风不是没有换衣服，他的“工作服”可是有好几套的啊，白泠似笑非笑地回道。 前半部分暂且不说，白泠所说的后半句当然是没有错的，考虑到会因为各种各样的情况出现损坏，所以古风的狩衣确实不止一两件。而且给古风的狩衣设置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封印古风那不受控制的能力的术式的人，毕竟是那个纾大小姐，所以被设置了术式的狩衣也是不止一件的，古风倒也不至于没有衣服可以换那么凄惨。 回想起和顾雨谈话的内容，白泠迈动的步伐变得轻盈了一般，一步一跳地走在百里的前面，束成双马尾的头发随着她的动作欢快地跳动着。 回过身，以倒退着前进的方式，一边往前走着，一边看向走在她身后的百里。 “在你看来，顾雨算是普通人吗？” “不。” 百里回应着白泠的视线，慢慢回道，“她不是普通的人类，但也不是在那之上的存在，仅仅是作为普通人而言有些特殊罢了。” “这种人在人类这个群体中是非常少见的，他们肉体层面上仅仅是普通的人类，但是灵魂层面上却不一般。对于灵与妖这种存在而言，那个叫做顾雨的高中生算是美食，她的灵魂比一般人的要特殊，但是这种特殊对她本身并不能带来丝毫的好处，而只能让吃了她的灵魂的存在受益。” “对于灵来说，那是延续自身存在并且增强力量的燃料，对于妖来说，那甚至能够极大地增长修为。应该说是一种对自己毫无益处的体质，因为是特别容易招来灵或者妖的人，所以古风才会如此特殊对待她吧。” “否则作为一座城市的管理者而言，古风如此偏袒一个普通人就只是失职的行为罢了，他虽然是个无可救药的垃圾，但是这种程度的道理他不可能不理解。” “是吗……” 白泠重新将视线放回到道路的前方，沉吟着思考着百里话语的可靠性。 如果仅仅是对待一个体质特殊的普通人，古风真的有必要以管理者的身份做到这种地步吗？甚至还到了派过自己的式神到顾雨居住的地方的程度，对于视线应该放在整座城市的层面的古风来说，如此频繁地接触一个普通人真的合适吗？ 古风是一个理性的人，所以他肯定会选择最为合理的做法，所以百里的想法无疑是最合理的，但是合理的，就一定是真实的了吗？1 第一百八十三章 夜间活动 之后的事情虽然有点难想象，但其实并没有什么特地去想象的必要。 首先白泠和百里回到家（古风家）的时候，看到了一坨穿着白大褂躺在门口不知是生是死的玩意儿（八成是被提前回到家的副室长揍了），不过两人很显然没有在意，直接跨了过去，回到了各自的房间。 看这家伙还有气出的状态，估计等到晚饭的时候就能凭自己的下肢爬起来了吧。 然后在古风和小玲回到家（自己家）的时候，那坨看起来像是人类的东西还静静地横躺在门口（话说真的没问题吧，这家伙），这两人也完全没有在意，又是一次跨过将这家伙完全无视了。 古风直接回到自己的房间补觉，而小玲则是来到客厅和仍旧趴在沙发上用吸管喝着饮料的火儿一起看起了电视（动画bd在白伊拼死维护之下虽然没有落下个粉身碎骨的下场，但是被黎子夜暂时没收了，所以现在只能看电视）。 时钟的时针转过了六个刻度之后，古风准时地从自己的房间里走了出来，其实照理说他原本是不会在这种时候起床的（他起床基本凭心情），但是这些天每天都被自己家的租客在这个时间叫醒吃饭之后，古风就稍作退让地该变了一下作风，准时起来吃个晚饭什么的。 毕竟他不喜欢被人从睡梦中叫醒的感觉，如果实在没办法反抗的话呢，他宁愿违反自己的生存原则，按时起床，是的，这家伙的生存原则就是那么随便。 不出意料地，餐桌的一旁，前几个钟头都还是一副半死不活的状态的白伊像是个没事人一样坐在主座上，不，话说这家里到底谁是主人啊你这个借住的家伙。 虽然与顾雨家不同，这几个家伙根本就不是一家人，而且关系极差，一顿普普通通的晚饭在这里就是折磨一样的存在。每隔几分钟就和百里瞪一眼，被白泠调停，然后和白伊那个所谓的人民教师吵两句，被黎子夜臭骂一顿，这几个家伙的晚餐时间就在这样吵吵闹闹的氛围中过去了。 吃饱喝足之后的古风能做的事情也不多，除了睡觉之外还能做什么呢，这样的问题也是可以问的。 走上二楼卧室的过程中，在楼梯上，古风被小玲叫住了。 “古风哥……” 回过视线，看向楼梯下，小玲的声音传来的方向，“怎么了？” “你……” 小玲看着这样向自己问着的古风，停下了话语，因为是一直以来都在相处着的两人，所以小玲是知道的。 古风的语气所透露出来的，像是他一直以来那样的慵懒闲散，有气无力的嗓音，但是有着决定性的不同，即使听起来还是极其相似，小玲也是能够听出来的，古风说话中那并不是可以伪装的疲惫，以及眼中同样的倦意，古风是真的累了。 “不……没什么，只是突然想和你说一声晚安而已。” 面对着古风的小玲轻轻笑了笑，悬挂在她脸上柔和而温顺的笑容，如同拂过心扉的微风那般，让人心醉，那是只有面对古风的时候才会如此的小玲。 “今天逛街的时候，顾雨和白泠说过的，这是一个普通的女孩会做的事情。” 大概是不想古风想太多，小玲又补充了一句。 “嗯，晚安。”回应着笑容，古风温和地说道。 看着楼梯上，古风消失的拐角，小玲的脸色有些阴郁。 从那个地方回来之后的古风变了，即使外貌举止神情都和之前一样，但是有什么不同，并不是衣着的习惯这种肤浅的地方，而是更加根本的某种东西，小玲疑惑着。 古风回来之后待在家里的时间相较于之前未免太多，而且基本都是在房间睡觉，这对于从前都是不在家里过夜的古风来说很异常，更不用说是直接将自己的职务交由那些妖怪处理这么长时间（古风自从打点六只妖后直到现在都是将自己管理者的事务交由那几只妖代为处理，而自己则是在家休息），就算再怎么信任那几只妖也不应该到这种地步。 这种事情如果被其他家族的人知道，他们肯定会急得跳脚，原本让妖怪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活动对于阴阳世家的人来说就是不可理喻的事情，更不用说让妖怪代为履行一个家族对城市的管理权。到时候，即使不是自己的管辖地区，他们也不会对这里的事情置之不顾了，而冲突就会变成必然，若失态发展到那种地步，就算是古风也没有办法妥善处理的。 严重程度丝毫不亚于让政治势力介入阴阳师的活动，不，应该说是比那严重多了，一旦处理不好，甚至可能在阴阳世家之中引起众怒，使他们群起而攻之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究竟是基于怎样的理由，古风才会干出这种会给自己招来要命的麻烦的事情呢，也许这种问题只有古风自己才清楚了吧。 古风回到房间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将房门关闭，然后有些疲惫地靠在房门上。 “这可不太妙啊……睡眠时间的需求变强了。” 古风右手按着自己的额头，将头发往后推起，眼睛强撑般半眯着，“很困……” 如果是以前，古风就算是一个星期只睡十个小时也能够生龙活虎地活动一整个星期，当然，在其他人眼中，他还是一副睡眠不足的模样就是了（毕竟是招牌形象）。 自从回来……严格来说是自己那还不能说是可以很好地控制的力量觉醒的时候开始，古风每天的睡眠需求就变强了不止一倍，即使是一天睡上十八个小时，剩下的活动时间也是相当疲惫的情形。 踉踉跄跄地走到自己的木床旁，古风整个人直接扑了上去，连鞋子都没有脱就沉沉地睡去…… 在古风沉睡的这段时间里，那六只妖也算是尽心尽力地遵从着古风的指示行动着，但是即使如此，也有无法顾全的地方。 时间接近凌晨十二点，地点是第二中学。 夜色笼罩着偌大的校园。 经常可以听到一种说法，许多学校都是征用乱葬岗之类的廉价用地建起来的，一到夜晚，那些有着怨气的鬼魂就会出来，在校园中四处游荡。 相信这种鬼话的人自然很少，但是一旦亲眼看到沉浸在黑暗之中的教学楼时，凉意还是会从脊背上阵阵冒出。然后就会感叹，果然，校园之所以会有许多的恐怖传说，还是和环境以及它白天与黑夜热闹程度的强烈反差有关。 在教学楼的理科准备室里，有六个年轻的男女正聚在一起。 如果古风在这里……好吧，那是不可能的，如果白伊在这里，他应该能够认出来，着六个高中生之中有两个是他班上的学生，一个是刚和白泠成为朋友关系的叶盼夏，另一个则是原体育委员。顺带一提，之前没有说过他的名字，那是因为这个名字在一定程度上可以说是一个笑点，他叫刘文雅……呵，谁能想到一个长得三大五粗还是体育委员的糙汉，其实叫做刘文雅这种小家碧玉的名字呢？ 他们俩出现在这里的原因都一样，是被初中时期的朋友邀请过来的，而邀请他们过来的，分别是同样在场的一个女生陈倪和戴着眼镜的男生郑闻。另外在场的，还有顾雨的闺蜜宋瑶，以及另一个打扮靓丽的女生，李璐。 首先介绍一下这几个人之间的关系，李璐、陈倪是宋瑶隔壁班级的学生，郑闻则是和宋瑶同班同时兼任刘文雅同学的初中好友。陈倪也是叶盼夏的初中同学，只是算不上好友，只能勉强算是朋友而已，初中毕业以来还是第一次联系。 “所以说……郑闻你这家伙叫我过来究竟是有什么事？都快十二点了好吧，明天还有上课的。”刘文雅对着郑闻问话的态度不算好，不过这只是因为他们两个关系还算好，初中毕业之后就算不在同一间学校也有经常联系，所以不会有什么生分。 “不要着急，文熊，就是要等到十二点才行的好吧。” 郑闻摆摆手道。 ps：文熊是刘文雅同学初中时期的外号，因为再怎么说也比文雅听起来要靠谱，所以刘文雅一直默许同学们叫自己的外号而不是本名。 “这个问题我也想问。”叶盼夏看着将自己邀请过来的老同学陈倪疑惑道。 “请碟仙哦。” 正在和李璐交谈着的陈倪回道。 “啊？这不太好吧……”叶盼夏本能地对这种事情有些不安。 “没事没事，你难道不觉得这是一件挺刺激的事情吗？难得高中都要结束了，就当是留念活动如何？”一旁的宋瑶善意地向着叶盼夏说道。 说到宋瑶，大家应该也对她有点了解，虽然和顾雨的关系相当好，但是宋瑶却和顾雨不是相同的人，总的来说，宋瑶属于那种不怎么安分的女生，不过她的成绩却不算差，而且心地善良……大概。 “对了，我叫宋瑶，很高兴认识你。” 突然想起一半，宋瑶向叶盼夏伸出了手，在她脸上的是友好的笑容。 “叶盼夏，我和这边的刘文雅同学是同班。” 伸出手和宋瑶握了一下，叶盼夏在自我介绍之后指了指正和张闻扯着皮的刘文雅。 刘文雅觉得自己真是躺着也中枪，为了不让自己的名字被更多的人叫起，他急忙说道，“叫我文熊就好，我和这个四眼仔是初中同学。” 干等着毕竟不太好，在场的几人相互介绍了一遍之后，时间离十二点也就只有几分钟了。 “说起来，郑闻你居然会对这种东西感兴趣，我记得你当初自称是无神论者来着，上高中之后终于脑子被砸了吗？” 文熊虚着眼看向正对着时间的郑闻道。 这个问题宋瑶其实也是挺想问的，毕竟郑闻学习也还不错，特别是理科成绩，也许是因为近视的原因，戴着眼镜的郑闻就算没有特别说明，看到他的人也会有一种“这家伙应该是唯物主义者吧”的感觉，这样的人会主动邀请人参加这种玄乎其玄的游戏还真是奇怪。 “我当然是无神论者，而且是一个坚定的无神论者，不过，所谓的碟仙也不过是一种参与者的自我催眠罢了，与灵异现象毫无关联，说到底，所谓的灵异现象本身就毫无意义。” 郑闻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似乎所有戴眼镜的人都会有这种习惯），然后竖起食指对着几人继续说道，“所谓的灵异现象用科学是能轻易解释的，科学上通常认为所谓的幽灵的本质就是某种特殊的电磁波以及等离子体，或者是轮廓诱导现象。人类的大脑会下意识地将三个点状物识别为人脸的形态。再者，人工进行感知幽灵的实验也已获得成功，经典例子就是在瑞士举行的人脑感知幽灵实验。” “哈……” 看着夸夸其谈的郑闻，文熊嘴角微微抽动着，初中毕业之后这家伙的性格好像变本加厉了啊。 “碟仙的游戏也有着相关的实验的证实，那不过是参与者的自我催眠，具体的实验很多，典型的例子有动体定位实验、智库定位实验以及规则破坏性实验，前一段时间还有学者提出了相关的思念响应定律。” “据说碟仙的游戏最好在接近十二点的时候开始，理想环境是较为封闭的方形房间而且较为安静，现在这里就非常符合要求，人数应该在三至六人，为了尽量避免误差，现在这里凑足了六人。因为一般都是两女一男三个人进行操作，现在的人员配置正好可以进行两次实验。至于道具，我已经准备好了，等一下会给你们展示。” 郑闻说着就开始讲解游戏内容了，估计他自己也没有把这当成游戏的打算，而是说着说着就说成了实验，也不知道这家伙有没有自觉。 “选定的三人围坐在纸旁，碟子则倒扣放在纸上的特定位置。关掉所有的灯以保持环境的昏暗，不过为了确认实验效果我准备了蜡烛保证照明。然后所有的人用手指轻点在碟子背面上，其中一个人缓慢低声重复‘碟仙，碟仙，请出来。’这句话持续两分钟，三人将这个流程轮流着做一遍。若是没有出现动静，换第二组，然后重复上述行为。毕竟我们明天还是要上课的，所以实验时间现定为四十五分钟，若是这段时间内都没有任何效果，我们就放弃，然后回家。” 几人沉默着：这家伙在说什么玩意…… 宋瑶姑且是几人成绩仅次于郑闻的存在，大概知道了郑闻说话的重点的她接道：“所以你只是想要验证这个思念响应定律吗？” “就是这样。”郑闻点点头。 众人：你就不能直说么…… “你这理工男……”文熊毫不客气地应道。 “严格来说，理工男这种说法是不正确的，因为不论哪一间大学都是明确地有着理科和工科这种区分的，如果可以，我还是希望你称我为理科男。”郑闻放下了竖起的食指，看着文熊回道。 文熊：靠…… “嘛，反正这对我们的行动也没有什么影响不是吗？郑闻的理由也挺有意思的，也就没关系了。”宋瑶摊了摊手，表示无所谓。 “比起那种事情，不是已经快到十二点了吗？” “嗯……”郑闻看了看手表，“准备开始吧。”1 第一百八十四章 睡中醒来 几人各自拉了一张椅子在实验室的桌子旁坐下。 郑闻毫无心理负担地点燃了蜡烛，铺开八卦图文纸，最后拿出了一个像是去面馆时可以见到的盛放调味酱的碟子。简单，甚至是简陋的设备，并不难获取，可以轻松地放进裤子口袋里带走，只不过碟仙这种游戏对设备本身是没有什么要求的，所以也算是无关紧要。 “我先来吧，请问哪两位愿意和我同一组？” 宋瑶一直都算是活跃分子，到了这个时候也不会打退场鼓什么的，于是主动请缨道。 “我吧。” 刘文雅首先应道，他可是想着早点回家睡觉的，能够早点完事当然是再好不过。 “……还有我。” 继文雅……文熊之后，出于相同的理由，叶盼夏举起手道。 毕竟不是什么值得争先后的事情，于是，第一组人员决定了。 坐到桌子前的文熊，宋瑶和叶盼夏突然有些紧张了，毕竟碟仙的传说带着许多神秘感，而人类总是会对有神秘感的东西感到畏惧。 “碟仙，碟仙，请出来……碟仙，碟仙，请出来……”三人各自用食指按着碟子的一端，宋瑶首先轻轻地念起了咒语。 两分钟过去了，碟子纹丝不动，文熊接过了宋瑶的工作，开始念咒语，又是两分钟过去，直到叶盼夏将咒语念完，依然没有任何事情发生。 宋瑶三人都是松了一口气，尤其是叶盼夏，她的性格并不适合干这种事。 “换组吧。” 宋瑶对着郑闻道。 “嗯。” 郑闻很平淡地坐到了宋瑶原先坐的位置上，将手指按到了碟子的一端上，相对于郑闻的淡定，两个女生就没有这么轻松了，李璐还好，犹豫了一下还是将食指按在了碟子上。 虽然还没开始的时候没有表现出什么，但是真到了时候，陈倪就不安了起来，毕竟以前看过笔仙题材的恐怖电影，要让她毫无心理负担地接触碟仙这种游戏自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郑闻虽然是理科男，但也没有到不懂得怜香惜玉的地步，所以只是等着陈倪的决定，没有催促，毕竟这样反而可能会有反效果。 最终，陈倪还是下定了决心，将食指小心翼翼地放到碟子上，只是那小心的程度就如同碟子有生命，稍一用力就会咬人似的。 郑闻放下心来，正准备开口念咒语的时候，令人惊讶的事情发生了…… 是碟子！它动了！ 那一刻，实验室中的五人如同石化般望着那个移动着的碟子。 那是一种悄无声息的移动，带着郑闻、李璐和陈倪的手在整个八卦图上漫无目的地移动着。 “啊！” 陈倪惊恐地将自己的手指从碟子上拉了回去。 被陈倪的惊叫声唤回神来，郑闻和李璐的第一反应都是将手指抬起，却发现碟子与手指之间不知什么时候，也不知为何生出了一股强大的吸力，将手指牢牢黏住了。 “这怎么可能？！” 郑闻立即用尽全力要将自己的手指往后拉，并冲着吃惊地看着这边的几人喝道，“还发什么呆，快来帮忙！” 这一喝，将他们叫醒了，刘文雅这个原体育委员反应最快，他当即冲过来，抓着李璐的手用力往后拉，也不知是不是纯粹的巧合，李璐和郑闻的手同时从碟子上拉开了。 重获自由的郑闻来不及欣喜，而是带着近乎是惊恐的目光看着桌子上的碟子。 无论怎么想，就凭一只碟子的重量在那种拉力之下早就该从桌子上被提起了才对，但事实上却并不是如此，即使是在完全没有外力接触的现在，那个碟子居然还在绕着一个奇怪的弧线在八卦图上移动着，丝毫不管这个世界上的力学定理，甚至移动的速度越来越快，就像有一只看不到的手在牵引着它的运动一样。 嘭—— 一声撞击发出的声响在这个封闭的空间中如同在心中落下的惊雷，在这六个人的心中炸开，心脏一悸的同时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那是实验室的玻璃窗，此刻正在震动着，就像突然受到了来自外边的撞击的声响。 明明现在已经是春末了，那里却响起了猛烈的北风刮到窗户的间隙时发出的尖锐的声音，在那种撕心裂肺的嚎叫声中，似乎隐隐有一种异类的声音。如同刚生下不久的婴儿，醒后饥饿的哭泣。 接着，身后传来啪嗒一声，那是碟子掉在地上摔碎的声音。 然后，窗户的玻璃开始前所未有地激烈摇动起来，像是有着某种看不见的东西正在窗外企图撞碎玻璃的阻挡冲进实验室，咔咔的声音响起，实验室的窗户玻璃开始出现了不止一处的裂纹，眼看着那“看不见的东西”就要从外边冲进实验室来了！ “走！” 郑闻喝道，六人再也不敢在这间实验室待下去，忙不迭地逃掉了，所幸的是实验室的门并没有出现恐怖片中的那种在关键时刻打不开的情况。几人都顺利逃离了，再没有什么事情发生，连头发都没有少一根。 但是，当真能如此轻易地结束掉吗？ 几人几乎是竭尽全力地逃离了校园，这六个人还没有完全丧失理智，还是很好地躲开了校警的巡视。 没有什么东西跟着几人，也没有能够那样撼动窗户的强风，来到了进入学校之前约定集合的地方，方才的事情就跟没有发生过的一样，看到不远处那依旧繁华的街道，这六人都松了一口气。 文熊冷静下来之后，向着郑闻：“刚才是怎么回事？虽然我物理成绩不是很好，但我也知道那种运动方式不是什么力学定理可以解释的，不要想着糊弄我。” 听到文熊将自己的疑问提出，剩下的四个女生也将视线投向了郑闻。 郑闻沉吟了一会儿，刚才所见到的景象显然已经超越了他认识到的常识，即使让他说出发生了什么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更不用说是解释是怎么一回事。 “听说请了碟仙之后如果不将它送回去，就会发生很严重的事情，甚至是死人……我们不会有事吧？”叶盼夏本来就对这件事情心有忌惮，此时更是担忧道。 “不会的，不会的！”郑闻重复着那三个字，用强调的，甚至是感叹的语气回应着两人的疑问。 “就像我之前说过的那样，被称为碟仙的游戏不过是一种游戏参与者的自我催眠罢了，有关学者都已经做过了如此多的实验来证实这点，绝对是不会有错的，证据就是作为实验结果的思念响应定律已经被广泛承认了。” 郑闻说话的语速有些急促，语气中带有的是迫切地想要用这些话说服某人的感情，这个某人也许就是听着他解释的五人，也可能是他这个唯物主义者本身。 “刚才我们所见到的景象以及听到的像是窗户被撞击的声音都只是一种集体幻觉罢了，因为我们对碟仙这种不完全熟悉的事物有着强烈的恐惧，所以才会在无意识中给自己的大脑下达了一个强烈的心理暗示，也正因如此，我们才会‘看到’和‘听到’些本来不存在的感官信息。” “那并不是你们心中的灵异事件，而是由心理暗示产生的幻觉。” 郑闻又强调了一遍，“证据就是我们一组进行试验的时候，那应该是游戏开始标志的咒语还没有念出口的时候，那个碟子就移动了，再者，我们六个人都接触过，并且在视觉听觉上接受到第一组游戏的整个过程，催眠的主体应该就来自那时候。” “可是……” 陈倪还想说什么，但是被郑闻打断。 “无论如何，实验已经结束了，既然仅仅是一个自我催眠的实验，在它结束之后就不会有事这是毋庸置疑的！”郑闻看起来相当烦躁地说着，语气因此显得强势，让陈倪嘘声而怯，这对于一向以来以理性示人的郑闻来说这是不常见的。 “郑闻说得有道理，既然已经没事了，那我们再在这里纠结着也是没有用的，回家休息一下就好，毕竟时间也已经不早了。” 看到陈倪被郑闻吓退的模样，气氛有些尴尬，宋瑶很适时地出声打了圆场。 “嗯……”既然宋瑶都这么说了，剩下的几个人也不好再说什么，于是回应着，准备着回家。 郑闻和文熊都是骑着自行车过来的，所以回去的方式没有什么问题，至于几个女生，这个时候巴士也已经停运了，所以郑闻和文熊作为男生自然是将四个女生都送上了出租车，因为都离学校不太远，所以出租车的费用倒也不至于让几人负担不起，然后，他们俩才开始骑自行车朝着各自的方向回家。 “没事的，那只是因为心理暗示而产生的幻觉而已，世界上怎么可能真的有什么碟仙，不过是人们的自我催眠罢了。没错，那种不符合物理法则的运动方式根本不可能存在，人类的感官本身就不是可以绝对信任的东西，在看到的瞬间我就应该意识到这点才是。” 在骑着自行车向家里行去的过程中，重复着“没事的”这样的话语，郑闻不停地喃喃自语着，也许是在客观地分析着自己所看到的东西，又或者是在安慰自己罢了，郑闻的心跳在自己不停的自语中渐渐恢复正常。 郑闻长长地叹了口气，再次强调道，“对的，碟仙之类的迷信事物本身就不可能存在，特地纠结与这种无聊的事情的我才像是个蠢货……” 也许真的就像郑闻说的那样，事情已经结束了，碟仙什么的也不是真是存在的，所以，不论是郑闻，还是文熊，亦或者是任何一个女生，在回家的过程中都没遇到任何意外，毫无插曲地平安到家，只是回到家的时候，因为太晚，家里人都已经入睡了。 几人之后采取的行动也都是相同的，因为有些疲惫，也是为了不打扰家人的休息，几人都是安安静静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直接昏沉沉地睡去了。 若是时间就这样平稳地过去，什么都不发生，那无疑是再好不过。只是，之前也是不止一次地说过，这个世界还没有友好到让人万事顺心的程度。所以，一定是会发生的，某些人们由本能出发地抗拒着的、或说是恐惧着的事情。 夜深了，但是已经睡着了的陈倪却突然醒了过来，因为听到了声音。 那是之前在实验室听到的“风声”，或者说那阵像风异样的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剧烈，仿佛异常风暴就在窗户外酝酿着某种什么东西似的。 最怪异的地方在于这阵“风声”，夹杂在风声中的是那宛若初生的婴儿的啼哭声，那哭泣声相当真实，就好像不是风在经过缝隙时发出的声音，而是确实存在于着附近，与其说是来自于窗外，倒不如说是来自房间的某一处，令人胆颤。 陈倪从床上起身，看向窗户的方向。 今晚的月光不同寻常地明亮着，即使透过着窗帘也是能够认识到这点的，只是，本应美好的月光在这般情景之下却显得诡谲异常。 窗帘突然扭曲了一瞬，或者说是窗帘外的景象瞬间扭曲了一下，但也就这一瞬而已，立刻就恢复了过来，只是那种感觉就像是有什么东西从窗外一闪而过那般。 陈倪惊恐地看着窗外的月光，可以听出，在抽泣声和风声之中，夹杂着一阵微弱却无法忽视的声音，像是在笑。这个笑声自陈倪意识到开始，就没有停下来，那是一种诡异的持续感。 她想移开目光，不再注视那让人不安的画面，捂住耳朵，不再倾听那令人心惊的声音，然后逃离这个房间。但是，那身体却完全无法动弹，手脚无法移动分毫，甚至连闭上眼睛这种简单的动作都办不到。那不同于身体被束缚的感觉，而更像是有着什么力量让她直接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权一般，但……却能接收到所有的感官信息。 窗帘上的画面突然变得模糊并且开始剧烈抖动，似乎有什么东西快速闪过，然后……画面上出现了一个阴影，那看起来像是一个人类的上半身。 鲜红的色彩在窗帘上开始蔓延，将那个阴影遮蔽，几乎要将整一个窗户覆盖，那些红色的东西，像是血一样的东西，显得非常真实，就好像你去碰窗帘，手上就会沾上它们一样。风声开始变得更大，像是狂风吹过树林一样，甚至有树枝被折断的声音。那阵笑声变成了一个奇怪的声音，像是男性的低音，却又有一种难以形容的尖锐感，与其说是人类，更像是某种怪物的嗓音。 陈倪的视线没有从那已经变成红色的窗帘上移开，充斥着惊骇恐惧的双瞳圆瞪着，仿佛要将眼球脱出。 就这样大约十秒后，那诡异的笑声开始变为哭泣，声音响亮而刺耳，这种混杂着尖叫的哭声也是最令人脊背泛凉的。鲜血从窗帘的下摆往下滴落到地面，然后，风声和混杂着低沉的笑声与尖锐的哭声也在次同时响起。 在陈倪惊恐得像是要瞪裂眼眶的注视下，那落到地面上的血液像是拥有了生命一样，缓慢而有着明确目的地朝着陈倪的位置蠕动蔓延着…… 第一百八十五章 第二天 郑闻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一如既往地沉浸在练习题中，身为一个人类的雄性，他有着几乎所有雄性都具备的特性：一觉醒来就会把负面情绪清零，就算不能完全清零也可以达到几乎清零那种程度。 他现在就是差不多的状态，昨晚刚发生那件事情的时候他虽然像是自我催眠一样不停地重复相同的话语，但是收效甚微，即使是出于理性的话语也没有办法让他完全心安。直到今天早上起床的时候，郑闻才终于有一种：“果然那也就是那么一回事儿罢了”这样的想法。 为了确认事实究竟是如何，郑闻这一天早上特地比他平时来得要早，为的就是在清洁工还没有处理实验室中他们昨天晚上进行碟仙实验的痕迹之前，再去确认一番。也许是因为他来的还不够早，也可能是因为清洁工比他预料地还要勤劳，所以，郑闻并没有发现他们昨天晚上进行实验后留下的东西。 也就是那个摔碎了的碟子，以及平铺在实验桌上的八卦图都已经不在原本的位置，应该是已经被清理了吧，郑闻是这样想的，只是他没有想到，为什么被他们拉到实验桌旁的椅子没有被恢复原位，如果是清洁工已经来过，那么将椅子恢复原位也是必要的才对，不应该是郑闻所看到的这般场景。 郑闻看向窗户，就算实验的痕迹被清理了，但还是有些决定性的痕迹是没有办法在这么短的时间处理的，比如说昨天晚上窗户玻璃上的裂痕。让郑闻松了一口气，窗户上已经没有了昨晚他们所见到的裂痕。 那么，答案就很显然了，昨晚他们的所见以及所闻就是他们主观感受到的错觉罢了。也是，自己那么在意反而像个傻子一样，世界上怎么可能有那种不合理的事情，这样想着，郑闻释然地摇了摇头，步履轻松地行出了理科实验室。 只是，原本应该毫无心理压力地沉溺或者说是沉迷于那理科练习题中的郑闻，即使找不到任何可以让他不安的理由，但是，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预感，这让一直来都是拿练习题当做消遣活动的郑闻完全静不下心来。不过，郑闻也只是将那种不安归咎于理科工作者对事理合理性的追求心理作怪而已，没想太多。 “郑闻。” “怎么了？” 郑闻将手上的笔搁在草稿纸上，看着站在自己桌子前的宋瑶，疑道。 因为郑闻只是一个理科男，或者说是一个以理科男为目标的普通男生而已，他在班上以及女生中的受欢迎程度比较微妙，向他问问题的人不在少数，主要是成绩不怎么好的，所以他的社交范围还是很广的，只是对于他来说有种和谁都是泛泛之交的感觉。至于成绩不怎么差的宋瑶，他们俩平时的交流并不多，所以郑闻不知道宋瑶过来找他的原因，毕竟他们在教室的位置不怎么接近。 “……陈倪住院了。” 宋瑶此时的表情，有些不安，也有内疚的成分在，毕竟昨晚的事情才刚过，第二天早上就发生了这种事情，真的让人很难不往那个方向想。 “怎么回事？”郑闻皱眉道。 “不清楚，这是今天早上李璐和我说的，陈倪今天早上缺勤，住院的消息是李璐在教员室问问题的时候，凑巧听到她的班主任和陈倪父母通话而知道的。”宋瑶回道。 “……”郑闻沉默着，难道昨天晚上的事情是真的吗？不，怎么可能，我真是疯了才会有这么荒唐的想法，今天早上不是已经确定了才是吗，这不过是巧合，概率的恶作剧罢了。 “我们今天放学之后一起去医院探望一下陈倪吧，李璐已经和陈倪的父母打过招呼了。”看着沉默的郑闻，宋瑶直接出言建议道。 “……我知道了。”点点头，即使仅仅是作为认识的人，自己也有去叹望住院的同学的必要才是，郑闻心道。 “那么说好了，放学后在校门口集合。”宋瑶拍拍手，表示这件事情已经定下来了，然后在郑闻还在想着什么的时候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下午放学后，郑闻、宋瑶和李璐三人来到了第二人民医院。 在查询台问了老久才找到陈倪的病房，她居然是在脑神经科。他们三人在病房前碰到了她的父亲，李璐作为陈倪的同班同学是见过陈倪父亲的，这个精神一向很好的中年人，在一夜之间竟然变得苍老起来。 “请问陈倪怎么样了？”同班同学的李璐有些紧张地问。 陈倪的父亲只是满脸疲倦地摇摇头，没有说什么。 “那么……我们现在可以进去探望一下她吗？”宋瑶试探地问道。 陈倪的父亲想了想，叹了口气，缓缓地点了头。 推开病房的门，一阵难听的笑声就迎面扑过来。 “嘿嘿嘿，红色的……”只见陈倪手上包着纱布绷带，手腕处的纱布被鲜血染红，但看起来已经是止住了血的状态，在陈倪的母亲面前，晃来晃去，不停地傻笑着。 郑闻一行人顿时傻了眼。 陈倪的母亲泪眼婆娑地向着三人解释道：“从今天早上开始，她就变成这个样子了，什么也不吃，也不会说其他的话，就只是不停地傻笑着。” 郑闻瞥了一眼陈倪缠着纱布的右手，眉头皱了皱，红色……陈倪做的事情大概不仅仅是如此。 已经到了割腕的程度了吗？发生了什么？ “请问医生的说法是？”郑闻想了一下，向陈倪的母亲问道。 “医生说，小倪的身体本身没有什么问题，可能是受到了惊吓。”陈倪的母亲满脸担心地继续道，“她奶奶说她恐怕是被鬼迷住了，现在正到附近的广安寺去找法师。” “那么，伯母，昨晚陈倪回家的时候有没有什么异常的地方呢？”郑闻继续问道。 但是陈倪的母亲只是摇着头，“昨天她回来得太晚，我们全家都先睡下了，她似乎也是动作比较小心，我们连她是什么时候回来的都不知道。没有想到居然会发生了这种事情，如果她有什么三长两短，叫我们一家人如何是好啊……”她说着说着不由地哭了起来。 看到大人哭的郑闻没有说什么，又看了一眼站在门口那也是一脸哀沉的男人，知道自己想继续问点什么也是徒劳了，于是示意身后的宋瑶和李璐换手，安慰人这种活儿郑闻可干不来。 走到陈倪的病床前，郑闻停下了脚步。 “嘿嘿……”陈倪抬起头冲着郑闻傻笑着，她的眼神丝毫没有光彩，就像整个人的灵魂已经死掉了那样，令人不寒而栗。 视线在郑闻身上停留了几秒之后，像是已经失去了兴趣，陈倪的视线回到原本的方向，呆滞的目光落到自己缠着纱布的右手腕，也许是因为刚才的动作令原本的伤口裂开了，又或者是伤口本身就没有完全止血，一抹鲜红的色彩在白色的纱布之上显得很是刺眼。 陈倪的瞳孔微微放大了一点，然后左手取过一旁水果盘里的刀就要往自己的手上刺去。 郑闻骇然地抓住了她的手，她是真的疯了！ 一帮人手忙脚乱地将陈倪手上的刀夺下，然后将那水果盘搬得远远的。这两个可怜的中年人想来也是忧心太甚，居然让这种利器出现在有自残倾向的病人身边。 叨扰了半个小时，郑闻三人才郁郁寡欢地离开了。出门时，郑闻将一张写着自己手机号码的纸条塞给了陈倪的父亲，小声道，“伯父，如果要替陈倪做法事，能不能知会我一声？我们是她的好友，真的很担心她！” 郑闻是一个以成为理科男为目标的高中生，如果有更高效率的方式，他自然不会介意中间的一些无关紧要的细节。他人的亲情友情之类的东西本身就不会是什么很重要的事物，如果一些感人肺腑的谎言可以让他知道他想要确认的东西，那么他也不会介意在记住数学公式和化学方程式的时候，顺便记下那些所谓的感人言论。 “朋友这种东西就是拿来利用的。”即使是在童年时的郑闻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也是深表赞同的，更不用说是思想更为理性的现在，自然，在说出那样的话之后的郑闻也没有半点羞愧。 郑闻推了推有些下滑的眼镜。 陈倪的事情有点奇怪，受到惊吓这种说法应该是没有问题的。只是问题在于受到惊吓的时间以及具体是怎样程度的惊吓才会让一个高生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能够正常地回到家的话，受到惊吓的时间自然是在回到家之后，郑闻不觉得陈倪现在这种状态可以正常地回到自己的家里。那么，她究竟是看到了什么骇人的东西才会被吓成这样呢？ 还是说……被碟仙附身了呢？ “呵——” 连郑闻都被自己这一瞬间出现的荒谬想法逗笑了，因为睡眠不足让颅内多酚都分泌异常了吗？试着考虑时间点，既然是发生在他们进行碟仙的实验之后，那么和当时的实验应该有着一定的关系，但是碟仙这种非科学的东西并不可能存在，今天早上去实验室确认的情况也正是证实了这一点。那么陈倪就是因为什么才被吓成现在这个样子的…… 从所谓的碟仙实验的本质来考虑的话……思念响应定理……强烈的心理暗示吗？人类的大脑的确有着很多未能被理解的部分，如果说是在实验结束之后，陈倪当时对自己下达的心理暗示依旧发挥着作用，而且其程度非常强的话……在这个基础之上，再作假定陈倪有着轻微的幽闭恐惧症，那么在自己房间的封闭环境中，强烈的心理暗示作用下，看到足以让陈倪疯狂的幻觉也是有可能的……吗？ 落在了两个女孩身后的郑闻看着前方，心道：“如果这仅仅是陈倪因为对碟仙的心理暗示带来的作用，那么，如果她对于‘做法’这件事情本身有着和碟仙同等程度的潜意识认知，在做法之后基于同样的理论恢复正常的可能性也不是没有。” 具体会变成如何，就让我亲眼去见证吧。 思定，郑闻看向前面两个正交谈着的女孩。 “在你看来，陈倪会不会是因为碟仙的原因而变成这样子的。”李璐疑惑地向宋瑶问道。 宋瑶犹豫着点点头，看来想着的也是差不多的，毕竟相较于男性，女性还是比较相信这种东西的。 “郑闻，你怎么想？”宋瑶转头向着郑闻。 郑闻眯眼望着越渐倾斜的晚阳，想了想，还是没有直接出言否定两人的想法，但是也并没有肯定地将自己的想法完全托出用来说服她们：“在我看来，陈倪只是因为自己的心理暗示而看到了一些幻觉而把自己吓成这个样子罢了。” 停顿了一下，大概是不想因为自己的话语引起两人的反感，从而引起没必要的麻烦，郑闻继续道，“不过，这个世界还是挺大的，千奇百怪的事情不是也层出不穷吗？你们所设想的事情到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只是，无论是心理暗示，亦或是真的是所谓的碟仙作祟，等到那些广安寺的法师过来给陈倪做法事的时候，都应该能够让事情解决了的才是。” “如果你们真的害怕所谓的碟仙是真实的，那到时候拜托法师给你们也做一下法事不就行了么？顺势而为的话，那些‘慈悲为怀’的法师们想来也不会拒绝，也不会要求你们什么才是。” 最后一句无疑已经完全透露出来郑闻这家伙的内心想法，以及作为唯物主义者对于宗教工作者的强烈鄙视，你们随意，反正我是不会相信那种反科学的玩意儿的，这样的意思。 对于那句已经完全将自己内心暴露无遗的话，宋瑶和李璐倒是没有反驳，毕竟她们两还真的就有这种想法，反正试试又不会少一块肉，对于女生来说碟仙这种东西本来就足够渗人了，如果好好地将碟仙“送”了回去，还好，但显而易见的是，她们当时只是慌不择路地逃了，根本就没有“送”这个行为。 而且，虽然陈倪的事情没有直接的证据证明是碟仙干的，但也没有足够的理由说明不是碟仙的问题，为求心理安慰也好，就算没有什么法事，两个女孩也打算这两天之内到祠庙祈福驱邪了，她们的心可没有郑闻这么宽。 三人回到家里，郑闻早早梳洗完毕，回到自己的房间准备开始新一轮的练习题挑战。 在坐到自己的桌子旁的时候，郑闻注意到了自己手机上闪烁的呼吸灯，于是拿起手机查看了起来，陌生的号码…… 于此同时，这座城市最边缘的一个地区，廖无人烟的地区，一栋最近才装修得焕然一新的半中古半现代宅子里。 古风悠悠转醒，很显然，这家伙今天也没有去学校，也没有履行自己的职务，只是单纯地在睡觉而已。 摇摇晃晃地走下楼梯，进行了最基本的梳洗之后，古风悠悠地行到了自家的餐桌旁，这一天内干了各种各样的事情，但就没有一件算得上是正事的第十四别室的成员们很快就集合到了餐桌旁。 这一天又要在这顿吵吵闹闹的晚餐中过去了…… 第一百八十六章 第一个人 这个疲倦而古老的大陆上，流传着数不清的神秘古怪的传说，碟仙笔仙之类的自然也是归类于其中的。 陈倪的事情八成是和几人在教学楼里做的碟仙实验有关，不过，究竟是如同民俗的观念那般是被鬼迷住了，还是像郑闻所想的那样因为心理暗示看到的幻觉而受惊过度就不好说了。 郑闻来到宋瑶的座位前，待宋瑶抬起视线之后才开始说明来意。 “宋瑶，通知一下李璐，我们今天放学之后再去一趟医院。”说及此处，郑闻压低声音，“陈倪的母亲说今天晚上十二点会为陈倪做驱鬼法事，我们应该提前几个小时过去才是。所以你们回家做完准备之后就到医院集合吧。” 将需要告诉宋瑶的事情说完之后，郑闻直接就转身回到自己的座位了，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 顾雨看着离开的郑闻，奇怪地向着宋瑶问道：“小瑶，你和那个男生难道很熟吗？感觉你这些天好像没少和他说话的样子。” “什么叫那个男生，小雨你未免也太不重视人际关系了吧，那明明就是我们班上的理科科代表郑闻好吧。”宋瑶一脸“你没救了”的神色看着顾雨，郑闻是他们班的科代表，但并不是化学物理某一科的课代表那种肤浅的职务，而是兼任着三门理科科代表职务的家伙。 “所以说？”顾雨看着宋瑶继续道，也许是受到了古风那对人际关系的奇怪看法，顾雨有向着更关心自己的朋友的倾向，这应该就是传说中反面教材应该具备的作用吧。 “我们只是在谈论和学习有关的事情而已，不要有什么奇怪的想法啊。”宋瑶表情无懈可击地回道，虽然这样反而有种昭然若揭的感觉就是了。 “哈——”顾雨不可置否地看着宋瑶，眼神中满是不信任。 “喂喂喂……你脸上出现了不该出现的奇怪表情啊小雨，赶快给本小姐想起你自己的角色设定啊。”宋瑶故作惊讶地向着顾雨小声喊着。 “说什么呢……意义不明……” 用余光看着两个打闹着的女孩，嬴罗新的眼睛眨了眨，不知道他刚才是否听到了什么，又有什么打算。 另一方面，在敲门声的督促之下，古风终于放弃无谓的抵抗，从沉睡中醒来，然后推开房门，看着站在门前的小玲。 “怎么了？” 古风的语气还是比较平静的，没有一般人有的起床气。当然，着并不意味着古风没有起床气，相反，他有起床气，而且是很强的起床气，不过是要看对象的而已，这也是为什么来叫古风起床的人不是白伊也不是百里或是白泠的原因。 首先，白伊根本不用考虑，因为前几天他试过在古风的房门前用音响播放《全国中小学生广播体操》来叫醒古风，想到那家伙的居心的话也可以说是为了干扰古风的睡眠，最直接的后果就是白伊这货被那突然踹开的房门弹飞了好远…… 然后是百里……那两个家伙一定会打起来，所以不用考虑。 至于白泠……没兴趣，黎子夜，没时间。 所以叫古风起床的工作通常都是交给小玲来办的。 “有人来找你，古风哥。”小玲的视线停留在古风那稍稍疲惫的脸庞。 “嗯？”那是从古风口中发出的，稍微带着疑惑与惊讶的声音。 是刍狗，古风感觉到的气息，所以才会惊讶，才会疑惑，为什么已经有妖怪来到如此接近的地方，他还会一点都没有发现，直到小玲来提醒之前。在睡觉的时候没能注意到接近的妖怪，对于阴阳师来说可是致命的，古风自然是深谙这点才能活到现在，但是为什么，现在却是连妖怪来到了这么近的距离都没能惊觉？ ……睡太沉了吗？ 古风皱了皱眉。 他行至位于一楼的客厅，看向正站在玄关处等待着的那个“老者”。 “请先坐下吧，刍狗先生。”古风有礼貌地说道，同时向客厅内的沙发处示意了一下。 “那么失礼了，古风先生。”得到邀请的刍狗点点头，然后换上家居鞋行至一张沙发上坐下。 “请问发生了什么？”古风走到横在电视机前那张最大的沙发，然后很随意地躺了上去，向着刍狗问道。 “老朽在一间中学发现了有人请碟仙的痕迹，但是没有办法找到请碟仙的人，也没有办法找到被请出来的那个东西，所以想请古风先生亲自出面解决。”虽然无论是外表年龄还是真实年龄，刍狗都比古风要老得多，但是此时的刍狗面对着古风的神色，有些拘谨，就像是办事不利的下属在向上司报告时的场景。 古风先前在打点除了刍狗之外的五个大妖的时候，顺便还嘱咐了让他们六个在一段时间内替古风处理职务，这几个有钱的老家伙貌似挺闲的，有实力，有时间，还没有反抗的胆子，在这个城市里可是再找不到更好的选择了。 这六个大妖也还算尽心尽力，整体来看，不比古风亲自出马的时候效率要差。但术业有专攻，除了能够直接解决的问题之外，他们有些事情还是没有办法做到古风那种程度，比如说现在刍狗和古风说的那样，他们有足够的能力直接令不安分的鬼魂灰飞烟灭，但是像这种时候要追踪碟仙的位置的话，他们六个就都没有法子了。 “那是哪一间中学？”古风问。 “第二高中。”刍狗答道。 “我明白了，这件事情交由我处理就好，至于其他的事情还是继续劳烦你们了。”这对于古风来说没有继续思考什么的必要，因为既然他们处理不了，那就只能交由他亲自处理，这是毫无疑问的事情。 将刍狗送走之后，古风回到客厅，环视一周，没有发现其他人的身影。 这些家伙终于会干正事（去学校上学）了吗……额……话说我现在是不是应该用疲惫中夹带着坚毅的眼神直视着前方，然后用像是下定了决心般的语气说出“既然如此我也不能落后了！”这种话呢？ 古风微微上抬的视线注视着天花板，但是眼神并没有像他在心里说到的那样变得疲惫中带着坚毅。 谁会干那种傻事啊……话说这大白天的我也干不了什么正事对吧，所以我现在是不是应该好好地睡个觉什么的为今晚的行动做好准备啊……这样子想来的话，对于现在的我来说睡觉不就是所谓的正事吗？ 貌似是觉得自己想的非常有道理，所以古风就回到自己的房间继续睡觉了。 话说，广安寺是附近赫赫有名的寺庙，古风这货倒是路过几次，但是对那里基本上是和完全不知道没有什么区别的，不过据说他们那里驱鬼祈福什么的都非常灵验，加上历史也算长久，故而即使是在这个倡导懂文明新科学的新时代，那里的香火还是很旺的（和某人家完全不同呢）。 听李璐说陈倪的奶奶是常去那里的居士，有面子到可以把广安寺的庙祝青睐的程度。不过，郑闻对描述那个庙祝是什么来历，本领法力有多高强的词汇句子例子都一点兴趣都没有。因为，这些，郑闻一行人统统没有看到，那场法事，根本就没有举行。 陈倪在住院的二天，也就是这一天的下午，跳楼自杀了。 当时，郑闻一行人刚好来到医院，当时，郑闻就在她附近，就在离她不到五米远的地方。 “小倪！你在干什么？！下来，快下来啊！”陈倪的父亲惊恐万分地抬着头，死死地望着站在七楼天台外侧的女儿，陈倪的母亲更是吓得瘫软在地，只是睁大着眼睛，看着那摇摇欲坠的身影，张大着口，说不出一个字。 “该死！这个女人在干什么！”郑闻气急败坏地吼着，少见地表现出了这样的神态和语言，郑闻冲进医院顺着楼梯往楼顶爬去。这一行人只有他一个男生，怎么可能眼睁睁地看着这种荒谬的事情发生在自己眼前！ 气喘吁吁地爬上七楼，翻过边缘的围栏，来到了陈倪五米远的地方，郑闻尽力平息下自己那急促的呼吸，然后尽量做出微笑的表情。 “陈倪，你在干什么？” “嘿嘿……”陈倪的双眼依旧无神地望向郑闻，咧开嘴笑着，那声音让人非常反感，但现在不是介怀这种事情的时候。郑闻看着陈倪的两手，原本右手上的绷带已经被扯开，手腕处的伤口上似乎又追加了一道，这对于左手也是一样的。陈倪的两手手腕都被利器所割伤，伤口显然不浅，她的手掌已然被染成一片红色，并且红色的液体一直顺着她的之间往下滴。 刚才爬上楼梯的时候没有注意，现在的郑闻才发现，一滴滴的血痕从楼梯一直延伸到天台，然后到陈倪的脚下的一小滩血泊。 糟糕…… 郑闻心道，即使还没能精确测量，但是从陈倪那已经显得苍白的脸色来判断，即使失血量还没有到达800毫升也差不了什么，这样下去即使她回心转意从那里回来也可能没有那种执行力了，失血过多造成的机体缺氧、血压降低会直接导致昏厥，到那时，陈倪坠楼就会变成必然了！ “陈倪！”郑闻看着陈倪似乎又摇晃了一下的身体，慌张地唤了一声，但是又因为害怕自己的声音会让陈倪受到惊吓而失足坠楼，所以声音压低着。 “我们聊聊吧，虽然最近的天气已经不算冷了，但是在这种地方的话还是有点难受的吧？”郑闻看着陈倪那还在滴着血的指尖，心里暗骂一声：该死的，人类的伤口凝血机制怎么还没有发挥作用！ 其实他自己也知道，手腕处的动脉也好，静脉也好，如果没有额外的止血处理的话，仅仅凭借人体自备的止血机能是一点用处都没有的。 “我们先回去房间吧，好吗？”虽然知道必须赶快在陈倪失血过多之前将她带回来，但是现在的郑闻为了不刺激到陈倪也只能先采取拖时间的方式而已，这让郑闻内心都快要焦急得要崩坏了。 “……”陈倪没有搭理郑闻的话，而是像之前那样，视线回归到原本的方向，愣愣的望向远处。 好机会！郑闻慢慢地将自己的身体埋进陈倪的视觉盲点，然后继续向她一点点地移动，小心翼翼地，为了不惊扰到陈倪地移动着。 “我是鸟儿……”陈倪突然喃喃道。 什么？！郑闻睁大着双眼，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充斥在心中，他隐隐想到了什么。 “我要飞走了……”陈倪转过头，看着郑闻道。 因为陈倪的这个动作，郑闻看到了她的脸。因此而愣住了，她的脸上满是痛苦和恐惧，在那种绝望的表情之下，陈倪的嘴角偏偏又微笑着稍稍翘起，语音是那么的快乐。 “不要！！”郑闻拼了命一般向前以纵，但是……抓住陈倪的手什么的，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她已经跳了下去……生平第一次看到有人死在自己的面前，那种由心而生的无力感让郑闻这个一向理性的男生只是愣愣地看着那个已经落到地面的身影，看着那两个因为无法接受眼前的场景而昏厥的中年人，看着鲜红的色彩从那个已经扭曲了的身体中涌出，向四周蔓延，将那里染红…… 陈倪在向郑闻求救，那是即使不用语言的说明也能明白的事情，但是郑闻终究还是什么也做不了，之能任凭她掉下去，摔得血肉模糊…… 郑闻颓唐地走下楼梯，似乎一点多余的力气都已经没有了。 那究竟是什么意思……是在坠楼之前突然清醒了吗？但那种异样的神色…… 脑中突然闪过“碟仙”两个字，郑闻的脚步停了下来，陈倪临死前的表情一直在脑中挥之不去，只是受惊过度导致的精神失常而已吗？本应该是这样才对，但是……不，我到底在想什么荒谬的事情，我的脑子也开始逗秀了吗！？ “该死的！”郑闻一拳狠狠地捶打在墙上，手上传来的痛楚让他稍微冷静了一下，捂着自己额头，郑闻重重地叹了口气。 走下了楼梯的郑闻和宋瑶李璐两人汇合，只是，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三人都不知道现在应该说些什么，只能是沉默着。 “……你已经尽力了，不用太自责。”李璐也只能这样子稍微安慰一下郑闻而已。 “……嗯，我先回去了。”应了一声，郑闻向两个女孩道了别。 看着颓然的郑闻的背影，剩下的两个女孩心情也是很沉重，不管怎么说，死在她们面前的是她们的同学，而不是无关既要的陌生人，要说不在意那是不可能的。 “我们也回去吧。” “嗯。” …… 古风向着窗外看去，夜幕已经完全降临，将窗户推开，踏在窗沿的右脚稍稍发力，整个人便倏然跃起，离开了宅子的围墙，落到了水泥道上，然后开始向着城市的方向高速移动…… 第一百八十七章 重新开工 “室长，古风出门了哦。” 白泠横躺着占了整一张沙发的位置，对着坐在另一张单人沙发上的白伊说道。 “哦。”白伊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手上还捧着一本黑色书皮的《哲学短篇集》，很随意地回应道。 “室长，我说你看书的时候可以注意点，包在里面那本书都快露出来了好吧。”白泠瞥了一眼白伊手上的书，语气无奈地说道。 白伊不动声色的将里面那本书收好，然后若无其事地推了推自己的银丝眼睛，“人家古风也是有着自己的隐私权的嘛，出门就出门了呗……” “哈……”白泠一脸不置信地看向了被白伊放到一旁桌子上的那本书，那本书的标题她姑且也是看过的，就是《如何在不危及生命安全的前提下打扰别人睡觉》，虽然她直到现在也搞不懂世界上为什么会有这种奇怪的出版物，但说起来总是能够轻易弄到这些奇怪的出版物的白伊才是更奇怪的才对。 “我觉得那种出版物是帮不了你的啊，室长先生。” “……白泠同学，你在说什么呢？我怎么不怎么能听懂呢？”白伊继续装傻。 “我只是在说着和你的生命安全息息相关的事情而已……如果你不想被子夜姐揍成智障，那你最好就识趣点会比较好哦。”白泠兴致缺缺地看着电视机画面上正活跃着的那些可爱的小鲜肉们，她整天都在看偶像剧的原因倒不是对那些俊男美女的偶像有兴趣，毕竟真要说帅哥的话，百里就算一个，古风也还算凑合（虽然性格有点怪异），她感兴趣的，仅仅是所谓的戏剧性冲突而已。 如果长时间没有看到所谓戏剧性的剧情，白泠会觉得还不如看有创意的广告，或者自己在现实世界中创造一些具有戏剧性的事情。相比较之下，小玲和火儿两个的态度就不一样，因为都没怎么接触过电视这种高科技，所以就算是非常单调平淡，就像过年时留到下一年还没有烧开的自来水一样平淡的剧情，火儿和小玲也能坐在一旁的沙发上看得津津有味，应该说这两个只是单纯地对能够动的画面感兴趣而已吗？ 百里站在客厅边缘的墙壁前，靠着已经粉刷过的墙壁，眼睛微闭着，像是在睡觉般，副室长黎子夜吃完晚饭之后就不知所踪…… 古风在黑夜的掩护下由建筑顶端掠过的身影很快就来到了这座城市的第二中学，然后在主教学楼的楼顶落下。作为一个管理者而言，古风的能力已经算得上是非常优秀了，但是这只能是在普通的城市来考虑而已。酆都本身并不算是一个多大的城市，占地面积不算大，人口也不是非常多，古风可以在一瞬间感应到整一座城市内出现的灵力活动情况，按理说，处理起事务来应该是轻松至极的才是。 但事实却并非如此，如果酆都只是一座占地不广，人口不多的普通城市，当然就是那样，但酆都本身却不能说是普通。自古以来，酆都均被称为鬼城这件事自然不会是无中生有，因为其特殊的地势和地理环境，这座城市本身就被一个天然形成的特殊结界包围着。与古风的意愿无关，他的力量本身就是会吸引妖怪的存在，这些年来一直相安无事就是因为这个天然结界对灵力感知的干扰（所以才会一出门就被衾给盯上了）。 说完了好处，自然就到了坏处，也正是因为这个结界的缘故，即使是古风，在对这座城市的灵力活动进行感知的时候也会出现比较大的纰误，比如说去到某个地方之后才发现那里其实什么都没有之类的。而且，如果是在某些磁场混乱到极点的地方（乱葬岗、火葬厂之类的），那是根本什么都感知不到的，即使是古风，那也只有来到极近的位置才有可能感知到一些东西，所以这个本应该坐在家里就能纵观全局的家伙才会整天到处乱跑。 而第二中学就是上面说到的那种磁场混乱到了极点的地方之一，因为第二中学是建在乱葬岗上的这个说法根本就不是什么谣言，而是货真价实的大实话……要不然古风也不会在听到从刍狗老爷子口中说出的“第二中学”字眼之后就直接表示这件事情交由他亲自处理了，因为那不是外行人能够解决的事情。 站在楼顶的古风没有走进教学楼，而是缓缓的将刚刚闭上的眼睛睁开，露出那双被流动着的符文细链发出的蓝色微光覆盖着的瞳孔，抬起右手，张开，一道韦驮天的蓝色锁链从古风的手心弹出，然后在高空中由一道锁链分裂成两道锁链，然后两道分裂成四道。转眼间，从古风手心弹出的锁链的数量已经呈指数爆炸式地增长到了一个恐怖的数字。 那些几乎是已经形成一块将这片地区遮蔽的大网的锁链倏然落下，不仅仅局限于古风脚下的主教学楼，而是第二中学所有的校舍，落下的锁链轻轻地将这些建筑缠绕，数量不够的地方，锁链则是再次进行分裂。很快，所有校舍，整一座公立中学的所有建筑就被锁链所缠绕包围，这无疑是个有些吓人的场景，如果不是普通人看不到这些锁链，那第二中学的警卫大叔们恐怕已经被吓傻了。 不过，虽然没有吓傻普通人，但是对于那些在附近溜达散步的小妖来说就不一样了，那种庞大的灵力，那种规模的咒术，对它们来说就像是神仙施术一样的景象，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神仙打架呢（毕竟谁会闲的没事把这种规模的咒术到处乱放）。这个国家有一句老话，神仙打架殃及池鱼……凡人，为了避免躺枪，在附近溜达的小妖怪们纷纷像见了鬼一样跑得贼快，转眼就没有了妖影，虽然是活得比人类要长的种族，但和喜欢作死的人类不同，它们可都是非常珍惜生命的。 伸展开来的手指微微一动，所有缠绕着校舍的锁链就像是受了惊吓的蓝蛇一样倏然往回缩去，数量也照着与增长相同的气势迅速减少着，等到锁链回到古风所站的顶楼上空的时候，锁链的数量只剩下了五道。不过与之前不同的是，锁链的另一端还五花大绑着五个身体呈半透明的鬼魂，那些鬼魂的真实年龄自然都是古风的倍数，但此时就只是一脸心惊胆颤而已，如果不是他们早就嗝屁的而且没有排泄这种机能，恐怕还会吓尿几个。 虽然动作非常大，但是古风得到的实际性收获却不多，他能够知道的，也只是有人在他脚下的主教学楼进行了招灵仪式而已，招来的是什么，是什么人招来的还会一概不知。所以只能问“人”了…… 看了一眼这些还在瑟瑟发抖的大龄鬼魂，古风姑且还是确认了一下这些鬼魂的装扮，五个里面有三个就是典型的民国服饰，不，应该说是民国前夕的服饰吗？另外两个则是20世纪八十年代的打扮。 前几分钟在古风放出锁链的时候，这个校园内目力所及的鬼魂都是害怕着匍匐在地，在古风发现自己搜索不到什么有价值的信息之后，视线划过地上那些貌似是正准备着将身体重新埋进地底的家伙们的时候，古风突然有了想法，然后就把在主教学楼内部以及前面的五个鬼魂抓了过来。 “贸然打扰还真是抱歉了，不过我还是希望几位能够好好地回答我一些问题。”古风将几个鬼魂放到了教学楼顶层的地面上，语气普通地问道，就像是电视剧中正义的使者向着有关人员请求协助的语气。 “岂敢岂敢……这位上仙有何吩咐直说便是，吾等自然尽心竭力以求妥贴。”大概是真的被古风刚才的举动下了个不轻，这几个鬼魂急忙表示着自己乐于助人的美好品德，那三个服饰看起来有点历史了的鬼魂甚至还两手抱拳低头作揖，态度倒是恭敬。 话说……上仙是几个意思？ 至于另外两个则是一副港片中的标准小弟做派，虽说这样，但其实也只是两手不停地搓弄着的狗腿状罢了，不过这些都只是细节。 “时间应该是前天……不，是昨天约莫子时一刻，地点是你们脚下这栋建筑，有什么人在这里进行了招灵仪式，也就是所谓的碟仙。”古风看着几个人的态度，将缠在他们身上的锁链收了回来。 “我需要知道你们所知道的，那些人的身份，以及……他们所招来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十分钟之后，离开了校园的古风在一栋还算高的建筑上落脚，因为这栋建筑的灯光没有太嚣张，故而不会让古风暴露，不过即使有人从楼下往上看，大概也是看不清古风在夜幕中穿梭的身影的。 “今天已经可以算是第三天了吧，那么至少也应该出现一个牺牲者了才是……” 古风站在防护栏之外的位置上，狩衣的下摆在晚风的吹动下飘动着，居高眺望了附近一番，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状况，他从袖子里取出了那台年轻人已经不怎么用了的手机，想了想，输入了一个号码，拨了过去。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然后从那边传来的，是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有些浮躁，也带着不耐烦。 “喂，请问哪位？” “我手上有着能够让你老婆揍死你的照片。”古风开场没有自我介绍，而是说了一句像是恶作剧一样的话。 “你在说什么……”果不其然，那边的男性也觉得这家伙就是没事找不痛快恶作剧的家伙，而且听声音就知道是会干这种事情的人，即是年轻，说着就要挂断电话的样子。 “上一年的11月11日，在那个普天同庆的日子里你没有乖乖地待在家里陪你那个大肚子的煮饭婆过烧烤节，而是和一个漂亮的女人跑到了宾馆里干了一些年轻人爱做的事情。”古风语气平淡地说着，但那显然是可以轻易引起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的话语，而且这家伙还没有停下来的打算，而是继续道，“你应该还记得你愉快地翻云覆雨，并且将那位美女送回家之后，在你的车窗外和你搭话的那个英俊潇洒的小伙子吧？我记得当初我还给你看了几张有意思的照片来着。” 听到古风前面的一段话时，电话那边的男人已经有些要流冷汗的感觉了，至于到后面，男人已经完全想起了那个穿着黑色的廉价休闲装在和自己搭话的臭小子的嘴脸了，说话的语气也是，当然，这不代表着他认同了古风口中的“英俊潇洒”。 “是你啊，有什么事情吗？”即使知道了古风就是那个拿捏着自己的把柄的家伙，男人的语气还是不算好，毕竟事情都过去那么久，原本他都以为古风已经将他完全忘记了，谁曾想这家伙会突然打电话过来，又突然想起了什么。 “等一下，你是怎么知道我的电话的？！” “当时我不是让你把名片给我看了么，而且我当时还说过有需要的时候我会打电话给你的，不要跟我说你已经忘记了。”古风淡淡道。 “……”听到古风这样子说，男人倒是很快就想起来了，当时那个看起来极度懒散的臭小子还真的有干过这种事，只是男人没有想到古风还真的能够只看了一眼就将他的联系方式记下来。 “说正事了，我需要你帮我找一个名单。”古风顿了顿，“从前天，也就是星期天晚上到现在为止，这个城市里的死亡人名单，对象的筛选条件是第二高中的学生，男女不限。” “你想干什么？”处于职业习惯，男人还是出口问道。 “这不关你们的事，反正又不是什么重要的情报，我也不会用来进行犯罪，你也不用担心你的老婆和女儿永久性地回娘家，这无疑是双赢的事情不是吗？”古风说话的时候，掺入了“你们”这个词汇，但并不是他的口误。 “你怎么知道我老婆怀的是女儿？！”男人惊道，因为在当时他的女儿明明就还在自己老婆的肚子里。 “我给你十五分钟的时间，要是在这期间我没有收到我想要的情报，那你就等着正儿八经地过今年的烧烤节吧。”古风只是普通地说着，然后直接将电话挂断了。 “喂……”男人还想说什么，但是从手机听筒中传来的只有一阵嘟嘟声。 谢特！在心里喊了一声国骂之后，男人开始着手整理古风所说的名单，确实就像古风说的那样，那并不是什么隐秘的情报，但是从自己的职业节操来考虑，那也不是应该随随便便地给普通人的东西。不过，相比较于重新变成单身狗的后果，这一点节操倒不算什么…… 古风靠在围栏上，仰望着头顶上的夜空，这样的动作很容易让他想起那个叫荒耶的同龄人，古风当时对荒耶说的话并不是什么安慰的话语，仅仅是事实而已。古风的天空就在这里，像现在一样存在于自己的视野中，与荒耶所注视着的星空有着决定性的区别，也有着绝对的距离，这些都是古风已经确切认识到了的事情。 故而，古风才会对着荒耶说出那样的话，因为相比较于自己所注视着的星空，荒耶所注视着的，不是古风应该去触及的东西，那实在太过耀眼…… 第一百八十八章 捕食过程 能够从第二高中里面游荡着的鬼魂口中问到的东西实在不多，按照他们的说法，那天晚上一共有六个学生跑到这栋教学楼的某个教室，但干了什么他们是不知道的。他们知道的，只有其中有两个不是本校的学生这件事情而已(因为没有见到过的印象)，就算是作为相似的存在，这几个鬼魂对那个被召唤出来的东西也是一概不知。 古风表示，你们就没有作为原人类该有的好奇心吗？一般遇到这种情况的人都会跟上去看看这些年轻人是不是打算干一些羞羞的事情才是吧。 鬼魂们表示，当时还真的有一个鬼魂因为好奇而跟上去了，只是他在那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估计是被什么给吃掉了。 据鬼魂们透露，因为发现一个跟着过去看热闹的小伙伴没有回来，所以他们就猜测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会要鬼命的事情，所以很明智地躲得远远的，然后躲着远远的他们看着那几个学生急急忙忙地离开了教学楼，还看到了一个“东西”跟着这几个学生一起离开了。 虽然看不真切，但是他们觉得那肯定不是他们的小伙伴，甚至可以说……他们从来没有在这里见到过那种“东西”，那个东西非常不祥，即使是在已经成为鬼魂的他们看来也是如此，那掺杂着扭曲的恐惧和恶意的形象，令人不寒而栗。 古风从围栏外围翻身跳进了顶楼的内侧，试图分析现有的情报。按那些鬼魂的说法来看，那个“东西”就是那几个学生召唤出来的“碟仙”的可能性非常高，那么鬼魂们的那个好奇心旺盛的小伙伴八成已经被那个“东西”吃了，果然好奇心害死猫啊。 半吊子的招灵仪式能够召唤的范围的非常有限的，而且是那些鬼魂都没有见到过的东西的话……那个就应该是至今为止一直沉睡在这个校园底下的某种“东西”才是，只是，那是被恶意扭曲了意志的鬼魂呢，还是近似于妖怪一样的存在还不是很清楚，毕竟“碟仙”能够请来的对象可不局限于鬼魂。 “不过……”古风的视线越过围栏看着这座灯火通明的现代城市，脸庞带上的却是充斥着戏谑之意的笑容。 “……碟仙这种无聊的游戏本身是无论如何都请不来‘仙’这种东西的啊，有的只会是有着自我意志并为之行动的某种‘东西’而已，对于手无缚鸡之力的人类来说，那和寻死无异……” 古风闭上眼睛，将附近的情况再探索了一遍，没有异常状况，“视野”范围内的灵的波动都非常平静而安宁，看来那几个家伙还算是没有敷衍古风的命令。 “你孙子来电话了……你孙子来电话……”古风在那个铃声响完第二遍之前将手机上的接听键按下：“如何？” “你要的名单我姑且弄好了，因为第二高中的学生这个条件的限制，名单上只有一个名字，所以我将范围扩大到了整一座城市的高中，不过在这两天死亡的还是只有一个就是了。”男人的语气比之前好了一点，因为冷静地思考一下的话还是先对这个臭小子说话客气点的好，自己家的老婆还是挺有威严的。 “对象的个人信息、基本家庭信息以及死亡原因场所之类的东西，因为只有一个人，所以我已经用文字整理好，挂电话之后就会用短信发送到你的手机上了。”男人顿了顿，继续道：“那么……现在你还有什么事情吗？” “没有，祝你夜生活愉快。”古风语气平淡地回道。 “滚！”吼完一声之后，男人那边主动挂断了电话，看来是听出了古风的讽刺之意。 嘀嘀—— 一声提示音响起，古风将来信打开，目光在屏幕上下移动两下就算是完全将信息看完了。 “姓名陈倪，女性……第二公立医院吗……又是一个麻烦的地方啊……”古风神色淡然地抱怨道，脚下微微发力，整个人的身体再次离地，向着一个方向由顶楼纵身跃下，然后接着建筑之间的间隙开始移动，一如离弦的黑色利箭。 虽然去医院的路程上花的时间不算太多，在医院收集情报所花的时间也不多，但是古风的耐心基本在这里就要消耗完了，当然，这主要是因为他千里迢迢（其实也没有那么远）地跑到医院来找那个“东西”的踪影，但是却还是一点有价值的情报都没有，古风的心情也就好不到哪里去。 在这家医院里，古风在天台围栏外的位置找到了没有清理干净的血迹，然后根据这点找到了陈倪的尸体的坠落地点（当然，陈倪的尸体已经不在那里了，在那里的只有警方用警戒线围起来的一个区域，以及中心处那人形的白色线条而已，不过血迹倒是还没有怎么处理）。因为事件本身被归结为自杀，警方的人并没有将尸体带回局里，而是留在了医院的停尸间，所以古风还去停尸间查看了一下陈倪那已经扭曲模糊了的身体。 古风去了陈倪母亲的病房附近，这个因为接受不了自己女儿死在自己面前的中年女人到现在都还在昏睡着，在这之后，古风还在医院的其他地方走了一遍，甚至还去了陈倪的家里确认了情况。没有发现陈倪的鬼魂。 一般情况下，死亡的鬼魂在死亡之后的十二个时辰之内，鬼魂的意识本身会处于一个混沌的状态，鬼魂会无意识地徘徊在自己的尸体附近或者生前熟悉的地方，比如说家里之类的。直到鬼魂的意识从混沌中恢复并且认识到自己已经死去这个事实后，他们才会采取下一步的行动，是选择安安静静地当一只碌碌无为的鬼魂，还是选择报复社会，当然，选择后者的最直接后果就是被古风送上西天。 将陈倪所有可能去的地方都找过一遍之后，古风都没有找到陈倪的鬼魂，那就基本可以确定陈倪的鬼魂已经被吃掉了。 人类在死亡之后，灵魂与肉体之间的束缚关系被解除，两者就会相脱离，肉体在短时间内就会消亡，但是灵魂却能够在被定义为鬼魂之后长久地存在，灵魂本身的消耗和肉体不同，一个普通的鬼魂即使不用做什么也能够在这个世界上存在上百年的时间。 在这期间，鬼魂的组成成分——灵子会在人类的灵魂成为鬼魂的时候开始自然散发到空气中，该过程是不可逆的，所以就算变成了鬼魂，他们也终究是会有消亡的一天到来的，因为这世间没有任何能够在真正意义上称为永恒的存在，即使鬼魂也一样。鬼魂想要使自身的存在得以延续，那就只有补充灵子，但是鬼魂却不像阴阳师那样拥有直接从周围的空气中补充灵子的能力，他们补充灵子的方式只有一个，那就是把其他的鬼魂给吞噬掉。而刚刚死亡的人的灵魂就是最佳选择，因为意识不清晰，也不会有什么反抗，吃起来方便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新鲜…… 所以才常有厉鬼害人的故事倒也不完全是人类因为死不甘心而报复社会，只是普通的捕食过程而已……大概。 有必要一提的是，普通的鬼魂是连这种能力都不具备的，能够将其他鬼魂吞噬的，只有拥有怀揣着强烈的某种负面情感死去、或者是通过某种特定的形式死去而具备攻击性的鬼魂。所以普通的鬼魂能够其乐融融地相处的情形，才会出现在去到第二高中考察的古风眼前，不然的话，人类岂不是就算死去也依旧会相互争斗，相互伤害了吗？ 不过，特例也是存在的，就是具备吞噬能力的鬼魂，通常古风遇到的话都是直接轰杀至渣的，因为他们大多都不是可以交流的类型，不过要是遇到了可以沟通的个体，古风倒也不至于赶尽杀绝，可以恐吓一下…… “嗯……那就姑且把这个叫陈倪的女子高中生认定为第一个牺牲者吧。”站在陈倪家住的公寓顶楼的古风摸了摸下巴说着，然后取出手机给那个男人发了一封短信，大意就是如果往后几天有高中生死亡的事情出现就将死亡者的信息收集好发给古风。 好了，虽然也不是什么隐秘的情报，但为什么那个栽在古风手上的男人能够轻易地将收集到，并且用文字信息发送给古风呢？很简单，因为那家伙是个公务员，在公安局里打工，职位说高不高，说低不低，这种程度的信息即使是普通的小警员也是有权力浏览的，所以对他来说不算是什么难事。 问题又来了，就说古风这家伙飞檐走壁的能力以及灵敏的嗅觉，想要给局长大人弄个***什么的大事情也不是不行，虽然这样显然是会方便很多（毕竟是局里权力最大的），但是古风并没有这么做，而是选择了那个职位不算太高的男人。这就不得不说说这家伙的小算盘了，局长级别的职位调动还是挺频繁的，指不定那天就有人上位或者直接被调任了，到时候自己手上的东西就没有什么大用了，古风在考虑到这些之后，那个男人就遭殃了。 大概就是那么一回事。 虽然短信发送过去之后好几分钟都没有回信，但古风没有什么在意的意思，而是一脸淡定的准备把手机收进袖子，然后……手机响了。 那个注定会令人蛋碎人亡的铃声就像是催命符一样，在空旷的楼顶平台上回响着。 “……”古风看着躺在自己手心处震动着的手机，觉得自己差不多该是时候换个手机铃声了。 “喂，哪位？”按下接听键的古风把手机凑到了自己的耳边。 “是我。”话筒中传来白泠的声音。 “怎么了？” “室长让我告诉你，学校明天和后天要考一场模拟式，因为是和附近几间高中同步进行的，所以叫你明天去学校应付一下。”和说话的内容一样，白泠的口气带着敷衍。 “又是学校之间的攀比考试么……我知道了，话说那种事情等我会去的时候告诉我不就行了，为什么要特地打电话过来？” “……室长说……身为一个高中生要在面对考试时保证足够的睡眠时间，仅此而已。”白泠的回复稍微有点停顿。 “我知道了。”古风很平常地回道，然后将电话挂断。 抬起视线看了看天空中月亮的位置，古风皱眉喃喃道：“仅此而已……吗？哼……要是那样就真的太好了啊。” 将电话收起，古风的身形跃起，几个纵身消失在了黑夜的暗幕之中。 在床上翻来覆去了将近半个小时之后，睡不着的李璐睁开疲惫的眼睛从床上坐起，略微烦躁地将落在脸颊旁的发丝捋到耳后，一个景象一直在脑中挥之不去，像是根植在了大脑一样，陈倪那从七楼落下然后在地面上扭曲的躯干，从破碎的身体中飞溅而出的红色的液体沾到脸上的触感，已经从原本是头颅的地方的破洞中流出的像是浆糊一般夹带着红与白两种色彩的东西，这些感官信息一直停留在李璐的脑中。 很难受，没有吃晚饭的李璐同样地没能够安然入睡，她起床穿戴好衣服，准备出门到小区的便利店买点东西，顺便散散心。 大概因为时间已经不早了，所以李璐并没有等多久就等到了电梯，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的电梯中的灯光似乎因为没有人气的原因显得有些阴冷，没有想太多，李璐直接走进了电梯，然后按下了一楼的按键。 电梯在提示音之后就开始了平稳地下降，大概真的是因为太晚了，以往没几秒钟就会停下一次的电梯这一次的下降非常顺利。 李璐抬起头看着那标示着楼层的指示灯一直从九楼的位置往下移动，一直移动到一楼的指示灯上，但是电梯却没有因为到达了目的地而停下来，连减速的感觉都没有，指示灯继续往右移动着。 李璐就算再怎么迟钝也该想到电梯应该是出故障了，这样下去会下降到底下停车场的，到时候就要再往上爬了。 于是李璐又按了几次一楼的按键，没有反应，李璐一愣，有些着急了起来，她可不想被关在电梯里过一夜，于是像是破罐子破摔一样将所有的按键都按了一遍，还是没有反应，就连紧急按钮都按过几遍了，却还是依旧。 李璐又一次看向显示楼层的指示灯，却发现了能够令她瞠目失语的画面，在她的注意移到按键处的时候，那显示楼层的指示灯已经全数走过，但是…… 那指示的灯光却没有因此停下移动，而是继续下移着，灯光在没有指示灯的位置上亮起，明明那里只有电梯的钢化墙壁而已……而且灯光的颜色转变成了红色，像是鲜血一样的颜色。 李璐愣愣地看着那红色的灯光继续在什么都没有的地方亮起，然后移向下一个位置，连呼救都已经忘记了。 这栋公寓应该只有两层的地下停车场才对，像现在李璐所面对的情况简直没有办法解释，而且那灯光指示的位置…… 李璐看着那停在一楼的指示灯往下第十八格的位置，红色的灯光在那里停了下来，同样停下来的，还有电梯本身。 为什么…… 电梯内部的灯光映照着李璐那惨白的脸庞，这时候，李璐才感觉到，电梯中的灯光原来是这么的阴森冷冽，仿佛要将人的灵魂冻住一样的温度，然后，在地下第十八层停下的电梯缓缓地将金属门打开了…… 第一百八十九章 第二个人 周三的早晨，古风趴在自己的课桌上，本着节能主义的风格，依旧是能睡就睡，即使还有十几分钟就要考试了也是一样我行我素，完全就是没有把考试什么的放在眼里的意思。 沉沉地睡到了考试开始的时间，古风一改以前睡到考试结束前半个钟头才起床的作风，在试卷传到他的面前的那一刻其就像是打了鸡血一样噌蹭蹭地在试卷上奋笔直书起来，虽然因为没有笔，所以他手上的签字笔是从白泠手上拿过来的。 大概半个钟头的时间过去之后，古风将笔下的最后一个标点符号写完，然后就重新变成了那副眼看着下一秒就能睡着的样子。 “老师……抱歉我要去趟厕所。”乖乖地举起手向监考员请示之后，古风一脸淡定地从教室走了出去。 古风在考试期间的行为模式在同班同学看来也是无法理解的，因为这家伙经常是在考试结束的三十分钟的时候才开始在试卷上龙飞凤舞（也不知道为什么这家伙总是能够把时间拿捏得那么准），就算不是，他也能够在考试的时候让时间显得非常充裕，通常是在开考铃声响起的半个小时之内就会将试卷填满答案，然后趴在桌子上睡觉。 然而，今天的古风既不是在结束前半个钟头才开始做试卷，也不是在开考半个钟头内将试卷写完然后蒙头大睡，而是溜之大吉的做派，至于他嘴里那去上厕所的说辞，只要和他相处过两三天的人都是绝对不会相信的。 和古风这种突出的行为不同，白泠和百里都是用一种不紧不慢的速度将答案填上试卷的空处，像是完全不为外事所动一样的氛围，只是，在古风离开教室的时候，两人的神色都是微微一动，不过还是什么多余的动作都没有做。 古风倒是正常地走进了厕所，虽然下一秒就从厕所的窗口跳了出去…… 用一种在正常人眼里算是很快但不会是异常的速度在向着第二高中的方向跑动着的古风取出手机，对着一封刚到的未读邮件按下了查看键，在看完信息内容之后，古风跑动着的动作一顿。脚下擦着地面过了一段距离停下，古风往四周看了一圈，确认了现在的位置，然后转身朝着另一个方向跑了出去。 第二个牺牲者出现了，那是一个叫李璐的女学生，和昨天死的陈倪还是同班同学，死亡地点可以说是普通，就在公寓的电梯里，而且死法有些许……微妙。 在向着男人给出的地址处奔跑的同时，古风拨通了在警署工作的那家伙的电话，对着那边说了一句：“跟现场的警员说一声，过几分钟会有一个特派员到现场协助调查，免得我到时候浪费没必要的时间说明。” 单方面说完之后，古风没有等那个“马仔”的回应，又一次单方面地将电话挂断了。 电话的另一边，男人愣愣地听着电话挂断的提示音，两秒钟之后，一股怒气从脚指头冒上了发梢，他很想暴怒地大吼一声国骂，但是现在毕竟是工作时间，办公室外人来人往地被听到了对自己的形象不怎么友好，最重要的是万一传到了局长大人耳朵里，自己就升职无望了。 念了几分钟“莫生气”版的三字经之后，男人冷静了下来，然后向现场的老警员打了个电话，按照古风的吩咐说了一下特派员的事情。 于是，在那几分钟过去之后，古风“按时”地到达了公寓所在地，在这之前还轻车熟路地绕过了小区门口的警卫们的视线以及监视摄像头的视野，虽然没有什么必要…… 具体地点并不难找，因为哪个地方围着警戒线，或者说有着数量不少的围观群众，其实是一目了然的。古风挤开围观的人群，直接跨过了警戒线，一个小警员见状，立即走过来拦住了古风：“抱歉，先生……” 看到古风的形象之后，警员改口道：“……同学，这里无关人员禁止进入。” 看了一眼这位还算尽职的警员，古风问道：“我知道，我现在需要见一下这里的主事人员，请问那是哪一位？” “抱歉，这些不是可以告诉无关人员的事情。”警员的态度很坚决。 “嚯？”古风看着这个警员的脸，“如果我告诉你我是有关人员呢？” “那就请你出示相关证件。”警员看着古风的眼神没有变化，任谁也不会觉得这个年纪轻轻的男生是什么相关人员，毕竟死者的亲属都已经到警署录口供了，这个年轻人会是什么相关人员？难道还能是京城派来的特派员吗？ “怎么了？”一个中年穿着警服的中年男人从公寓门口行出，注意到和古风交谈着的警员之后，向着这边走过来，并且出言问道。 古风往中年警官看去，但见来人目光坚毅、剑眉入鬓，整个人如同骑兵马刀出鞘，森森泛着寒光，这种气势，自然不会是无故得来，想来这人应该就是领队了吧。 “楚队，这个年轻人想要进现场。”警员言简意赅地将刚才的事情概括了一遍，在这个过程中，古风一直看着那个被称作楚队的男人，而楚队也在看着古风。 这个年轻人不一般……这是楚队心里最直接的想法，按理说，像是古风这样的年轻人在面对他的时候多多少少都会紧张才是，但是眼前这个年轻人却是完全没有这种感觉，并不是将紧张的神态隐藏了起来，而是……他根本就没有紧张这种情绪，而且神情平淡得夸张！ “你刚才应该有接到一个电话才是。”古风说了一句让警员摸不着头脑的话，但是楚队却是眉头一皱，为什么这个年轻人会知道，难道他就是那个特派员！？不，从年龄来看，他未免也太年轻了，是巧合吗？ “你是？”楚队试探地向古风问道。 古风没有直接用语言回答，而是作为替代地将一个证件本递到了楚队的手上。 楚队看着那个被古风递过来到手心的本子，将其翻开，看着上面的文字，带着有些吃惊的意味将内容念了出来。 “中央情报局特殊事件调查部，第一下属部，第三特派员……” 用不可置信的眼神看着依旧是没有什么表情变化的古风，楚队也好，那个警员也好，都短暂的惊住了。 几分钟前，楚队接到电话的时候听到那边说话的语气有些微妙，他在看到古风时还以为是哪个想着看热闹的官二代，原本楚队都打算着就算古风什么都拿不出他也会让古风进去了（毕竟官二代没有惹的必要），当然是不会让他干什么多余的事情的。然而让楚队始料未及的是，古风居然还真的拿出了一个证件，而且凭借着他多年的经验，他可以肯定这个这件绝对不是伪造的，他也能够肯定，没有哪一个官员有走后门得到这种证件的胆子和权力。 那么，古风的证件毫无疑问是货真价实的，一个年轻人能拥有这种身份的事实，就显得非常恐怖了，可以断定这个看起来只有高中年龄的年轻人绝对不是什么普通的角色。 至于那个小警员，只是单纯的震惊而已，没想到这个看起来比自己年轻将近十岁的男生居然是特派员！而且……虽然是完全没有听到过的部门名称，但是总感觉好厉害的样子！ （顺带一提，楚队也没怎么听说过这个部门，不过这不妨碍他们对古风的钦佩。） 古风看着还在震惊，或者说沉浸在自己的思考中的两个警员，语气平静地道：“那么现在我可以进去了吗？” 这个证件自然不是古风通过什么人神共愤的不法途径获得的，只不过是成为第十四别室的成员的时候白伊扔给他的而已，而且这个也不是第十四别室的正式证件，毕竟第十四别室的存在是省级以下权限的人员都没有权力知道的，更不用说是这些基层人员，所以为了行动方便，第十四别室在外行动的时候都是用这个证件的。当然，更高权限的证件多多少少也是有几个的，但是现在显然不是有必要用到那种程度的情况。 ps：关于这个证件的职务，白泠是第一特派员，百里是第二特派员，而古风……就像是之前楚队念到的那样，第三特派员。 “当然可以，特派员先生。”楚队正色道，亲眼看到了古风的证件之后自然知道古风拥有着什么样的权限，所以他是连否定的权力都没有的。 看到楚队的反应，警员也是吃了一惊，急忙低头道，“刚才真是失礼了，特派员先生。” “不，这个倒是无所谓。”古风看向那个小警员，这确实是古风的实话，因为遭人冷眼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他倒不至于介意这种程度的小事。 “请这边走，特派员先生。”楚队将古风领向了公寓的大门，在这个过程中，楚队心中吃惊的情绪已经渐渐冷却，开始分析起了古风这个人。 无论他的身份如何，再怎么看他的年龄也不会超过二十岁，即使是特派员，那也是被派出来增加阅历的可能性比较高，等一下也没有太在意这个年轻人的必要，倒不如说希望他不要妨碍调查才是。 “对了。”古风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一样，向着旁边走着的楚队道，“叫我名字就好，因为还有见面的机会，所以显得生分也不算太好，证件上有我的名字，这你应该注意到了才是。” “好的。” 两人越过几圈警戒线之后，来到了电梯的位置，电梯理所当然地已经停止使用，此时正停在一楼的位置，电梯门敞开着。 虽然从外面也算是可以看清楚电梯内部的情景，但是古风倒是没有留在外面眺望的打算，而是直接走到了电梯的门口，毕竟直接走进去的话会破坏现场。 电梯内部的场景映入眼帘，古风看向那里的表情却没有因此出现变化。 一具女性的尸体正以面向电梯门口，背靠着电梯内壁的姿势瘫坐在地上，喉咙处有一个被什么撕扯开的空洞，将气管一同撕开了，头部稍稍向上仰着，嘴巴像是临死前依旧在嘶吼着一样用力张开着，眼球布满血丝并且向外凸出，神色充斥着痛苦与恐惧的情感，这是显而易见的，任谁看到那张本应该是青春靓丽的脸庞变成这般狰狞扭曲的模样，都会认识到在那上面的究竟是怎么样的感情。 女性穿着的上衣的色彩已经看不清，因为那已经被缺氧的血液所染黑，从脖子往下几乎所有的部分都被血液所沾染，就像是穿上了暗红色的棉袄一样，鲜血并没有因为将上衣染红就停下了动作，而是继续向下，然后将电梯内部的地面都染成了红色。而且，似乎是临死前挣扎的缘故，血液还四溅到了电梯的墙壁上。 在电梯的灯光的照射下，那折射开来的红色光芒更是渗人，也让那具尸体的死态显得更加凄惨，之前几个的几个警员在见到这个场景的时候都下了一跳，差点脚都软了，急忙跑到外边维持秩序，这里的事情就交由法医来处理吧，就连楚队也是心里咯噔的一下，毕竟这种死法未免也太诡异了。 然而，现在让楚队更加吃惊的是古风的反应，因为古风见到这具尸体的时候一点特别的反应都没有，就像是见到了预期中的景象而已，神色平淡，甚至还凑近了一点观察着这句死相凄惨的尸体。要知道，这可是连阅历丰富的楚队本人都能吓一跳的场景，这个年轻人如果是像那些警员一样的反应也足够让楚队吃惊了，但是他却一点反应都没有，完全就是习以为常的态度。 习以为常是个什么状况，是说这家伙就是一杀人如麻的变态杀人狂吗？还是说着个看起来应该还在上学的小子看到过的尸体数量和花样比楚队这个四十多岁的大叔还要多？无论哪一种都很让人吓尿吧…… “取证工作应该已经完成了吧？”古风抬起视线看向楚队。 “是……是的。”不知怎么的，对上古风那平静的视线的时候，楚队突然打了个冷颤，透过那个视线他突然感觉到，眼前这个年轻人似乎根本没有把这个死去的同龄人当一回事，那种像是在漠视着生命本身的眼神与其说是平静，倒不如说是没有一个人类该有的情感一般的冰冷。 “那我现在会对这具尸体进行个人取证，希望你不要干扰我。”古风说着，拉了拉手套的下沿，同时五指作伸展状，让手套更贴合手掌。 然后没有等楚队接下来的回应就走进了电梯，古风的视线在李璐的两手以及喉咙处的伤口来回了一遍，然后停在了李璐的手上。用手稍微扒开李璐的喉咙，往“空洞”里看了看，又拿起她的右手对着指甲处观察了几秒钟，放下。 “死者指甲的间隙之中塞满了皮肉组织一样的东西，这一部分可以与喉咙处的碎肉对应上，电梯中几乎是完全封闭的结构，初步考虑死者的死因是自己将喉咙连带着气管一起撕开，血液由伤口涌入气管，堵塞了呼吸道，死者鼻孔处的血迹在一定程度上也可以解释这点，加上伤口过大并且完全没有止血的能力……死因是窒息与失血过多，然后是……自杀吗？” 古风用没有沾血的左手食指横在嘴巴下方，说着。然后，视线移动到了死者的大腿。 第一百九十章 暂停调查 楚队在古风有动作的时候还有着阻止古风的想法，但是想到古风的身份，再者，尸体本身就是准备暂时带回局里的，取证工作也确实像他刚才说的那样已经完成了，没有什么保护案发现场完整的说法，所以最终楚队还是没有出言阻止。 等到古风说出那些冷静的分析之后，楚队眉毛一挑，因为他说出了和法医一样的话，当然法医也没有把话说死，说完之后还没忘加上一句“具体如何还要根据取证进行进一步的分析调查”这样公式化的结尾。不过，楚队也会看得出来的，这种死法显然就是自杀，虽然那不是人类在通常情况能够办到的，但是事实却就是那样，在调看电梯内监视摄像头昨晚拍摄到的录像也是这样指向的。 只是，当古风将视线移到死者的大腿位置，将手伸过去的时候，楚队就彻底不理解古风这家伙的脑子里在想什么恶劣的事情了。 “特派员先生，你想干什么？！”楚队当场喝问道，亵渎尸体的行为他可不允许发生在他的面前，这大概就是人类最基本的节操吧。 “不，我还能干什么？”古风说着就将李璐的大腿抬起了一点，同时低下头，往刚才贴着地面的部分观察了一下，这个动作并没有持续很久，古风将抬着尸体腿部下方的右手抽出，然后站起身，走出电梯，来到了楚队的身边。 “从尸斑和尸体僵硬程度来判断，死亡到现在为止已经经过了大约八个半小时，推测死亡时间就是凌晨零点左右，之前在尸体附近应该还散落着钱包吧？”古风向着楚队道。 “确实，有一个钱包落在死者的脚边，不过已经作为证物回收了，但是你怎么会知道。”楚队还停留在对刚才误解古风行为的些许愧疚之中，有些木讷地回道。 “从死者的装束就可以判断，那应该不是一个普通女高中生要出门见什么人的时候会穿的打扮，发髻有些许凌乱，但整体还算符合人物性格，而且是那个时间点的话，因为失眠而出门到附近的便利店买东西的可能性很高。而且虽然眼睛瞪得很大，眼球布满了血丝而让人不容易判断，但是看到她那不太明显的黑眼圈也可以猜测她最近有失眠，所以这可以在一定程度上证实以上的推测。”古风往四周扫了一眼，然后往楼梯的方向走了过去。 “特派员先生，你要……”楚队向古风道，越听古风说话，就越会觉得，这个人似乎真的没有在乎过眼前那具尸体是和自己同龄的高中女学生的意思，没有同情，没有恐惧，更像是对着物件说明着它的情况那样的语气，冷静，却不能给人心安的感觉，让人不由地开始怀疑说话者的心理是不是存在某种缺陷。 “洗手间。” “……哦。” 几分钟之后，古风两手自然垂在身体两边地从洗手间行出，两只手套还戴着手上，但是已经没有了血迹，也没有沾水的痕迹。 “已经没有保留现场的必要了，所以请尽快地将死者的尸体收容吧，毕竟你们也完成了取证，让死者一直留在那里也不好。”古风说着将一张小纸条递向了楚队，“下一次案件发生的时候请知会我一声。” “……好的。”楚队应着将古风手上的纸条接过，然后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你的意思是这种案件还会发生吗？！” 对于楚队有些吃惊的问法，古风反而是有些出乎意料：“这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吗？这又不是第一起事件了，在起因没有根绝的前提下事件会继续发生是正常的吧。” “第一起事件？”楚队被古风弄得有些迷糊了，“不是第一起事件”的意思是什么？按这个年轻人的说法，这非但不是第一起事件，还会发生第三起事件？ “哦。”古风突然想明白一样呼了一声，然后接道，“你们没有发现也是正常的，毕竟第一起事件和这一次事件的形式不太一样，你应该还记得才是吧，就是昨天发生在第二公立医院的坠楼事件。” “你的意思是……这两起事件都不是单纯的自杀，而是某人有预谋的犯罪吗？”楚队疑道。事实上昨天傍晚陈倪的跳楼自杀事件也是楚队负责善后的，但是无论是昨天的事件还是今天的事件，再怎么看都只是单纯的自杀而已。跳楼的事件是发生在众目睽睽之下，事实如何根本没有往其他方向考虑的余地，而今天的事件发生过程也是被电梯内的监视摄像头完全记录了下来，虽然让人无法理解，但确实是自杀。 “我还没有说到那种地步，从客观事实来考虑，无论是昨天死亡的陈倪，还是今天的李璐，她们都只是自杀而已，但却不是单纯的自杀。”古风看着楚队的眼睛道。 “人类的大脑是存在着自我保护机制的，当人类想要进行自残之类的，对机体本身确定是有危害的行为时，那个机能就会发挥作用。虽然说得很有意思，但事实上就是让人类产生一种‘不敢去伤害自己’的心理以及生理反应而已。就像人类在自己的手上烫出了一个水泡，通常来考虑的话是要将那玩意儿弄破的，但真正动起手来的时候还是下不去手的感觉。” “你的意思是？”楚队隐隐想到了古风想要表达的意思。 “人类仅仅凭借着自我的想法是没有办法在自己的喉咙上开一个这么大的洞口的，要实现这一点的，最直接的方法就是嗑药，但是这个高中生显然没有吸毒的经验。那么，她的自杀就显得非常不合理了，所以我才说不是单纯的自杀，不要想太多。”没有继续说明自己的意思的打算，古风说着向出口走去。 “不用查看一下监视录像吗？”楚队喊停了古风。 “不用，即使不看我也能够猜出录像的内容，无疑就是李璐一个人乘坐着电梯，然后像是看到了什么非常恐怖的东西那般对着空无一物的电梯某处露出了惊恐的神色，之后像是发疯一般将自己的喉咙撕开了一个洞，最后在电梯中无助地挣扎着死去，这样的内容而已，没有特地查看的必要。” “……哦。”楚队短暂地愣了愣神，因为古风说的内容没有一点错误，完全就像是看着画面的描述一样，虽然没有什么感情起伏，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家伙已经偷偷看过录像了。 “接下来是你们的工作，我就先行告退了。” 看着古风渐渐远去的背影，楚队还在思考着古风刚才所说的那些含糊不清的话语背后的意思，但是显然没有成功，不过楚队也没有怀疑古风口中“不是单纯的自杀”这句话的真实性，确实没有什么人能够克服心理的问题自残到如此地步，但是，却也没有找到能够证明这是某种新型的杀人手法的线索。 可叹的是，虽然监视摄像头记录下了事件发生的全部过程，但是到早上为止，都没有人发现这一点，这个女孩就这样躺坐在这个血迹狼藉的空间里直到现在。 唉……楚队叹了口气，看到一个年轻的生命的消逝实在是一件令人心痛的事情。青春的年华总是美好的，处于这名为青春的时间中心的他们更应该是青春的代名词才是，但为什么，一个正是处在花季年华，本应拥有着大好时光高中生会以这种荒谬的死法结束掉自己的人生呢？这样的结束方式未免太过无情，被留下的她的父母又该如何面对着接下来的生活呢…… 自认为在这么多年的阅历经验之下，自己应该已经算是心性成熟了，但并不是，遇到心痛的事情时依旧是无法释怀，应该说是正因为遇到的事情多了，才能够认识到生命的重量吗？楚队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将心情平复了一下，然后招呼着下属开始现场的整理。 另一方面，被警员们用一种奇怪的目光目送着离开的古风则是想着和楚队完全不同的事情：那具尸体已经是一具空壳了，灵魂毫无疑问地是被吃了，那么这就是第二个牺牲者，但是现场依旧是没有关于那个“东西”的痕迹，吃相比古风想的还要好，连一点可以顺着跟上去的马脚都没有留下。 感觉越来越麻烦了，而且有些被动，对古风来说这种类型的还真是挺少见的，行为方式比较谨慎，现在也已经不在那栋公寓里（去洗手间洗手套的时候，古风顺手用委托天的锁链精确地勘察了整一栋楼），那么它已经跑去下一个目标身边的可能性极高，继续留在这里也只是在做无用功而已。说起来，第二牺牲者李璐和第一牺牲者陈倪是同班同学这一点倒不是完全没有利用价值，当时请碟仙的六个人之中有两个是同班的，那么剩下四个也是第二高中甚至也是与李璐两人同班的学生的可能性也不是没有，倒不如说是很高。 就这样，古风思考的方向开始向着不怎么正确的方向展开了。 三十分钟之后，古风去到了今天早上收到简讯之前准备去的第二高中门口，思考了一下自己出示证件后警卫们选择相信他并且让他进校门的可能性，然后选择了翻墙…… 说起来古风这个家伙真是让人捉摸不透，他总能轻易地找到人际罕见的地方以及监视摄像头的死角，并且通过翻墙这种方式表现他矫健的身姿，嗯……总之古风完全没有费什么劲就溜进了四处洋溢着与他性格不符的青春气息的高中校园。 好了，轻易地溜进了第二高中，现在的古风打算干什么呢？只见他单手一挥就用韦驮天的锁链将那五只倒霉鬼……啊不，是鬼魂拖了过来。 “不……不知大人又有何吩咐？”几个鬼魂自然是首先毕恭毕敬的向古风请示着，唉，没办法，打不过就只能像这样点头哈腰的，毕竟面对着的是能够抬手挥指之间让他们在真正意义上人间蒸发的存在，还是表现得乖一点好，至于这几个倒霉鬼会不会在背后说古风的坏话就难说了。 “突然打扰你们还真是不好意思。”古风首先寒暄式地打了个招呼。 “不不不，岂敢岂敢，大人有事情找我们自然是我们的荣幸……”古风一句普通的话却像一声惊雷，着实吓了几只鬼魂一跳，急忙奉承道，看人家说话都带上颤音了。 “嗯……你们今天有见到‘那个东西’吗？”古风沉吟了一下之后，直接说明了来意。 “嗯……”这五只鬼魂也是像古风一样沉吟了几秒，相互确定了一番，然后语气肯定地回道：“并没有。” “这样啊……”事实上古风也只是来确认一下而已，毕竟学校这种建筑会建在乱葬岗之类的廉价用地上也不是仅仅为了省钱而已，另一方面算是在风水学上比较入门级的说法，用阳气镇压阴气之类的，而且据说读书人身上的浩然正气还能镇压甚至是化解煞气…… 作为结果而论，白天的时候在校学生够多自然是屁事没有，晚上的时候因为学校根本就没几个人，所以也是不会发生什么屁事的。从另外一方面来说，能够在白天阳气旺盛的时候在学校活动的鬼魂大多是善茬，具体例子就是这被古风拖过来问话的几个家伙身上完全没有煞气。这也能说明像是“那个东西”一样杀过人的、充满煞气的存在应该是没有办法接近白天的校园的。 不过，秉持着以防万一的态度的古风还是跑过来确认了一下，万一就那么巧遇到了呢？那古风岂不是可以直接将“那个东西”直接送上天一了百了吗？可以事情总归是不合人意的情况比较多，像现在这样。 虽然身为善茬的五只倒霉鬼都斩钉截铁地回答古风说没有了，但是这家伙还是用韦驮天锁链将几栋教学楼再次详细地侦查了一遍才彻底死心。 虽然古风想直接在这群学生之中确定到底是哪几个家伙在那天晚上玩了碟仙的游戏，但是总不能真的跑遍所有的教学楼中的每一间教室对着每一个学生都问一句：“喂，你在星期天的时候是不是跑到学校玩过碟仙的游戏”这样子吧。估计用不着半个小时，古风就会被正义的人民教师赶出学校的大门。 那么拎着这几个倒霉鬼一间教室一间教室地叫他们确认那天晚上见到的是哪几个学生如何？这确实是挺靠谱的，但是这也改变不了古风看起来就是个可疑分子的客观现实。要不然就去确认李璐和陈倪的班级吧。这也算是靠谱的，但是古风又不是本地……本校人，他不知道她们的班级在什么地方啊，话说连她们的教室在哪一栋教学楼古风都不知道啊。 说到底不还是要一间教室一间教室地确认吗？这样的话被当成可疑分子赶出学校不就是铁板上钉着的事实了吗？思来想去，古风还是没有什么实际性的可操作设想，毕竟他不可能打晕一个学生然后穿上第二高中的校服，再在这个偌大的校园里找人吧？ 再想了想，古风似乎有种被激光射中的灵感飙现，大概是有了什么不怎么靠谱的想法，不过……看时间的话，这家伙应该先去参加第二场考试了。 第一百九十一章 活动时间 虽然不知道古风具体是有什么计划，但是夜幕还是如期地降临了，古风离开第二高中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 五只鬼魂坐在校门口的顶部，看着出门的学生，良久，其中一只鬼魂道：“那位大人还没有回来呢。” “是啊，已经过去说好的时间了。”另一只鬼魂赞同道。 “那位大人该不会已经忘了那么一回事儿了吧？” “按照那位大人表现出来的性格……也许还真的有可能。” “要是真的像那位大人所要求的那样，现在应该已经没有办法实现了吧。” “……说的也是。” 这五只因为某种原因在等着古风的鬼魂议论着，而议论的中心显然就是貌似迟到的古风。 至于那个原因，自然就发生在万恶的大白天。古风的手里是一条普通人看不见的锁链，锁链的另一端就是被绑着的五只鬼魂，那是古风还没有回学校参加考试的时候。 “不好意思，又要麻烦你们帮我做点事情了。”古风道。 “好说好说，大人您有什么吩咐直说便是……”鬼魂们很委婉地表示让古风有话快说。 “你们帮我找到那天晚上的那几个人所在的教室，并且盯着，放学之前我会再过来一次，到时候你们就带我找到那几个人就行了。”古风似乎觉得自己的主意还算靠谱，所以理直气壮地麻烦这几只无辜的鬼魂当下手了。 “好说好说，既然是大人您的要求吾等自然是尽力而为。”几只鬼魂表示你胳臂粗你说了算，于是答应了下来。 然后古风就脚下生风似的跑回到的自己的学校，继续下午的考试，如果不出意外，古风确实是可以在考试开始半个小时之后就将试卷完成，再跑回到这些听鬼魂们汇报工作进程，但是事实上并没有。 虽然这五只鬼魂确实是按照古风的吩咐找到了在第二高中里的碟仙游戏参与者宋瑶和郑闻的班级，但是古风却没有和他说的一样回来，他们也想一直盯着宋瑶和郑闻两人的身影，以防古风到时候过来兴师问罪，然而他们毕竟是地缚灵，不能离开这个学校的范围，于是只能在放学之后像这样目送着宋瑶和郑闻离开的背影，同时烦恼着如何向古风交代。 不过，这难道不是都应该责怪古风才是对吗？ “说起来，既然学生们都已经回家了，那我们也就没有了继续在这里看着的必要了吧？”看着已经“人去楼空”的教学楼，一只鬼魂向着同伴疑道。 “额……说得有道理，但是万一那位大人等一下来了怎么办？”一只鬼魂赞同道，但是还是有些担心古风的吩咐。 “我觉得这应该不碍事。”另一只鬼魂看着已经空无一人了的校门口道，“那位大人估计是因为什么事情耽搁了才是，无论如何，那位大人要我们办的事情是没法实现了，现在烦恼也于事无补，再者，那位大人要找到我们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在那之前我们就先做各自该做的事情吧。” “……”虽然那只鬼魂说的很有道理，但话语之中透露出的意思大概就是：反正是那个家伙自己的问题，我们只需要做好自己分内的事情就好，等那个家伙的事情也算了吧，反正到时候他就会直接将我们拖出来的。 “也只能这样了……”众鬼觉得你说得好有道理我竟无言以对，所以自然是要点头的，不过虽然说着要做各自该做的事情，但事实上这几只地缚灵还真的没什么事情可干，充其量就是和这个校园里的其他小伙伴吹吹自己还活着的时候的风流史而已。 至于古风为什么没有出现…… 在太阳还正经地挂在天上的时候，古风用不紧不慢的速度，用一如既往的如入无人之境的翻墙方式溜进了自己的学校，然后慢腾腾地在考试开始之前走进了教室，并且理所当然地坐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有找到自己想找的东西了吗？”白泠在古风坐下之后就一脸好奇地凑了过来，盯着古风。 “不，完全没有，死人倒是找到一个，你想看一下照片吗？貌似是一个普通的女子高中生，感觉死相好像还挺惨的。”虽然这样说着，但是古风的表情就像是面瘫了一样，很平淡，完全不能让人觉得那句“挺惨的”是发自真心的。 “不，还是算了，我的心理素质可比不过你。”白泠貌不犹豫的就拒绝了，正想接着问点什么的时候，试卷已经发了下来，只好暂时作罢。 按照惯例，古风很快就将试卷的内容基本填满了（因为没有完全填满的必要），然后又一次站了起来，对着正好巡逻完第二圈准备在讲台上打个瞌睡的监考员支了一声：“抱歉，我上个洗手间。”然后我行我素地走出了教室，压根儿就没有等监考员的回应。 监考员一听有人要上洗手间，当场就有点不爽，按理来说整一个考试过程都没有人去上厕所才是正常的光景才是应该在高中的考试中看到的，即使是模拟试也一样。在严肃的考场上居然有人在开考才半个钟头的时候就玩尿遁？！胡闹！但是当这个监考员看到说话的人是古风之后就说不出什么激动的话来了，因为这个监考员也当过古风的任课老师，所古风这家伙是个什么德行儿他也是知道的，而且印象深刻。 这是一个令所有当过他任课老师的人民教师都恨得咬牙切齿的学生，他品行不端、态度不好、纪律不遵，而且上课光明正大地睡觉，但是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个连练习册都没买过一本，甚至从来没有听过课的家伙成绩却非常不错，不和常理的不错。这也就铸成了这个打不得骂不得，甚至连指手画脚都显得多余的刺头（虽然没有听过你上课，但毕竟人家比正儿八经地听着你上课的绝大多数学生的成绩要好得多，身为教师你也没有理由干涉这样一个学生的“学习方式”吧。），然后就只能像是现在的情况那样，目送着古风离开教室的背影。 说到底，貌似也没有学生在考试途中不能上厕所这种不人性化的规定，不是吗？ 古风在离开教室之后自然是走进了厕所，但是他并没有在几分钟之后从厕所门口出来，因为他又从厕所的窗户跳出去了…… 在今天早上经过的道路上奔跑着，古风身手异常敏捷地避开了道路上的所有行人，而且顺利地引来一阵阵如同波浪般袭来的骂声。 突然，奔跑着的古风猛地停了下来，因为顿时停下的动作，导致鞋底与地面摩擦出了两道淡淡的黑色痕迹。 停下的古风抬起左手高过视线，将自己的散到额前的头发往后推起一点，那双没什么精神的眼睛是应该说是没有什么变化，但是眉毛皱了起来。 周围的人奇怪地看着这个像是磕了药似的一路快跑着却又突然停下来的人，一方面是奇怪他为什么要在人来人往的路上跑步，另一方面也是奇怪这个人为什么进行了那么激烈的运动之后却还是大气不喘一下，而是呆呆地站在原地。 保持这个动作僵住了两到三秒钟，古风将手放下，然后转身朝着一处小巷跑去，从道路上的人们的眼中消失了。 过了一会儿，一个黑色的身影踏着建筑的栏杆从道路上的人们头顶越过，也许是因为人们已经习惯了不仰望天空，所以谁也没有注意到那个在建筑之间穿梭的黑色身影，很快，黑色的身影就在跃动之间离开了人数众多的区域，顺着人际比较稀少的地区的间隙向着一个方向飞快地前进着。 因为是古风一直以来所擅长的事情，所以很轻松地就在没有人注意到的情况下离开了城区，然后沿着郊区的一条笔直的水泥道急速地奔跑着。 几分钟之后，古风回到了自己的宅子前，但是古风并没有停下来，也没有奔向门口的动作，而是直接在围墙之外做出了跳起的动作，然后纵身一跃，凭借着他的反应神经以及对身体的控制能力使得身体在空中划过一道抛物线，从自己房间那没有关闭的窗户跃了进去。 在自己的房间之中恢复了站立的姿势，古风用右手掌心部分按着额头，双眼无力地强撑着睁开的状态。 “小青……小蓝……在我说可以之前不要让任何人进我的房间。”古风冷冷地说道，声音并不算大，也没有得到回应，但是古风可以确实地知道，它们已经听到了自己命令。 古风行到自己的床边，然后终于支撑不住，眼前一黑，像是晕倒一样睡着倒在了自己的床上…… 午夜，郑闻从床上翻滚起来，愤怒地把枕头扔了出去。 头晕，很晕，非常晕，但是却无法凭借着这种感觉顺利地入睡。 有一股奇怪的气味，从今天早上开始就一直缠绕着自己，刚开始自己还以为是晨起时的错觉罢了，但是……那股气味却越来越浓，浓烈到令人厌恶，然而周围的人似乎都没有发觉，无论是父母，还是学校的同学，为什么会没有人闻到？ 简直就是在说着，这股怪异的味道只有自己能够闻到一样！不，这种事情是不可能的，周围所有的人的嗅觉同时出现了问题，还是自己一个人出现了问题，哪一个比较优先是毋庸置疑的。 所以那只是自己的鼻子产生的错觉！郑闻这样强制地说服着自己。 这是最为合理的解释，但是即使理性上知道是错觉，让郑闻忍受每分钟不下二十下的感官刺激也是一件堪称恐怖的事情，这让郑闻在今天的两场考试中都因为被这个“错觉”夺取了注意力，使得他的考试即使不看结果也知道不是如意的。 郑闻尝试着用嘴巴吸气，口腔本身并没有嗅觉，刚开始的时候还有点用处，但是半个小时后，似乎就连嘴巴也产生了嗅觉。不对，那股味道，那讨厌的气息甚至传染了自己味觉，使得自己满嘴都是怪异的滋味。 虽然仅仅是不到一天的时间，但是郑闻已经被折磨得快要疯了，不过郑闻毕竟是一个理性的男生，还不至于真的疯掉。 缠绕着郑闻的气味没有因为郑闻的理性而出现一丝要消失的征兆，因为这个气味弄得一整天都没怎么吃饭的郑闻饿着肚子穿好家居拖鞋，决定再去洗一次澡，让香皂的味道“稀释”一下这股莫名其妙的味道。 拉开浴室门的郑闻看到浴室中正对着门口的镜子中，自己的身影，动作突然停止了，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 他的全身开始颤抖，就在一霎间，他想到了一些让自己无法置信的事情。 一般而言，口臭或者是狐臭的患者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在发出臭味，因为他们根本就闻不到。那股味道，浓烈到即使稀释一万倍也能够让任何一个闻到的人恶心得吐出来才是。然而为什么，自己没有这种生理层面上的反应呢？那股气味缠绕着自己那么长时间，自己只是感觉到厌恶而已，是自己的大脑单纯地接收着这股气味的嗅觉信息，但是周围的人都没有发觉？ 那岂不是意味着它真的只是单纯的个人产生的错觉？ 不应该是这样才对，自己没有什么精神上的疾病，这在直系亲属中也是同样的情况，那么，是某种心理暗示吗？为什么我会有这种莫名的东西？ ……碟仙？！ 郑闻脑海里猛地跳出这两个字，但是很快又被他摇着头否定了，如果真的是那时候的自我催眠，那么为什么会以这种形式出现，又是为什么直到今天早上为止什么征兆都没有？ 如果想到只是感受到的途径反过来，只有周围的人能够闻到和只有自己才能闻到，若是说那个自我催眠的游戏真的在我没察觉的情况下让我产生了假想上的临时精神性疾病……而这个令人厌恶的味道和狐臭是同样性质的话，会有怎样的结论出现？ 如果真的是这样，是不是意味着，那股气味根本就是从自己身体内部发生的？这种想想都要吐的气味，无法形容的恶心的味道，像是混合着重度狐臭和口臭患者散发的异味的难闻气息，这种无孔不入的味道的根源就是自己！？ ……荒谬！ 郑闻盯着自己手上的皮肤，缓缓地走到浴室内的梳妆台前，从抽屉中取出一张刀片。锋利的刀片在节能灯的冷光照射下，泛着冰块般冷冽的光芒。 郑闻不由得因此打了个冷颤，自己在想着什么？难道是打算用自己的皮肤做成切片玻片来研究吗？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郑闻惊觉般抬起头，看到镜中的那个自己居然在笑！僵硬的嘴角微微向上翘起，咧开一个诡异的笑容。右手上的刀片被牢牢地攥在手中，缓缓地向左手腕接近…… 第一百九十二章 睡醒 清晨，仿佛是一张墨不多的素描，淡雅而又纯朴。在薄薄的晨雾中，隐约可见绿树的绰约风姿，那一片生机勃勃的劲草，更是绿的耀眼，绿的鲜明，如同寡淡的清水溶入了一块方糖后的滋味，让人心醉。 阳光有没有关闭的窗户中穿入，被收到两边的蓝黑色窗帘自然没有发挥它原本所具备的作用，作为新的一天开始的使者，阳光毫无保留地映照在白色的床单上那穿着黑色制服的人身上。 古风艰难地睁开眼睛，对于从睡眠阶段离开的人来说是强烈的光线让他的双目有些许的难受，过了好几秒，古风才适应了从视网膜传到大脑皮层的视觉信息，眼神恢复了平常的模样。从床上翻身的动作看起来有些僵硬，或者说是迟钝。 呼—— 喘了一口粗气，古风取出他的手机，看着亮起的显示屏，沉默着。未接来电三个，未查看短信一条，短信提示音暂且不论，在他沉睡的过程中连来电铃声都没有办法将他叫醒吗？这样根本就不是入睡的级别了，而是昏睡吧。 来电时间以及短信接收时间都是大概一个小时前，古风首先打开了短信。 死者姓名：郑闻 性别：男 年龄：18周岁 身份：学生 在读学校：第二高中 继续往下则是郑闻的生体信息以及他的人际关系之类的文本信息，大致将下方的信息浏览过一遍之后，古风拨通了未接来电的号码。 “楚队长……嗯……情况我已经大致清楚了……我会尽快赶过去……麻烦你了。” 和楚队粗略地沟通了一遍，古风将手机重新收好，然后一个泥鳅打滚从床上翻了下来。 推开门走出房间，古风的房间门口两侧并没有那两只幼狼的踪影，当然这并不代表着他们俩不在，不过，古风所在意的并不是它们，而是蹲坐在自己房门左侧的地面上的一个有着清亮的白发的女孩。 古风顺着自己的视线将身体蹲下，使得视线与女孩的白发相平，他想伸出手，抚摸这个女孩那在柔和的光线下泛着漂亮的色泽的头发，对着悠悠转醒的女孩，用责备的口吻说着：“怎么可以在这种地方睡觉？”，然后将其带去她自己的房间让她好好地睡一觉。 但是古风并没有这样做，他只是有些歉意地看着还在睡着的女孩，然后视线落在她肩膀上披着的那件白色的外套。 古风并不觉得小玲是能够想这么多的孩子，所以这明显是什么人披上去的。 “小玲……醒醒，这里可不是睡觉的地方。” 古风轻轻唤了一下小玲，并且顺利地将她唤醒了。小玲“呜唔”地呻吟了一声，然后缓缓睁开了那双很好看的眼睛，这样近的距离，即使在不是很强烈光线下，小玲的那双稍稍呈现着猫科动物特有的梭形的、如同琥珀般剔透的瞳孔也反射着非常漂亮的光芒。 “古风哥你没事吗？”小玲适应了光线并且看清了古风的身影之后，首先这样问了。 “问这个问题的应该是我才对吧，有新房间不睡，没事跑到这种地方睡觉干嘛？”古风苦笑着回应道。 “但是你……” “没事，我怎么可能有事，我只是久违地想来一场睡到自然醒的懒觉而已，你想太多了。”古风很快地回答了小玲那还没有问出口的问题，而且语气中带有着强烈的“这个话题就到此为止”的隐意，那是与古风一直相伴至今的小玲能够轻易察觉的。 小玲自然是明晓了古风的意思，但是这也就意味着古风否认了自己刚刚说出口的答案，承认了自己并不是“没事”这个事实，或许也有着请求小玲不要太在意的意愿在其中。 “我知道了。”小玲看着古风的视线停顿了数秒，然后轻轻地点点头，那双剔透的眼中的光芒有些许的暗淡了。既然是与古风相处了如此长久的时间的小玲，古风的身体出了什么问题，态度有怎样的变化，对于她来说都是没有办法从她的视野中被忽视掉的。 “现在先去睡一觉吧，对于身为猫科动物的虎妖来说睡眠时非常重要的不是吗？”像是哄着闹着脾气的小孩子那样，古风用话语督促着小玲起身向她自己的房间行去。因为蹲着的时间实在太长，刚起身时小玲的身体微微有点失去平衡，像是要倒下那样倾斜了一瞬，但是她很快就反应过来，然后使身体恢复了平衡。 看着那显得有些失落的离去的背影，古风叹了口气。 房门的两旁，空间发生了扭曲，像是被竖直放置的水平面被落入的石子激起了涟漪那样。 然后，在那扭曲的中心，两只形态几乎完全相同的灰色小狼展现了自身的姿态，它们均是蹲坐在地上，抬起的视线平静地注视着古风的身姿。 “……我知道，在我将那只不知死活的东西宰了之后我会过去那边的。” 古风像是自言自语地说完了这句话，然后看向了门框两旁的灰狼，两只灰狼如同得到了问题的答案，将青色与蓝色的眼睛闭上，身影随之缓缓消失在扭曲的空间中。 将用保鲜膜包裹着放在餐桌上的早餐送进了胃里，古风迈着有些许沉闷的步伐行出了宅门，看了一眼远处的天空中低飞的乌云。 那几个人估计也应该意识到古风的异常了，在古风完全沉睡的过程中完全没有受到打扰就是一个很有力的证据，他不觉得他们会相信所谓的“久违地想要来一场睡到自然醒的懒觉”这种显而易见的鬼话。 而且他们接近古风明显带有着强烈的某种目的性，要说他们不在意，甚至是监视着古风的一举一动，那是不可能的，既然如此，即使古风没有明确地说出，他们肯定也已经知道了古风的变化，其速度不会比小玲所意识到的速度慢上多少才是。 加入这个部门，并不是古风完全出于自己的意愿做出的决定，虽然在那个人的劝言之下点了头，但是……古风并没有将自己当成这个部门的一员，甚至并没有信任那个人。只是，对于纾，古风一直有很奇怪的感觉，并不是男性对于女性那种过剩的意识，而是某种古风自身无法表述，在遇到她之前也是一直都没有确认存在过的感觉。根据已有的对她的了解，她显然还没有到达被古风认定为是可信任的人之列，但是古风却没有办法对她产生警戒心，这就算是古风自己也是没有办法理解的。 而且，即使没有明确的理由，古风却会在听到她说的话时，由心底产生一种想要去相信她的冲动。古风答应她的建议加入第十四别室的原因之一，他想要知道她让他加入第十四别室的理由，所以可以说，古风只是在为了知道自己想知道的事情而利用着这个部门而已。这方面来说，这个部门的人应该也是相同的才是，所以，无论是他还是他们，都只是在利用着对方而已，并不是所谓的同伴。 古风甩甩头，将那些已经没有必要再次确认的事情从脑中清理干净。眼神恢复了一如既往的庸惰，身体失去平衡地倾斜成与地面呈45度的角度，然后在身体彻底倾倒之前开始了向前的奔跑动作…… 难得地古风是通过正常的程序通过小区门口的保安亭处登记进入小区的，按照楚队和自己在局子里的马仔给出的地址，古风没有花费太多的时间在寻找这个无聊的工作上，但是当他走到目标建筑之前的时候，他看到了意料之外事物。 应该说是意外的人，在那栋公寓门口旁边的柱子上，靠着一个男性，他很年轻，而且长着一张在亚洲人看来相当英俊的脸庞，茶色的头发并没有被染色剂侵蚀过的痕迹，证明着这个男性有着亚洲地区以外的国家的血统。 古风慢慢的行至那个男人跟前，冷冷道：“嬴罗新同学，你在这里干什么？” 看着本应该在自己的学校参加着考试的嬴罗新出现在自己的目的地前，古风没有露出意外的神色，但是神色也不是一如既往的庸怠，而是带着些许的冷冽。 “啊啦……”靠在柱子上的嬴罗新听到古风的声音之后睁开了双眼，饶有兴致地回应着古风的视线，露出那几乎是无懈可击的笑容，同时拍着手。 “本以为你会更亲切地叫我获本君或是宫也君之类的呢，没想到你会这么叫我啊，真是让我有些开心啊。” “废话和客套话都给我免了，我可没有关心你的角色扮演游戏的兴趣，你跑来这里是想干什么？”古风对于“嬴罗新”的热情招呼没有好脸色，态度很是冷淡。 “真是过分啊，古风同学，难得我特地过来关心你的工作呢。”获本宫也没有介意古风的冷脸色，还是笑意盈盈的模样，这对于他的身份来说算是有些罕见的事情，应该说是基本没有出现过能够用这个冷脸色甩他的人，毕竟是有钱人家的大少爷。 “同样的话不要让我重复两遍，你到这里到底想干什么？”古风盯着获本少爷的眼神算不上善意，但是也没有透露出敌意，毕竟严格说来古风还是欠着这个大少爷一个人情的。 “呵……”在古风的追问之下，获本宫也轻笑一声，算是放弃了调侃古风这种吃力不讨好的行为，然后将脸上那几乎是习惯性摆出的笑脸收起，继续道：“我想干的事情当然就像是我说的那样，只是想看近距离观察你的工作而已。” 古风皱了皱眉，获本口中说的“工作”究竟是什么意思其实不是有必要深思的，那自然就是古风作为阴阳师的工作，毕竟这个大少爷也不可能是对什么特派员的工作感兴趣的类型。 “……所以这就是你站在这里晒太阳的原因吗？” 古风虚着眼看着这个男人。 “不完全是，主要是因为我根本就没有进入现场的资格，所以只能在这里等你了。”获本宫也俏皮地两手一摊，表示自己也是无可奈何。 古风很不爽地切了一声，你要是告诉古风说这个有钱到逆天的程度的财团的大少爷没有点门路，古风肯定是不信的，只是进入命案现场而已，一个普通的协警身份或者是局长大人的口信可以非常容易就能弄到的东西。所以这个家伙没有直接跑到现场的原因，古风只能，也只会将其归结为这家伙的恶趣味而已。 “情况如何？”古风站在一户人家的门口，警戒线外，对着靠近门口的一个小警员问道，倒是没有摆什么架子。 “额……”听到古风的问题，这个小警员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非常恶心的东西一样，露出非常难受的表情，那种表情……如果没有看错的话应该就是快要吐出来的表情，因为这个小警员都用手奋力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那……还是请您……自己去看吧……”捂住的嘴巴之中相当艰难地将这几个字吐出来，就像是夹在牙缝之中那样，不……话说你这反应未免也太夸张了吧，作为一个警员而言…… 毕竟这个警员也是知道古风的身份的，因为昨天看到过，所以让古风进现场的举动也没有什么好奇怪的，更何况他们的队长还特地吩咐过见到古风直接让他进来就行了，只是对于古风身边的这个年轻人就不一定了。 古风轻轻嗅了嗅鼻子，并不是错觉，他嗅到一种他还算是熟悉的气味，皱了皱眉，身后的获本也注意到了这种味道，但是那显然不是他能够熟识的味道。回过神来，古风注意到周围的警员注视着自己身边的获本宫也，古风很平淡地道：“他是我这边的人，打扰了真是不好意思。” “不……没有的事。”既然古风都这样发话了，这些警员也就没有在多说什么的余地了。 古风瞥了跟在自己身后的获本宫也，示意他和自己一起进现场，不过，即使古风没有这种动作，获本也是会跟上古风的脚步的，毕竟他就是过来凑热闹的。 刚刚迈进门口，古风就见到了迎面走来的楚队，楚队对着古风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然后看了一眼跟在古风身后的获本，没有说什么特别的，也没有寒暄，而是直接说明了现况。 “郑闻死在自家浴室的浴缸里，而且凝聚在已经死亡了的他的脸上的表情……是笑……” 听到楚队脸色阴沉地说道的附近一个小警员竟然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颤，古风和获本都是不着痕迹地往那边看了一眼，古风的脸色没有太大的变化，倒是获本稍稍眯了眯眼，想是在整合着思考着什么，不过很快就掩饰了起来。 第一百九十三章 第三个人 “我是第三个进入现场的人，第一眼看到那个死者的时候，我实在是吓了一跳。那种笑容非常诡异，给人的感觉根本就不像是正常的人类可以做到的。” 在古风平淡的视线的注视下，楚队的声线却有些不平静了起来，有些悲怆。 “第一个发现尸体的人是死者的母亲，她像往常一样早早地起床做饭，洗漱的时候发现浴室的门没有关上，就在她去关门的时候，看到了自己的儿子的尸体整个飘在浴室里，双眼死死地仰望着天花板，那个五十多岁的女人当场就晕了过去。” “这可真是……一件悲伤的事情啊。”古风自然也是觉察到了楚队语气中带有的感伤，大概是想要用同样的语气表达一下自己的“同感”，但是平淡的口吻却让人有种揍这家伙一顿的冲动。 楚队轻轻地叹了口气，看着古风那依旧是平静如常的神色，没有说什么，说实在的，他对于这个突然出现的特派员还是有些兴趣的，毕竟古风的年龄摆在那里，而且，明明死去的就是自己的同龄人，但是从楚队见到古风开始，他却一直都是那个没有变化的表情。看不出他对死者怀有任何情感，他……简直就像是没有人类情感的那样，这让人不得不介怀，或者说有种想要确切地一拳揍到这家伙的脸上的冲动。 倒是嬴罗新若有所思地自言道：“他母亲已经五十余岁了？算算应该是三十过半不到四十岁的时候才生了他，应该是生得很辛苦，毕竟已经到了生育的老化年龄，也就是所谓的高龄产妇。嗯……按理说不光是母亲，他的家里人都应该非常宠爱他才是。” “……”楚队侧过视线看着站在古风身旁的这个青年，他脸上倒不是于像是古风那样毫无表情，但是也不是唏嘘或是悲叹的神色，只是纯粹的好奇而已。 注意到楚队的视线，没等他发问，古风首先道：“这位是嬴罗新，死者的同班同学。” 仅仅是这样，古风没有再对嬴罗新这个人进行什么介绍，而同班同学这个信息也是在上楼的途中嬴罗新对古风说明的。 而楚队也只是奇怪地看了嬴罗新一眼，很识趣地没有再问什么，而是转而回答道：“不错。” 在这里，古风显然是耍了个心眼，他没说细说嬴罗新的身份，也没有说明嬴罗新会跟着自己出现在这里的理由，如此一来，想必这个在业多年的警官即使是出于职业习惯也是会对嬴罗新这个人进行最基本的调查的。那么，嬴罗新现在的身份的真实性遭到怀疑的可能性也不是没有，能轻轻松松地给人使绊子又用不着自己出力，那不是一件美事吗？虽然古风对这个特地跑到自己的城市来玩角色扮演的家伙没有什么厌恶的情绪，但是，有必要告诉这个人，不要管和自己无关的事情。 而这，想必嬴罗新本人也已经意识到了，但是，他显然不是会对有兴趣的东西只是因为一句劝阻就放弃的人。 “忙了很长的一段时间，我们依旧是找不到任何可以导致他自杀的原因。他家里人就像这位同学说的那样，从小就像宝贝一样就算含在嘴里也怕化了，而他的性格本身也是非常乐观懂事，或者说理性，从小到大都没有什么叛逆的举动，学习成绩也好，算是一般的家长眼中的好孩子。” “也就是说，他不应该有自杀的理由，是吗？”嬴罗新的反应很迅速，听出了楚队话中的意思。 楚队点点头，而古风则是无言地看了嬴罗新一眼，依旧不发表自己的想法。 “这从他平日间的举止也是可以轻易得出来的结论。”嬴罗新看向楚队，“尸体呢？房子的其它地方有没有挣扎或者是打斗过的痕迹？” “完全没有。”楚队斩钉截铁地回道：“所有的房间都很整齐。” 古风没有说什么，而是直接去到了闭合的浴室门前，楚队看了一眼古风，又看了一眼嬴罗新。 嬴罗新也好，古风也好，都是瞬间明白了楚队的意思。 嬴罗新首先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再怎么说我也是郑闻的同班同学，就我个人的意愿而言，我是有必要看的。” “这位同学。”楚队显然不觉得这个和古风年龄相同的年轻人能够做到古风那种程度的事情，“尸体可不是什么好看的东西。尸体会因为体内的消化酶以及肠道细菌腐败的原因而发张，发臭，尸体会膨胀，腐化，变色，而肠道因为腐烂而形成的气体更会将消化道里的内容物推出体外……” “不不不，警官先生。”嬴罗新不为所动地笑道：“虽然我对人类死后的身体变化情况不是非常了解，但是我也知道你口中所说的内容是不会发生在死亡时间不到一天的尸体上的。” “……”眯了眯眼，楚队没有对嬴罗新的话语直接作出回应，而是看向了古风的方向，见古风只是看了这个方向，，没有否定的意思，才对嬴罗新点了点头。 为什么楚队会对古风的意愿如此在乎呢？其实也不是什么值得深究的事情，在古风出示了那个证件之后，楚队对古风的身份虽然很是惊讶，但也仅仅是惊讶而已，并不会真的认为古风有什么主导现场的权限，充其量也只是协助调查罢了。但是当楚队回到局子里对自己的顶头上司汇报的时候提及了古风的身份，也就是所谓的“中央情报局特殊事件调查部，第一下属部，第三特派员”，一直德高望重的局长大人却是反应剧烈。但见那个年过半百的局长一反常态，再三向楚队确认了古风证件上的内容，在楚队斩钉截铁地回应了第四遍的时候，局长大人发话了：“现场的指示以那个人的意思为第一执行标准”。 为什么局长大人的反应会这么大呢？很简单，毕竟古风一行人的“身份”存在的目的就是为了为他们的行动提供足够的方便，所以，足够的权限自然是必要的，所以，较高官职的人（比如说地方的局长之类的）肯定是要听说过这个“身份”的。而局长大人听到的内容整合起来以通俗的语言进行概括的话，大概就是：“这些人是只要有那个意思就能轻易让你下台甚至是变成鱼饲料的存在，最好不要招惹他们。”这样的意思，也就是说，古风在局长大人看来可是比检察院的那群家伙更恐怖的存在，自然没有不好生对待的理由。 既然这样的古风都没有反对，那么楚队自然也不会有阻止的理由了。 嬴罗新行至古风身旁，古风则是在这个时候将浴室的门推开了。 浴室的地板上躺着一具赤身的尸体……这样说似乎并不是太合适，毕竟他还穿着内裤，只是早就看不出那条内裤原本的颜色了，而现在看来，那条内裤，和这具尸体是同样的颜色——红色。 鲜血做成的“染料”被水稀释之后，依旧那样刺眼夺目。 刚才在门外还不是那么明显，可一旦将门推开之后，猛地就有一股浓烈的恶臭传了出来。楚队也好，不知为何一直紧紧地盯着古风的动作的那些警员也好，霎时间都是捂住了鼻子，或许那些警员一直盯着古风的行为还是可以理解的。 那股恶臭甚至可以在稀释一百万倍之后拿去抵消一整瓶法国某有名香水散发在空气中的香味。 而距离这股恶臭最为接近的两人却没有采取和警员或者是楚队相同的举动，连下意识对自己的嗅觉器官的保护行为都没有，只是非常普通地看着浴室中的景象，像是完全没有注意到那股气味那般。 就当连同楚队在内的现场人员心中都不约而同地产生了“难道这两个人都没有嗅觉吗？”这种疑问的时候，站在古风身旁的嬴罗新慢慢地退了出来，来到了楚队身边，面带着礼仪性的微笑问：“请问洗手间在什么位置？” 楚队捂着鼻子，眨眨眼，用有些怪异的目光看了嬴罗新一下，然后指了指一个方向，用鼻音非常重的声音回答：“这个方向出阳台右转。” “谢谢。”在礼仪方面几乎无懈可击，嬴罗新对楚队表示了自己的感谢，然后步伐稳重地向着洗手间的方向行去。 众人不明所以地看着嬴罗新离开的背影，“奇怪的家伙……”同时心中产生了这样的想法。 然后…… 呕——呕呕……呕呕呕—— 从洗手间的方向传来了一阵接一阵的，撕心裂肺、扯肝拽肠、惨绝人寰的呕吐声。 听着这接连而来的悲惨的声响，怕是能够轻易地将名为胆汁的体液给吐出来吧，众人的心中想法发生了细微的变化，“这家伙……不是一般的奇怪……” 古风脸色平淡地关上了浴室的门，然后靠在门框旁边的墙壁上，思考着什么的样子。 这家伙……真的是人类吗？在场所有的人类都由衷地从心底发出了这样的疑问，虽然这个叫古风的年轻人从外表上无论怎样看都是一个普通到非常的人类，或者说只是一个看起来非常懒散的年轻人，但是这个人在面对着某些事情的时候的反应实在让人不安。 “古风……先生？”楚队走近了古风，似乎想问古风点什么。 嗯……难道终于有人要在古风面前问出“你真的是人类吗？”这样简单直接的问题了吗？ “尸臭，而且是很异常的尸臭，这样说应该没有错吧？”古风看了近前的楚队，淡淡道，这种程度的判断古风还是能够轻易做出的，毕竟不是什么陌生的气味。 “确实只是尸臭，但却是很异常的尸臭。”楚队顺着古风的话说了下去，“那么强烈的尸臭，居然是从一具死亡时间还没有超过十四小时的尸体上散发出来的。这具尸体明明没有腐烂的痕迹，却会发出那么强烈的味道，真的很异常，或许可以说已经不是异常一词可以形容的情况了，应该说是诡异才是。” 楚队说的自然是没有错的，因为再怎么特殊的情况，就算是再臭的尸臭也不可鞥臭到这种程度。一般而言，所谓的尸臭首先是体内的消化酶以及肠道细菌腐败的原因而发涨发臭，由此而自尸体产生的气体，最后，尸体被外界细菌分解而再次形成臭气。虽然这样对死者并不是有着应有的尊重的说法，但随着身体上的肉汁越来越少，那种名为尸臭的气味就会越来越淡。但……现在躺在浴室中的那具尸体上的味道，已经不是能够被算为真正意义上的尸臭了，因为那种味道实在太过浓烈，而且出现得并不合理。 郑闻的尸体已经渐渐出现了尸斑，但忽略气味方面的问题，最令人疑惑的还是他的死法。他是刀片将自己身上的皮肤一块块地切下来，因为失血过多而导致最终死亡的。 那些被切下来的皮肤还漂浮在浴缸的水面上，粘连着血肉的皮肤一荡一荡的场景令人不寒而栗。尸体上，两手能够见到的地方大多是已经没有了皮肤的覆盖，而且皮下组织在显然已经坑坑洼洼，绝大多数地方能够清楚地看到皮下血管的断面，看来在将自己的皮肤完全切下之前，这个年轻的高中生的血液已经流失超过三分之一了。 楚队看着古风那平静的瞳孔，张了张口，“古风……先生，这次的事件难道也是……” “自杀事件……但也不是当事人自杀的事件。”古风在楚队接下来的话语说出之前做出了回答。 “你究竟知道什么？”楚队有些焦急了起来，也许和事件有着根本关联的情报就在眼前他却不能知道的事实，明明已经是第三起事件了，但是他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出现在眼前的年轻人的尸体的事实，都让他有些焦虑了。 “那不是你应该知道的事情。”面对有些焦躁的楚队，古风的态度很平静。 “凭什么？！我是负责这起事件的警官，我有权利知道。”也许只是古风的态度，又或者是因为眼中失眠造成的血丝，楚队几乎要怒喝出声。 有些惊愕地看着失态的上司，现场的警员吃惊地看着楚队，因为他们几乎没有见到过楚队发火的模样，毕竟他一直都是非常冷静地对待着每一起事件的人。 但是，楚队并不是一个非常冷静的人，他非常感性，看到有人堕入罪恶的深渊的时候会惋惜，看到有无辜的人受害的时候会心痛，看到这三起事件更是痛心得无法自拔，无法接受一个又一个正值青春年华的年轻人的楚队更是彻夜难眠。他表面看起来的冷静或许仅仅是年龄给人造成的错觉，也是阅历让这个人学会了如何将自己的情绪在一定程度上隐藏起来。 一定程度上…… “不，你没有这种权力。”古风的声音依旧冷淡。 “如果我即便使用暴力也想要知道呢？”楚队有些失去冷静了。 “那就放弃这种没有意义的想法。” 古风的回答或许可以说是压倒骆驼的稻草，楚队几乎是暴起着一拳直线向着古风的脸庞冲去。 第一百九十四章 找到的人 对于普通人来说有着很强威力的一拳，但是那个拳头最终还是没有能够到达古风的面孔所在的地方。 而是在距离着那只有两寸远的地方停了下来，在拳头的前面是古风抬起的左手，很是轻松的动作，但是楚队的拳头却像是完全被固定住一样，动弹不得。 古风将接下楚队拳头的左手往左边移开了一寸，直视着他那充斥着疲惫与怒气的双眼，其中的血丝显而易见，但是古风并不打算考虑这个中年人的想法，也对所谓正确地处理这种事情的方式是什么一点兴趣都没有。 楚队只感觉自己的拳头像是撞到的墙壁上那样，没有办法撼动古风的左手寸许，连从古风的禁锢中抽出手来的动作都办不到，古风突然想起什么一样猛地将视线落到自己与楚队的拳头接触的手上，然后将楚队的拳头甩开，明明只是很普通的一个动作，却让楚队感受到一股极大的力量，连反应的动作都没有办法做出，甚至差点被甩飞。 楚队一个趔趄险些跌倒，好在附近的警员反应够快，赶紧将楚队扶住。 古风依旧站在原地，没有对说什么，也没有看向楚队一行人的方向，而是若有所思地看向了自己戴着手套的左手。 楚队转过身，但看起来他还没有完全冷静下来，依旧是盛怒着看向古风的方向。 “特派员！即使你是特派员……” “我说过了，你没有知道的权力，就凭你，没有这种程度的权限，也没有这种程度的力量，就是这么一回事，你自己也应该清楚这点才是，请不要像个得不到想要的东西就要闹脾气的小孩子一样。”看着这样的楚队，古风看向了他的脸庞，将他的怒吼打断，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声音，但是却让人无法反驳。 死死地盯着古风，楚队的眼神虽然还是没能够到称之为和善的程度，但至少也比向着古风出拳的时候冷静了不少。毕竟已经是成年人，即使有着能够短时间推翻理智的怒气，但是那在冷静下来之后也是相当脆弱的情绪罢了。至于古风所说的，楚队自然不可能不理解，但是，即使理解，那也不一定意味着那是能够被接受的事情。 “无论如何都不能说出来吗？你所知道的事情。”楚队的语气缓和了一点。 “这是自然的。”古风看着楚队的眼睛，以证明自己并没有说谎，继续道：“不光是你，就算是在这里的全员来说也是同样的，那不是你们应该知道的事情，就算知道了，也不会对你们有什么好处，甚至不会对你们现在所面对的案件有丝毫的帮助，所以，既然你们都已经是成年人了，就稍微理智点，不要想着踏足你们连触碰都没有必要的事情。” “……”看着如此说道的古风，楚队沉默着，并不是在思考着古风话语的可信度，或是其他的什么，仅仅是想要将自身的情绪先冷静下来。 “……我知道了。” 沉默之后，楚队点点头，对古风的劝说做出了回应。 在这个时候，那个跑到洗手间随心所欲地呕吐的嬴罗新终于从征程中返回，并且脚步轻松地回到了众人所在的地方，看那样子真的很难让人将这个人和刚才从洗手间内发出撕心裂肺的呕吐声相联系在一起。 “那么，现场的调查完成了吗？”嬴罗新像是丝毫没有察觉到现场有些尴尬的氛围，语气轻盈地向着问道。 “需要调查的东西不多。”古风侧过视线看着嬴罗新，眼中带着不仔细看就会忽略的不爽。 “那我们走吧。”嬴罗新轻车熟路地向古风行去，俨然是一副熟人的做派。 “离我远点，给我回自己的学校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古风很不客气地对着嬴罗新摆出一张嫌弃的嘴脸，就差对着他摆摆手，同时在空中发出嘘嘘这样驱赶着什么的声音了。 刚才古风所说的话中所指的“你们”自然不单单是指楚队以及他手下的警员，更重要的是对象是嬴罗新这个人，不然古风也不会对一个无关紧要的警员说这么多话。警员的感受如何，他没有一一去估计的心情，但是嬴罗新有些许的不同，严格来说古风算是欠着他的人情的，所以对于嬴罗新，古风不能采取对于普通人一样的态度，至少不是可以轻易忽略的对象，即使仅仅考虑他的身份也是如此，所以古风才会采取不太适合自己的方式。用话语来劝说嬴罗新“不要管和自己无关的事情”，不过显然就像之前所说的那样，嬴罗新可不是什么会轻易地放弃自己感兴趣的事情的类型。 而且还有一句话是古风没有对楚队说出口的，“即使我对你们说了，你们也不会相信的”，这到也是事实，毕竟总没有什么人会相信一个陌生人说的“这件事是碟仙干的”之类的话，特别是警察这种必须是无神论者才能干的工作。如果古风真的说了，那八成也只会别当成傻子而已，毕竟不是什么破事都能够用“这世界上有很多东西是科学所无法解释的”这种如同万金油一样的废话来敷衍过去的。 “欸……不要这么无情嘛，我们不是挚友吗？”面对古风的冷脸，嬴罗新的表情倒是一点都没有受到影响的感觉，还是一脸和气，或者说是随性的神色。 “滚。”古风的回应异常简单，仅仅是一个字就充分将他现在的心情表现了出来，而且表情也是非常的到位，绝对是出自真心，而不是某些傲娇系的角色那样“嘴上说着一套，但是表情和身体都非常诚实呢……”的感觉。 而且说完之后，古风毫不拖泥带水地就将嬴罗新留在了身后，转身朝着大门口走了出去，不过，临近大门口的时候，古风还是停了下来，向着楚队，而不是嬴罗新说道：“关于案件的定论以及对现场的处理请按照楚队长你自己的想法来就好，虽然我不知道你的上司对你是怎样说地，但是我对警察应该干的工作并没有什么了解，所以没有顾虑我的必要。” 说完，古风就从现场离开了，嬴罗新倒是反应非常迅速地向着古风追了过去，口中还挂着“喂，等等我啊……”这样的呼声。 摆脱下属的搀扶，看着一溜烟离开的两个年轻人，楚队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是不是为自己刚才控制不住情绪的失态。不过，心中对这两个人的定位却不能停留在普通人的层面上了，古风这个身份特殊的“特派员”暂且不说，那个叫做嬴罗新的死者同班同学也是不一般，能够在那种扑面而来的尸臭之前短暂地保持着一脸平静，也算是一种超乎常人的耐力了，更不用说在这之后还能风轻云淡地向附近的人询问洗手间的位置，并且以正常的表情与速度走向洗手间。 虽然后面传出来的呕吐声让他终究是比不上古风的表现，但是也让人松了口气，大概在心中产生了“虽然表现有些怪异，但这家伙总归是人类”这种近乎是荒谬的想法。 “楚队……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做才好？”站在距离门口处最近的一个警员向着楚队请示道。 “先将现场收拾好吧，将……死者的尸体回收。”楚队叹了口气，向着下属吩咐道。 接到指令的警员们开始了手上的工作，虽然他们并没有太多的资历，但也不是新人，自然知道应该怎么做，也不至于想着偷懒之类的（毕竟上司就在现场）。 “等一下……”突然，楚队唤住了走向浴室的几人，提醒道：“不要忘了戴防毒面具。”毕竟尸臭对于人来说只能算是所谓的有害气体，而且那种程度的话，如果不戴防毒面具根本连浴室的门口都进不了，更不要说是处理尸体。 “哦……好的。”几个警员听到队长的提醒，立即取出了防毒面具戴了起来。 也许我们可以在这里看出楚队心里对古风不怎么顺眼的成分，显然在古风来到之前他们就已经意识到了气味的严重程度，并且早就准备好了防毒面具，但是在古风来到的时候却没有将防毒面具交给古风，连提醒这一点的语言行动都没有，估计是打算让古风吃点亏什么的吧。不过很遗憾的是对古风一点作用都没有，倒是跑过来凑热闹的嬴罗新躺枪了。 至于楚队现在的想法，估计就是在回到局里之后稍微调查一下嬴罗新这个引起他注意的高中生的身份吧。 在至于另一个方面，古风自然不可能让嬴罗新跟上自己的速度，反正他也没有必要走平常路什么的，而嬴罗新就算他是一个热爱运动的富家少爷，而且脚比较长，他也只是一个普通的人类罢了，能跟上古风才有鬼了啊。总是，嬴罗新非常理所当然地被古风甩开了大概八百里的路程（开玩笑而已）。 第二高中，与古风和嬴罗新这种奇怪的学生不同，高三的学生们都在从事着自己的本职工作，也就是考试，当然，这场考试古风也是有份的，但是考了两科的他半途放弃了，然后来到了第二高中。 古风走在三楼的走廊上，在他前面还有一只身体半透明的鬼魂在飘着，也可以直接简单地说古风正在被一只鬼魂带领着去找某人。 前面飘着的鬼魂停了下来，古风抬起视线看了一眼班级的铭牌，然后对着鬼魂道：“确认是这里吗？” “是的。”鬼魂往班级里正在投入地考着试的学生们仔细搜索了一下，点点头。 然后没有等古风的指示，鬼魂径自地飘进了教室，飘到了一个女学生旁的过道，用手指指了指正心不在焉地往着试卷上写着什么的女子高中生。 古风看了一眼鬼魂指着的女孩，也就是宋瑶，然后视线往前一点的地方看了一眼，在那个方向上的，也是一个女生，而且古风认识，就是顾雨。 向着鬼魂点了点头，表示他的工作已经完成，可以滚蛋了，古风也暂时从走廊上离开，毕竟他不是这间学校的学生，在这么显眼的地方待着可是很容易被当成不良分子的，而且社会上对学生这个群体这么重视，自己可不想成为什么众矢之的。古风这家伙貌似偶尔会忘记自己是也一个高中生这个事实。 古风找到了一个像是储物室的房间，然后藏到了那里，在这些年轻人考完试之前自己就先在这个阴暗的房间里面待着吧。 考试的时间对于正在考试的当事人来说是过得非常快的，证据就是宋瑶还有不少答案没有填到试卷上，标志着考试结束的铃声就响起了。 “啊……”试卷被收走之后，宋瑶伸了一下懒腰，然后疲惫地趴在了课桌上。 令宋瑶疲惫的，不仅仅是考试，她和顾雨不同，并不是什么非常重视学习的学生，不过她的学习成绩从客观事实上来说也不算差，今天纯属是发挥失常才导致有许多答案没有来得及填而已。 碟仙的事情让宋瑶感觉非常不好，本来她也只是将那当成了单纯的试胆游戏，其他的事情根本没有想过，只是，陈倪的坠楼让她开始产生了“该不会是碟仙造成的吧”的想法，这个想法一出现，就像是扎根在了心底，挥之不去。 原本打算在那之后和李璐商量一下的，但是后来，李璐就没有来学校了，这让宋瑶心中的不安自然是增强了，然后是今天，连一贯行事风格严谨的郑闻都没有来学校了，这让宋瑶怎么能不慌？而且说起来，昨天的郑闻给人的感觉就有些不太对劲了。 郑闻的事情暂且不说，李璐已经逝世的事情貌似到现在也没有被学校公开，这对于陈倪在医院坠楼的事情也一样，也不知道是学校认为没有公开的必要，还是那三个人的死亡因为某种原因根本就连学校都不知道。 “啊啊啊……”宋瑶焦虑地抱着自己那留着清爽短发的脑袋，同时口中发出着像是要宣泄自己心中不安一样的低吟。 “怎么了，小瑶？”顾雨有些担心地看着自己的闺蜜，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看起来情绪非常不稳定的样子，这和她的风格可不相符和，毕竟她客观看起来就是个完完全全的乐天派。 “考试不顺心……还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如果不介意的话，可不可以说给我听听呢？虽然我不一定能够帮得上忙就是了……”顾雨也是了解自己的闺蜜那不怎么在乎学习的性格的，“因为考试不顺心而烦恼”这种说法对于她来说是不会成立的，所以说到一半的时候转而换了一个靠谱点的问法。 “小雨……”宋瑶眼光充满了感动的情感，几乎是要“热泪盈眶”地看着此刻仿若天使下凡的顾雨，现在能够有一个倾听她的烦恼的人，对于她来说无疑是对不安的心情有着很大帮助的。 “你听我说啊……” 第一百九十五章 治标 “嗯……”顾雨沉吟着整顿了一下刚才的听到的信息，然后试探着回应，“也就是说，你在担心着碟仙的报复是吧？” “……虽然觉得我说的话里面有很大一部分被省略掉了，但……总的来说就是这样吧。”看着顾雨很容易地就将自己那包含着不止一个两个“然后……然后”的说辞概括了过来，不知为何，心情稍微轻松了点。 “说起来，小雨你就不觉得很难以置信吗？”回想起顾雨在听着自己的叙述的时候没有露出“你莫非是在逗我？”的表情，宋瑶好奇地问道。 “差不多吧，碟仙就算是真的存在也不是什么难以置信的事情。”顾雨看着宋瑶回道，应该是错觉，宋瑶总觉得顾雨连上的表情就像是在说着“本小姐也是过来人”似的。 “虽然我觉得是我的错觉，但……小雨你该不会有过类似的经历吧？” “是啊。” 被非常普通地回答了啊…… 宋瑶看着顾雨，脸上的表情有些微妙，当然，她并不是觉得顾雨在耍自己，因为顾雨不是那种恶趣味的人，从她现在的立场来说，有人跟她说经历过类似于碟仙的事情的感觉还是不太容易形容的。 如果顾雨没有说谎，那么碟仙的游戏很有可能就是真的，而自己会有危险。如果顾雨只是单纯地在开玩笑，那么自己显然就会感到更加无助…… “真的？” “真的。” “真的是真的？” “真的是真的……” “……” 在确认了两遍之后，宋瑶和顾雨两人之间出现了短暂的沉默，这两个女孩看着对方的眼睛，一个在确认着对方有没有在说谎，一个在表示着自己没有在说谎。 “……那小雨你是怎么逃过一劫的？！”宋瑶很迫切的两手抱着顾雨的如葱玉手，同时眼神闪烁着希望的光芒，并且将这一点深切地映照在顾雨的眼帘中。 “不，我也不是很清楚，因为我只是被人帮助了的。”顾雨想了想，发现自己还真的不知道那时候的事情究竟应该如何描述，只好实话实说将锅推给了某个人。 “诶……”宋瑶脸上一瞬间出现了失望的神色，但是很快就想到了什么，接着问道：“他是怎么样的一个人？” “嗯……我想想应该怎么形容吧……”顾雨若有所思地想着，“他是一个和我们年龄差不多的男生，而且他也是高三的在读学生，外貌的话，还挺高的，就是看起来总是一副懒懒散散的样子，总的来说就是……” 顾雨在说着的同时视线在附近移动着，想要找到可以参照的人，而且顾雨并不知道宋瑶已经偷偷见过了古风这件事，在这个时候，顾雨的目光突然注意到了一个靠在教室门口看着这个方向的黑衣男生。 “……就是那种感觉。”顾雨说着抬起手指向了教室门口的那个黑衣男生所在的方向。 在顾雨描述的过程中，宋瑶就已经渐渐地产生了“这小妮子该不会就是在说她挺在乎的那个男生吧”的预感了，毕竟是看到过嬴罗新顾雨以及古风白泠四人见面场景的人，虽然是偷偷看到的，但那种强烈的修罗场般的既视感还是令人记忆犹新呢。 在听到顾雨口中的“就是那种感觉”的时候，宋瑶首先是一惊，然后条件反射地向着顾雨指着的方向看过去，然后同样看到了靠在教室门框上的黑衣青年，同时心中冒出了“果然是你啊”的想法，不过在一秒钟的冷静时间之后又产生了“怎么会是你啊”以及“你怎么会在这里啊”的想法。 注意到看向自己这边的两个女孩，古风将视线投了过去，正考虑着怎么向宋瑶搭话并且解释情况的古风稍微轻松了点。 “你。” 就当宋瑶还没有从“这家伙为什么会在这里”的疑惑中走出来的时候，她突然听到了古风的声音，毕竟那种懒散到几乎可以被实质认识到的声线不是什么人都能有的。宋瑶奇怪地看向古风，因为他没有看到古风的嘴巴有什么动作。 “对！没错，就是你。麻烦出来一下。”古风的再次“说”道。 到这时，宋瑶才注意到，古风的声音根本就不是被她“听”到的，而是直接从脑海中响起。 宋瑶向着顾雨看过去，但是顾雨显然也只是刚刚从古风出现在这的震惊中回过神来，然后脱口而出：“古风，你怎么回来这里？！”声音不算大，在不算安静的教室中也不至于引起什么人的注意。 也不知道是没有听到顾雨的声音，还是觉得没有必要对顾雨的疑问做出什么回应，古风没有说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而是向着宋瑶再次重复了一遍，这一次的对象还包括了顾雨。古风貌似终于记起了人类世界的常识，貌似也想到了不会有哪个女生会在陌生人说一声“过来”，就真的会乖乖过去这个社会常识。 “麻烦你出来一下，顾雨同学旁边那位。” 虽然语气还是没有什么变化，但这次喊话的对象包括了顾雨，顾雨大概也是能够明白古风的意思的——如果宋瑶没有出去的打算就让顾雨劝一下。不过…… 宋瑶自然是挺乐意出去和古风谈一谈的，毕竟她现在不安得很，只是谈一下话而已，宋瑶也想向古风了解一些事情，如果他真的是帮助过顾雨的人。 顾雨刚想说点什么，宋瑶已经站起身向班级的门口行去了，于是只好作罢，也许，顾雨也因此失去了和古风好好谈一谈的机会。 “稍微移动一下地点吧。”古风看着走进的宋瑶，然后往走廊的一边走去。 “哦。”宋瑶没有唱反调，而是加紧了几步跟上了古风。 教室中的顾雨看着消失在教室门口的两人，想要起身跟过去，但是，犹豫后，最终还是没有将这个想法付诸行动。 楼梯口。 古风停下脚步，转身面对着跟上来的宋瑶。 “姑且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古风，身份就当做是和你一样的高中生吧。”古风将视线落到宋瑶的脸上，语气庸惰地道，不……就当做是几个意思啊。 “现在我会跟你说明现在的状况，认真听好，因为我懒得说第二遍。” “首先，我已经知道了你和另外五个人在周日的晚上跑来学校玩碟仙的游戏的事情了，对于你们没有把碟仙送走的事实也是知晓的。不过，对你来说更重要的应该是……陈倪、李璐和郑闻都已经死了……” “什么！李璐和郑闻已经死了？！”宋瑶惊呼着打断了古风的发言，不过，古风没有在意，而是回应道。 “虽然学校并没有公开，估计是为了在这个时间段里不影响你们这些应考生吧，最多也只会是因病请假这种表面情报吧，不过，他们都是死在学校之外的地方，经过调查得出的结论也只是自杀，等家属们冷静下来之后闹到学校的可能性也不是没有。” “但是对于你来说，这种事情不过是无关紧要的小事，和自己的性命比起来呢……” 听到古风那阴测测的声音，宋瑶当场就打了个寒颤，即使是接近着夏天的现在，她也在那一瞬间有着如入冰窖的体感。古风说的并没有任何错误，而他说到现在的意思若是宋瑶还不明白，那宋瑶也枉为人类了，古风很明显的向着宋瑶传达着“陈倪也好，李璐也好，郑闻也罢，他们是自杀，但也不是自杀，确切地说应该是死在了某种名为碟仙的‘东西’手里。” 当晚参加了那个游戏的人一共有六个，既然其中已经有三人遭到了毒手，那么剩下的三个人接下来会怎样是即使不用特别说明也是可以清楚地理解的——会死！ “那三人的死亡已经成为了定局，多说无益，所以你现在要做的事情就很重要了，不想死的话呢……” “那么，古风同学，我现在应该怎么办？！”宋瑶急切地向着古风问道。 “嗯……”古风看着宋瑶，眼睛倒不是有什么奇怪的情感，只是稍微打量了宋瑶一番，“你有什么东西是会随身携带的吗？最好是基本二十四小时都带在身边的那种。” “随身携带的东西吗……”宋瑶眨了眨眼，然后也像是古风那样打量了自己身上身下一番，然后摸着额头冥思苦想了好一会，随身携带而且是基本二十四小时都带在身边的东西啊……可是宋瑶又没有戴耳环这种装饰品，就算是发夹项链之类的东西在睡觉的时候也会解下来啊。直到视线落到自己手上那用红色绳子编织成的手链，宋瑶才惊觉了一下，如果是这条手链，睡觉时戴也是可以的啊，而且不会因为自己的动作而轻易脱落。 “就这个吧。”宋瑶说着向古风伸出了左手。 “给我。”古风淡淡道 宋瑶看着古风刻意不触碰到自己的手掌将手链从自己手中接过，有些奇怪，但并没有太在意。古风在拿到手链之后，用右手食指抵在手链上划了几笔，然后将它还给了宋瑶。 “将这条手链带在身边，就算是洗澡的时候也必须要让它和自己处在同一个空间里，特别是接近凌晨零点的时候，一定要记住这点，在我说可以之前，这种行为都不能停下来。”古风少有地露出了严肃的神色，强调着。 “好的。”见到这个明明见面时还是一副懒得动的模样的男生都露出了严肃的表情，宋瑶肯定地点了点头，然后又有些忐忑地向古风问道：“请问……我应该给你多少钱呢？” 因为心里极度不安，宋瑶和李璐在陈倪坠楼的那天晚上绕过路去了一趟广安寺祈福驱邪，那时候的“工作人员”向她们俩收取了不少的费用，但是……就在那天晚上，李璐就出事了。世界上会有免费的午餐吗？会有人无偿地帮助另一个几乎是没见过的陌生人吗？宋瑶觉得是没有的，所以她才会向古风询问报酬。 这是被普遍认同的正确的思想，也只有这样的思想才是在真正意义上被称为正确的，而不是教科书上所说的，我为人人，人人为我，那种东西，只是如同乌托邦般遥远的幻想罢了。 但是……也许那种人也是存在的…… “不……我并不需要那种东西，这只是我应该做的事情，你只要作为一个普通的人类好好地活着，对我来说就算是帮大忙了。”古风的眼睛恢复了正常的死鱼眼，淡淡回道，这家伙说话中甚至还带有着对人类的嫌弃。 听起来虽然像是傲娇式的善良发言，不过，从他的职业和性格来考虑，这肯定只是一句实话而已…… 看着这样说着的古风，宋瑶稍稍有些愣神。 她似乎突然明白了，即使一直没有明说，或许自己也没有自觉，顾雨却一直在乎着这个男生的理由。 “说起来，你们既然是同学的话，有些事情还是要让你知道才好……”古风说着，从袖中的空间取出了几张像是照片的东西，然后递到了宋瑶的面前。 “这是什么？”将手链重新戴好的宋瑶问着向那几张照片看过去，然后…… 呕…… 戛然而止的呕吐声一响而止，古风面前已经没有了宋瑶的身影，因为她在自己的声音以及生理反应没有办法遏制之前，用自己所能达到的最快速度冲进了楼梯口附近的女洗手间，然后酣畅淋漓地将自己胃里的一部分东西吐了出来。 古风给宋瑶看得东西很显然就是现场的照片，因为今天早上的取证队伍在古风去到现场之前就已经将照片和一些基本证物带回了局里，所以古风过来第二高中的时候顺便绕了个路到局里拿了几张照片过来，三个现场的都有，所以宋瑶一个在正常环境里长大的高中生看到那些照片的时候的反应也就可以理解了，倒不如说她没有当场吐出来就已经算好了。 至于古风特地将这中儿童不宜的照片展示出来的目的，自然不是因为他的恶趣味，而是为了让宋瑶确切地认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毕竟这比古风亲自来用语言表述更为有效，而且事实看起来也是如此。或者说不光是如此，估计还给人家小女孩留下心理阴影了。 过了好一会儿，宋瑶才步履艰难地从洗手间走出来，看起来脸色非常不好，这应该是心理与生理的双重影响造成的。 反正现在宋瑶已经将刚才在脑中闪过的想法彻底抹杀掉了。 “就算是万一，但若是这个手链不小心丢失了，可以向顾雨同学寻求帮助，她应该知道怎么做，如果遇到了紧急情况请一定要通知我，我会尽快赶过去。虽然只是治标不治本，但你的问题是暂时解决了……”古风看着宋瑶，将一张写了自己的手机号码的纸条递给了她，然后语气平淡，根本不像是请求地说道。 “所以接下来有些事情需要你回答。” “哦，请说。”接过古风递过去的纸条，宋瑶现在脸色不太好（毕竟刚刚吐了不少东西），声音说不上有活力（毕竟胃酸滑过咽喉的感觉不好受）。 “请告诉我另外两个碟仙游戏参与者的相关信息。” 第一百九十六章 治标手段 嬴罗新在浪费不少时间之后，很顺利地回到第二高中，只不过，那已经是古风干净利落地拍拍屁股走人之后的事情了。 “嬴同学，刚才的考试你没有在场啊，是有什么事情耽搁了吗？”看到先前的考试缺勤的嬴罗新一副没事人的模样回到了教室并且回到了自己的位置坐下，顾雨关心地问。 “确实是有一些事情，不过也不是什么值得挂在嘴上的事情就是了。”嬴罗新微笑着看向顾雨和宋瑶。 “如果是身体有什么问题，那还是不要勉强的好。” “不不不，我的身体方面是一点问题都没有的，只是在路上遇到许久不见的熟人，为了和他叙旧而耽误了时间罢了。”嬴罗新摆摆手道。 “欸……”顾雨作惊讶状，看着嬴罗新，好奇道：“嬴同学你明明是最近才转学过来的，却已经在这里交到了那种程度的好友了吗？” 确实，通常来考虑，因为和旧识叙旧而耽搁了上学的时间倒也不是没有可能，但是嬴罗新毕竟是最近才来到这个城市的人，这样的他是不是能够有着结交如此深厚的挚友呢？答案任谁来回答都应该是否定的。 “嗯，那确实是我所倾心的‘挚友’呢，虽然他是这座城市的居民，但我们并不是在这里结识的，而是在国外，所以能够在这里重新见面我真的是开心极了，沉浸在和旧识重逢的喜悦只中的我也就因此而耽搁了上学，以及考试的时间了呢。” 嬴罗新看起来有些不好意思地回答着顾雨的问话，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确实不算是谎话，要说问题所在，大概就是“挚友”二字了，众所周知，嬴罗新口中所指代的对象，那个叫古风的人是没有朋友的，一个都没有。 “哦，原来如此，遇到这样的情况而耽搁时间也是难怪呢……”顾雨点点头，似乎接受了嬴罗新明显有些戏剧性的说辞。 至于宋瑶，她则是看着经过古风之手的、重新缠回到自己手腕的手链，沉默着，思考着什么。 另一方面，古风正在飞快地接近着自己的学校——第一公立高中。 因为现在是白天，在楼顶上跳来跳去很容易被人发现并当成可疑分子，所以古风只是在路上普通地跑着，虽然速度很快，但也依旧是在正常的范围内。 一边奔跑着向第一高中接近，古风一边回想着宋瑶口中的另外两人的姓名和班级。心道：“三年三班，叶盼夏和刘文雅吗……话说为什么这个明明很‘文雅’的名字的主人却是一个雄性呢？” 不，说起来好像有什么很重要的一点被我跳过了才是，嗯……话说三年三班不就是我在的班级吗？！ 古风终于意识到了这点一般人很容易就能发现的问题，毕竟一般人是不会记不住自己的班级的，但是古风不同，他不是一个好学生，具体有着很多的表现，比如说可以一个多月不去上课，久违地上了一天课之后又旷课一个周的学生再怎么想也是和‘好学生’三个字扯上关系的。而且，这货没有什么集体意识，自然也不会特意地去记住自己所在的班级是哪一个，只需要记住教室所在的位置就行了。 不过，在古风认识到其中一个问题所在之后，他又注意到了另一个问题：除了班长“李华”和那个向他搭话的叶盼夏之外（大家应该已经忘记了，古风班的班长其实是叫沈计……），古风根本就不认识其他的同班同学啊（至于白泠和百里，古风压根儿就没有把他们看成过同学这种存在）！所以他是理所当然地不认识那个叫做刘文雅的男生的。 那么，这个有着社交障碍的人要怎样在一个班的“茫茫人海”中精确地找到那个叫做刘文雅的男同学呢？找白伊？不可能的，让古风去揍那家伙一顿他倒是很乐意，至于求助，那就算了吧。跑到教室里大喊一声“谁是刘文雅”？嗯……可以考虑。不过说到底，直接问叶盼夏不就好了吗…… 古风轻车熟路地躲过了警卫监视摄像头的监视，以及挡路的高墙（即使是在陌生的地方，古风也能轻松地做到以上行为，所以更不用说是他的学校），然后走进了教室。 在自己的座位上坐下之后，古风首先环视了一番四周，只有白泠坐在自己前面的位置，而百里不知道跑什么地方去了，不过……反正古风对百里的行动也是完全不感兴趣，倒不如说他喝凉白开的时候被水呛死才是古风想要听到的情报。 古风起身，来到叶盼夏的身边，身体前屈着弯下腰，对着她道：“叶盼夏同学，有些事情想请教你，可以麻烦你跟我出去一趟吗？” 叶盼夏看着古风，有些困惑，但还是点点头表示自己同意了，毕竟也不是需要拒绝事情，古风看起来也只是个人畜无害的孤僻男罢了，不是吗……好吧，其实叶盼夏并没有想那么多。 “那么，跟我出去一趟。”古风说着也不像个绅士那样等待着女士的回应，直接转身带起了路。 在叶盼夏跟着古风走出到走廊之后，古风对叶盼夏同学表示，希望她顺便帮忙将同班的刘文雅同学一同叫出来，请求得以应允。 然后，古风、叶盼夏以及刘文雅也就是原体育委员外号文熊，去到了闲的没事走动的人相对较少的楼梯口（没错，又是楼梯口），开始了“三方会谈”（开玩笑而已）。 总之也和古风对宋瑶说的内容差不多，不过叶盼夏和刘文雅显然连陈倪已经在医院坠楼的事情都不知道，文熊同学反应很正常地对古风表示，放你他娘的狗屁，我和郑闻前几天还在联系来着，那个眼镜理工男怎么会突然没了？！这对于叶盼夏同学来说也是差不多的情况，她也表示，自己不相信陈倪会突然离世了。 古风的反应自然是很淡定的，他也考虑到了这种情况，才会从局子里把那几张照片拿出来的。所以古风表示，让我证明我没有说谎其实很简单，你们可以打电话去他们的家里确认我说的是不是真的，不过那样的话花费的时间就太多了，所以我们应该采取最简单直接的方式。 然后，古风将那几张照片向叶盼夏和文熊两人展示了大概两秒钟，叶盼夏和文熊的反应与宋瑶简直如出一辙，都是在极短的时间内冲进了旁边的洗手间。之后，男女洗手间都传出来惨烈的呕吐声……话说这家伙把谈话的地点定在这里就是为了应对这种情况吗？那么为他人着想还真是难为你了啊古风同学…… 结果当然是令古风比较满意的，因为看那两个人从洗手间走出来的表情，古风就知道，叶盼夏和文熊八成是信了，剩下两成就是深信不疑…… 向两人简单地说明了一下他们已经被没有送回去的碟仙缠上了的事实，对他们随身携带的物品施加了某种术式，当然，古风也没有忘记叮嘱两人千万不能让这个物件与他们处在两个不同的空间。并且告诉他们，如果物品遗失了一定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告知他，那时候，古风这个平时话都懒得多说一句的家伙居然给两人留下了一种想要吐槽“你是我老妈吗？”的印象。 顺带一提，叶盼夏的是一个发圈，话说也就是叶盼夏提出来的时候，古风才注意到今天的叶盼夏头上戴着一个白色的发圈，不，说起来叶盼夏明明就是齐肩的短发，却也依旧能够绑出一条荡漾着青春活力的马尾来呢，不过没事吗，感觉她会回到家就顺手把发圈扔到一边的样子…… 至于文熊同学，他则是向古风出示了他手上的皮带手表（他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学生而已，不是古风这种变态，考个试什么的还是非常辛苦的，所以需要经常看时间掌握节奏），据说这玩意儿是防水的，就算是洗澡的时候，我们的文熊同学也不会摘下来……嗯，这个好。 将必要的事情交代过，但古风最后还是强调了一遍：如果不想死，那么在他说可以之前，都请保持这种行为模式。 然后，古风就安安分分地回到了教室，重新开始做他那作为一个生活在现代社会的学生应该做的事情，老老实实出勤，本本分分考试，最终赢得了全班同学以及老师们的认同……才有鬼了啊！ 在交代完给文熊和叶盼夏的事情之后，古风干的事情理所当然地是从学校溜出去，向着自己家里进发了。反正这家伙也翘掉了一场考试，就算他在剩下的那场考试里全力以赴，考出一个好到接近满分的成绩，他的总分也铁定是平淡无奇的了，既然如此，那就干脆连最后一场考试也顺便翘了吧。反正对古风来说，就算是几个月之后的那场考试，那次所谓高中生的第一个人生转折点，那也只是无关紧要的小事罢了（毕竟就现在而言，古风连上大学的打算都没有，虽然他显然有着选择大学的能力），更不用说是这种除了让高三的应考生们适应考试之外毫无意义的模拟考试。 所以，对他来说，与其乖乖地去把时间浪费在这种对他毫无帮助的模拟式上，倒不如回家睡觉…… 这一次，古风正常地穿过两个门口回到了自己的房间，看起来小玲还在她自己的房间里睡着觉的样子（毕竟昨天晚上不可能睡好），古风的手脚因此放轻着，小心地不让自己的动作所发出的声音将小玲吵醒。 “小青、小蓝。”古风轻轻从口中唤出的声音落下，他的房间内部，靠近门口的两旁空间就出现了扭曲，然后，小青和小蓝蹲坐着的身形就出现在了那里，两双颜色并不相同的眼睛看向这古风。 古风面向它们，抬起右手，用两指在空气中划动，在古风手指划过的地方留下蓝色的淡淡荧光，最后，空气中浮现出三个生涩的符号。 “这三个术式的源头出现动静的时候，如果我正在沉睡，那就由你们过去将原因给处理了，具体如何处理，由你们自行判断。”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并不是错觉，古风的眼中闪过了名为杀意的东西。 小青和小蓝动作一致，稍稍点头，得到回应的古风单手一挥，将空气中的符号划去，像是要与古风的举动同步一样，小青和小蓝的身体也在这一瞬间陷入了扭曲之中，从这片空间消失了。 古风后仰着躺到了自己的硬木板床上，将眼皮闭上，几乎只是两秒钟就睡着了。 据说，那位最为闻名当世的睡神——野比大雄先生，他从躺下到入睡所需要花的时间也仅仅是0.93秒，虽然他貌似除了睡觉快之外毫无特长，但仅仅是这个“特长”貌似就足够让他吹一年了…… 虽然两者之间还是存在着很长的一段距离，甚至是有两倍的时间之长，但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古风能够在这个领域接近他到这种地步也算是一个相当恐怖的人类了。 当古风家时钟的时针指到第六个刻度，分针和秒针都指向了第零个或者说第六十个刻度的时候，古风准时地睁开了眼睛……话说这家伙的生物钟居然精确到了秒吗？ 像个退休老大爷一样，优哉游哉地拖着懒散的步伐走下了楼梯，来到的餐桌所在的大厅，很好……今天也是人员齐备的一天。 若无其事地坐到长桌的一个位置上，古风看了一眼周围，白伊以及小玲暂且不说，就连百里这个该死的家伙也到位了啊……看向厨房的方向，白泠和黎子夜正在厨房里忙活着，虽然话是这么说，但客观事实上白泠充其量也只是打打下手而已，倒不如说是打下手都是已经美言了。看动作就懂了，白泠显然是对厨房工作一窍不通，有些伤人的说法，但她只是在帮忙端盘子而已。 不过总比没有好，按照往常的情况，古风在这个时间点下楼是刚刚好可以吃上饭的，但今天为什么会是这种情况呢？ 从百里这个大多数时候都是陪在白泠身边的家伙今天居然不在学校这点，古风就可以轻易地在排除几个不怎么靠谱的猜想之后，得出一个比较靠谱的猜想。比如说副室长大人出门处理公务，百里这个老牌一线人员就被指派为护卫跟着一起出门了，既然要百里跟着出门的话，八成就是和权限等级接近的部门领头人会面，带着百里去吓吓人家而已。 古风这个猜想确实不怎么有问题，只是，“权限等级接近的部门”这部分有着问题而已，第十四别室是绝对独立的部门，并不存在什么“权限等级接近的部门”。副室长黎子夜今天与之会面的，只是一个与第十四别室“现在表现出来的权限”相接近的部门的领导人，百里出面的目的也不是威慑，只是为了未来可能出现的“合作”而将两个部门的部分战力放到台面上走走形式。 黎子夜也正是因为这件事才会将拖到这个时间，不过，毕竟是作为比正室长更有能力的副室长大人，还没有等古风往更多的方向胡思乱想，黎子夜已经和白泠一同，将饭菜从厨房端了出来。 注定着要以吵闹开始，又以吵闹作结束的晚餐时间又开始了…… 第一百九十七章 碟仙出现 虽然与古风见过面了，也从古风口中大致明白了事态的严重性，但事实上宋瑶的生活方式也还不至于因此就出现什么变化。 即使对那三人的死心有遗憾，宋瑶毕竟也什么也做不了，就算是现在她也不能说是绝对安全，虽然这样说有些过分，但与其考虑已经不再重要的那三人，自己如何逃过碟仙的追杀才是真正重要的事情。 遵从着古风的要求，宋瑶回家之后也一直将那串手链戴着，当然梳洗的时候也没有忘记带进浴室或者是从浴室带出来，所以没有像恐怖片中那些送命的蠢货那样，明明被千叮万嘱却依旧是粗心大意地将自己的保命符遗漏在无关紧要的地方，然后被紧跟而来的厉鬼拿到一血，顺便撒个满屏幕的番茄酱。 既然有古风给的“护身符”，那应该就没有问题才是。 带着这样令自己心安的理由，宋瑶早早地就睡下了，并且睡得沉稳安谧。 这样的美好一直持续到了凌晨零点之前，没有什么特别的理由，宋瑶却突然在这个时间醒了过来。她感到有些奇怪，也隐隐因此令恐惧的种子再次被埋下，然后，在床边的时钟上看到指针全数指向12的刻度的时候，与古风那“尤其是凌晨零点”的话语一同，恐惧的回音在这个女生的内心中开始了回响。 时钟上的指针全部指向着12的刻度，并且全部停下了转动。是时钟坏了……还是说……时间停止了？ ……发生了什么？！ 宋瑶心中的旷野中满是困惑，然后是铺天盖地的恐惧之情，此时就算她再怎么不想承认，她也隐隐想到了究竟“发生了什么”。 ……碟仙吗？但是…… 宋瑶看向了自己的手腕处，那串手链还系在那里，没有任何不对的地方，那为什么…… 思想开始变得混乱，为什么经过古风之手的手链没有发挥它应该具备的能力？困惑、恐怖、焦虑，这些情感开始在脑中混杂在一起。 思绪被余光处注意到的景象折断，宋瑶看向了窗户的方向，在睡觉之前，宋瑶已经将窗户拉上，所以那白色的窗帘现在还是闭合的状态，但是宋瑶所注意的并不是窗帘，而应该说是窗帘上可以看到的东西。 有什么在窗户外面。 在看到窗帘上明显是人类形状的阴影的时候，宋瑶首先想到的。 窗外映在窗帘上的人形的影子在宋瑶看过去的时候有了动作，那个影子慢慢地缩小，但是越来越清晰……那个东西正在接近！ 宋瑶惊恐地看着越来越接近窗户的“那个东西”，身体动弹不得，也不知道是否是恐惧的情感太过强烈导致，明明不是什么大不了的光景，但却依旧感到害怕，害怕得不能自已，几乎连身体的控制权都要完全失去一般，只有视觉的器官依旧在发挥着作用。 窗外的东西已经触碰到了玻璃才是，但是，它的动作却丝毫没有表现出被阻碍的感觉，那种感觉，简直就是直接穿透了窗户。 那个东西穿过了窗户，穿过窗帘，然后将整个躯体展现在了宋瑶的视野之中。 它漂浮在宋瑶房间的半空，身体被像是黑色的油墨包裹着，透露出一种极其不祥的气息，看形体应该和成年的男性差不多，但是却完全不会让看到的人有这样的想法，它那应该是脸的部分“看”向坐在床上呆滞地看着它那边的宋瑶。 然后，两脚踏在空中，就这样“走”向了宋瑶，在“走”宋瑶的床上的半空之后，它停下了“脚步”，慢慢弯下腰，同时伸出右手向着宋瑶缓缓靠近。 宋瑶在这个时候似乎真的是没有了控制自己身体的能力，身体很重，每一寸皮肤似乎都承受乐非常大的压力，就像是被几个成年人压制着一样，连思考的能力都一并失去，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个黑色的东西向自己靠近，看着那只不是人类的手向自己接近。 在那只手就要触碰到自己的身体的前一秒，宋瑶放弃希望一样闭上了双眼，但是一秒钟之后，无论是意料之中的痛楚，还是意识远离的失坠感，都没有如期而至。 吼—— 那是一声如同受到伤害的野兽所发出的咆哮，在那之中，还包含着行动受到阻碍的愤怒与错愕。 ……发生了什么？ 这时，宋瑶突然发现自己恢复了行动的能力，她睁开眼睛，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那个”已经恢复了站立在半空的状态的形态。然后，她的目光被自己手腕上发出的光芒吸引过去，那是经过古风之手的手链，此时正在往空气中散发着淡淡的蓝色的荧光。 宋瑶重新往那个“东西”的方向看去，虽然从她的角度并不能看到它的眼睛，甚至连脸都看不到，但是，宋瑶觉得它似乎恨恨地往她的手链看了一眼，然后以很快的速度穿过窗户离开了。 但是，下一瞬，还没有等宋瑶感受到劫后余生的喜悦，她的房间突然震动了一下，同时出现的，还有着某种东西猛地撞击到混凝土时发出的轰响。简直就像是某样东西撞击到了宋瑶房间外的墙体一样。 宋瑶为自己这时候脑中出现的想法吃了一惊，就像是为了确认自己的猜想，而且因为突如其来的撞击声使得宋瑶将刚才的恐惧完全抛到了脑后，她翻下床，将窗户打开并且将脑袋伸到窗户外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毕竟只是听声音的话，震动源头似乎就是在自己房间外面，不可能不在意吧。 视野中的，那是能够令宋瑶瞠目结舌的景象。 距离自己的窗户只有不到两米的地方，有着一个穿着黑衣的青年的身影，而在青年的身前，那是刚才从自己房间冲出去的“那个东西”。即使仅仅是这样的景象就能够让人惊掉下巴了，因为……这里是五楼啊！ 而且不止如此，青年神色冷淡，右手向前伸出，掐在了“那个东西”的脖子上，并且以此将它按到了墙上，就连头部都嵌入了墙壁之中。 注意到了探出头来看着他那边的宋瑶，青年将视线投向了宋瑶，“这有什么好看的，乖乖地睡你的觉去。” 看清楚那个青年的脸的宋瑶……瞠目结舌的程度更加深了，因为……这个青年她居然认识，还就在白天的时候见过面！ 嗯……其实也没什么好奇怪的，那个青年自然就是古风。 就在古风看向宋瑶的时候，“那个东西”趁着这个机会将拳头挥向了古风的侧脸，用这一击将古风整个人击飞开来，从而脱身。 古风的身形很快就停了下来，侧过身往回看去，“那个东西”也用同样的姿势看向古风。 古风会出现在这里的理由……他在吃完晚饭之后，就直接来到了宋瑶家附近的建筑顶楼睡下了。古风稍微冷静地思考了一番，在不触发那个力量的前提下，自己现在能够使用的灵能力规模非常有限，也拜其所赐，自己不可能有着在极短的时间内移动到“那个东西”出现的场所的手段。 但是为了防止夜长梦多，也是考虑到所谓最有效率的方法，古风自然是希望能够在它出现的时候将它干掉，毕竟自己现在的活动时间可不是很长，没那个时间和这种程度的东西瞎耗。所以最有效的方式自然就是守株待兔……于是古风在吃完晚饭之后就来到了宋瑶家附近一边睡觉一边埋伏，另外两个人就由小青和小蓝监视。 从先后顺序来考虑，下一个牺牲者是同一所学校的宋瑶的可能性非常高，所以负责宋瑶这边的就是古风，就算出现了万一，“那个东西”下手的对象是另外两人，小青和小蓝也可以应付，即使不能将它消灭，将时间拖到古风到达也是可以的。 银月的清辉洒落，在这片光芒之中，穿着黑衣的古风和那个通体漆黑更是在这之上被黑色的像是油漆那样黏着的石油物质包裹着的东西对视着。 古风看着眼前的“那个东西”，并没有露出代表守株待兔成功的笑容，“那个东西”不是一般的鬼魂或是妖怪，而是别的什么…… “你就是这次‘碟仙’的本体吗？”古风冷声地问道。 没有回应。 “你是什么？” 还是没有回答。 接连没有得到回应的古风不再发问，但是也不是沉默，下一秒，古风的身影从原地消失，然后出现在“碟仙”的侧上方，同时一记下鞭腿往“碟仙”的头部劈下。 但是，古风的攻击没有落到实处，而是被“碟仙”抬起的左手接了下来，不过，古风的动作也不会因此就顿住。 借着稍稍停顿的动作，古风在侧着身体的状态右脚呈肘击状跪中了碟仙的后脑勺，在它做出下一步的防御动作之前，完成了转身的动作，并且毫不停滞地再次使出一记下劈腿，将“碟仙”的肩膀击中。 被古风的攻击击中的“碟仙”化作一道黑影撞向地面，并且在与地面接触的同时将混凝土地面撞碎扬起一阵将身体完全遮蔽的烟尘。 看向扬起的烟尘，右手四指间出现了三柄通体透明的小刀，单臂一挥，三柄小刀泛着寒芒疾驰向那烟尘的中心。然后在一声爆炸的轰鸣中，气浪将所有的烟尘震散，同时气浪由起爆点向四周推出。 但是，古风向下的视野，爆炸的中心，一个黑点迅速放大，他啐了一口，俯冲而下，一拳冲出。 戴着白色手套的拳头和黑色的拳头，一个由上而下，一个由下而上，在半空中发生碰撞。 古风心中一凛，他只感到两者拳头触碰的位置传来一股巨大的力量，然后他整个人就被那股力量推着往上空飞了出去。 该死的！这是什么东西？！ 在退却的过程中，古风倒退的速度飞快地下降，同时，古风将右手往旁一甩，将残留的力量卸去，在古风完成举动的瞬间，“碟仙”的身影出现在了古风的身旁，然后一拳轰出。 躲闪不及的古风只得将两手交错在胸前，将这一拳接下，但是作为结果，古风的身形在那拳头所携带着的力量的作用下不受控制地高速倒飞而出，简直就是从炮膛中脱出的炮弹一般。 但是，即使是这种速度之下，那个“碟仙”居然还是跟上了古风倒飞而出的身体，再次出现在了古风的身侧，就像是古风刚才的动作一样，一击下鞭腿冲向古风的背部。 这一击落到实处肯定能够直接将成年的人类男性一分为二的攻击没有成功，那被像是石油一般质感的黑色物质包裹着的腿并没有与古风的身体接触，而是在距离古风的背部只有一寸之远的空间停了下来，没有再前进寸许。 在那所接触到的空间处，一张若隐若现的蓝色符纸将攻击的趋势止住。 ——金刚咒。 而前一瞬还是无法止住自己的去势的古风却已经转过身，手腕上不知何时已经出现了一个泛着蓝色光芒的符文，挥出的拳头带着比碟仙更强的气势向着“碟仙”轰去。 ——轰腕咒。 但是“碟仙”的反应速度似乎比古风还要隐隐胜出一筹，它迅速地将两手交错着护在胸前，古风这气势强烈的反扑依旧是没有能够达到它应该具备的效果，被它轻松地接了下来。 可是，攻击被接下的古风却没有露出失望的神色。 因为古风结印的左手已经指向了它的腹部，然后…… 直径一米的生涩难懂的红色符文出现在两者之间的空气中，符号形成的同一瞬间，赤红色的火焰从符文中爆发而出，将它的身体完全吞噬，并且向着前方呈一个特定的角度推出，贯穿着这片空气，斜向着冲向天空。 ——不动明王咒，大咒，火界咒。 古风的身形漂浮在空中，两脚自然分开，像是踏在空气中一样立在半空，看向着火焰已经飞散开来的前方，脸上并没有因为攻击将敌人击中而出现丝毫轻松的神采。 因为…… 那个黑色的“碟仙”在攻击的余波消散之后，依旧是如若无事般浮在空中，但似乎是因为火界咒的火焰的缘故，那包裹在它身上的石油质感的黑色物质被蒸发，露出了它在那之下的姿态，似乎是作为替代地，一股模糊的黑色雾气缠绕着它的身体。 微微抬高着视线看着那个姿态的古风，无意识地哑然了。 黑色金属质感的、如同能够吸收所有光芒一般的铠甲将它的身体全然覆盖着，那在边缘处呈现出棱角状的形态额铠甲，那仿若毒蛇一般缠绕在那上面的黑色雾气，那个几乎是不祥本体的黑色面具，那闪烁着涌动的鲜血般的光辉的眼瞳…… ……为什么会这样？ ……为什么？！ “你……” 古风眯起眼，只是露出一半被符文细链涌动的光芒占据的瞳孔，眉头皱起，露出咬紧的牙齿，神色变得甚至是狰狞。 “……到底是什么东西！！！” 伴随着怒吼声出现的，还有古风身上散发出来的强烈的杀气，以及瞬间提升到能够将低级灵抹杀的程度的、强大的灵压。 第一百九十八章 碟仙败退 “碟仙”身居高处，如同睥睨般俯视着古风，没有对古风的问题作出回答，却也没有任何动作，就像完全没有注意到古风那正在急速攀升的灵压。不……应该说是已经注意到了却没有在意吗？ 即使不是全力下使出的不动明王大咒，那也不是什么普通的鬼魂或是妖怪能够接下的，至少古风自身并没有在这座城市见到过这种怪物。 眼中的符文细链高速流动着，手腕以及脚腕处的符文的光芒闪耀着，并且在古风身体周围的风声开始变得强烈起来，几乎要形成切割的风刃一般。 下一瞬，古风的身形从原地消失，瞬息出现在“碟仙”所在的上空，一柄黑色的军刺不知何时已经出现的古风的手中，但见古风身形沉坠，军刺斜落，速度极快，出手的角度与动作更是刁钻，足以令对手避无可避。 然而，那个黑色的“碟仙”却像是连躲避的意向都没有，抬手便挡，古风手中的军刺在砍中它那因为铠甲的存在而呈爪状的手掌时，竟硬生生被接下。 古风神色一冷，军刺在砍中它的手掌的刹那，突然加力，军刺那切割能力极弱的刃身锋芒一闪，疾似闪电，快若流星，一刀两断，将“碟仙”的手掌立劈，并且去意不滞，它的一条手臂竟被生生斩断，横飞出去。 它却如同没有痛觉一般，也没有看自己被切断的左臂，而是抬起剩下的一只手臂，一拳向古风冲去。 但是古风却是灵巧而迅捷地将这若舍身一击的拳头避开，旋身一脚踏在“碟仙”的腹部，将其身形击得倒飞而出，同时，古风左手寒芒一闪，三柄通体透明的小刀带出三点寒芒，追袭而去。 因为刚刚吃的亏，“碟仙”似乎开始重视起了古风的攻击，身体倒飞的趋势还没有止住的它平举着抬起右手，掌心向前，一股黑色的雾气在那之前形成，俨然是打算接下古风的攻击。 可是，那三柄小刀在径直冲向并且击中黑色的雾气形成的“盾”的前一瞬，竟是骤然改道，霎时间绕过了黑气形成的“盾”，然后分别从三个不同的角度击中了“碟仙”的身体。 轰隆—— 无论是威力还是声势都在前一次数倍之上的爆炸在半空中，以那黑色的“碟仙”为中心爆发，并且毫无悬念地将它的身形完全吞噬。爆炸掀起的气浪再次向四周蔓延，将两栋公寓上面向着这个方向的几乎所有玻璃窗尽数震碎。 “站”在半空中，古风向着爆炸形成的烟雾挥出一刀，将那些烟雾震散，露出其中心的景象，但是……那里什么都没有。 古风神色冰冷，如同裹带着冰块一般的神情，即使不去接近确认他也是明白的，那个黑色的“碟仙”并不是被消灭，而是离开了，在古风的眼皮底下，连阻止的余地都没有地离开，而且在它将这个行为付诸实现的时候古风居然没有察觉。 不，不管是它刚刚逃离的举动，还是先前它出现的时候，古风都没有察觉，这才是问题所在，古风会发现那个黑色的“碟仙”已经出现还是他设置在宋瑶的手链上的术式的功劳，如果不是那个术式出现了反应，古风甚至不会觉察到“碟仙”已经接近到如此地步的事实。 居然有着能够躲过古风的探知能力的鬼魂……这是古风所始料未及的，既然就算是在古风的面前，那个黑色的“碟仙”也能来去自如，那么，古风在接连三起的事件现场都没有找到可以追寻它的痕迹也就可以理解了。 “那个到底是什么东西？” 古风喃喃道，那个被当做碟仙召唤出来的东西未免太过诡异，他就算到现在也都还分不清那个东西究竟是鬼魂还是妖怪，亦或是说那根本就不是那两者的存在呢。 “那东西很强……” 古风的视线往下移到自己握着军刺的右手，但他注视着的并不是军刺或是自己的右手，而是隐隐浮现着缠绕在手上的黑气。令人诧异的是，古风此时手上缠绕的黑色雾气竟然与萦绕在那个“碟仙”身遭的黑气如出一辙，而且它的姿态简直就是力量觉醒之后的古风！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出现拥有那种姿态怪物……古风将军刺收起，五指猛地张开，将那黑气震散。 “……不，是太弱了吗？” 因为刚才弄出的动静，许多无关群众被惊醒，也有不少有关群众，比如说窗户被震碎的居民，四周公寓的灯光渐渐亮起，同时，深夜的静谧也不复存在，作为填充物出现在黑夜中的，是人们纷纷的议论声，以及窗户被震碎的抱怨声谩骂声。 轻轻呼出一口气，神色恢复如常，古风在一座公寓的天台降下了身形，在两脚落到实处之后，古风向着一个方向轻声道：“小青、小蓝，我们回去。” 说完，古风脚下稍微发力，身形倏然向着远处跃起，几个起落后，这个穿着黑色外套的青年就消失在黑色夜幕之中…… 宋瑶只是个普通的人类，所以她不具备超脱平常的夜视能力，所以身着黑衣的古风与那个黑色的“碟仙”发生冲突的过程，宋瑶虽然是确实地“目睹”了，但是却不能分辨出发生了什么，究竟谁胜谁负也并不清楚。 直到第二次爆炸发生之后接近五分钟的时间之后，宋瑶才意识到，那他们的冲突已经，至少是暂时落下帷幕了。 打开房间的灯，宋瑶看向自己床头边的时钟，此时，时钟已经恢复了正常的工作，而分钟也已经指向了标志着四的罗马数字。 二十分钟……也就是说古风和那个“碟仙”的冲突一直持续了大约十五分钟的时间，作为一个接受着唯物主义论的熏陶，并且成长到这个程度的宋瑶，貌似短时间内还没有办法接受刚才出现在自己面前的那已经超越了唯物主义论的景象。 不过，那似乎又和所谓的唯心主义有着决定性的不同。虽然女性大多对这种景象有着幻想，但是幻想是一方面，亲眼看到又是另外一方面的事情了，毕竟不是谁见到这种超脱常识甚至是超脱现实的事情都能够保持平静，并且不认为自己是在做梦的。 因为……人类是不会飞的啊…… 宋瑶在床上又花了大概五分钟的时间来冷静自己的头脑，然后重新走到了窗户旁，小脑袋稍微往外探了一点，看着距离自己窗户只有不到两米处的位置的墙体上的凹痕以及瓷片上的裂痕，停顿两秒。又将视线外移，看着那几乎已经全数亮起的公寓的灯光，同时听着那在深夜显得非常嘈杂而影响颇远的人声，停顿了三秒。 总共花费了五秒的时间来确认自己不是在做梦，或者是看到了幻觉。 再次回到床上坐下，确认了现实之后的宋瑶的内心却没有因此变得平静下来，反倒是掀起了更加高的惊涛骇浪。 那个黑色的东西究竟是什么？那就是所谓的碟仙吗？为什么明明是“仙”却会做这种害人的行为？古风又是什么人？为什么他会有那种显然不是正常人类应该具备的能力？我刚才难道是看到了神仙打架吗？ 究竟是气流产生的幻觉，还是我睡迷糊了呢…… 继起初的恐惧之后，宋瑶心中开始出现的，是各种各样的疑惑，当然其中不乏一些奇奇怪怪的问题。 目光不经意地瞥到了放在时钟旁边的手机，宋瑶突然想起自己从顾雨那里拿到了古风的手机号码的这个事实，然后她打算做的事情自然也就是非常简单明了的。 一路上以能够轻松扬起几堆落叶的速度奔跑着的古风察觉到手机的铃声，然后按下了接听键。 “喂，那位？”那是宋瑶前一天的白天听到过的带有着庸惰特色的声线。 “那个……古风同学？” 虽然宋瑶心中有着一堆想要问的问题，但却正是因为疑问的碎片数量过多，反而让宋瑶在电话接通之后一时间没有想到问什么问题。 “是我，发什么事情了吗？” 古风这么问的时候已经做好了随时停下脚步并且掉头的准备，虽然他没有感受到留给宋瑶的术式有什么反应，但如果宋瑶说那个东西回来了，那古风肯定会毫不犹豫地回头将那个东西彻底宰了。 “古风同学……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只是一个普通的高中生而已，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不，没有了……” “那就好，如果那个东西出现了一定要通知我。” 说着，古风直接将电话而挂了。 听着话筒中传出来的电话挂断提示音，宋瑶苦恼得捂住了自己的脑袋在床上滚起了床单。 啊啊啊——到底问了什么奇怪的问题啊我……这种问题明明就一点意义都没有啊，要是因为这样被古风当成奇怪的人了怎么办呐！ …… 赤色的穹顶之下，荒芜的焦黑大地，那是不属于地球上任何一个地域的空间。 古风站立在黑色的地面上，看着眼前那身高超过五米接近六米的巨型灰狼，面对那极具压迫感的体型，他的神态依旧平淡。 “所以……” 灰狼稍微俯下身，瞪着一双铜铃大眼看向古风的脸，即使不是刻意为之，它的声音也带有着非常强的威势。 “……你想问的是什么？” “为什么会有那种姿态的东西出现？”古风看着灰狼，淡淡问道。 “你应该已经意识到了才是，你的力量还没有完全觉醒。”狼爸没有直接回答古风的问题，而是另外说着。 “那又如何？” “而且你也没有将你们一族的力量完全控制住的能力，至少现在的你并没有这种能力。” 古风皱了皱眉，但是没有反驳，因为那确实是事实，所以他只是继续听着狼爸接下来的话语。 “先前我也说过，这种特例在历代的家主之中都没有出现过，所以在力量不完全觉醒的现在你会遭遇到的怎样的情况都不能说是没有可能性的。就像没有办法控制住吸收附近的生命的能力一样，虽然你现在还能够用那个小姑娘给的衣服将自己的力量压制起来，但终究只是权宜之计，就算是你的武器修好之后，如果你还是不能在真正意义上将自己的力量掌控，这一点也不会有任何改变。” 像是嘱咐着古风要注意什么的话语，狼爸的语气不是语重心长，但内容却令古风无法否认，然后，狼爸的话头一转，终于要说到了正题。 “这是在你的力量不完全觉醒的现在遇到的情况，虽然不算简单，但也有理可寻，有着所谓存在的可能性。可是……拥有着你们一族的力量的怪物是不可能存在的，即使是你亲眼见到的也是一样，那么……你口中所说的那个‘东西’虽然拥有着那个力量的姿态，但是作为那个力量的的主人的你难道没有注意到什么问题吗？” 听到狼爸明显是引导着自己去发现问题所在的语气，古风微微一愣，随后便开始了思索，而这个思索也并没有花费什么太多的时间。 “太弱了。”古风抬起视线，与狼爸四目相对着，“那虽然确实是我们一族……” 说及此处，古风稍微一顿，想到了什么，“不，那是我的力量才对，那个东西只是拥有着我的力量，拥有着那个力量的外表，但是却不具备应该有的力量等级，简直就像是……” “力量的残片，或者说是你的铠甲的碎片。”狼爸很快地补充道。 “但是为什么会有拥有着我的力量残片的东西出现？”古风接着向狼爸问道，似乎问题和一开始相比较起来，进展并不大。 “为什么吗……那我问你，你是不是把自己的力量注入过或者说留在哪一只妖怪的身内了？”不知是不是错觉，总觉得狼爸的眼睛似乎虚着盯向了古风。 嗯……那似乎是一种过年的时候长辈催促年轻人去干某种儿童不宜的事情的时候的眼神，总感觉……那其中似乎还包含着某种男人都懂的奇怪意味。 “……在我的记忆里没有这种内容……”古风仔细地想了想，觉得自己没有干过那种事情，话说也没有多少妖怪在遇到他之后还能身心健全地活下来的吧，再说，古风也不是那种会干这种无聊的事情的阴阳师。 古风一边思索着一边抬头看向狼爸，于是看到了狼爸意味深长的眼神，“靠！”这是古风脑海里第一个出现的字眼，然后在古风那强悍的颅内关键词搜索系统的帮助下，古风顺利地找到了“注入”以及“身内”这两个关键词。 “……你想哪去了？我才没有干过那种事情呐。” 神色疲惫地看向着狼爸回答道，古风突然觉得和闲的蛋疼的长辈对话比和外面的妖怪打一架还要累人。 “哦，是吗？话说你指的究竟是什么？我怎么有点听不懂呢？”狼爸居然别开了视线！ 古风的内心一阵神兽咆哮，您老都一把年纪了就不要卖萌了好不好？！ “当然是指你说的那种情况了……” （切——） 狼爸眯了眯眼。 喂！你刚才“切”了一声对吧？绝对是“切”了一声对吧？这是作为一个长辈应该做的事情吗！？哈？回答我的问题啊魂淡！ 古风内心疯狂地腹议着……当然脸上并没有表现出来。 “……你的意思我已经了解了，感谢你的提醒，那么，下次再见……” “……银叔叔。” 第一百九十九章 久违的再会 神色微妙的古风从空间的涟漪中行出，这一次他没有出现在自家的门前，而是直接落脚到了自己的房间，他倒不至于看了一眼自己房间那熟悉的摆设，就陷入怀念的情愫当中，毕竟这家伙也只是离开几个钟头而已。 要说古风从狼爸那边完全没有收获，那倒也不至于，只是要说有什么实质的收获也不怎么正确，这一趟给古风的感觉就像是水文小说中，男主为了解决自己的困惑而去找了一个疑似无所不知的老头子。 但是那个老头子却没有好好地说人话，不说正事也就算了，诸如天机不可泄露啊这件事情只有你自己最清楚啊你应该自己去寻找答案啊之类令人不爽的论调还一直没有停过。 而更令人不爽的是，你还不能揍他，所以一直嚣张跋扈惯了的古风是很不开心呐，当然他也有将疑似是在忽悠自己的狼爸胖揍一顿的冲动，至于为什么没有实际行动，用古风自己的话来解释呢——我不动手，那可不是因为我打不过，而是因为本人是一个五讲四美的好市民兼爱国青年，尊老爱幼这些传统美德本人是一直继承并发扬着的啊懂吧。 古风心中究竟是不是真的像他嘴上说的那样暂且不论，将视野放回到狼爸这边的话，首先他那伏在焦土般的地面上的庞大身躯就是绝对无法忽视了的。 下巴枕着自己的前爪的狼爸看向着前方，那里有两只背向着他这边的幼狼，此时正动作一致地仰头远望着那红色的苍穹，神色平静，也不知道在想着什么，还是说只是单纯地在发呆而已。 抬起头，狼爸伸出爪子，把像是在泥淖里打滚撒泼地自娱自乐滚到自己身前的火儿，推了一下，让那货滚得更远了…… 这仨儿没有跟着古风一同回去，而是暂时待在了这里，也算是给这个什么都没有的地方增添了一点生气。 狼爸看了一眼正不断地扭动着小蛮腰以便让自己滚得更远更快的那只，扭过头，望向了自己身后那些此起彼伏的黑色丘陵，轻轻地呼出了一口气，也不知道究竟是在叹息……亦或是松了口气。 “……那个‘古风’指的果然就是这小子吗？那么……无论是从哪一方面来说，你的时间都不多了啊，古家的小子。” 被古风称呼为“银”的狼爸如此喃喃自语道，但是，听到这些的，只有逗留在这里的那三只灰狼而已，古风依旧对那即使是和自身干系渊深的事情所知不确。 …… 时光飞逝，再加上有书则长，无书则短。 周末之后的周二，上午，古风坐在自己后院的石桥围栏上，出神地看着那位于两重巨大的鸟居后方的神社，看起来好像是在发呆，仔细一看的话就会觉得这个家伙果然只是在发呆而已吧，并且得出这个家伙根本就不是这个国家的可造之材的正论。说起来……违和感多多少少还是有一些的，不是说这货在发呆的事，而是指他所注视着的那两重鸟居以及在那之后的神社，不觉得奇怪吗？ 话说之前古风家在进行“改造”的时候，白伊还想着顺道把这些也给装修一遍，毕竟整个后院不是都翻新了一遍吗，不过就当他跑向鸟居准备考察一下实际状况以便规划合理的方案的时候，就撞上了鸟居的结界，差点被结界弹成个弱智。然后，一直蹲在草丛里看着白伊撞上结界的古风就悠悠地从草丛里走了出来，并且表示这片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地儿设置的了比较特殊的结界，原则上除了古氏族的人，谁也接近不了，而且重点是那个结界的强度是人类脑壳的n倍，只要初动能足够大，那么这个结界可以轻易地将撞到上面的弱智弹得连自己的老母亲都认不得。 之后，身为人民教师（大概）的白伊轻易地听出了古风话里的讽刺意味，然后两个家伙又开始了一轮话语中尽是“猴子”与“狒狒”而不带半个脏字的的对骂，这两货的举动很有效地将总工程的完工时间往后推了半个钟头。 为什么这个位于九州大陆上的家族中会有这种显然是他国建筑风格的设施，再者……古家姑且也是有百年历史的家族了，而且据说这个家族的成员自家族创始之初就驻守着这个被阴阳界列为不详之地的城市直到现在，说到底，这个家族为什么会突然出现，为什么要主动担当起这个吃力不讨好的辖区，又是因为什么，这个当初脚下一踏整个阴阳界都震三震的家族会不可逆般衰败下去并最终变成现今这幅模样？ 想知道这些问题答案的人自然不在少数，即使某些问题在阴阳界中似乎已经得出了明确的结论，但是，不信任这些定论依旧对古氏族的秘密兴致盎然的家族在这百年间也还是有增无减，毕竟古氏族代代家主的实力有目共睹，那么……对于同为阴阳世家的各个家族来说，对古氏族的力量不感兴趣……那是不可能的。 话题似乎说远了。 这个身为古氏族唯一后人的古风，此时此刻虽然看起来是在发呆，但其实正“思考”着某些困扰着他的学术性问题。 古风取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你好，秦先生是吧。” “是的是的，请问您有什么吩咐，古风先生？” 听筒的另一边传来秦涛那急切中带着殷切，殷切中又带着些许雀跃的声音，即使是单单从声音来考虑，秦涛这一个年近半百的大叔会如此殷切对待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年轻，绝对是违和到让人怀疑人生的。 “麻烦你把当时在处理‘狗肉街’的后续问题的时候花费的金额告诉我。”古风简明扼要地将自己的特地打电话过去的意图说明了。 “……这个……古风先生……请问您想干什么？”虽然这样问着，但是秦涛也隐隐有种算不上好的答案出现在自己的脑中了。 “自然是将钱还给你。”对秦涛那忐忑的问话，古风的回答方式倒是显得简单甚至是粗暴了。 “不……古风先生，这实在是万万使不得啊……我怎么可以接受你的钱呢……您可是我的救命贵人……我怎么敢……这真的不行……” “一码归一码。”古风淡淡道。 “不……不可不可……”秦涛急忙否定着回道。 花费了几分钟的时间，秦涛依旧是没有正面回答古风的问题。 然后这个问题就被解决了，虽然方式和通俗意义上有些许的不同……大概就是古风在下次和秦涛见面的时候再送他一柄小刀，那件这件事情就算了。 不过这样对于古风来说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毕竟那件事情所花费在处理上的资金可不是一万两万那么简单，虽然古风现在也算是有稳定收入的“公务员”，但那对于他来说也依旧是一个天文数字，简单地说……就算秦涛告诉他金额，古风也是还不起的。 另一方面……秦涛不缺钱，对于他来说，就算是几百万也不过小钱罢了，与其让古风还钱给他，倒不如让古风欠他一个人情要有意义得多。 虽然他是这么想的，但古风的意思他也不好明着反驳，所以才有了以上的说法。秦涛虽然已经收到了古风给他的那一把，但是……这个大叔姑且还算是有人情味的——他打算送一柄给自己的弟弟秦昊。 将已经挂断了的手机收好，古风目光平静地继续注视着殷红的鸟居。 “仅仅是路过的话，你待的时间未免太长了吧，副室长。” 古风语气平静，头也不回地自顾道。 “你真是谨慎呢。” 身后不远处，“路过”的副室长黎子夜慢慢地从通向这后院的门后走出。 “你指的是什么？” “自然是你对那个叫秦涛的男人的态度。” “嚯？” 古风转过身，饶有兴致地看着已经走到了石桥前的黎子夜，继续道，“为什么这么说？” “你不是在已经知道结局的情况之下才打电话给秦涛的吗？” 黎子夜迎着古风的视线看过去，即使只是一个普通人，但是在面对古风的时候却平静如常，不落下风，应该说……不愧是第十四别室的副室长吗？ 古风没有回话，而是等待着她接下来的话。 “真是虚伪啊，明明没有什么偿还金钱的打算。”黎子夜像是在陈述着事实一般说着，“毕竟那种程度的金额不是你所能够承担得起的，这一点你自然是最清楚不过了的，但即使如此，你依旧拨通了秦涛的电话。” “从以往的行动模式来判断，你不是一个明知道办不到还要去做的人，古风这个人的行动目的已经明确到可以自称绝对正确的程度。所以……你根本就不是为了嘴上最初说出的内容而将电话接通，那个内容，以及所谓的坚持与拒绝的话语都不过是为了将秦涛的思考带入到你想要他到达的位置罢了。” “你知道秦涛的思考问题的方式，也知道他想要的是什么……所以结果是预料中的必然，也是你想要的，但……” 黎子夜将两手插入到“白大褂”两边的口袋中，简直就像是在逼视着古风般向着他投去锐利的视线，“是不是有必要做到这种地步去和秦涛划清界限，如果秦涛真的就像他所说的那样，只是单纯地将你当成了恩人，那你这样做岂不是非常不合理……就算不是，他对你来说不是还应该有利用的价值吗？” 古风从栏杆轻轻跳下，落在了石桥之上，外套的下摆摆动了一下，不可置否地，他的嘴角微微勾起一道笑意，没有用话语作出回答。 问题的答案并没有落到台面上，但是，可以确信的是，有着某种灰暗的思绪在两人的目光之后涌动着。 “副室长，说起来……至今为止我们都没有单独见过面吧。”古风侧过视线看着黎子夜，语气微变，用上了敬语，“不知道您今天特地这样做的理由是什么呢？” “向你询问一些问题。”黎子夜语气未变。 “从客厅西边的通道直走的第二个交叉口右拐走到尽头，那里姑且也可说是古氏族的藏书阁，这个氏族被记录下来的事迹，以及相关文献都在那里，顺带一提，藏书阁的‘锁’我刚才已经解开了。比起听我说，难道不是亲眼去验证的东西更为可信吗，副室长小姐？”古风平静地道，像是早就意料到了黎子夜的行动一般。 “……‘被记录下来的’吗？” 黎子夜的秀眉微蹙，重复着古风话语中的字眼。既然有着‘被记录下来’的事情，那自然就有着‘没被记录下来’的事情，换而言之，在古风所指明的地点具有的，只是可以被知道的情报而已。 “就是这样，那么……您有亲眼去寻找自己想要知道的答案的想法吗？” 古风看着黎子夜的脸，淡淡道。 “明知故问。”姑且是对古风的回应，副室长如此说着之后就转身向着屋里行去。 “你……” 走到半途，黎子夜停下了脚步，语气淡然道。 “……工作应该还没有做完吧。” “感谢提醒，我现在就去办。” 古风自然知道黎子夜说的是什么，“礼貌”地作出了回应。 …… 三十分钟之后，古风出现在了自己学校的附近街道上。 “古风。” 他自然没有忘记自己的工作是什么，也知道自己的工作还没能告一段落，这些破事还用不着别人来提醒。 “古风！” 古风神色庸惰，外加动作悠悠地走在通向第一高中的道路上，话说这家伙又有好几天没有去上学了是吧。 “古风你这臭小子是聋了吧！” “哈？” 终于注意到有人叫着自己的名字，而且声线的粗犷程度高于现代社会的雄性平均水平，总之就是粗犷的声线，于是古风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映入眼帘的，是一间早点铺，话说那早点铺的摆设还挺眼熟的啊，不，说起来刚才听到的那个像是雄性猩猩说出人话的声音也挺耳熟的，说到底在早点铺里站着看向这边的那个大叔也挺眼熟的啊。 见古风看向了自己的这边，包大叔又对着古风吼了一声：“臭小子你这一个多月的时间都跑哪儿去了？！” 这几波对古风的“深情呼唤”因为其中蕴含的感情深厚，当然，主要是因为声音比较大而且声线粗犷，所以此时此刻，这条街上的无关路人们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来，而声音的对象古风以及包大叔自然而言地就成了群众的焦点。 “好久不见呐，包大叔。” 就像是之前还在包大叔这里打工迟到的时候一样，古风打了个哈哈，走近了包大叔的跟前，打着招呼。 包大叔两手叉在胸前，一脸不爽地看着古风。 “哼！别想着和我套近乎，话说你不是已经溺死在粪池子里了吗？” 古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