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王修炼手册[乒乓]》 第001章 奥运入场券 三月份的天气已经逐渐转暖，半年后要在澳洲举办的奥运会似乎为整个亚洲地区带来了暖意，阳光懒洋洋的洒在整个体育馆上，体育馆里传来了一阵阵的喝彩声，像是要打破这三月初的祥和宁静。 “陆滢在去年的世乒赛单项赛中与师姐汪澜会师决赛，作为一个十八岁的小将，陆滢展现出强劲的势头，不过汪澜作为女乒一姐，实力自然不容置疑。开局零比二落后的情况下，汪澜调整情绪，最终三比二逆转获得了女单冠军。可能是女单的失利导致陆滢心态不稳，我之前跟林指导聊天，他也说起过，陆滢拿到世乒赛的银牌后心态上有些变化，她对于每个球的质量要求更高了，这也导致失误更多了。所以陆滢现在要做的还是保持平常心，坚持自己的打法。”主持人把话题抛了出去，“蔡老师也是国手，对于当前陆滢的状态是什么看法？” “林指导是女队总教练，自然更是熟悉陆滢，我比较同意他的看法。”解说嘉宾也放松了语气，“这一场预选赛到现在，陆滢外战全胜，接下来几天需要面对的是国家队的两名队友，如果能够拿下接下来的两场比赛，那么这张奥运会入场券她才算是真的拿到了手。” “好，现在陆滢和梁晴都入场了。相对于新秀陆滢，相信观众朋友们对梁晴更是熟悉了些，梁晴作为一位老将，是现在女子乒乓球高水平运动员中少有的右手直握球拍选手……” 按照惯例，在和裁判打了招呼后，陆滢和梁晴开始热身。 她们也算是老对手了，陆滢进入省队后的第二年，在全运会上一战成名。 团体赛中，年仅十六岁的陆滢一路过关斩将，奥运会冠军贾青、世界冠军梁晴纷纷倒在了她的拍下。尽管在团体决赛中输了，可是陆滢还是拿下了唯一的一分，而那一分就是从梁晴手中拿到的。 十六岁的陆滢在全运会中一战成名，后来更是机缘巧合从二队到了一队，成为女队中年龄最小的运动员。 而这次，她要冲击奥运会的入场券，首先要做到的就是再度打败梁晴。 虽然陆滢进入国家队的时间并不长，可是她打球有股猛劲儿，初生牛犊不怕虎，陆滢先胜一局。 因为是内战，教练向来是不进行指导的，毕竟都是眼睛毒辣的，谁哪里是短板，对于教练组而言就是一句话的事。这一句话的事平时显不出来什么，可是比赛场上那就不一样了。 赛场上的气氛，求胜心，对手的表现以及裁判的干预甚至于场馆里的风观众的呐喊声都会给运动员造成干扰，而教练这时候就是她们的定海神针。 孙谦在看台上坐着，远离乒乓球台，一旁坐着的是梁晴的指导教练廖建国。 “孙胖子，你这徒弟今天手可不稳哈，奥运入场券拱手相送，手笔够大的呀。” 廖建国打乒乓球的时候，孙谦还是光着屁股在自家院子里乱跑，对于这个老前辈的眼光他当然是服的，观众们都在给陆滢叫好，可是孙谦却看得出来，他的徒弟已经输了。 陆滢也不知道怎么了，短暂的局歇之后，她拿球拍的手木了一样，明明她之前打梁晴很容易的，可是现在她找不到感觉了，拉球拉不出来，杀球的时候给力大了，球就那么弹出了球桌，在地上乱蹦，像是撒在了地上的黄豆似的，蹦蹦跳跳的。 “看来，就像是林指导说的，陆滢对于球的要求高了，失误也增多了，不过看她心态还冷静，现在虽然大比分一比二落后，还是有扳平比分的可能。” 这场亚洲区预选赛中，来自于日本和韩国的选手都已经被她们淘汰了，而现在这场内部争斗中，她们三个谁能够笑到最后那就能拿到奥运入场券。 陆滢喝了一口饮料，这是队里特制的饮料，味道很怪，她一直不喜欢喝，可是孙指说这能帮她补充能量，只要能赢了比赛，陆滢一切都听她教练的。 只是向来陪她训练，给她指导的教练现在就坐在那里，因为额上出了汗落在了睫毛上，她眼前有点朦胧，看不清教练是什么神色。 “到底还年轻呀，不过年轻的时候交交学费，将来也就少受点罪，划算。”廖建国站起身来，这场比赛已经不用看了的，陆滢心态上已经输了，想赢怕输，运动员最怕的就是这个。 “你不走？” 孙谦坐在那里，胖乎乎的脸上露出笑意，“别跟我嘚瑟了，别忘了还有苏珺呢，她们三个是小鸡啄米，不到后天，谁也不知道谁能笑到最后。” 明天是苏珺和梁晴的比赛，而后天则是苏珺和陆滢的比赛，外战中五战皆胜的她们三个，谁能内战中取得胜利，才是最后的赢家。 廖建国笑了笑，他还真没看出来，孙胖子这是把陆滢当闺女看了呢。陆滢心态崩坏，今天是输，明天有比赛也会输，当然，后天比赛也赢不了的。 孙胖子也是看出来了，只不过死鸭子嘴犟不承认，心疼陆滢，怕自己这小徒弟受不了？他倒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孙胖子还有慈父情怀了。 “那等着瞧吧。”廖建国腿脚不好，早年的运动生涯让他现在一身伤病，尤其是膝关节那里，这坐久了都觉得膝盖那里木了似的，还非得站着才能觉得舒坦。 他一瘸一拐地走了，体育馆里比赛仍在继续。 “陆滢的打法其实挺有意思的，一般都是直拍运动员采用弧圈结合快攻打法，可是你看陆滢是横拍选手。”解说嘉宾笑了笑，“虽然横拍选手也能用这打法，可是横拍选手主要是拉攻结合，要是打国外选手也就罢了，队内对抗的话，陆滢不占上风。” “那蔡老师觉得陆滢的前途在哪里？”主持人问得很是直白，乒乓球历来有国球之称，从汉城奥运会乒乓球加入奥运会大家庭后，女乒一直处于统治地位。 对于国家队的队员而言，她们的第一对手其实是自己的队友。 陆滢的打法对上右手直拍快攻型的梁晴不占优势，而女队其他的队员多是弧圈结合快攻打法，可是又都比陆滢经验老道。队内训练让队员们彼此熟悉，对于彼此的打法更是知根知底，要是熬到老队员退役，新队员又是顶了上来，只怕是根本没有陆滢出头的日子。 解说嘉宾笑了笑，“国家队队员想要出人头地，那都是要拼命的，陆滢的前途，就在她手里。” 对于邀请的解说嘉宾忽然间玩起了哲学这一套，主持人展示出良好的职业素养，“让我们再看看比赛场上，现在陆滢和梁晴的比分持平，是梁晴的发球局，哎呀，陆滢怎么接发球失误？太可惜了，现在陆滢十八比十九落后于梁晴。” 梁晴还在发球局，陆滢握着球拍的手在出汗。 小时候她刚开始是学得排球，可是她个子一直不长，排球队的教练很是委婉地建议姑姑不要让她再浪费时间了。姑姑是一个固执的人，总是要让陆滢学点什么才是。 排球队的隔壁是乒乓球队，她姑姑不喜欢乒乓球，可是却送了她去打乒乓球，这一打，已经十年了。 刚开始打球的陆滢根本不懂乒乓球，拿着个球拍站在那里，教练训练她接发球，她直接把球打上天了，她哪里知道什么旋转应该怎么回球？ 可就算是这样，她还是留在了乒乓球队，因为在排球队时训练让她的跑动能力好，教练就是把她给留了下来。当初不懂得如何接发球的陆滢现在已经知道，乒乓球的旋转有九类，可以细分二十多种，根据旋转的不同，接发球要求也是不同。 梁晴是右手持拍，可是喜欢发的左侧旋球，而且落点分布很散乱，她接发球处理好，把梁晴的第二板球压住进入相持阶段的话，就有机会反败为胜。梁晴重视前三板，而她则是相持能力强。 陆滢盯着拿球看，队员国家队的球员而言判断球是什么旋转只需要0.1秒，几乎是本能的，陆滢回球。 回球下网，梁晴拿到了赛点。 比赛是怎么结束的陆滢记不清了，她跟梁晴还有裁判握手后，直直地走向了看台，只是看到孙谦的时候，她又是低下了头，师姐汪澜早已经拿到了奥运会的入场券，而就在之前林指导还说过，“我们相信，陆滢虽然年轻，可是会在奥运会上有好的表现的。” 林指导已经默许了她的参赛资格，只是她却是把这入场券给丢了。 孙谦摸了摸小徒弟的脑袋，这孩子想太多了反倒是不好，“有赢就有输，她是世界冠军，输给她不丢人，还有明天呢，别丧气。” 陆滢低着头，她知道教练是在安慰自己，因为她自己都觉得没希望了。 第002章 希望之星 苏珺和梁晴的比赛结果给陆滢带来了一丝希望——苏珺3：1战胜了梁晴，假如明天的比赛她能够拿下苏珺的话，陆滢还是有希望拿到奥运会入场券的。 可是她必须三比零拿下苏珺，因为小分的计算上，她并没有优势。 孙谦给徒弟做赛前指导，“别想那么多，就把它当一场比赛打。” 这话说的带着点玄机，陆滢一时间没能明白其中的道理，点了点头，只是步子有点沉。 “孙胖子，说这么高深的话，确定你这小徒弟听得懂？”廖建国取笑，到底还是年轻呀，根本不会想那么多的。陆滢她们是在打比赛不假，可是把胜负置于比赛本身之上，实力还不能和求胜心匹配，这是很恐怖的一件事情。 “还没休息过来？”孙谦看了眼廖建国的腿，“腿脚不好还来回跑什么，梁晴的比赛都结束了。” “不死心呗，说不定你徒弟三比零赢了，梁晴那丫头还有可能。” 孙谦没再接话，前天廖建国就发话了，陆滢赢不了，现在梁晴输了，又把希望寄托在陆滢身上啦？哪有这好事呀。 再说了，陆滢赢得比赛的机会并不大呀，他给徒弟加油鼓劲儿，还是希望她能够积攒比赛经验。单打多是内战，赛场经验足了，将来才能拿冠军。 “苏珺和陆滢都是横拍弧圈结合快攻打法的运动员，不过陆滢是右手持拍，苏珺是左手持拍，电视机前的观众朋友们可能也经常听到我们解说的时候提到生胶反胶这些专业术语，对于普通的乒乓球爱好者而言，对于球拍要求并不高，不过专业运动员对于球拍特别重视，尤其是胶皮这一方面。蔡老师是前国手，能给观众朋友们简单介绍一下胶皮的区别吗？” “苏珺最开始练球是横拍两面正胶，只是乒乓球运动员都是在摸索过程中成长的，她现在是正手反胶，反手生胶。反胶能最大效度的增加胶皮和球之间的摩擦，增加球的旋转，球的旋转一提上来，对方回球的时候就会难度增加，你看陆滢这个回球打得就很明显，质量不高。” “电视机前的观众朋友们可能看不出来球的旋转，不过现场还是能看得出来的，所以有可能的话大家还是尽可能来现场观看比赛。”主持人说完笑了笑，“这也是对你们喜欢的运动员的支持。” 解说嘉宾也是笑了起来，看着赛场上两人的一个多拍相持中陆滢跑动救球忍不住叫了声好，“好球，这里我们就可以看出，苏珺和陆滢都擅长打相持球，不过苏珺特点更明显些，她反手技术更好一些，她反手生胶控球性更好，你看这个球的落点就控制的非常精妙，把陆滢整个人都调动了起来，疲于进攻。” 就像是解说嘉宾说的那样，陆滢进攻再度失了准头，回球出界。 这一个失误引发了一连串的失误，无论怎么打都打不出来，陆滢心里慌了起来，比分被苏珺一点点拉开，她手心里又是出了汗。 “蔡老师，我看陆滢挺有大将之风的，虽然失误多，可是脸上都没表现出来。” 解说嘉宾笑了笑，“她打球就这个样，我问过他的指导教练孙谦，好像陆滢从小就这样。” “看来，陆滢天生就是当运动员的料。”主持人笑了起来，陆滢输掉了第一局比赛，已经没了争夺奥运会入场券的资格，不过究竟是苏珺还是梁晴，还得看接下来的大比分。 苏珺乘胜追击，很快拿下了第二局比赛，内战之中她净胜局五局，即便是被陆滢扭转比赛，也是拿到了奥运会入场券的，脑中浮现这个念头的时候，苏珺手上就松了起来，等她想要再去追回比分的时候，却发现陆滢像是打疯了。 运动员的状态起伏很正常，尤其是乒乓球至少要打三局比赛，有教练指点迷津，一场本来可能输的比赛很可能会赢下来。 内战时教练不得指导。球队的规定孙谦可没破坏，他坐在那里一言不发就是静静看小徒弟比赛。 陆滢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大概已经输了，所以她想要自己输得好看一点，她所能做的就是尽可能的打好每一个球。就像是教练说的——把它当成一场比赛打。 0:2落后于苏珺后，陆滢连胜两局比赛，决胜局拿下局点后却还是被苏珺逆转，2:3输掉了比赛。 “恭喜。”亚洲区的预选赛中，苏珺内战外战全胜，毫无疑问地拿下了奥运会入场券。她的队友，她应该恭喜才是。 苏珺笑了笑，不知道说什么好。陆滢的状态挺奇怪的，起伏有点大，不过拿到了这张奥运门票，她心里头高兴也是真的，也就没再想队友到底是怎么回事。 “还不错，虽败犹荣，走，去吃点东西。”孙谦揉了揉小徒弟的脑袋，“陆滢，你不能把头发留长点吗？”虽然这样挺利落的，可是看着像是个假小子。 “教练，我不想吃东西，也不想留头发。”跟着她教练往外走，陆滢有点累，她觉得自己两条腿都在打颤儿。 “那你想干什么？”孙谦挺耐心的，当了二十多年教练，这点耐心都没有他还当什么国家队教练？男队教练和女队教练不一样，女孩子心思细，他这个当教练的也得多一些耐心。 “我想……”陆滢嘟了嘟嘴，“我想回去睡觉。”她不饿，虽然打了很长时间，可是一点都不饿，就是很累，累得就想要睡觉。 “吃完了再去睡。”孙谦敲了她个脑瓜崩，“陪我去吃点行吧？看你打比赛我都饿了。” 陆滢没反抗，默默跟在她教练后面。 “想说什么就说，别当哑巴。”别以为他不知道，一路上欲言又止的，就是想要问他什么问题呗，他有那么可怕吗？都不敢开口问，什么时候学学她师姐汪澜呀。 “教练，我问了你可不能骂我。”陆滢有点害怕，可是她觉得自己得用什么来调节一下心情，不然她怎么都走不出来的。 “说吧。”又不是欺师灭祖大逆不道什么的，有什么骂不骂的。 陆滢咬了口馒头给自己添了点底气这才开口，“教练，廖指和林指他们都喊你孙胖子，就是因为你吃得多吗？” 孙谦愣了下，红烧肉从筷子上掉了下去。 “你不是说不骂我吗？”陆滢委屈地摸着脑门。 “所以我才打你呀。”他这小徒弟他说什么好，亏得他还以为这小丫头走不出来，结果下了场又开始贫嘴了，他担心什么呀担心。 “对了，这周末给你放假，回家好好歇两天。”他这个当教练的也不能太苛刻，说到底这小丫头才十九岁，还是个半大的孩子呢。 “哦。”陆滢一根根的吃土豆丝，这让孙谦头疼，什么时候他这小徒弟要是能像自己这么能吃，肯定能拿世界冠军。 …… 陆滢回家的时候家里没人，她姑姑周六还要上班，晚上才能回来。 家里冷冷清清的，狭小的房间里摆放着不少东西，最是贵重的就是那台彩色电视机了，那还是十六岁那年她在比赛中获得的奖品，独一份的彩色电视机，就算是拿了冠军的都没这待遇。 组委会评选她为希望之星，说是女乒未来的领军人物。 陆滢看到电视机旁盒子里那块银光闪闪的奖牌，三年过去了，可是她看不到希望怎么办？ “滢滢，滢滢，醒醒，怎么在这睡着了？” 陆滢睁开眼睛的时候有点迷迷糊糊的，灯光有点刺眼，把她眼泪都弄出来了。 “你怎么今天回来了？”陆采芸有些奇怪，乒乓球队向来都是周四下午到周五上午休息，她这个侄女从来不会逃训练，怎么好端端的今天回来了。 “教练让我回来。”陆滢有点害怕，她怕自己让姑姑失望，“我比赛输了。” 陆采芸愣了下，看着因为抽筋在沙发上缩成了一团的侄女，“所以罚自己在沙发上睡觉？” 陆滢想笑，可是她脚抽筋，笑得比哭得还难看。 “输就输了呗，你还能再回到过去赢了比赛？”陆采芸喝了口水，“晚饭想吃什么？姑姑给你做。” “姑姑。”陆滢有点心虚，她不知道怎么说，她姑姑肯定以为自己输掉的是一场无关紧要的比赛，所以才会这么不在意的。她要是知道自己输了比赛打不了奥运会的话，是不是会很伤心？ “怎么了？”陆采芸觉得有些不对劲，“你教练骂你了还是打你了？”她去看陆滢胳膊，细细的白生生的，没挨打呀。 “我，我打不了奥运会了。”陆滢觉得，她说出这话用了自己全部的勇气。 陆采芸一屁股坐在沙发上，“为什么呀，你们教练之前不是说了让你去的吗？他怎么变卦了呀，我打电话问问他。” 第003章 熊猫宝宝 陆滢固执地按住了电话不让她姑姑打这一通电话，可是理由她又是说不出口。 之前是她兴高采烈的跟姑姑说——林指说了，女队的参赛队员有三个，她师姐汪澜是第一单打，而她是第三单打，就像是世乒赛那样。 后来队里决定从预算赛里选出第三单打，陆滢觉得自己没问题的，她赢过梁晴，队内训练的时候也经常和苏珺打呀，赢多输少。可是那些都是她的感觉，而不是现实。 陆采芸看着低头坐在那里不说话的侄女，她觉得自己有些喘不过气来。 陆滢一直很省心，从小到大就是很省心，自己送她去学排球的时候，陆滢才八岁吧，排球砸在胳膊上多疼呀，这孩子从来没有哭过。 排球队的教练后来特意找自己，说陆滢太瘦了，没办法继续练排球。体校这边也知道孩子小，所以一开始练得都是步伐，碰球的机会并不是那么多。陆滢在一群大点的孩子中显得很瘦小，教练也帮着练她的臂力了，可是这孩子吃饭吃不多，胳膊细的像麻杆似的，真的没办法打排球——力道不出来怎么扣球？练不出来那是浪费时间，不能耽误孩子，找出路得趁早呀。 陆采芸不死心，她风雨无阻的送陆滢来练球，可是半年多过去了，得到的却是这么一个回答，她怎么甘心呀？ 排球教练提议她说让陆滢去学学乒乓球，那个对体能要求不是那么高，说不定能找到出路呢？ 那一年陆滢九岁了，学乒乓球的孩子多是五六岁就开始学的，九岁有的已经在省青队，还有的都成了省队的明日之星了。 陆采芸应了声，可是离开排球馆她没拐弯直接带着陆滢就离开了体校。乒乓球有国球之称，在外交史上都留下了赫赫名声，可是陆采芸并不喜欢乒乓球，当年影响了她的是女排精神呀，她来不及学了，所以想要让陆滢打排球。 可是老天连这扇门都给她关上了。 当时跟在她身后的陆滢一路沉默，不啃声。陆采芸看着身后的体校，又是拉着陆滢去了排球馆旁边的乒乓球馆。 九岁的陆滢在乒乓球队一群六七岁的孩子堆里显得有些格格不入，可是还是留了下来——在排球队每天训练的步伐练习成了陆滢被破格录取的关键。 和一群比自己小的孩子打球，而且还打不过那是什么滋味？陆采芸看着乒乓球馆里的侄女，她觉得自己有点狠心，世上的路有千千万，她给陆滢选择了一条也许陆滢自己并不是很喜欢的路。 可是陆滢并没有说过自己不练球的话，从体校到省队再到国家青年队国家二队，因缘巧合又是到了国家队，陆滢这一路走的都是很顺。 过年的时候，这孩子跟自己说能够代表国家去参加奥运会时很是兴奋，一点都不像是打比赛时的运动员陆滢。 现在不能去参加比赛了，不管什么原因，最伤心的都是这孩子，绝对不是自己。她十九岁的时候收养了陆滢，她这一辈子都变了样子。今年陆滢十九岁，也在面临着一些困难。她们姑侄俩，可真像。 陆采芸擦了下眼泪，坐在了侄女身边，“想吃什么，姑姑去给你做。” 陆滢小心翼翼地抬起头来，“姑姑。”教练给她放假的时候，她反倒是觉得有点害怕，她不知道该怎么回家面对姑姑，面对这个对她充满了希望的唯一的亲人。 “傻姑娘。”陆采芸叹了口气，帮着侄女擦了下眼泪，“比赛有输就有赢，输了就输了，下次赢回来就是了，到底想吃什么，快跟我说。” “西红柿炒鸡蛋。”陆滢回答的迅速，这是她最喜欢吃的，酸酸甜甜的，她从小就喜欢吃这个，其他的都不是很喜欢。 “我去洗西红柿。”小丫头动作迅速，倒是让陆采芸觉得自己老了，当年的小丫头如今到十九了，她可不是老了吗？ 常年在队内的生活让陆滢挺独立的，起码打扫卫生整理内务很是动作麻利，只是到了厨房里，她就笨手笨脚的，大概最擅长的就是切西红柿了。 陆采芸在煤气炉子上炒鸡蛋，看着侄女把切好了西红柿块放到碗里，她接了过来，“明天要不去动物园看看？我听说动物园那边引来了几个大熊猫，还有什么鸟，你不是挺喜欢小动物的吗？” “好呀。”陆滢应了下来，她也想出去散散心，在家里看到她比赛的照片还有那些奖牌，她觉得自己会疯。 …… 陆采芸有点事情要去忙，把侄女送到了动物园门口给陆滢买了门票交代了句就走了，“在这里好好玩，要是中午不回家的话那记得买点面包吃，下午回到队里再多吃点东西，知道吗？” 陆滢点头应下，她其实挺想问她姑姑去哪里的，星期天的时候为什么还要忙，不是平时都在休息吗？可是看着匆匆离开的人，她到底没开口。 动物园引进大熊猫后吸引了不少的市民来观看，尤其是星期天，大家比较有空，大熊猫馆前面挤了不少的人。 还有大熊猫饲养员在解释，“……请大家不要给大熊猫投喂食物，它有专门的食物。” 陆滢听到有小女孩在问，“妈妈，大熊猫不是吃竹子吗？” 漂亮的母亲抱着女儿，“是呀，它们可都是国宝呢。” 似乎察觉到陆滢在看着自己，年轻漂亮的女人冲着陆滢笑了笑，然后抱着女儿往前走了几步，似乎想要看清楚点。 公园这边引进来了三头大熊猫，听饲养员介绍说是一家三口，爸爸和妈妈比较活泼好动，可是生下来的女儿懒洋洋的一直趴在那里不动弹。 饲养员逗弄了它一会儿，可是小家伙一转脸就又是趴在那里不动弹了，好像瘫痪了似的。 看大熊猫的市民都被熊猫爸爸和熊猫妈妈吸引了目光，没什么人再围观这个偷懒的小家伙，陆滢索性坐在地上，托着腮帮看着小家伙。 “饲养员说你一岁零九个月了，我今年十九岁了，咱们真有缘分。” “你看看你过得多幸福，整天除了吃就是睡，还有人逗你玩，多好。我还要训练，训练很辛苦的你知不知道？” “我去年比赛的时候跟我师姐打决赛，我师姐真的很厉害，又把我打赢了拿了冠军。”陆滢眼睛亮晶晶的，“她叫汪澜，你要是看比赛的话肯定也知道她的名字的。” 偷懒的熊猫宝宝还是趴在那里，它眼眶都是黑乎乎的一片，陆滢眼神挺好使的，可还是看不出这熊猫宝宝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也想像我师姐那样拿冠军，赢比赛。你知道吗，那是我第一次参加世乒赛。”也是她第一次有机会摸到女单世界冠军的金牌，2:0领先她师姐，可是却还是被翻盘了。那段经历，陆滢都不敢去想。虽然拿了团体的金牌，可是单打和团体赛不一样的。 “其实师姐对我挺好的，真的。当初我能进一队就是当她的陪练，可是她没有把我当陪练，还帮我练球，可是我就是打不过她。” “这次我本来有希望跟师姐一块去打奥运会的，奥运会你知不知道？全世界都关注的比赛，有很多项目的顶级运动员都去参加的比赛。可是我没能把握住机会。” 熊猫宝宝翻了个身，让自己的肚皮也晒晒太阳，雨露均沾。大概是刚才趴在地上久了，它有点不舒服，小胳膊腿在那里活动了起来，像是被掀翻了的乌龟一样。 陆滢忍不住笑了起来，可是看到那脏乎乎的小肚皮时她又是皱了下眉头，“你不洗澡吗？成天乱爬，饲养员给你洗澡的时候一定很头疼，会说你是小脏孩对不对？我小时候就喜欢玩泥巴，姑姑每次给我洗手的时候都说我是泥巴丫头小脏孩。” 胳膊腿舒展了一会儿的熊猫宝宝翘着一条腿又是安静了下来，原本还想要过来逗弄它的市民看着这静止画面好一会儿终于死心了，又回去看熊猫爸爸和熊猫妈妈去了。 陆滢看着那边玩耍地欢快的熊猫爸妈，她眼睛亮晶晶的，“你有爸爸妈妈真好，还有饲养员照顾你。我就姑姑一个亲人，不过姑姑也很疼我的，我上次去找她，还听她们单位的阿姨说要姑姑想开点，趁着还不算老找个人结婚定下来。那阿姨还说总不能让我耽误了姑姑的一辈子，可是姑姑从来没跟我说过这些……”她印象中就没有爸妈的影子，家里倒是有她爸妈的照片，可是已经模糊了，她看着照片都找不出自己的记忆。 都说侄女像姑，陆滢仔细看过姑姑的照片，好像她跟姑姑是挺像的。 可是姑姑为什么不结婚？真的是因为自己耽误了？ 陆滢想不明白，她也不敢去问，这就像是她们姑侄之间的禁忌，她很是敏锐地没去触碰。 “你听我说话很烦吧？”熊猫宝宝没有回应，陆滢默认它没意见，“可是我找不到能说话的人呀。姑姑不知道忙什么去了，教练对我很好可是我觉得我让他失望了，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说，师姐忙着备战奥运会呢，她压力也很大的，没空听我说。他们都很忙的，可是我就想找个人说说话。”哪怕不是人，就是个不会回应自己的熊猫宝宝都行。 三月的雨来得突然，饲养员来抱熊猫宝宝回去的时候发现那个跟熊猫宝宝唠叨了好几个小时的小姑娘竟然还在，这小姑娘是有多喜欢大熊猫呀。 “姑娘，下雨了，回去吧。” 陆滢抬起头来，有雨滴落在她脸上，看着满地打滚不安分的熊猫宝宝，陆滢笑了起来，一双眼睛都格外的亮晶晶，像是蒙尘的黑珍珠被雨水冲掉了积垢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很是闪亮。 “熊猫宝宝，我下次再来找你聊天，你要记得我呀，我叫陆滢。” 饲养员看着跑走了的人，无奈摇了摇头，跟一个大熊猫聊天，这姑娘挺漂亮的，看着不傻呀，怎么净说胡话呢。 第004章 她的出路 陆滢直接回了训练局。 她挨了淋，浑身上下湿漉漉的，头发都贴在了头皮上，几乎是一身狼狈闯进了训练馆。 “怎么弄成这样了，掉水里啦？”汪澜刚跟苏珺打完一场比赛，正在休息，看见她小师妹落汤鸡似的进了来，忍不住笑了起来。 她笑起来格外的温柔，因为这汪澜拥有不少的球迷。可是乒乓球队的都清楚，汪澜可从来不是什么温柔的人，大概唯一还这么死不悔改的就是陆滢了，她一直觉得她师姐脾气可好了，一笑起来格外的好看。 “下雨了。”陆滢抹了把脸，“我去换衣服。” 汪澜看着跑进了更衣室的人，脸上笑意慢慢消失，陆滢在预选赛里面没能抗住，教练都跟她说了的。 要是自己不能去参加奥运会，汪澜都不敢想象自己会是什么样的心情。她原本还想要找陆滢好好聊聊，只是看她小师妹这劲头，估摸着又是得训练了。 算了，晚上回去再说吧。 陆滢换好了衣服就回来练球。 她们乒乓球馆两边一个是排球馆，一个是羽毛球馆，哪个动静都比她们大，不过比起成绩来，还是乒乓球好，毕竟是国球嘛。 陆滢还是跟汪澜一起练球，她们都师从孙谦，又是住在一起，从陆滢进了一队后，大部分时间都是跟汪澜在一起。 孙谦对这两个徒弟感情好挺满意的，其实对于乒乓球运动员而言，尤其是女乒运动员，竞争压力主要就是在国内。不过到了国家队，也都知道，想要扬名立万凭借的就是实力。 不过女孩子心思细腻，想法有时候难免多了点，真的做到感情特别好挺难的。 他这俩徒弟能做到这一步真心不容易，尤其是汪澜那小暴脾气，真的暴起来他都头疼，偏生陆滢还一厢情愿的觉得她师姐脾气好——挺好的呀，澜姐对我挺好的。 反正小徒弟说好就说好吧，他也没什么意见。 孙谦看两个徒弟练球，汪澜比陆滢大了三岁，差不多算是一届奥运会的差距，技术和心态上自然是比陆滢成熟了许多，从去年起汪澜就世界排名第一，而且又是拿下了世乒赛的单打双打和团体冠军，世界杯冠军她也早就拿下了，如今缺的就是这么一块奥运会金牌了。 “她的球落点刁钻，你这么一味的防守是不行的，得想办法让你师姐的球攻击性降低。”孙谦忍不住提醒，虽然陆滢输得并不怎么难看，可是输球得找到输球的原因呀。 尤其是小徒弟还格外的勤奋，到点了汪澜拍拍屁股走人了，陆滢还在练球，孙谦也不知道自己是该高兴还是该高兴。他倒是希望汪澜能勤奋点，毕竟汪澜要去参加奥运会，可是很显然汪澜还是老规矩办事——准时来到点走，不会增加训练时间。 孙谦模仿汪澜的球，“这样一个球，你该怎么处理？”他打了几拍就走了，他给陆滢指出来是不假，可是能想明白想到办法那还得陆滢自己来，而这可不是一时半会就能解决的问题。 陆滢练练发球，一个人的时候也只能练练发球而已。 隔壁的排球馆还在训练，排球偶尔落在地上，能听到那闷响声，好像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似的。 奥运会，排球队还在为争取一张奥运会门票做准备，只是陆滢不知道，自己的出路在哪里。 看着地上的球，陆滢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哎哟。”坐地上的人一下子弹了起来，看着那几个乒乓球，陆滢真想踩一脚。 “球可没得罪你，别踩它。”齐澄把地上的球都捡了起来，“长得多好看呀，你怎么舍得踩？” 好看吗？训练用球都是黄色的，黄不溜秋的，陆滢可没看出哪里好看。 “球拍还是你吃饭的本钱呢，你怎么舍得砸？”她可没踩球，齐澄可是砸过球拍的，还因为这事被退回了省队，虽然处罚也就是流于形式，没几天齐澄就又是回来了。可这是不争的事实，而且还不止一次。 要不是齐澄的主管教练周指说“再一再二不再三，要是齐澄你再砸球拍信不信我让你回不了国家队”，陆滢估计齐澄砸坏了的球拍会更多，虽然比不上隔壁羽毛球那毁球拍的速度，可是乒乓球队里他绝对是排名第一。 齐澄把扫帚丢到了一旁，“好心没好报，不给你捡球了。” 陆滢看着被自己气走了的人，嘟了嘟嘴捡起了扫帚，“我也没让你帮忙呀。” 她早就习惯性最后一个走，然后四处捡球了，习惯被破坏也不见得是什么好事，虽然这也不见得是什么好习惯。 乒乓球队的食堂和羽毛球队食堂都是在训练局的食堂四楼，陆滢过去的时候食堂里基本上没几个人了，当然饭菜也没剩下多少，她巡视了一圈，最后打了一碗汤作为晚饭。 师姐说食堂大师傅做菜挺好吃的，可是陆滢怎么着都不喜欢，能少吃的时候绝对不会多吃，她宁愿回去啃冰箱里的面包。 从训练局到公寓那边没多远的距离，不过每天早晨都是有大巴车载着她们准时前往训练局，下午结束训练后又是载她们回去。 陆滢来到国家队后还很好奇的问，“反正我们每天都得跑步，为什么不直接从公寓跑到训练局呢？” 对此，很多人给了陆滢回答，而大部分人的回答都差不多，“早晨有时候睡不够，在车上能多睡一会儿是一会儿。” 齐澄特别神秘的跟她说，“这是为了保护我们好不好？万一哪个国家丧心病狂的想要毁掉咱们的运动员，在路上埋炸药什么的怎么办？” 陆滢一开始还觉得齐澄说得对，可是后来她觉得这根本就是歪理，“车上埋炸药不是更省事？” 她最后问了汪澜，汪澜倒是给了一个能说服她的理由，“国家队的运动员代表着国家颜面，每天一大早晨精神状态不是很好的跑步，被人看到了那不是丢人吗？” “所以丢人也只能丢给教练们看？”陆滢觉得自己找到了答案，反正教练们什么没见过，对于徒弟们的种种状况估计早就已经习惯了的。 陆滢离开训练局的时候正好有载着排球队离开的大巴车要开走，司机师傅对这些运动员都挺贴心的，特意开了车门问了句，“一起走？” 陆滢摇了摇头，“不用了。”她想要自己走走，想想事情。 女排的姑娘们个头都挺高的，陆滢在她们队里算是个头高的了，可是到了排球队肯定受打击。尤其是当初她姑姑还特别想让她练排球。 回到宿舍的时候陆滢就看到她师姐在晾衣服，“我去拖地。” 乒乓球队还是有不少规矩的，就像是一队的队员住双人间，其他小队员就是住三人间或者四人间。 陆滢没经历过这么一段日子，她在全运会上一战成名迅速进入了二队，只是还没入住公寓这边，乒乓球队就是去了正定训练基地训练三个月，回来后又是进行全队军训，也就是那次军训时，陆滢因为一句话进入了一队。 “下面可是坐着林指。” 林指是女队主教练，二队队员升级进入一队不光需要成绩，还需要林指的一句话。 而当时陆滢就得到了林指的那句话，虽然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当了主持人露了脸稀里糊涂地就是进了一队，成了汪澜的陪练。 而顺理成章的，陆滢也和汪澜成了舍友。 汪澜晾完衣服回来就看到卫生间里已经干干净净的了，“我说陆滢，你怎么就那么勤快呢？”从陆滢来了之后，她就没再拖过地，打扫过卫生，就连冰箱里的东西都是陆滢一手包办的，简直把她养成了一个废物了。 “尊老爱幼，应该的。”陆滢笑了笑，一双眼睛都弯了起来。 汪澜听到这话咽了口气，行，自己比这小丫头是大了三岁，是挺老的了。 “澜姐，你干嘛去？”看着忽然间出门的人，陆滢问了句，该不会是自己说错话把师姐给气着了吧？ “我肥皂用完了，去梁国征那里拿点肥皂。”汪澜想起来什么，连忙回来，趴在门口问陆滢，“你缺什么，梁国征那里什么都有，我顺带给你拿回来，反正他也不会发现，发现了也不知道到底谁拿的。”汪澜说的神秘兮兮的，梁国征那里是杂货铺一样，队里谁缺了点鸡零狗碎的东西绝对都是去他那里找，而且失主基本上不会发现。 陆滢摇了摇头，她什么都不缺，就缺一个冠军，可惜这个师姐给她拿不回来。 汪澜看了陆滢一眼，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教练说，让自己开导开导小师妹。可是她这小师妹，虽然平时话挺多的，不过都是那些无厘头的，关于比赛关于乒乓球，陆滢很少说什么的。 再说了，说了又能如何？拿不到冠军平白让人笑话了去，还不如默默努力，而且自己也不会让她成全了她的冠军的。算了，什么时候真的忍不住了，肯定找自己说的。 她呀，该做什么还是做什么好了。比如现在，她缺了一块肥皂，梁国征那里肯定有，关键是他那里那么乱，估计也找不到。说起来也是有意思，梁国征那么邋遢，偏生和他一块住的巩新杰那么爱干净，俩人那房间，简直楚河汉界泾渭分明，也不知道怎么就能一块住得下去。 尤其是巩新杰还经常帮梁国征收拾，可是不过三天又是恢复原样。就这巩新杰还无怨无悔继续帮忙收拾，活脱脱的小媳妇似的，她真是搞不懂。 不过，好像陆滢也是，汪澜觉得有点尴尬，她还是别埋怨梁国征了，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 第005章 劳模小蜜蜂 汪澜出去的时候有点长，她拿了肥皂离开的时候正好碰到林嘉，就是多说了几句，没想到就这么一会儿工夫，陆滢已经躺下睡觉了。 “睡着啦？”汪澜小声问了句，没回应。 “倒是睡得快。”看来都不用自己说什么了，也是，再大的事情，睡上一觉也就好的多了。 她收拾了下也关灯睡觉。 陆滢睁开眼睛看着粉刷的雪白的墙，她睡不着。可是又不知道该怎么说，所以干脆就装睡。 陆滢知道，她师姐将睡未睡的那会儿格外的轻，一点点动静把她给吵醒，所以她一动不动像是一个雕塑。等到有轻微的鼾声响了起来，陆滢这才动了下自己都有些僵硬的身体，她坐在床头看窗外。 对面的宿舍好像挺热闹的，只不过玻璃窗隔住了声音，她只能看到窗前那人手舞足蹈的，也不知道是在做什么。 陆滢也不知道自己坐了多长时间，宿舍查寝的时候她躺了下来，只是没有半点困意。 脑袋里空荡荡的，明明要想很多事情，可一时间该想什么她又是睡不着。她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只是汪澜醒来起床的时候她也起来了。 “小孩子就是爱睡觉，睡那么多都把你眼睡肿了。”汪澜取笑了句，“快点收拾，得去晨训。” 陆滢拖拉着鞋子去了卫生间，发现自己眼睛都肿成泡了，她有些紧张，“澜姐，我这该怎么办？她们见了我，肯定说我偷偷哭了。” “谁说你呀？”汪澜笑了笑，“过会儿吃早饭的时候拿个鸡蛋滚滚就行了。”她昨晚睡觉的时候可没听见陆滢哭，好像她也没见过陆滢哭的样子，“那要不，你哪天哭个给我看看，看能不能把眼睛哭肿？” 陆滢：…… 她没空哭给汪澜看，虽然奥运会是不能参加了，可是再过十天就是克罗地亚公开赛了，陆滢要报名参加，卡塔尔公开赛今年停办，克罗地亚公开赛就成为三月份的重头戏，陆滢也就没空去想那么多事情了。 乒乓球比赛分为四类级别，其中世乒赛和奥运会及其预选赛属于b1等级，而世界杯、超级赛以及年底的国际乒联巡回总决赛则是隶属于b2等级的，b3等级的包括青奥会、世青赛、乒联巡回赛中的主要赛事以及各大洲的锦标赛，b4等级的赛事就包括各洲杯赛、综合运动会赛、乒联巡回赛中的挑战赛以及其他一些青少年赛事。 对于运动员是否选择参赛，国际乒联并没有做硬性规定，可是想要参加年末的国际乒联巡回赛总决赛，那这过去的十二个月需要参加至少五站比赛，当然不参加巡回赛你积分靠前也可以。 不过这基本上不科学，四类级别积分不同，可是差别也不是那么大。因为就算是b1级别的比赛冠军积分210分，而参加几个超级赛进入八强，就差不多能拿下这二百多分了。所以，虽然国际乒联并没有硬性规定——像是隔壁家羽毛球那样不参赛要罚款，可是为了保持个人排名，运动员们还是尽可能的参赛。 乒乓球技术一直在进步，闭门造车是不可行的，将来在世乒赛和奥运会上遇到的对手不一定会是谁，尽可能的在比赛中了解她们也是极其有必要的。 哪怕是已经拿到了奥运会参赛资格，现在女子单打排名世界第一的汪澜也是要参加这些赛事，陆滢也不例外。 孙谦其实让陆滢去参赛其他想法，陆滢到底是年轻，现在很多问题不见得能想得明白，自己要是唠唠叨叨也许能把她唠叨明白，可是那远不如自己领会来得意义深刻。 而且多去打打比赛，体验赛场氛围总是没错的。 队内训练有她打汪澜输赢参半，可是到了大赛赛场输多赢少，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大赛经验还是少了点，火候还不到。 既然火候不到，那就多来几把火，烧烧就好了。 何况打比赛还有奖金，她们这些运动员平日里虽然有补贴，可是都不如奖金拿着爽快。 孙谦还有另一个想法，现在陆滢还想不明白，可说不定，出去参加比赛，打着打着就想明白了呢？虽然这概率比较低，可是有可能发生的事情，概率就算是低了点，还是有可能发生的不是？ 而国内媒体也实在是太势力眼，孙谦看了最近的报纸很是揪心，什么叫过气了的红人？他们这些写新闻的是不是以为打比赛拿冠军很容易？陆滢今年也才十九岁而已，技术上还不是那么成熟，再加上身体条件也并不是那么的好，拿到亚军已经很不容易了。 哪有常胜的将军？他想要让陆滢出去比赛，这样也能远离国内的媒体环境。 陆滢并不知道她教练的这一番苦心，不过她倒是积极报名准备比赛，奥运会她参加不了了，其他的比赛得抓住机会，教练说的话她很是认同，“技术是一点点练出来的，你学到的所有都是为了将来打比赛用，既然这样，那为什么不多参加比赛把你的技术加强，和你自身融为一体呢？” 教练组的人经常说说她教练说话哲学化，哲学是什么东西陆滢不知道，不过她觉得教练说的有道理，所以就奉为圭臬。 陆滢几乎成了乒乓球队的劳模，三个月来一场巡回赛都没有落下，虽然冠军没拿到手，不过参加的几站比赛都进入四强了，输给的要么是中国香港的要么就是□□的，而更多的还是队友。 不过这种疯狂参赛情况没持续太久，因为备战奥运会，从六月份开始，乒乓球队开始集训。当然针对的还是汪澜她们这些参加奥运会的选手，而陆滢和梁晴她们这些没资格参赛的也要进行集训，一来给汪澜她们陪练，二来嘛，每次集训都能提升队员的技战术，对于运动员的运动生涯很是关键，自然不容缺席。 “我说孙胖子，你也管管你徒弟好不好，挑战赛她都去参加了，你让那些二队的队员干嘛去？”廖建国有些受不了了，徒弟是劳模小蜜蜂，四处飞到处嗡嗡，这个当教练的就这么不管不问。 哦，不能说不管不问，分明是纵容着，这算是什么回事嘛。 “所以这个月她在成都集训不去参加比赛呀。”孙谦一脸的理所当然，廖建国愣了下，“不参加了？”他还以为陆滢要一直这样到年底呢。 化悲愤为力量是好事，不过也得给小队员机会呀，平日里超级赛小队员积分不够没办法去参加，这些挑战赛主要赛事什么的就留给那些小队员吧。 “你到底要怎么样吧？参加你嫌弃，我说她不参加了你又不相信，那你问我干什么？”老糊涂了吧这是，梁晴现在世界排名第八位，比陆滢低了不少，可这也不是陆滢的错呀。 廖建国看着甩手离开的孙谦有点懵，这是刺激着了？ …… 其实国家队的队员都挺喜欢去成都集训的，因为那里好吃的特别多，可是今年有点不一样，因为是奥运年，大家对饮食格外注意。之前世乒赛的时候，梁国征就因为兴奋剂检测出现了问题来回折腾，以至于在团体赛中输给了之前从未输过的国外运动员。 虽然五月份的时候国际乒联给出了裁断，认为梁国征并没有服用兴奋剂，可是丢失了的团体赛金牌国际乒联是不会给他们。 而前车之鉴后人引之，再加上九月份就要参加奥运会，饮食上需要格外注意，别说是吃的了，就算是药大家都不敢随便吃。 前些天汪澜着凉感冒了，硬是哼唧着鼻子扛了过去。所以之前很是吸引大家的成都基地集训不免打了点折扣，不过这对陆滢而言无所谓，因为她实在没什么喜欢吃的，并不存在遗憾。 她反倒是更加兴奋起来，因为成都有大熊猫饲养基地呀。能看到一群大熊猫，是多么激动人心的事情。 汪澜对于她小师妹的兴奋有些难以理解，“你怎么就这么喜欢大熊猫呢？” “澜姐，我不只喜欢大熊猫呀，我还喜欢小兔子、小猫咪。”陆滢笑得很开心，她一边收拾宿舍一边说，“可惜咱们宿舍不让养，不然的话能养个小兔子在宿舍挺好的。” “可别。”汪澜想也不想就拒绝，“就算能养也别养。”小动物意味着什么，每天得给它做清理，而且还会有味道，这种感觉，想想就不怎么好。 陆滢兴奋劲儿没了，“你放心，我不养的。”住在集体宿舍，这点她还是很清楚的。她有好长时间没养过小动物了，可是不耽误她喜欢。陆滢记得她小时候还养过小鸭子，为了锻炼小鸭子游泳，她特意打了一盆水把小鸭子放里面游。 小鸭子没能学会游泳，因为它冻死了。陆滢清楚的记得当时她哭得可厉害了，姑姑看她哭得伤心就想办法去救活那只小鸭子，还特意给它烤火，可是小鸭子都快烤熟了也没能活下去。 想到过去的事情，陆滢有些伤心，那时候姑姑每天都骑自行车载着自己去体校，冬天的时候她觉得手冷，姑姑还特意给她买一块烤地瓜吃。 她不怎么喜欢吃甜的东西，可是那烤地瓜却是吃得格外开心。只是那样的日子，似乎一去不复返了。 汪澜看着忽然间不作声了的陆滢，觉得自己是不是太狠心了呀，陆滢多省事一小姑娘，宿舍那么大，除了一张床一张桌子，剩下的全都放满了自己的东西陆滢也从不有怨言。 “老陆，小兔子咱不养了，咱养个小乌龟行吧？”她记得养乌龟挺省事的，除了换换水也没什么味道。 陆滢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可以养乌龟吗？ 汪澜觉得自己伤小师妹的心太狠了，她决定再让步，“那要不等哪天咱们有空，我陪你去看大熊猫？” 第006章 双打失利 不过计划赶不上变化，汪澜没能跟着陆滢出去看大熊猫，她得训练，虽然自己不乐意，可是教练安排下来，汪澜也没得反抗。 陆滢是和其他队友一块去的，队友们对美食的喜欢远超过对大熊猫的热爱，之所以跟着陆滢一块出去看大熊猫，其实是因为…… “她一直都这么能说吗？”随行的也有男队的队员，来到成都有两件事情是必须做的，第一吃美食，第二就是看大熊猫了。现在美食是没得吃，大熊猫肯定是要看的。 集训了半个月，大家也都觉得憋得慌，趁着这个机会出来也算是放松下心情。 “也没有。”方柳苏耸了耸肩，“就是遇到她喜欢的会说个不停，还好陆滢喜欢的不算是很多，养小动物算是一个吧。” 自从汪澜提议陆滢可以在宿舍里养小乌龟，陆滢就开始了奶妈的准备工作，整天里除了训练就是看乌龟饲养手册，还动员女队的队员养乌龟。 方柳苏觉得澜姐这两天肯定超级后悔，要是她之前没放这个口风，肯定就没这么一回事。 白一恒听到这话表示理解，“毕竟在队里挺枯燥的，是得培养个爱好。” “可是陆滢的爱好有点多。”方柳苏默默说了一句，没再继续下去。她是不是该庆幸自己跟白一恒挨边坐着，所以陆滢没找自己来聊天，不用回头，光是听后面来永超时不时才发出的一句“嗯”，就知道来永超的耳朵被折磨的够呛。 终于，来永超忍不住了，“老陆，你是不是把话都憋在了场下呀？”她实在是想不明白，为什么陆滢场上比赛的时候从来都那么一张没有表情的脸，多余的表情都不会有，可是平日里，那话多的哟，有时候你都想拿耳塞塞住耳朵。 陆滢笑了笑，“可是我说的是实话呀，大熊猫真的好可爱……” 又来了，来永超有点头疼，她们旁边坐着的叶天祺给了给了她一个同情的目光，可是叶天祺不打算拯救来永超，苍天知道自己刚才听滢姐唠叨了十来分钟是什么感觉，再来十多分钟她觉得自己要崩溃。作为二队的小队员，她现在还没办法拒绝滢姐，所以可不能再往上凑了。 不过来永超没有头疼太久，她们到达目的地了。四川这边养大熊猫的地方还是蛮多的，她们是就近选择了成都大熊猫繁育研究基地。 六月天已经有点热了，大概是因为昨天傍晚下了点小雨的缘故，这个周末难得的凉爽，来基地看大熊猫的人很多。 下了车子，一群人就是被基地的工作人员给接了进去，动作迅速，就像是打球一样。 要是单个人来也就罢了，浩浩荡荡十来个人，这其中也有世界冠军如白一恒、陆滢，虽然只是团体赛冠军，可是国人向来讲究团结，个人赛事输赢是个人的事，团体赛那可是关系着整个队伍。乒乓球队向来有不成文的规定，团体赛事重要性优于个人，也正是因为这件事，今年二月份的男团世乒赛梁国征先后丢掉两分就引得国人一片骂声。 当然，陆滢也挨骂了，她女单决赛中输给了师姐汪澜后很长一段时间没调整过来，团体赛中也是丢掉了她的那一分，好在汪澜和林嘉拿下了该拿的分，这才不至于让女团金牌旁落。 而白一恒也是失意者，他没能入选男团决赛名单，和陆滢一样也没能拿到奥运会的入场券，对于十四岁就是被国家队总教练翟指看重的乒乓天才，白一恒并不比陆滢轻松多少。 这一只来看大熊猫的队伍，几乎都是失意者，除了才十二岁的天才少女叶天祺——她还没有参加过国际比赛，其他人的心情都是有点复杂。 “这边是不对外开放的，不过你们都是国手，和大熊猫一样是国宝，国宝看国宝，园长说可以特殊对待。” “滢姐，我们也是国宝吗？”叶天祺很是好奇。 “现在还不是。”陆滢知道这是工作人员恭维她们的话而已，她们现在勉强称得上是国手，至于国宝，那是拿到奥运会金牌的运动员的称呼，还不属于她们。 “不过，总有一天，我们都会成为……咿，人呢？”一回过头来陆滢看到就连叶天祺都溜远了，她又是好气又是无奈。 还是澜姐好，都从来不会嫌弃她的。 不过这样分开行动也好，到时候就不会一堆人引起轰动了。陆滢自我安慰，看着有些目瞪口呆的工作人员，“没事，我们分开走，应该没问题的，谢谢园长的安排。” 负责接待的工作人员愣了下，这一群国手，都是这么有性格的吗？亏得他今天还特意早起练了介绍词，现在，都用不着了吗？ 陆滢脚下走得快，不过没去追队友们，她还想找个大熊猫跟她聊天呢，和队友在一起，肯定聊得不痛快。 这边培育基地的大熊猫很多，大概因为天气凉爽的缘故，都四处乱爬，动作特别迅速，以至于陆滢找熊猫聊天的计划没办法实施，她忽然间特别怀念动物园里那个懒懒的熊猫宝宝怎么办？ 回去的路上陆滢挺安静的，这倒是让几个队友觉得不对劲了。 按照惯例，这个时候陆滢不该是很兴奋，然后滔滔不绝的吗？怎么一下子变成了赛场上的那个小哑巴了？ “老陆，你没事吧？”方柳苏跟陆滢关系好，看到陆滢这闷闷不乐的样子有些担心。 “没事。”陆滢趴在车窗上看外面的风景，“我就是想静静。” 方柳苏还想要再问一句，只是被来永超拦住了，来永超摇了摇头，示意方柳苏别说话，说不定让陆滢一个人待一会儿就好了呢？ 回到集训基地，陆滢就又是恢复了过来，她想念那个懒懒的熊猫宝宝也没用，现在又不能回去，唯一能做的就是把集训做好，然后结束集训，回去看熊猫宝宝。 只是陆滢的集训结束后，她没能回首都，而是飞往了美国，她得去参加公开赛。 陆滢报名的有女单和女双两项比赛，国家队的队员向来都是单双兼项的，只是她的搭档邱婷婷头段时间练习的时候扯着了肩膀，现在还在养伤，陆滢一时间失去了双打的搭档，这次是和方柳苏临时配的双打。 乒乓球运动员对于双打搭档的选择并不是很挑剔，陆滢一直觉得自己双打还是挺不错的，毕竟世乒赛上，她跟邱婷婷可是拿了铜牌的。金牌得主汪澜和林嘉是双打老搭档，银牌得主苏珺和梁晴也是双打配合多年，只有她跟邱婷婷配的时间不算长，但是成绩出的挺快。 可是跟方柳苏配的时候陆滢才发现，她双打似乎并不像是自己想的那么好。 简单说，她跟方柳苏是在配双打，可是没怎么有配合，不像是邱婷婷，邱婷婷是左手直拍快攻型打法，打法称得上是简单凶狠，前三板基本上就能把对手给灭了，所以陆滢双打的缺点也没来得及暴露。 可方柳苏不一样，她和陆滢一样擅长的是相持，要是对手也是擅长相持，那么绝对不是这俩人的对手。可偏偏韩国的这对选手前三板凶狠，陆滢和方柳苏配合不到位，失误不断，虽然第一局比赛拿下，可是接下来的都交了枪。 “没事，反正进了八强也算是交了差，正好你能好好准备单打。”方柳苏比较想得开，虽然乒乓球对体力要求并不是那么大，不过来到美国之后陆滢就是水土不服有点拉肚子，这么勉强撑了两天已经很辛苦的了。 接下来不用再费心双打比赛，对于陆滢而言是好事一件。至于方柳苏嘛，她之前单打的八分之一决赛没能拿下，所以接下来的任务是给陆滢加油。 陆滢觉得问题出在自己这里，可是她知道方柳苏这么无所谓的态度是不想要自己压力太大，“那等我拿奖金，我分你一半。” “好呀。”方柳苏没客气，“最好是冠军的，亚军的太少，分了之后都没多少了。” 陆滢笑了笑，露出一颗小虎牙，“行。” 这次参赛的选手中，她是一号种子，因为排名在她前面的汪澜和林嘉还在成都集训，并没有来参加比赛。 陆滢四分之一决赛很是干净利落地的拿下，只是半决赛的时候遇到了金淑姬。 金淑姬是削球手，特别传统的那种，正手反胶，反手长胶打法，没什么特色。 削球是很磨人的一种打法，观赏性不是那么的强，因为削球手向来是防守性强，不管你怎么猛烈的进攻，她都能防起来然后再回过去，用孙谦的话说那就是——甭管你山雨欲来，她就是岿然不动。 当然这也得防守功底好的削球手才能做到，金淑姬就是属于削球手中的佼佼者，全台用反手长胶削接，佐之以正手的远台兜球，在对方回球稍微给高了点的时候就是加以反攻。 出乎意料进行反攻，进而拿下这一分。 陆滢知道韩国有这么一位削球手，去年的一场比赛中，金淑姬和苏珺一个半区，四分之一决赛的时候因为鞋子出现了问题，金淑姬光着脚打比赛，结果竟然把苏珺给打败了。 当时国内媒体还嘲笑苏珺，标题陆滢现在都记得——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削球手创造奇迹。 从去年开始参加国际性比赛，这是陆滢第一次遇到削球手，不过，她不怕。 第007章 青梅竹马 金淑姬先发球，她发了个半高抛侧下旋的球，陆滢回球，两个人从第一个球开始就出现了你来我往的局面，这让坐在下面的方柳苏哭笑不得。 “老陆不是挺喜欢打进攻的吗？怎么忽然间玩起了防守？” 一个球十多个回合甚至更多，两个人都打得不慌不忙，只是看比赛的观众有点烦，目光就是转向了其他队员身上，反正场上比赛的又不是就这一对。 陆滢打得挺耐心的，这次出来比赛孙谦没有跟着一起过来，毕竟汪澜要备战奥运会，孙谦当前阶段主要盯着汪澜的训练，至于徒弟就是拜托给了这次带队出来比赛的姚教练了。 姚教练在教练组那也是老资格，陆滢的半决赛对手出来后他就一直在盯着看，等她双打结束后这才跟陆滢交代了句。 “先礼后兵，队里也有削球手，不过削球手也不是一成不变的，她们都有自己的路子，先把金淑姬的路子摸透了，这比赛也就好打了。” 陆滢从字面上去理解先礼后兵的意思，所以她跟金淑姬握手的时候还笑了笑，只是等看到金淑姬发球的时候，陆滢脑子里灵光一闪。她知道了姚教练的意思。 隔壁的比赛已经结束了第一局，陆滢这边比分持平，10:10，现在又是金淑姬发球。 21分制的时代，运动员每轮掌握5次发球，而发球的方式排列组合下来就能让对方头疼不已，金淑姬倒是简单，基本上就一种发球方式，陆滢差不多算是摸透了她的路子，回球的时候开始了进攻。 “终于开始打进攻球了。”方柳苏觉得要不是因为陆滢是她队友，她死活不看这比赛。 其实跟削球手打比赛她也不陌生，毕竟国家队里就有几个削球手，那是特意培养了为了锻炼她们的。因为削球手没什么攻击性，就靠一个磨劲儿折腾，什么时候把对手折腾的心浮气躁了，削球手距离胜利就近了一步了。 可是乒乓球打到顶尖水平的运功员如汪澜、林嘉这些人，哪个不是心理素质杠杠的？ 在弧圈球大行其道的当下，削球手取得好的成绩相当困难，尤其是单打比赛中。 国家队中的那几个削球手的排名并不算高，甚至还不如国外的一些运动员。没办法，国家队的人多，能出去比赛的人却又是有限的，反倒是让国外的那些削球手占了便宜。 在方柳苏看来，金淑姬的削球打得并不算是特别好，还不如她们队友突出，方柳苏一开始都没想明白为什么陆滢跟她磨了起来。 削球手擅长的就是防守，可是陆滢的防守那也是相当不错呀，比金淑姬只好不差。而且陆滢的进攻也强，她的球旋转性强，让金淑姬有点难以招架。 可是这第一局赛程过半，陆滢正儿八经的进攻就有两次，方柳苏看得是昏昏欲睡，好不容易看到陆滢进攻多了起来，人也是精神了许多。 陆滢手里越来越稳了，这就是一场公开赛，她赢了输了都无所谓的，毕竟奥运会预选赛她都输了，还有什么输不起的？ 输给金淑姬的比分有很多都是她的失误，打削球手比她想象中有难度，她一直在调动金淑姬，也在熟悉金淑姬的球风，回温技术录像固然能让她了解对手，可是最有效的办法还是打上一场比赛，就像是现在。 她开始加强进攻，金淑姬一开始没能适应，接连丢了两分之后有些回过神来，反倒是不着急了。 她从小练得就是防守，不管对面的中国选手怎么进攻，她防守防住了那就万事大吉。 陆滢进攻失误有点多，输掉了第一局比赛。 “开头打得不错，不过还是得降低自己的失误率。”姚教练说了一句就走开了，这边才结束第一局比赛，可是隔壁场上的半决赛都已经第三局了。 打得快的像是赶着去投胎，打的慢的比乌龟爬的都慢。这场景姚教练也不是第一次见到了，他都习惯了，估计这么不紧不慢的打下去能把裁判给恶心死。 陆滢持续之前的状态，她还想多在赛场上研究研究削球手，试探，丢分，然后再去追上比分，隔壁的比赛结束了，陆滢和金淑姬的才开始打第三局，两人一比一战平，而这比赛已经打了一个小时了。 现场的观众有人开始嘘球吹口哨，毕竟这比赛实在是打得太难看了。 方柳苏有些着急，“姚指，要不您喊个暂停，让陆滢快点打完比赛？”虽然陆滢还是那么一张扑克脸没啥变化，似乎外界对她没有任何影响，方柳苏还是有些担心。打削球手很是消耗体力，陆滢身子板单薄，再打一个小时下去，估计有点受不住。 姚教练转头看了眼方柳苏，“是她打比赛还是你打比赛？”再说了，打削球手，能急吗？ 一句话噎得方柳苏顿时没话说，只能坐在那里干着急。 比赛打了两个半小时才结束的，陆滢3:1赢了金淑姬进入了决赛。 打完这场球，陆滢还真有点累，不过她觉得挺值得的，要是有机会还想要再跟金淑姬打一场，到时候她失误应该不会像今天这么多。 只是乒乓球公开赛虽然多，可恰巧两人同时参加一站比赛，分在同一个半区，并且在比赛中交手的机会却并不是她想象中的那么多。 再度遇到金淑姬，那已经是四年后了，在奥运会赛场上，彼时的陆滢也是半决赛拿下了金淑姬顺利进入决赛。不过，这是当下谁都没有想到的事情。 四年太远，对于陆滢而言，她只看眼前。 陆滢的决赛对手很是熟悉，可以说是青梅竹马了。 她进体校的时候田佳佳已经是体校里小有名气的小运动员了，只是从六岁就开始练球的田佳佳，和陆滢同一年进了省队。 十六岁的田佳佳没陆滢那个运气，全运会上表现不佳的她没能敲开国家队的大门，她选择远走国外打球。可是说田佳佳运气不好也不尽然，起码陆滢现在觉得田佳佳比自己好多了，因为田佳佳拿到了奥运会入场券。 但就女乒而言，国外的训练手段和技术水平到底比国内是差了点。为了奥运会，汪澜在集训，由见多识广的教练找出弱点；而田佳佳则是在参加公开赛锻炼自己，想要尽可能的在比赛中找到自己的问题加以弥补。 孰高孰低，陆滢也不是不明白，所以转头就把自己心中那点羡慕给丢掉了，她专心打比赛。 “看田佳佳跟陆滢打球，我都有种左手打右手的感觉了。两人都是右手横握球拍弧圈结合快攻打法，不过从刚才那个球可以看出，田佳佳虽然相持能力不错，可跟陆滢比起来还是差了点，从当前统计的技术分析可以看出，田佳佳的第四板衔接是个弱点，你看她的前两局的比赛中，第四板正手得了两分，丢了六分，而反手得了一分，丢了五分。” 因为是决赛的缘故，电视台进行了直播，解说嘉宾还是蔡涛。 “蔡老师我不知道这么说对不对，田佳佳给我的感觉是陆滢的弱化版，虽然陆滢有的技术田佳佳也都会，可是优点没陆滢突出，缺点又是比较鲜明。” 蔡涛听到这话笑了笑，其实国家队里特别讨厌这个说法，谁是谁第二，为什么要成为另一个人，当第一个自己不就挺好的吗？新闻媒体和记者总是喜欢用来比较，总是怕事情闹得不够大似的。不过现在他拿着电视台的钱当解说嘉宾，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还是知道的。 “这个说法并不很准确，其实田佳佳的发球还是挺有威胁性的，你看她反手位发侧旋球的时候总是带着一个迷惑性的动作，像是‘拱’了一下似的。” 场上田佳佳发球就像是蔡涛刚才说的一样。 “对，就是这么一个动作，她发球还是很有迷惑性的，可是接下来的衔接就做的不够好，发球是为了抢攻做准备的，可是她发抢能力并不突出。” 国家队要求的是攻防兼备技术突出，田佳佳和陆滢当初都进了林指的眼的，只是陆滢表现的更好了些，再加上在全运会上大放异彩，所以就是进了国家队，而田佳佳总是欠缺了点。 不过个人有个人的际遇，田佳佳远走新加坡然后作为主力队员去参加奥运会，这一点在很多人看来她比陆滢幸运多了。 比赛结束的并没有什么悬念，陆滢3:0拿下了比赛，其实陆滢觉得自己表现也不是很好，昨天跟金淑姬打球可着劲儿在研究落点，结果今天和田佳佳比赛的时候也陷入了这个纠结之中，她失误多了点，给自己造成了些压力，不过好在拿下了比赛。 “恭喜你。”田佳佳笑着跟陆滢握手，她输了球，可是能见到老朋友还是挺好的。 陆滢笑了笑，“你也挺好的，奥运会的时候加油。”她挺羡慕田佳佳十九岁就是能参加奥运会，虽然也知道田佳佳能够拿到奖牌的机会并不大，可是能参加就挺好的。 结束比赛后就是颁奖仪式，俩人一块去后台那边先等着。半决赛的失败者都是第三名，并不需要进行第三名的争夺，一个是德国运动员，另一个就是金淑姬了。 田佳佳笑了笑，“晚上有空没，咱们一块去吃个饭。” “行呀。”陆滢答应了下来，只是脸色却并不像是语气那么轻松。 田佳佳觉得这人这么多年还是没变，“你现在是不是特别自由，终于不用被你姑姑逼着吃胡萝卜了？” “哪有？”陆滢连忙否认。 “那就是还在吃胡萝卜咯。”田佳佳乐了起来。陆滢严重挑食，因为这个陆采芸每天都勒令吃她蔬菜，而且陆采芸也不知道怎么想的，每天还要求陆滢必须吃一个胡萝卜。 在体校的时候，田佳佳经常看到陆滢书包里的胡萝卜。当然陆滢有时候选择不吃，可是很快就被陆采芸知道了，陆采芸还特意收买了体校的人监督陆滢吃。 胳膊拧不过大腿，田佳佳的印象在四年前中断，那一年陆滢进了国家队，而她背井离乡去了新加坡。 第008章 乌龟妈妈 美国公开赛后，陆滢回到成都继续集训，九月初，国家队总教练兼任男队主教练的翟天临和女队主教练林彦文带领着参加奥运会的运动员前去澳洲提前适应比赛环境。 而陆滢这些不用去参加奥运会的则是去参加韩国公开赛。 “你们有的是第一次来韩国参赛，习惯就好了，当初奥运会的时候也这样，而且更热闹。”依旧负责带队的姚教练笑了起来，“该吃的吃该喝的喝该睡的睡，别真被他们弄紧张了。”酒店外面是锣鼓喧天的声音，这让姚教练想起了十多年前，那时候他也来了汉城，当然也是以教练员的身份，见证了第一块乒乓奥运金牌的诞生。不过他没想到当打之年的林娟会早早退役，可惜了。 想想，已经十多年过去了，看着坐在那里小口吃苹果的陆滢，姚教练向来严肃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慈祥的笑意。 “陆滢，你这么吃是不行的，太瘦了。”邱婷婷捏了下自己圆嘟嘟的脸蛋，又是摸了把陆滢的脸，她倒是想捏，可是脸上都没肉，怎么捏呀。 “不喜欢吃。”她本来就是挑食的很，这边的饮食又是格外的不喜欢，能吃的下去才怪呢，吃点水果就已经挺不错了。 邱婷婷看着陆滢那小身板，“那你别打着打着没力气了。”她现在伤刚养好，比赛时候的状态还不好说，所以还得指望着陆滢呢。 她其实不比陆滢轻松，虽然没有报名单打，可是邱婷婷要跟白一恒打混双比赛，也不轻松。 陆滢露出她的虎牙，“放心。”她虽然吃得少，可是打比赛的力气还是有的，这一点她心里有数。 邱婷婷表现的比自己想象中要好得多，她这段时间虽然在养伤，可是也有简单的练球，所以最初的几场比赛打得还是挺不错的。可是打四分之一决赛遇到朝鲜的那对选手时，邱婷婷打得有点吃力了。 金荷美成名于亚特兰大奥运会，因为条件所限，和队友轮流穿一双鞋，只有一身比赛服的金荷美一路横冲直撞闯入八强一战成名。 和她同龄的朴惠善就没那么大的名气，不过俩人双打配合很是默契。 朴惠善的单打格局比较单调，反手突出正手薄弱，可是配合着金荷美，却产生了奇妙的化学反应。反手攻球下沉发挥到最佳，因为使用的是生胶缘故，她接发球也进行节奏控制，再加上她本来就是打法凶狠，一时间竟是连连得分，比分反超了陆滢和邱婷婷。 “这样打不行。”姚教练皱着眉头，节奏被对手控制了，陆滢和邱婷婷的配合明显出现了问题，这就导致了没有太好的得分手段。 而比赛场上，两个人虽然进行了调整，可是很明显沟通不够。 两人15:21输掉给了对手，双方战至1:1平。 “胳膊没事吧？”姚教练眼睛毒辣得很，第一时间就是问了邱婷婷胳膊有没有问题，邱婷婷前三板向来给得凶，可是第二局后半段球偏软，造成这种状况的原因想都不用想，还是因为旧伤。 “没事的姚指，我休息一下就行。”邱婷婷笑了笑，她喝了口饮料补充体力，“刚才有些分神，不过朴惠善正手弱，所以发球的时候，咱们往中间走。” 陆滢也是发现了这个问题，不过她还没来得及检验这个发现，比赛就结束了。 四分之一决赛中，陆滢、邱婷婷和金荷美、朴惠善的这一场比赛无疑是最好看的。 年轻的中国小将带伤作战，最后3：1拿下比赛进入四强，而邱婷婷和白一恒这对世乒赛混双冠军组合也是进入了四强。 “姚指，是不是奥运会的时候我们就可以休息休息了？”邱婷婷比陆滢还要小两岁，场上场下性子都是格外的活泼，所以每次她和陆滢打女双比赛，国家队的一帮人都特别捧场，没比赛任务的铁定要去看。 你想呀，赛场上的两个人，得分的时候一个笑得眼睛都看不见了一个则是扑克脸，丢分的时候一个恨不得马上流下来一串金豆豆而另一个还是扑克脸。 听说当年拿下第一块奥运会金牌的林娟就是不苟言笑这一挂的，但是那距离她们太遥远，队里也就梁国征这批老队员有幸见识过。开荒大神她们无缘目睹，那么现下的因为陆滢绝对是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而教练组的几个教练也是格外待见邱婷婷，小姑娘性格好，十六岁就拿到了含金量极高的世乒赛混双冠军，未来是不可限量的，这样的队员怎么能不招人待见呢？ “嗯，放半个月的假。”到底是一群孩子，姚教练叹了口气，成日里在队里圈着，估计都要疯了的。 “万岁。”邱婷婷比打赢了比赛还要高兴，她劲头挺足的，和两个队友一起闯进了决赛。 虽然这次比赛有很多高手没有出现，如汪澜和林嘉、梁晴和苏珺的组合都没有来，可是陆滢和邱婷婷也不是赢得很轻松，邱婷婷半决赛结束后胳膊有些疼得厉害。 “你没事吧？”陆滢一开始还以为邱婷婷是热的、激动的，只是转脸一看邱婷婷咬着下嘴唇，脸色都有些发白了，她才意识到情况并不怎么好。 “没事。”邱婷婷笑了笑，“刚才用错了劲儿，休息一会儿就行了。” 休息了没有半个小时的邱婷婷就是开始打混双，好在白一恒的双打能力很强，邱婷婷即便是没能发挥特别好，但还是3:0拿下了比赛。 陆滢和邱婷婷晚上住在一起，她还是睡不着觉。 奥运会这就要开始了，她一遍遍的告诉自己她的战场在四年后，可是却还是总在想着那场预选赛。外面锣鼓喧天的吵闹，倒是对陆滢没什么影响，因为她睡着的时候外面也折腾累了，人都走了。 明天就是要打决赛了，陆滢觉得自己有必要早点睡觉，邱婷婷好像旧伤复发了，这样一来自己得在比赛中多担待些，就像是白一恒那样。 只是她迷迷糊糊的，就是听到邱婷婷的哼唧声，“疼。”伴随着的是邱婷婷吸气的声音，陆滢听着都觉得心里有点凉。 她连忙去包里拿红花油。那是她姑姑硬要她带着的，说是可以防止蚊虫叮咬。 邱婷婷左胳膊在上面，因为旧伤复发，肩膀那里肿了起来。 陆滢看到愣了下，她怎么这么傻呀？胳膊肿了为什么不去找队医呀，自己忍一下难道明天就不疼了吗？ 邱婷婷迷迷糊糊地觉得胳膊没那么疼了，好像有人在给她按摩似的，好熟悉的感觉，她忍不住喊了声，“妈，往下点。” 陆滢拿红花油的手一颤，“我可没你这么大的闺女。”她也就比邱婷婷大了两岁而已。 说归说，她手还是往下挪了一点，“这里吗？”得到回复后的陆滢帮着邱婷婷按摩，反正她也睡不着，那干脆找点事情做好了。 邱婷婷醒来的时候发现有点不对劲，她身上有点沉。 睁开眼一看陆滢腿压在她腰上，邱婷婷傻了眼，“陆滢，你什么时候爬我床上来的？” 被邱婷婷一惊一乍吓醒了的人迷迷糊糊睁开了眼睛，“现在喊我名字了，昨晚你可是喊了我一晚上妈。” 她怎么睡在邱婷婷床上的？还不是因为邱婷婷一直哼唧着胳膊疼，喊着“妈，给我揉揉”，她没办法，干脆坐在邱婷婷床上，大概邱婷婷睡觉太香了，把她也给传染了，干脆就是凑合着在邱婷婷床上挤着睡了。 自己都给她按摩了半晚上，让给自己半张床不算什么吧？ 陆滢穿着宽宽松松的睡衣回到了自己床上，“你肩膀还疼吗？” 邱婷婷有点懵，不过很快她就回过神来，左肩膀那里油油的，滑不留手的感觉。 “谢谢你哈陆滢。”邱婷婷感觉自己好多了，她还以为自己昨晚上那是做梦呢，谁知道是真的。 陆滢把头埋在枕头上，“不客气闺女，我再睡会儿。”她虽然总是失眠睡得觉少，可绝对不是昨晚这么个少法，现在她就想再睡一会儿是一会儿。 邱婷婷看着趴在床上都不显的人，她决定自己也再睡一会儿，今天她得好好打决赛呢。 陆滢决赛输给了来永超，不过在女双决赛中，她和邱婷婷战胜了来永超和方柳苏的组合。 白一恒在男单比赛中输给了韩国的一个选手，结果混双的时候也没能把状态调整好，邱婷婷实在是带不动他了——她觉得自己胳膊又开始疼了起来，虽然还能打，可是混双比女双难打多了，她没办法带白一恒飞。 一金一银，陆滢和邱婷婷两人用这个成绩结束了韩国公开赛。 下午的时候她们就是回了国，吃不好睡不好的地方，多一分钟也不想呆。 回到北京的时候她们刚巧碰上了奥运代表团整装待发，明明自己也是拿了冠军的人，陆滢却觉得在这些要去参加奥运会的运动员面前她没什么底气。 “没事，回头你也参加奥运会，咱们也拿金牌。”邱婷婷把右胳膊搭在了陆滢的肩膀上，她比陆滢矮了半头，搭在陆滢肩膀上显得有些不伦不类的。 “那你先去诊疗室。”陆滢陪着邱婷婷去了诊疗室，不过扑了个空，因为奥运代表团出发的缘故，医疗团队的人大部分也是跟着出了去，起码这时候也是短暂的放了假。 训练局是前所未有的冷清，这都让人有些不适应了，“那我正好回家去。”邱婷婷笑了起来，“我想我妈了。”想到那天晚上自己喊了陆滢一晚上的妈，邱婷婷连忙表明自己的态度，“不准再占我便宜。” 别以为她不知道，陆滢在成都的时候养了一只小乌龟，还自称乌龟妈妈。 要真这么算的话，她不就是龟儿子的小姐妹了吗？ 她才不要。 第009章 相依为命 陆滢捧着她的小乌龟回了家，她觉得自己得向姑姑炫耀一番。 只是回到家的时候陆滢发现了有些不对劲，她们家门口为什么会有男人的鞋子？虽然有段时间没回家，可是这个不大的家里有什么没有什么，陆滢都记得特别清楚。还有，厨房里那边怎么会有男人的声音？ “姑……”后面的那个“姑”字卡在了嗓子眼里，陆滢看着从厨房里出来的男人，她连忙退后了两步出了门。 抬头看着门上贴着的春联，那还是自己贴上的呢，是她家没错，而且她手里的钥匙不可能打开别人家的门呀。 “你就是滢滢吧，采芸……”男人胖胖的脸上露出憨厚的笑容，“你姑姑跟我提起你了。” 陆滢露出拘谨的笑容，她看到了站在厨房门口的姑姑。 “滢滢你怎么忽然间回来了，放假了吗？”陆采芸用围裙擦了下手，她意识到陆滢站在门口的原因，连忙介绍，“这是你陈叔叔。” “陈叔叔好。”陆滢很是乖巧地喊了声，一如她姑姑期待的那样。只是她觉得嘴里头涩涩的，好像有什么东西是自己再也不能拥有的了。 “哎哎……”陈建华笑了起来，他知道采芸最是重视这个侄女，要是陆滢同意了，基本上他们的婚事就能定下来了。 “老陈，你帮滢滢倒杯水，水壶里的水是冷好了的。”陆采芸回厨房盯着，声音遥遥传来。陆滢刚想要说不用那么麻烦，她自己来就行，陈建华已经付诸行动，他动作熟稔，好像知道这个家里什么物事在什么地方一样。陆滢看着，忽然间觉得好像这不是自己家了。 “谢谢。”她想要接水杯，可是发现自己手里还捧着玻璃缸，陆滢连忙把她的小乌龟放下了。 “这是你养的小乌龟呀，长得挺快的。”陈建华搓了搓手，他还是第一次见到陆滢本人，也不知道该怎么和这么个半大的孩子交流。 “嗯。”陆滢惜字如金，她不知道该怎么说说什么，索性就是拿出在赛场上的那态度。不过小乌龟的确是长得挺快的，从开始养到现在，都长了一圈了，从乌龟壳上一眼就是能看出来，陆滢笑了笑，捧着手里的凉白开干坐着。 “老陈，你过来看一下，我觉得这排骨是好了的。” 陆滢听到这声音低下了头，平日里都是姑姑喊她去尝一尝菜或者汤怎么样了的，这样也能骗她多吃点饭。所以现在，姑姑也不打算要她了吗？ 她低着头看着水缸里的小乌龟，大概是刚到了一个陌生的环境，小乌龟趴在玻璃缸上伸头看，一点都不像是缩头乌龟的样子。眼泪啪的一下子掉在了玻璃缸里，小乌龟立马缩起了脑袋。 开饭前，陈建华走了，“单位里还有事情，我得去处理一下。” 这摆明了是借口，这年头手机还并不普及，陈建华也不是一个电话喊回去的。而且这天都黑了陈建华才想起来单位有事情，骗谁呢？ 陆采芸送他出去，陆滢盯着挂在墙上的挂钟。 两分十八秒，从姑姑出门送陈建华出门到她回来，一共是两分十八秒。 “你陈叔叔最拿手的排骨玉米汤，味道挺好的，多吃点。”陆采芸给侄女盛饭。 “姑姑你要结婚了吗？”陆滢接过了碗，直直看着她姑姑。 她不傻，又不是看不出来。只是总觉得心里头不舒服，大概是姑侄俩相依为命太久了，她已经习惯性的依赖着她姑姑，所以不想要其他人来插足她们的生活。 陆采芸站在那里，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晚饭其实做的挺丰盛的，排骨炖玉米色香味俱全，可是陆滢一口都没吃，她固执地只吃了几口菜就是回她的小房间去了。 姑侄俩住的房子很小，还是当初陆采芸的单位分下来的，四十多平的房子里除掉客厅和厨房，俩人的卧室也就是能放一张床和一个衣柜而已。 陆滢把小乌龟放在了床头，玻璃缸里的小东西在水里面四处张望，似乎在打量自己的新家。 “小乌龟，要是姑姑结婚了，我可能就没家了。”陆滢从小的时候就是听到过这话，小时候不懂事，队友还有学校里的同学都会说。 她不是不知道自己是孤儿，可是她一直不这么觉得有什么，姑姑疼她，陆滢也不觉得自己比那些有爸爸妈妈的孩子差到哪里去。 “可要是姑姑结婚了，不管是陈叔叔住到这里来还是姑姑住到陈叔叔家里去，我都没家了的。”陆滢趴在床上跟她的小乌龟说悄悄话，“我知道的，从小到大，都有人说我耽误了姑姑，要是没有我的话，姑姑早就……” 敲门声让陆滢蓦然噤声，连忙从床上弹了起来，陆采芸端着水果进了来，“饭都没吃多少，小金刚呀你，不饿吗？” 苹果已经切成了块，这样一小块一小块的显得分量少，陆滢也能多吃点。 陆采芸端着盘子，自己也吃了块，“给你的小乌龟起名字了吗？” 陆滢摇了摇头，“我还没想好。”其实她想了好几个名字，可是都没拿定主意，本来是打算让姑姑帮自己拿主意的，可是回家来后，一切都打乱了她原本的计划。 陆采芸捏了块苹果吃，“那你想给它起什么名字？”想起侄女之前养的小动物，陆采芸忍不住笑了起来，“是小黄毛还是小灰孩？哦，这个有点绿，叫绿毛好了。” “才不是。”陆滢连忙摇头，“我在想叫它漫漫好不好，你看它爬的多慢呀。”名字里有水，和她一样，多好。 陆采芸摸了摸侄女的头，“你养的小动物，你喜欢就好。”她一手养大的孩子，还能不知道陆滢的心思，“不喜欢你陈叔叔？” 陆滢骤然听到这话愣了下，她连忙摇头想要否认，可是看到她姑姑的神色，到底还是心虚，“我就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早就习惯了姑侄俩相依为命，她不觉得她们的生活需要什么男人的参与。 陆滢想起来，她连忙把自己这次打比赛挣来的钱都拿了出来，“姑姑，我可以挣钱了，就算是将来你老了，咱们住在一起。我也能养着你的，咱不要陈叔叔好不好？” 陆滢觉得自己自私透了，可是她从小到大就这么一个亲人，她不想要姑姑被人抢走了，那样她就真的成了孤儿了。 她拿下了韩国公开赛的女单亚军和女双冠军，除了交给队里的钱以外，剩下的钱她都拿回来了，就像是之前一样。她挣了的钱都给她姑姑，自己在队里也花不了什么钱。 陆采芸看着哭成了泪人的孩子，她有些心酸，练球那么辛苦这孩子都没哭过，如今为了这事哭了起来，她是得多害怕呀。 “都大姑娘了，别哭了。”伸手给陆滢抹去了眼泪，陆采芸取笑她，“让人看见，丢不丢人呀。” 陆滢想要忍住不哭，可越是想要忍住眼泪就越是往外流，她根本控制不住。 “傻孩子，就算是我不结婚，将来过几年，你也得结婚的，净说胡话。”陆采芸笑了笑，一转眼陆滢都那么大了，当初自己养着的小丫头如今会挣钱了，而且挣得还比自己多。 这一晃都这么多年过去了，陆采芸觉得自己真的老了。可是看到陆滢，她又觉得自己还年轻，大概是因为陆滢像极了她年轻的时候，一样的钻牛角尖，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那我也不结婚，陪着姑姑。”陆滢哭兮兮的，可怜巴巴的。 陆采芸哭笑不得，“那怎么成？将来我要是死了，怎么有脸去见你爸妈？” “我不……” “好了。”陆采芸站起身来，“没什么陈叔叔李叔叔了，咱们姑侄俩过日子，攒钱买房子，快把你的钱收起来，明天我还要上班，你把钱存起来去，没忘了密码吧？” 陆滢摇头，“没。”存折在她姑姑床垫下面放着，密码是她们姑侄俩的生日，她记得很清楚。 “好了，把这些苹果吃完再睡觉。” “那我吃完了，是不是姑姑你还要我？”没等陆采芸回答，陆滢抢过了水果盘，她嘴里塞着的苹果太多，两个小腮帮都鼓了起来，像是小仓鼠。 陆采芸哭笑不得地摇头走了，她怎么会不明白这孩子的心思，当初她哥结婚的时候她不也是觉得疼爱自己的哥哥要被人抢走了，即便是爸妈说嫂子会对自己很好，可是陆采芸不相信。 而事实证明的确如她想的那样，结了婚的哥哥更多的是把关心留给了嫂子，甚至于最后也是为了救嫂子才…… 九月的天还带着点闷热，陆采芸脸上凉凉的，她伸手抹去了那眼泪。 既然自己当初选择了陆滢，选择了和侄女相依为命，那就再没有别的选择了。老陈是个好人，可是自己却注定了只能当一个好姑姑，而不是一个好的妻子。 门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远，陆滢咽下了最后一口苹果，她看着两个小绿豆眼盯着自己的小乌龟，声音有些摸不着调，“漫漫，你说我是不是做错了？” 回答她的是小乌龟转身游走，留下陆滢一个人坐在那里。 …… 陆采芸一大早就是起来做饭，今天是周五，她还要去上班，“滢滢，饭我给你留好了，记得吃完，中午的时候要是我不回来，你自己买点吃的。” 她也是没办法，陆滢就是挑食不喜欢吃饭，她又不能天天盯着。 就像是单位领导说的——只能靠自觉。可是这孩子练球的时候挺自觉的，吃饭？把她那些鬼主意收起来陆采芸就谢天谢地了。 “我知道了。”陆滢穿着睡衣就跑了出来，“姑姑，中午我做饭，你可以回家来吃饭的。”早饭是白米粥和自家腌制的小咸菜，陆滢还是挺喜欢吃的，虽然没怎么有营养。 “不用了。”陆采芸换鞋子出门，“我得去找你陈叔叔。”看到陆滢脸上笑意僵硬，陆采芸怔了下，她三两步走了过来，摸了摸侄女的脸蛋，“我总得把事情说清楚，不能耽误了人家。好好在家歇两天，星期天我陪你出去玩。” 第010章 学会长大 陆滢怔怔地看着离开的姑姑，白米粥一点味道都没有，她放下了碗筷，坐在那里发呆。 今天有奥运会的开幕式，可那都是傍晚时候的事情了。有些比赛前天就开始了，不过乒乓球的赛事后天才正式开始，那才是她关注的重点。 现在，陆滢要做的就是做家务。 她从小就是喜欢跟她姑姑学做家务，因为她越懂事，她姑姑就越是省心。小孩子用自己特有的方式来表达自己对亲人的关心，而不是为了得到楼里阿姨奶奶们的夸奖。 陆滢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向来爱干净的姑姑竟然弄得家里积了灰尘，她拿着抹布正擦得起劲，外面有人敲门。 陆滢连忙穿上鞋去开门，看到来人是陈建华的时候她愣在了那里，连招呼都忘了打，“我姑姑不在家。” “我知道，我是来找你的。”陈建华脸上的笑意让陆滢一时间没那么警惕，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就看到陈建华已经进去了。 陆滢把抹布丢在一旁，洗了手给陈建华倒水，这是家里来了客人的规矩。 “你姑姑把你教的很好。”陈建华笑了笑，“能跟你聊聊吗？” 陆滢又把抹布拿起来擦桌子，她不知道自己跟陈建华之间有什么好聊的，而且也并不熟悉，出于最基本的礼貌，她还是开口，“您说，我听着。” 陈建华觉得挺有意思的，采芸说这孩子性格好，其实那是因为当姑姑的偏听则暗，下意识地忽略了陆滢性格中的一些不好的因素。 陆滢并不是那么的好接触，就像是现在，陆滢把不喜欢写在了脸上，和昨天一模一样。 “昨天我单位里其实没有什么事情，我也看得出来你不怎么喜欢我，你姑姑送我下楼的时候没开口，可是她的意思我也明白。”看着终于不再动来动去的人，陈建华笑了笑，“不耽误你多长时间，要不你也坐下，咱们好好说说，行吗？” 陆滢犹豫了下，终于丢开了手里的抹布，拿出了个马扎坐在陈建华对面，隔着一张桌子跟他对峙一样。 “我和你姑姑认识也是单位里撮合的，这也有小半年了，不过你姑姑一直没敢告诉你，就怕你受不了。”陈建华自己也觉得好笑，都进入二十一世纪了，他们又不是校园里的高中生，可还是偷偷摸摸的像是见不得人似的。不过他也尊重陆采芸的意见，毕竟从传统来看，结婚并不是两个人的事情，而是牵扯着两个家庭。采芸这边的亲人也就陆滢这个侄女了，得到陆滢的同意和祝福对她而言很重要。毕竟，陆滢身上系着的是她这过去十多年的生活。 “不过我觉得你现在也受不了，觉得我抢走了你姑姑对吗？” 陆滢看着对面坐着的男人，陈建华和教练不一样，她从进入体校开始一共经历了三个教练，训练场上三个教练从来都是严肃的，和赛场下的和和气气很不一样。陈建华一直都和和气气的，大概是长了一张胖乎乎的脸的缘故，更显得好说话，就连昨天走的时候还笑眯眯的跟自己说再见。 “难道不是吗？”陆滢终于开口，声音中带着点委屈。 “为什么会这么觉得？我没有孩子，你姑姑就你自己，说是侄女，可是跟女儿没什么差别。要是将来我们结了婚，那你就是我们两个人的孩子，得到的也是双倍的疼爱，不是吗？” 陆滢坐在那里掰自己的手指，不说话，陈建华看她这个模样笑了笑，他也不着急，“我没有孩子，可是我觉得天底下的父母大多都是疼爱自己的孩子的，想要把最好的都给孩子，你姑姑就是，她把最好的时间都给了你。” 看着骤然抬起头来，一双眼睛直直盯着自己的陆滢，陈建华摆了摆手，“我并不是指责你，这是你姑姑的选择，别人没什么立场来指责，我也一样。再说了，要是当年她结婚了，现在哪还有我什么事呀？” 陈建华这话让陆滢放松了警惕，弓着腰蓄势待发的猫咪一下子又是到了太阳底下，一副懒洋洋的模样，“我姑姑那么好，你碰见那是你运气。”她语气里带着几分骄傲，这让陈建华觉得熟悉，因为陆采芸夸陆滢的时候也都是这语气，这腔调，很相像的姑侄俩。 “是，所以即便是你不同意，我也得为自己争取一下，爱情，不单单是你们年轻人的专利不是？”陈建华笑着说道，陆滢已经没有刚才那样警惕了，这也是好事情。 “当然，你们年轻人会说：你们都这把年纪的人了，哪来的什么爱情呀，更多的就是搭伙过日子。” “可是我也能照顾姑姑，我们都习惯了的。”陆滢觉得她要被陈建华绕进去了，她得反驳坚定立场。只是她又觉得自己有些动摇，紧紧拿着水杯才让她有些安全感。 “是，你们相依为命十多年，是早就习惯了的。可习惯有好的有坏的，我知道你能照顾你姑姑，你很听话，又是勤快，是最省心不过的好孩子，可是陆滢，你知道吗？就在前不久，你集训的时候，你姑姑动了手术。” 陆滢手里的水杯一下子掉在了地上，玻璃杯一下子就碎了，还有点热的水一下子迸溅到她脚背上，“姑姑她什么时候动的手术，什么病？”她竟然一点点都不知道，明明她有给姑姑打电话的，可是她……她竟然一点点都没察觉出来。 “是个小手术，现在不碍事了。”陈建华觉得自己有点残忍，可是陆滢十九岁了，也不小了，不能再像是小时候那样去思考问题，她得面对现实。 “你看，你姑姑生病了手术了你都不知道，你长年在队里训练出去打比赛，不说一年到头了，你一周能回家几次？你不回家的时候，你姑姑一个人在家，你就不担心吗？万一出了点什么事情怎么办？” 陈建华就像是一个医生，一点点揭开了那一层层皮肉，直戳病灶。 陆滢伸手想要去把地上破碎的玻璃杯捡起来，陈建华看着她恍惚的模样有点惊，连忙拦住了她，“运动员最重要的就是这双手，你难道想要你姑姑担心？” 陆滢有些迷茫，她以为自己能够跟姑姑相依为命过下去，可是好像事实并不像是她想的那样。是她想的太简单太自以为是了吗？ “姑姑为什么不跟我说呢？”她看着地上的玻璃碴，总觉得一些自己以为的事实就像是这玻璃杯似的碎了一地。 为什么不说呢，这个答案其实陆滢知道的，不过是因为陆采芸担心影响陆滢罢了。 可是陈建华却觉得，这姑侄俩真的很像，语气性格甚至一些想法。 一方面是陆滢不想要外人介入她们姑侄的生活，而另一方面陆采芸似乎也并不想要改变这种状况，她可能意识到了陆滢的独占欲却没有采取任何的措施，又或者她对陆滢的这种心理没有察觉到所以就不曾进行梳理。 可是陆滢的运动寿命能有几年？她总有一天要离开国家队回到社会上的，到那时候这样赛场外心理不成熟的陆滢如何去面对社会？ 陈建华叹了口气，“我话说的多了些，只是你总得学会长大呀。”他拿起一旁的扫帚和簸箕把碎玻璃碴弄到了垃圾桶里，然后拖了那一片地，确定地上没玻璃碴了这才放心。 陈建华看着坐在那里的陆滢叹了口气，他对陆滢说这些话也许有点重了，原本就无亲无故的，说了这些话更是有可能彻底断了自己和陆采芸过日子的可能，可是他大概是为人师久了，一时间没能忍住。 “我说这么多也有一些私心，不过陆滢你也不小了，我想有些事情你也好好思考下。” 陆滢看着要走的人忽然间喊住了他，“陈叔叔，姑姑说今天中午要去找你。” 陈建华站在门口怔了下，找他，自然不是为了商量婚事，只怕是为了跟自己说清楚吧。他了然却又感伤，“我知道了。” “她是因为我昨天晚上说不喜欢你所以才打算去找你的。”陆滢追了出去，看着比自己高不了多少的陈建华，她抬起头，很是认真地问陈建华，“那要是你们结婚了，你能照顾好姑姑吗？” 陆滢觉得自己问这问题的时候心都是碎的，可是她没得选择。她不可能现在退役回到家里，她姑姑不会同意，而且她现在退役了的话能做什么？她小学都没读完，在队里虽然也有学习，可是都学了些什么呢？难不成要姑姑养她？ 好像排除了所有可能性，现在就剩下这一个选择了。毕竟，她没办法一直陪着姑姑。 至于，会不会像是陈叔叔说的，自己不会失去姑姑，反倒会多了一个疼自己的人，陆滢没有去想那些。 陈建华看着那一双眼睛，格外的清澈却又是坚毅，他笑了笑，“会的，我会好好照顾她的，还有你。” 有没有自己无所谓，陆滢松了口气，“那中午我去找姑姑，我跟她一块过去。”她得表明自己的态度，这样才能让姑姑放心。 虽然她现在依旧是还没办法完全接受这么个人进入她们姑侄俩的生活，可是就像是陈叔叔说的，她总得学会长大。 第011章 奥运一轮游 陆滢打算落空，她倒是去了她姑姑的单位，不过很快就是被她姑姑赶回家了，“我知道了，你回家去吧，记得中午吃饭。” 从她姑姑脸上，陆滢判断不出什么。大人想要隐瞒你的时候，他们就是影帝影后，陆滢根本不是对手。 下午的时候陆滢去银行把钱存了起来，看着折子里面的钱，从开始打国际比赛能拿奖金到现在，她挣的钱还不够给她和姑姑换一套大点的房子。 要是能多拿几个冠军的话，就好了。 陆滢没有那么感伤，她回家里看开幕式。 等了不知道多久，终于看到了画面上她那些熟悉还有不怎么熟悉的面孔，陆滢又是有点伤心，要是她当时能拿下预选赛，那么在代表团队伍里的就是自己了。 十九岁的陆滢还是没能想开，她整个人窝在沙发里，脑子里想了很多很多，等意识到已经很晚了姑姑却还是没有回家的时候，陆滢又没空后悔了。 她往陆采芸单位里打电话，没人接。 “没人接那就是都下班了，可是姑姑去哪里了？”陆滢有点着急，她穿上鞋就是往外跑，可是刚推开门，就看到她姑姑站在门口，似乎被她吓了一跳。 “怎么了这是，风风火火的，家里被你烧了？” “没，姑姑你怎么回来的这么晚？”陆滢连忙接过了陆采芸手里的塑料兜，还分量挺足的。 “小心别弄着你手腕。”陆采芸笑了笑，“明天我不用去上班了，咱们出去玩，要不要去游乐场？”她避开了陆滢的问题。 “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不去。”陆滢觉得没意思，每次都说带自己去游乐场玩，她都不知道到底是姑姑想要带自己去，还是她自己想要去。 “那在家看比赛？”作为运动员的亲人，陆采芸对于奥运会还是挺关注的，虽然陆滢今年并没能参加奥运会。 “嗯。”她要等后天的乒乓球比赛，可是她最想看的是游泳。 在泳池里的游泳运动员就像是一条鱼一样，优美极了，她喜欢那种健康美丽的肌肉和水花碰撞的画面，那就像是一幅画。 陆采芸笑得有些无奈，晚饭的时候陆滢吃了一碗汤，她饭桌上一直没说话，可是到最后却还是没忍住，“姑姑，你和陈叔叔说好了吗？” 藏不住心思的小姑娘脸上神色都有些复杂，她想要迫切的知道答案，可是却又有些对于未来的恐惧。 “嗯，说好了，小孩子就不要管这些了。”陆采芸想要摸摸侄女的头，她手上有点油，又是把手给缩了回去。 其实陆滢能接受老陈是好事，可是陆采芸又有些犹豫了，是因为老陈为了达到目的就把自己隐瞒动手术的事情告诉陆滢所以生气，还是因为自己在担心所以又变的不确定起来？她自己都说不好。 她想要缓缓，等过些天再说这事情，这个周末难得的双休，她还是想要好好陪陪陆滢。 周六上午的时候姑侄俩在家看电视，下午陆滢被她姑姑拉出去逛街，“你也不小了，该把自己捯饬捯饬了。” 在队里的时候也就罢了，可是在家就穿着队服四处跑，哪有十九岁女孩子的影子？之前家里过得辛苦，她没办法让陆滢像是其他小孩子那样穿的时髦，可是现在不一样了。 “你让我穿着裙子打比赛吗？”陆滢一句话就拒绝了她姑姑的好心，“我穿运动服挺好的。”她队友也都是穿运动服呀，穿着舒服而且洗起来也方便，毕竟大多数时候都是因为被汗浸湿了的缘故而脱掉的。 陆采芸没辙了，反倒是陆滢帮她挑选了几件衣服，不过陆滢眼光堪忧，店里的导购小姐都有些看不下去了，很是委婉了一句，“您姑娘真是朴实。” 陆采芸笑了笑，没说话，她就当是夸奖好了。 陆滢半个月的假期提前结束了。 乒乓球的第二个比赛日，中国队的三号种子苏珺在比赛中0:3不敌前国家队现新加坡运动员伍晓瑜，惨遭淘汰。 看着电视上的奥运快报，陆滢似乎都能想象得到，比赛结束后苏珺笑着跟伍晓瑜握手说恭喜，可是一转头眼泪就会往下流的画面。 因为还是比赛之初，电视机上只对汪澜的比赛进行了短时间的转播，而关于苏珺的失败，前方的新闻记者给出的也只是比较委婉的说法。 陆滢忽然间站起身来，“姑姑，我过会儿就回去。” 陆采芸没想到战胜侄女拿到奥运会比赛资格的苏珺就这么输了，她还没想好该怎么开解陆滢，就是听到了这么一句。 “要不明天再回去吧？”现在这个点，外面天都有些黑了的。 冲动之后，陆滢又是坐了下来，只是没多大会儿她又是站起来回了自己的小房间。 苏珺没能抵抗住压力输掉了比赛，那要是自己呢？要是自己去参加奥运会，是不是也会跟苏珺一样？ 一晚上，陆滢都没怎么睡着，满脑子里都是苏珺那抹眼泪的模样。 回到训练局的路上陆滢买了份报纸，因为奥运会期间，报纸上关于比赛的新闻特别多。 苏珺的失败显得格外的刺眼，那可是中国队的三号种子，就这么一轮游了？ “什么水平呀？换个人去也不至于打成这样，被人送了个鸭蛋。” 明明输掉了比赛的人是苏珺，可是陆滢觉得这人是在说自己，她几乎是灰溜溜地离开报亭的。 回到训练局的乒乓球馆，陆滢脑子里还都盘桓着那人的话，她一个用力过猛，球直接飞了出去。 “就算是难过，也不要拿球撒气呀。”齐澄觉得乒乓球很是无辜，上次陆滢想要一屁股坐扁它，这次又是想要一板子打烂它。 这小球它得罪谁了呀？ “你怎么也回来了？”练了一筐发球，陆滢有点累，她停下手来歇歇。 “什么叫怎么我来了，我根本都没回去好不好？”齐澄手里把玩着两个球，他也是坐不住了的，看比赛的比打比赛的还要心焦。 苏珺被淘汰了，男队的比赛打得也是惊险万分。本来世乒赛团体失利就是让男队压力空前，而在奥运会前男队表现一直平平也是让整个队伍都没了底气似的。 虽然现在整个队伍只有苏珺被淘汰了，可是谁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齐澄在宿舍里坐不住了，干脆就来训练馆这边想要练练球，没想到同样坐不住的还有陆滢。 “那你怎么没回家？”陆滢随口问了句，她记得齐澄整天叨叨着在国家队没自由，一年到头都没几天假期，现在半个月的假期呢，怎么不回家？ “陆滢你故意的是吧？”齐澄有点郁闷，他头段时间刚被罚回了省队，这回来才多久呀，回什么家呀。 现在回家，估计他爸妈都以为自己又被开除国家队了呢。 陆滢没明白过来，她故意什么呀故意？ 拿起球拍，陆滢继续练发球，她想了一晚上也没想出来，要是自己像苏珺那样站在奥运会赛场上会不会紧张、会不会发挥不出来、会不会也一轮游，得不出结论的陆滢只能用练球来让自己安静下来。 齐澄看陆滢发球，一开始看着还挺有意思的，不过很快他就是看不下去了，“要不我陪你练练球？” 陆滢当然是求之不得，和男队员打球能学到不少的东西，起码练防守很是有用。 当然，在练习防守之前，陆滢得先练自己的抗打击能力。 在男队中，齐澄的水平也就是二队的中上游，可虐杀陆滢就是分分钟的事情。 打得陆滢怀疑人生——齐澄的球太快了，而且太凶，她防守不住，进攻不起来，根本没有得分手段。 虽然不是不知道女队员跟男队员没什么可比性，可是她好歹也是女队中排名前五的，被齐澄虐杀，怎么都有点接受无能。 “那什么，要不我请你去吃自助？”齐澄觉得自己有点过分了，他不留余地的打，陆滢能扛得住才怪。手感出来的时候，他跟梁国征打都不是问题，何况是陆滢呢？ 陆滢点了点头，她觉得自己得出去静静，不然的话她会崩溃。 训练局和公寓这段路之间的饭店挺多的，消费群体毋庸置疑就是国家队的运动员们，所以安全卫生方面是绝对的保障。 齐澄已经是自助餐厅的老主顾了，当然之前的餐厅老板他也认识，据服务员说是干不下去所以转让了，齐澄表示很怀疑，“怎么会干不下去呢？生意不是挺好的吗？我和队友经常来吃，觉得挺不错的呀。” 陆滢看着齐澄手边摞起来的那一摞盘子，她有些明白服务员的意思了，“你们多长时间出来吃一次？” “差不多一星期两三次吧，怎么了？我发现你们女生吃的真的很少，除了举重队还有那个跆拳道的还是什么的，都很少见你们女生来这里吃饭。” 陆滢彻底明白了过来——这自助餐厅生意好是不假，可是顾客太能吃把餐厅吃得干不下去也不是不可能，“我觉得我会是老板热烈欢迎的顾客。” 齐澄正在往嘴里塞烤培根，没听清楚陆滢说的话，“你说什么？” “没什么。”陆滢吃了个小番茄，花同样的钱她吃得少，老板不欢迎才怪呢。 第012章 年终总决赛 国家队的宿舍里有电视机，又因为放假，再没有教练查房，陆滢晚上睡得有点晚，她本来就有些失眠，干脆守着电视机看比赛。 乒乓球队的比赛处处惊险，苏珺被淘汰后林嘉也是遭到了严峻挑战，好在有惊无险，第四局在对方拿到四个局点后林嘉稳住追上了比分，最后成功晋级，就连占据世界排名第一良久的汪澜对阵田佳佳的时候都险些差点把她自己坑死。 无论是大赛经验还是技术上，田佳佳跟汪澜都没什么可比性。可是就这么一个小将，差点把汪澜淘汰出局。 陆滢坐立不安，为她师姐捏了一把汗。虽然田佳佳是从小的朋友，省队的队友。可是现在田佳佳和她们不是一个阵营的，这一点陆滢始终记得。 她希望自己能战胜汪澜，从来没希望汪澜输给别人。这一场八分之一决赛陆滢看得是心惊胆跳，直到最后汪澜决胜局遥遥领先她才松了一口气。 关上电视机后，陆滢决定出去透透气，她实在是觉得宿舍里闷得慌。 宿舍楼这边挺安静的，出去比赛的比赛，放假回家的回家，陆滢在走廊里溜达了一圈，发现竟然没有一个能陪她聊天的。 她很是无聊地又是回了宿舍，躺在床上老半天，陆滢始终睡不着。 怎么可能睡得着呢？闭上眼，脑子里就是师姐和田佳佳的比赛画面，为什么师姐发球的时候会失误，要是自己的话，那个发球会不会也出现失误？田佳佳的那个球她应该怎么处理？ 陆滢手里就像是拿着球拍一样躺在床上比划，什么时候睡着的，她也不知道。 奥运会的金牌一个个诞生，乒乓球队包揽了四枚金牌，维护了它作为国球的地位。看着站在最高领奖台上的那些师兄师姐们，陆滢羡慕，可是那羡慕被她压制着，她继续去训练馆练球。 假期结束，队友们差不多都回来了，齐澄陪打的日子也算是结束了。 其实跟女队的练球对于齐澄而言最大的意义大概就是磨砺耐心了，他向来没什么耐心，他的主管教练武指就指出了这个问题，可是齐澄向来不放在心上。 是他的总会有，不是他的强求不来。 对于徒弟这么看得开，武指无话可说，你永远喊不醒一个装睡的人，而齐澄嘛，装睡功夫更是一流，顾左右而言其他在男队里估计没人比他玩得更溜了。 所以，武指也就死心了，他就等着齐澄栽跟头，说不定到时候就是醒悟了呢？虽然林总教练说这有些不太可能。 所以这陪打对于齐澄而言其实没什么用，对陆滢来说被刺激之余就是继续苦练球。 假期结束，奥运会结束，汪澜她们回来了，可是并没有回训练馆，作为金牌或者奖牌获得者，她们有各种各样的活动要参加。 “滢姐，是不是澜姐这次能拿到很多钱呀？”叶天祺很是好奇地问陆滢。 “为什么问我？”陆滢好奇，她想着怎么回答叶天祺的问题。 “因为你爱钱呀。”叶天祺一脸天真，还有些婴儿肥的脸上挂着人畜无害的笑，显得很是没心没肺。 陆滢想要好好敲打一下叶天祺，可是跟一个十二岁的小丫头自己教什么劲儿呢。 “那你不爱钱的话问这问题干嘛？” “我没说我不爱钱呀。”叶天祺一脸无辜，她帮着陆滢捡球，“我也爱钱呀，所以咱们这叫臭味相投。” 有这么骂自己的吗？陆滢觉得自己额头上都出汗了，被叶天祺弄得，“这叫志同道合好吧？”爱钱又不是什么说不得的事情，教练不经常说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吗？ “那就叫志同道合好了，滢姐你还没回答我问题呢。”叶天祺帮着陆滢把球都弄到了筐里面。 陆滢很是认真的看了眼叶天祺，“好好打球，别想那么多，等你能出去打比赛，就有钱拿了。”其实她也明白叶天祺的心思，能不着急吗？不出去打比赛就拿着那点工资连海绵都换不起，明明进了国家队还要向家里要钱，说出去估计都没人信。只是大家又都是这么过来的，能帮的她也尽量帮了，其他的真没什么好说的了。 叶天祺觉得她有些误会陆滢了，滢姐也没想象中那么爱钱嘛。 不过因为陆滢的一句话，叶天祺一直在等待着出去打公开赛，只是她到底年龄小，这一年内能参加的比赛了了，所以在阳历年年底的国际乒联巡回赛总决赛中，叶天祺就是跟着去凑热闹的，她的教练白指给她争取来的机会。 “看你那些师姐们比赛也是有用的，知道吗？别浪费了这难得的机会。”对于教练的话，叶天祺有些不往心里去。这难得的机会，她是以后勤保障人员的身份随队出去的，说白了是因为队里不太习惯外面的饮食，所以除了陪练以外，就捎带着一些队员出去买菜做饭改善伙食，要不就只能带着方便面出国或者在肯德基、麦当劳将就一下了。 可是国际乒联巡回赛总决赛的奖金还是蛮丰厚的，已经辛苦了一年的运动员们自然也不想要错过这一笔奖金，饮食上也就多下点功夫了。 队里积分够得上的都是去参赛了，就连进入冬天后一直有点感冒的汪澜都报名参加了。 她要是不参加，按照积分顺延下一个能够进入总决赛的是德国的一个选手，本着肥水不流外人田的想法，教练组象征性的工作，汪澜答应去参加比赛。 她已经拿下了世界杯、世乒赛还有奥运会这三大比赛的女单冠军，实现了女单大满贯，成为女乒史上第二人，当然正值巅峰的汪澜也想要走的更是长远一些，冠军自然是拿的越多越好，对于每个运动员都不例外。 何况，她现在就是世界第一呢？ 世界第一并不好当，从挑战当年的林娟到现在受到陆滢的挑战，这就像是轮回一样，周而复始。 队里的都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接班，只是汪澜觉得她还是当打之年，所以没想着要退下去。 陆滢的比赛，汪澜没怎么去看，对于这个嫡系师妹她还是挺信任的，“要是都打不进决赛，那她没资格跟我较量，我劝她还是死了这个心好了。” 孙谦听到这话特别想要揍人，他这个徒弟也就是赛场上笑眯眯的显着脾气好，其实就是个暴脾气的主儿，师姐妹俩像是走了极端，要是能糅合一下该多好？ 可是要真是糅合了，那还是汪澜，还是陆滢吗？ 孙谦叹了口气，他觉得自己最近叹气有点多，是被这俩孩子给气的。 陆滢比赛打得还算是顺利，她手感好得很，今年的公开赛她是队里打得最多的，孙谦对这个徒弟并没有保留，“四年后怎么样谁也不知道，你要是能冲到最上面，那四年后的雅典就是你的天下。” 对于几个徒弟，孙谦的指导思想并不相同，像是对陆滢那就是激励为主，而对于汪澜，不用激励也不用刺激，任其发展就是了。还有几个刚进入一队的小徒弟，人也还年轻，孙谦就是指定了打法让她们练。 从省队到国家队那是一道鸿沟，能跨过来的都是英雄好汉，可是迈进国家队的大门，第一件事就是练技术，省队的技术毕竟落后，而且来自国家队队友们的竞争压力也会更大，挺不过去的话那基本上也就没希望了。 孙谦的指导思想差不多可以用“因人而异”四个字来概括，从当前来看这个思想很是有用，起码世界前三的女运动员中，他徒弟占了两个席位。 陆滢的难点在半决赛，对战的是国家队队友——梁晴。 从预选赛后，陆滢跟梁晴在赛场上交锋的机会并不多。这次比赛中梁晴也是报名了单双打，不过她现在还是主打双打，尤其是汪澜和林嘉止步八强后，她对于拿到双打比赛冠军更是充满了信心。 今天的第一场比赛就是女双半决赛，她和苏珺合作挺进了决赛。 乒乓球对于体能消耗不算是特别大，而且梁晴体能在队内又是数得着的好，双打的胜利让她信心倍增，尤其是上次交手她还赢了陆滢，所以觉得自己赢面更大。 不过现实给了她响亮的一巴掌，陆滢3：0干净利落地赢了比赛，一如在当年的全运会上，她没有给梁晴半点机会。 有那么一瞬间梁晴觉得自己老了，可是她也就比陆滢大了四岁而已，她才二十三岁，不老呀。 可是看到陆滢那张看不出喜怒的脸，她觉得自己好像还真的老了。 汪澜坐在运动员专区那里看了这场半比赛，她早前结束了自己的半决赛，等着自己的决赛对手。看好的师妹进入了决赛，汪澜还是挺高兴的，毕竟她也想要用这一场胜利来维护自己作为大师姐的尊严。 “今天发挥不错。”孙谦夸了徒弟一句，看到陆滢笑了起来，他紧接着说道：“虽然喜怒不形于色让对手看不出来情绪变化挺好的，可是赢了球的时候还是能笑笑的。” 都要进决赛了还一张扑克脸，孙谦觉得他有些明白为什么陆滢的球迷并不像汪澜那么多了。 “难道我现在是哭吗？”陆滢做了个鬼脸，她明明是在笑呀。 你瞧她进入决赛了，终于又是能跟师姐在国际赛场上一较高低了，她可是开心了，不是吗？ 虽然孙谦有时候觉得陆滢性子太沉闷了些不太好，可是他现在发觉，他一点不希望陆滢活泼了，有一个汪澜经常刺激他的心脏就够了，再来一个陆滢，他早晚得折腾出心脏病，还是稳妥点好。 第013章 小球时代 决赛是在晚上七点进行的，因为运动员向来都是晚上比赛状态好。 赛程安排最先进行的是男双的比赛，奥运会男双冠军顺利拿下了比赛，为中国队制造了开门红。而其中孟洋还有一场男单决赛要打，当然那是一场内战。 陆滢和汪澜的比赛安排在第三场，而在早前的第二场比赛中，苏珺和梁晴发挥出色，3:0横扫了日本女双组合拿到了冠军。 孙谦出现在了教练席，毕竟这是小球时代他徒弟们的最后一场比赛，具有纪念意义的，他怎么着都该来看看的。 明年元旦开始乒乓比赛用球改变，小球变大球，其实是很细微的变化，直径从38毫米增加到40毫米，重量从25克增加到27克。 这一点点变化对于一般人而言也许没什么，毕竟，两毫米的长度，两克的重量，一般人都感觉不出来呀。 可对于专业运动员而言，这外人看来的没什么对他们而言却是格外的“大”。 变大变重了的乒乓球旋转度降低了，速度也降低了，这对于国内运动员而言是很严重的。 中国队向来在旋转和速度上有优势，早前的男队在八、九十年代弱势了些，可是后来也追赶了上来，这不梁国征和巩新杰先后拿到了奥运会金牌，而今天晚些时候的男单决赛也是中国队的内战。虽说现在男乒是群雄争霸，可是中国男乒好歹占据着一席之地，甚至说还有着不小的优势呢？梯队建设也是在世界范围内最好的。 女乒的话中国队是一枝独秀，世界范围内占据着绝对地位，这是从汉城奥运会就奠定的基础，乒乓球历史上第一个大满贯运动员也正是出自女乒。 这一变革无异于对中国队的影响是最严重的，当初中国队员的高速旋转球外国运动员接不起来，现在球速降低了，旋转没那么厉害了，外国运动员的劣势也就没那么明显了，慢的还是那么慢，依旧没办法给中国队员造成威胁，可是中国队带给他们的威胁小了呀，他们有机会了的。 从总体而言，这对于国内运动员而言是弊大于利，然而不接受也没办法。 乒乓球进入奥运会大家庭也才十二年，现在国际范围乒乓球的影响还没有预期的那么大，所以国家队必须做出妥协。 当然，国际乒联给出的理由还是挺合情合理的——为了提高乒乓球的观赏性，让观众看到球的旋转。 反正不管什么理由，这已然成为了定局，再不到半个月就是迎来大球时代，就算是运动员抗议也没什么用。 陆滢和汪澜进场了，汪澜的出现让现场气氛达到了一个小□□，上一个小□□还是孟洋和汪海东这对汪洋组合带来的。 日本的乒乓球曾经也是独霸乒坛的，不过那已经是半个世纪前的事情了，可是群众基础还算不错，现在也有不少运动员在练乒乓球。 相对于汪澜，陆滢得到的掌声相对较少。这就是现实，陆滢虽然公开赛成绩还不错，不过没有世界冠军在手，更没有奥运会金牌傍身，在金牌即王道的现状下能得到这么些掌声已经很不容易了。 汪澜选择的发球权，不过她状态不是很好，第一个发球竟然没过网，这都让陆滢都觉得有些奇怪。她们队内训练也是知根知底的，并不存在着谁的打法克制谁的问题，赛场上各凭本事见真章就是了。 而且国际赛场上比赛这也不是第一次了，最简单的发球出了问题，这好像不是汪澜应该犯的低级错误。 可是汪澜还就是犯这错误了，别说是陆滢觉得奇怪了，国家队的队员也都是纳闷的很，汪澜这是怎么了？总不能是让球吧。 可是这比赛没啥好让的呀，这又不是世乒赛和奥运会，就是一个总决赛的内战，夺魁的人拿到的奖金会是亚军的两倍多，就算是汪澜不差钱，可是也犯不着这么大手笔呀？ 更何况，从当年的高桥美华出走事件之后，女队基本上不存在让球这种情况了，毕竟女队现在也是占据着统治地位，没这必要。 赛场上，陆滢没有去想那么多，她就是在打比赛，就像是教练说的，把这一场比赛当比赛来打，心中再没有其他。 对比于陆滢，汪澜今天这球打得有点着急，用力过猛，回球的时候一下子就是出了球台。 汪澜打球向来讲究落点，精准的就像是炮弹一样，能够指挥着想往哪里打就往哪里打，可是今天她似乎手感不好，要么是回球出界，要么谁就是回球不过网。 失误太多，主动把第一局比赛拱手相让。 陆滢还是沉着一张脸，得分没什么好兴奋的，丢分的时候也是那神色，唯一可能出卖她的就是她的眉毛，连续丢分的时候她会挑一下眉，不过很快就又是恢复原来的表情，那个挑眉就像是一个小小的错误，很快就是被她修正了过来。 局休的时候陆滢在那里擦汗，她这场比赛打得很兴奋，从出汗量就能看出来的。叶天祺在给她喊加油，“滢姐加油。” 汪澜一个眼神扫了过去，叶天祺手中的助威棒颤抖了下，“澜姐加油。” 一旁方柳苏笑得前仰后倒，“小叶子，你可真是有骨气呀。” 叶天祺很是威武地喊了声，“澜姐加油，滢姐加油。”骨气那是什么东西，能吃吗？叶天祺觉得她不需要骨气，太累赘了。 局休之后，汪澜手感似乎上来了，两人没有试探，第二局比赛一上来就是直接搏杀。 “现在这一场球的水平和奥运会冠军争夺战并没有太大的区别，看来陆滢这段时间训练很有成效，相对而言汪澜奥运会之后休息了一段时间，无论是公开赛成绩还是手感上都比陆滢差了些。” 主持人看这场比赛心情比较放松，毕竟是内战，而且精彩度高，不像是打外国选手，没有太多的看透，“蔡老师您觉得汪澜和陆滢谁能够拿到冠军？” 蔡涛觉得主持人看热闹不嫌事大，自己说一个拿到岂不是得罪另一个？一个是乒坛女单大满贯当之无愧的一姐女乒的领军人物，而另一个是正在冉冉升起的新星，如今世界排名虽然第三，可是跟排名第二的林嘉相比也就是查了十多分，这场比赛下来，陆滢的世界排名很快就能够上升到世界第二这一位置。 “手心手背都是肉，不管谁赢，拿到这么一笔丰厚的奖金，都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蔡涛把这个话题轻飘飘地给丢开了，“现在看陆滢的防守质量明显提高，要是观众朋友经常看陆滢比赛就能感觉到，现在的陆滢防守上做的更好了，而且也更具有进攻性了，陆滢成长的很快，希望大球时代的到来，陆滢……还有国家队的队员们都能尽快适应。” 因为提及了小球换大球，主持人兴趣上来就是跟蔡涛讨论起来，反倒是对比赛关注少了些。 陆滢第二局打得有点难，汪澜手感好起来之后，她跑动就多了，这让陆滢觉得有点累，借着擦汗的功夫，她调整了下自己的呼吸节奏。 她这点小心思汪澜一眼就看出来了，毕竟都是这么过来的，不过现在比分自己领先五分，而且已经进入了这一局的后半段，陆滢想要拿下第二局，困难有点大。 陆滢没放弃，比分是一分分拿的，21分制的比赛适用于慢热型选手，因为大比分落后然后反超拿下比赛的并不少见，她打得很是耐心，这反倒是让汪澜有些着急了，她拿着五个局点现在反倒是被陆滢追平了比分，心里不着急那是不可能的。 陆滢的发球，她反手发球，第二板的时候回球擦网，这是个运气球，汪澜有点郁闷，这一分丢的实在是让人窝火，陆滢拿到了局点。 陆滢继续发球，这次她是发了个短球，这发球手法还是跟齐澄学的，隐蔽性挺强的，汪澜没能做好接发，而陆滢的第二板就是拉了起来，这是她自己研究出来的新战术，只是力度没掌握好，一下子出了界。 “可惜了。”叶天祺猛地一拍大腿，旁边方柳苏愣了下，“小叶子，腿疼吗？” 看球的兴奋，荷尔蒙分泌旺盛，一点都没感觉，叶天祺摇了摇头，“不疼。”她看着方柳苏那压在自己大腿上的细长的腿，忽然间明白为什么不疼了。 “活该，谁让你欺负小叶子的？”来永超在那里笑话方柳苏，趁着叶天祺不注意，方柳苏就是把腿放在叶天祺腿上，瞧瞧这形象，被传出去，看谁还说方柳苏是乒乓球队第一美女。 场上比分纠结，21平，不过陆滢手里还有三个发球权。 陆滢继续发球，依旧是短球，汪澜有些意外陆滢故技重施，她虽然不能发力抢拉，可是到底是经验丰富，只是接发球的时候力度小了点，球没过网。 似乎连老天都站在陆滢那一边，汪澜笑着摇了摇头，她今天这是怎么了？ 很快汪澜就是有了思考的时间，陆滢反超成功拿下了第二局比赛。 “看来，陆滢会成为汪澜之后女子乒坛新的领军人物。”远在首都的电视台直播间里，主持人说话格外不怕事大，蔡涛笑了笑，虽然陆滢3:0完胜汪澜拿下了总决赛冠军，可是说现在她就是新的领军人物未免为时尚早了些。 毕竟，小球时代，结束了。 第014章 陆滢下厨 总决赛结束后，国家队队员悉数回归训练局，调整了一天后进行冬训。 新的一年很快就要到来，各种比赛接踵而至，世乒赛、世界杯、全运会，还有一年到头的十多个公开赛。 有比赛就意味着积分，而对于乒乓球运动员而言，积分对她们而言就是一个认可，世界排名高并不能说明什么，也许是这个人参赛比较多，可是排名高点总是好看了些。 再说了，世界第一要是被其他外国运动员拿走，国家队怎么向国民交代呢？ 这个冬训很难熬，大球大家用着都不是很习惯，球没那么转了，球速没那么快了，挥出一板子去，球的走向不是那么好把控了。 春节期间，可是大家都要在远离家乡的基地训练，队里虽然组织大家包饺子过年，可是到底和在家过年不一样的。 陆滢包饺子不好看，所以就擀皮儿，因为来自五湖四海，大家过年时候的习俗也有些不同，说着说着也就是热闹了，把那点思乡之情也都说的没了踪影。 饺子出锅的时候陆滢正好接到了她姑姑的电话，明明过了年就是二十岁了，陆滢眼泪一下子没绷住就是流了出来。 “怎么，大姑娘还哭了不成？”陆采芸调侃，似乎这样能让自己眼眶不发酸似的。 “才没有。”陆滢抹了把眼泪，外面有点冷飕飕的，可是她不想要队友看到自己眼泪巴巴的模样，“我们队里包了饺子，姑姑你包的什么馅儿的？” 总决赛拿到冠军后陆滢狠了狠心买了手机，这时候手机刚开始流行起来，队里已经有不少人都买了，汪澜奥运会后就是直接买了，最好看最贵的那一款。 陆滢倒是要求没那么高，她就是想要打电话方便些，然后多跟她姑姑打打电话，反正她现在也不缺钱。 “胡萝卜牛肉的，想要吃的话，等回头集训结束了，回到家姑姑给你包，不过到时候你得多吃点。”陆采芸还是担心陆滢挑食，尤其是大冬天的，那么冷，吃那么点东西身体能扛得住吗？ 陆滢絮叨了好久，直到叶天祺出来喊她的时候这才挂断了电话。 “滢姐，你跟你姑姑感情真好。”叶天祺都羡慕，她妈也挺疼她的，可是自己要是天天打电话回家，她妈肯定心烦。亲生闺女都这样，何况就是姑侄呢。 陆滢摸了下叶天祺的小脑袋瓜儿，“回头等有空，跟我回家去吃饭。” 叶天祺挺开心的，她回家不容易，毕竟隔着千儿百里的路程呢，“那你别嫌我吃得多就行。”正是长个子的时候，叶天祺是女队里面数得着的能吃，饭量有点向男队队员看齐的样子。 陆滢觉得姑姑要是看到了叶天祺肯定很喜欢，好养活又可爱，毕竟她从小就是被念叨着“好好吃饭不要挑食”，简直成了八字训歌了。 饺子包的多，因为不同馅儿的是分别下的锅，所以陆滢各样都选了两个，都说好事成双嘛，虽然她觉得这话不怎么可靠。 结果陆滢还是高估了自己的食量，就那么十来个饺子她都没能吃完，剩下了三个死活吃不下去了。 陆滢纠结的时候孙谦还有一应的教练过来了，陆滢连忙把自己的碗挡住，可是她那点小动作哪能瞒得住孙谦呢？ “教练，要不您也吃点，挺好吃的。”陆滢连忙把没用的新碗筷递了过去，特别狗腿的一人，“你看你为了给我们训练，春节都没回家，师母没生气吧？” “气大着呢。”孙谦其实还真是饿了，接过了碗自己夹饺子吃。媳妇能不生气吗？一年到头都没怎么有空，运动员休息的时候他们这些当教练的还要开会，考虑下一步的发展，手下那么多运动员，他得为这些孩子的将来负责不是？ 这几年春节他都没能回家过，女儿都跟他生分了好多，见面都不喊自己。可是没办法，吃着教练这碗饭，他没得选择呀。其实汪澜拿下奥运会冠军后，孙谦想今年怎么着也能在家过春节了，可是国际乒联横空改制，他的计划赶不上国际乒联的变化，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陆滢看了眼直话直说的教练，她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孙谦连着吃了半碗饺子这才放下碗筷，“站在干什么，坐下吧。”他又不是土皇帝，没事这么拘束干什么？ 陆滢挨着半个板凳坐了下来，原本坐在她身边的叶天祺早早就跑开了，废话，这个时候在这边坐着难不成想挨训？再说了，她教练也过来了，得赶紧过去请安。 “汪澜呢？” “澜姐给家里打电话去了，教练你找她？我去喊她过来。”屁股刚离开板凳，陆滢就是被吓得坐了回去，“坐下。” 看着被自己吓得颤了下的徒弟，孙谦有点纳闷，自己有那么恐怖吗？ “你做啥亏心事了，这么怕我？” “没有呀。”陆滢很是无辜，就是大过年的教练上来就是这么一句“气大着呢”，她有些心虚，总觉得好像是自己不省心给教练惹了麻烦似的。 孙谦磕了把瓜子，“最近练得怎么样？”他这些天也没一直跟着，从陆滢的训练笔记中看出了问题，可是这小徒弟向来嘴里说的和心里想的都不一样。 “还行吧，看看到时候比赛打得怎么样吧。”现在是一月下旬了，再有不到一个多月就是卡塔尔公开赛，这也是国际乒联巡回赛中的第一站，当然也是大球时代的第一场国际比赛。国家队的一个个摩拳擦掌，都期待着这场比赛的到来。 孙谦看徒弟还是那副模样，也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伤心，说到比赛的时候陆滢就是这副冷冷的表情，像是厌恶至极似的，不像是其他队员都很兴奋。 “新的一年，顺顺利利的。”孙谦站起身来丢给了陆滢一个橘子，他还要再找汪澜还有其他几个徒弟说说话。 “教练，你还迷信。”陆滢接了过来，说实在话，她觉得这橘子长得特别像是乒乓球，起码颜色上还是挺像的。 “多点敬畏心总是好的。”其实就是图个好兆头，只是陆滢年轻不把这放在心上。孙谦摇着头走开了，陆滢看着手里的橘子，她不喜欢吃这个，不过澜姐喜欢吃，可以给她留着。 虽然队里也不缺水果，不过这是教练给的，不一样嘛。 冬训是在二月下旬结束的，乒乓球队回到训练总局，修整一天，然后在训练局进行常规训练，月底前往卡塔尔参加比赛。 陆滢趁着这一天修整回家，虽然电话里她姑姑一直都说挺好的没什么事情，可是陆滢总觉得她姑姑感冒了，声音有些不太好。 她不是很清楚，为什么自己明明答应了，姑姑却还是没有跟陈叔叔结婚，她有心问这个问题，可是姑姑总是拿话把她搪塞过去，“你好好打你的球就行，别想那么多。” 问了几次之后，陆滢没有得到答案，她倒是也跟陈建华打电话了，那边给出自己的答案如出一辙，倒是让陆滢觉得自己是傻瓜。 “滢姐，我就这样空着手来不太好吧？”叶天祺有点心虚，名义上是跟着陆滢去她家拜访陆采芸，实际上却是去蹭饭吃的，叶天祺总觉得自己这样太暴露馋猫属性了。 “没事。”陆滢揉了揉叶天祺的头发，这家伙最近刚把头发剪成板寸，活脱脱一个男孩子模样，打眼一看也不知道姑姑会不会以为自己带了小男朋友回家。 想到这里陆滢觉得心情大好，叶天祺看着莫名其妙笑起来的人有点不明所以，“滢姐，你笑什么呀？” 陆滢回家扑了个空，她姑姑出差去了。 可是好歹叶天祺也一块跟着回来了，她总不能现在就回去吧？陆滢看着回来的时候在市场上买的菜，“那我下厨，你将就着吃点。” 叶天祺很是期待，她一直觉得陆滢收拾内务很有一套，那做饭也一定很好吃。只是这期待很美好，等看到厨房里烟雾滚滚的时候，叶天祺有点害怕。 “滢姐，你没把厨房点着吧？”她才十三岁，早早练球，和厨房向来没缘分，所以也帮不上什么忙。 “没事。”陆滢呛得直咳嗽，她明明是按照姑姑做饭的步骤一步步来的，谁知道为什么鱼放进油锅里后就是一直蹦跶，一下子从锅里蹦了出来，而油锅也是着了火呢？ 叶天祺趴在门口看，老半天才看到陆滢顶着花猫脸从厨房里出了来，“鱼从下水道里游走了，咱们过会儿吃面条吧。”西红柿鸡蛋面她还是会做的，只是跟自己承诺给叶天祺的大餐有点距离。 叶天祺点了点头，她往厨房里看了一眼，垃圾桶那边露出了鱼尾巴，大概那条原本该下锅的鱼觉得偷偷游走对不起她们所以又从垃圾桶这边游回来了？ …… 回到训练局没多久后陆滢她们就是去参加比赛了，只是成绩并不理想，乒乓球的改变让中国队很是不适应，四块金牌尽数落入外国选手囊中。 虽然这是一个小小的公开赛，可是这也引起了教练组的重视，因为四月底就是世乒赛，如果不能把去年丢失的斯韦思林杯捧回来，只怕总教练翟天临自杀谢罪都难平民愤。 第015章 止步四强 陆滢在卡塔尔公开赛止步十六强，这是她这段时间来参加公开赛最差的成绩了。 当然，汪澜也没比陆滢好不到哪里去，止步于四强，半决赛被外国选手击败，让女队冲击冠军的希望落空。 要是说奥运之后汪澜一直参加比赛少所以状态差点，在公开赛上成绩一般这还能理解，可是冬训的针对性训练后，女队成绩普遍不如意，这个锅可以选择用比赛用球来背，甚至可以抛到国际乒联身上——要是不改革就没这问题。 可她们是国家队队员，根本没得选择。 卡塔尔公开赛结束后，队员和教练们尽数回国，教练组开了好几天的会议，具体的内容她们这些运动员谁都不知道，唯一能做的就是保持训练，让自己尽快掌握好现在的大球。 妇女节的时候陆滢回家看了一下她姑姑，不过吃了晚饭她就是回队里了。 宿舍里汪澜并不在，陆滢在楼道里看到了叶天祺，急匆匆的，婴儿肥的脸变成了红苹果，“咦，滢姐，你怎么又回来了，走，一起唱歌去。” “你去吧，好好玩。”陆滢现在没心思唱歌，四月份的时候要参加意大利公开赛，然后月底就是世乒赛，她没有唱歌的心情。 她现在的竞技状态，怎么打都打不出来的，虽然在卡塔尔公开赛是输给了方柳苏被淘汰并不是输了外战，可是谁能保证在世乒赛上她不会输给外国选手呢？ 陆滢又去训练局练球，现在球变大之后她们的头三板优势没有那么突出，发抢的得分率不再那么遥遥领先，从赛后的数据统计，陆滢都觉得自己现在一无是处了。 她得继续磨自己的发球，什么时候能够把大球玩转的像是小球一样，那时候她就能拿到世界冠军了。 陆滢九点钟才从训练馆这边离开，不远处的花样游泳的训练馆里音乐响起，花游的姑娘们训练时间一般都集中在晚上，因为比赛时间就是固定在这个点，培养运动员的比赛状态很是重要。 陆滢心里存着事，走路的时候都有些漫不经心。 “喂，魂丢了。”忽然间被人拍了下肩膀，陆滢扭头看了过去，结果身后根本就没人。 “这儿呢，一点警惕性都没有。”齐澄喊了一声，他伸手拍了下陆滢的左肩，人站在她右后方，也不知道这人在想什么呢，自己跟了她好一会儿都没注意到。 “你干什么去了？”陆滢随口问了句，“现在还喝饮料，小心发胖。” 虽然运动量大，可是打乒乓球绝对不减肥呀，能让男队员身材没那么发福绝对是因为每天他们都要跑一万米，相对而言女队没有万米长跑，所以身材管理上也不如男队。 汪澜就有些胖，不过这并不影响她的成绩。 “打赌输了来给他们买饮料，要不要来一杯，这家的草莓汁挺好喝的，绝对是新鲜草莓压榨的，我一直盯着呢。” “你买的多？”陆滢问了句，不然拿什么还“赌债”呀。 “那是，山人早有预料。”其实他大老远的就看到陆滢在那果汁店门前路过了，然后多要了杯果汁匆匆跑过来的。 陆滢接了过去，手里捧着杯子还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我说，输了的也不是你一个人，要不要这么一副要死要活的样子？身为专业运动员，你不应该看透了这比赛输赢吗？”他觉得陆滢太容易走不出这个怪圈了，而这个坑还是她自己挖的。 “那输了比赛拿球拍撒气的是谁？”陆滢一击毙命，齐澄有些郁闷，“好汉不提当年勇，那时候咱不是年轻吗？年轻时候，谁还不犯点错？” “可是澜姐就没犯过错。” “那是汪澜，不是你。”齐澄有点明白了，武指跟自己苦口婆心的时候是多么的心累，他现在深刻领悟到了。 “你是想要做第二个汪澜吗？” 当然不…… 她就想要做她自己，从来不想要成为汪澜第二。也有人说她是第二个林娟，因为赛场上的风格太像了，可林娟虽然是她的偶像和崇拜的人，陆滢也从来没想到成为林娟2.0。 喝了口草莓汁，陆滢皱了下眉头，一旁齐澄连忙开口威胁，“要是敢说难喝，下次死活不请你吃东西。” “我没说难喝呀。还挺好喝的，下次我请你。”陆滢挺喜欢这个味道的，味道很新鲜，而且甜味不是那么浓，有一点点酸酸的，她觉得这个口味莫名的适合她。 “那我等着。”齐澄挤眉弄眼，“不跟你说了，我先回去了。”男队的宿舍楼在女队的前面，而且齐澄想起了一件特别重要的事情，好像孟洋他们说要自己十五分钟内买回来果汁，不然的话……他们就不跟自己玩牌了。 “想开点，别整天皱着眉头，像是个小老太婆似的。”齐澄远远喊了一声，陆滢一下子呛着了，她还不到二十周岁，见鬼的小老太婆！ 回到宿舍，陆滢看到汪澜正在才刷牙，她刷牙的时候都打着拍子。 “又去练球了？”汪澜漱口后问了句，视线落在陆滢手里的草莓汁上面，“还知道犒劳犒劳自己，不错嘛。” 其实换了大球之后汪澜也是不适应，她压力也挺大的，同一代的林嘉、梁晴虎视眈眈，年轻点的陆滢、苏珺、来永超她们都在冲击自己，还有更年轻的叶天祺那也是个天才。 不过到底是比陆滢大了几岁，汪澜没陆滢那么心思重。再说了，比赛嘛，有输有赢，她在世乒赛上不输就是了。作为奥运会冠军，大满贯的得主，这点自信心汪澜还是有的。 “上届世乒赛，汪澜和陆滢是决赛中相逢，不过今年两人在半决赛提前相遇，提前给大家奉献上一出精彩的比赛。蔡老师，从现在的比赛结果来看，您觉得国家队的队员是不是已经适应了现在的大球呢？” “今年已经进行了两站公开赛，现在进行的世锦赛算是今年的第三个国际性比赛，从比赛结果上看，在之前的卡塔尔公开赛和意大利公开赛上国家队都没有取得太好的成绩，可是在现在的比赛中，汪澜和陆滢牢牢掌控着上半区，两人成功会师半决赛，我想这两人的表现已经说明了一切问题。” 蔡涛把话说的留下了余地，上半区这师姐妹俩表现良好，不过下半区差强人意，林嘉原本是女队的重头戏，可是在四分之一决赛中她输给了朝鲜的全秀娥，提前告别了女单赛场。还好老将欧思芮爆发，竟然进入了四强，并且在早前进行的另一场半决赛中，战胜了全秀娥提前锁定了决赛名额，这保证了女单冠军将会在中国队产生，只是不知道会是汪澜、陆滢、欧思芮中的哪一个。 而现在汪澜和陆滢在竞争另一个名额。 陆滢的混双和女双都纷纷出局，邱婷婷旧伤复发，竞技状态并不是很好，两人配合上出了些问题，止步于十六强，至于混双，陆滢就是出来练练手的，谁都没指望她混双能出成绩，毕竟队里也没怎么练过，一轮游也并不奇怪。 所以除了女团的比赛，现在的单打半决赛是陆滢留在赛场上最后的机会了，她不想要放弃。 “你看陆滢现在的发球质量有很大的提高，她已经领悟了大球发抢的要点，她的这个落点就让汪澜很不舒服。”蔡涛眼睛毒辣，一下子就是解说出重点。 赛场上，汪澜接发球后的回球质量并不怎么高，陆滢抢攻，拿下一分。 陆滢很是积极，比分很快就是拉开了，11:5，她率先拿到了十一分。 孙谦坐在教练席上看着两个徒弟，内战的时候他没有上前指点。 “愁什么，哪个都是你徒弟。”廖建国觉得自己才该愁得慌，他年纪大了，这就是要退休了，梁晴是他最后带的一个徒弟了，他倾注了不少的心血，可惜梁晴的单打成绩并不如意，好在双打还是不错。只是现在梁晴的女双虽然进入了决赛，可是只怕很难赢汪澜和林嘉这对头号女双，还不如期待她的混双，说不定晚些时候的半决赛能打赢呢。 孙谦当然知道这个道理，手心手背都是肉，可是人不可能一碗水端平的。教练组在进行调整，虽然还没通知队员们，可是他已经接到了通知。汪澜要调到另一个组里去，往后陆滢就是自己手下的第一员大将了，他希望陆滢能拿下这比赛，又希望汪澜离开前没那么多遗憾。 可是这怎么可能呢？而且看赛场上的表现，陆滢似乎太心急了，虽然前半段比赛表现的好，可是后半局怎么样，谁也说不准…… 陆滢抢先拿下第一局比赛，只是在拿到五个局点时，竟是被汪澜连追三分，最后因为一个擦网的运气球获胜。 可是好运并没有一直站在陆滢这边，第二局比赛她开局良好，可是已经适应了比赛节奏的汪澜却是后发制人，在陆滢抢先拿下11分后她连连追分。 三局比赛莫不是如此，1:3，陆滢再度败给了汪澜，止步四强。 第016章 队友离开 输了的陆滢一句话都不想说，她觉得说话都是累的。 可是她又得继续打团体赛，作为团队的一份子，陆滢责无旁贷。 这一届世乒赛注定是载入国乒史册的，因为男团在半决赛的时候险些兵败，关键时刻康彦军顶住压力，挽救七个赛点拿下了最后一分，将男团送入了决赛中。 陆滢一开始并没有去看比赛，还是因为巩新杰先后输掉两分，她才被孙谦喊过去看比赛。 这一场比赛实在是太重要了，小球改大球后的第一场三大赛，尤其是向来重要的世乒赛，要真是输了的话，巩新杰的前途肯定玩完，主帅翟天临更别说了。 都不用回国了，直接在东京湾那里找个地方跳下去得了。 好在，康彦军顶住了。 孙谦看着因为激动几乎哭了出来的陆滢，“知道为什么喊你来吗？比赛中什么情况都能遇得到，要是康彦军之前放弃了，那就是真的完了。” 运动员呀，就是要咬住一口气，尤其是乒乓球，什么时候急了，那就真的玩完了。 陆滢就像是在这场半决赛里握着七个赛点的韩国运动员，明明就差那一分就可以了，可是着急了上火了手上不稳了，比赛就真的丢了。 “我知道了。”陆滢擦了擦眼睛，没让眼泪流下来。 孙谦叹了口气，他怎么觉得陆滢还是不明白呢？学费还交的不够多吗？ 大球时代，中国队再次包揽了世乒赛的七枚金牌，国际乒联主席悲喜交加，“现在全世界的乒乓球队都在打中国，可是结合全世界的力量，难道就不能下一城吗？” 七枚金牌尽数收入囊中，这是中国队的盛宴，可是对于世界乒坛而言则是又增添了一笔不可言状的悲伤。 世乒赛后，翟天临劫后重生特意给队伍放了两天假。 因为之前公开赛成绩不好，国内媒体都不怎么看好这次世乒赛的成绩，可是国手们却用成绩再次证明了国乒在世界乒坛中的地位。 翟天临大手一挥给了队员福利，陆滢觉得自己也得回去散散心，她现在脑子里都是乒乓球，每天晚上都失眠，仅有的那点闭上眼睛的时间，梦里也都是乒乓球。 她觉得自己魔怔了，得要离开训练局，离开公寓，让自己平静下来。 陆采芸察觉到了侄女心事重重，可是她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她现在比之前看得开了，也知道陆滢不是不努力，就是现在还打不过巅峰时期的汪澜而已，没什么其他原因。就像是头些年，中国女排也不是不好，可就是打不赢巅峰时期的古巴女排，一个道理。 道理她明白，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导陆滢，“要不滢滢，你明天再去动物园看看大熊猫好不好？” 五一劳动节假期正好过去了，现在又是工作日，去动物园的人不多，“我下午的时候向单位里请假，明天我陪你一起动物园。” “不用了姑姑，我自己去就行。”陆滢觉得自己去就行，也许能跟那个懒懒的小熊猫说说话，她心情就没那么差劲了。 只是计划赶不上变化，陆滢第二天还没有去动物园，就是接到了邱婷婷的一通电话，“陆滢，对不起，我想往后你得重新找个双打搭档了。” 听到这话陆滢愣了下，“怎么了？” 邱婷婷胳膊上的伤是老毛病了，所以最近状态不好，陆滢这次单打失利后也没有想那么多，她自己都没能走出阴影，自然也没注意邱婷婷。 怎么现在就是这样了。 “我要离开队里了，往后都不打球了吧大概。”拿着手里的病历，邱婷婷看着天上飘过的那一片云彩，她觉得周围的声音都没有了。 她才十八岁，她的人生道路还很长，她的运动生涯也还长久的很，可是她的身体不允许她这样走下去了。 陆滢给她姑姑打了一通电话就回了公寓那边，邱婷婷正在收拾东西。 因为放假，宿舍楼里很是冷清，大家都出去玩了，说是晚上才回来。邱婷婷一个人在那里收拾东西，看到陆滢推门进来的时候，她圆圆的脸上露出了笑容，小小的梨涡让她显得更是几分可爱。 “到底怎么回事呀？”陆滢不知道这是怎么了，之前没听到一点消息，怎么现在邱婷婷就是“往后不打球”了呢？ 邱婷婷拉了个椅子让陆滢坐下，她继续收拾东西，“我不想打了，大球打着不适应，再说了我最近状态也不好，这样下去只会耽误你和白一恒。” “我最近状态也不好呀，而且输给澜姐她们没什么的，咱们之前也不是没输过，再赢回来就行了。”陆滢急着站了起来，邱婷婷没嫌弃她不怎么配合就不错了，还怎么说耽误她呢？ “你是不是胳膊不舒服？”陆滢仔细看着，这才发现邱婷婷有些不对劲，收拾行李的时候似乎胳膊使不上劲儿似的。 “是有一点，我跟你说实话吧，报告我已经打好了，林指也同意了。”邱婷婷不想给自己退路，其实林指导的意思很清楚，让自己先从一队降到二队，等什么时候状态好了能打出成绩来再回一队就是了。 毕竟她可是年轻的混双世界冠军呀。 可是邱婷婷觉得自己不可能再有好的状态了，她直拍打法在改成40mm的比赛用球后威力不再。而且她颈椎很不舒服，这次世乒赛的时候她就觉得自己不行了，比赛打到后半段，握着球拍的手几乎都麻木了，没有了知觉。 赛场上丢球拍她并不是故意的，那是因为手实在是抓不住了。 医生给她的建议是好好休养，减少运动量。可是怎么可能减少运动量，没有训练量怎么出成绩？这一点她最是清楚不过。 选择身体还是职业生涯，邱婷婷用一通电话的时间做出了决定。 她只给陆滢打了电话，因为从一开始配双打就是她跟陆滢，俩人就差了两岁，真的很合得来，她前三板杀伤力大，陆滢能打相持球，她们真的很合拍。 陆滢没想到林指导已经同意了，林彦文是女队的主教练，他同意了意味着什么再清楚不过。 “好了，你该羡慕我才是，起码我不用每天都围绕着这个小家伙转了。”邱婷婷从抽屉里翻出了一个球还有球拍，她想了想，“给我签个名吧，将来等你拿下了奥运会冠军什么的，我想要找你签名都要不到了。” 陆滢想起来，去年她和邱婷婷去韩国打公开赛，那时候邱婷婷还跟她说，“回头咱们也拿金牌”，可是跟她说这话的人现在就是要头也不回地离开国家队了，再也不会和自己并肩作战拿金牌了。 陆滢进入国家队后还没经历过老队员退役，更没想到第一个离开的会是比自己还小两岁的邱婷婷。 “好啦，别送我了，我怕到时候忍不住把你弄哭，你得做酷酷的陆滢，忘了日本媒体怎么评价你的吗？”邱婷婷把箱子放到了车上，在国家队生活了三四年，她的东西收拾起来却就这么点，还真是像她这个人一样，注定没什么存在感。 陆滢听到这话只觉得自己鼻子发酸，她不知道邱婷婷怎么还能笑得出来，她想要给邱婷婷一个拥抱，可是邱婷婷却是头也不回的上了车。 “师傅，去火车站。”邱婷婷没有回头，她怕自己回头就会后悔。她打了十多年的球，从自己记事开始就伴随着自己的乒乓球现在要彻底说再见了。 她害怕自己心软，触景生情说后悔。 陆滢，别怪我。我是一个逃兵，可是我不想就这么悄无声息的走了，所以只好喊你过来，希望你往后想起我的时候，能记得咱们一起打过的比赛拿到的成绩。 虽然，你可能会忘了，曾经你有一个当了逃兵的双打搭档。 陆滢看着计程车离开，她打电话给孙谦，这是她这个时候唯一能求助的人了。 孙谦也知道一点，不过邱婷婷不是他这组的队员，而且单打才是他关注重点，所以也就没放在心上，只是他没想到陆滢会这么在意，“没事，这不十月就有全运会嘛，到时候你肯定能见到她，万一比赛场上遇到了，你可别给我手软。” 全运会是代表省队参赛，邱婷婷好歹是国手，就算是现在从国家队退了，可是她们省缺少人才，说不定会挽留她一段时间。想到这里，陆滢就觉得没那么难过了。 说不定握着球拍，邱婷婷就又是想要回国家队了呢，就像是教练说的，年轻，一时冲动做出决定再正常不过，而且邱婷婷双打成绩那么好。 只是陆滢在全运会的赛场上并没有遇到邱婷婷，她特意问了邱婷婷省队的教练，金指导说邱婷婷读书去了，九月份刚开学，就不参加比赛了。 拿到世界冠军后，体育总局也不会亏待运动员们，退役之后都能够去读大学，不过奥运冠军和世锦赛冠军有些差别，录取她们的大学也会有所不同。不过好在邱婷婷有了不错的选择，陆滢也替她开心，她把更多注意力放在比赛上面。 陆滢带领着省队首次拿到了全运会女团冠军，而在晚一点时间进行的女单决赛，再度上演了她和汪澜的冠军之争。 这次陆滢先声夺人，气势如虹拿下了前两局的比赛，甚至在第三局中占据着主动。 第017章 禁赛半年 对于这次的女单冠军之争，从新闻报纸到乒乓球爱好者都很是关注。 世乒赛上康彦军一人之力扭转战局这让乒乓球一下子又是在这片土地上火热起来，向来在全运会上不怎么受关注的乒乓球顿时跻身成为热门项目。 陆滢打败林嘉进入决赛后，第十三场汪陆之战再度上演，此前汪澜九胜三负，陆滢仅仅赢了三次。 波兰公开赛，去年年底的总决赛，还有前天进行的女团半决赛上，陆滢战胜了汪澜拿下了宝贵的一分。 新闻报纸的渲染让两人这场比赛简直成为了乒乓球赛事中最大的热门。 男单比赛虽然更精彩，可是向来冠军不稳定，所以谁赢都有可能。 可是女单不一样，汪澜保持着霸主地位，以林嘉为首的老将还有以陆滢为首的小将甚至于以叶天祺为首的更年轻的小将们都在向其发起冲击。 可是这么多人却纷纷败北，林嘉差不多已经心灰意冷，从出道开始她就是被汪澜压制，这么多年来很少翻身。虽然会给汪澜造成威胁，可是大赛上从来没赢过汪澜。 叶天祺又太小，和汪澜差了十多岁，按照运动生涯来说，都不是一辈的人。 所以，外界也普遍看好陆滢。 陆滢是最锲而不舍向汪澜发起挑战的，也是最有希望战胜汪澜，成为继林娟、汪澜之后的女乒第三代领军人物。 而战胜汪澜，首先要做的就是在大型比赛中赢了汪澜。 全运会的团体比赛陆滢赢了汪澜并没有什么值得称道的地方，因为团体比赛向来容易让运动员爆发。 就拿康彦军而言，他在国内的男单选手中绝对排不到前三，可是当排名第一的巩新杰出了问题时，就是康彦军顶住了，这就是团体比赛的魅力，也正是国人念叨了几十年的团队精神、集体荣誉。 单打才是个人实力的最好证明。 除了公开赛以外，陆滢现在还没有拿到单打的世界冠军。 “就算是冠军轮流拿，也该她拿一次了吧？”比赛开始前，不少观众都在窃窃私语，讨论这场比赛谁会是赢家。 比赛进行到第三局，场上形势明朗了起来，陆滢率先拿到11分，11:6陆滢领先五分，她现在局面一片大好。 陆滢在省队的指导教练给她递了一瓶水，“稳着打，别着急。”她觉得陆滢有些打红了眼，这是好还是不好，她也说不上来。毕竟她就是临时指导，当初陆滢的省队教练现在已经在国家队二队了。 说实在话，在省队和在国家队区别太大了。接触不到最先进的打法，她们这些当教练的也都落后了很多，尤其是自己跟国家队那些教练本来就没什么交集。 所以，现在能做的还是让陆滢把心态放正。 陆滢没听清楚这话，她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在燃烧似的。 再度回到乒乓球桌，陆滢拿起了球，她还有三个发球。 陆滢发球，汪澜接发球用力有点猛，明明是要回陆滢左手打她的反手，可是力度一大，球飞了出去。 12:6，陆滢又接近胜利一步。 陆滢反手发急球，只是这球抛得不是很好，球没能过网。陆滢自己丢了一分，现在比分是7:12。 “陆滢现在心态有些变化，她应该稳下来，这样才能够拿下比赛。”蔡涛有点着急，只要陆滢稳下来就能赢，可是就如同他解说的一样，陆滢急了。 最后一个发球倒是过网了，不过发的球也太没质量了，汪澜一个回球直接得分，8:12。 汪澜倒是稳，她要是不稳，奥运会的时候就输给田佳佳了。而且汪澜什么样的水准，她看出了陆滢心态不稳，所以专门找陆滢的弱点发。 她打球向来讲究落点，教练让打哪里她都能打得过去，不会出现一点问题。 平日里陆滢接她的球没什么问题的，可是今天，她不行了。 原本炙热的手感就像是一下子没了似的。 回球要么出界要么下网，这原本受她控制的球儿现在像是被施了魔法似的不听她使唤。 即便是汪澜偶尔会丢分，可是最后陆滢还是丢掉了第三局比赛。 21:18，汪澜成功拿下第三局，在第四局乘胜追击，大比分2:2平，比赛进入决胜局。 赛场上的汪澜还是那样温柔，笑眯眯的似乎在热情地招待客人，可是她下手绝对不温柔，宛如脾气火爆的君王。 “看汪澜打球，就像是品诗，她每个球都讲究落点，就像是白居易诗里面描写的那样：大珠小珠落玉盘。要是未来技术条件允许，我们可以将汪澜每一个球的落点位置记录下来，这就是标准的教材。指哪打哪是乒乓球的入门，可是现在虽然打法技术先进了，基本功上面却有所缺失。” 蔡涛给与了汪澜很高的评价，当然这就是汪澜应该得到的评价。 主持人没想到向来说话特别留余地的蔡涛竟然会说出这话来，她负责圆场，“那蔡老师你觉得，今天陆滢先下两局的大好局面却又是被汪澜搬回了两局，是不是汪澜的赢面更大呢？” 这是事实，根本不用说，蔡涛笑了笑，刚想要开口，只是看到场上情形他愣了下，“这是怎么回事？” 陆滢已经接连三个球都没发过网了，就算是手感不好，可是这未免也太差了些。 第五局比赛，陆滢直接放弃。 发球送分，接发球的时候漫不经心，很是迅速地结束了比赛，当然这中间她收到了来自裁判的礼物——一张黄牌。 可是哪又有什么关系呢？反正已经这样了。 赛后就是颁奖仪式，陆滢一张扑克脸，看台上都是观众的骂声，“消极比赛，滚出国家队吧。” 汪澜看着陆滢那倔强的神色，她忽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颁奖仪式结束后，陆滢就被喊了过去，汪澜想要过去，可是被拦住了。 “澜姐，好像出事了，程局来看比赛了。”叶天祺害怕的要死，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这小小的全运会女单决赛竟然能让体育总局的副局长大驾光临。 而刚巧不巧陆滢消极比赛被程局看到了，据说当时程局脸色就很不好看，一旁陪着坐着的林指也是黑了一张脸。 比赛结束后程局气冲冲的离开，再然后就是现在这个样子了…… 程局本来就是乒乓球出身，向来也是关心乒乓事业的发展，当年男乒陷入僵局之时，就是他力排众议请翟天临回国执教一改男乒风貌。她也听教练说了，程局年纪大了，想要转正基本上没什么希望了，可是能从运动员干到副局长，差不多也是到头了的。 要是单单是林指发火也就罢了，要是程局也在的话，只怕是…… 陆滢难逃一劫。 “能耐了是吧，从我开始打乒乓球开始，就没见过有人消极比赛，全国观众都在看着，你丢不丢人呀？”程局是真的怒了，尤其是看到陆滢那一张一成不变的脸，他气得把茶杯都摔了，“觉得自己英雄是吧？这金牌不是你拿走的，是我送你的。行，你英雄，我们国家队小留不住你这大神，爱去哪去哪，别在国家队里给国乒摸黑。” 一直没能插上话的林彦文听到这话也是愣在了那里，“程局，您消消气。”他使眼色给陆滢，只是陆滢站在那里，傻了似的好像根本就没看到。 “哪个孩子还没犯点错？陆滢，你先回去吧，等回头你教练会把对你的惩罚转告的。”林彦文也是清楚，现在让陆滢站在这里那纯粹是给程局添堵，所以先把她赶出去就是了。 骂也骂了，总不能还打吧？男队员不听话能踢上一脚，女队员可不行。 “开除国家队，没商量。”程局堵着一口气，尤其是看到陆滢听到这话面无表情，连一点害怕担心的神色都没有，他就是更气不打一出来。 哪能呀。林彦文知道程局就是气话，从他开始打球到现在执教女队，从来没听说过有人被真的开除国家队的。 再说了，真的把陆滢开除了出去，那不是要再制造一个高桥美华？ 当初他之所以把陆滢招进国家一队，那就是因为陆滢在场上的状态像是林娟，可是球的路子和高桥美华很像。 现在运动员的出路多了，国内待不下去就去国外，汪澜能撑过下一届奥运会，可是之后呢？ 林嘉、梁晴这些差不多也要一块退役了，同龄的苏珺、方柳苏还有来永超还比不上陆滢，到时候万一陆滢真的替外国打球，那可真不好说了。 国家队是放出去一部分运动员和教练去帮扶其他国家，可是绝对的好苗子还是在国家队呢。 林彦文明白这个道理，程局也知道。 陆滢的惩罚通知很快下来了——禁赛半年，并且在《乒乓月刊》上做检讨。 消息很快传遍了整个球队，刚刚为省队争光拿下女团决赛，省体育局的领导还想着怎么奖励陆滢，忽然间听到这个惩罚消息的时候傻了眼了。 那他们还奖励个屁呀！ 第018章 下放养殖场 陆滢把自己关在了更衣室。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当时就像是魔怔了一样，脑子里全是一个念头——我要赢。 可是等待她的却是输掉了比赛。 “消极比赛，不要脸。” “你不配当国家队队员。” “滚吧。” 陆滢脑子里全是这些，她抱着头蹲在角落里，捂着耳朵，好像这样就听不到砸门的声音了。 “陆滢你给我出来，当时天不怕地不怕的，有种现在别当龟孙子。” 孙谦恨不得把门给踹开似的，一旁其他运动员和教练都在劝，“好了孙胖子，那孩子也不是故意的。” 廖建国一旁劝着，孙谦一把推开他，“好了，你就别看我热闹了。” “什么意思你孙胖子？” “廖指廖指，孙指就是想要跟陆滢好好说说，咱们给他们师徒俩说话的空间。”赶过来的男队员连忙把廖建国驾走了，几个女队员也一步三回头地离开，叶天祺没忍住，“孙指，你不会打滢姐吧？” 孙谦扬起手来，吓得叶天祺腿一软，“我还揍她呢我。” “没事的，孙指不是暴力的人。”来永超拉着叶天祺赶紧离开，临走前还说了这么句话，孙谦哭笑不得，他是不是该替陆滢高兴？起码，这些队友还都挺关心她的。 “行了，都走了，给我开门。”他踢了一脚门，没多大会儿，更衣室的门就从里面打开了，陆滢一双眼睛肿成了灯泡似的，活脱脱的兔子眼。 “德行，现在知道哭了，当时怎么想的？下雨的时候忘了把头皮盖合上，脑子里面进水了？”孙谦还真想抽陆滢一巴掌，这可是全运会，在全运会的女单决赛上消极比赛。 还好当时正好也是女排决赛关键时候，电视台播放了女排比赛，所以不至于让全国的观众都看到陆滢消极比赛，可是观众们没看到，媒体可不是眼瞎的。 他敢说，明天新闻报纸肯定就有关于陆滢消极比赛的报道。 影响一样的恶劣，不会差多少的。 陆滢抱着膝盖蹲在那里，“我就是想赢。” “想赢怕输，你永远都赢不了。”孙谦没好气，“行了，禁赛半年，先把检查给我写好了，然后回家歇着去吧。” 陆滢脑袋一下子就懵了，她记得当时程局声色俱厉说要把自己开除国家队，然后林指让自己离开…… 她没有去细想会有什么后果，可是现在听到这处罚她一下子就懵了。 “怕了？后悔了？晚了！”孙谦一指头弹在了陆滢脑门上，“行了，禁赛半年就半年吧，反正现在你脑袋里面一团浆糊拎不清，在队里待着也没用。” 孙谦转身要走，陆滢猛地站起来就是抓住了他的胳膊。 “松手。”孙谦没好气，“后悔了也没用，半年禁赛没商量，你该庆幸自己没被开除国家队才是。”孙谦觉得自己对陆滢够好了呀，之前是因为有汪澜在，所以没怎么照看到陆滢，可是奥运会之后他就是尽可能多看着陆滢了，这个奥运周期陆滢是重点的重点，没有丝毫的疑问。 只是自己就这么几天没坐在教练席上，她就给自己闯出这么大的祸来，她对得起自己吗？ “对不起，教练。”陆滢可怜巴巴的，她当时就是脑袋抽了，所以犯了糊涂，现在自己的惩罚下来了，难道林指会放过教练？ 这次事情比齐澄当初踢球台摔球拍严重多了，林指肯定会处罚教练以儆效尤的。 “谢谢哈，你都还知道你连坐到我这里来了。”孙谦说得阴阳怪气，他在世乒赛的时候特意让陆滢去看康彦军的比赛是为了什么，还不就是为了让她明白关键时候就要顶住？ 她倒好，直接放弃比赛，决胜局玩了这么一招，还真是够个性。 陆滢抓着孙谦的胳膊不放手，这让孙谦又是无奈，他这年龄说是陆滢的父母没什么说服力，可是他真的一直把陆滢当自己的孩子呀，他家姑娘都跟她妈抱怨说到底谁是亲生的，我一个亲生的还不如他的那些徒弟们。 现在孩子犯了错了，知道自己错了，他这个当教练的，当家长的能怎么办？ “你坐下，咱师徒俩好好说说。” 陆滢小心松开了孙谦的手，没有坐下，就梗在那儿。 “坐下，我这两天脖子难受，仰头看你不舒服。” 陆滢连忙坐下，“那教练你没贴膏药？”她都没闻到膏药的味道。 “火烧眉毛了你还有心情管我贴没贴膏药？我是该夸你记挂着我还是该说你没心没肺？”孙谦哭笑不得，生气可心里头又没那么气。 孩子还是好孩子，只是她魔怔了，自己得拉她一把。 陆滢沉默了，眼皮都垂了下来，就在那里坐着，像是一个雕像。 “陆滢，你想不想知道，你距离冠军还有多远？” 听到这话的陆滢猛地抬起头来，她看着孙谦，那红红的眼睛却是亮晶晶的，像是天上的星星。 “就这么点距离。”孙谦俩手指比划了一下，“你在赛场上略微挪动一点都比这距离要大，你知道吗？” 看着那像是星辰般的眼睛又是变得迷茫起来，孙谦叹了口气，“乒乓运动员这一辈子要战胜的太多了，要战胜伤病，要战胜对手，要战胜队友，可是最重要的是要战胜你自己。” “没有一颗强大的心脏，你觉得你能接你师姐的班吗？” “要是连自己都战胜不了，你凭什么做女乒的第三代领军人物？” “陆滢，我知道你们从小就开始打球，关于未来还有其它的事情你们都很少去想。心思纯粹是一个运动员的最佳状态，我佩服至始至终能有一颗纯粹的心的运动员。可是我更希望，你能借着这个机会多想想，二十岁了，也不小了。往后的路该怎么走，你就算是想不明白，可是也得有个模糊的影子。”孙谦站起身来，语重心长地拍了拍陆滢的肩膀。 “教练，我……”陆滢跟着站了起来，她觉得自己脑子里很乱，像是被塞进去了很多东西。 她的人生一直很简单，听姑姑的话练球，一路努力进省队进国家队拿冠军。 可是其他的什么没有人跟自己说过，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做。 孙谦的话让她第一次意识到，自己有很多事情需要考虑，再也不是小时候那样打不过再练总会打过打赢就能解决问题了。 “对了，这两天我给你联系，也别回家呆着了，我给你联系个地方，去那里呆着去。” 刚才被陆滢快气疯了，孙谦要是不借这个机会折磨折磨这丫头片子，他这个教练也就别当了。 陆滢的检讨写了三遍这才过，而检讨过了之后，孙谦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带着陆滢去了球队的养殖场。 乒羽中心搞出来的养殖场，平日里吃的鸡鸭蛋肉都是这养殖场供的，毕竟乒乓球和羽毛球的兴奋剂检测都是格外的密集而且严格，他们乒羽中心倒是不屑用兴奋剂什么的，可是谁知道吃的东西里面会不会中招呢？ 所以从来源就是杜绝这一问题才是关键，这还是当初程局担任乒羽中心主任时搞出来的。 “好好呆着吧，我这边交代好了，你一周能回家一天。”孙谦也是没办法，陆滢的姑姑自己见过，要是知道侄女被禁赛半年不知道什么样呢。与其在家里愁云惨雾的，那还不如在这里，帮着养殖场这边干干活，人累了也就想不了那么多了。 他也是用心良苦，就希望陆滢能挺过去。挺过去了，活过来了，那就谁都不能阻拦陆滢了。 不然关键时候还是会掉链子，陆滢也就指望不住了。 养殖场在郊区的山脚下，一眼望去看不到头。 孙谦拜托了这边的负责人几句就是走了，他还得回去带其他的徒弟呢，没办法在这耽误太多时间。 “闺女，走吧，我带你去住的地方看看。”养殖场的负责人是个中年妇女，跟陆滢说话的声音声音温温柔柔的，就像是她整个人一样，长得柔柔弱弱的，风一吹过来就会歪倒似的。 “陈阿姨，你叫我滢滢就行，我姑姑就这么叫我的。”陆滢跟着陈香梅后面走，四下里打量着这边，因为自己要在这里呆很长一段时间。 她临时的住处是一个小房间，就在那一排屋子的最尽头，“这边晚上清净，你年纪轻轻地来这边，也不知道能不能受得了。”陈香梅笑了笑，现在这国家队里惩罚运动员的办法可真是有意思，下放养殖场，和几十年前有点像。 只是这向来都是打球运动的人，能干得了这里的粗活吗？ 陈香梅觉得自己就当养着一闲人得了，反正这里养着的鸡鸭鹅鱼什么的不就是给运动员吃的吗？ “我能的。”陆滢笑眯眯的，陈香梅觉得这孩子心可真大。 “那行，大老远的坐车过来，先歇会儿吧，等过会儿起来了想要在这边逛逛，那就走走，不过别离开就行，你教练千叮咛万嘱咐让我看好你的。” “陈阿姨您放心，我不会逃走的，再说了这里离市里那么远，我跑断两条腿也跑不回去呀。”陆滢有些耍贫嘴，陈香梅看到这小脸上挂着笑的姑娘有些纳闷。 这不是被罚过来的吗？怎么一点不像是受了处罚，反倒像是来度假的？ 第019章 踩蛋狂魔 陈香梅走后，陆滢就开始收拾自己的房间，养殖场这虽然偏僻，可也安了暖气，刚才过来的时候她就看到了高高的烟囱。不过现在还没开始供暖，估计还要再等些日子。 躺在床上，陆滢有些睡不着。窗帘拉上后屋子里有点暗，特别适合睡觉的环境，可是周围的声音却又是格外的清晰。 叽叽喳喳的叫声，还有哼哼唧唧的声音，就像是奏鸣曲似的，陆滢是一点都睡不着了。 早知道这样，来的时候她就带着耳塞什么的了。拿着手机，可是除了玩贪食蛇，手机没有半点用处。 手机的小蛇又一次咬着了自己的身子时，外面开始热闹起来，“老张，圈里的那头母猪这几天不是要产崽子了吗，你赶紧去看看。” “李姐，今天的鸡蛋捡了没有？后天市里面来拉货，我看还差了点，你再去林子里找找，别让老母鸡藏起来孵蛋了。” “小秋，你先去看看大棚里的那些菜能摘的有多少，明天咱们得早起。” …… 陈香梅的声音很是响亮，陆滢有些明白了，为什么她跟自己说这里晚上清净，白天是挺吵的。 把手机掖在了枕头下面，陆滢决定自己先去融入这边的生活。至于她想要做什么，冠军呀。陆滢从来都知道，所以根本不用去想。未来要做什么，陆滢还没打算好，那也得等自己将来什么时候不想打球了再说，现在，还不到时候。 至于现在要做什么，陆滢挺清楚的，她不能在这里吃白饭。 陈香梅正在指挥着养殖场里的工人们，忽然间看到陆滢出来，她笑了笑，“吵着你了？” “没有，我没有午睡的习惯，陈阿姨，我干点什么好？”陆滢想了想，“我会养动物的，我在家的时候养过小鸡仔和小鸭子，还有小狗，队里还有一个小乌龟。”不过这次她没带来，让澜姐帮忙养着了。 陈香梅听到这话脸上笑有点绷不住了，“傻孩子，你那是养着玩的，咱们这都是养来吃的。”那些养着玩的和这里养着吃的能一样吗？ “你在队里吃的鸡鸭羊鱼都是从这里送过去的。” “可是我不吃这些的。” “……”陈香梅头一次觉得自己竟然什么都说不出来，“那你喜欢吃什么？咱这里都有，老刘做饭挺好吃的，到时候让他给你做。” 陆滢很是认真地想了想，“我好像没什么喜欢吃的。” 陈香梅觉得这孩子真的不是故意的，她应该就是比较实诚，所以说话也就格外的直接。 “那要不你去那边喂喂鸡？李姐在那边呢，她会教你的。” “好嘞。”陆滢爽快地答应了，蹦蹦哒哒就是走了。 “老陈，这是谁呀？” 陈香梅忽然间觉得自己当时真不该答应孙谦，可是自己当初能来到这养殖场工作也是孙谦给介绍的，这忙总是得帮的呀。 “是朋友家的……” “这不是那个国家队的小面瘫吗？”陈香梅话还没说完，从大棚回来的小秋忽然间喊了一嗓子。 好吧，陆滢好歹也是国手，这养殖场的又是给乒羽中心打工的，不被认出来才怪呢。只是小面瘫是什么叫法，人家小姑娘笑盈盈的多可爱，哪里面瘫了？ 小秋被瞪了眼有些心虚，这不是一激动就忘我了吗？ “陈姐陈姐你别这样，我保证不当着她的面这么叫，我知道她叫陆滢，比电视里还要瘦，这么瘦的一个人，怎么有力气打球呀？” …… 陆滢去山脚下的养鸡场喂鸡，李姐很是热情地跟陆滢唠叨，“咱们这边的鸡都是在这山脚下放养的，不过现在天气有点冷了，它们自己找不到食物吃了，得喂点玉米才行。” 陆滢看着李姐弯腰似乎在那里找东西，她好奇跟了过去，“李姐，你在找什么呀？”话音刚落，陆滢觉得自己似乎踩到了什么，脆脆的，一下子就被自己踩碎了…… 她抬起脚来，看着那被自己踩碎了的鸡蛋，陆滢想哭。 “哎哟，忘了跟你说了，这一群母鸡都成精了似的，四处下蛋不说还用树叶给盖起来，我这都捡了好几年的鸡蛋了还时不时地踩碎一两个，没事，没事，碎了就碎了吧。” 看到陆滢那想哭的样子，李姐连忙安慰，一个鸡蛋才值多少钱呀。 “那我还是不喂鸡了。”陆滢想要离开这个养鸡场，只是刚后退了一步，咔嚓一声，她又踩碎了一个鸡蛋。 李姐也懵了，陆滢是踩鸡蛋狂魔吗？这命中率也太高了点吧？ 拿着个小树枝，一路扒拉着树叶，防止自己再踩到鸡蛋，陆滢一步一心酸地离开了养鸡场。 她把那一小袋玉米丢里面了，那一群母鸡群起而攻之，李姐小心翼翼地走过去赶走那群偷吃的母鸡。 看到这一幕，陆滢觉得陈阿姨说的一点都没错，养小鸡仔跟养鸡一点都不一样。 从山脚下往住的那边走，陆滢低着头走得很快，像是办错了事情的孩子。 陈香梅还是从李姐这里知道这事情的，“我忘了这一茬了，我去看看她。”这孩子，听小秋说算是天之骄子，除了打不过她师姐外，一路走来挺顺风顺水的。 现在自告奋勇要帮忙，结果越帮越忙，估摸着心里头也不好受。 陈香梅敲门进去的时候正看到陆滢把手机往枕头下面塞，她想估计是这孩子觉得委屈给家里打电话呢，看到自己不好意思了。 “今天老刘做了烤鱼，保证你吃了之后赞不绝口，正好也跟大家伙儿打个招呼。” 陆滢没有拒绝的理由，被陈香梅拉着去吃饭了。 养殖场这边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单人间宿舍，食堂，男女澡堂，还有娱乐室。 陈香梅带着陆滢过去的时候，大家伙儿正在聊天，看到陆滢过来，小秋有点激动，“陆滢，我是你球迷，你能给我签个名吗？” 他连球拍都拿出来了。 陆滢有点不知所措，她没想到在这还能遇到自己的球迷，她都怀疑自己有球迷吗？ “小秋，你什么时候成了……”陈香梅瞪了一眼，让旁边的大厨老刘把话给咽了下去，“先吃饭，吃完饭再说其他有的没的。” 陆滢笑笑把球拍给推了回去，小秋倒也没失望，“陆滢，你晚上要不要练球，我可以陪你练球的。” 娱乐室里面有一张乒乓球桌，平日里这些人倒也是会玩一会儿，不过使用频率不算高。 陆滢点了点头，“好呀。” 小秋顿时兴奋起来，能跟国手交手，这样的机会多难得呀，他能不兴奋吗？ 老刘做的饭菜很好吃，陆滢也是饿了，比平时多吃了小半碗的米饭。 不过陈香梅却觉得陆滢还是在客气，“多吃点。”她不好意思给陆滢夹菜，怕人家嫌弃，可是说了这么多遍似乎陆滢还是没有多吃点的打算。 “陈阿姨我真的吃饱了的。”陆滢把碗里的米饭吃得干干净净，“我一直吃的都不多。” “那你有力气打球吗？”小秋问了自己一直都想要知道的问题，他看陆滢就像是麻杆儿似的，就吃这么点哪有什么力气打球呀？ 不过陆滢用实力告诉了小秋，打乒乓球真的真的不需要太多的体力。 养殖场娱乐室里的乒乓球拍都是市场上买到的成品拍，胶皮和海绵都很差劲的那种。 可就是用这么差劲的球拍，陆滢把小秋虐的找不到北。 一旁站在的大伙儿嗑着瓜子看热闹，“小秋，你还行不行呀？” 小秋憋红了一张脸，“再来一局。” “还来呀，你从一局定胜负到三局两胜再到五局三胜，再来也赢不了呀。”老刘在一旁开玩笑，当然他说的也是实话。 他们虽然不怎么会玩乒乓球，可是一看那架势就知道谁是练家子谁是一瓶水不满半瓶水晃荡。 “那有什么呀，说不定回头还七局四胜呢，陆滢，咱们再来一局吧？”小秋觉得自己男人的自尊心都被践踏了，被陆滢调动的绕着台子跑，最后人家轻飘飘回了个球就赢了。 “好呀。”陆滢也不放水，除了之前她故意输掉的那一场比赛，不管什么时候，陆滢都是有一个球算一个球，放掉这一局比赛？别人可能会用这个策略，可是陆滢不会。 哪怕面对的是业余选手小秋。 从来到养殖场的这一场乒乓球比赛开始，陆滢慢慢成为了这其中的一员，小秋屡战屡败屡败屡战，最后实在是不想被虐了，嚷着要陆滢教李姐教陈香梅打球，到时候自己就可以虐她们了。 陆滢倒是挺乐意教的，教练说她差了那么一点点就能拿到冠军，没能战胜自我所以赢不了。可是战胜自我是虚的，陆滢觉得自己还是缺了点什么，她缺什么呢？ 冷静的神色，可是冷静不下来的心态，陆滢是不知不觉中摸到了真相的大门。 陆滢之前打电话跟她姑姑说了情况，陆采芸担心可这次却还是听陆滢的话没有去养殖场看望侄女。白天和养殖场的工人们一起起床摘菜喂猪捡鸡蛋，晚饭之后看了新闻就是一起去娱乐室里打球，这样的日子过得安静却又是迅速，直到叶天祺和汪澜的到来打破了陆滢的节奏。 “滢姐你都不知道，国际乒联说一出是一出，现在又要把比赛改成七局四胜十一分制的了，说是让比赛更加有观赏性。”叶天祺年轻没能沉得住气，话一下子就是秃噜了出来。 “叶子。”汪澜喊了她一声，她担心陆滢听到这被刺激，所以一开始她就没怎么提队里的事情，净听陆滢说这边的趣事了。 哪知道叶天祺藏不住话呀，早知道，她肯定不带叶天祺过来的。 第020章 新来的陪练 叶天祺有点心虚，她都不敢看汪澜的脸色了，“我也不是故意的嘛。” 一路上一直被交代，可是刚才没忍住嘛。 陆滢倒是觉得没啥，她已经接受了事实——她被禁赛半年。最近她在看书，书里面说种什么因得什么果，挺正常的一现象，所以她没什么好纠结的，反倒是澜姐和小叶子她们太紧张了。 “澜姐没事的，你们要不说我都不知道又要改制了，估摸着我到时候回去打谁都打不赢。”陆滢笑了笑，“走吧，陈阿姨说今天吃烤肉，很好吃的，你们肯定喜欢的。” 叶天祺听到这话有点惊，瞪大了一双圆滚滚的眼睛，“滢姐，你竟然吃烤肉了？”这是陆滢吧？叶天祺上手摸了摸，没错呀，脸上没什么□□之类的。 可是从进国家队身上就贴着“吃饭困难户”、“挑食”这些个标签的陆滢竟然吃烤肉了，叶天祺下巴都要掉到地上去了。 “又不是烤我的肉，至于这么大惊小怪吗？”陆滢摸了一把叶天祺的板寸，不得不说，叶天祺头发硬，摸着还挺扎手的。 汪澜也惊讶，倒是没叶天祺这么明显，“等你回去后，教练肯定很高兴。”虽然现在她的主管教练已经不是孙谦了，可是私下里汪澜还是没改口，毕竟她从进国家队开始就是孙谦带着。如今之所以调整是为了这一个奥运周期准备，她明白这决定背后的意思，也没有什么异议。 “他不骂我我就谢天谢地了，走吧，我带你们看看你们在食堂里吃的都长什么样……” 十一分制在元旦之后开始实施，国际乒联的巡回赛在新的一年里又是增加了几站，一月份就有两场，新的比赛规则开始实施后，很多球员都不怎么适应，汪澜这两场比赛成绩并不怎么好，倒是刚开始打国际巡回赛的叶天祺发挥不错，在新年第一站的斯洛文尼亚公开赛中拿到了冠军。 陆滢是通过报纸新闻看到比赛结果的，她已经禁赛两个半月了，想要回到赛场上，那得等五月份了。 “下雪了，老张你快去看看猪圈那边牢不牢靠，看这天气估计这雪得不小，别到时候把猪崽子的窝棚给压塌了。” 陈香梅那嘹亮的声音响起，陆滢再也不觉得她文文弱弱了，“我去帮忙。” 她现在没有系统的训练了，这边也没什么条件，唯一能够锻炼的就是跑步，现在的陆滢基本上能确保自己捡鸡蛋的时候不会踩碎那藏在树叶下面的鸡蛋，步伐很是矫捷，像是在跳舞。 过年的时候养殖场这边放了假，不过回家的人不多。 “小秋是孤儿，老陈孩子在外地说是得值班不回来了，至于李姐，头些年离婚了，所以大家伙儿都在这里过年，一群人在一起也热闹。” 陆滢没想到这养殖场里的工人都还有故事，她虽然也跟小秋、李姐他们聊天，可不好轻易窥探人*，所以也就没问过这些，哪想到看似乐天派的小秋没爸没妈，而整日里笑呵呵没心事的李姐离了婚。 “跟你说这些干什么，过会儿坐送菜的车回家去。在家好好休息，等过了十五再回来。早就听你们教练说了，你们过年的时候很少在家过，好不容易有机会，就跟你爸爸妈妈好好过年。” 陆滢想说其实自己也没爸爸妈妈，可是看到陈香梅那神色，她到底没提这茬，“那陈阿姨，我提前祝您和大家新年快乐。” 新年新气象，陆滢今年是特别虔诚，所以她姑姑递给她的桔子，她二话不说就是吃了。 姑侄俩守在电视机前看春晚，陆滢拿着手机发了一条又一条的短信，教练们的回复基本上都很简洁——春节快乐，阖家幸福。 队友们的就是五花八门了，叶天祺祝她新的一年顺顺利利，早日找到男朋友。方柳苏则是希望陆滢早点回队，然后比赛的时候能多笑笑。 看着在那里拿着手机直乐呵的侄女，陆采芸想了想，“滢滢，我和你陈叔叔打算过段日子结婚。” 关于这件事，陆采芸想了特别久。说实在话，陈建华是个好人，又是为人师表的，在学生家长和同事中的口碑都是很不错。她也不年轻了，遇到这样一个男人真的是老天眷顾。 而且她和陈建华这样处着也那么长时间了，虽然之前她心里有点膈应陈建华直接找陆滢谈他们之间的事情。可是人被逼急了的时候什么做不出来呀，单位领导在外面养了人，原配闹到了单位，之前那个见了她们都仰着下巴看不见她们似的女人却是坐在地上哭，一把鼻涕一把泪的。 陆采芸这段时间想了很多，她觉得虽然陆滢是自己养大的，可是很多事情她已经不知道该怎么跟陆滢说了，也许可以让老陈多跟陆滢沟通沟通，他毕竟当了那么多年的老师，跟孩子交流的能力比自己强多了。 陆滢愣了下，“好呀，什么时候呀？”她之前提了那么多次都被她姑姑给岔过去了，陆滢都不敢再问了，如今听到这消息，她除了高兴还是高兴。当初的那点子意不平被时间消磨尽了。 陆采芸小心看着侄女的神色，确定这孩子不是在假装高兴这才松了口气，“还没定下来日子，滢滢你觉得什么日子好，要不你给定一个？” 陆滢很是认真的想了想，“那明天行吗？”她确定自己是开玩笑的。 陆家的喜事定在了五月份，陆滢特意去找人算的好日子。 对于这，陆采芸笑话侄女，“怎么这么大的孩子了还封建迷信？”她可从来没教过这些。 “图个吉利嘛。”陆滢笑了起来，她虽然不信，可是绝对不敢存着不敬了。 正月十五过后，陆滢就是回了养殖场，她还要在这里呆两个月才能回队里。 “陆滢，人家都说过年胖三斤，你怎么回家过个年也不见得长点肉？”小秋嘴贱，“该不是回家挨打了吧？” “小秋，有你这么说话的没？拿了人家的礼物还不说人家好，陆滢，别把礼物给他。”陈香梅出坏主意，“不用这么破费，这里吃的用的都有，你还花这钱干什么？” 陆滢笑了笑，“过年图个热闹，我要是在家吃胖了，刘叔叔肯定会很伤心的。”她在养殖场这边吃的可是比在家里在队里多，在这里都没胖，回家胖了的话那是对老刘最大的伤害。 小秋做了个鬼脸，“可是刘叔做了那么多好吃的也没见你胖。”他净说大实话，只是拆开看到陆滢送他的是一对粘好了胶皮的乒乓球拍时，小秋愣了下。 “我也不知道你用正胶还是反胶，凑合着用吧，别嫌我胶皮粘的不好，我自己的都懒得粘。” 粘胶皮是个技术活，陆滢最是讨厌这个，她的乒乓球拍一般还算是耐用，要是像羽毛球那样一场比赛可能就要换好几把球拍，陆滢觉得自己肯定早早就退役了——被折磨的。 小秋激动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好一会儿才憋出一句话来，“陆滢，我往后就是你的铁杆球迷。” 他跟着去国家队送菜，知道这些胶皮还是挺贵的，作为一个业余爱好者，能够得到国手送的球拍，这简直是莫大的荣耀呀，“你能再给我签个名不？” 陆滢被小秋这表白吓了一跳，“谢谢哈。”她就是感谢这段时间小秋陪自己练球，虽然没啥特别有用，可是她觉得自己发球绝对是长进了的。 陆滢很快就又是有了一个不错的陪练，齐澄在卡塔尔公开赛上踢广告牌被国际乒联点名批评，国家队没办法护短，所以也对齐澄这造成不良影响的举动进行了惩罚——去养殖场养猪一个月。 对于齐澄被处罚的原因，陆滢感慨了一句，“好歹不是摔球拍了。” 齐澄听到这话有点郁闷，“我说陆滢，你得记多久呀，我早就不摔球拍了好吗？”改成十一分制后齐澄一直没怎么打好，三场公开赛都是单打止步十六强，而双打比赛也不怎么理想。 这次明明打的还不错，可是裁判吹他发球违例后，他就烦得很，结果又是吃了裁判一张黄牌，心烦意乱的齐澄虽然没一赌气直接退赛，可是也没能晋级四强。 拖累了白一恒，而且还给国家队丢人，齐澄也知道自己该受罚，可是心里头总觉得憋屈。 要不是国际乒联乱改制，自己至于拿广告牌撒气吗？ “嗯，改踢广告牌了。”陆滢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行了，去帮着陈叔喂猪去吧，你可别被猪拱了。”陆滢想起来又是连忙喊了一句。 齐澄气哼哼地看着跑开的人，这是关心人呢还是笑话他呢？ 被猪拱了，他至于这么惨吗？ 只是到了猪圈，看到那冲着自己哼唧的老母猪，齐澄哆嗦了一下。 “你该不会是真的怕了吧？” 背后忽然传过来的声音让齐澄脚下一滑，一屁股就是跌倒了地上，看着说话的人，齐澄没好气，“陆滢，你走路能不能出声？”跟个猫儿似的，“还有，你不是走了吗？”怎么忽然间又是回来了。 “我来看看被猪拱是什么样子。”陆滢很是认真地说道：“陈阿姨说之前小秋就是在猪圈这里帮忙，结果老是被猪拱，所以这才去了大棚那里的。” “你够了！”齐澄觉得自己应该回省队下农场的，他怎么就脑袋魔怔了，觉得这边有陆滢多少有个作伴的会好点？ 现在看，一点都不好。 第021章 自找苦吃 陆滢觉得自己还没玩够呢，好不容易有个老熟人来，她憋了好几个月的心情得释放一下，这才哪到哪呀。 “我是说实在话，齐澄你小心点。这个老母猪的劲儿可一点不比你小，你想想小秋都能被猪拱，何况是你……” “陆滢你给我闭嘴！”齐澄觉得自己耳边像是有苍蝇嗡嗡似的，是不是在养殖场时间长了都这样呀。 陆滢老老实实地闭了嘴，她往后退了好几步，看着齐澄大老远的拿着干草，往前走一步就是停一下，陆滢忍不住笑出了声。 齐澄狠狠瞪了她一眼，“你能不发出声音吗？”万一把这祖宗给吵烦了怎么办？ “那我走还不行吗？”到时候真的被猪拱了那可别哭鼻子。 “等等。”齐澄迅速跑到了陆滢身边，“你在这里这么久了，难道还不会喂猪？要不，你帮我，我回头请你吃饭。” 这个交换陆滢很是不喜欢，因为她向来对吃饭没什么兴趣，“晚上陪我练球两个小时，我帮你。” 小秋陪她练球，说白了就是多了个捡球的。陆滢好久没跟专业的运动员打球了，也不知道现在自己究竟什么个水准。而且现在是十一分制了，她也不知道回去之后能不能适应。 平日里一想到这些陆滢也有些后怕，毕竟离开国家队半年，也许有先进的打法自己没学会呢？被队友甩在后面的话，她就很难再追上她们了。可是她越着急越没用，虽然白天四处跑真的挺累的，可是晚上陆滢又是睡不着了，每天也就是能睡三四个小时。 她年轻身体底子好，外人也看不出来什么。只是如今齐澄来了，那就有些不一样了的。 “行，成交。”齐澄答应的爽快。 陆滢笑眯眯地接过了齐澄手里头的干草，“猪都是吃新鲜的野草的，这干草它不喜欢。”陆滢指挥齐澄，“你把那个篮子给拿下来。” “你不是说帮我的吗？还指使我干。”齐澄嘟囔了一句。 “我帮你那是咱们一起干活，要是我都干了你在那站着，你一个大男人你好意思吗你？” 齐澄做了个鬼脸，平日里话也不少，到了场上就是六亲不认，还真是服了她了。 篮子里是早晨老陈刚割得新鲜的野草，各种各样的，陆滢也认不出都是什么，用老陈的话说，“老话都说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呀，你们现在是吃过猪肉没见过猪跑才对。” “这些都什么呀？”齐澄拿着野草问，陆滢直接往食槽里一丢，“不知道，陈叔跟我说了不过我记不住。你得好好记着，回头还得去割草呢。” 齐澄觉得这个问题有些难度，他从小打球，虽然那时候家里条件并不怎么好，可是也不用他干农活呀。这些野草他一个都不认识，回头怎么给猪割野草？ 可是偏生他在教练和养殖场工人面前夸下了海口，说是自己照料这个老母猪，保证它回头吃的膘满腰肥，要是一个月过去老母猪饿得不成猪形，是不是自己得成了国家队的笑话？ 毕竟这边养殖场和国家队联系密切，这点子事情传过去那也就是分分钟的事情而已。 “好了，每天要喂五次，每次差不多就是一篮子草，这边放半水槽的水就行了，对了，要是不想要你的老母猪丑不拉几的，你最好每天清理下水槽。至于现在……”陆滢指了指那边的铁桶，“你去那边井里提水，然后倒水槽里就行了。” 虽然养猪的活陆滢没干过，可是她没少看老陈做这些，所以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可以说是门儿清。 至于提一铁桶的水，陆滢还没试过，陈叔说她一女孩子不能干这体力活，太累了。 齐澄跟在陆滢后面去提水，看着井边的绳子，他皱了皱眉头，“这里没自来水吗？” “那么远怎么可能有自来水？这井里的水挺甜的。”陆滢觉得比矿泉水好喝多了。 “你跟猪喝一口井里的水？”齐澄想了想自己中午吃的饭，他忽然间有些难受。 “我们是吃的山泉水。”陆滢指了指那边山脚下，只是看齐澄脸色有些发白，她很快就想明白了缘由，“你从训练局过来的时候把脑子也落那里了？” “你才没带脑子出门呢。让开点，万一我不小心把你撞下去怎么办？”打水这事齐澄倒是会，电视剧里有嘛。 绳子一系，往上拉水桶的时候挺沉，往往会带出来一个死人什么的，身体都是泡发了的。 齐澄想到这心里头有些发毛，“陆滢，你打过水吗？” “没，太沉了，陈叔不让我干这个，怎么了？” “没什么。”他应该是自己吓自己，这井里怎么会有死人呢，又不是荒郊野……这里可不就是荒郊野外的吗？周围几十里都没有人烟…… “陆滢，你在那里干什么呀？” 忽然间后面传来响亮的一嗓子，齐澄手里的绳子一松，井里传来“扑通”一声，是他刚提溜出水面的铁桶又掉进去了。 小秋连忙跑了过来，看着直往下掉的绳子连忙抓住往上扯。 “你们怎么在这里打水？”而且打水都好像不会打，差点还把这刚买的铁桶给掉井里去。 “打水喂猪。”陆滢笑眯眯的，她话音刚落，井里头又传来“扑通”一声，陆滢笑得更灿烂了。 …… 陈香梅看到齐澄吃了四碗米饭和两个大馒头后才真的意识到，陆滢的饭量绝对不代表国家队，齐澄这才属于正常水准，上午吃的少肯定是因为大老远的过来晕车。 “吃饱了没？” 齐澄点了点头，“陈阿姨你放心，我不会假客气的，吃饱了的，刘叔做饭好吃。”齐澄竖了个大拇指，他忽然间有些明白，为什么自己来的时候叶天祺还神秘兮兮的说自己肯定会喜欢这里的。 虽然食堂里的大厨手艺很是不错，可是吃了好几年了他都吃烦了。现在吃到老刘做的饭，那简直是人间美味。 陈香梅挺受用的，“回头让老刘给你们弄烤肉吃，那才叫好吃呢。” 齐澄休息了会儿就是去找陆滢打球了，陆滢正在跟小秋练球。 有这个国手喂球，小秋的水平也是有进步的，起码现在接发球还算过得去，虽然三板之内陆滢总是能把他灭掉。 齐澄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他没想到陆滢发球竟然还进步了，动作的隐蔽性比之前更强了，发球动作迷惑性越强，对手用来作出判断的时间就会越长，而接发球的时间就越短，这样就给了陆滢机会。 “我还以为你这段时间都没训练呢。” “我就是被禁赛，又不是禁止摸球。”陆滢回了一句，她看到齐澄那吃的圆滚滚的肚子，忍不住笑了起来，“齐澄，你别在这待个一个月就把自己真的变成橙子，到时候巩师兄肯定给你重新起外号，叫你胖橙。” 齐澄出生的时候他爸正在澄江那边工作，他妈孕期特别喜欢吃酸的，当时齐爸没少往家里带橙子，后来儿子出生，干脆就起了这么个名字。估摸着是因为娘胎里的时候就没少吃橙子的缘故，齐澄现在都特别喜欢橙子。巩新杰比较喜欢给人起绰号，齐澄的绰号就是大橙子。 不过也就是男队那边这么喊，女队员都比较含蓄，私底下才会喊这么一句的。 “他现在别嘚瑟，将来退役当了教练，指定像是吹起来的气球似的，比你教练还要胖。” “亏得巩师兄对你还不错，背后这么说人。”陆滢休息够了，“来打场比赛？” 齐澄还真是有备而来，他带着自己惯用的几把拍子来的，“只准他给咱们起绰号，就不准我说说他呀？” 陆滢的外号也好几个，不过还真不是巩新杰起的，她老陆的这外号是汪澜起的，是因为陆滢刚来国家队的时候大热天喝热茶，作风特别老大爷。至于冷小丫这外号是国内的媒体叫的，那还是她参加人生的第一次全运会时候的事情。 两人开始比赛，七局四胜十一分制，每个人每轮只有两个发球，小秋在那里当裁判。 陆滢先发球，现在发球不能有遮挡，一切都要暴露在对手和裁判的眼中才算是一个正确的发球，陆滢发短球。 发长球快如电，发短球小三角。 陆滢发短球的时候格外讲究落点，她这段时间想得很多，最后唯一能做的就是翻来覆去的研究发球，保证在这一点上不会犯错误，她就成功了一多半。 不过齐澄现在到底是一队队员，反应和速度都是没得挑的，即便是陆滢这球发的质量很高，可是齐澄的接发球质量更好，反客为主一拍子回球就是让陆滢处于被动。 齐澄打球很是积极主动，进攻的时候格外多，因为他坚信最好的防守就是进攻，尤其是对于男乒而言。 这个回球旋转性强而且速度快，陆滢回球质量不高，而齐澄抓住这个机会就是给了一个大斜线，直接把陆滢给调动起来。 从第一个球开始，俩人的比赛就是很激烈。 小秋直接看傻眼了，平日里也看乒乓球比赛，可是那种电视机前看到的和现在这种完全不一样。 他最近被陆滢虐的都已经习惯成自然了，可是再一看陆滢跟齐澄比赛，还好自己没提跟齐澄打球的事，不然的话那可真是金銮殿上告王爷——自找苦吃。 第022章 重回国家队 齐澄心里头其实带着几分气，都发泄在这有些破旧的乒乓球桌上了。 陆滢输的很惨，四局下来拿到了二十分，虽然过了二十分，可是……大部分齐澄丢球送的分数，她自己拿到的也就八分吧。 “还不错嘛，放心，就你这水平，回去之后也没问题的。”齐澄打赢了也没啥高兴的，打赢女队员是正常现象，输了才是有问题呢。 “到时候再说吧。”陆滢也不知道现在其他人什么情况，除了打电话说两句，更多的时候知道队友们的消息就是从偶尔转播的乒乓球比赛还有报纸新闻上面。 齐澄看着陆滢有些闷闷不乐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很是认真地想了想，是不是应该放点水呢？可是陆滢也是女队里数得着的，自己放水的话，她肯定看得出来。 “行啦，有我陪你练球，保证你回去的时候不比她们差。”齐澄就差拍胸脯保证了。 陆滢默默看了齐澄一眼，这哥们倒是够自信的，不过齐澄好歹比小秋强，自己也没更好的选择呀 “再打一场。”反正时间还早着呢，陆滢决定再多练练球，毕竟明天早晨齐澄要跟着陈叔去割猪草，能陪自己练球的时间估摸着也就晚上了。 …… 小秋看两人打球看得兴奋，不过兴奋久了眼睛就有些受不住了，他先回去睡觉了。 陆滢他们把球拍收起来准备回去睡觉的时候都已经十一点钟了，那一溜宿舍也就有一两个还亮着灯。 齐澄看了看远处，他声音有点飘，“陆滢，这荒郊野外的，没什么脏东西吧？” 陆滢回头看了他一眼，“有呀，你看你背后。”她声音凉凉的，这一回答吓得齐澄浑身颤了下，梗着脖子不敢回头看。 “你胡说八道什么。” “我就是在胡说八道呀。”陆滢宿舍距离娱乐室近，“我到了，话说齐澄你屋子在那边呢还挺远的，要不我给你拿个手电筒？” “不用。”齐澄觉得自己声音发紧。 至于嘛，没做亏心事，干嘛怕这些个有的没有的呀，她觉得神仙都在保佑自己呢，什么脏东西根本不敢靠近自己的。 “那你慢点哈，过会儿去澡堂的时候记得拿着手电筒，那里的路灯坏了，黑灯瞎火的。”齐澄打球没出汗，现在被陆滢吓得一身冷汗，他简直想要骂人，偏生跟自己说话的是个女孩子。 “我知道，你赶紧收拾收拾睡吧你。”他决定了，往后不陪陆滢打球到这么晚了，要不……他记得小秋是刚回去没多久，喊着他一块去洗澡，他还能帮小秋搓澡呢。 陆滢收拾了收拾去洗澡，其实没什么好害怕的，最近猪圈里的一头老母猪又快生了，陈叔这些天晚上都在那边照看着，差不多这边二十四小时都有人的呀。 再说了，自己在这边都四个多月了一点事都没有，怎么齐澄一来就出事？总不能是他带来的吧。 陆滢端着脸盆出了去，外面月牙儿弯弯挂在天上，满天繁星格外的漂亮。 …… 过了预产期好几天后，陈叔盯着的那头老母猪终于生了一窝小猪崽子，忙活了一晚上的陈叔有点累了，要回去补觉，“齐澄，我今天不跟你去割猪草了，你自己去行吗？”齐澄已经来了好几天了，割猪草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没问题，放心吧你就。”齐澄喊了一嗓子，背着俩草筐子就是出去了。 李姐看陆滢光往那边看，顿时笑了起来，“你和小齐关系挺好的。” “同是天涯沦落人。”陆滢觉得除了这句话，好像没别的能形容她跟齐澄之间的关系了，平日里在队里俩人说起来也是针尖对麦芒。 李姐笑了起来，“那倒是怪有缘分的。” 缘分？那也肯定是孽缘。陆滢觉得肯定是这样的。 “对了李姐，我昨天听小秋说什么毛鸡蛋，那是什么呀，他说的好像很好吃的样子。” “那是没孵出来的小鸡，咱们这里没有，老母鸡要是孵小鸡的话基本上都能孵出来的。毛鸡蛋那是用保温箱孵小鸡没孵出来，你想吃？” 陆滢想了想孵出来的小鸡的模样，再和那蛋壳里的一结合，她觉得有些难受，连忙摇头，“没没没，我就是随口问问。” 虽然她偶尔也吃鸡蛋，可是那就是个蛋，和那种有了雏形的毛鸡蛋绝对不是一个概念。 也不知道是不是陆滢说了的缘故，她们到了养鸡场的时候竟然发现老母鸡身边围着两只小鸡。 “你说它把这蛋藏哪里了？怎么藏得这么严实？”应该是刚出壳没多久的小鸡，陆滢看着挺好看的就过去要抓住，结果护鸡仔的老母鸡顿时气势汹汹冲着陆滢扑了过来。 还好陆滢反应快，躲了过去，不然肯定被鸡爪子挠破了脸。 “咕咕，咕咕。”李姐连忙丢玉米粒，使眼色让陆滢把小鸡仔拿走。 刚出生小鸡仔像是一个小小的绒绒球，和陆滢当初养的那些还是有些不一样的。 老母鸡大概是有玉米吃就忘了自己的孩子，不过陆滢还是捧着小鸡仔出了养鸡场，她可不想被老母鸡抓脸。 李姐给鸡喂了食捡了鸡蛋出来后，陆滢连忙过去，“李姐，现在能喂它什么呀？它们太小了，不能吃玉米吧？” 还算是知道呀，李姐觉得自己好像对陆滢还是有些认识不足的，“你去给老刘要点小米，喂它点小米菜叶和清水就行，对了记得菜叶得剁碎点，太大的它们吃不下。” 陆滢点了点头，不过她又问了句，“李姐你让我养着它们吗？”她这是不是抢了老母鸡的活？ 李姐笑了笑，“我可没空养这个小东西。”她是正儿八经在这里打工挣钱的，不像是陆滢和齐澄其实就是来这里劳动改造一段日子，“再说了，现在这天气，把它们放回去，晚上还不得冻死它们？” 现在外面夜里还是有点冷的，这养鸡场也不是没孵出过小鸡，可是这三月份还真没有过。 “对了，晚上的时候你把它们弄到个纸箱子里，放到厨房的炉子旁边，不然我怕它们也熬不过去，过个十天半个月差不多就行了。 陆滢点了点头，“我知道了。”她一定会好好养着这俩小鸡仔的，绝对不会养死它们的。 回去之后陆滢第一件事就是去大厨老刘那里给小鸡仔弄吃的，顺带着把两个小家伙的家也给弄好了。 “你倒是对养这些个小玩意上心，那等你回去了怎么办？” 陆滢也不知道，她在国家队肯定不能养这些的。 老刘想了想，“没事，这不还有一个月嘛，到时候看看能养多大，要是有斤八重那就给你弄辣炒童子鸡吃。” “不要。” 看着陆滢那一脸紧张兮兮的模样，老刘笑的开心，“傻姑娘，骗你呢，一个月能长多大点儿呀。”都不够塞牙缝的。 陆滢确定老刘是在开玩笑这才松了一口气，她原本还打算把小鸡仔留在老刘这里，算了，晚上再送过来好了。 一上午的时间，陆滢都在研究这个小鸡仔了，并且大有研究一整天的架势。 不过吃中午饭的时候出了点意外状况，她中断了原本的计划。 原因还是老陈补足了觉起床后没有立刻来吃饭，而是去猪圈看看情况，只是很快他就是跑了回来，“小齐，我不是让你去割猪草吗？” “是呀。”齐澄点了点头，他不知道为什么，这边的馒头好吃，吃着有点甜甜的感觉，比食堂里的好吃多了，“我今天找到一大片地，一会儿就是弄够了的。” 陈香梅看到老陈那一脸悔不当初的神色多问了句，“老陈，怎么了？” “没什么，没什么。”老陈坐了下来，吃饭的时候有些食不知味。 吃了午饭，陆滢和齐澄使了个眼色，俩人偷偷去了猪圈那边，老陈正在念叨，“我觉得我带他割了好几天的猪草了，他应该认得，哪知道，你看看……” 陈香梅看了眼那篮子里的存货，然后傻了眼了，“他怎么割得麦子？” “你问我我问谁去呀？估摸着从小到大没干过农活，都不知道麦子长啥样。”老陈叹了口气，“我问他的时候看他也不像是撒谎，所以也就没再说，等明天我让他带路过去，看看能不能碰到这边老乡，看看赔人家多少钱合适。” 齐澄傻了眼了，这边出去后他东南西北分不清楚，所以随便找了个地方就是割草了。他当时还庆幸自己找到了那么一大片猪草，往后不用再跑大老远地去割猪草了，谁知道那是他犯了混，把小麦当成了猪草。 陆滢看着傻了眼的人忍住没笑，虽然她也不知道麦子长什么样，不过想想齐澄中午那骄傲自豪的模样，她拍了拍齐澄的肩膀，“你可以的。” “行了，你帮我想想办法怎么办吧。”齐澄有点着急，回头这事传出去被队友笑话是小事，可是现在怎么办才是当务之急。 “能怎么办呀？就当不知道呗。”陈叔不是还特意帮着隐瞒了嘛，“最近表现好点就是了。”陆滢很是认真地建议，“真的，没什么别的办法了。” 齐澄觉得似乎真的没什么办法了，只是他没想到他都没来得及好好表现，然后他就被召回国家队了。 同样一起被召回的还有陆滢，“我不是禁赛半年吗？”现在才刚四月份，也就才五个月，还差一个月呢。 “被禁赛又不是禁止你训练。怎么，不想回去就算了。”孙谦作势要走，陆滢连忙拉住了他，“我去拿下东西，这就走。” 第023章 舍我其谁 其实陆滢要拿的东西并不算多，她的生活向来简单，除了那几身衣服别的也真没什么了。 这个点养殖场的人还都在各自忙活着，陆滢想了想决定留个小纸条，齐澄笑话她，“陆滢，你一个姑娘家家的字能写的好看点吗？” “那要不你来？” “那还是你来吧。”齐澄有自知之明，他的字更丑，包括名字，他又不像队里其他人还练签名。 陈香梅倒是抽空送他们两个，“好好打球，有空再来哈。” 齐澄还是挺喜欢这边的，只是他还真不想再来。 孙谦坐在前排，从后视镜看到后排那俩人比划，他有些忍不住了，“怎么，不舍得？” “没，哪能呀，我跟陆滢都归心似箭。”齐澄很是会说，可孙谦还不知道这人的德行？说的比唱的好听。 “得，别在我这里甜言蜜语的，回头跟你们武指说去，他喜欢你说这个。”后视镜里的陆滢眼睛直直地看着前面，孙谦倒是有话想要跟她说，可是场合不对，索性还是憋了回去。 从养殖场回到训练局的时候已经中午了，齐澄晕车，头晕乎乎的所以准备回去睡觉，反正今天也是休息日，“改天我请孙指您吃饭。” “不用，你教练会请我的。”孙谦说了大实话，跟运动员吃饭太不过瘾，很多东西都不能吃，也不能说过火了。所以这顿饭他直接算在了齐澄他教练武指头上。 齐澄眨了下眼，然后直接跳上大巴车回公寓了，孙谦走在前面，“陪我去吃点饭。” 陆滢倒不晕车，只是她也没什么胃口，不过孙谦发话了，她还是跟着过去了。 孙谦带着陆滢去食堂吃的，在外面吃他倒是不怕，可是他担心陆滢，虽然这段时间陆滢还在禁赛期，吃点什么也不要紧，新陈代谢快很快就是排出体外了。 可是他不能拿这个“不要紧”赌呀。 万一呢？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这个点食堂里还属于热闹前的冷清，除了大厨们都没其他人，食堂的师傅看到陆滢后笑了起来，“哟，回来了呀。” 陆滢点了点头，她还没有经验应对这种，早知道应该跟齐澄取经才是，他被开除国家队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孙谦打饭回来的时候陆滢还坐在那里，一看就知道没动的打算，看到徒弟这样孙谦就是郁闷，“去，打饭去。” 食堂里的菜色又丰富了起来，这次好像还有西餐加入，咖喱焖牛肉？陆滢想了想觉得这个跟自己在养殖场吃到的肯定不一样，她最后还是老规矩。 几个小炸虾，半碗馄饨还有一点青菜。 “陆滢，你知不知道，跟你吃饭一点都不香。”孙谦说实在话，就吃这么点，他看着自己打的满满一餐盘的肉和菜，忽然间都觉得自己没了胃口。 “我不饿。”陆滢真的觉得吃了这些就饱了，她又不是不吃，这不是也在吃吗。 孙谦没搭理她这话茬，“想明白了吗？”他觉得这都五个月过去了，该想明白了。 这期间汪澜她们去过那边两次，他没有去过，不过一直向陈香梅打听着，多少也知道陆滢的情况，可是那也是从陈香梅那里知道的，具体怎么样，他还得再观察。 “未来的路怎么走我不知道，可是我已经打了十年的球了，没有不继续打下去的道理。再说了，我书就读了那么点，不打球能干什么呀？” 陆滢说这话的时候很是坚决，“我要继续打球拿冠军，为了拿到冠军我可以付出一切。” 孙谦看着那一双格外坚定的眼睛，他点了点头，“这话我信，可是想要拿冠军你得先吃饱了才有力气拿冠军吧？别学羽毛球家的那个，打场比赛下来浑身抽筋，这样的身体状况怎么打球拿冠军？” 孙谦话刚落，外面就是热热闹闹一群人进来了，陆滢觉得有人在盯着自己这边看，她回头看了一眼。 “就是他，你看什么看呀，老实吃饭。”孙谦一点不觉得自己说错了，羽毛球体力消耗大，要是没有良好的体能储备，怎么跟人打比赛？而且他们还是什么发球得分制，一场比赛下来比打削球都要麻烦。 陆滢觉得对不住隔壁羽毛球家的那位，她教练什么都好，就是有时候说话不在意，刚才这还是压低声音了呢，可还是被人听去了那么一耳朵。 孙谦又去添了一碗米饭陆滢才把自己打的那些勉强吃完，比他们来的晚的队友们都早早吃完走人了。 “行了，今天回去好好歇着，明天我再检查你的进度。” 叶天祺就等着孙谦放人呢，如今好不容易等孙谦开口，连忙小跑过来拉着陆滢走人，“谢谢孙指。” 孙谦看着离开的俩人无奈叹气，不知道的还以为自己虐待徒弟呢，他是那种人吗？ 虽然养殖场那边环境挺好的，清新自然的格局比训练局这边的人工绿化好多了，可是陆滢还是觉得自己更喜欢训练局。 “滢姐，有没有一种回家的感觉？”叶天祺动作很是夸张，“今天下午你想干什么我都陪着你。”今天正好是周四，乒乓球队下午开始放假休息。 有的是出去玩了，有的是在宿舍里休息，所以周四中午的时候食堂人也比较少。 “陪我去练练球吧。”陆滢一开口，叶天祺忽然间笑了起来，她越笑越是忍不住，最后干脆捂着肚子蹲在那里笑。 “怎么了？”有那么好笑吗？不刚才还说自己干什么她都陪着的吗？ “超姐和柳苏姐打赌说滢姐你回来后会干什么，俩人一个猜你回家，一个猜你去唱歌，碰巧被澜姐听见了，说你肯定是去练球。柳苏姐还信誓旦旦地说不可能，说你要是去练球的话，澜姐让她干什么她就干什么。柳苏姐没给你发短信？”按道理说为了稳赢，方柳苏肯定会给滢姐发短信提前沟通的呀。 陆滢看了下手机，然后递给了叶天祺，“电池没电了。” 叶天祺觉得是老天爷都要让澜姐赢，也是她们俩住在一个宿舍里，对彼此的习惯那是清楚的很。 “所以澜姐拍你来跟我练球？”陆滢后知后觉抓到了重点，“她人呢，约会去了？” “哪有，澜姐她亲戚好像来这边做检查，她带着过去了。柳苏姐她们去听什么演唱会去了。”叶天祺笑了笑，“你不乐意我陪你练球呀，将就着吧，五月份就是亚运会了。“ 陆滢当然知道还有一个月多点就是要进行的亚运会，女乒基本看亚洲，中朝韩日新，所以亚运会金牌的含金量十足。 “其实滢姐你不用纠结，你现在积分还排在第三位，肯定能参加亚运会的。” 陆滢一路上听叶天祺说这才明白过来，现在的十一分制对于国家队而言似乎有些麻烦，这段时间以来大家的比赛成绩都不是很好，以至于哪怕是陆滢已经有五个月没有积分入账了，可是当前还是世界排名第三。 叶天祺倒是拿下了一个冠军，可是她现在世界排名刚进入前十，和前面的这几位差距还是有些大。 “不过也不知道林指会不会在队里选拔，我也说不准，反正我是参加不了。”提到这的时候叶天祺还有些感伤，她虽然最近势头不错，就连国际乒联主席都对她赞赏有加，可是毕竟大赛经验不足，亚运会的分量也就是比奥运会轻了些，所以队里是指定不会让自己参加的，这一点叶天祺再清楚不过了。 不过她还年轻，四年后也还等得起。 陆滢拍了拍叶天祺的肩，“没事，亚运会不算什么，咱们一起去参加奥运会。” …… 周五下午的时候孙谦让陆滢跟方柳苏打一局比赛。 这有点不公平，方柳苏在一队里也是排在前十的，陆滢断训五个月现在跟方柳苏打，赢得面很小。 不过人家主管教练都这么说了，别人也没什么好说的，再说了，陆滢不也没意见嘛。 汪澜也暂停训练看热闹，叶天祺小跑到她身边，“澜姐，你让柳苏姐干什么了呀？昨天晚上她回来还特意去找我，那模样感觉都想要把我给掐死。” 汪澜努了努嘴，“我没提很过分的要求呀，就是说让她少出去吃饭，你不觉得她胖了很多吗？” “有吗？”叶天祺看了看场上的方柳苏，穿着有些宽松的球衣，显得很飘逸，她又是看了看汪澜，“不是比澜姐你瘦多了吗？” 汪澜：……这小孩怎么这么不会说话呀！ 比赛开始，方柳苏先发球，陆滢接发球。 方柳苏向来打球稳健，说白了点就是有些保守，所以第一个试探球就被陆滢快搓回了一板子，这让方柳苏有些意想不到，毕竟陆滢打法很是鲜明，弧圈结合快攻打法，擅长相持很会防守，怎么现在又弄了这么一出，不是她套路呀。 两人打到了相持阶段，方柳苏想要给一个大对角，只可惜球没能过网。 1:0，陆滢抢先拿到第一分。 方柳苏再发球，陆滢回球，只是回球要求有点高，或许追求角度，出了球桌。 “可惜了。”叶天祺叹了口气，应该是还没能适应球拍，她去看过滢姐，知道她在养殖场用的那球拍都是成品拍，质量很不怎么的。 而且叶天祺觉得陆滢肯定能赢这局比赛的，昨天她陪练的时候就感觉出来了。就是那种感觉，人还是陆滢这个人，只是以前的冷小丫就是冷着一张脸，现在她是整个人都冷了下来了。 那种感觉，叶天祺觉得只能用一个词来形容陆滢——舍我其谁。 陆滢发球，方柳苏做好了准备接发球，只是等陆滢挥拍的时候方柳苏才发现自己判断失误了。 陆滢发的是短球，她探着身子回的这一板子很是不舒服，而还没等她稳定重心，陆滢的球已经气势汹汹过来了。 方柳苏回球没过网，陆滢2:1再度领先一分。 这样的比分其实也不能说明什么问题，可是方柳苏在国家队有最专业的教练队伍，最健全的训练体系，一上来就是比分落后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而且现在是十一分制，这十一分说没很快就是没影了的，哪有那么多翻盘的机会呀。 方柳苏有点急了，主要是这三个球下来她现在摸不清陆滢的底细，不着急是不可能的。 陆滢还是沉着一张脸，似乎眼里就剩下球了似的。 在队里，陆滢最亲的除了汪澜就是教练孙谦，而关系最好的那就是方柳苏和来永超了，同龄人之间能说的话多，再加上差不多是同时进入国家队的，有一种共同进步的感觉。 不过私下里的关系是私下里的事情，比赛场上，不讲这些的。 陆滢反手发急下旋球，她发球动作很是标准，孙谦看着挺满意的，他其实有在思考这个问题。陆滢是禁赛又不是不让她训练，其实在国家队呆着也没事，顶多就是不出去参加比赛呗。 可是别人都去参加比赛了，她明明有这个本事可却是顶着禁赛这个大帽子，在国家队还不够触景伤情的。 索性连省队也不用回去，直接就是去一个清净地方呆着好好想想吧。 想清楚想明白了，比训练都有用。 现在看来，她是真的想明白了。 这局比赛，其实结果不用看了，陆滢赢了也不算意外，输了也算正常，压力全都在方柳苏这里。孙谦觉得方柳苏需要压力，不然怎么进步？要真是现在就被打垮了，那只能说明她彻底没戏，趁早找别的出路才是。 方柳苏不擅长打相持，多拍之后回球下网，又是丢了一分，陆滢3:1继续先声夺人。 男队的也过来看她们打比赛的，主要是趁着这一会儿休息的功夫，看美女打比赛也是赏心悦目的一件事。 “咦……” “怎么了？”汪海东看着搭档忽然间皱起了眉头问了句，他俩的男双组合特别固定，除非一个退役，不然估计就这么配下去了。 孟洋看着陆滢接发球的动作有些眼熟，他看了眼还在那边和白一恒一起练球的齐澄，白一恒倒是沉得住气，不过也没办法，白一恒和齐澄两人也是男双搭档，算是相对固定的一组，俩人也在为亚运会准备着，尤其是之前齐澄又被罚了一次，时不我待呀。 “不觉得陆滢刚才那个接发球动作和齐澄有点像？”很猛，在齐澄身上有点像是猛虎下山，这词用在陆滢身上可能有些不合适，可是那股子冲劲儿还有动作的确有点齐澄打球的影子。 汪海东仔细看了下，“你别说还真有点。”就是接发球的那一板有点像，其他的就是女乒的典型打法，或者陆滢的个人特点了——相持取胜。 十一分制后，一局比赛下来时间大大缩短，而且也不再给比赛队员太多的翻盘的机会，二十一分制的时候哪怕是落后十分都能取胜，现在可就不太可能了。 陆滢赢了，当然也不是特别轻松，毕竟方柳苏又不是弱鸡。 11:8，不过到底还是赢了。 方柳苏输的有些难受，虽然她之前比赛赢陆滢的机会也不是那么多，可是现在输了总归是心里头有些不好受，还没等着她跟陆滢说话，孙谦把陆滢喊走了。 “澜姐，我看柳苏姐好像有点不开心的样子。”叶天祺觉得像是自己错觉，因为她再看过去，方柳苏笑着练球去了。 “小孩子，别想那么多。”汪澜看了眼方柳苏，她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去跟方柳苏说说，可是那是她个人的问题，要是自己说了，是不是有点多管闲事呢？ 汪澜有些纠结，而这些事情是没办法跟叶天祺说的，再说了小孩子知道这么多也不好。 她纠结了一会儿，喊上了叶天祺，“走，练球去。”回头再说吧，现在怎么看都不是时候。再说了，她现在都调出孙谦组里面了，还是先观望再说吧。 …… 孙谦喊陆滢过去是因为要给陆滢分了一个新的陪练。 陆滢进入一队后就是汪澜的陪练，说白了就是给汪澜喂球的存在。国家一队的人不少，能拿到世界冠军拿到奥运会冠军的就那几个，并不是进了一队就万事大吉的。 后来陆滢自己争气，抓住机会也打出了成绩，按照规定汪澜的陪练是要换人的，不过俩人都是孙谦门下的，所以也就没再折腾，如今运动员教练调整，汪澜调出了孙谦师门，那陆滢也是该有新的陪练了，毕竟她还是这个奥运周期的重点培养对象。 事情因为陆滢当时消极比赛耽误了，现在陆滢回来了，孙谦该安排的事情自然也都安排下来了。 “这也是你师妹，年底进的国家队，你估计也不认识。” 陆滢很是不给她教练面子，“我知道，文静对吧？”她有印象的，虽然全运会跟她有仇似的，可是当时优秀点的省队队员她大差不差的都记得。 文静人如其名，很是文静的一个小姑娘，有些不好意思地冲着陆滢笑了笑。 “你记性倒好，那行，往后照顾着点你师妹。” “好嘞，没问题。”陆滢回答得响亮，不就是照顾人吗，就像是澜姐当初照顾自己那样，只是陆滢忽然间又是想到了一个问题，“那教练，我是不是要调换房间？” “调什么调，老实住着就行了。”俩人都不是惹麻烦的主儿，住在一起这么些年了，没必要因为这些事情调宿舍。 陆滢心底里松了口气，其实她还真不想换宿舍。 文静的球风有点古怪，她是横板生胶打法，也就是快攻结合弧圈的打法，名字属于陆滢、汪澜她们这种主流打法中弧圈和快攻位置对调了下，可是里头门道多着呢。 文静近台速度比陆滢快得多，她反手技术好，可是正手技术有点弱，陆滢一开始还没摸透这个小师妹，刚开始打的时候竟是没能赢过文静。 不过陆滢也不着急，她在一点点找文静的弱点，而这个过程就是她进步的过程。 四月份的时候国内的乒超联赛风风火火的展开了，陆滢还在禁赛期，所以今年的乒超联赛也没捞着参加，好在这比赛不影响排名，陆滢干脆安心在训练局训练。 文静没去参赛，她属于从小到大一直都不被看好的那种，所以俱乐部也没要她。 对于这样的打击，文静已经习惯了，她能进到国家队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打乒超什么的她也不是那么在意，其实她更想打公开赛。 两人练球都属于比较苦的那种，陆滢倒是挺喜欢这样的，她当时跟汪澜练球的时候总是汪澜到点离开，她自己一个人练发球揣摩动作，现在有人陪着一块练，进步的也快。 很快文静就赢不了陆滢了，她现在还没有想太明白，教练跟她说她正手拉球不是拉球，那是蹭球。可是改掉前教练给的指导方针，然后重新再走一个路子是一个很艰难的过程。 文静觉得自己无比痛苦。尤其是她现在赢不了陆滢了，就觉得更是暗无天日。 陆滢隐隐察觉到文静有些不对劲，可是她没时间跟文静说这个了，明天是农历三月十六，是她找算命先生算的好日子，她姑姑要结婚了，陆滢得回家。 “我就不去了。”文静连忙摆手，“滢姐你回家吃好玩好就行。”她怎么跟着回去呀，虽然是一个师门的，虽然自己现在是陆滢的陪练，可文静清楚，她跟陆滢的关系远远比不上汪澜她们。 没办法，人是感情动物，时间上有长短的差别，陆滢也是客气一下，毕竟就她家那么大点地儿，文静去了陆滢都不知道该让她住哪里。 “那我回来给你带喜糖。”陆滢脚下踩着风火轮似的走了。 陆滢回家的时候，小小的家里很是热闹，老楼里面的邻居都挤在客厅里说话，跟着大人过来的小孩子们正在吃喜糖和花生瓜子，剥了一地的糖纸和花生瓜子壳。 “哟，陆滢回来了呀。” 其实对于楼上楼下的邻居们陆滢也不是很熟，她一年到头在队的时间多，哪有那么多时间跟邻居们认识呀。 有的没的问题她也不好回答，最后干脆糊弄了过去，好不容易送走这些前来道喜的人，陆滢觉得这比自己训练一天都累。 拿起扫帚陆滢准备打扫卫生，可是却被陆采芸拦住了，“过会儿再弄，趁着这会儿没人，咱们娘俩说说话。” 第024章 半岛魔咒 陆采芸有很多话想要跟陆滢说，想了好多天，可是拉着陆滢的手坐下，一时间却又是不知道从何说起了。 陆滢出生的时候她还照看过一段时间，后来去工厂里上班住在厂里，一星期也才回家一趟。还是厂长跟她说的那噩耗，可不就是噩耗吗？她哥哥嫂子去世，两个老人家的命几乎都去了一多半。 要不是还有陆滢，只怕是真的就那样走了。可是拖着那样的身子骨，二老也没撑太久就去了，这世上也就她们姑侄俩相依为命了。 想想这都已经十八年了，就像是一眨眼的功夫就过去了。 “你等一下。”陆采芸站起身来，她去自己的房间，打开抽屉把那饼干盒子拿了出来。 “这些年来你也攒了不少钱，姑姑之前都给你放着呢，加上我之前存的那点钱还有咱卖了这房子的钱，正好换了这个新房子。”陆采芸打开饼干盒子，把里面的房本给陆滢，“我去看了的，那房子还算不错，就是还没装修好，等下个月，你就能住进去了，到时候姑姑去给你温锅。” 房本上写着的是陆滢的名字，她能给陆滢的不多，只要这孩子稳稳当当地能在这条路上走下去就行了。 “我说了给你买房子的。”陆滢有些反应不过来，为什么现在事情反过来了呢？从进国家队的第一天开始她就有这个念头，打了那么多年的球，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拿到奖金然后给她姑姑换房子住，可是现在是有新房子了，可是房子的主人却是自己。 “傻孩子，你的我的不都一样吗？再说了，将来我老了，那房子还不是你的？”陆采芸笑了笑，有这个心思就不枉费她疼了陆滢这么一遭，“退一万步讲，万一将来我跟你陈叔叔吵架了，我还能找个地方住不是？” “怎么会吵架？”陆滢连忙问了句，“他要是跟你吵架，姑姑你就别嫁给他。反正还没结婚呢。” 明明都二十出头了，可是怎么还跟个孩子似的？陆采芸哭笑不得。 “傻孩子，两口子过日子哪能一帆风顺呀，磕磕绊绊的在所难免。”陆采芸笑了笑，单位里的同事哪个家里不都是有些大大小小的问题，模范夫妻也有拌嘴的时候呢。 “不过姑姑不还是有你嘛。”陆采芸揽着侄女，“你是我的小棉袄呀，有你这个世界冠军做靠山呢，姑姑没什么好担心的。” 陆滢有点想哭，她要是有个奥运会金牌，是不是姑姑就能更有底气了？ “我一定会拿到冠军的。”陆滢在心里说道，这是她从小到大的梦想，也是她能回报给她姑姑的。 陆采芸和陈建华的婚事还是挺热闹的，一个是国手唯一的亲人，一个是桃李满天下的人民教师，两个人平日里的人缘都不错，前来贺喜的人很多。 陈建华也是卯足了力气，虽然不能在首都最好的酒店里张罗他和陆采芸的婚礼，可是这办喜宴的酒店也是做到了最好。 陆滢坐在那里，看着穿着一身红色礼服的陆采芸，她觉得她姑姑特别漂亮，比电影明星都好看。 “哟，这还哭上了。” 陆滢听到这声音愣了下，她扭过头去，因为眼眶里还转着泪水，所以看到孙谦的时候有些重影。 “教练，你怎么来了？”不是去盯着乒超了吗？怎么现在回来了。 “来送礼钱呀。”孙谦胖乎乎的脸上一团和气，他敲了下陆滢的脑门，“大喜的日子哭什么呀，让你姑姑结婚都不放心是不是？” 师徒俩在这边低声说话，倒是没引起旁人注意，大家都看着今天的焦点人物呢。 “我就是有些害怕。”陆滢说了实在话，她怕姑姑受委屈呀，就像是姑姑说的，嫁了人和单身过日子不一样，两口子万一有些磕磕绊绊怎么办？ 姑姑为了不让自己担心肯定会瞒着自己的。 “怕什么呀。信不过你姑姑的眼光？”孙谦觉得这孩子想得也太多了些，“再说了，有你在，你姑姑就底气十足，有什么好害怕的？” 陆滢就是陆采芸的娘家，虽然陆家没什么男人，可是陆滢这个国手，不比寻常男人强吗？ 道理是这个道理，可是陆滢又觉得不全是这个道理。至于到底是哪里不对劲，她话到了嘴边可就是说不出来。 孙谦这次回家来是因为他家闺女上学出了点问题，在学校里犯了错，他媳妇是怕了，死活要他回来。原本他就是亏欠家里人，现在没不回来的理由呀。刚巧陈建华跟孙妍的班主任同事，孙谦昨天刚巧听了这么一耳朵就是过来了，他也得帮着陆滢来撑腰呀。 敬了陆采芸和陈建华两口子酒之后，孙谦就是回去了，“今天就在这里呆着。”能撑多久是多久，起码得说她们陆家还有人呀！他还得赶火车回去，所以没办法多待。 陆滢不是很懂孙谦的意思，可是觉得教练不会坑她就是了，她一直帮着招呼，直到客人走的差不多这才屁·股着了板凳。 “姑姑，结婚累吗？”陆滢觉得自己要累死了，饭店的饭菜她不敢乱吃，就吃了个馒头和一点凉菜，这些年来第一次觉得饿得前胸贴后背。 “还好。”陆采芸笑了笑，其实她也挺累的，好在她和陈建华年纪大了不像是年轻人那样被折腾，所以还好一些，“你累坏了吧，过会儿上楼上的房间休息会儿？” “不用，我回宿舍，明天还得练球呢。”陆滢看着往这边过来的陈建华，趁着他还没走过来，跟陆采芸说悄悄话，“结婚这么折腾人，我回头不结婚了。” 陆采芸愕然，这丫头胡说八道什么呢。只是还没等她做陆滢的思想工作，陆滢拎着一包喜糖就是跑了，“我回去了姑姑，你们也早点回家。” “慢点。”陈建华喊了一声，“要不要再多带点喜糖回去，你队友那么多。” 陆滢停了下来，露出一口的小白牙，“好呀。” …… 陆滢的房子装修好的时候已经是五月中旬了，不过正好赶上了亚运会，温锅饭就往后推了。陆滢一直在备战亚运会，甚至于这段时间都没有回家。她也不知道自己该回哪里，那个她们姑侄俩住了十多年的小房子在陆采芸结婚后没几天就易主了，新家一直在装修，而陈建华那边房子也不是很大。 索性借着这个机会好好在训练局呆着，她一直在让自己尽快适应十一分制，因为比赛从来不等人。 文静跟着去参加了亚运会，不过是以陪练的身份。 今年亚运会是重头戏，再加上刚刚进行了赛制改革，乒乓球队对于这个很是重视，“咱们今年的目标是保四争五。” 翟天临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想法，男单男双男团女单女双女团再加上混双，一共是七枚金牌。四块金牌，是国乒在亚运会上的最差战绩。 按照国乒历来战绩，即便是包揽七枚金牌也不是问题，毕竟去年世乒赛上就是金满贯了。可是今年情况有些不同，翟天临不想要给队员们太大压力，可是那也不能不提着这一口气。 赛前谁都不觉得这算是什么目标，只是等比赛过半，整个乒乓球队有点坐不住了。 女单有四个报名参加，除了排名前三的汪澜、林嘉、陆滢，还有一个就是吕然。 吕然的成绩不如其他三个队友，她不算是天赋型的运动员，之前获得最好成绩也就是世乒赛铜牌。不过这次在队内选拔第四人的时候，她力压来永超和方柳苏成功搭上了亚运会的末班车。 而且吕然也是陆滢现在的双打搭档，邱婷婷离队后陆滢的搭档不是很固定，吕然和她搭档也是乒超后确定下来的。 女团五人，除了这四人之外就是来永超了，她这次还是和方柳苏搭档女双比赛，然而在第二轮的时候被中国香港的组合淘汰了，这显然不是什么好消息，当然坏消息也不止这一个，吕然单打一轮游了。 乒乓球赛事中，女双比赛最先进行，其次是女团比赛，女单是进度最慢的一项。 陆滢和吕然的搭档时间不长但是效果还算是不错，一路过关斩将进入了决赛，而在下半区的汪澜和林嘉却是意外失手，输给了韩国组合，止步四强。 这个结果太出人意料了，要知道汪澜和林嘉的双打组合和男队的孟洋和汪海东双打组合一样都被称为黄金搭档。如今这两个黄金搭档组合都没能进入决赛，甚至于男双的两对组合都是止步半决赛，这让整个乒乓球队都蒙上了阴影，挥之不去。 “女乒看亚洲，输赢都是正常的，你别想那么多，好好打就是了。” 孙谦特意来安慰陆滢，现在只能炖鸡汤了。不止是男双失利，刚才结束的混双比赛，汪澜和孟洋两个人再度失手没能闯入决赛，俩人的双打和混双都失利了，只能寄希望于接下来的团体和单打。汪澜下场后整个人都不是很好，她扬名立万之战就是四年前的亚运会，她一人拿到四枚金牌创造了乒坛奇迹。而如今…… 一想到保四争五的目标落在了陆滢和吕然身上，孙谦就觉得头疼，这半岛地区从来跟他们不和，汉城奥运会的时候就这样，现在这亚运会也是继续这魔咒。 陆滢检录前一直在练球，没有看汪澜和孟洋的混双比赛，所以她还真没想那么多。只是双打又不是一个人的事情，她个人在技术上倾向于单打，对于双打比赛投入的时间和精力都不是那么多，所以不是一个合格的大腿。 所以当吕然开始出现失误的时候，两人配合上的不默契就格外明显起来。 第025章 反胜为败 第五局比赛两人输掉，大比分是3:2，陆滢和吕然其实还占据着优势。 “你们得主动出击呀。”孙谦有些急了，不能就这么坐等对方失误呀，虽然韩国组合失误是挺多的，可是她们主动出击占据着气势，现在观众们都是在给韩国组合加油，这样的情况下自己再不积极主动些，那比赛很有可能真的会出现翻盘现象的。 这块金牌，虽然得稳着来，可是也不能这样呀。 陆滢点了点头，只是一旁吕然在喝水，也没什么表示，不知道听没听见。 整个朝鲜半岛这次都空前的一致，现在乒乓赛场上争夺金牌主要集中在东亚这一块，朝鲜半岛这两个国家，中国香港的队伍，然后再加上□□，新加坡的田佳佳也是有望冲击女单冠军的人选。 韩国男双已经锁定了冠亚军，中国香港的组合将要和淘汰了汪澜和孟洋的韩国组合争夺混双金牌，女双金牌将会是乒乓赛场上产生的第一枚金牌。 原本觉得这块金牌还是有望的教练队伍现在有些担心，一旦没了斗志，输掉比赛那简直是分分钟的事情。他们一把老骨头恨不得替她们上场，可是又不能着急上火让队员看出来产生心理波动。都是比赛场上过来的，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难受。 陆滢和吕然商量了下，她先发球，她现在发球算是比较好的，虽然比不上吕然是老队员，可是在这次亚运会比赛中，到现在陆滢团体比赛还有单打比赛中一局未失，是国乒队伍里表现最好的。 当然，这也是因为陆滢没报名参加混双的缘故，她现在混双依旧拿不出手，毕竟是亚运会，和公开赛也不一样，队里选了几个不错的组合，只可惜这次亚运会像是有毒似的，对中*团集体不利。 不光是乒乓球，隔壁家羽毛球也不好。乒乓球和羽毛球同属于乒羽中心治下，不光是在一个食堂吃饭，训练馆也是紧挨着的，而且会议中心是用一个。又都是国民度比较高的运动项目，两家在这次的亚运会上表现的都不怎么样。 其他项目也都遇到了裁判判罚不公的情况，这几乎成为了韩国特色，奥运会他们都敢这么玩，逼格不够的亚运会运动员也没办法多说什么，反正心里对这块土地越发的讨厌就是了。 哪怕乒乓球的第一块奥运会金牌就是在这个国家诞生的，可是也丝毫不能缓解国乒对这个国家的厌恶。 吕然觉得观众席上的叫喊声实在是太难听了，她每次挥拍的时候都觉得自己脑子里都是杂音。 乒乓球双打和羽毛球双打规则不一样，运动员不能连续触球，也就是说要一人一拍的打。 陆滢虽然没能发球得分，可是很明显她的发球让对面的韩国组合接发球难受，只要吕然这一板果断些，拿下这一分根本不成问题。 可是吕然下手很软，球的旋转很是不够。 女乒靠什么制霸乒坛？靠的就是旋转技术和速度，吕然这劲道一松不要紧，这导致陆滢后面的球都不好打。 双打从来不是一个人的事情，陆滢和吕然的配合本来也不够默契，失误不断，以至于向来稳坐钓鱼台的孙谦这下真的忍不住了，直接在教练席上喊了起来，“进攻呀！” 可是吕然还是雷打不动，坐等对手失误。然而对手还没失误，她先失误了。 看着这几乎没有质量可言的回球，孙谦又是喊了一嗓子，结果直接被裁判警告——要是再这么大喊大叫，那就请离开教练席。 去年世乒赛，康彦军扭转比赛的时候白一恒激动的大喊大叫被裁判警告，只不过现在被警告的不是运动员而是教练，这在赛场上并不多见。 孙谦叹了口气，照现在这情况，能赢才怪呢。 陆滢他还是信得过的，毕竟陆滢就是擅长打相持，可是现在是双打比赛，陆滢又不能替吕然去接球，那漏洞一出来，就算陆滢能打也没用呀。 韩国组合又是拿下了第六局，直接把比赛逼进了决胜局。 吕然像是睡醒了似的，这次孙谦的话她听了进去。 韩国组合的率先发球，按照规则该陆滢接发球了。 因为进入决胜局，观众席上的观众打了鸡血似的亢奋，这次亚运会，朝鲜半岛两个国家很是一家亲，这是多少年来没有过的情况，虽然陆滢已经习惯在这边比赛就不会收到掌声，可是当对手是韩国组合时，比赛困难度无形中就是增加了，毕竟观众会一定程度上影响运动员。陆滢还能心无旁骛，可是吕然很明显受到了影响。。 她抢了陆滢的接发球，两个人撞到了一块，陆滢有些没反应过来，按照规则就是自己接发球呀，吕然怎么还能抢了呢？ 因为接发球错误，韩国组合率先拿到了分数，吕然有些如梦方醒，她太紧张了，原本的大好局势被她浪费了，到了决胜局她有些魔怔了似的。 “你没事吧？”陆滢借着整理衣服的时候问了吕然一句，她这个时候有些怀念邱婷婷，因为邱婷婷总是那么的有活力，比赛场上从来不会出现这种低级错误。 可是陆滢也知道，她现在再怎么想念邱婷婷都没用，只能让自己投入到比赛中去。 吕然摇了摇头，“没事。”她还是手紧，整个人紧绷着，身体硬的像是木头，输掉比赛是预料之中的事情。 孙谦一直觉得这并不是一场很难打的比赛，可是到现在他都有些怀疑自己了，当时为什么不坚持一下拒绝吕然和陆滢搭档呢？双打金牌输掉不要紧，关键是接下来还有女团的决赛，吕然也是主力队员呀，虽然现在还没定下来决赛会是谁上。可是，他前所未有的担心。 孙谦还在担心着，陆滢接受了记者的采访，吕然借口不舒服先去换衣服去了，她衣服湿透了。 “这场比赛反胜为败很可惜，是不是半年禁赛对你的竞技状态造成了影响？” 听到记者这个提问的时候陆滢愣了下，她表现得很差劲吗？只是记者又问了一遍，让陆滢没有深究自己表现的时间，“没能拿到金牌很遗憾，在晚上的团体决赛中我会努力的。” 孙谦赶过来的时候正好听到记者的采访，听到这问题的时候他有些哭笑不得，好在陆滢比之前会说话了，也算是得体。 “不好意思，颁奖仪式马上开始了，先这样。”毕竟是没办法得罪的央视记者，孙谦笑着拉走了陆滢，“别给自己太大的心理负担，晚上的团体该怎么打就怎么打。” 陆滢想了想，还是问了句，“教练，我表现的很差劲吗？” 孙谦知道陆滢在想什么，“不差，可惜了。”陆滢不是一个特别优秀的双打运动员，虽然乒乓球队拉个人都能去凑双打，可是一下子就能凑出成绩来的很少。早前退役的邱婷婷属于百搭的那种，又是能将就陆滢的打法所以两个人能出成绩，现在换了一个状态明显不怎么稳定的吕然，能拿冠军才怪呢。大好局势输了，可惜了。孙谦又补充了句，“你单打从来都很好。” 陆滢笑了笑，“要是能上场，我一定拿下我那一分。” 43届世乒赛改制，团体比赛取消第三场的双打改成单打，五场比赛中，一单打第一场和第四场，二单打第二场和第五场，三单打第三场。 林彦文对队员们有信心，“不要紧，哪里跌倒的哪里爬起来。”教练组排兵布阵，五名团体队员选其中三个，因为林嘉有伤，团体比赛基本上是坐镇，她之前就说过退役。只是为了亚运会稳定军心还是跟着来了。三单人选从吕然和来永超之间选，林彦文的言下之意还是吕然。汪澜一单，陆滢二单，吕然三单。论单兵作战的能力，中国女乒不输于其他国家和地区的运动员，他对他的运动员们有信心。 林彦文的意思很明确，是为了让吕然重拾自信心。孙谦还是有些担心，他还是觉得让来永超上比较好些，虽然三单丢一分问题不是很大。 可是对于主教练的安排他也不好反对什么，只能交代陆滢，“好好打你的比赛就行，不要想太多。”因为赛程安排不是很合理，女单比赛在进行了两轮之后暂时属于搁浅状态，等今晚这团体比赛结束了，明天才能继续进行女单。 陆滢蹦蹦跳跳让自己兴奋起来，“教练你放心，我一定好好打。”现在陆滢学聪明了，不说一定会赢了。 孙谦笑了笑，他陪着陆滢在这边练球，这边的临时训练场也有电视机在直播比赛，一开始孙谦也没怎么注意，等他看到汪澜竟是1:2大比分落后朴惠善的时候，孙谦愣了下，团体比赛五轮，每轮都是五局三胜。 陆滢也傻眼了，她要是没记错的话自己第二轮比赛对手是朴惠善的双打搭档金荷美，而要是比赛打到第五轮的话，自己到时候会打朴惠善。 可是朴惠善有这么厉害吗？竟然把澜姐逼到了这地步，尤其是现在第四局的比分汪澜不占丝毫优势——她5:8落后。 “别看了，准备过去比赛吧。”孙谦叹了口气，他忽然间担心，要是汪澜这个状态，只怕女团这枚从来没有丢失过的金牌这次要拱手让给朝鲜女乒了。 他不甘心呀！ 陆滢到了隔壁的比赛场时，朴惠善手里拿着三个赛点。 这个个头并不怎么高皮肤有点黑的朝鲜姑娘现在整个人气势很凶，她像是牢笼里放出来的凶兽，一双眼睛都好像在闪着绿光。 汪澜在力挽狂澜，朴惠善回球出界，给了汪澜机会。 只是这个机会又被汪澜自己丢掉了，她发球没能过网，1:3输掉了团体的这一分。 陆滢看到，汪澜整个人脸都拉了下来，脸上惯常出现的笑容也都没了。 第026章 女团失利 所以，我又开始折腾了，咳咳，就这样啦，见谅，有送字数的。 忽然间红袖心情很好的离开了，离开前还很贴心的给孙123言情换了被褥。 手里的茶杯微凉，孙123言情看着关紧了的房门忽然笑了起来。他那个好哥哥倒真是孝顺，果真听孙老爷的话要让自己学习持家之道，这两日来他一直被那群小厮丫环围绕着，家长里短鸡毛蒜皮的事儿都找自己来处理，难怪会做噩梦了。 只是想起方才的梦，孙123言情不禁心有余悸。 杜慎的眼睛好端端的长在眼窝里，这件事情他不用担心。只是……他借尸还魂重生到了孙123言情身上。 那么宫里的他，净身房的大太监孙海，现如今却是死，还是活？ 孙123言情向来好胃口，即使孙乾的目光时不时落在他身上，他也能熟视无睹的用完了早饭。该死的规矩，不是说府里的事情他做主吗？为什么不和这冰山脸一块吃早饭这点小事自己都不能说了算！ 孙123言情不由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没有什么东西呀？ 孙乾唇角忽然弯了一下，似乎是因为孙123言情这个举动，“今个儿是八月初六。” 八月初六？ 什么意思？ 孙123言情不解的皱了皱眉，继续慢条斯理的吃饭。掌管后院虽然很是憋屈，不过有件事情却是再好不过的，自己想吃什么吩咐厨房准备就是了，这之于孙123言情可谓是天大的好事，以致于可以成功掩盖掌管后院给他带来的不快。 不过，他到底还是谨慎了几分，桌上的饭菜微微改动，不至于被孙乾发现什么异样。 “哦，快八月节了呀？”他倒是忘了这一茬，皇宫里的八月节不过是皇帝和宠妃们的节日，对于他们这些太监宫女而言，不过是徒添伤悲罢了。 以致于孙123言情刻意忽略了这个节日，若非孙乾的目光毫不掩饰，他几乎想不起来了。 “是吗？今年可是大比之年，晋儿不会把这个忘了吧？”鼻腔里发出的声音，孙123言情闻言不由一愣。 大比之年？ 他怎么忘了，乾元三十年杜谨之金殿之上被钦点为状元郎，而乾元二十九年便是这三年一度的秋闱。 果真是这日子过得安逸了些，便连那仇都忘了吗？ 一时间有些失落，待抬起头来孙123言情才发现孙乾竟一直盯着自己看，他不由笑了笑，“大比之年，莫非哥哥也想大试身手？” 这话，满是挑衅。 且不说商人子弟不得参加科考是高祖皇帝明文律例的，虽然后来世宗皇帝因为自己的小金库里面没了存货而开始卖官，商人子弟能够入了仕途，可是为官之路却是长途漫漫，这大周朝除了一个沈彦，再无出类拔萃的商人子弟。 再者，这如今秋闱，想要参加也需要有秀才身份，这东西，孙乾可是没有的。 孙乾神色淡淡，似乎没有半点动容，“这两日你去杜府拜访一下吧。”孙123言情的消息，他没有可以遮掩，起码从那日找回之后便无遮掩，杜府那边也该是知道了的。 “不行！” 孙123言情毫不迟疑，居高临下地望着孙乾，“我，我和他未婚男……男女，怎么能婚前相见？” 孙乾挑眉一笑，“晋儿想到哪里去了？我只是让你去拜访杜太傅而已。”他忽然欺近了孙123言情，近在咫尺间，以致于孙123言情能闻到他用的粟米的清香味道，“还是，晋儿想要见到杜公子呢？” 见他个大头鬼！想起昨晚的那个梦，孙123言情心有余悸，顿时身子一挫坐了下去，借着吃饭掩饰自己的情绪，“我又不认识他，想见他干嘛？” 孙乾笑了笑，“是吗？我还以为晋儿和杜公子有交情呢。” 这分明是在套自己的话！当初他从清风楼回来后，孙乾不闻不问，似乎就连自己和杜慎之间的对话都不感兴趣，原来都存在了心里，如今这才发难。 若是之前，孙123言情也只会以为这不过是孙乾喜欢欺负他这个“妹妹”罢了，可是昨晚红袖都这般说辞了，孙123言情怎么觉得这本尊和孙乾这兄弟俩得有些什么，一时间却也不敢忽视孙乾这“无心之言”了。 “哥哥说笑了，我不过才到京城，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哪里会认识杜公子？”孙123言情才来京城，这正是孙乾的说辞。那他的话堵他的话，孙123言情看着孙乾那凝重了一分的眼色，忽然觉得胃口大开，“红袖，再给我添一碗粳米粥。” 红袖有些发愣，半晌才冒出来一句，“小姐，你已经吃了两碗粳米粥了。” 虽然小姐向来饭量大了些，可是也不至于吃三碗粳米粥，一笼水晶小蒸包和两碟开胃小菜这么多呀…… 孙123言情不解的眨了眨眼，很是无辜道，“你记错了，我心情好，多吃点好出去置办八月节用的物事。” “小姐，人情来往这方面的少爷已经交给老奴办了，小姐不需要费心打理，只管主持好家事便好了。”老管家不甘心地刷了刷存在，惹得孙123言情老大一个白眼。 “福伯想多了，我只是想置办些府里用的东西而已。” 老管家认准了道理，死板道，“这些，府里采办的人自然会办好的。” 不就是不想让自己出去吗？还那么多理由，孙123言情抖了抖肩膀，刚想要说话，老管家再度开口，带着三分不满道，“小姐，好人家的女儿是不会有这个举动的。” 孙123言情眼球一转，一个白眼险些翻出来，只是看着老管家那严肃的脸，不由笑道，“福伯，商人重利轻别离，算是好人家吗？” 再说，自己也不是什么“女儿”，管这些干什么。 老管家却听出了弦外之音，小姐这分明是在控诉老爷呀！ 老管家一直都知道小姐是不想嫁到杜府去的，甚至当初不惜以死抗争。他以为小姐肯跟着少爷来京城已经是默认了这门婚事，谁知道小姐却还是不甘心呐！ 孙123言情若是知道了老管家这番心思，定会大声吼道：谁愿意跟这冰山脸来京城呀？福伯你哪只眼看到我“肯”了？ 只是孙123言情现下里却发现老管家似乎有些愧疚，当即拍桌定案，“就这么决定了，回头红袖你去找两套男装来，省的出门再惹出什么麻烦。” 孙乾一直不发一语，直到听到“男装”这才神色一敛，一双眼眸越发冰凉。 浑身一哆嗦，孙123言情想也不用想就知道是那冰山脸又降低了温度，只是冰山脸到底没有否定自己的提案，就连老管家瞧了一眼当家人也不由点头，抢了红袖的活计，“还是老奴去办吧。” 他家小姐这般样貌出众，穿上小厮的衣服怕也是不合适，红袖这丫头哪里去找合适的男装呀，这事最后还是得自己操心。 想到这里，老管家不由心安了一下下，看着孙123言情轻飘飘似的离开的步伐也不由露出一丝笑意。 “青秋，你去把我那身竹叶青的衣服给小姐送去。” 老管家闻言愣了一下神，竹叶青色的衣服？少爷什么时候有这么一套衣服的，他不向来都是雨过天青锦绣蓝的衣袍吗？ 青秋也是愣了一下，旋即才想起来少爷的确有这么一身衣服，只是从来不穿的。 “既是如此，那青秋你就找一身合适的衣服给红袖那丫头算了。” 老管家有令，青秋不敢反驳，只好认命的取出了自己的一套衣服，老管家瞄了一眼不由说道，“前两日不是新做了几套衣裳吗？取一套新的来。” 青秋顿时要哭的心都有了，哪有几套呀，就一套好不好！ 那一身衣裳他准备八月节的时候穿呢！ 奈何老管家积威甚重，青秋认命的取出了自己那一套新衣裳。 老管家扯了一下，没扯动……瞧着青秋那委屈的小脸，老管家不由语重心长道，“青秋呐，现在小姐掌家，伺候好了小姐你还差这一套新衣裳？” 青秋手一松，眼巴巴地看着老管家捧着两套衣裳去了孙123言情的院子，他不由委屈的撇了撇嘴，“少爷和小姐这俩水火不容的，我能两边讨好才怪呢。” 孙123言情看到这一身竹叶青的衣裳时眼睛一亮，他就是想趁这个机会恢复男儿本色而已，整日里梳着各种发髻，带着步摇玉簪，孙123言情表示压力很大。 只是看到铜镜里的自己时，孙123言情有片刻的失神。 他一直知道本尊容颜姣好，一身女装甚至不输于宫里的妃子。可是这男装打扮，唇红齿白，眉眼如画简直比女装更加勾魂夺魄了几分。 这样子出门，真的好吗？ “小，小姐……”红袖一不小心咬着了自己的舌头，有些愣怔的看着眼前的人，却不知道该如何去形容。 勾魂摄魄，半晌红袖脑中才蹦出来这么一个词，也恢复了自己的意识，“小姐，少爷等了许久了，我们快些吧？” 第027章 袒护到底 元旦快乐，不加更啦（我太理直气壮了），详情见作者有话说。我写完修改了的，可能还会有错别字什么的，见谅啦 红袖有些不明白，小姐不正常，为什么少爷也跟着不正常起来了？ 孙更是不明白！ 他不是每日里都要忙的焦头烂额的吗？怎么会有时间陪着自己一同出去闲逛！ 难怪刚才他都不反对，原来是在这里等着自己！ “不去了。”孙恼了，他不就是想出门看看京城繁华吗，那冷面神干嘛这样子跟自己作对！ 他声音没有压抑，显然是说给门外的人听的，屋里红袖闻言不由浑身一颤，小姐这算不算是逗少爷玩的呢？她怎么觉得这像是自寻死路？ 院子里传来的声音清晰异常，“也罢，只是从今往后别想再……” “不去了？怎么可能呢？”威武不能屈，他不是大丈夫呀，老天爷。 孙半带着讨好的笑意飞速奔了出去，“哥哥听错了，是红袖说的。” “我……”被冤枉了的红袖无奈地低下了头。 孙乾冰山脸微微融化，低头看了下去。 孙连忙把手撤开，表示自己很清白，“时候不早了，我们快些去吧。” 孙乾伸手整了整自己的衣袖上被孙扯出来的褶皱，指腹在衣袖上微微停留，这才慢慢跟了上去。 “公子，这是上等的昆山羊脂白玉，要不是看在小公子面善的份上，小的也不敢拿出来呀。” 孙笑了，他还倒是真不知道自己还能和面善扯上边儿。 这人想要坑你的时候，可真是什么好话都能说得出呢，“多少钱？” 小摊贩儿瞧着眼前这人的通身气度，咽了口口水，然后伸出三个手指，“这个数。” “三两？那么便宜。” 小贩闻言脸顿时耷拉了下来，“小公子这是逗小的玩吗？三两银子，连个玉渣子都买不到。” “是买不到昆山羊脂白玉的玉渣儿，不过你这……”孙掂量了一下，笑得狡猾，“还要我说出出处？” 明明是这么个俊秀的人物，怎么说话办事却都透着一股捉摸不透的意思？ 小摊贩儿傻眼了，半晌才道，“八两银子，少一分也不行。” 瞧了眼一直默不吭声的孙乾，孙甩手是大，“哥哥，你觉得如何？” 淡淡扫了一眼，孙乾是何等眼色，一语中的，“贵了。” 小摊贩儿哭了，他做个买卖容易吗？ 这俩人是摆明了来耍他的吧！这是客大欺店，客大欺店呀！ “哎哟。”孙有些吃惊，脸上闪过一丝愧疚，“我觉得这玉配哥哥你正好……” 他一脸苦色不似作伪，好像刚才问的便是“哥哥，你觉得这玉配你如何”这个问题一般。 一旁跟在身侧的红袖和青秋急忙隐藏存在感。 她就知道小姐断不会好端端地停下来看什么玉的！ 他就知道自己这一身新衣裳是断断要不回来了的！ 孙乾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最后却没有再讨价还价，只是吩咐青秋付了银子。 孙很得意，自己摆得这一道他很是满意。 其实那玉很是一般，就是岫山的岫玉罢了，八两银子能买一小荷包。 只是刚才那玉雕工却还是不错，却也值不了八两银子。 孙乾花钱还买了个恶心，对此孙洋洋得意，以致于左顾右看没看清前方的来人。 “嘶……” 肩膀一疼，孙看着匆忙跑过去的人不由觉得眼熟，只是哪里见过却又说不上来。 那人脚步匆匆，很快连背影都消失在人群之中，孙扭过了头，听到孙乾微怒的声音，不由有些好奇。 还真奇怪，谁还能引得这块冰山发怒？ 只是看到那人，孙顿时懵了。 怎么冠军侯好端端的不在侯府里呆着，跑到大街上来溜达什么？ 而且，还闲庭漫步似的连车马都不要，要不要这么平民大众老百姓呀！ “不知侯爷驾到，奴……” 冠军侯愣了，就连孙乾都皱了皱眉，看向孙的样子满是不解。 这又不是在宫里，他又不再是孙海了，干嘛还这么奴颜婢骨的？孙鄙视了一下自己，连忙改口道，“怒马鲜衣，怎么不见踪影？” 冠军侯周靖康并不像寻常武将那般赳赳武夫，一眼望去多数人便会以为这是个白面书生，以致于一下子被喊破了身份，周靖康有些诧异，声音中带着疑惑，“这位公子认识本将？” 孙123言*哭无泪，他现在想说不认识，还来得及吗？ “将军威名，举世皆知。” 却不料周靖康闻言脸色却是一黯，孙不明所以，一下子就被孙乾拉扯到身后去了。 “我这兄弟向来是个满嘴胡话的，还望阁下不要介意。” 眼前的人，适才的一身杀气这般明显，孙乾不由皱眉。 周靖康微微眯了眯眼，瞧着孙乾这举止磊落，再看他身后孙却是畏畏缩缩不由朗声笑了起来，“有趣，有趣。” 有趣什么，他怎么没看出来？孙撇了撇嘴，却见一人快步向周靖康跑了过来，低声说了起来，说的什么他却是没听清楚。 “所谓无巧不成书，相逢即是有缘，刚才是在下的不是，就让在下一杯酒水来聊表歉意，如何？” 大将军，您这缘分，奴才实在是消受不起呀！ 孙刚想要拒绝，却听到孙乾淡淡一笑，“那就叨扰了。” 这一杯酒水，孙喝的是坐立不安，偏生这冠军侯似乎和孙乾不打不相识似的，把酒言欢天南海北的说，孙听得只是昏昏欲睡，最后却是越来越头疼，最后忍不住趴在了桌子上。 “孙小公子倒是有意思的很。” 孙乾看了眼嘴角流出口水的某人，眼中不由闪过一丝笑意，他还真是沉闷极了，若不然岂会在自己面前沉睡？ “我家表弟向来没规矩，还望侯爷不要计较才是。” 周靖康闻言一笑，“是吗？本将若是计较，孙公子又当如何？” 雅间内只有他们三人，伺候的人尽数都守在门外，却听不清里面究竟是何动静。 孙乾只是皱了皱眉头，看着孙那因为饮酒而泛红了的朱唇，修长的手不由紧握住了酒杯，“弟有事，兄服其劳。” 周靖康闻言又是一笑，“有兄如此，是小公子的福气。本将还有事，便不打扰了。” “侯爷慢走。” 一室清冷，惟有茶香漫漫。 “睡够了吗？” 孙浑身一颤，这冷面神属狗的吗？怎么连他装睡都知道？ “哥哥神机妙算，厉害，厉害。” 若是拍马屁能让这冰山脸不再这么冷冰冰的，孙不介意多多益善。 孙乾闻言冷声一笑，“我倒是不知道你还神通广大，认识冠军侯。” 孙的确不认识冠军侯，可是孙海认识呀！ 当初冠军侯一战成名，就算是宫里的老太监们都去围观，他只是遥遥看了一眼，却也记住了这张白面书生脸，怎么会不认识？ “孙家儿女，自然对这些上心了些。”孙讪讪一笑，却是说不出的心虚。 “若是你再对杜慎上心些，便更好了。” 感觉到唇角微凉，孙猛地往后一扯，却见孙乾的手停在半空中，神色间似乎有一丝失神，又有些失意模样。 “这事，我自有分寸，无须哥哥担忧。” 孙乾低下了头，脸色晦暗不明，孙瞧不清楚，只觉得心头怪怪的。 “走吧，也到时候了，去一热闹处瞧瞧。” 热闹处？孙闻言顿时来了精神，孙乾看在眼中却透露出一丝无奈，只是旋即眼中又是一片冰凉。 只是，这精神头并没能持续多久。 因为孙乾所谓的热闹，还是一家酒楼。 只是这酒楼却有些不同。 因为已然成了一处赌场。 而赌注便是这参与今年京城会试的一应秀才们。 “杜慎，也要参加会试？” 孙乾瞧了他一眼，似乎有些不屑似的，“杜公子从十三岁便游学在外，端午之时才回的京城，你说呢？” 孙脑子急转，最后却还是一脸震惊，“那他岂不是十三岁便秀才及第了？” 他印象中只记得乡里有个老秀才，还是年过半百才有的功名，就这还娶了一房小妾，没想到杜慎却是这般厉害。 “小公子此言差矣，杜公子十岁之时便考取了生员的，只是那时杜公子大病一场，没来得及参与乡试，后来好不容易病好了便又外出游学……” 这可真是人比人气死人，他那般人怎么会这般出人意表？ 孙有些失神，那店小二瞧在眼里不由动了心思，“小公子不如也下上一注？其实这会试也不过就像是咱们酒楼的开胃菜，真正的大头乃是这金科状元花落谁家。” 孙闻言不由又想起那一句“死太监”，脸上笑意顿时都有些扭曲了，“是吗？那你倒是给我说说，都有谁能金科及第。” 第028章 最坏的打算 存稿箱昨天抽风凌晨就给我抽出来了，我心酸。 “没有。”杜慎淡淡答了一句，尝了一口温热的粥又说道，“正好，赶些吃吧。” 没有？ 是没有把自己当作那红颜知己中的一位，还是没有那遍布天下的红颜知己？ 孙心头疑窦不解，只是闻到鼻端那清香的粥味，顿时把这些问题都抛之脑后了。 他吃饭向来专心，因为当初抢饭抢得厉害，没能抢到饭食就会挨饿，孙还是孙海的时候吃饭速度就很快，以致于后来日子过的从容了，他吃饭的速度却还是不减。 这些日子因为一直担心自己被红袖等人瞧出端倪，吃饭速度可以减慢了些，可是却只是专心吃饭，严格恪守老祖宗的训导：食不言寝不语。 米粥清香，再加上小笼包滋味确实很好，杜慎也不是孙乾，孙这顿饭几乎是吃得最为舒心的了。等他抬起头来才发现杜慎似乎神色有些不对劲，不知何时，他额角上竟是挂了一层密密的汗珠。 “你这是怎么了？” 孙连忙起身，刚走到杜慎身边却不料他手中筷子落在了地上，身子摇摇晃晃的，整个人似乎意识都不清醒了，只是眉头紧皱的厉害，似乎有股疼痛难忍一般。 孙连忙唤了红袖，原本坐在椅子上的杜慎却是身形一晃，倒在了他身上，无意识的手却还是试图揉按额头。 孙见状顿时明了，杜慎怕是后遗症发作了。 当时那老大夫不是说他失明是因为脑部淤血积压吗？看来虽是如今能重见光明，怕是也留下了后遗症。 想到这里，他一阵后怕。杜慎会如今这般模样怕是与他脱不了关系，若非当初为了救自己，他何至于如今这般？ 何况这就要乡试了，若是他因为病情耽误了，怕是这结果不旦自己承受不住，杜府那边也不好交代。 红袖进来时只看到自家小姐抱着杜公子，顿时目瞪口呆站在了那里。 孙哪里还顾得上什么，大声喝道，“还不赶快去请大夫？” 红袖这才如梦方醒，忙不迭的转身出去请大夫。 孙却觉得有些难受。杜慎原本就比他高了些，何况自己的身体原本就是瘦弱型的，杜慎看着虽是白面书生，却也是不轻的分量。当初多亏了那牛大哥帮忙，自己也没怎么出手，如今搀扶着他去了卧房，只是一小段距离，他就觉得浑身上下的力气被抽尽了似的。 “喂，你没事吧。” 孙摸了摸他的额头，并没有发烫，只是手还没收回，却是被杜慎忽然间抓住了。 “不要走。” 孙不知道陷入半昏迷状态中的人哪来的那么多的力气，可是杜慎的声音太过于孱弱，似乎自己一旦离开，他吊着的最后一口气就会没了似的，这让他一时间心中滋味陈杂，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只是身体却似乎习以为常，竟是搀扶着杜慎倚在他腿上，手又是不自觉的为他按揉头部。 杜慎紧闭着双眸，似乎在孙刚碰触到他的时候猛地一震，想要逃离，可是下一瞬间却又是安安分分的任由着孙按捏处置，似乎是砧板上的鱼。 顾玦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 杜慎枕在一个男子腿上，看不清表情，可是浑身却好像很是舒朗，没有半点的不适于僵硬。 而那男子，双手如玉，指节微微动作，似乎很是专注，垂下的发丝掩盖了他大半的面容，看不清样貌。 这样的情形，竟是如此的和谐！脑中出现这个念头时，顾玦脚下踉跄，弄出了声响，打破了室内的静谧。 “红袖，快让大夫来瞧瞧。” 孙只觉得手腕有些酸痛了，可是看到杜慎神情宁和，他还是坚持着按揉，直到听到外面的声音这才抬起头来。 “你，你是谁？” 眼前的男子，他并不认识，只是男子的眼中似乎诸多诧异，这让孙觉得有些异样。 顾玦同样亦是惊诧，他和杜慎可谓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却从不知杜慎什么时候竟也是喜欢上…… 只是眼前的人，眉眼间却没有半点风尘模样，顾玦神色微微好转，却是看向依旧枕在孙腿上的杜慎，“他怎么了？” 孙这才发觉似乎有些不妥当，可是他刚要把腿移开，杜慎却是紧紧抓住了他的衣裳，孙敢打赌，自己要是再硬动作几分，怕是衣袍下身会被杜慎扯掉的。 “头……头疼吧，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孙这才注意到，来人声音喑哑，就连一身衣衫似乎都有些凌乱，而神色间虽是有所诧异，可是迎向自己的目光时，竟是有些闪躲。 “可有大碍？”顾玦没想到自己来这边别院避难，却不料杜慎也适逢不幸，他不由苦笑，只是脸上却还是有些严肃模样。 孙低头看了杜慎一眼，只觉得他似乎面色好多了，额头上也不再出汗，便实话实说道，“好多了，不过还要等大夫确诊，喂，你……” 门口那人却是离开了这边，孙不由诧异，想要追上去问个究竟，杜慎却又不放手。僵持了一会儿工夫却是红袖带着大夫匆匆赶到。 “大夫，他，他怎么样了？” 正在诊脉的大夫眯了眯眼，看着孙道，“我诊病的时候不喜欢有人打扰。” 孙愕然，这人谁呀，竟然比太医院的太医都谱大！ 只是孙却忘了，太医院的太医每每去给宫人看病，却也是收不菲的诊金的。而至于给宫里的贵人们，那可都是提着一口心头气的。 红袖连忙拉了一下孙的胳膊，低声道，“小姐，你不用着急。” 算上这一遍，小姐已经是第五次问杜公子如何了，也难怪人家大夫会生气。 那大夫听到红袖唤了一声小姐，不由仔细瞧了孙一眼，眼中透着一股惊艳之意，旋即吩咐道，“去烧些热水来。” 红袖连忙去办，孙张开嘴，却想到刚才大夫的话，不由欲言又止。 “他可是前些日子受了伤？” 神医！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孙心里头的那点不满顿时消失无踪，犹豫了一下方才说道，“是……” “可是有短暂的失明？” 孙瞠目结舌，这也能诊断的出来？ 那大夫却好像根本不在意孙的回答似的，接着道，“这些日子让他注意些饮食，不要辛辣，忌寒食，然后每日热水敷面，再加以按摩就可以了。” 说完，意识到身后并无人应声，大夫回过了头，神色一凝，“寸心在哪里，难道杜慎也想要金屋藏娇？只可惜……” 可惜什么，却没说。 孙闻言不由一愣，这才意识到，似乎这大夫和杜慎竟是旧相识。 “可是，大夫他还要参加乡试，可有影响？”万一像今日这般突然间头疼病发，那可该如何是好？ 乡试一连三日，连考场都出不得，若是无人发现他病发，岂不是怎么死的都无人知晓？想想，孙就觉得胆寒。 大夫闻言瞪了昏厥的杜慎一眼，“那是他自找的。” 知道自己要参加乡试却还是这般漫不经心，以致于弄伤了自己，还好遇到他这妙手神医乐亦非，否则回头有他受的。 孙为之一噎，难道自己猜错了？这神医和杜慎并非好友，而是仇人？ “看着我的手势，这两日好好给他按捏头部。” 孙伸头望去，却见这大夫的手势比自己的竟是还要曼妙几分，好像这一双手是女人的手一般，天生的细腻。 一时间，他竟是只愣愣地看着那双手。 “可是记住了？”乐亦非抬头望去，却发现孙竟是目光专注，可是看着的却是自己的手，他不由一恼，声音也顿时冷了几度。 “好看吗？” “好……手法！”感觉到浑身上下都是冷意，孙顿时改了口，却见那神医瞪着自己的目光恨不得在自己身上挖出几个洞似的。 “学会了自己来一遍。” 真不知道这半男不女的女人有什么好，竟然值得杜慎也学那汉武帝金屋藏娇，他倒是要看看她出丑！ “大夫，我……”孙有些犹豫，杜慎看样子就要醒了似的，他可不想被瞧出端倪。若真是被外人知晓，当初清风楼的月莲姑娘乃是孙府的小姐，怕是孙府的名声就要被自己毁了。 毁了孙府名声，孙并不在乎，可是这后果呢，孙老爷和孙乾那冰山脸怕是天南海北要追杀自己吧？ “我有姓，叫我乐神医。磨磨蹭蹭，还不快些？” 女人有什么好？乐亦非腹诽了一句。 算了，孙走上了前，大不了自己不承认便是了，反正杜慎也不能严刑逼供不是？就算到时候他真的知道了，自己也……就走一步算一步呗。 第029章 擦边球 老管家心情复杂，刚想要提醒孙乾是不是再考虑一下，却听到那清亮的声音，“那哥哥可不要后悔。” 这几日里向来黯淡的面色忽然焕发出神采，黑亮犹如玄铁珍珠般的眼眸熠熠生辉，让孙乾微微失神，看着孙自信满满的模样，他竟是有一丝后悔。 适才他那般为难，难道就是为了请君入瓮？ “死太监……” “干爹小心！” “快去请太医来……” 心口的冰凉越发沉重，他看着眼前四处晃动的人影，想要伸手去抓，可是到最后眼前却是一张脸越发清晰了。 温润如玉，君子风华，正是杜慎，只是眼窝那却是两个空洞，流出斑驳血迹，“娘子，你怎么能离为夫而去？”那声音依旧温文，可是配合着他那副模样，孙只觉得恐怖至极。 他一身冷汗，脊背发凉，转身要跑却又撞到了头，抬起头来却见那人严肃如冰山，脸上笑意冰冷，伸着手想要拥自己入怀似的，“怎么，我的晋儿，现在知道怕了？” 前狼后虎，前追后堵，孙只觉得自己举步维艰，却还是忍不住叫道，“救命呀！” 他猛地跑了起来，想要冲过去，只是脚下却像是踩到了棉花一样，软绵无力。 “小姐，小姐，你怎么了？” 熟悉的声音响起，孙睁开眼睛，却发现红袖一张俏脸上写满了焦急，看到她孙才确认自己真的是活着的，这才冷静了下来，只是后背已经一片潮冷。 “小姐，你做噩梦了？喝点水压压惊。” 试探性的问题，孙点了点头，接过了茶杯，“去给我打盆水来，我……”想到自己似乎也不能让红袖伺候着擦洗，孙摇了摇头，“算了，我……” “小姐还是注意些好，毕竟再过两三天小姐的小日子就要来了。” 手里的茶杯一下子落在了锦被上，红袖没想到小姐竟是这般反应，连忙要把被茶水浸湿了的锦被撤了，却不料孙却是一下子扯住了那锦被。 “小日子？” 他一个大男人，哪来的这见鬼的小日子呀！ “是呀，虽然小姐你的……” 感觉手腕一疼，红袖想要挣脱却只见孙欺近了自己，声音急切的失真，“你是不是知道？” 若是不知道，怎么会每每便那么自觉的守候着，虽是自己的贴身侍女却从来不会接近半分！ 若是不知道，又怎么会用女人家的“小日子”试探自己？ 红袖想要后退，可是却怎么也挣脱不开孙的束缚，甚至于她只觉得小姐的呼吸都落在了自己脸上，被小姐抓着的手腕已经是一片红热。 “小，小姐，你在说什么？” 孙笑了，虽然红袖遮掩的很好，可是那一闪而逝的犹疑还是出卖了她。松开了右手，任由着红袖后退了几步，孙倚在床头笑了起来，“我只给你最后这个机会，否则……”想起了什么似的，孙笑意更是盎然，“我哥哥的手段，你是知道的，虽然我不是他，可是到底是亲兄……妹，你说呢？” 红袖浑身一颤，跪倒在地上却不说话，只是肩头颤抖的厉害，若非是看到那颤动的肩膀，孙甚至不知她竟是哭了。 伸手挑起红袖的下巴，骤然看到那无声哭泣的脸，孙眼睛一眯，看来孙乾那冷面□□声还真是不好的很，瞧瞧都把红袖吓成什么模样了。 “不说是吗？那我就只好……” “小姐，奴婢真的不是故意的，奴婢一定不会把小姐是石女这件事说出去的！” 孙眨了眨眼睛，石女？ 他还在永寿宫伺候端妃娘娘的时候倒是听一起当差的小太监说过，石女虽然是女人，可是却注定不是个完整的女人，不能享受男欢女爱，更别说成亲生子了。 只是本尊这个倒霉鬼怎么想出这么个主意来了？亏他还想得出来，还真是有意思。 红袖却怕了，她被少爷买进府中的时候小姐已经十三岁了，成为小姐的贴身侍女却不能近身伺候，红袖一直以为是小姐生性冷淡所以喜欢事毕亲为，可是小姐及笄的时候她忽然发现自己错了。 小姐那月事带上的血竟然是鸡血！ 红袖忽然觉得原来的一切都能解释的清楚了。 老爷对小姐的失望。 夫人对小姐的疼惜却又不敢言。 少爷对小姐的严肃和冷淡。 这一切不过是因为小姐是石女，可是小姐却又和杜府的公子有了婚约！ 红袖一直心疼着，因为她知道，若不是当初小姐坚持，少爷是不可能把自己买回去的。她甚至想过，自己带着小姐离家出走，她帮人做工，也是可以养活小姐的。 这样子，小姐就不用非要嫁到杜府了。红袖清楚的很，若是杜府知道了小姐是石女这一事实，只怕不止是退婚休书这么简单的事情。 可是红袖没有想到的事，当老爷再度提及小姐的婚事时，小姐那么冷静，似乎说的并不是自己的事，一点也不像是一个二八年华的少女。 红袖只知道那天晚上她睡得很不踏实，因为小姐从来不让她睡在外间伺候的。红袖熄了蜡烛坐在床上，黑暗之中一切的声响都那么声音分明。 听到开门声后，她蹑手蹑脚地跟了出去，最后却是发现小姐去了少爷那里。小姐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看着那窗棂上的倒影，看着那烛火熄灭。 晚夏微凉，红袖正哆嗦着的时候却看到小姐转身离开，她连忙去追却不小心被花盆绊倒，等她站起身来，小姐却已经不见了踪影！ 不知道为何红袖忽然一阵心慌，她连忙去找少爷帮忙，最后却是在湖里发现了小姐那一身白色的中衣。 红袖那时只觉得心头冰凉，她想要跳下湖里救人，却不料少爷更是快了一步…… “等少爷把小姐救上来的时候，小姐已经浑身冰凉了。只是少爷却说小姐还有救，然后让竹青去请大夫，后来大夫来了，小姐却昏迷不醒了三天。奴婢不敢有所隐瞒，小姐放心，奴婢没把这件事告诉任何人，真的。” 没想到红袖竟是一股脑儿的都招了，孙坐在那里把玩着手中的茶杯，心中不知为何却有些不安稳了。 孙当初怕是一心求死，可是却又在死前去孙乾那里默默看了好一会儿，这又是何缘故？难道孙乾能救自己吗？他还真没看出来。 不过孙乾确实救了自己，只是那已经是在孙投湖之后了。 石女，这个借口倒也是不错。孙心里有些轻松，好在红袖并不知晓孙本是男儿身，看来这本尊也不是个傻子，只是却脑袋有时候不灵光罢了。 “起来吧。” 红袖跪在那里不敢动，孙眯了眯眼，“怎么，还非得要我请你？” “奴婢不敢！”红袖连忙站起身来，她一脸泪水，声音还带着呜咽，“小姐放心，奴婢一定会保护……” “保护我就不必了。”他一个大男人的没有被女人保护的习惯，何况…… “只是我倒是记得我刚醒来的时候你可是劝过我，不如嫁给杜慎的？”莫非这丫头在说谎？孙蓦然一冷，刚才险些被她骗了过去！ “小姐有所不知，小姐昏迷时老爷曾经说过，小姐和杜公子的婚事乃是自幼定下的，哪怕小姐死了，也要冥婚嫁与杜公子的！所以……”红袖喃喃低声，只是却不敢看孙的眼睛。 “所以我死了也不得安宁是吗？”倒还真是个讲信义的好父亲，孙冷笑了一声。 “小姐……”红袖欲言又止，只是触及到孙的冷笑最后却还是什么也没说。 将这一切纳入眼底，孙刚想要说话却不料房内蜡烛燃烧殆尽，一下子竟是昏暗了下去，只是外面却还是一片黑寂。 “东窗未白残灯灭。”不知为何孙忽然想起这句诗，那是他伺候端妃的时候听端妃常常说的。 “啊，小姐你在说什么？”红袖又取来了蜡烛，整个房间内瞬间又是明亮的。 孙皱了皱眉，最后却是笑了起来，算了，这诗终不过是宫怨罢了，另一句端妃娘娘倒也是常说，或者说常常身体力行的——斜倚熏笼坐到明。 失宠了的宫妃，又能如何呢？孙忽然觉得是不是因为自己女装穿久了，所以就连这想法都这般女人了。 “没什么，你去睡吧，我也再休息会儿。” 红袖闻言不安地瞧了孙一眼，孙瞧在眼里，“记得到时候给我处理好小日子的事情。” 红袖闻言先是一愣，而后却是一阵激动。小姐做什么从来不假他人之手，这次竟是把这事情吩咐给自己做，是不是小姐已经开始信任自己了？ 第030章 亚运冠军 快寒假了，好快，夏天回家热死，冬天回家冻死，然而这也是最后一个寒假了。 孙不解，自己还能接什么旨意，可是却还是不情不愿地跪了下来，他发誓他是跪的圣旨，而不是苏德海那小人。 “皇帝诏曰……孙仪容芳华上佳，与杜府三郎天作之合，朕成人之美，特赐婚约，择吉日完婚，钦赐。” 孙良久才反应过来，这是一道赐婚的圣旨？ 苏公公不满孙愣神，咳了几声道，“孙小姐打算抗旨不遵吗？” 孙犹豫了，结果杜慎却是接过了苏公公手中的圣旨，“麻烦公公了，忠伯你送苏公公回宫。” 过河拆桥这么快的，苏公公觉得杜慎绝对是第一人，顿时老大不乐意的离开了。他真不该跑这一趟的，既没有银子可拿，还要被杜慎冷嘲热讽，简直是倒霉透了的表现。 “为什么，为什么皇上会忽然赐婚？” 薛二公子的消息绝对不是空穴来风，既然杜慎说了他在众皇子争储之中扮演了一定的角色，那么驸马肯定会是他的了，乾元帝也定是默许了的。既是如此，为何忽然又有这么一道赐婚的旨意？ “若不如此，我的小娘子岂不是要逃跑了去？”杜慎笑了笑，这道旨意损了他一些筹码，不过也值了。 小娘子？孙蓦然一惊，难道杜慎知道了当初他救的就是自己？ “你想多了，这样对身体不好。”孙极尽所能的岔开话题，却不料杜慎很是打蛇随棍，立马顺着道，“那就有劳小娘子回头多给我做些好吃的，补一补身体，如何？” 还真是够厚颜无耻的，孙无言以对，良久才想起了一件事情，不由道，“你不是不能现在成亲吗？怎么还请了这道旨意？” 这道圣旨，是他如今的护身符，乾元帝不会自打嘴巴杀了自己的，因为圣旨一出，他孙如今已经算是杜府的人了，若真是株连的话，就连杜府也不能幸免。到时候朝廷怕是掀起的波澜之壮阔，是乾元帝也不能控制的了。 只是……孙觉得这一招实在是太狠了，“万一他决定鱼死网破呢？” 若是乾元帝执意要处置了自己，甚至因此牵连杜府，到时候该怎么办？ 杜慎笑了笑，“他不会的，放心，生同寝，死同穴，我绝不会丢下你自己的。” 杜慎的釜底抽薪之举让杜太傅气得胡子都翘了起来！整个太傅府都不再安静，就连老夫人那里都不敢出气逆鳞，偏生杜慎又不在家，老太傅诱惑没处发，整日里寒着一张脸，最后实在忍不住刚要去那别院去找杜慎，却不料杜慎自己回来了。 “你个逆子！” 杜太傅劈头盖脸一巴掌让杜慎险些跌倒，只是他却并不觉得疼似的，倒是看着杜太傅说道，“父亲年纪大了，注意这些，别伤了身体。” 杜太傅闻言只气得哆嗦，“逆子，逆子！” 只是却还是给了杜慎几分脸面，去了书房里。 “父亲这出戏儿子演的恰到好处，只是这一巴掌，父亲可是要多给些银子才是。” 杜太傅闻言笑了，哪还有方才半点气急败坏模样，倒是多是无奈了。 “你个逆子，吃的喝的哪样不是你爹给你的，竟然还敢跟我伸手要银子？” 杜慎不以为然，笑了笑道，“我可是记得前不久父亲刚从我这里拿走了几幅画，貌似那该算是我给父亲您的吧？” 父子间这笔糊涂账，杜太傅不想提，只是脸色倒是平和的很，“那小丫头稳住了？” 杜慎微微皱眉，他家父亲大人提及小丫头三个字的时候那眉宇间的温和可是比提及自家宝贝孙子还要深了几分。 “晋儿的事，父亲不用担心，我会照顾好她的。” 杜太傅愕然，他怎么越听这话越觉得儿子在吃醋似的？没想到那小丫头还真有本事，不过自家儿子吃醋这等情况着实罕见，说什么他也不能错过。 “这是哪里话！孙丫头丧母，父兄又不在身边，你们是未婚夫妻怎么能同一屋檐下？不如把她接到府里来，正好你去那边别院潜心读书，来年春闱也好成亲！”接到府里来正好，他还真是怀念那小丫头的手艺，真是合自己口味，没的说。 杜慎断然拒绝，“成亲之事，待我和晋儿商量了再说，不过府里人多口杂，还是谨慎些好。父亲，那边还有些事，儿子先告辞了。” 说着，竟是扬长而去。 杜太傅傻眼了，这醋也忒酸了吧，简直是老陈醋嘛。 杜慎很恼火，虽然潜意识里知道自家老爹不过是想要霸占他媳妇儿吃点东西，可是他就是不想松手。 何况，要是答应了，岂不是要很久不能见面？ 再说了，他家小娘子也不喜欢热闹，不是？太傅府里太乱了，不适合，不适合。 寸心一路上只觉得公子的眉头紧皱，甚至都到了别院的门口还似乎在喃喃自语，劝服自己似的，他不由好奇道，“公子，怎么了？” 杜慎恍惚了一下，看到熟悉的门扉这才恢复了正常，“没事，银子可曾带齐备了？” 谈及银子，杜慎就觉得后怕。当初，为了让孙回孙府，他故意在银子上面苛责她，后来果真如愿让她回去了，可是自己到底是心底里空落落的。 后来，他又回了这别院，已经是人去楼空，说什么这次也不能那样了。 杜慎暗暗下了决心，听见寸心禀告道，“公子放心，夫人把银子都给了我了，而且忠伯也说过两日就会送一趟肉蔬米面来，不用愁生计的，只是公子，要不要再找几个厨子丫环来伺候着？” “不用。”他家小娘子才不喜欢那么多人呢，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杜慎挥斥了寸心，“要是多事，你也不用跟着我了。” 寸心顿时怕了，不敢再多说一句话，只是腹诽自家公子过河拆桥没商量，只觉得自己遇上了黑心的主子。 孙一眼就瞧见了来人，不由笑着招呼道，“你怎么又回来了？我可是没做你的饭。”他可是小气得很，竟然用圣旨把自己留下，他就是不给他饭吃！ 果然，桌上只摆了两碗饭而已，菜也不多，但是杜慎看见却是觉得五脏庙都不安生了，只是却还是死要面子道，“我已经吃过了。” 他话音刚落，寸心肚子咕咕叫了一声，埋头吃饭的红袖咯咯直笑，杜慎面色不改，呵斥道，“就告诉你别吃太多，看又把自己撑着了吧！” 真是撑得厉害，可是公子，面子这东西真的不能当饭吃呀！寸心欲哭无泪，撒开小腿跑了，他不要这样的公子呀，一点都不可爱！ “既然是吃饱了饭，不如请杜公子帮我收拾收拾如何？这院子实在是荒废了太久了，瞧这灰尘落的，简直不能住人了。” 杜慎张了张嘴，结果啥都说不出来了，他一贯风流自诩聪明无人能及，却不料竟是被眼前这人一再使了绊子还不能回过去，着实有些难受。 可是看到四周这浩瀚的工程，杜慎觉得自己的肚子也许更难受几分，他忽然间也想学寸心撒腿跑开，只是看到孙含笑吃饭却又舍不得。 只能心底里哀叹一声：情之一物，害人不浅呀。赶着被使唤，他杜慎也是二十年来头一遭呀。 孙很得意，虽然每日里都要给杜慎变着花样做饭，可是杜慎却也没拘着他，甚至还带着自己去外面逛了一圈，只是进了冬天，这天越发的冷了，他早已经裹了一圈厚厚的衣服，胸前不用垫软布棉花也看不出什么来了。 他自然不能一直穿男装，虽然那样子能让杜慎习惯些，将来也好接受自己一下，可是总是如此，孙也怕露出马脚。 杜慎不知道什么事情被召回了太傅府，孙自己吃着饭菜忽然觉得没意思，刚想要让红袖撤了，却听到一阵敲门声。 “小姐，杜公子回来了，我去开门。” 孙点了点头，只是却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刚想要喊住红袖，却不料红袖已经打开了院门，声音中带着惊恐，“少爷，您怎么来这里了？” 孙乾！他竟是回来了！ 孙连忙走了出去，却见孙乾一脸风霜模样，眼睛直直望着自己，半天却是一个字都不说。 “这般风雪，哥哥回来，也不怕吗？” 孙乾似乎没听懂他话中含义似的，目光凝聚在孙身上，良久才开口道，“跟我走。” 那声音似乎和漫天飞舞的冰雪一样寒冷，孙闻言却是失声笑了出来，“哥哥，我又有何处可去？” 孙乾似乎恍然未闻，只是忽然间拽住了他的手，“跟我走！” 孙狠劲儿要甩开，却不料根本挣脱不开，倒是一旁红袖着急上火，却又怯孙乾威势，不敢上前。 第031章 领养国宝 电脑没写完，手机上写的，可能格式有点乱。 这几天孙海一直有些心神不安，进净身房前不知道为什么忽然间想起了前两日的事。 那天他原本是去东六宫的，净身房在西华门旁，与东六宫之间隔着小半个皇城，其中去东六宫必经之路便有一个是翰林院。 孙海倒是听说皇上隆恩，新科进士前三甲都入了翰林院，跟着几位老资格的翰林院士们编修《乾元全书》。孙海自幼入宫，学识不高，最为仰慕的便是这有学问的人，心想着怎么着也要顺带着见上一遭，便瞧瞧溜了进去。 “这大昭若非是阉人当道，岂会三世而亡，以致于始皇帝雄才伟略最后却是被宵小之徒曝尸荒野？”说话者很是愤懑，孙海听着也不舒服。 阉人，说的不正是他们这类人吗？ 他刚要悄声走开，却听到刚才那人开口问道，“谨之，你怎么看？” 谨之，新科状元郎杜谨之，大周朝第一才子，后宫那些春心萌动的小宫女莫不是仰慕此人，弄得自己都知道大周朝有个神一般的存在，□□字叫做——杜谨之。 鬼使神差的，孙海停下，想知道这状元郎会是什么意见，半晌却只听见声音冰凉宛若寒冬冰刺，带着森森然的冷意，“死太监。” “干爹，干爹？” 耳边重复着响起，孙海终于回过神来，看着一旁伺候着的小太监问道，“绑好了？” 孙海看来，净身房的活是整个皇城最为关键的，若是没有净身房走出去的太监，这满皇城的主子们谁去伺候？宫女儿们一个个娇气的很，这些粗使重活还不都是落在了这太监们的身上？ 小太监一脸讨好，“小顺子办事，干爹还不放心？不过这小子犟得很，硬说自己是被冤枉的，干爹你说哪有这道理？白纸黑字画了押的，这说话不算话是谁家道理？宫里还缺了他这一个太监不曾，非要这么犟脾气？” 孙海听了这不由皱了皱眉，看着昏迷了的人，对着小顺子道，“去把我的刀准备好，这次好好看着，下次你来。” 小顺子听到这不由一喜，恭敬地拿起了早就准备好了的净身刀，双手呈给孙海，“干爹，请。” 孙海看了眼那炕上绑着的男子，眼中没有一丝动容，他这把净身刀下不知已经毁了多少人的下半辈子的性福，也不差那么一个。 手起刀落，动作干净利落，一旁小顺子看得目瞪口呆，见那男人，不，见那新鲜出炉的太监醒来要大叫连忙往他嘴里塞了一个鸡蛋。 “好好看着他，别想不开。”交代完，孙海净了手便走出了净身房。 净身房外天空湛蓝，偶尔飞过一抹彩色，那定是宫里的皇子公主们的玩物，饶是如此，与里面的狭小气闷犹如天地之别。不知道愣神了多久，孙海扯了一下衣服刚想要回去，却听到身后一阵嘈杂。 “干爹小心！”尖锐的叫声忽然响起，犹如利箭划破长空发出的嘶鸣声。 孙海转身望去，只觉得一道黑影向自己扑来，他还没来及后退就觉得胸口忽然一凉，似乎有什么东西刺穿了自己小心翼翼保护的心脏似的。 低头望去，看着插在自己胸口的净身刀，孙海不知道为什么忽然翰林院里那冰凉的嘲笑声——“死太监”。 如今，他就要变成死太监了。这杜谨之是不是一语成谶了？ 身子不受控制地倒了下去，四周是自己认下的一群干儿子们呼天抢地的哭喊声，净身房的净身大太监孙海忽然觉得死了也不错。 起码解脱了，说不定自己下辈子再也不用当太监了。也不知道小顺子这猴孙儿知不知道他把宝贝放在了观音像香炉下面的隔层里……万一小顺子找不到自己的宝贝，孙海忽然有些担忧了，六根不全的死去，好像也不太好。 …… “你要答应我，要答应我……” 缠缠绵绵的声音让孙海不厌其烦，做鬼也不省心吗？他一向好脾气惯了，却也不禁冲着那瘦弱的鬼魂吼道，“答应你什么呀！” 迷雾般的鬼魂被他吼散了似的。 “答应我，答应我，往后你是，孙……” 忽然雾岚环绕，孙海只觉得眼前一黑，便又昏了过去。 “红袖，你说咱们小姐还醒的过来吗？” 红袖一身粉色的衫子，一副持重模样，“夫人生前曾为小姐算过卦，说小姐命中会有一劫，但是会有贵人相助，想来是不会有事的。” 那小丫环很是不相信，“可是这都三天了，小姐滴水未进，再这么下去……” 小丫环不说倒也罢了，一说这话孙海顿时觉得肚子在咕咕叫。顿时坐在外间的俩丫环齐齐跑向了内间，异口同声道，“小姐，你醒了！” 孙海只觉得自己又死了一遍似的，耳中雷鸣般的响起着小姐两个字，久久不能平复自己的心情。 “环儿，你去请老爷和夫人过来，我在这里伺候小姐。” 孙海沉浸在自己重生的悲喜交加中，并没有听到红袖这番话。他六根不全的死了，还以为这辈子都不能再生为人了，谁想到竟是重生为女人了。 果然该撑着最后一口气，把命根子一起带走吗？说不定自己就能重生为男人了。 孙海正遗憾之际，忽然听到那粉衫丫环道，“小姐，这门婚事是老爷定下来的，小姐您就算是死，老爷也会把您嫁入杜府的。杜公子惊才绝艳，你又何必这般想不开？” 还定了婚事？孙海咽了口口水，艰难道，“我知道了。” 一时间两人再无话可说，孙海干脆躺在那里闭目冥思。 他自幼穷苦，八岁便入了宫，后来机缘巧合在净身房当差，年纪轻轻的二十五岁便做了净身大太监。这十年来宫里多少太监的性福断送在了自己手上，孙海早就记不清了。不过现在想来，人总是要积阴德的，否则下辈子的性福都不知道还有没有。 孙海正叹气的时候，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便传了过来，人未至而声先到，“我可怜的，受了这么多苦，终于醒过来了，太好了，太好了。” ？这家小姐的名字未免也太出尘脱俗了吧？孙海心底里默默念叨了一声，只是孙夫人却并只是坐在床头，似乎不敢接近自己的样子。 孙海皱了皱眉，半晌才道，“娘，我没事了。” 到底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听孙这略微使点儿力气似乎就会断了气似的声音，孙夫人一阵心疼，看向孙老爷道，“老爷，不然就别让嫁给杜……” “妇人之见！”孙老爷一声厉喝，吓得孙夫人一哆嗦，孙海倒是没啥感觉，他混皇宫的时候一不小心被砍了头都用可能，难道还会怕孙老爷不成？ “你就算是死了也要嫁到杜府去，我孙道海在商言商，从不言而无信。”这后半句却是对孙海说的。 孙夫人看着气冲冲离开的丈夫，连忙解释道，“，你爹爹他向来就是这个犟脾气的，娘一定帮你想办法，不再让你……” “娘，杜公子他现在何处？”思索再三，孙海还是决定谨慎些好，万一被这孙夫人看出端倪来，自己就算是八张嘴也解释不清呀。 孙夫人连忙抹了抹眼泪，心想着现下孙不至于提到婚事便是要死要活的，许是对这门婚事不那么抵触了？想到这里孙夫人连忙道，“杜慎现如今在京城，他……” “娘，我累了，你先回去歇着吧。”匆匆打断了孙夫人的话，孙海干脆闭上了眼睛。宫里行事最是要察言观色，孙夫人似乎不敢亲近自己似的，这逐客令孙海下的很是顺心应手。 果然，看到孙不愿再说话，孙夫人眼中闪过一丝疼惜，早知道现在这模样，她当初就不该答应老爷的要求，可是如今…… “那你好好休息，过会儿红袖来伺候你用些燕窝汤，你……好好保重身体。” 待屋里再没有什么人，孙海猛地睁开了眼睛，“杜慎？”一听到和杜府结亲，不知道为何他便想到了大周朝第一才子，当朝状元杜谨之。 那个骂自己死太监，诅咒死了自己的伪君子！ 还好，不是杜谨之，不过这杜慎却又是何人？孙海有些头疼，看到红袖端着一碗燕窝粥进来，不由觉得生死是小，饿死事大，他还是先吃饭要紧。 喝了两碗燕窝粥再加一壶茶水后孙海突然发现有些异样，许是吃得多了些，自己这肚子的承受能力没那么强，他想要如厕，可是鬼知道这府里的茅厕在哪里！ “红袖，我身体还有些虚，你扶我去小解。” 第一次，孙海对这个府上产生了好奇，这茅厕竟是不比皇宫大内差了多少。 只是孙海到底是见识过皇城繁华的，只是一眼便淡了下去。 第032章 合唱节目 今年火车票好奇怪，我今天担负起抢票的重任，抢不到的话，怎么跟我兄上交代！！ 既然没用，他们凭什么对自己指手画脚！ “你们只知道那一亩三分地的利，何曾想过我半分，我凭什么要听你们的话，像个没头脑的木偶似的任你们牵扯！” 看着涕泗横流的人，孙乾忽然笑了起来，只是那笑意在他脸上更显得恐怖了几分，“坐下，不要让我说第二遍！” “我偏……” “啪”的一声脆响，孙只觉得脸上一片麻木，似乎孙乾那一巴掌没有留一丝情分，用尽了一身的气力！ “小姐！”红袖惊呼出声，连忙扶住了孙，只见那白净的略有些消瘦的脸上竟是浮现了一片红肿，顿时红袖眼泪都出来了。 “果然是女的，我就说嘛。”薛二公子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只是看到孙脸上的不甘表情时，忍不住缩了缩头。为什么他觉得这人分明是在自己找罪受，可是又有几分可怜呢？ “我偏不！孙乾，我就告诉你，我偏不！” 不知道哪来的力气，甩脱了红袖的搀扶，孙站在那里，看着比自己高出了一个头的孙乾，一张脸上满是倔强。 长袖之下，孙乾的手在颤抖，似乎是因为那一巴掌的余力。 只是看着站在自己面前不肯屈服的人，他忽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若是当初，他没有…… “孙乾，这不是你大舅子吗？看来你的这未婚妻倒是个烈性子。” 调侃的声音忽然响起，在寂静的不同寻常的酒楼里异常清晰。 孙不由回过头去，却见杜慎和阮策不知道何时忽然间去而复返，杜慎脸色有些凝重，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你，我不……你胡说什么！” 未婚妻。听到这个词之后孙只觉得世界再次混乱，只是这次却没有天翻地覆，只是自己却乱了手脚，说话都不利索了。 “哦？你不是？”阮策兴趣盎然，绕着孙打量了一圈，最后不由咋舌道，“看着的确不像是个女人，瞧这身材干巴巴的，看来恩师的眼光也不怎么好嘛。” 阮策的目光太过于恶劣，就好像是清风楼里的恩客在四处打量窑姐儿的环肥燕瘦，让孙只觉得如遭针砭，难受的要死。 可是他刚与孙乾大吵大闹了一番，又怎么能寻求他的帮助？一时间他顿时手足无措，面对声名在外的阮少卿，多说多错，少说少错。 只是孙不知道，面对阮少卿，其实不说也是错。 “瞧瞧，刚才还是被咬了尾巴的猫呢，如今倒是个温顺的了，还真是女人心海底针呢。” 孙乾不发一言，只是目光多数却是落在了杜慎的身上。 酒楼里的人也都看热闹似的聚在了这里，偏生杜慎不以为意似的，好像在魂游天外。 孙乾微微沉了沉脸，去抓孙的胳膊，“跟我回去。” 孙却是躲了开来，只是情不自禁地往后躲了过去，“我不。” 只是他只顾得躲开孙乾，却不料身后是阮策刚刚走开，一下子便撞到了后面的桌角，只觉得腰间刺骨的疼。 “没事吧？” 一双手瞬间扶住了他，孙愣愣的瞧着杜慎，不由想起当初他落水，也是这人义无反顾地救了自己，甚至险些失明。 他出神地望着杜慎的眼，似乎想看到他眼底深处的情绪，“能不能收留我？” 闻言，杜慎手指微微一僵，旋即脸上浮起一丝笑意。 孙乾却是脸色一黑，顿时厉声道，“你闹够了没有！” 阮策唯恐天下不乱似的，摇着折扇慢悠悠道，“孙公子何必呢，孙小姐是杜府的儿媳妇，去小住几日有什么关系？” 未婚夫妻岂能住在同一屋檐下？这关系大了去了。 可是谁都知道，同阮少卿是没道理讲的。阮策参与进来，那么这件事怕是再无转圜的余地了。 “亭江！”杜慎轻声喝道，然后对着孙道，“不要和你兄长闹脾气了，回家去吧。” 有损孙府的声名，这事他做不得。 “我没闹脾气，杜慎，我只问你一句到底收留还是不收留我！” 四下打量了这院子，孙有些不确定，看着同样有些不确定的红袖低声问道，“红袖，我是不是被金屋藏娇了？” 说出了这个词，孙恨不得打自己两嘴巴子。 穿了几天女装，还就真的把自己当女人了他。 红袖悻悻道，“好像是吧。” 小姐和少爷争吵的时候，她甚至都没反应过来。何止是她呀，青秋一直跟着少爷，不也是没反应过来吗？ 红袖有些害怕，她当时脑子糊涂，小姐一问要不要随着她走得时候，她想也不想就答应了。 虽然跟着姑爷是必须的，可是好歹现在小姐和姑爷还没成亲，是不是早了些呀？ 孙晕了，虽然他知道杜慎不会对自己怎么样的，可是到底是人在屋檐下，他……他实在感到别扭呀！ “这里是我的别院，只是过两日我要参加乡试，不会住在这里，你先……”杜慎斟酌了一下用词，才慢慢道，“冷静一下。” 孙家兄妹为何争吵，他大概也懂了一点，这其中自己也是无奈的。毕竟这婚姻大事，家里根本从来没问过自己的意见，更何况孙？也难怪孙会拒绝孙家二老和兄长的安排。 这被束缚了翅膀，任是什么鸟儿都不愿吧？ “呃，这样呀。”孙脑中有些晕，混混噩噩的只听到两个字——乡试。 他怎么就忘了，那个乡试八月初九就要开始乡试了，今个儿是…… “啊，那我是不是打扰你了？万一你科场失意的话，那岂不是我的罪过？我还是回，回去好了。” 虽然面对孙乾，估计自己要被狠狠惩罚了，可是孙到底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的。 他不知道杜慎到底才学如何，只是这每每秋闱和春闱，莫不是万中选一的选拔。寻常学子怕是早就又在复习课业了，而杜慎却因为自己而…… “说什么胡话呢，我家公子何等样人，小小乡试岂能难得住他？”寸心很是不满，嘟囔了一句。有这样的未婚妻吗，竟然诅咒少爷考不上，真是的。 孙也意识到自己的失言，还没来得及说话，红袖却是看不下去了，“主子说话哪有你插嘴的份儿？亏得你还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就这样的规矩吗？传出去也不怕丢了杜公子的颜面。” “你说谁呢，哪有正经家的女儿女扮男装出去的，真是商人子弟，办事都这样毛毛躁躁。”哪曾被人这般说过，寸心当即反驳道。 而且，明明是女儿家，穿了男装还这般不知道矜持，简直是太过分了！ 红袖怒了，她不就是随着小姐出了一趟门，遇到了未来的姑爷，然后跟着姑爷回来了吗？ 嫌弃小姐伤风败俗？那当时为什么要带小姐回来呀！想到这里红袖不由气恼，顿时脱口而出，“你粗鄙！” 寸心也不甘示弱，“你粗俗！”还真没见过这样的女孩子，真是，真是太粗俗了。 “你，你粗鲁！” “切，你还出轨呢！” 这都什么跟什么呀！孙扶额，他听不下去了。 却不料杜慎却也是一笑，“寸心向来如此，你不用放在心上。” 放在心上？是寸心的指责，还是他那一句“出轨”？ 孙犹豫了一下，最终得出一个结论：有其主必有其仆。 杜慎看着温润如玉，其实最是内里狡诈，当初牛家村就可见一斑了。 “习惯了，习惯了。”孙很是豪爽的挥了挥手，惹得杜慎微微皱眉，“是吗？那就好。” 一时间两人无话，红袖和寸心大眼瞪小眼，两个人都不服气对方，不过红袖比寸心年长了几岁，个头上占了优势，以致于寸心有些气势不足。 “那个时间不早了……” 异口同声，孙无奈的都想要挠头了，这是什么鬼节奏，两个人还这么默契起来了。 杜慎看着那张脸，却只是微微一笑，“这里倒也是不缺些什么，我先告辞了。” 孙愣神间杜慎已然离开，寸心还有些心有不甘，狠狠瞪了红袖一眼才巴巴地离开，对自家公子的决定感到无比的郁闷，“公子，你干嘛把这娘娘腔接到别院来？” “她本就是女人，何来娘娘腔一说？” 只是，罕少见这般女子，雌雄莫辩，却不知她女装又该是何等模样，还有他那未曾谋面的小娘子又该是何等…… 皱了皱眉，杜慎挥去了脑中的遐思，轻声问道，“柳彦那边出事了？” 他明明是发问，可是语气中却是颇多笃定。 当初，老侯爷甚至给自己送了口信，要自己一定要阻止柳彦的胡作非为。只是最后他把老侯爷送给自己的玉佩典当了银子给了柳彦，落在老侯爷眼中怕也是为虎作伥了。 第033章 她的告白 我也不知道地道的英语怎么说，我忘光了！！ 闻言老板微微皱眉，却有些许寻常女子的作难模样，“原来如此，公子有所不知，这玉佩本就是我玉石阁中卖出的，所以才有此一问。” 孙有些傻眼了，自己这是到贼窝销赃来了吗？只是他到底还是稳住了脸色，笑道，“那就当做完璧归赵也好。” 老板闻言不由多看了孙两眼，似乎诧异他厚脸皮的功夫，最后才慢慢道，“这块玉佩是当初客人一万两银子买走的，只是如今公子归还，我只能给公子三千两银子。” “三千两！”红袖低声一呼，眼中满是不能置信。 天呢，虽然孙府很是有钱，可是小姐手上的银子可是从没多过三千两的。 孙有些无奈地白了红袖一眼，最后才笑道，“莫非老板是欺负我不识货？若是我将这玉佩卖与其他店铺，少说也有五千两，到了老板这里生生打了我两千两银子，实在是……”孙123言*言又止，玉石阁的老板却是脸色微微一变，旋即才笑了起来。 “公子可知这玉佩当初是何人买去的？三千五百两，公子若再是不满，请便。” 珠帘后人影晃动，孙心中有些疑惑，对上那老板一双星眸，最后却是低声一笑，“也罢，买卖不成仁义在，既然老板如此，我也无话可说，我们走吧。” 红袖亦步亦趋随在孙身后，低声道，“公子，那可是三千五百两，你为什么不同意，不同意呀！” 三千五百两呀，不是三两五钱银子！ 红袖只觉得心头在滴血，恨不得抢了玉佩自己陪个笑脸然后拿了银子走人。 孙脚下很快，嘴皮子一翻，“你以为我不想，可是我不想拿了银子就没命！” 他话音刚落，眼前却是几道人影闪过，然后孙被挡住了去路。 “公子，还请交出玉佩。” 孙皱了皱眉，笑中满是不屑，“我倒是不知道玉石阁什么时候还干起了打家劫舍的勾当！本公子不想的话，谁都别想勉强本公子！” “孙小姐，若是本侯想要那玉佩，不知道孙小姐舍不舍得割爱呢？” 孙闻言一愣，才发现众人身后缓步走出一人，青衣磊落竟是冠军侯周靖康！ “侯爷？”孙顿时怂了，这可是真的杀人如麻视人命如草芥的主儿，自己要命还是要玉佩，那还用说吗！ “侯爷吩咐，小……小女子岂敢不从？” 红袖惊诧自家小姐的变脸，只见小姐竟是恭恭敬敬上前，将玉佩双手奉上。 周靖康拿过了玉佩，指尖甚至故意在孙手心一划，良久才低声笑道，“孙小姐放心，本侯向来是知恩图报的。” 孙要哭了，侯爷，我能不能不要你的报答？ “只是女儿家流落在外终究不好，本侯听说令兄可是寻觅小姐多日，杜三公子，可真是金屋藏娇，用心良苦呢。” 孙却是连说话的勇气都没有了，只低着头听周靖康道，“把孙小姐送回府上，告诉孙公子，不必上门道谢了。” 孙123言*哭无泪，可是一群将军府的护卫看守下，他能脱身而逃的几率几乎微乎甚微…… 老管家很是诧异孙的归来，对着侯府的两名侍卫再三道谢后这才将孙迎进了府中。 “小姐回来的刚好，少爷临走前还说，这两日若是小姐回来了，就让老奴陪着小姐去太傅府上走一趟，少爷他果真料事如神。” 料事如神？孙冷笑了一声，“那要是我不回来呢？” 老管家有些诧异，然后想了一想才慢吞吞说道，“少爷说，那就等小姐回来了，立马押上花轿……” 孙为之一噎，看到老管家眼底藏着的笑意这才确定眼前的人竟是在吓唬自己，不过……他刚才似乎听到了什么，“冰……哥哥他不在家？” 老管家有些怀疑自家小姐是不是当初跳水的后遗症——脑子进水了，却还是恭敬有礼的答道，“顾州的生意出了些问题，少爷去看了看。” 老管家说的轻描淡写，孙却是心头一惊。 顾州北邻蛮疆，最是凶恶，孙家的生意竟是做到了哪=那里。 如今孙乾的当务之急应该是处理京城的事情，竟是千里迢迢去了顾州，除非那边的事态严重，除了他无人能处置！ 想到这里，孙脸色微微凝重。 老管家瞧孙这模样很是满意，到底是兄妹呀，虽然嘴上天天吵吵，可是关心却不是假的。 孙在想：自己要不要趁这个机会逃走…… 可是孙觉得，也许自己真的想多了这说不定是孙乾设的套呢？ 顾州，冠军侯不是刚从顾州回来吗？顾州现在是大周朝的铜墙铁壁，哪能出什么事情呢？肯定是孙乾给自己设的套，万一自己逃走的话，那家伙岂不是更有礼了？ 孙很是清楚孙乾的那些手段，所以他心底里郑重决定：他要出其不意以逸待劳最终……与那冰山脸……谈判一下？ 不过不用为银子担心的日子的确好过，孙每日日上三竿才起床，也不必劳心劳力费心张罗吃食，愉快的简直是不能再愉快。 以致于回府两天后再度见到老管家，孙有些难过。 老管家是典型的无事不登三宝殿，他来了，自己的好日子就到头了。 “小姐，今个儿杜三公子去了考场，咱们去府上拜会一下吧？” “什么？”孙哑然，“他今个儿才去的！” 老管家想了想，觉得自家小姐到底是闺阁中人，对一些事情并不是那么熟悉，便解释道，“乡试一连三日，要提前一日到场的，初九那是第一场，明个儿十二开始第二场，不知为何杜公子竟是没赶得及初九那日的考试，只好今天才去了。” 孙懵了，若是今日才去考场的话，杜慎当初为何要骗自己？ 莫非他一开始就是在戏弄自己，把自己当猴儿耍！ 亏得他还想回那别院，等他考完，准备几道小菜好好犒劳他一番，感情自己不过是一厢情…… 孙脸色蓦然一变，神情都冷了几分，尤其是想到那个词的时候，眼中更是一片冰凉，良久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不必了。当初我随着杜三公子去了他家别院，怕是杜太傅早就知道了。” 老管家自然知道此事，可是听到正主说出来却又是不一样的滋味，不由劝道，“小姐，既然您和杜公子情投意合，想来老太傅不会计较的。” 孙冷笑了一声，斜了老管家一眼，“福伯哪里看出来我和杜三公子情投意合了？杜府书香门第，岂是我等商人子弟可以高攀的，快到八月节了，杜府门前送礼的怕是都要排队了，麻烦福伯替我走一遭便是，我累了，回去休息了。” 孙很少这般摆脸色，老管家当即就懵了。 “小姐，听说今晚有花灯，要不我们出去看花灯吧？” 红袖说的很是小心谨慎，惹得孙一白眼，“又不是元宵节，想去的话让福伯带着你去，正好扮作父女俩，恰当的很。” 红袖为之一噎，小姐，老管家那么大把年纪，做我阿爷都够格了，当爹什么的太假了吧。 “红袖，今个儿是十四了？”孙意兴阑珊，手里的书翻了两页又阖上了，显然是看不下去的。 红袖无声又是一叹，“小姐，你都问了八遍了，明天是十五，少爷回不来。” “哪有，我记得这是第九遍了。”再说，那家伙回来回不来关自己什么事，他爱咋咋地，自己也不关心。 红袖瞠目结舌，感情小姐这是闲着无聊打趣自己咯？她真傻，上了这么多次当，怎么会以为小姐不开心，还故意逗乐呢？ 简直是自作孽不可活，不可活呀！ “小姐，要不你看看帐？” 孙回府之后就一副兴趣缺缺，精神怏怏的模样，老管家看不下去，直接出门送礼去了，可怜了红袖每日里对着他想方设法逗孙开心，结果每每都是自己被捉弄。 “不要！”孙回答得干净利落丝毫不拖泥带水。他没兴趣看那些鬼画符，谁愿意看谁看去。 好吧，提议又被拒绝了。红袖继续绞尽脑汁想另一个问题，却眼尖的看见一个小丫环快步跑了进来，一脸急色道，“红袖姐姐，不好了，不好了。” 谁不好了？ 哪里不好了？ 真是太好了！ 孙站起身来，看着窗外上气不接下气的小丫环笑道，“有话慢慢说，红袖精神很好的，能听你说完的。” 小丫环脑中没有风趣这么一个词，看着孙却是忽然间一脸笑意，让孙觉得莫名其妙，有种真的不好了的错觉。 “门子说杜府派人送八月节的礼物，如今正在门房侯着呢。” 第034章 英雄主义 大冬天的下雨，简直不要太苦逼。 孙123言情不解，自己还能接什么旨意，可是却还是不情不愿地跪了下来，他发誓他是跪的圣旨，而不是苏德海那小人。 “皇帝诏曰……孙123言情仪容芳华上佳，与杜府三郎天作之合，朕成人之美，特赐婚约，择吉日完婚，钦赐。” 孙123言情良久才反应过来，这是一道赐婚的圣旨？ 苏公公不满孙123言情愣神，咳了几声道，“孙小姐打算抗旨不遵吗？” 孙123言情犹豫了，结果杜慎却是接过了苏公公手中的圣旨，“麻烦公公了，忠伯你送苏公公回宫。” 过河拆桥这么快的，苏公公觉得杜慎绝对是第一人，顿时老大不乐意的离开了。他真不该跑这一趟的，既没有银子可拿，还要被杜慎冷嘲热讽，简直是倒霉透了的表现。 “为什么，为什么皇上会忽然赐婚？” 薛二公子的消息绝对不是空穴来风，既然杜慎说了他在众皇子争储之中扮演了一定的角色，那么驸马肯定会是他的了，乾元帝也定是默许了的。既是如此，为何忽然又有这么一道赐婚的旨意？ “若不如此，我的小娘子岂不是要逃跑了去？”杜慎笑了笑，这道旨意损了他一些筹码，不过也值了。 小娘子？孙123言情蓦然一惊，难道杜慎知道了当初他救的就是自己？ “你想多了，这样对身体不好。”孙123言情极尽所能的岔开话题，却不料杜慎很是打蛇随棍，立马顺着道，“那就有劳小娘子回头多给我做些好吃的，补一补身体，如何？” 还真是够厚颜无耻的，孙123言情无言以对，良久才想起了一件事情，不由道，“你不是不能现在成亲吗？怎么还请了这道旨意？” 这道圣旨，是他如今的护身符，乾元帝不会自打嘴巴杀了自己的，因为圣旨一出，他孙123言情如今已经算是杜府的人了，若真是株连的话，就连杜府也不能幸免。到时候朝廷怕是掀起的波澜之壮阔，是乾元帝也不能控制的了。 只是……孙123言情觉得这一招实在是太狠了，“万一他决定鱼死网破呢？” 若是乾元帝执意要处置了自己，甚至因此牵连杜府，到时候该怎么办？ 杜慎笑了笑，“他不会的，放心，生同寝，死同穴，我绝不会丢下你自己的。” 杜慎的釜底抽薪之举让杜太傅气得胡子都翘了起来！整个太傅府都不再安静，就连老夫人那里都不敢出气逆鳞，偏生杜慎又不在家，老太傅诱惑没处发，整日里寒着一张脸，最后实在忍不住刚要去那别院去找杜慎，却不料杜慎自己回来了。 “你个逆子！” 杜太傅劈头盖脸一巴掌让杜慎险些跌倒，只是他却并不觉得疼似的，倒是看着杜太傅说道，“父亲年纪大了，注意这些，别伤了身体。” 杜太傅闻言只气得哆嗦，“逆子，逆子！” 只是却还是给了杜慎几分脸面，去了书房里。 “父亲这出戏儿子演的恰到好处，只是这一巴掌，父亲可是要多给些银子才是。” 杜太傅闻言笑了，哪还有方才半点气急败坏模样，倒是多是无奈了。 “你个逆子，吃的喝的哪样不是你爹给你的，竟然还敢跟我伸手要银子？” 杜慎不以为然，笑了笑道，“我可是记得前不久父亲刚从我这里拿走了几幅画，貌似那该算是我给父亲您的吧？” 父子间这笔糊涂账，杜太傅不想提，只是脸色倒是平和的很，“那小丫头稳住了？” 杜慎微微皱眉，他家父亲大人提及小丫头三个字的时候那眉宇间的温和可是比提及自家宝贝孙子还要深了几分。 “晋儿的事，父亲不用担心，我会照顾好她的。” 杜太傅愕然，他怎么越听这话越觉得儿子在吃醋似的？没想到那小丫头还真有本事，不过自家儿子吃醋这等情况着实罕见，说什么他也不能错过。 “这是哪里话！孙丫头丧母，父兄又不在身边，你们是未婚夫妻怎么能同一屋檐下？不如把她接到府里来，正好你去那边别院潜心读书，来年春闱也好成亲！”接到府里来正好，他还真是怀念那小丫头的手艺，真是合自己口味，没的说。 杜慎断然拒绝，“成亲之事，待我和晋儿商量了再说，不过府里人多口杂，还是谨慎些好。父亲，那边还有些事，儿子先告辞了。” 说着，竟是扬长而去。 杜太傅傻眼了，这醋也忒酸了吧，简直是老陈醋嘛。 杜慎很恼火，虽然潜意识里知道自家老爹不过是想要霸占他媳妇儿吃点东西，可是他就是不想松手。 何况，要是答应了，岂不是要很久不能见面？ 再说了，他家小娘子也不喜欢热闹，不是？太傅府里太乱了，不适合，不适合。 寸心一路上只觉得公子的眉头紧皱，甚至都到了别院的门口还似乎在喃喃自语，劝服自己似的，他不由好奇道，“公子，怎么了？” 杜慎恍惚了一下，看到熟悉的门扉这才恢复了正常，“没事，银子可曾带齐备了？” 谈及银子，杜慎就觉得后怕。当初，为了让孙123言情回孙府，他故意在银子上面苛责她，后来果真如愿让她回去了，可是自己到底是心底里空落落的。 后来，他又回了这别院，已经是人去楼空，说什么这次也不能那样了。 杜慎暗暗下了决心，听见寸心禀告道，“公子放心，夫人把银子都给了我了，而且忠伯也说过两日就会送一趟肉蔬米面来，不用愁生计的，只是公子，要不要再找几个厨子丫环来伺候着？” “不用。”他家小娘子才不喜欢那么多人呢，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杜慎挥斥了寸心，“要是多事，你也不用跟着我了。” 寸心顿时怕了，不敢再多说一句话，只是腹诽自家公子过河拆桥没商量，只觉得自己遇上了黑心的主子。 孙123言情一眼就瞧见了来人，不由笑着招呼道，“你怎么又回来了？我可是没做你的饭。”他可是小气得很，竟然用圣旨把自己留下，他就是不给他饭吃！ 果然，桌上只摆了两碗饭而已，菜也不多，但是杜慎看见却是觉得五脏庙都不安生了，只是却还是死要面子道，“我已经吃过了。” 他话音刚落，寸心肚子咕咕叫了一声，埋头吃饭的红袖咯咯直笑，杜慎面色不改，呵斥道，“就告诉你别吃太多，看又把自己撑着了吧！” 真是撑得厉害，可是公子，面子这东西真的不能当饭吃呀！寸心欲哭无泪，撒开小腿跑了，他不要这样的公子呀，一点都不可爱！ “既然是吃饱了饭，不如请杜公子帮我收拾收拾如何？这院子实在是荒废了太久了，瞧这灰尘落的，简直不能住人了。” 杜慎张了张嘴，结果啥都说不出来了，他一贯风流自诩聪明无人能及，却不料竟是被眼前这人一再使了绊子还不能回过去，着实有些难受。 可是看到四周这浩瀚的工程，杜慎觉得自己的肚子也许更难受几分，他忽然间也想学寸心撒腿跑开，只是看到孙123言情含笑吃饭却又舍不得。 只能心底里哀叹一声：情之一物，害人不浅呀。赶着被使唤，他杜慎也是二十年来头一遭呀。 孙123言情很得意，虽然每日里都要给杜慎变着花样做饭，可是杜慎却也没拘着他，甚至还带着自己去外面逛了一圈，只是进了冬天，这天越发的冷了，他早已经裹了一圈厚厚的衣服，胸前不用垫软布棉花也看不出什么来了。 他自然不能一直穿男装，虽然那样子能让杜慎习惯些，将来也好接受自己一下，可是总是如此，孙123言情也怕露出马脚。 杜慎不知道什么事情被召回了太傅府，孙123言情自己吃着饭菜忽然觉得没意思，刚想要让红袖撤了，却听到一阵敲门声。 “小姐，杜公子回来了，我去开门。” 孙123言情点了点头，只是却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刚想要喊住红袖，却不料红袖已经打开了院门，声音中带着惊恐，“少爷，您怎么来这里了？” 孙乾！他竟是回来了！ 孙123言情连忙走了出去，却见孙乾一脸风霜模样，眼睛直直望着自己，半天却是一个字都不说。 “这般风雪，哥哥回来，也不怕吗？” 孙乾似乎没听懂他话中含义似的，目光凝聚在孙123言情身上，良久才开口道，“跟我走。” 那声音似乎和漫天飞舞的冰雪一样寒冷，孙123言情闻言却是失声笑了出来，“哥哥，我又有何处可去？” 孙乾似乎恍然未闻，只是忽然间拽住了他的手，“跟我走！” 孙123言情狠劲儿要甩开，却不料根本挣脱不开，倒是一旁红袖着急上火，却又怯孙乾威势，不敢上前。 第035章 世界第一 一直写到这个点，干脆更新了先。 “主子，要不要我们出门去逛逛？”红袖觉得这院子里实在是太冷清了，新年的气氛一点没有蔓延到这里。小姐甚至笑意都那么勉强，似乎在强颜欢笑而已。 “不用，你想去就去吧，我有些累，歇一歇就好了。” 红袖听到这话哪里还敢出去，连忙转移话题道，“听说今个儿杜公子要行加冠之礼，也不知道热闹不热闹。” 孙123言情闻言微微皱眉，加冠，那岂不是今日该是他的生辰？ 二十弱冠，不愧是杜太傅的儿子，手段这般高深了已经。 “去帮我买些东西回来，另外再去打一壶酒。” 红袖虽是好奇，却不敢过问，只是不放心似的瞧了孙123言情几眼而后才慢慢离开。 孙123言情还是有些迟疑，他们之间的确很是冷淡，而这冷漠是来自双方的，孙123言情不知道该如何去做，便什么都没做，只是每日里熬过一日便是一日了，乾元三十年已经被他熬到了不是？ 也许，他还会像上世一样就那么不明不白的死了。只是这辈子，心里到底是不一样了的，他淡淡想到。 红袖回来的时候看到自家主子正在厨房里忙活，那冬衣越发的不合体了，更显得孙123言情瘦了一圈似的。 “主子，你这是要给奴婢做好吃的？” 明知道红袖是在故意逗自己，孙123言情还是不禁一乐，唇角的笑意如春风化开了寒冰，吹皱了一池春波荡漾。 “不怕吃胖了将来没人敢娶你？”孙123言情调笑道，只是好一段时日不曾动手，只看着越发觉得这年糕竟是难看了些。 “奴婢呀，这辈子就随着主子你了，才不想什么嫁不嫁人的事情呢。”红袖打心眼里心疼自家主子，明明是个男儿郎，却被黑心的老爷当成姑娘来养着，就只是为了联姻而已。 他怎么就不想想，若是到时候杜太傅知道了这事情，岂会对主子有好脸色？就算是杜府为了颜面不会传扬出去，可是主子这辈子却是完了呀！ 大好的少年郎，就这样被自己的亲生父母陷害，任谁不会觉得心痛？ 本该是鲜衣怒马的少年，却要装作女儿家，还被自己误会成石女。红袖想想就想要给自己两巴掌，让她这么笨。 一个“嫁”字让孙123言情神色微变，红袖瞧着不对连忙岔开了去，“小姐你不知道。今个儿街上可热闹了，说是平遥公主要大婚了，听说驸马爷是薛家的公子，不知道是不是咱们上次遇到的那个薛家二公子，那可真就是好玩了。” 平遥公主下嫁薛家？孙123言情皱了皱眉，想起酒楼里薛二公子那一番话不由莞尔，“也许是她的幸运呢？”薛二公子虽是纨绔了些，可到底平遥公主出身皇家，定不会受委屈的。 “也是呀，嫁到薛家，那可是花不完的银子，可真是好的很。”谈及银子，红袖不由还是觉得肉疼。他们的银子，又要花光了。 孙123言情闻声知雅意，不由笑了笑，“富贵人家有富贵人家的穷苦，你何必羡慕？”都以为宫廷是泼天的富贵，可是那些不受宠的宫妃不一样是连份例都被有权势的太监们克扣吗？主贱被奴欺，光鲜背后总是有见不得人的光的。 一顿饭菜孙123言情收拾了大半天，只是红袖知道孙123言情是在等人，便悄无声息地搬着小板凳吃了就离开了，只是一个多时辰后天空又飘起了雪花，她去前厅看了眼却见孙123言情支着下巴在那里发愣不由得眼眶一酸，想要进去却又不忍心。 主子在等着杜公子，可是今天她特意去了太傅府，府门前车如流水马如龙，热闹非凡，都是来恭贺杜公子加冠之礼的。 红袖特意请人把寸心喊了出来，却见他也是一身酒意，胡说八道似的说是要忙活一天。 烛心忽然爆出了一个灯花，孙123言情恍惚了一下，抬头望去却见门前空无一人，他不由失声一笑，只觉得那灌进来的冷风似乎把他的心都冰冻了似的。他不由缩了缩肩头，却发现身上披着一件孔雀绒的披风。 “你是在等我回来？”他沙哑着嗓子，低声问道。 沙哑的声音，像是孔雀尾巴上最靓丽的羽毛拂上了心口，只是孙123言情却是犟着嘴道，“哪有，我只是有点难受，想等会儿再吃罢了。” 杜慎知道他不过是死鸭子嘴犟，却也只是笑了笑，看到桌上的几道饭菜倒是丰盛不由得拿起筷子就要吃。 “等我去热热，冷了就不好吃了。” 还说不是在等他？杜慎唇角的笑意又是荡漾了几分，“没事，很好吃的。” 孙123言情只觉得听了这话浑身一软似的，想要辩解却什么话都说不出口，半晌才干巴巴地问道，“你怎么来了？” 杜慎皱了皱眉头，旋即明白孙123言情怕是知道今日自己加冠之礼的，遂笑道，“这是我家，我不来这里又去哪里？” 孙123言情闻言心道也是，这是杜慎的别院，自己顶多算是借居在这里，又有什么理由去质问他？不过是喧宾夺主了。家，杜慎还有个家，自己的家又在……不对！ 孙123言情忽然间觉得有些异样，抬起头去轻轻看向了杜慎却见他唇角含着笑意，似乎在嘲笑自己的后知后觉一般。 他刚才是说的家，而不是院子…… 家是什么，是自己最后的退处，是说起来就会觉得安全的地方。他没有家，孙府与他说来也不过是寄人篱下一般，哪有半点家的温暖？ “你……”孙123言情语塞，不知道该去说什么，眼眶却是有些湿湿的。 “胡思乱想什么呢。”杜慎放下了筷子，想要伸手去摸孙123言情的额头，却被他躲了过去，他不由又是一笑，“父亲已经定下了日子，出了正月，咱们便可以成亲了。” “成亲？” 孙123言情如闻惊雷，顿时跳脚。 他拿什么成亲去，这假鸾虚凤的，若是被人瞧出了好歹…… “不行！”万一被拆穿了，自己定会死无葬身之地的。 杜慎脸色不变，似乎了然孙123言情的心思，手上用力把他拥到了怀中，“欺君罔上已经是死罪了，我说过与你生同寝，死同穴的，晋儿这是要我食言吗？” 孙123言情郁结，想要解释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却听到杜慎接着道，“何况，有杜家这个垫背的，皇上就算将来秋后算账，你也多了些依仗不是？” “可是……”可是，他怎么才能过了杜府众人的法眼，这才是关键好么？ “你不必担心爹爹那里，他对我的……向来都是宽松的，决计不会为难你的。”杜慎顿了一下，孙123言情却是没瞧出任何异样来，自是自言自语道，“可是你们杜府又不止你父亲一人。” 单是一个杜太傅就已经让他三魂没了六魄，若是再来上那么一大家子，他定是没有半点招架之力的。 “这你就放心好了。”杜慎低声笑道，孙123言情不明所以，实在不明白自己该怎么放心，可是杜慎的笑容这般……让他信任，顿时他又矛盾起来。 杜慎加冠礼沸沸扬扬，宫中皇帝赏赐，皇子出席诸多消息让整个京城沸腾起来。只是那别院却是史无前例的冷清，自从那日之后，杜慎再没有来过，如今已然是正月底了。 “杜家，这是又要出宰辅的征兆呀！” “可不，当初杜太傅……” 这等闲言碎语，孙123言情却也是听说了的，只是却还是觉得有些可惜。杜慎如今这般盛名，可是到最后却还不是被一个凭空杀出来的杜谨之给折了头魁，只能说人算不如天算。 “公子，你看那边那位公子好生俊朗。” 红袖有些犯花痴，硬是要拉着孙123言情去瞧，其实她只是想比较一二，看看到底是她家公子俊朗，还是那位公子出尘些。 孙123言情无奈，转过头去却不想竟是看到了一张竟有些熟悉的面孔。 那不是清风楼里的头牌，景凌公子吗？ 当初，红姐不还是把他那……孙123言情微微皱眉，没想到如今这景凌公子竟还是如此盛名。 “小姑娘有所不知，那景凌公子其实去岁的时候不知为何被新来的梅越公子比了下去，便是彻底的门前冷落车马稀了，只是这几日却是有人每每邀他出门，这才是又有了气色的。” 红袖自从自家公子和杜公子纠结了之后，偷摸着知晓了不少的典故，也清楚这景凌公子究竟是吃什么饭的，顿时来了兴趣。 “大哥，你怎么知道这事情的？” 一旁闲坐汉子闻言不由笑了起来，“我家少爷对这等事情最是感兴趣，我这打杂的自然也比寻常人耳聪目明了几分。” 红袖心底里暗笑了一声，原来是个喜欢八卦的，亏得还标榜的这么高，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当即不再说话。 第036章 你没事吧 收拾了下书，估摸着我这几年买的书比我还要重。 柳彦闻言顿时更是火冒三丈，“杜慎你有完没完，就这么欺负哥哥的？别人泼冷水也就罢了，你也这般对得起我们多年的情谊吗？” 杜慎闻言冷笑了两声，“情谊？色字头上一把刀，我当初相劝的时候清廷兄可是从来没跟我讲过情谊，如今再说是不是太晚了些？” 柳彦顿时脸色一变，成了酱色，半天才说道，“那不是因为我当时脑子昏了么？阿慎你也不好好劝我，冷嘲热讽的我都没看出来。” “是吗？我向来都是这般的，清廷兄不以为意还能怨得了我？我府中还有些事，先告辞了。” 柳彦好不容易逮到人，哪肯放手，顿时无赖功夫都用了上来，“你可不能走，还有寸心去把顾公子请来，今个儿我做东，庆贺你们高中。” 寸心闻言一阵为难，前面刚送走了个冠军侯，如今又来了个柳公子，这还让不让人活了。 老天没能听到寸心内心默默的哀嚎，杜慎只是冷眼瞧了柳彦一眼，“我们已经庆贺过了，不劳清廷兄破费了。” 柳彦再听不出来杜慎语气不善那就是脑子有问题了，顿时也恼怒了起来，“杜慎，你我好歹快二十年兄弟了，就这么对我说话？” 他气恼至极，杜慎却只是微微一笑，拂袖离开。 “小姐，你好像很高兴？”红袖语气中满是揣度，只是看那模样却已经是笃定了似的。 孙123言情立马收敛了笑容，“是吗？”他装模作样的寒着脸，可是眼底里却还是闪过了一丝难掩的得意。 杜慎竟然对自己说了这些，是不是……自己真的会有幸福呢？ 当太监那么多年，孙123言情早就把男人所谓的尊严丢的一干二净了，毕竟皇宫里唯一有尊严的也不过就是那一人而已，就算是后宫里炙手可热的宠妃，说到底也不过是那九五之尊的玩物罢了。 孙123言情很清楚，也很识大体的把自己的尊严丢失殆尽。 虽然当初他很兴奋自己竟然是男儿身，可是那又如何？ 他既不是杜慎学富五车，也不是孙乾满腹的生意经，怕是出了这孙府，就能被一干人等盯上，当初红姐他们不就是盯住了自己吗？ 孙乾步步紧逼，反倒是让自己真的害怕了，也想找一个安稳所在。杜慎如今恰逢其时的送上了软绵绵的枕头，让孙123言情想要拒绝都没有理由。 男人之间又如何，帝王不也是有些特殊的爱好吗？ 这京城的贵族圈子里，哪个人是一清二白的？清风楼里的那炙手可热的小倌儿，不都是被京城的达官贵人捧红的吗？ 何况，如今先过了这个坎儿再说，毕竟孙乾也许就要回京了。 有了杜慎做借口，自己也不必怕他了。 再者，杜谨之不管将来如何，他都不会越过杜慎去的，自己想要报仇雪恨，甚至于能够报了平遥公主当年的仇恨也说不定。 “就说你很高兴嘛。”红袖喃喃道，似乎小姐自从见了杜公子之后就一直这样子了。这就是书中的那爱情的魔力吗？红袖一时间遐思不断。 “红袖，假如有一天有个人知道你骗了他，你觉得这个人会怎么样？” 红袖被唤回了精神，良久才皱着眉头道，“可是我没有骗过人呀。” “我只是在打比方，假如，假如呢？” 红袖懵懂，“小姐，奴婢惶恐，奴婢是绝对不会欺瞒小姐的。” 孙123言情抬头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他怎么就遇上这么一个忠诚到笨的侍女呢？真不知道是好运到了极致，还是倒霉到家了。 老管家一旁看不下去了，上前两步道，“小姐何来此问？”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孙123言情笑了笑，腹稿却是早已经打好的，“那不是因为那个今个儿遇到了柳彦柳公子了吗？” 老管家了然的点了点头，柳公子的笑话，整个京城无人不知。 “□□无情，戏子无义，小姐何必为他人担心？” 老管家的话干巴巴的，可是孙123言情听着却不是滋味，这是什么个说法，怎么觉得老管家是在骂自己，可是他说的明明是妓子和戏子呀。 “只是好奇，要是福伯您是柳公子，又该如何是好？” 老管家皱了皱眉，老眼之中透出一些清明，“柳公子府上蒙荫，老侯爷却任由此事发展，怕是也想避嫌。” 正解！ 孙123言情几乎要给老管家一万个赞了！果然是生意场上摸爬滚打的人，眼光何等毒辣，一语中的！ 只是若不是因为经历过乾元三十年的朝廷大洗牌，孙123言情怎么也不会想到这方面的。 安定侯代表着老贵族世家的力量，何况还有这十万大军在手，是当今圣上的在背芒刺，老侯爷自然知道自己被视为眼中钉，只是没有兵权依仗却又怕皇帝卸磨杀驴，还有世家门阀的威胁，安定侯府如今水深火热之中怕是就连柳彦都不清楚。 而月娥和那穷酸书生的私奔，孙123言情甚至揣测那是老侯爷一手安排的。 否则，依照老侯爷手眼通天的本事，想要阻拦儿子迎娶一个戏子，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何必还要再麻烦杜慎呢？ 这简直是昭然若揭。 如今安定侯府名声一落千丈，世家门阀也不再步步紧逼，甚至于当今圣上怕是已经做好了看好戏的心思，就等着一个合适的契机要回老侯爷手上的兵权罢了。 而这个契机，便是明年的开科取士。 孙123言情记得清楚的很，暴风雨的袭击突如其来，直到那金殿大比这才遮掩了这风雨，还了京城一片天朗气清。 朝廷洗牌之事皇帝三缄其口，以致于众人议论便纷纷落在了新科状元杜谨之身上，孙123言情也因此听说了这个名字，甚至于……有了如今。 “不过，若是没有合适的机会，怕是老侯爷这一举动最后也只能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了。”老管家幽幽一叹，老爷一心想把生意做到京城来，可是京城是何等的水深火热。 若非少爷全力周全，怕是孙府的基业早就毁于一旦了。 孙123言情闻言不由点头，面上却装作不懂，“福伯此话何解？” 老管家看红袖一脸懵懂，孙123言情脸上也透着讶异，不由摇了摇头，“这些事，小姐不必理会，自有男人们处理便是了。何况，这几位都是手段高明的，想来是不会行差有错的。” 这几位？孙123言情皱了皱眉，莫非孙乾已经和京城的贵人搭上了联系？他还真是小瞧这冰山脸了，没想到手段还真是一点都不差呢。 红袖不满，看着俩人打哑谜不由抱怨道，“真是的，小姐我们赶紧回去吧，时候也不早了。” 天色已经有些迟了，红袖虽是吃了些点心，可是奈不住这街上行人越来越多，只觉得看到这人头攒簇觉得难受。 “嗯，也……咦，顾公子？”孙123言情低声呼喊道，可是顾玦却像是没听到似的，脚步匆匆离开了。 孙123言情站在原地不动弹，老管家顺着他目光望过去，不由微微诧异，“小姐你和顾公子相熟？” 孙123言情摇了摇头，“并不怎么……”孙123言情蓦然抬起头来，看着老管家脸上露出一丝笑意。 老管家倒是对顾玦挺感兴趣的，就好像冠军侯对那块玉佩颇是感兴趣一般。 看来，老管家所说的安定侯的打算里，顾玦倒也是个棋子咯。 只是却不知道，这棋子何等聪明，是否也想做那执棋之人呢？ “顾公子倒也是人才，听说和杜公子才学不相上下，只是为人严谨了些，向来声名严厉罢了。”老管家好心解释道，只是孙123言情看来却是越发有欲盖弥彰的嫌疑。 “福伯倒是打听的清楚。”孙123言情笑了笑，却见顾玦停在了一个小摊子前，似乎在看那玉佩，声音中带着清凉，有些低沉，“这玉佩多少钱？” 孙123言情皱了皱眉，总觉得这声音似乎并不是顾玦的似的，似乎眼前的人只是换了一副皮囊，可是内里却是变了模样。 老管家看孙123言情似乎有意，刚想要问要不要和顾玦打个招呼，却听到孙123言情笑道，“时辰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顾玦背对着他们几人，只是孙123言情回头的时候却见他正看着一枚玉佩，而腰间悬着的玉佩似曾相识，好像和当初他给自己的那一块是孪生兄弟。 孙123言情预料错了，孙乾并没有回来，可是洛阳却忽然传来了噩耗。 孙家的主母，孙123言情的母亲忽然病逝。 消息传来的时候，孙123言情愣了一下，旋即觉得心口疼，似乎天旋地转了一般。 他想这大概是原主的情感吧，毕竟自己对这个便宜母亲没有半点感情。 只是于情于理，他都该回洛阳守孝，偏生伴随着噩耗到来的是孙父的两封信。 第037章 保密主义 昨个儿小伙伴说，她找了一个全年无休的兼职——码字工。 “你在干什么！”乐亦非恼了，要不是他反应迅速，鼻子怕是都要被撞塌了。 明明是他失礼在先，却又怨自己，孙123言情腹诽了一句，脸色也不太好看，“你，你治好了？” 他距离乐亦非很近，以致于闻到了熟悉的味道后不由皱着鼻子，又是靠近了乐亦非几分，唬得乐亦非连忙躲开，一脸嫌弃。 “属狗的呀你，干什么！” 孙123言情皱了皱眉，不由道，“好熟悉的味道，好像是在……清……”他忽然住嘴，只是乐亦非却有些好奇了连连问道，“你风寒发热糊涂了，还是和杜慎一样毁了脑袋？神神叨叨的，不可理喻！” 孙123言情看着他大摇大摆地进去，整个人却是愣在了那里。 那股子味道他最是熟悉不过了，当时在清风楼的时候红姐曾经给自己用过一次，那是给……给景公子涂抹屁·股用的！ “屁……股？”孙123言情有些失声，良久才压抑道，“难道说那家伙竟是被……” 想到那场面，孙123言情一阵胆寒，胳膊上都起了鸡皮疙瘩，恨不得抖去。 他实在不能想象，一个大男人，一个正常的男人被别人……的事实。虽然清风楼里这等事情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儿，可是那可都是经过万妈妈一手栽培的小倌儿呀！是调·教好的来伺候男人的，可是他怎么看怎么觉得方才的那男人实在不是景公子之流。 孙123言情摇了摇头，忽然觉得自己实在是有些与这世间脱离了，怎么着感觉龙阳之风盛行似的。 刚才那男人那般，还有孙乾对自己也是暧…… “呸呸，想那个冰山脸干什么？” 孙123言情恨恨地跺了跺脚，看着乐亦非竟是不知何时把房门也紧逼，不由瞪了一眼然后愤愤然的离开了。 他才不稀罕那脾气古怪的神医说什么见不得人的话呢。 孙123言情想多了，乐亦非说的话没什么见不得人的，只是见不得光。 “顾玦那脾气，怕是我说的天花乱坠他也不听，好歹这两日你收留他一下，别闹出什么出格的事就好。” 乐亦非觉得自己真心命苦，明明是个大夫，可是到了这里既当爹又当妈，这感觉真是不好极了。 杜慎有些震惊，可是旋即却又微微皱眉，似乎想起了什么似的，只是看乐亦非一脸的愁容，却也没说出自己的怀疑。 “无妨，这两日我正好要歇在这里，会看紧他的。” 乐亦非知道杜慎向来说到做到，闻言顿时放下了心，挥了挥手道，“别忘了答应我的事，我先走了，真是伺候不起你们一群祖宗。” 乐亦非骂咧咧的走了，杜慎不由又皱起了眉头，拿起床头的一本书想要看，却发现自己是一个字看不进去，不由觉得额角似乎更痛了些。 他自己伸手按了几下，却总觉得不对劲，那一片肌肤似乎还有记忆一般，帮自己按摩的那双手似乎是他的那个素未谋面的小娘子，又似乎是孙123言情…… “怎么了？” 清越的声音让杜慎醒过神来，却见孙123言情手里端着一盘糕点，“这是我做的一些糕点，你尝尝味道如何。” 孙123言情说的很随意，可是杜慎却是心头微微一动，这般语气就好似老夫老妻一般。只是看着那一盘糕点，杜慎还是犹豫了一下，最后才慢慢伸手拿了……最小的一块。 “嗯？”入口才发现这味道似乎并不是甜腻腻的，他不由又多吃了一口。 “我不是很喜欢甜点，便放了些盐巴进去，味道大概还可以，你若是喜欢吃甜食，我再去给你弄。” 虽然他掌握糖的用量远远不及盐巴的用量。 “不必，很好吃。”咽下了口中的糕点，他连忙道。他不喜欢甜食，原因无他，小时候老夫人总是把很多小甜点灌鸭似的往自己嘴里塞，以致于他每每见到甜点都头皮发麻。 可是老夫人那么精明一个人硬是没看出来，无奈之下杜慎只能曲线救国，把甜点带回去再解决。一开始是交给寸心，可是寸心也吃腻歪了。 甚至于说，杜慎之所以离开京城外地游学，和这甜点倒是有几分关联的。回来之后发现自家兄长有了子嗣，这甜点的去处便有了交代。 “那就好。” 这般味道很多人都吃不惯的，那时候自己在宫里，总是做一份甜的，再做一份咸的。红袖明显就是喜欢甜点，对这盘咸的不屑一顾。 孙123言情不敢吃多，又舍不得浪费，干脆就端了过来。 两人之间有些无话可说，孙123言情看着桌子上并没有药方，不由有些不满，这神医好像并不是那么靠谱吧？ “你现在如何？头可还痛，还用不用我给你……找个大夫瞧瞧？”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孙123言情连忙改嘴。 天，他刚才竟然险些毛遂自荐，这不是暴露身份么！真是自作孽，还好紧要关头他总算是意识到了。 “不用，乐亦非虽然嘴上不怎么靠谱，可是医术却是没的说的。” 孙123言情看他这个正主都不着急，顿时也不说什么了，只是应了一声。 杜慎见她神色淡淡，忽然觉得自己似乎说的直白了些，乐亦非除了对他们几个好些，对寻常人向来是不屑一顾的，难怪孙123言情竟是觉得不靠谱，她也毕竟是在为自己考虑。 “对了，这两日怕是我和顾玦都要住在这里了，要麻烦孙小姐你……” 他话还未说完，孙123言情顿时吼道，“你们住就住，干嘛非要赶我走？我回到那里，还能有活路吗？” 自己都好心给他端来糕点了，他杜慎还对自己下逐客令，有没有半点同情心呀！ 杜慎看她一脸委屈，嘴角沾着的芝麻因为愤怒而颤抖了一下，不由笑了一声，“孙小姐误会了，我们俩如今这等模样是不能让外人知道的，只怕是这两日要劳烦孙小姐照料了。” 孙123言情有些转不过弯来了，自己照顾他们两个？而且，刚才杜慎那一句话什么意思，谁是外人，谁是内人？ 孙123言情心思纷繁，最后还是决定不去想了。杜慎这般聪明，谁能猜得到他在想什么，又想说什么呢？ 既然想不通，就不想了。孙123言情不像杜慎那般聪明，可是从另一方面也是聪明人，不钻牛角尖的人，又有多少呢？ 再说他们俩这就要乡试了，顶多再在这别院里休息两日而已，自己就算是伺候一下也没什么关系的。原谅孙123言情实在是穿上男装就没把自己当做女人看，实在是没有男女之防这想法。 “喂，你好歹也吃我的，喝我的，拿出点诚意来？” 柿子要挑软的捏，好歹这两日是自己伺候他的，孙123言情毫不客气道。 顾玦愣了一下，旋即才明白孙123言情话中含义，声音还带着喑哑，却是一声冷笑，“这里是杜慎的别院，与你何干？” 所以他才没去找杜慎要银子呀！ 天知道杜慎那天给了自己几两碎银子时，他是何等的激动。可是这几两碎银子都不够给他们俩买药的！ 孙123言情花钱向来是没数的，很快银子就花光了。而明天就是初九了，这俩人离开后自己这里没银子不说，连米面都没了，这可怎么活？ 无奈之下，孙123言情只好打起了顾玦的主意，他觉得读书人是有骨气的，绝不该欠人钱财的。 可是，眼前这读书人，怎么那么不一样呀！ “你喝的药是我煎的，你吃的饭是我做的，哪怕是你家的丫环奴婢你也得开个工钱吧？何况，本……姑娘可不是一般价钱能请得起的！” 正入口的药忽然间有些苦涩，顾玦看着孙123言情一身男装还是前两日的那打扮，可是精神间却是有些萧索，正要出口的话忽然间说不出了。 他从那里逃出来的，身上哪里有金银之物？摸遍了上下，最后却是无奈的抬头，“去找杜慎，就说我借他的。” 孙123言情哪敢呀，不死心的看着顾玦腰间悬着的玉佩，指了指道，“这个价钱还可以，本姑娘看上了。” 他说的狂傲，可是语气里却带着些怯弱。 顾玦闻言望去，却是眼神蓦然一凉，狠狠的拽下了那玉佩，然后丢给了孙123言情道，“死当！” 他怒气冲冲的离开，孙123言情追了上去，“喂，你别生气呀，这是你的玉佩，我不过是借些钱周转一下，回头定当还给你的，活当就行，活当就行。” 顾玦忽然停下脚步，恶狠狠地瞪着孙123言情道，“我说了死当！” 孙123言情愣在了那里，拿在手中的玉佩并没有冰凉的触感，倒是有几分温润，似乎浇灌了心头血一般，内里散出的血晕又勾勒出一幅写意的寒梅图。 孙123言情当初在宫里也见过不少玉佩，这等罕见的，也不是第一次见，所以这其中价值，他清楚的很。 第038章 天才少女 我本来都爬床上去了，看到一个视频又下来重写的！ 老管家心情复杂，刚想要提醒孙乾是不是再考虑一下，却听到那清亮的声音，“那哥哥可不要后悔。” 这几日里向来黯淡的面色忽然焕发出神采，黑亮犹如玄铁珍珠般的眼眸熠熠生辉，让孙乾微微失神，看着孙123言情自信满满的模样，他竟是有一丝后悔。 适才他那般为难，难道就是为了请君入瓮？ “死太监……” “干爹小心！” “快去请太医来……” 心口的冰凉越发沉重，他看着眼前四处晃动的人影，想要伸手去抓，可是到最后眼前却是一张脸越发清晰了。 温润如玉，君子风华，正是杜慎，只是眼窝那却是两个空洞，流出斑驳血迹，“娘子，你怎么能离为夫而去？”那声音依旧温文，可是配合着他那副模样，孙123言情只觉得恐怖至极。 他一身冷汗，脊背发凉，转身要跑却又撞到了头，抬起头来却见那人严肃如冰山，脸上笑意冰冷，伸着手想要拥自己入怀似的，“怎么，我的晋儿，现在知道怕了？” 前狼后虎，前追后堵，孙123言情只觉得自己举步维艰，却还是忍不住叫道，“救命呀！” 他猛地跑了起来，想要冲过去，只是脚下却像是踩到了棉花一样，软绵无力。 “小姐，小姐，你怎么了？” 熟悉的声音响起，孙123言情睁开眼睛，却发现红袖一张俏脸上写满了焦急，看到她孙123言情才确认自己真的是活着的，这才冷静了下来，只是后背已经一片潮冷。 “小姐，你做噩梦了？喝点水压压惊。” 试探性的问题，孙123言情点了点头，接过了茶杯，“去给我打盆水来，我……”想到自己似乎也不能让红袖伺候着擦洗，孙123言情摇了摇头，“算了，我……” “小姐还是注意些好，毕竟再过两三天小姐的小日子就要来了。” 手里的茶杯一下子落在了锦被上，红袖没想到小姐竟是这般反应，连忙要把被茶水浸湿了的锦被撤了，却不料孙123言情却是一下子扯住了那锦被。 “小日子？” 他一个大男人，哪来的这见鬼的小日子呀！ “是呀，虽然小姐你的……” 感觉手腕一疼，红袖想要挣脱却只见孙123言情欺近了自己，声音急切的失真，“你是不是知道？” 若是不知道，怎么会每每便那么自觉的守候着，虽是自己的贴身侍女却从来不会接近半分！ 若是不知道，又怎么会用女人家的“小日子”试探自己？ 红袖想要后退，可是却怎么也挣脱不开孙123言情的束缚，甚至于她只觉得小姐的呼吸都落在了自己脸上，被小姐抓着的手腕已经是一片红热。 “小，小姐，你在说什么？” 孙123言情笑了，虽然红袖遮掩的很好，可是那一闪而逝的犹疑还是出卖了她。松开了右手，任由着红袖后退了几步，孙123言情倚在床头笑了起来，“我只给你最后这个机会，否则……”想起了什么似的，孙123言情笑意更是盎然，“我哥哥的手段，你是知道的，虽然我不是他，可是到底是亲兄……妹，你说呢？” 红袖浑身一颤，跪倒在地上却不说话，只是肩头颤抖的厉害，若非是看到那颤动的肩膀，孙123言情甚至不知她竟是哭了。 伸手挑起红袖的下巴，骤然看到那无声哭泣的脸，孙123言情眼睛一眯，看来孙乾那冷面□□声还真是不好的很，瞧瞧都把红袖吓成什么模样了。 “不说是吗？那我就只好……” “小姐，奴婢真的不是故意的，奴婢一定不会把小姐是石女这件事说出去的！” 孙123言情眨了眨眼睛，石女？ 他还在永寿宫伺候端妃娘娘的时候倒是听一起当差的小太监说过，石女虽然是女人，可是却注定不是个完整的女人，不能享受男欢女爱，更别说成亲生子了。 只是本尊这个倒霉鬼怎么想出这么个主意来了？亏他还想得出来，还真是有意思。 红袖却怕了，她被少爷买进府中的时候小姐已经十三岁了，成为小姐的贴身侍女却不能近身伺候，红袖一直以为是小姐生性冷淡所以喜欢事毕亲为，可是小姐及笄的时候她忽然发现自己错了。 小姐那月事带上的血竟然是鸡血！ 红袖忽然觉得原来的一切都能解释的清楚了。 老爷对小姐的失望。 夫人对小姐的疼惜却又不敢言。 少爷对小姐的严肃和冷淡。 这一切不过是因为小姐是石女，可是小姐却又和杜府的公子有了婚约！ 红袖一直心疼着，因为她知道，若不是当初小姐坚持，少爷是不可能把自己买回去的。她甚至想过，自己带着小姐离家出走，她帮人做工，也是可以养活小姐的。 这样子，小姐就不用非要嫁到杜府了。红袖清楚的很，若是杜府知道了小姐是石女这一事实，只怕不止是退婚休书这么简单的事情。 可是红袖没有想到的事，当老爷再度提及小姐的婚事时，小姐那么冷静，似乎说的并不是自己的事，一点也不像是一个二八年华的少女。 红袖只知道那天晚上她睡得很不踏实，因为小姐从来不让她睡在外间伺候的。红袖熄了蜡烛坐在床上，黑暗之中一切的声响都那么声音分明。 听到开门声后，她蹑手蹑脚地跟了出去，最后却是发现小姐去了少爷那里。小姐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看着那窗棂上的倒影，看着那烛火熄灭。 晚夏微凉，红袖正哆嗦着的时候却看到小姐转身离开，她连忙去追却不小心被花盆绊倒，等她站起身来，小姐却已经不见了踪影！ 不知道为何红袖忽然一阵心慌，她连忙去找少爷帮忙，最后却是在湖里发现了小姐那一身白色的中衣。 红袖那时只觉得心头冰凉，她想要跳下湖里救人，却不料少爷更是快了一步…… “等少爷把小姐救上来的时候，小姐已经浑身冰凉了。只是少爷却说小姐还有救，然后让竹青去请大夫，后来大夫来了，小姐却昏迷不醒了三天。奴婢不敢有所隐瞒，小姐放心，奴婢没把这件事告诉任何人，真的。” 没想到红袖竟是一股脑儿的都招了，孙123言情坐在那里把玩着手中的茶杯，心中不知为何却有些不安稳了。 孙123言情当初怕是一心求死，可是却又在死前去孙乾那里默默看了好一会儿，这又是何缘故？难道孙乾能救自己吗？他还真没看出来。 不过孙乾确实救了自己，只是那已经是在孙123言情投湖之后了。 石女，这个借口倒也是不错。孙123言情心里有些轻松，好在红袖并不知晓孙123言情本是男儿身，看来这本尊也不是个傻子，只是却脑袋有时候不灵光罢了。 “起来吧。” 红袖跪在那里不敢动，孙123言情眯了眯眼，“怎么，还非得要我请你？” “奴婢不敢！”红袖连忙站起身来，她一脸泪水，声音还带着呜咽，“小姐放心，奴婢一定会保护……” “保护我就不必了。”他一个大男人的没有被女人保护的习惯，何况…… “只是我倒是记得我刚醒来的时候你可是劝过我，不如嫁给杜慎的？”莫非这丫头在说谎？孙123言情蓦然一冷，刚才险些被她骗了过去！ “小姐有所不知，小姐昏迷时老爷曾经说过，小姐和杜公子的婚事乃是自幼定下的，哪怕小姐死了，也要冥婚嫁与杜公子的！所以……”红袖喃喃低声，只是却不敢看孙123言情的眼睛。 “所以我死了也不得安宁是吗？”倒还真是个讲信义的好父亲，孙123言情冷笑了一声。 “小姐……”红袖欲言又止，只是触及到孙123言情的冷笑最后却还是什么也没说。 将这一切纳入眼底，孙123言情刚想要说话却不料房内蜡烛燃烧殆尽，一下子竟是昏暗了下去，只是外面却还是一片黑寂。 “东窗未白残灯灭。”不知为何孙123言情忽然想起这句诗，那是他伺候端妃的时候听端妃常常说的。 “啊，小姐你在说什么？”红袖又取来了蜡烛，整个房间内瞬间又是明亮的。 孙123言情皱了皱眉，最后却是笑了起来，算了，这诗终不过是宫怨罢了，另一句端妃娘娘倒也是常说，或者说常常身体力行的——斜倚熏笼坐到明。 失宠了的宫妃，又能如何呢？孙123言情忽然觉得是不是因为自己女装穿久了，所以就连这想法都这般女人了。 “没什么，你去睡吧，我也再休息会儿。” 红袖闻言不安地瞧了孙123言情一眼，孙123言情瞧在眼里，“记得到时候给我处理好小日子的事情。” 红袖闻言先是一愣，而后却是一阵激动。小姐做什么从来不假他人之手，这次竟是把这事情吩咐给自己做，是不是小姐已经开始信任自己了？ 第039章 超级大满贯 可能客户端会显示章节不全的情况，一般的话我上传后都是会修改一遍错别字什么的，所以基本上不存在章节特别短小的问题。（当然，我修了还是有错别字，我认错） 孙123言情却是打量了一下那汉子，问道，“大哥可是薛府上的？” 京城里喜欢八卦的人不少，可是……八卦还八得这么理所当然的，孙123言情只能想起两位来。 “小公子好眼力，咱就是薛府上，给二公子当差的。看小公子也是个聪明人，兄弟也再告诉你一桩买卖，其实呀，我家公子知道这事也是因为阮少卿告知的，不过阮少卿脾气太差，动不动就折腾我家公子，真是……禽……清官难断家务事呀。” 孙123言情明显察觉到这汉子改了口，清官……这薛二公子可不是什么清官的，不过是个纨绔子弟罢了。 “兄弟还有事，就先行离开了，两位慢坐，慢坐。” 那汉子连忙起身离开，心底里却不由的暗骂了自己一声——这大嘴吧的毛病，什么时候才能改的掉！ “公子，你看这大哥是不是落荒而逃的模样？”好像一个呆头鹅，还挺有意思的。 孙123言情瞧去确实是这般，目光却不由落在了街上那景凌公子身上，心思却又是转到了刚才那汉子的话上面。 阮少卿竟然是和薛二公子这般交情，这京城里怕是便没有他二人不知道的事情了。 只是，这景凌公子究竟是被谁请出来的，竟然能“死而复生”，倒真是……一抹雨过天青色的衣袍忽然出现在眼中，半月多不曾相见，孙123言情心底里泛起了点点柔情，只是他刚想要去唤，却不想杜慎却是漫步走向了那景凌公子。 孙123言情身子又坐了下去，只是手却不由紧紧抓住窗棂，眼睛死死盯住那两人。 “公，公子……”红袖有些担忧的唤了一声，见孙123言情没有回应，不由急的快要哭出来了。 她原本还以为公子和杜公子已经和好了，可是……难道那日杜公子前去就是为了诀别公子吗？ “哭什么，不过是瞧见了些热闹而已。”孙123言情咬着牙，却不提防身边有人已经笑着说了起来。 “看吧，我就说那人是杜三郎，除了他，谁还能做出那等佳作来？” 那人浅唱轻吟，似乎学的是景凌公子寻常声音，可是孙123言情却听着刺耳异常，想要站起身来，半晌却是未果。 “你们也别奇怪，杜三郎本就是有龙阳之好的，若非如此，当年他为何去家远游？还不是因为当初杜太傅屡屡教子不悔，才又把他赶了出去？” “真的，这事你是如何得知的？” “山人自有……妙计，这你就不必过问了……” 几人又继续说起来，孙123言情却听得越发觉得刺耳，终于踉跄着站起身来，红袖见状连忙上前，搀扶着他，“公子，这些都是胡说八道的，您别相信。” 她不敢高声，唯恐泄漏了什么，可是孙123言情却目中无神，一下子推开了红袖的手跌跌撞撞往楼下跑了去。 红袖顿时一着急，想要去追却被店小二拉住结账，等到出了这茶馆的门，却见自家公子正在往杜慎和景凌公子所在之处走去。 “公子！”红袖顿时一急，高声呼道，这一下子顿时把孙123言情的行藏暴露。 景凌公子甚至扭过头来看了一眼，却见杜慎也转过头来，不由笑道，“杜公子，这可是唤你的？” 杜慎似乎没想到孙123言情竟是会出现在这里，眼底闪过一丝晦暗，忽而笑了起来，“若是寸心什么时候变成了丫头，大抵便是唤我的了。” 两人说笑着浑然没瞧见孙123言情似的，孙123言情顿时脸色灰暗，红袖已经小步跑了过来，搀扶着他离开，“公子让我好找，咱们还是回去吧。” 红袖语气柔软，尽数都是恳求之色，孙123言情闭上了眼睛，良久才低声应道，“走吧。” 杜慎听到这两个字，心慢慢放了下来，却又觉得痛如刀绞，浑然没听清景凌公子究竟在说些什么，只是一味的应道。 “难得我和杜公子竟是一样眼光，这玉环真是不错。” 杜慎半晌才瞧出了景凌公子竟是买了一对玉环，不由皱了皱眉，目光却是被一对玉佩吸引了去。 “公子喜欢这玉佩？”卖家顿时觉得大生意要来，连连招呼起来，“这玉佩乃是一对，成双成对，也是好寓意。” 景凌公子眼角一跳，心头一喜闻言刚想要说话，却听杜慎道，“这一对我要了。” 卖家笑得合不拢嘴，“是小的给公子包起来，还是现在就佩戴上？” 杜慎却是摇头，“给我便是了。” 景凌公子从惊喜到失望，却见杜慎将那玉佩收了起来，根本没有赠与自己的意思。 景凌公子的失望一闪而逝，刚想要转移话题，却不料竟是有人横插了一脚过来，“公子，老爷唤你回去。” 眼见得杜慎似乎不舍，景凌公子温婉可人道，“杜公子，向来是太傅大人有急事找你，还是快些回去吧。” 只是，他心底里到底是希望杜慎留下的，可是天不遂人愿，杜慎欲言又止，最后还是随着忠伯回去了。 “跪下！” 杜太傅一脸怒火，杜慎甚至反应不及便被一脚踹到了地上。 他也不带一声哼的，只是默默受了这一脚，哼了一声便也罢了，只是这般不辩驳不说话倒是默认了一般，杜太傅抄起一把戒尺便往杜慎身上打了去！ “我还以为你这些年学好了，谁知道却还是狗改不了吃屎！你这个逆子，今天我打死你算了！” 杜慎不知为何却是忽然恼了，冷声道，“既是如此，父亲便当从来没有我这个儿子算了！” 杜太傅闻言更是恼火，手中戒尺舞动的频率越发高了起来，门外侯着的忠伯听到这声响连忙去拉救兵。 等到杜老夫人和杜夫人赶到的时候，杜慎已经出气多进气少了，老夫人当即眼泪簌簌流了出来，“他便是再不听话，也是你媳妇儿十月怀胎掉下来的肉，就算是养条狗，日子久了也是有感情的，我杜家怎么除了你这么个没心没肺的子孙哟！” 随着老夫人和杜夫人一路赶来的还有大夫，看到杜慎被打的模样，心肝一跳，脑中顿时想好了几个条件。 老子娘在这里，杜太傅再大的怒火也不便发作，只是气恼地把戒尺扔在了地上，深深的叹了一口气道，“娘，我们杜家百年清誉，不能毁在他身上呀！” 杜老夫人闻言顿时恼了，“什么百年清誉不百年清誉的我不管，慎儿是我从小看到大的，断然不能毁在你手中，他便是好男风又如何，当今圣上身边不也有几个……” 杜太傅闻言连连阻拦了老夫人的话，眼见得这书房内没有旁人这才轻声道，“母亲，只是如今危急关头，慎儿他不能行差走错呀！否则，便是孩儿我，也救他不得。” 杜夫人一旁只抹眼泪，半晌才道，“老爷便只想到杜家，当初慎儿也是好好的，若不是老爷非要养着那陈大人的遗孤，又何曾会出现这问题？” 杜太傅顿时哑然，他夫人说的话实在是没错，杜慎之所以会长歪，无外乎是因为当年的陈家遗孤有意引诱的关系。 杜太傅当时也没当回事，直到自家儿子忽然间说了一句此生再不娶妻他才知晓了此事，细细查下去竟然是陈家遗孤误以为杜太傅是害死父亲的凶手，发誓要毁了杜慎。 杜太傅再三解释那陈家遗孤也不听，后来万般无奈，杜太傅只好把儿子送走，这才有了杜慎年纪轻轻便去游学之事。 而陈家遗孤后来不知道从哪里得知了真相，自觉惭愧便失去踪影，杜太傅倒是派人寻了几次，却依旧无影无踪，这才算了。 后来杜慎回来，再也不提那陈公子的事情，杜太傅以及老夫人都放了心，却不料这几日眼看着杜慎要迎娶那孙家姑娘了，却又出现了这么一出子事情，杜太傅顿时坐不住了。 只是一顿家法执行下来自己也心疼了，却又不好丢手，眼看着老母亲来了这顺势才住了手，否则，忠伯又岂能通风报信？ “可是如今他马上就要迎娶孙123言情，出了这等事情，唉……”杜太傅一阵唉声叹息，老夫人也是闻言默然，唯独杜夫人有些不满：“商人重利轻别离，当时老爷你非要让慎儿和孙家结亲，如今这可怎么好？” 杜太傅更觉得心累，凡是到了自己这个三小子身上，他夫人便是再聪明一个人也都糊涂了。 杜老夫人也是无奈地看了眼儿媳妇，半晌才道，“去看看三郎，好好的人被你打废了，看到时候谁心疼。” 杜太傅无言以对，只是任由着老夫人奚落了一顿这才耳根子清净。 孙123言情悠闲地坐在院子里泡茶，一旁红袖倒是急了起来，孙123言情不由想起民间的那习语：皇上不急急死太监。 第040章 倚小卖小 家里是真冷呀，爪子都要冻掉了，然而比这更悲伤的是得看小孩。睡前讲故事哄睡觉，结果还嫌弃我不陪她玩，我小时候哪有这待遇。 “难不成哥哥要我跟你一起去造反？然后……被株连吗？” 孙乾眼中蓦然变色，瞧向孙123言情的神色带着狠戾，“谁跟你说的！” 他的晋儿，绝对不会知道这些的。一定是…… “哼，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哥哥何苦非要给自己找一个理由呢？何况……”孙123言情笑了笑，“哥哥放心地去便是了，你赢了我死不了，你输了我也死不了的。” 孙乾闻言脸色又是一变，手抓的更是紧了几分，“你是说那道圣旨？”他冷笑了一声，忽然间声音拔高了几分，“那圣旨的确是能保你性命，可是若杜慎知道你并非女儿身，你觉得你还能逃过这一劫？” “你！卑鄙！”竟然用这个来威胁他，孙123言情狠狠唾了一口，孙乾却是拉着他就要往外走。 原本还还有着急的红袖这下子是彻底愣在了那里，什么叫做：你并非女儿身？ 小姐要不是女儿身，那还能是小姐吗？难不成还是公子少……红袖想到这里忽然觉得很好笑，想起小姐穿男装的时候的确是有几分男儿……男装！ 红袖彻底僵化，孙123言情唯一的帮手也没了，自己力气又不够挣脱孙乾，竟是被他一路拉到了门前，“孙乾你够了，我是不会跟你走的。” 就算是被杜慎知道身份，也比死在这冰山脸身边强！ 孙乾却是不顾他的嘶吼，一把推开了门就要把孙123言情甩了出去，却不料门前竟是站着一人，鬓角上的黑发染上了白雪，带着几分冷冽的气息，也不知已经站了多久。 孙123言情顿时脸色煞白，他一定是听到了的，一定是的。 从没有过的心慌，他想要解释却不知道该怎么去说，只是一脸的紧张，想要挨近杜慎却又不敢。 “如今冰天雪地，孙公子还是不要乱行动的好。” 那声音还是一贯的温和，可是孙123言情却不敢去抬头去看杜慎，只觉得自己会被他的目光凌迟了一般。 “晋儿要随我走。” 孙乾冷声一笑，伸手去抓孙123言情，却被杜慎拦住了去路，“晋儿是我的未婚妻，再过几日便要与我成婚，怎能随孙公子离开？” 孙123言情一愣，孙乾亦是胳膊一滞，旋即却又笑道，“你确定还要娶他？你可别忘了，他不是女……” “他是不是又如何？娶他的是我，孙公子何必如此介怀？”杜慎忽然握住了孙123言情的手，揉了几下道，“是不是冻着了？回去吧。” 孙123言情怔怔地被他揽着进了门，只剩下门外风雪呼啸和孙乾那冰凉的声音，“你别后悔！” 却不知这话是对谁说的。 孙123言情惴惴不安，宫里头学到的一切似乎都没用了，面对着杜慎，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或者说该如何解释。 “我……”支吾了半天，最后他还是没说完整一句话，却不料杜慎竟是忽然把他拉进了屋里，房门一关，把跟在后头的红袖吓了一跳，连忙要推门进去救自家小姐，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算什么回……不对，小姐不再是小姐了，红袖纠结了，听里面半天也没什么动静，干脆猴在门外等候。 “唔，你干什么！” 杜慎推开了那四处挣扎的手，将孙123言情那一身女装扯了下来，只是这冬装到底有些厚实，他手都有些疼了，却还是没能如愿。 “你说呢？”愤愤地甩开了手，杜慎转身坐了下来，倒是孙123言情衣衫不整，愣在了那里，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验明正身，还是想用强？ 只是哪一个答案对于他而言都不好，半晌他忽然笑了起来，将那凌乱的棉衣脱了下来，“杜慎，你可还记得答应过我什么？” 一片平坦，没有半点女子的踪迹，杜慎拳头紧握，只是看他慢慢穿起了衣服，脑中却是想起那时自己对她，不，对他诉衷肠，却只见孙123言情惴惴不安，似乎不愿意接受这一段感情似的。 “不如我给你写下欠条，若是我杜慎他日食言，只让我把自己赔了你，可好？” 彼时是自己一厢情愿的，把他绑在了自己的贼船上，就连那赐婚的圣旨也是自己所求的，他当时只是一心想要逃离这京城。 所有种种，不过是自己心甘情愿罢了，却是恼他何般？ “我早知会有这么一天，只是……”他却没有想到，这一天来得这般早，竟是不给他半点时间准备。孙乾！若非是他，他定有把握能慢慢让杜慎离不开自…… 他在想什么！孙123言情蓦然抬头，却见杜慎目光直直看着自己，难道自己真的爱上了眼前的男人？ “为何非要扮作女人？” 良久，一室的静默被打破，孙123言情闻言忽而笑了起来，“你觉得呢？” 这个问题，其实自己早就知道了，只是却想知道他的答案罢了。官商联姻，对孙家可谓是百利而无一害。孙府想要权势为自己的生意保驾护航，用杜府的名头最是合适。 又或者，孙乾是想用联姻的手段来将杜家绑到静王的阵营。若真是如此，那便真是用心歹毒了。 “我不知道，那次落水醒来之后就记不得之前的事情了，只是府里人却是催促着我来京城与你完婚，想来是为了得到权势，把孙家的生意扩散到京城吧。” 那幽幽语气，杜慎听着只觉得有些凄凉，只是话堵在嗓子眼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去说，却只能听孙123言情幽幽说道，“我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孙家的女儿，为何孙乾对我竟还是有那般心思？当初落水，纯属意外，却不料竟是为你所救，后来我去寻大夫，却是被清风楼的红姐拐了去，红姐因为一心想要承继清风楼，所以把宝压在了我身上，倒是没有发现我的身份。而后便是遇到了孙乾，我当时想要你救命，却不知道你的心思，所以便跟着孙乾回了府中。只是孙乾的心思却再也不掩藏了，后来我从红袖那里知道了些事情，和他赌气离开孙府住在了这里，这是我最轻松的一段日子。” 没有规矩，没有孙乾整日里的冷眼相待，甚至不需要穿着那劳什子的女装，让自己不痛快。 “你和顾公子离开后，我去典当玉佩却遇到了冠军侯，我不知道他和孙乾有什么交易，竟是非要把我送回府中。后来八月节那天孙乾赶了回来，对着我说了一些话，我伤了他的心，结果他便又离开了，再后来的事情你大概都知道了。” 他的人生乏善可陈，唯独是这一桩婚事却是将一切都改变了似的。 孙乾这个兄长对他有情，杜慎这个未婚夫对她有意，而这一切不过是假凤虚凰罢了，他最终还是一个男儿郎，就这般站在他面前，等待他最后的判决。 “就这些事情，你若是想要知道详情，怕是我都记不清楚了，只能尽力给你想……唔，唔。”他想要继续说话，却是被堵上了嘴。 那熟悉的触感，只是他觉得那唇瓣似乎在颤抖，而这个吻却不过是为了确定一些什么罢了。 只是，他还肯吻自己？孙123言情不由泪流满面，闭上了双眼。 “对不起，只是我……”只是他从来不知道，他会喜欢上一个女子罢了。 而如今这好不容易被自己接受的一切骤然变化，他甚至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就算他是才情名扬天下的杜慎，亦是不能。 “哪里是你对不起我？我只求你放我一条生路罢了，反正孙府小姐身体本就不好，不小心病故了也不算什么大新闻，只是还要你成……” “我不会！”杜慎断然拒绝，他绝对不会放手，无论他是男是女，自己要的便只是他孙123言情而已！ 孙123言情闻言眸子骤然一黯，眼神苍白无力，“那……那我便还……” “我们成亲，父亲已经选好了日子，待我冠礼之后，我们便成亲。” “成亲？”孙123言情诧异，只是旋即想到自己对杜慎的欺瞒，罢了，成亲便成亲吧，也许自己这辈子再也不会喜欢上别人了，那么无论他想要如何，便是随他了。那一瞬间，孙123言情没有半点求生的意识，脸色苍白，没有半点喜色，只看得杜慎万分心疼。 两人之间似乎什么事情都没发生，只是红袖觉得自家小……主子越发憔悴了，甚至于原本好不容易养成的带着几分圆润的下巴如今又是尖尖的了，可是杜公子却还是每日里在这别院，偶尔会回一趟太傅府，和当初没有半点差别。 只是主子，却再也不肯下厨做饭了，杜公子对自己的手艺从来不曾表示不满，只是吃得却比之前少了许多。整个年底，两人都瘦了小半圈儿。 第041章 公开赛之王 刚回到家和我本家一奶奶聊天，说了没两句就是扯到了结婚上面。中老年妇女特别喜欢聊这个，心酸，结不结婚关她们什么事呀。 杜辙是杜府大少爷如今的礼部侍郎杜忻的长子，也是阖府的宝贝疙瘩，所以杜忻如今虽是已经成家立业开府去外面居住，可是府邸却是临近着杜府的。 京城中无不传唱，“一门探花郎，同住乌衣巷”。 杜慎的二哥，乾元二十八年的探花郎杜惔虽是尚未成家，却也是开门立户了的，而府邸与杜忻的府邸遥相呼应，左右护卫着杜府。 “是。”寸心连忙点头应道，心里喜滋滋的。 大爷向来疼爱公子，自己又是去给小少爷送糕点的，到时候说两句好话，定是少不了打赏的。想到银子，寸心的眼睛都笑得合不拢了。提着糕点盒子万分小心的出了门，生怕摔倒毁了这糕点似的。 难得有些安宁，杜慎勾唇一笑，只是想起方才书房里的事，不由暗暗叹气。 阮策固然是唯恐天下不乱，可是若不是自己有意让他知晓，怕是这事情也不会到这地步。那人明明和小娘子声音不同，自己为何却又这般错觉？果真是如阮策所言，动了心了？ 一夜未眠，只是看着天色渐亮，他的心却是越发躁动了，干脆起了身。 府里的奴仆有些已经起来，看到杜慎这般早起不由纷纷行礼，“三公子早。” 杜慎虚应了一声，便是匆匆出了门。 街上尚是清冷，只是零零散散的行人一二。 “公子今日好早，可还是老规矩？”粥铺的老板看到老主顾到来连忙热情问道。 这是他惯常来的一家粥铺，小米粥的滋味最是鲜美，就算是府里的厨子竟也是比不上的。有时候和粥铺老板闲聊几句，倒是也君子之交淡如水。 老板只当他是寻常主顾，虽是热情却并没有半点讨好意思。难得有这么个所在，杜慎只当做是自己的另一处别院，却是从未告诉过其他人。 “不，再多来两份，我一并带走” 粥铺里出了老板和他并无旁人，难怪老板竟是有些热络，杜慎不由摇头，自己方才竟是多心了。 “看公子文质彬彬的，这回头可是要参加乡试？” 看着蒸笼里的小笼包，杜慎笑了笑，“不过是混个虚名，再多加一份小笼包。” 粥铺老板连忙打包后，递给杜慎一个食盒，“公子的家人倒是好胃口。” 家人？杜慎闻言微微愣了一下。 她可并不算自己的家人，也许将来会是的，只是现下却…… 只是就连家人，自己似乎也从未给家里人带过这早饭。而且，这三份，似乎把她的丫环都算在其中了。 杜慎脚下微微一滞，旋即失声一笑，“想那么多干什么，不过是可怜她没有银钱傍身罢了。” 孙乾昨日之所以这般有恃无恐，不外乎是因为孙123言情没带着钱财，而又笃定了自己是不会给孙123言情钱财的。 也不知，她们主仆两人昨日是怎么过的。那别院里倒是有些粮米菜蔬，只是自己向来远离庖厨，也不知道她们会不会下厨。 门是从里面锁着的，他一把没有推开，心里却忽然有些安稳下来，看着右手提着的食盒，唇角笑意都有些浓郁了。 “谁这么大清早的扰人清净？”孙123言情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却听到红袖在门外低声答道，“小姐，是杜公子来了。” 孙123言情一个激灵，顿时瞌睡虫去了七七八八，鲤鱼打挺坐了起来。 “他，他怎么来了？” 孙乾那冷面神没来寻自己，倒是杜慎率先上门，难道是杜府知道了自己住在此间的消息，让杜慎把自己逐出去的？ 不行，就算是软话说尽，自己也断断不能离开的。他现在一无所有，这个栖身之所是断不能失去的，落入孙乾手中自己更是生不如死。 红袖有些为难，小姐光问自己，到底是起身还是没起身呢？虽然心里嘀咕，可是红袖却还是答了话，“杜公子是，是来送早饭的。” 红袖开门的时候也是心情忐忑的，门外人没有说话，她还以为是少爷来了，虽知道少爷早晚会找上门，可是却没想到这么快。 这别院有米面粮油菜蔬，再加上小姐的厨艺，她们明明是可以度过一段日子的。 只是开门看到来人，红袖愣在了那里，如今也是处于神游天外的状态中。 袖子挂在了肩膀上，孙123言情愣在了那里。 杜慎送早饭给自己？这是哪一招？断头饭……呸呸，逐客饭吗？ 孙123言情满怀疑惑，只是等走到膳厅，闻到了粥香味，他只觉得肚子一空，所有疑问都抛之脑后了。那一瞬间他只觉得有一句话真真是对极了的——民以食为天呀！ 只是，对上杜慎那一双幽黑的眼眸，孙123言情觉得皮一紧，“早啊。” 若不是杜慎前来打扰，他定是要睡个日上三竿的。 杜慎微微皱眉，看着孙123言情身上的一身衣服觉得有些怪异，可是却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劲。这一身竹叶青的衣袍穿在她身上似乎遮掩了全部的女性特征，可是却又是别样风情。 就连那一头青丝也都是随意挽了个发髻，显得其主人这般随性。 杜慎虽不是成亲，却也知道寻常女子最是注重仪表的，饶是闺房之中也不会让夫君看到自己衣衫不整、发髻凌乱模样。 好比大嫂，每每都是谨言慎行，行为举止简直是世间女子的楷模。就算是他当年游学在外，嵩山学院的诸葛师母性情舒朗，却也不曾这般。 杜慎拧了拧眉头，却见孙123言情毫无芥蒂，自己这般注意似乎太过于计较了似的，他不由一笑。也罢，反正并无外人在。 “这家小店的粥最是清香爽口，你不妨多吃些。” 他是智计无双的杜慎，是名扬天下的杜慎，是一张嘴能巧舌如簧直说的天花乱坠的杜慎，可是独自面对着眼前的人，他却什么妙语连珠都说不出口。 孙123言情早已经食指大动，他久不下厨，手艺早已生疏，何况还要遮掩着红袖，所以昨个儿做的那些饭菜也不过是勉强入口罢了。 闻到这粥的清香，肚子恨不得咕咕作响了，若非是杜慎在一侧，怕是他肚子早就忍耐不住了。 “杜……公子你也没用早饭吧，一起，一起。” 杜慎刚想要起身离去，却听到这么一句，顿时觉得那椅子上似乎有了吸引力一般，攘得他再也不想离去。 红袖刚走到门口，听到这话有片刻间的愣怔。 小姐知不知道她在做什么呀！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就算是未婚夫妻也要惹人嫌疑的，何况杜公子出身名门，怕是更讲究这些吧！ 她刚想要进去，却不料孙123言情已经看见她了，“红袖，把碗筷拿来，快些。” 红袖犹豫了一下，还是去了厨房那边。 算了，小姐那性子自己是说不通的。也许是她在有意试探杜公子？ 孙123言情浑然不知红袖这复杂的心思，他之所以留下杜慎，不外乎是因为食盒内的早饭不是一人份量的，也不是两人份量的，而是三人份量的。 三人份量很显然，杜慎在暗示自己他并没有吃饭。 人家大老远辛辛苦苦送饭上门，你总不能把人家的饭留下，把人赶走吧？孙123言情内心无比纯洁，以致于根本没考虑男女之防的事。 而且，面对着杜慎，他也有些疑问，不知为何却是想知道当初自己被红姐他们绑架，杜慎知道自己失踪后，是怎样的心情。 怀着复杂的心情，孙123言情偷偷抬起头来看了杜慎一眼，却不料正好对上了那一双幽黑的眼眸。 他完全没想到杜慎正在打量自己！ 对面的人，显然没有半分尴尬，这倒是弄得孙123言情有些尴尬了，摸了摸头，他忽然意识到为何杜慎一直盯着自己，他不由更是尴尬了几分。 “我向来野惯了，还望杜公子不要介意。” 啊呀呸！ 孙123言情唾弃了自己一口，他介不介意关自己什么事呀！干嘛还要这么画蛇添足的多说这一句。 “无妨，只是感觉孙小姐倒像是在下的一位故人。” 莫名其妙，适才那片刻的尴尬竟是让他有种熟悉感，好像眼前的人便是那时他义无反顾跳水救了的人一般。 孙123言情顿时警惕了几分，只是脸上却带着几分无所谓，“是吗？杜公子红颜知己遍天下，莫非把我当做了其中一位？” 他话说的尖锐，端着碗筷进门的红袖闻言险些把碗筷都交给了土地公，只觉得小姐这一点实在是太出人意表了。 每每都能说出这等话，好像浑然不怕一般，不管面对的人是眼前的杜公子还是少爷。 孙123言情的眉眼弯弯，望去就好像一道风景，起初并不怎么吸引人，可是越看却越是带了几分耐人寻味，最后才会恍然，这张脸竟是如此令人惊艳！ 第042章 谈情说爱 回家后冷得厉害，然后每天最想做的一件事就是钻被窝睡觉了。这里简直是天堂，天堂。 孙123言情一屁股坐下了，整个人顿时不好了。 他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吗？ 杜府家大业大不是书香世家吗？自己都那么失礼了，他，他干嘛不取消婚约！ 还派人送礼！这有没有搞错…… “让福伯去接待。” 孙123言情挥了挥手，转身向里走，却被一股不大却很是倔强的力气拉住了，“小姐，老管家出门送礼，尚未归来。” 孙123言情一挣，好吧，没挣脱。 “那就等福伯回来再处理。” 红袖坚持不懈地拽着孙123言情的袖子，然后以微弱的优势将他往外拉扯，“老管家早就说了，今个儿中午不回来了，争取在申时之前把所有的节礼都送完。” 孙123言情看了看天，现在才午时初吧，等老管家两个时辰后回来，怕是杜府送节礼的都能变成送礼石了。 “松手。” “小姐不答应，我就不松手。” 孙123言情无语，红袖还是很靠谱的，可是就是有时候靠谱的过了头…… “你不松手我怎么去见人？” 红袖顿时松开了手，悻悻道，“我，我还以为小姐又要去睡觉呢。” 这几日来府中送节礼的倒也是不少，都是生意上的来往。只是孙123言情每每闻言都是笑了一笑然后转身回屋睡觉，红袖甚至觉得这已经成了自家小姐的惯性。 “我不是猪，养肥了也卖不了大价钱。” 而且，貌似最近他还真的胖了些，这样子真不好，逃跑的时候都不好走路了，孙123言情有些苦恼。 “可是，小姐你确定你就这样去见人吗？” 红袖又是弱弱的一句，孙123言情恼怒地瞪了她一眼，“我又不是去选秀，还用穿的花枝招展吗？再说，我不去了！” 可别！红袖都后悔了，自己没事找事吗这不是，“哪有，小姐这样子英明神武英俊非凡，只应天上有，只应天上有……” “马屁精。”孙123言情失笑，只是看到杜府的来客时，他笑意顿时僵硬。 谁能告诉他这是个什么情况！杜太傅他老人家，难道不管不顾朝廷大事，堪堪跑到他们孙府来干什么！ 还穿着和福伯类似，却显然高出一个档次的衣裳，这是在闹什么！ 微服出访也不带这么玩的呀。孙123言情泪目。 孙123言情认识杜太傅，好歹是三公呀，虽然不是宫里人，可是一般的朝廷重臣他还是见过的，只是他见过人家，人家却不会记得他这个小太监罢了。 “太……太麻烦了，您不用亲自上门的。” 杜太傅有些诧异，这年轻人是谁？他没听说孙府有第二个青年人，莫非是府中的家丁？倒是好眼力，竟是猜出了自己的身份。 不过……杜太傅打量了一下自己的打扮，他一副管家装扮，怎么会被这年轻人认出来的呢？ “三……公子无暇前来，还望，还望……” “这是我们小姐。”红袖最是看不惯老人家纠结，好心提醒道。 杜太傅愣了，话还是次溜溜的说了个完整，“还望孙小姐不要介意。” 孙123言情要哭，早知道送礼的是微服出访的杜太傅，他宁愿把自己养成猪！ “太……太客气了，我不介意，不介意的。” 尴尬。 面对孙乾和杜慎的压迫还能在逃避之下略微偶尔游刃有余的孙123言情蔫了。 天知道上辈子他到底积了什么福，怎么会遇到杜太傅这尊大神呢。 杜太傅，出身江州杜氏一族，单名一个瑜字，字怀瑾。 怀瑾握瑜，一个杜怀瑾就足够了。 前世孙123言情还未进宫前就长亭村里的老秀才提及杜怀瑾是何等的才华，何等的气度。进宫后，遥遥看到还是礼部侍郎的杜怀瑾时，孙123言情激动的差点昏倒在地。 如今面对面的，请原谅他的语无伦次。 “听说前段时间孙小姐才来的京城，只是府中杂事多，老夫一直没抽出时间来看望孙小姐，如今一见果然是不同凡响。” 杜太傅真心觉得自己年纪大了，这还不到知天命的年纪，却连男女都分不清了。 自家那小儿子向来是个不把女人放在心上的主儿，上次竟然把眼前的小姑娘带到了他那别院，看来是动了心的。 不过……杜太傅怎么看怎么觉得这孙家小姐委实长得太好看了，一身男装竟是瞧不出半点女气，真是，真是厉害呀。 “是，是我失礼，没好意思去府上打扰，怕是给您添麻烦，还望，还望您不要见怪。”孙123言情战战兢兢，屁股基本上都不敢挨着板凳了。 他忽然间有些好奇，若是他真的把杜太傅的那小儿子拐走，杜太傅会不会对自己下追杀令？孙123言情忽然间被自己吓了一跳，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杜太傅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这孙家小姐似乎对自己有一种特别的敬畏在里面似的，而且这种敬畏他还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却是忘了到底是谁了。 不过话一开头，他很快就掌握了局势，“看来孙老爷将小姐教导的很好，我和孙老爷也算是多年未见了，不知道孙老爷现在如何？” 胡说！ 他来之前，孙道海还向自己显摆你给他写的亲笔信。你们虽然没有见面，可是书信还有礼节上的来往哪里少过！ “父亲和母亲身体安康，还托我和哥哥向府上问好。” 杜太傅很是满意自己这个准儿媳，虽然刚开始有些胆怯，不过他家三郎的媳妇儿若是寻常人岂不是配不上三郎？ 听孙123言情絮絮叨叨说了一些，杜太傅对准儿媳的看法越发是满意了，直接把准字给去了，捋着胡须都在笑。 若是朝廷众人见到杜太傅这个举动，定会心照不宣：太傅大人今天心情很好，想要求太傅指点棋艺就快去。 孙123言情倒也是知道杜太傅这个小习惯的，奈何他棋艺一窍不通，根本不敢班门弄斧，所以只好扯一些虚的，正说着大厅里忽然传出一声不雅的声音。 “咕……咕……” 孙123言情立马捂着肚子，颇是不好意思道，“123言情失礼了，您别见怪，时辰也不早了，不如您在这里用些饭菜？” 杜太傅没想到自己竟是和个小姑娘家说了小半个时辰的闲话，自己的肚子不争气竟然还当众抗议，他脸皮一紧，可是听到孙123言情的提议，却是心思鼓舞，“也好，那就麻烦孙小姐了。” 君子远离庖厨，杜太傅很是清楚。别说君子了，自家的妇人们也都是远离庖厨的，可是他出于好奇心，还是偷偷问了个丫环还有几个小厮，然后去了小厨房，站在外面看他的准儿媳妇动手做饭。 杜太傅很谨慎的靠在树后面，然后时不时的瞄过去一眼，只是待闻到一股子饭香味，他整个人都有些不好了。 “这个要多放些香料，对，对就是丁香。”杜太傅一下子冲到了厨房里，然后看孙123言情把手里的丁香全部加到了汤里面这才满意的笑了笑，“这样子，味道才好。” 杜太傅第一次进了厨房，发觉也没啥需要他畏之如虎的，闻着汤的香味，他老人家很是满意。 那么多丁香，都够自己用炖三次汤了。孙123言情心底里默默哀戚：太傅，你好重口！ 杜太傅离开的时候，孙123言情一路从小门送到大门，直到看不见他的马车踪影，这才身体松弛了下来，一下子就坐在了门口。 恰巧老管家办完了差事回府，看到孙123言情竟是坐在门口，不由一脸愁色，“小姐，你看看你这样成何体统？” 孙123言情丝毫不怀疑，如果自己是老管家的女儿的话，不被打的脑门开花老管家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诚然，老管家知道自己也只能嘴皮子动一动说说孙123言情，要让他下狠手教训他也没那么个本事，不过…… “小姐，少爷临走前吩咐了，你若是言行举止不规矩，老奴可以扣了您的月钱。” 老管家很是会大蛇七寸，孙123言情顿时站起身来，身姿甚至可以要窈窕了三分，“哪有，我只不过是累了而已，福伯你不知道，方才那边府里来人了。” 老管家知道孙123言情在可以讨好，也不点破，只是听到这话却也不禁皱了皱眉，“是吗？”也仅仅是皱眉而已。 “老奴今天上午把礼物送到了杜府，不想杜府也是今个儿派人来的。” “哪是派人来的，分明是杜太傅亲自登门的。”要真是个管家婆子之类的也好对付，偏生是杜府的大家长，而且还是自己心目中最敬仰的人，孙123言情没有在杜太傅面前失态已经是很给孙府争颜面了。 这下子失仪的换成老管家了！ “怎么可能！” 杜太傅登门拜访？老管家直直摆手，“这些年来就算是太傅的学生登门，他也是往往不见的，尤其是这八月节，怎么可能来咱们府上拜访？” 第043章 学会克制 小孩子的哭真是一种利器，一言不合就开哭。我小时候一哭就挨打，现在家里小孩一哭，就是各种哄……心酸 “小，小姐，杜公子高中了！” 红袖喜不自胜，仿佛杜慎中了的不是小小的解元，而是状元。 孙123言情很是淡定，“又不是你中了，那么高兴干什么？” 骗人吧，小姐你就骗人吧。红袖略有些不屑的想到，也不知道是谁听到这消息后嘴角都裂到耳朵根下了，连眼睛中都带着笑意。 红袖很是给自家小姐面子，只是腹诽了一句，却听到有人喊道，“孙小……公子，你也来看放榜？” 孙123言情闻言望去不由笑了，还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瞧，红袖的小冤家来了。 寸心故意装作没看到红袖似的，一脸的笑意，“看来孙小……公子还挺关心咱们家公子嘛。” 孙123言情笑了笑，他是关心杜慎……能给他带来的银子才是。 红袖听到这话觉得老大不乐意了，“谁给你咱家呀，嘴巴给我放干净点！” 寸心瞪了红袖一眼，小心觑了孙123言情一眼，见她没啥特殊反应，这才硬着嘴巴道，“孙小……早晚是要嫁给我家公子的，不是我们杜府的人还能是什么？” 孙123言情闻言忽然色变，想起来什么似的问道，“你家公子，也来看放榜了？” 寸心摇了摇头，“没有。”孙123言情闻言这才放心，可是刚把心咽回肚子里存心接着道，“我家公子在前面酒楼里等着孙小……公子。” 寸心总是不习惯，明明是个姑娘家，偏生爱男装打扮，自己还得唤她一声公子，每每都是别扭极了的。 孙123言情想跑，他只是来看看自家银子而已，没有别的意思呀！ 只是他刚想转个方向，却忽然听到压抑了的声音，“侯爷怎么也来看桂榜了？” “是呀，侯爷一无兄弟姊妹，而无族内兄弟科考，怎么也来看着桂榜？他想知道直接往宫里一问便是了，何必亲自跑一趟？” 孙123言情闻言骤然回过了头去。 能被这般议论的除了冠军侯，还能有谁？ 寸心一开始刚想要说你走错方向了，可是看到孙123言情竟是转回身来，似乎刚才只是为了瞧瞧什么而已，不由笑着带路，“孙小……公子，这边请。” 孙123言情只想着快步离开，却不料冠军侯周靖康委实是个战场上的常胜将军，寸心那声音被他听了个着，几步便追了上几人。 寸心被人一拍肩膀登时大怒，张口就道，“什么……侯爷，您，您怎么来了？”竟是一副畏惧如虎的模样。 周靖康眯了眯眼睛，笑道，“杜三郎高中解元，本侯自然是要恭喜贺喜的，不如一起？” 寸心不由想起了自家公子的嘱咐，连连笑道，“侯爷，顾公子并不和我家公子一处，侯爷还是……” 周靖康没有半点神色变化，只是打断了寸心的话道，“谁说本侯要找什么顾公子了？莫非高中解元的不是杜三郎，而是什么顾三郎？” 寸心直接不敢抬头去看周靖康的神色，良久这才听到这位爷道，“若是杜三郎不欢迎，本侯想邀请这位小公子一同饮酒作乐，不知小公子可否赏周某这个脸面？” 赏，赏个毛！孙123言情无限怨言，只是单独面对着这个大将军，还不如让大将军和杜慎相爱相杀去，“杜公子怎么会不欢迎侯爷呢，侯爷请，侯爷请。” 存心顿时觉得不妙，可是想要劝阻这位爷，自己岂不是找死？在挨打和找死之间，寸心屈服了。 红袖觉得寸心也挺可怜的，刚才那缩头缩脑的模样和某种水里养着的小动物差不多，再想想前些日子自家小姐也被这般对待，不由怜惜道，“没事，他就这样。” 寸心刚才还在纠结，听了这话却是忽然间懵了，“你吃错药了？”怎么莫名其妙的和我说这话？ “你才吃药了！你全家都吃药了！”红袖觉得自己一定是脑袋被驴踢了，才会心软，见鬼的怜惜，见鬼去吧！ 茶肆里果然只有杜慎一个人在，甚至连桌上的茶杯也只有一个，全然没有第二个人存在的痕迹。 周靖康努了努嘴，身后的侍卫已经去了外面，很快回来摇头道，“没有可疑的人。” 周靖康不由笑道，“杜公子别见怪，最近本侯府上去了几个小贼，想要本侯的命来着，所以凡事都小心了些。” 杜慎闻言只是淡淡一笑，“岂会？侯爷国之栋梁，自然是要的的。” 孙123言情看着两人这样说瞎话，不由佩服得很，要是自己，绝对没有这般功力。能在冠军侯面前镇静自若还敢开玩笑的人，他杜慎是孙123言情见到的第一人。 “杜公子此番高中解元，可喜可贺，想来回头殿上夺魁也是轻而易举，金榜题名日，洞房花烛时，到时候本侯可要喊杜公子一声驸马爷了，着实可喜可贺呀。” 孙123言情感觉周靖康的目光一再落在自己身上，不由缩了一下想要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可是却又想知道杜慎会是怎样回答，尽管他们本是有太多的隔阂，根本走不到一起去。 可是他也不想眼见得杜慎娶了那母老虎，从此过上水深火热的日子。 “侯爷说笑了，大周人才济济，杜慎愧不敢当。”他顿了一顿，亲手为孙123言情斟了一杯茶，“何况，杜慎本就心有所属。” 周靖康闻言不由笑了起来，“哦？竟是有此事，本侯竟是孤陋寡闻了。都听说杜三郎眼高于顶，京城这名门贵女如过江之鲫何其多，你没有一个瞧在眼里的，如今也不知是哪家闺秀俘虏了咱们杜三郎的芳心？” 孙123言情捧着茶杯只觉得这水竟是这般烫，可是喝到嘴里却又觉得温度恰恰合适，似乎就等着他喝上这一口似的。 可是心中却还是因为周靖康这一句话闹起了情绪，只喝了一口，那茶水就怎么也灌不到肚子里去了。 杜慎笑道，“过几日侯爷便会得知，何必急于一时？” 杜慎的托词周靖康并不满意，心里因为没见到某人的恼怒都齐齐落在了折磨孙123言情身上，“本侯倒也不想这般急迫，奈何刘尚书家的小女儿似乎对你情有所属，托了本侯来打探打探，说是想要提亲府上。” 女方提亲府上？ 孙123言情茶杯一下子从手中滑了下去，却被一只手稳稳接住了，就连茶水一点都没洒出来。 “小心了。”杜慎温和道。 “本侯向来讨厌这等事情，只是刘尚书每每都鞍前马后给本侯准备粮草兵马，让本侯拒绝都想不出理由，只好为难三郎你了。” 周靖康斜觑了两人一眼，心中越发不是滋味，“这刘家小女儿倒也是琴棋书画无不精通，刘夫人向来教女有方，小姑娘家小小年纪也会持家了，到时候你开府立户也不怕支撑不起门面不是吗？” 孙123言情忽然有了印象，刘家四小姐，是个温柔娴静的好姑娘，而且好样貌，的确是个贤妻良母。 也配得上杜慎，比那平遥公主可是好了不止一点半点。他懵懵地从杜慎手中接过了茶杯，喝了一口水，上好的茶却是没有半点滋味，已经凉了许久似的。 “刘尚书的好意杜慎心领了，只是婚姻之事……对了，寸心你拿着那幅画去找一下顾兄，他不是要上隋家提亲吗？隋老太爷最是喜欢我的山水图，好歹也能帮衬一下他。” 周靖康闻言色变，“他去隋家干什么！” 杜慎无辜地扬起了头，“提亲，怎么侯爷难道不知道，顾……” “他敢！”茶杯一下子落在了桌子上，里面未动一口的茶水流了出来，宛如蚯蚓爬过留下的痕迹。 “真是听不进任何话呢。”杜慎笑了笑，也罢。只是回头看孙123言情不知何时已经站起身来，杜慎不由低声问道，“你怎么了？” 孙123言情笑了笑，回过头看着杜慎，那一张脸不知道为何他竟是越看越觉着顺眼，似乎世上再没有一人会比眼前的人更为温和俊朗，只是他们之间却隔着太多。 “没什么，出来久了，也该回去了。” 杜慎忽然觉得自己似乎有些抓不住眼前的人似的，心中所有的淡定统统消失不见，哪怕是他知道自己中了解元也只不过是付之一笑罢了，因为他清楚自己的实力。 可是此时，孙123言情的笑意他却是一点都摸不透，心里竟是没了底，“难道你不向我恭贺一声吗？” 孙123言情看着握住自己手腕的那只手不由轻声一笑，“自然是要的，恭喜杜公子。愿你他日金榜题名，娶得如意妇归，如何，我的这番祝福可是真心实意？” 孙123言情忽然想笑，他得知杜慎提前离开别院的时候很是气愤，气恼杜慎竟是明知道自己囊中羞涩却还逼迫自己不得不回去。 第044章 团体比赛 一不小心感冒了，昨天晚上睡得早，今天也没起来，现在才写完。天气多变，注意身体 老管家将其中一封送到了太傅府上，孙123言情打开了另一封，看到内容却是顿时愣在了那里。 百日热孝！ 孙父究竟在想什么，竟是怕自己的“女儿”卖不出去吗？这般逼迫！ 任由着火舌子吞了那信件，孙123言情坐在窗户前，多少也能猜得到送往太傅府的信上面的内容。 只是，他忽然不敢想杜太傅得知了孙父的意思之后会是个什么态度。 商人重利轻别离，这连生死都不在乎，对于自己这个儿媳妇，他又能有几分看重？ “小姐不必担心，和杜公子的婚事，是老爷当初和太傅大人约好的，太傅向来一言九鼎，断不会取消婚约的。”老管家多少也知道了信上的内容，不由宽慰道。 孙123言情冷冷一笑，就连老管家都看透了，孙父还能不知道？ 除非他是傻子！可是孙父决计不是愚笨之人，可是为何却还是想出这主意的？ 莫非，这并不是孙父的意思？孙123言情一身冷汗，想到孙乾当初的疯狂，不由觉得一阵战栗，是不是…… “福伯，那送信的人在哪里？让他过来见我！” 老管家见孙123言情着急，连忙去喊人，一盏茶的工夫之后却是折了回来，一脸的怀疑，“已经回去了。” 孙123言情顿时觉得这事情到处都是蹊跷。 这封信，实在是太古怪了。 老管家似乎也想到了这一点，试探着说道，“这笔迹的确是老爷的无疑，这点老奴可以担保。” 孙123言情闻言笑了起来，冰冷无情，“笔迹，也是可以模仿的？本朝不就出了个孙大家吗？” 孙大家最擅长模仿王子希的著作，几乎以假乱真。 老管家闻言，顿时心中一寒，面上一冷，瞠目结舌。 果然如孙123言情所料，当天下午，太傅府里就派来了人，老管家知道来人地位不低，连忙将忠伯引见给孙123言情。 “……还望孙小姐节哀。” 全都是场面话，孙123言情左耳朵进右耳朵便出来了，却不料忠伯话锋一转，旋即又道，“老爷说亲家所提的事情也正是他考虑已久的，因为我家公子读书之事，小姐已经耽误闺中多年，此番若再是守孝三年，怕是又是一番折腾，不如趁着这工夫，先成亲，后圆房，不知孙小姐意下……” “噗！”孙123言情一口茶水吐了出来，忠伯坐在他对面未能幸免于难，只是却还是坚持道，“不知孙小姐意下如何？” 先成亲，后圆房？说这话的真的是杜太傅吗？孙123言情默默咽了茶水，身后红袖却尖着嗓子问道，“杜管家你不是在骗我家小姐吧？福伯，我听错了吗？杜公子答应了！” 孙123言情默默无语，自己就真的这么滞销吗？不过……杜太傅，这话果真是杜太傅说的吗？怎么越想越是违和呢？ “红袖！”老管家很持重，觉得红袖这样子太丢小姐的人了，不满的低声吼道，可惜红袖太过于兴奋没听到，这一瞬间简直是把杜福当亲爹的心都有了。 杜总管也是个人精，见这主仆三人神色各异，不由解释道，“我家老爷觉得孙小姐独自一人在京城，怕是拿不了主意，所以便做了主张，还望孙小姐不要介意。” “不介意，一点儿也不介意！”红袖即刻答应道，被孙123言情狠狠瞪了一眼，登时没了气息。 “让杜管家见笑了，只是……”杜府的总管眼下之意很明确，让孙123言情尽快嫁过去的主意分明是杜太傅做主的。 只是正是因为如此，孙123言情才奇怪。作为杜太傅的崇拜者，孙123言情很清楚老太傅是个什么品性的人，百日热孝委实不是他的作风，以致于孙123言情怀疑这杜总管是不是被杜慎收买了，假传圣旨呢？ 似乎瞧出了孙123言情的担忧，杜福皱了皱眉，“不知可否借一步说话？” 孙123言情一怔，这样摆明了说这件事是有内情的，而这各种天地就连老管家和红袖都不能知晓，孙123言情的心猛地一沉，顿时有些惶恐。 只是很快他又淡定下来，他害怕什么？大不了不嫁罢了，最差的结果也不过是一死，不过自己死过一次的人，可不会那么轻易的死去的。 “杜管家这边请。”府里的丫环奴仆都在忙着换下府中的装扮，八月节的一片喜庆尚未彻底消失，可是如今这入目的白已经是苍茫一片了。 “公子向来唤老奴一声福伯，孙小姐不必这般客气。” 孙123言情主动接下了这根良木，“那么福伯是想对我说什么呢？这事，难道是杜慎的主意？” 听到有人直呼自家公子的名讳，福伯有些愣怔，恍惚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笑着说道，“孙小姐这话既对也不对。” 又打哑谜，果然是被杜太傅耳濡目染了吗？孙123言情腹诽了一句，脸上却是洗耳恭听状。 “老爷同意亲家的意思，只是少爷却说小姐需要为孙夫人守孝，只是这即将出嫁的女儿孝期一年足矣，不需要三年。”福伯好生打量着孙123言情，觉得眼前的女子其实也没什么不同，和京城里的许多大家闺秀相比甚至还差了几分。 若说唯一突出的地方，怕便是这一张脸了，倒是雌雄莫辩似的，若说是个男儿身倒也可以，只是有几分娇媚。若说是个女儿郎，可是又有几分舒朗，难怪会被公子瞧在眼中，福伯有些明白了。 “我赞成你家公子的意见。”孙123言情直截了当道。 这答案是预料之中又是意料之外的，福伯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是心底里却是暗叫了一个好字。 好一个聪慧的人儿。 毕竟，她虽是嫁入杜府，可是将来要过一辈子的人是公子，而不是老爷。 老爷就算是有所不满，也不过三两天的事儿罢了，毕竟这事情上孙123言情占着一个理字，还有一个孝字。历朝历代莫不是以孝治天下，何况杜太傅可是帝师。 而且，依照老爷对三公子的疼爱，这所谓的不满也不过是瞬间的事情罢了。杜家男人向来都是宠爱内眷的，有这么一个知情达理的人儿守着三公子，怕是老爷睡觉的时候都会笑着醒来的。 孙123言情很是清楚，看着福伯略有些满意却又作难的模样，不由心中一惊，问道，“难道那封信中别有洞天？” 福伯闻言点了点头，也不再相瞒，“信中孙老爷说让孙小姐和公子尽快完婚，是令慈的遗言。” 不可能！ 孙123言情在心中咆哮道。孙母是知道自己男儿身的，既然如此，她不会眼睁睁把自己往火坑里推的。 就算是当初杜孙两家有婚约，可是男儿身替代出嫁这到哪里都说不过去。孙母的遗言岂会是这，将所谓的“女儿”陷入万难境地？ 除非……除非，孙123言情闭上了眼，良久才道，“我想见杜慎一面，不知道方不方便？” 福伯眼皮一跳，良久才慢吞吞道，“很方便。” 杜慎就在孙府门外的马车里坐着，似乎料定了孙123言情会来找自己似的，孙123言情掀开车帘的时候，他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似乎是因为见到眼前的人。 他没说什么节哀的话，因为从孙123言情脸上他没有看到那么明显的哀痛，况且，孙123言情会来找自己，那只能说明一个问题，她想到了一些东西，而这些东西她还不确定，需要自己帮忙参详，看自己的猜测是否准确。 “那遗言是假的。” 心中早已经知道了这个答案，可是听到孙123言情这般说的时候杜慎却还是心中微微变样，怎么说呢？没有人会拿死去的人的话做文章，当然孙府的那两位是个例外，承认了孙母的遗言，孙123言情很快便能嫁入杜府，完成联姻。 可是她一语断定那遗言是假的，那就说明她和自己站在一条战线上，想起之前孙123言情的担忧，杜慎甚至怀疑，是不是这门婚事最后告吹会是孙123言情最为期待的结果？ 只是他很快便遮掩了这一丝异样，手中折扇轻轻一晃，“你哥哥和静王相识，你可知晓？” 静王！ 孙123言情心头猛地一跳，抬起头来看向杜慎，眼神之中竟是带着些犀利，“你怎么知道的？”静王之乱，孙123言情想起来便觉得心有余悸。怎么会料到孙乾竟是和这么一位主子有联系。 “孙家的生意遍布全国，若是没有有心人的扶持，你觉得凭你父亲十多年的积攒，做得到吗？”杜慎言语轻飘飘的，孙123言情却嗅出了其中的味道。 难道说…… “是静王在支持孙乾？” 杜慎闻言笑了笑，“与其说是静王在支持孙乾，倒不如说是伯乐相了千里马，只是静王如今声势太大，皇上早已经起了疑心，怕是风雨在即。” 第045章 比赛习惯 晚上做梦被魇着了，死活就是转不出去。然后关键是做梦还是关于文的内容，鬼知道我为什么会这样。 “难不成哥哥要我跟你一起去造反？然后……被株连吗？” 孙乾眼中蓦然变色，瞧向孙123言情的神色带着狠戾，“谁跟你说的！” 他的晋儿，绝对不会知道这些的。一定是…… “哼，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哥哥何苦非要给自己找一个理由呢？何况……”孙123言情笑了笑，“哥哥放心地去便是了，你赢了我死不了，你输了我也死不了的。” 孙乾闻言脸色又是一变，手抓的更是紧了几分，“你是说那道圣旨？”他冷笑了一声，忽然间声音拔高了几分，“那圣旨的确是能保你性命，可是若杜慎知道你并非女儿身，你觉得你还能逃过这一劫？” “你！卑鄙！”竟然用这个来威胁他，孙123言情狠狠唾了一口，孙乾却是拉着他就要往外走。 原本还还有着急的红袖这下子是彻底愣在了那里，什么叫做：你并非女儿身？ 小姐要不是女儿身，那还能是小姐吗？难不成还是公子少……红袖想到这里忽然觉得很好笑，想起小姐穿男装的时候的确是有几分男儿……男装！ 红袖彻底僵化，孙123言情唯一的帮手也没了，自己力气又不够挣脱孙乾，竟是被他一路拉到了门前，“孙乾你够了，我是不会跟你走的。” 就算是被杜慎知道身份，也比死在这冰山脸身边强！ 孙乾却是不顾他的嘶吼，一把推开了门就要把孙123言情甩了出去，却不料门前竟是站着一人，鬓角上的黑发染上了白雪，带着几分冷冽的气息，也不知已经站了多久。 孙123言情顿时脸色煞白，他一定是听到了的，一定是的。 从没有过的心慌，他想要解释却不知道该怎么去说，只是一脸的紧张，想要挨近杜慎却又不敢。 “如今冰天雪地，孙公子还是不要乱行动的好。” 那声音还是一贯的温和，可是孙123言情却不敢去抬头去看杜慎，只觉得自己会被他的目光凌迟了一般。 “晋儿要随我走。” 孙乾冷声一笑，伸手去抓孙123言情，却被杜慎拦住了去路，“晋儿是我的未婚妻，再过几日便要与我成婚，怎能随孙公子离开？” 孙123言情一愣，孙乾亦是胳膊一滞，旋即却又笑道，“你确定还要娶他？你可别忘了，他不是女……” “他是不是又如何？娶他的是我，孙公子何必如此介怀？”杜慎忽然握住了孙123言情的手，揉了几下道，“是不是冻着了？回去吧。” 孙123言情怔怔地被他揽着进了门，只剩下门外风雪呼啸和孙乾那冰凉的声音，“你别后悔！” 却不知这话是对谁说的。 孙123言情惴惴不安，宫里头学到的一切似乎都没用了，面对着杜慎，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或者说该如何解释。 “我……”支吾了半天，最后他还是没说完整一句话，却不料杜慎竟是忽然把他拉进了屋里，房门一关，把跟在后头的红袖吓了一跳，连忙要推门进去救自家小姐，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算什么回……不对，小姐不再是小姐了，红袖纠结了，听里面半天也没什么动静，干脆猴在门外等候。 “唔，你干什么！” 杜慎推开了那四处挣扎的手，将孙123言情那一身女装扯了下来，只是这冬装到底有些厚实，他手都有些疼了，却还是没能如愿。 “你说呢？”愤愤地甩开了手，杜慎转身坐了下来，倒是孙123言情衣衫不整，愣在了那里，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验明正身，还是想用强？ 只是哪一个答案对于他而言都不好，半晌他忽然笑了起来，将那凌乱的棉衣脱了下来，“杜慎，你可还记得答应过我什么？” 一片平坦，没有半点女子的踪迹，杜慎拳头紧握，只是看他慢慢穿起了衣服，脑中却是想起那时自己对她，不，对他诉衷肠，却只见孙123言情惴惴不安，似乎不愿意接受这一段感情似的。 “不如我给你写下欠条，若是我杜慎他日食言，只让我把自己赔了你，可好？” 彼时是自己一厢情愿的，把他绑在了自己的贼船上，就连那赐婚的圣旨也是自己所求的，他当时只是一心想要逃离这京城。 所有种种，不过是自己心甘情愿罢了，却是恼他何般？ “我早知会有这么一天，只是……”他却没有想到，这一天来得这般早，竟是不给他半点时间准备。孙乾！若非是他，他定有把握能慢慢让杜慎离不开自…… 他在想什么！孙123言情蓦然抬头，却见杜慎目光直直看着自己，难道自己真的爱上了眼前的男人？ “为何非要扮作女人？” 良久，一室的静默被打破，孙123言情闻言忽而笑了起来，“你觉得呢？” 这个问题，其实自己早就知道了，只是却想知道他的答案罢了。官商联姻，对孙家可谓是百利而无一害。孙府想要权势为自己的生意保驾护航，用杜府的名头最是合适。 又或者，孙乾是想用联姻的手段来将杜家绑到静王的阵营。若真是如此，那便真是用心歹毒了。 “我不知道，那次落水醒来之后就记不得之前的事情了，只是府里人却是催促着我来京城与你完婚，想来是为了得到权势，把孙家的生意扩散到京城吧。” 那幽幽语气，杜慎听着只觉得有些凄凉，只是话堵在嗓子眼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去说，却只能听孙123言情幽幽说道，“我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孙家的女儿，为何孙乾对我竟还是有那般心思？当初落水，纯属意外，却不料竟是为你所救，后来我去寻大夫，却是被清风楼的红姐拐了去，红姐因为一心想要承继清风楼，所以把宝压在了我身上，倒是没有发现我的身份。而后便是遇到了孙乾，我当时想要你救命，却不知道你的心思，所以便跟着孙乾回了府中。只是孙乾的心思却再也不掩藏了，后来我从红袖那里知道了些事情，和他赌气离开孙府住在了这里，这是我最轻松的一段日子。” 没有规矩，没有孙乾整日里的冷眼相待，甚至不需要穿着那劳什子的女装，让自己不痛快。 “你和顾公子离开后，我去典当玉佩却遇到了冠军侯，我不知道他和孙乾有什么交易，竟是非要把我送回府中。后来八月节那天孙乾赶了回来，对着我说了一些话，我伤了他的心，结果他便又离开了，再后来的事情你大概都知道了。” 他的人生乏善可陈，唯独是这一桩婚事却是将一切都改变了似的。 孙乾这个兄长对他有情，杜慎这个未婚夫对她有意，而这一切不过是假凤虚凰罢了，他最终还是一个男儿郎，就这般站在他面前，等待他最后的判决。 “就这些事情，你若是想要知道详情，怕是我都记不清楚了，只能尽力给你想……唔，唔。”他想要继续说话，却是被堵上了嘴。 那熟悉的触感，只是他觉得那唇瓣似乎在颤抖，而这个吻却不过是为了确定一些什么罢了。 只是，他还肯吻自己？孙123言情不由泪流满面，闭上了双眼。 “对不起，只是我……”只是他从来不知道，他会喜欢上一个女子罢了。 而如今这好不容易被自己接受的一切骤然变化，他甚至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就算他是才情名扬天下的杜慎，亦是不能。 “哪里是你对不起我？我只求你放我一条生路罢了，反正孙府小姐身体本就不好，不小心病故了也不算什么大新闻，只是还要你成……” “我不会！”杜慎断然拒绝，他绝对不会放手，无论他是男是女，自己要的便只是他孙123言情而已！ 孙123言情闻言眸子骤然一黯，眼神苍白无力，“那……那我便还……” “我们成亲，父亲已经选好了日子，待我冠礼之后，我们便成亲。” “成亲？”孙123言情诧异，只是旋即想到自己对杜慎的欺瞒，罢了，成亲便成亲吧，也许自己这辈子再也不会喜欢上别人了，那么无论他想要如何，便是随他了。那一瞬间，孙123言情没有半点求生的意识，脸色苍白，没有半点喜色，只看得杜慎万分心疼。 两人之间似乎什么事情都没发生，只是红袖觉得自家小……主子越发憔悴了，甚至于原本好不容易养成的带着几分圆润的下巴如今又是尖尖的了，可是杜公子却还是每日里在这别院，偶尔会回一趟太傅府，和当初没有半点差别。 只是主子，却再也不肯下厨做饭了，杜公子对自己的手艺从来不曾表示不满，只是吃得却比之前少了许多。整个年底，两人都瘦了小半圈儿。 第046章 奥运大名单 我觉得我快痊愈了，春节也要来临了，好快。 在学校的时候宿舍里感冒了三轮都没轮到我，没想到一到家就不行，果然暖气才是最好的。 17 只是，柳彦若是不栽个跟头，怕是怎么也不会悔改的。自小的玩伴，他清楚的很。 寸心闻言一脸神秘兮兮的模样，似乎八卦完全占据了他的心思，和红袖的那点争吵早就被抛之脑后了。 “公子明鉴，三公子那里还真是出事了。”寸心明显地幸灾乐祸，谁让那家伙不听自家公子的话呢。 “三公子那晚竞下了月娥姑娘，还把她赎身了，只等着明媒正娶八抬大轿迎进家门。谁知道当天晚上那月娥姑娘竟是灌醉了三公子，席卷了他别院的家财走了。” 杜慎闻言不由皱眉，那女子竟会有这般心思？ “不过，也有人说那月娥是和别的男人有情，就趁着三公子把她赎出来的工夫，和那男人私奔去了。” 说罢，寸心不由抬头望了望杜慎，有些疑问道，“公子，你是不是早就知道？” 当时，老侯爷的信是忠伯亲自送来的，寸心当时在一旁守着，虽是没能看的信的内容，但是公子当即便出去了，就连自己都不知道公子究竟是去干什么了。 莫非公子那时便是去…… “走吧，时辰不早了，回去吧。” 又这样，又这样，每次自己有什么问题，都把自己当小孩子一般戏耍，公子什么的这样子最讨厌了。 红袖小心的关上了门，看着魂不守舍的孙123言情不由忧心忡忡道，“小姐，我，我们真的要在这里待一段时间吗？”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反正我都和他吵翻了，留在府里还能有什么好果子吃不成？安心呆在这里便是了。” 况且，孙123言情看了眼身上的竹叶青色的锦袍，眼中露出一丝喜悦。 如今他终于能够男装示人了，又能离开孙乾的桎梏，还能有机会逃离，这有什么不好的？ “可，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打断了红袖的话，孙123言情挥了挥手道，“难道你愿意在那冷面神手底下讨生计？想回去就找他去，反正你又不是不认得回去的路。” 红袖大窘，一脸无奈着急，“小姐你说什么呢，我只是想说，可是奴婢不会做饭呀！” 她是伺候小姐的贴身丫环，哪里用得着洗手作羹汤！虽然，她这个贴身丫环并不怎么贴身。 “而且，我们身无分文，想去酒楼都没银子结账！”这是更让人恼火的，她总算明白了，为什么小姐带着自己离开的时候少爷不发一言，他，他早就谋算好了的。 难怪她回头望去的时候，少爷唇角挂着古怪的笑意…… 红袖此刻顿时恍然，可是却是欲哭无泪。 若是这样子回去，小姐和她都会被教训的很惨的。少爷的手段，她又不是不知道。 察觉到红袖的颤抖，孙123言情不由骂了一声娘，孙乾个老狐狸是算准了杜慎即使出手也不会和他作对，所以才任由自己离开吗？ “要不我们去找杜公子帮忙？他是个好人，一定不会看着我们主仆两人饿死街头的，你说呢小姐？” “不用！” 好人，那好人和孙乾狼狈为奸了，他可看不出好来。 杜慎要真是好人，会看不出孙乾的算计？他明面上是帮了自己，其实却是要自己知难而退！ 伪君子！孙123言情恨恨骂了一句，然后瞧着红袖道，“不就是做饭吗？还能难得到俩活人？” 马车里，杜慎一个喷嚏吓住了寸心，“公子，莫非是伤寒了，要不我们先去医馆看大夫？” 杜慎摇了摇头，他并无觉得不妥，方才那一个喷嚏，倒好像是有人在怨怼自己似的。 “不用了，放心，这两日父亲是不会责罚我的。” 秋闱在即，老爷自然不会责罚你，可是小的可不用科考呀！寸心想哭。 “也不知她会不会回去。”杜慎轻声言道，只是一旁寸心陷于自己的苦恼之中，并不知晓自家公子的心思。 “明个儿你再去别院看看。”想了一想，杜慎还是改口，“算了，还是我去吧，就当是散心了。” 若是她还在，便是两人缘分。若是走了，自己住在那里等着乡试便可。 寸心顿时收回了自己的那点小心思，小心翼翼看着自家公子，若有所思，莫非公子真的对那孙家小姐上心了？这可不好。 那女人有什么好的，身边的丫环都这么凶巴巴的，根本配不上他家公子的。 不行，他可不同意！ 杜慎刚回到府中，就有一身穿青衣丫环快步上前，“公子，老爷很是生气，不如你先去老夫人那里一趟？” 杜慎闻言不由轻笑，身后寸心却是急了，连忙抓住青衣丫环的手道，“青衣姐姐，你可要救救寸心，这事，这事，可都是公……公子也是无奈的。” 想到自己未来还是要跟着公子，寸心连忙改口，“夫人让你来的，那老夫人是不是也知道了？” 青衣是杜夫人身边的心腹，杜夫人最是疼爱这个幼子，一旦杜太傅有责罚幼子的苗头，杜夫人总是先给幼子通风报信，然后让其找靠山。而这靠山便是青衣口中的杜老夫人。 “不必了，我正好有些事情要与父亲商讨。” 此言一出，寸心觉得自己的希望之火被瓢泼大雨浇灭了。 “公子，不……” 杜慎看了眼枯了的残荷，“我想吃老夫人厨房里的桂花糕了，你去给我取些来。” 这摆明了是指使寸心离开，看着寸心一脸喜色跑开，青衣不由皱眉，“少爷，你太纵容他了。” 寸心如今也十五岁了，却像是个七八岁的幼童，浑然不懂半点规矩。 杜慎却好似没听见，只是向着杜太傅的书房走去，“难得父亲也知道‘留得残荷听雨声’的趣味。” 青衣闻言一噎，却是无奈摇头。夫人总担心三少爷，觉得三少爷与孙府定亲实在是委屈了他，所以百般顺遂。 可是三公子这般性情，怕是夫人也是瞎操心了。 书房里只有杜太傅一人，似乎正在作画。 杜慎遥遥望去一眼，只看到画头是一片明媚，似乎杏花争春意。 香炉里的云合香四散开来，杜慎也只是站在那里并不说话，不知过了多久才听到杜太傅开口，“你觉得这画如何？” “秋意萧条，父亲作此画，难免差了些意境。” 明明是春光明媚，话里却透着秋意瑟瑟，杜慎话里没有半点遮掩，杜太傅闻言只是皱了皱眉，良久才道，“那你今日那般，不觉得失了分寸？” “若我置之不理，岂不更是惹来闲言闲语？” 阮策唯恐天下不乱，一语点破自己与孙123言情的关系。孙123言情开口求助，自己若是置之不理，落在有心人眼中那便是有高攀金枝玉叶，抛却糟糠之妻的嫌疑了。 因为陈驸马一事，大周历代皇帝对此莫不是讳如莫深，若自己落下这么个声名，怕是杜府的百年清誉也要毁之一旦了。 杜太傅岂不明白其中关节？只是若杜慎不去那酒楼闲逛，又何曾会出这等难为人的事情，顿时冷冷瞪了他一眼，“还都是你的道理了。” 杜慎从谏如流，“父亲谬赞，孩儿不敢当。” 他哪里夸赞了？杜太傅气得胡子一颤，只是这个儿子，他向来是拿捏不准的。想到过两日就要乡试，不由挥了挥手，“回去好好读书，别以为自己有了些才名就天不怕地不怕了。” 这算是揭过不提了。 杜慎闻言依旧笑意清浅，“孩儿不敢，父亲放心。” “放心，放心，你要是有你大哥和你二哥那般省事，我早就放心了。” 明明三个儿子一个娘，也都是他教导出来的。可是长子温润玉如，次子也是温文尔雅，可是到了幼子这里，什么芝华玉树的都是表象，明明看起来温顺，可是每每行事却是剑走偏锋，只让老太傅担心，生怕杜府百年清誉一不小心折在他父子手中。 又拿这说事，杜慎无奈摇头，“都是一个模子刻出来有什么意思？龙生九子各有所好，父亲何必强求？” 大哥二哥固然好，可是两人几乎一模一样又有什么意思？ “你个孽子，给我滚。” 杜慎从谏如流，“父亲息怒，孩儿告退。” 书房的门再度被掩上，杜太傅无奈一笑，他哪里真的怒了？ 这个幼子呀，真是……杜太傅叹了口气，看着桌上的杏花春意图，神色悠远。 “公子，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寸心很是高兴，连忙奉上了桂花糕，“这是刚出锅的桂花糕，老夫人还没吃呢，都留给公子你了。” 杜慎哭笑不得，他遣寸心过去不过是个借口罢了。这等香酥可口甜腻的糕点他可是一点都不喜欢的，倒是杜辙那小子颇是喜欢。 “去把这个给小少爷送去，不过别让他吃多了，省的到时候大哥在为他宝贝儿子来寻我的不是。” 第047章 奥运来了 “不……”孙123言情知道，眼前的人并没有认出自己是谁，何况，他凭什么要求这人一而再的救他呢？他们，本是素不相识的。 “不逃了，我跟着你回去便是。” “这位公子，可没这个道理的，这月莲可是我一手培养出来的，公子说带走就带走，岂不是……你是谁，月莲哪里去了？”万妈妈一脸惊悚，最后才认出，眼前的无盐女的确是月莲无疑，不由老脸一红，脂粉乱颤，“月莲，你做什么鬼，还不赶紧梳洗干净去？” “妈妈非要在下指出妈妈逼良为娼，拐卖良家妇女的行径吗？” 孙乾声音很低，可是威慑力却很大。 万妈妈不由瞪了红姐一眼，脸上却很是镇静道，“公子，这般冤枉人可是不好的，我们清风楼的姑娘可从来都是清清白……” 孙123言情不由笑了出来，青楼里的姑娘清白，这笑话可真是够可笑的。 万妈妈也意识到自己说岔了，刚想要重新说辞却听到那带着青铜面具的男子笑了起来，“万妈妈不觉得太巧了吗？月莲被你们带入清风楼，在下竞价。” 万妈妈骤然失色，“你，你是秦大人？” 言辞间，却已经是带着几分惧意了。 高，委实是高，就借着秦大人这声名就一分银子不花把自己从清风楼里带了出来，这分本事起码孙123言情是佩服的，当然若是孙乾不把自己抓的这么紧，他会更佩服几分。 “秦大人今日被柳太傅请去饮酒，不知阁下何人，冒充朝廷命官，这可是死罪。” 杜慎的声音温文尔雅，浑然没有半点威胁似的，可是却是威力十足。 孙123言情感觉箍着自己的那只手越发紧了几分，却见孙乾笑了一声，回头道，“我何时说我是秦大人了？在下不过一介平民，怎敢冒犯朝廷命官，杜公子真是谬误了。” “杜公子？”孙123言情神色骤然一变，“你就是杜慎？”这世界要不要这么小，事情要不要这么巧？ “姑娘莫非认识在下？”言下，却是承认自己便是杜慎了。 “杜公子说笑了，只是杜公子声名在外，京城之中七十翁媪三岁幼童都知道杜公子大名，月莲仰慕公子久已。” 杜慎不由一笑，“不敢当，告辞。” 孙123言情看着他慢慢远离，忽然想起了一事，不由问道，“杜……公子可否认识杜谨之？” 杜慎缓缓回身，眼中却带着犹疑，“在下并不认识此人。” 不知为何，听到这答案孙123言情忽然觉得心宽了，就连孙乾抓的自己那么紧他都不觉得疼了。还好，他不是杜谨之。 “怎么，还真得喜欢上你这个未婚夫了？” 马车里的气氛似乎因为孙乾的这句话更加压抑了，孙123言情盯着那青铜面具瞧了好一阵忽然笑了起来，轻声道，“不正是你们希望的吗？” 嫁入杜府从来不是孙123言情的心愿，若非如此，当初这本尊何以跳湖自杀？ 何况，他本是男儿郎，女装打扮已然情非得已，却还要嫁与他人，这传出去可真是天大的笑话。 现在孙乾问自己是不是喜欢杜慎，还真是可笑的很。 “孙123言情，你不要得寸进尺！” 孙123言情笑了，宛如狐狸眼角的狡诈，“哥哥说的这是什么话？我身无所长，并无依仗，那什么寸，又得的什么尺？” 孙乾脸色更是阴沉了几分，眼看着就要发作，却又忽然雪霁天晴，“触怒我又有什么好的，如今不是在洛阳，晋儿可要想清楚。” 取出帕子擦拭干净脸上的脂粉，孙123言情依然觉得有些油腻，看着马车里的茶壶，不管不顾倒出了些茶水打湿了锦帕再度擦脸。 “哥哥莫非黔驴技穷？用这威胁死过一次的人。”看着素白的帕子上满是红黄之色，孙123言情不由微微皱眉。他掀开窗帘就要把帕子扔出去，却不料这风竟是往马车里吹，污了的帕子竟是被吹到了孙乾脸上。 “哥哥先前假面示人，如今这般算是粉墨登场吗？” 想到孙乾定是面色不佳，孙123言情心情大好，只可惜这心情堪堪持续到马车停下。 “少爷，还没有小姐的消……这是？”夜色里，老管家又把灯笼提上去了几分，看着那鬼画符的脸不由惊讶道，“小姐，你怎么这副鬼模样？” 鬼模样？看着那之前赶车的小厮那想笑又不敢笑的样子，孙123言情隐隐明白其中缘由，不由笑了起来，“我是燕王都不收的恶鬼，自然是这副鬼模样了。” 老管家瞠目结舌，半晌才道，“小姐真是长大了。”这玩笑，可真是一点都不好笑。 孙乾新到京城，这处宅院虽是不小，可是伺候的人却寥寥无几，除了福伯、红袖和孙乾身边那小厮竟是再无他人。 孙123言情乐得清静，一连两天都窝在自己的闺阁里睡觉，红袖没有他的吩咐不敢进来，看着外面尚有些清明的天空，孙123言情翻个身准备再去会一会周公，却听到一阵敲门声。 “小姐，少爷请小姐过去议事。” 孙123言情本想装作没听见，可是红袖持之以恒的敲门声终于把周公赶走了，孙123言情看着被自己藏起来的两团棉花，认命地穿起了衣服。 好在这几日天有些凉了，他穿的一多，饶是显得胸前小了些却也不那么显眼。 红袖正要再度敲门，却不料那门竟是忽然自己开了，弯起的手指看看落在孙123言情胸前，红袖连忙退后一步，弯下了腰道，“小，小姐，少爷请您过去。” “知道了，走吧。” 红袖长吁了一口气，连忙跟上了孙123言情。 等孙123言情来到前厅时，才发现有些不对劲。 “怎么这两日府里找了很多丫环仆人？” 红袖连忙低声道，“是，福伯说少爷小姐毕竟要在京城常住，少爷还有生意场上的往来，府里伺候的人是断断少不了的。” 倒也是。孙123言情点了点头，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说道，“其实这些只是借口，你知道他为什么要忽然买那么多丫环小厮吗？” 红袖不明所以，“奴婢不知。” 大厅里只有他们两人，孙123言情笑里带着几分狡猾，“这还不简单吗？府里那么多人自然是要有人管着的，至于管着这些丫环小厮的人，自然是这府里的女主人。” 瞧着红袖脸上神色动容，孙123言情继续道，“我瞧他定是相中了哪家小姐，所以这才出此下策的。” “小，小姐……”红袖扯了扯孙123言情的袖子，眼神一直往后飘。 孙123言情说得多了，正喝茶，不耐烦地甩开了红袖的手，“你放心，你若是有心给那冰山脸当通房，我觉得会帮你说话的，哎，我说红袖，你别一直扯我袖子呀，还有你眼睛怎么了？有病赶紧看大夫，别老是往后……” 孙123言情看着凭空出现的人忽然失声，对着红袖低声吼道，“他来了，你怎么也不提醒我！”也不知道刚才那话被听去了多少，孙乾那冰山脸向来是个记仇的。 红袖欲哭无泪，她是提醒了呀，可是分明是小姐你不听的。 孙123言情尴尬笑道，“哥哥最近可是很是操劳，瞧这脸色都不好了，年纪轻轻可定要注意身体，否则将来嫂嫂进门岂不是会很辛苦？” 说罢，孙123言情发现自己着实是嘴贱怨不得别人的，就算知道哪壶不开不该提哪壶，他还是会义无反顾地嘴贱的。 嘴贱是病，得治呀！ “有晋儿这般能说会道的，不会的。” 孙乾老神在在坐下了，一杯茶水喝了一刻钟有余也不说一句话。孙123言情觉得自己有的是时间和他耗，可是眼不见为净的耗才是最好的，所以他认输了，先开口问道，“哥哥让我来，所为何事？” 孙乾瞧了他一眼，拍了拍手，原本侯在大厅前的丫环小厮鱼贯而入，依照孙123言情的目光看来，虽是不比皇宫里的太监宫娥那般井然有序，却也是极为不错的。 “往后府中事务一应交由小姐处理，晋儿可不要辜负为兄的期望才是。” 天雷滚滚也不过如此呀！孙123言情呆愣在那里，耳边是男女合唱的曲乐，“奴婢（小的）拜见小姐！” “你说的是真的？”孙123言情咬牙切齿道。 “自然，比南海的珍珠还要真。”孙乾笑意不变，折扇轻轻挥舞。身后老管家看着孙123言情那瞠目结舌心有不甘的模样，心情很是复杂。 瞧着小姐那模样，老管家就觉得报了前两天的那一箭之仇。 可是却又不禁心疼，小姐可是从来不曾沾手过这些的，这要真是主持中馈，那还不得把府里弄得乱七八糟乌烟瘴气的？ 老管家心情复杂，刚想要提醒孙乾是不是再考虑一下，却听到那清亮的声音，“那哥哥可不要后悔。” 这几日里向来黯淡的面色忽然焕发出神采，黑亮犹如玄铁珍珠般的眼眸熠熠生辉，让孙乾微微失神，看着孙123言情自信满满的模样，他竟是有一丝后悔。 第048章 一些思考 牵扯到另一篇文了，所以一些东西肯定要改动。这一点有点蝴蝶效应的感觉，反正女排男排都改了，也不差乒乓这点事了。 默默一句，再去看我之前写的文，竟然有点感动，然后看到结局懵了一下，咳咳。 “难不成哥哥要我跟你一起去造反？然后……被株连吗？” 孙乾眼中蓦然变色，瞧向孙123言情的神色带着狠戾，“谁跟你说的！” 他的晋儿，绝对不会知道这些的。一定是…… “哼，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哥哥何苦非要给自己找一个理由呢？何况……”孙123言情笑了笑，“哥哥放心地去便是了，你赢了我死不了，你输了我也死不了的。” 孙乾闻言脸色又是一变，手抓的更是紧了几分，“你是说那道圣旨？”他冷笑了一声，忽然间声音拔高了几分，“那圣旨的确是能保你性命，可是若杜慎知道你并非女儿身，你觉得你还能逃过这一劫？” “你！卑鄙！”竟然用这个来威胁他，孙123言情狠狠唾了一口，孙乾却是拉着他就要往外走。 原本还还有着急的红袖这下子是彻底愣在了那里，什么叫做：你并非女儿身？ 小姐要不是女儿身，那还能是小姐吗？难不成还是公子少……红袖想到这里忽然觉得很好笑，想起小姐穿男装的时候的确是有几分男儿……男装！ 红袖彻底僵化，孙123言情唯一的帮手也没了，自己力气又不够挣脱孙乾，竟是被他一路拉到了门前，“孙乾你够了，我是不会跟你走的。” 就算是被杜慎知道身份，也比死在这冰山脸身边强！ 孙乾却是不顾他的嘶吼，一把推开了门就要把孙123言情甩了出去，却不料门前竟是站着一人，鬓角上的黑发染上了白雪，带着几分冷冽的气息，也不知已经站了多久。 孙123言情顿时脸色煞白，他一定是听到了的，一定是的。 从没有过的心慌，他想要解释却不知道该怎么去说，只是一脸的紧张，想要挨近杜慎却又不敢。 “如今冰天雪地，孙公子还是不要乱行动的好。” 那声音还是一贯的温和，可是孙123言情却不敢去抬头去看杜慎，只觉得自己会被他的目光凌迟了一般。 “晋儿要随我走。” 孙乾冷声一笑，伸手去抓孙123言情，却被杜慎拦住了去路，“晋儿是我的未婚妻，再过几日便要与我成婚，怎能随孙公子离开？” 孙123言情一愣，孙乾亦是胳膊一滞，旋即却又笑道，“你确定还要娶他？你可别忘了，他不是女……” “他是不是又如何？娶他的是我，孙公子何必如此介怀？”杜慎忽然握住了孙123言情的手，揉了几下道，“是不是冻着了？回去吧。” 孙123言情怔怔地被他揽着进了门，只剩下门外风雪呼啸和孙乾那冰凉的声音，“你别后悔！” 却不知这话是对谁说的。 孙123言情惴惴不安，宫里头学到的一切似乎都没用了，面对着杜慎，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或者说该如何解释。 “我……”支吾了半天，最后他还是没说完整一句话，却不料杜慎竟是忽然把他拉进了屋里，房门一关，把跟在后头的红袖吓了一跳，连忙要推门进去救自家小姐，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算什么回……不对，小姐不再是小姐了，红袖纠结了，听里面半天也没什么动静，干脆猴在门外等候。 “唔，你干什么！” 杜慎推开了那四处挣扎的手，将孙123言情那一身女装扯了下来，只是这冬装到底有些厚实，他手都有些疼了，却还是没能如愿。 “你说呢？”愤愤地甩开了手，杜慎转身坐了下来，倒是孙123言情衣衫不整，愣在了那里，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验明正身，还是想用强？ 只是哪一个答案对于他而言都不好，半晌他忽然笑了起来，将那凌乱的棉衣脱了下来，“杜慎，你可还记得答应过我什么？” 一片平坦，没有半点女子的踪迹，杜慎拳头紧握，只是看他慢慢穿起了衣服，脑中却是想起那时自己对她，不，对他诉衷肠，却只见孙123言情惴惴不安，似乎不愿意接受这一段感情似的。 “不如我给你写下欠条，若是我杜慎他日食言，只让我把自己赔了你，可好？” 彼时是自己一厢情愿的，把他绑在了自己的贼船上，就连那赐婚的圣旨也是自己所求的，他当时只是一心想要逃离这京城。 所有种种，不过是自己心甘情愿罢了，却是恼他何般？ “我早知会有这么一天，只是……”他却没有想到，这一天来得这般早，竟是不给他半点时间准备。孙乾！若非是他，他定有把握能慢慢让杜慎离不开自…… 他在想什么！孙123言情蓦然抬头，却见杜慎目光直直看着自己，难道自己真的爱上了眼前的男人？ “为何非要扮作女人？” 良久，一室的静默被打破，孙123言情闻言忽而笑了起来，“你觉得呢？” 这个问题，其实自己早就知道了，只是却想知道他的答案罢了。官商联姻，对孙家可谓是百利而无一害。孙府想要权势为自己的生意保驾护航，用杜府的名头最是合适。 又或者，孙乾是想用联姻的手段来将杜家绑到静王的阵营。若真是如此，那便真是用心歹毒了。 “我不知道，那次落水醒来之后就记不得之前的事情了，只是府里人却是催促着我来京城与你完婚，想来是为了得到权势，把孙家的生意扩散到京城吧。” 那幽幽语气，杜慎听着只觉得有些凄凉，只是话堵在嗓子眼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去说，却只能听孙123言情幽幽说道，“我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孙家的女儿，为何孙乾对我竟还是有那般心思？当初落水，纯属意外，却不料竟是为你所救，后来我去寻大夫，却是被清风楼的红姐拐了去，红姐因为一心想要承继清风楼，所以把宝压在了我身上，倒是没有发现我的身份。而后便是遇到了孙乾，我当时想要你救命，却不知道你的心思，所以便跟着孙乾回了府中。只是孙乾的心思却再也不掩藏了，后来我从红袖那里知道了些事情，和他赌气离开孙府住在了这里，这是我最轻松的一段日子。” 没有规矩，没有孙乾整日里的冷眼相待，甚至不需要穿着那劳什子的女装，让自己不痛快。 “你和顾公子离开后，我去典当玉佩却遇到了冠军侯，我不知道他和孙乾有什么交易，竟是非要把我送回府中。后来八月节那天孙乾赶了回来，对着我说了一些话，我伤了他的心，结果他便又离开了，再后来的事情你大概都知道了。” 他的人生乏善可陈，唯独是这一桩婚事却是将一切都改变了似的。 孙乾这个兄长对他有情，杜慎这个未婚夫对她有意，而这一切不过是假凤虚凰罢了，他最终还是一个男儿郎，就这般站在他面前，等待他最后的判决。 “就这些事情，你若是想要知道详情，怕是我都记不清楚了，只能尽力给你想……唔，唔。”他想要继续说话，却是被堵上了嘴。 那熟悉的触感，只是他觉得那唇瓣似乎在颤抖，而这个吻却不过是为了确定一些什么罢了。 只是，他还肯吻自己？孙123言情不由泪流满面，闭上了双眼。 “对不起，只是我……”只是他从来不知道，他会喜欢上一个女子罢了。 而如今这好不容易被自己接受的一切骤然变化，他甚至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就算他是才情名扬天下的杜慎，亦是不能。 “哪里是你对不起我？我只求你放我一条生路罢了，反正孙府小姐身体本就不好，不小心病故了也不算什么大新闻，只是还要你成……” “我不会！”杜慎断然拒绝，他绝对不会放手，无论他是男是女，自己要的便只是他孙123言情而已！ 孙123言情闻言眸子骤然一黯，眼神苍白无力，“那……那我便还……” “我们成亲，父亲已经选好了日子，待我冠礼之后，我们便成亲。” “成亲？”孙123言情诧异，只是旋即想到自己对杜慎的欺瞒，罢了，成亲便成亲吧，也许自己这辈子再也不会喜欢上别人了，那么无论他想要如何，便是随他了。那一瞬间，孙123言情没有半点求生的意识，脸色苍白，没有半点喜色，只看得杜慎万分心疼。 两人之间似乎什么事情都没发生，只是红袖觉得自家小……主子越发憔悴了，甚至于原本好不容易养成的带着几分圆润的下巴如今又是尖尖的了，可是杜公子却还是每日里在这别院，偶尔会回一趟太傅府，和当初没有半点差别。 只是主子，却再也不肯下厨做饭了，杜公子对自己的手艺从来不曾表示不满，只是吃得却比之前少了许多。整个年底，两人都瘦了小半圈儿。 49.049 四强产生 不好意思，今天又晚了，本来还想着要不要万更参加活动，算了，我不断更就万万岁了。 29 老管家将其中一封送到了太傅府上，孙晋江打开了另一封，看到内容却是顿时愣在了那里。 百日热孝！ 孙父究竟在想什么，竟是怕自己的“女儿”卖不出去吗？这般逼迫！ 任由着火舌子吞了那信件，孙晋江坐在窗户前，多少也能猜得到送往太傅府的信上面的内容。 只是，他忽然不敢想杜太傅得知了孙父的意思之后会是个什么态度。 商人重利轻别离，这连生死都不在乎，对于自己这个儿媳妇，他又能有几分看重？ “小姐不必担心，和杜公子的婚事，是老爷当初和太傅大人约好的，太傅向来一言九鼎，断不会取消婚约的。”老管家多少也知道了信上的内容，不由宽慰道。 孙晋江冷冷一笑，就连老管家都看透了，孙父还能不知道？ 除非他是傻子！可是孙父决计不是愚笨之人，可是为何却还是想出这主意的？ 莫非，这并不是孙父的意思？孙晋江一身冷汗，想到孙乾当初的疯狂，不由觉得一阵战栗，是不是…… “福伯，那送信的人在哪里？让他过来见我！” 老管家见孙晋江着急，连忙去喊人，一盏茶的工夫之后却是折了回来，一脸的怀疑，“已经回去了。” 孙晋江顿时觉得这事情到处都是蹊跷。 这封信，实在是太古怪了。 老管家似乎也想到了这一点，试探着说道，“这笔迹的确是老爷的无疑，这点老奴可以担保。” 孙晋江闻言笑了起来，冰冷无情，“笔迹，也是可以模仿的？本朝不就出了个孙大家吗？” 孙大家最擅长模仿王子希的著作，几乎以假乱真。 老管家闻言，顿时心中一寒，面上一冷，瞠目结舌。 果然如孙晋江所料，当天下午，太傅府里就派来了人，老管家知道来人地位不低，连忙将忠伯引见给孙晋江。 “……还望孙小姐节哀。” 全都是场面话，孙晋江左耳朵进右耳朵便出来了，却不料忠伯话锋一转，旋即又道，“老爷说亲家所提的事情也正是他考虑已久的，因为我家公子读书之事，小姐已经耽误闺中多年，此番若再是守孝三年，怕是又是一番折腾，不如趁着这工夫，先成亲，后圆房，不知孙小姐意下……” “噗！”孙晋江一口茶水吐了出来，忠伯坐在他对面未能幸免于难，只是却还是坚持道，“不知孙小姐意下如何？” 先成亲，后圆房？说这话的真的是杜太傅吗？孙晋江默默咽了茶水，身后红袖却尖着嗓子问道，“杜管家你不是在骗我家小姐吧？福伯，我听错了吗？杜公子答应了！” 孙晋江默默无语，自己就真的这么滞销吗？不过……杜太傅，这话果真是杜太傅说的吗？怎么越想越是违和呢？ “红袖！”老管家很持重，觉得红袖这样子太丢小姐的人了，不满的低声吼道，可惜红袖太过于兴奋没听到，这一瞬间简直是把杜福当亲爹的心都有了。 杜总管也是个人精，见这主仆三人神色各异，不由解释道，“我家老爷觉得孙小姐独自一人在京城，怕是拿不了主意，所以便做了主张，还望孙小姐不要介意。” “不介意，一点儿也不介意！”红袖即刻答应道，被孙晋江狠狠瞪了一眼，登时没了气息。 “让杜管家见笑了，只是……”杜府的总管眼下之意很明确，让孙晋江尽快嫁过去的主意分明是杜太傅做主的。 只是正是因为如此，孙晋江才奇怪。作为杜太傅的崇拜者，孙晋江很清楚老太傅是个什么品性的人，百日热孝委实不是他的作风，以致于孙晋江怀疑这杜总管是不是被杜慎收买了，假传圣旨呢？ 似乎瞧出了孙晋江的担忧，杜福皱了皱眉，“不知可否借一步说话？” 孙晋江一怔，这样摆明了说这件事是有内情的，而这各种天地就连老管家和红袖都不能知晓，孙晋江的心猛地一沉，顿时有些惶恐。 只是很快他又淡定下来，他害怕什么？大不了不嫁罢了，最差的结果也不过是一死，不过自己死过一次的人，可不会那么轻易的死去的。 “杜管家这边请。”府里的丫环奴仆都在忙着换下府中的装扮，八月节的一片喜庆尚未彻底消失，可是如今这入目的白已经是苍茫一片了。 “公子向来唤老奴一声福伯，孙小姐不必这般客气。” 孙晋江主动接下了这根良木，“那么福伯是想对我说什么呢？这事，难道是杜慎的主意？” 听到有人直呼自家公子的名讳，福伯有些愣怔，恍惚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笑着说道，“孙小姐这话既对也不对。” 又打哑谜，果然是被杜太傅耳濡目染了吗？孙晋江腹诽了一句，脸上却是洗耳恭听状。 “老爷同意亲家的意思，只是少爷却说小姐需要为孙夫人守孝，只是这即将出嫁的女儿孝期一年足矣，不需要三年。”福伯好生打量着孙晋江，觉得眼前的女子其实也没什么不同，和京城里的许多大家闺秀相比甚至还差了几分。 若说唯一突出的地方，怕便是这一张脸了，倒是雌雄莫辩似的，若说是个男儿身倒也可以，只是有几分娇媚。若说是个女儿郎，可是又有几分舒朗，难怪会被公子瞧在眼中，福伯有些明白了。 “我赞成你家公子的意见。”孙晋江直截了当道。 这答案是预料之中又是意料之外的，福伯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是心底里却是暗叫了一个好字。 好一个聪慧的人儿。 毕竟，她虽是嫁入杜府，可是将来要过一辈子的人是公子，而不是老爷。 老爷就算是有所不满，也不过三两天的事儿罢了，毕竟这事情上孙晋江占着一个理字，还有一个孝字。历朝历代莫不是以孝治天下，何况杜太傅可是帝师。 而且，依照老爷对三公子的疼爱，这所谓的不满也不过是瞬间的事情罢了。杜家男人向来都是宠爱内眷的，有这么一个知情达理的人儿守着三公子，怕是老爷睡觉的时候都会笑着醒来的。 孙晋江很是清楚，看着福伯略有些满意却又作难的模样，不由心中一惊，问道，“难道那封信中别有洞天？” 福伯闻言点了点头，也不再相瞒，“信中孙老爷说让孙小姐和公子尽快完婚，是令慈的遗言。” 不可能！ 孙晋江在心中咆哮道。孙母是知道自己男儿身的，既然如此，她不会眼睁睁把自己往火坑里推的。 就算是当初杜孙两家有婚约，可是男儿身替代出嫁这到哪里都说不过去。孙母的遗言岂会是这，将所谓的“女儿”陷入万难境地？ 除非……除非，孙晋江闭上了眼，良久才道，“我想见杜慎一面，不知道方不方便？” 福伯眼皮一跳，良久才慢吞吞道，“很方便。” 杜慎就在孙府门外的马车里坐着，似乎料定了孙晋江会来找自己似的，孙晋江掀开车帘的时候，他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似乎是因为见到眼前的人。 他没说什么节哀的话，因为从孙晋江脸上他没有看到那么明显的哀痛，况且，孙晋江会来找自己，那只能说明一个问题，她想到了一些东西，而这些东西她还不确定，需要自己帮忙参详，看自己的猜测是否准确。 “那遗言是假的。” 心中早已经知道了这个答案，可是听到孙晋江这般说的时候杜慎却还是心中微微变样，怎么说呢？没有人会拿死去的人的话做文章，当然孙府的那两位是个例外，承认了孙母的遗言，孙晋江很快便能嫁入杜府，完成联姻。 可是她一语断定那遗言是假的，那就说明她和自己站在一条战线上，想起之前孙晋江的担忧，杜慎甚至怀疑，是不是这门婚事最后告吹会是孙晋江最为期待的结果？ 只是他很快便遮掩了这一丝异样，手中折扇轻轻一晃，“你哥哥和静王相识，你可知晓？” 静王！ 孙晋江心头猛地一跳，抬起头来看向杜慎，眼神之中竟是带着些犀利，“你怎么知道的？”静王之乱，孙晋江想起来便觉得心有余悸。怎么会料到孙乾竟是和这么一位主子有联系。 “孙家的生意遍布全国，若是没有有心人的扶持，你觉得凭你父亲十多年的积攒，做得到吗？”杜慎言语轻飘飘的，孙晋江却嗅出了其中的味道。 难道说…… “是静王在支持孙乾？” 杜慎闻言笑了笑，“与其说是静王在支持孙乾，倒不如说是伯乐相了千里马，只是静王如今声势太大，皇上早已经起了疑心，怕是风雨在即。” 50.050 同病相怜 jj竟然出台防盗政策了，然而我觉得我还是继续这样吧，不怎么影响阅读吧？没有万更的，万更会要人命的。咳咳 孙晋江却是打量了一下那汉子，问道，“大哥可是薛府上的？” 京城里喜欢八卦的人不少，可是……八卦还八得这么理所当然的，孙晋江只能想起两位来。 “小公子好眼力，咱就是薛府上，给二公子当差的。看小公子也是个聪明人，兄弟也再告诉你一桩买卖，其实呀，我家公子知道这事也是因为阮少卿告知的，不过阮少卿脾气太差，动不动就折腾我家公子，真是……禽……清官难断家务事呀。” 孙晋江明显察觉到这汉子改了口，清官……这薛二公子可不是什么清官的，不过是个纨绔子弟罢了。 “兄弟还有事，就先行离开了，两位慢坐，慢坐。” 那汉子连忙起身离开，心底里却不由的暗骂了自己一声——这大嘴吧的毛病，什么时候才能改的掉！ “公子，你看这大哥是不是落荒而逃的模样？”好像一个呆头鹅，还挺有意思的。 孙晋江瞧去确实是这般，目光却不由落在了街上那景凌公子身上，心思却又是转到了刚才那汉子的话上面。 阮少卿竟然是和薛二公子这般交情，这京城里怕是便没有他二人不知道的事情了。 只是，这景凌公子究竟是被谁请出来的，竟然能“死而复生”，倒真是……一抹雨过天青色的衣袍忽然出现在眼中，半月多不曾相见，孙晋江心底里泛起了点点柔情，只是他刚想要去唤，却不想杜慎却是漫步走向了那景凌公子。 孙晋江身子又坐了下去，只是手却不由紧紧抓住窗棂，眼睛死死盯住那两人。 “公，公子……”红袖有些担忧的唤了一声，见孙晋江没有回应，不由急的快要哭出来了。 她原本还以为公子和杜公子已经和好了，可是……难道那日杜公子前去就是为了诀别公子吗？ “哭什么，不过是瞧见了些热闹而已。”孙晋江咬着牙，却不提防身边有人已经笑着说了起来。 “看吧，我就说那人是杜三郎，除了他，谁还能做出那等佳作来？” 那人浅唱轻吟，似乎学的是景凌公子寻常声音，可是孙晋江却听着刺耳异常，想要站起身来，半晌却是未果。 “你们也别奇怪，杜三郎本就是有龙阳之好的，若非如此，当年他为何去家远游？还不是因为当初杜太傅屡屡教子不悔，才又把他赶了出去？” “真的，这事你是如何得知的？” “山人自有……妙计，这你就不必过问了……” 几人又继续说起来，孙晋江却听得越发觉得刺耳，终于踉跄着站起身来，红袖见状连忙上前，搀扶着他，“公子，这些都是胡说八道的，您别相信。” 她不敢高声，唯恐泄漏了什么，可是孙晋江却目中无神，一下子推开了红袖的手跌跌撞撞往楼下跑了去。 红袖顿时一着急，想要去追却被店小二拉住结账，等到出了这茶馆的门，却见自家公子正在往杜慎和景凌公子所在之处走去。 “公子！”红袖顿时一急，高声呼道，这一下子顿时把孙晋江的行藏暴露。 景凌公子甚至扭过头来看了一眼，却见杜慎也转过头来，不由笑道，“杜公子，这可是唤你的？” 杜慎似乎没想到孙晋江竟是会出现在这里，眼底闪过一丝晦暗，忽而笑了起来，“若是寸心什么时候变成了丫头，大抵便是唤我的了。” 两人说笑着浑然没瞧见孙晋江似的，孙晋江顿时脸色灰暗，红袖已经小步跑了过来，搀扶着他离开，“公子让我好找，咱们还是回去吧。” 红袖语气柔软，尽数都是恳求之色，孙晋江闭上了眼睛，良久才低声应道，“走吧。” 杜慎听到这两个字，心慢慢放了下来，却又觉得痛如刀绞，浑然没听清景凌公子究竟在说些什么，只是一味的应道。 “难得我和杜公子竟是一样眼光，这玉环真是不错。” 杜慎半晌才瞧出了景凌公子竟是买了一对玉环，不由皱了皱眉，目光却是被一对玉佩吸引了去。 “公子喜欢这玉佩？”卖家顿时觉得大生意要来，连连招呼起来，“这玉佩乃是一对，成双成对，也是好寓意。” 景凌公子眼角一跳，心头一喜闻言刚想要说话，却听杜慎道，“这一对我要了。” 卖家笑得合不拢嘴，“是小的给公子包起来，还是现在就佩戴上？” 杜慎却是摇头，“给我便是了。” 景凌公子从惊喜到失望，却见杜慎将那玉佩收了起来，根本没有赠与自己的意思。 景凌公子的失望一闪而逝，刚想要转移话题，却不料竟是有人横插了一脚过来，“公子，老爷唤你回去。” 眼见得杜慎似乎不舍，景凌公子温婉可人道，“杜公子，向来是太傅大人有急事找你，还是快些回去吧。” 只是，他心底里到底是希望杜慎留下的，可是天不遂人愿，杜慎欲言又止，最后还是随着忠伯回去了。 “跪下！” 杜太傅一脸怒火，杜慎甚至反应不及便被一脚踹到了地上。 他也不带一声哼的，只是默默受了这一脚，哼了一声便也罢了，只是这般不辩驳不说话倒是默认了一般，杜太傅抄起一把戒尺便往杜慎身上打了去！ “我还以为你这些年学好了，谁知道却还是狗改不了□□！你这个逆子，今天我打死你算了！” 杜慎不知为何却是忽然恼了，冷声道，“既是如此，父亲便当从来没有我这个儿子算了！” 杜太傅闻言更是恼火，手中戒尺舞动的频率越发高了起来，门外侯着的忠伯听到这声响连忙去拉救兵。 等到杜老夫人和杜夫人赶到的时候，杜慎已经出气多进气少了，老夫人当即眼泪簌簌流了出来，“他便是再不听话，也是你媳妇儿十月怀胎掉下来的肉，就算是养条狗，日子久了也是有感情的，我杜家怎么除了你这么个没心没肺的子孙哟！” 随着老夫人和杜夫人一路赶来的还有大夫，看到杜慎被打的模样，心肝一跳，脑中顿时想好了几个条件。 老子娘在这里，杜太傅再大的怒火也不便发作，只是气恼地把戒尺扔在了地上，深深的叹了一口气道，“娘，我们杜家百年清誉，不能毁在他身上呀！” 杜老夫人闻言顿时恼了，“什么百年清誉不百年清誉的我不管，慎儿是我从小看到大的，断然不能毁在你手中，他便是好男风又如何，当今圣上身边不也有几个……” 杜太傅闻言连连阻拦了老夫人的话，眼见得这书房内没有旁人这才轻声道，“母亲，只是如今危急关头，慎儿他不能行差走错呀！否则，便是孩儿我，也救他不得。” 杜夫人一旁只抹眼泪，半晌才道，“老爷便只想到杜家，当初慎儿也是好好的，若不是老爷非要养着那陈大人的遗孤，又何曾会出现这问题？” 杜太傅顿时哑然，他夫人说的话实在是没错，杜慎之所以会长歪，无外乎是因为当年的陈家遗孤有意引诱的关系。 杜太傅当时也没当回事，直到自家儿子忽然间说了一句此生再不娶妻他才知晓了此事，细细查下去竟然是陈家遗孤误以为杜太傅是害死父亲的凶手，发誓要毁了杜慎。 杜太傅再三解释那陈家遗孤也不听，后来万般无奈，杜太傅只好把儿子送走，这才有了杜慎年纪轻轻便去游学之事。 而陈家遗孤后来不知道从哪里得知了真相，自觉惭愧便失去踪影，杜太傅倒是派人寻了几次，却依旧无影无踪，这才算了。 后来杜慎回来，再也不提那陈公子的事情，杜太傅以及老夫人都放了心，却不料这几日眼看着杜慎要迎娶那孙家姑娘了，却又出现了这么一出子事情，杜太傅顿时坐不住了。 只是一顿家法执行下来自己也心疼了，却又不好丢手，眼看着老母亲来了这顺势才住了手，否则，忠伯又岂能通风报信？ “可是如今他马上就要迎娶孙晋江，出了这等事情，唉……”杜太傅一阵唉声叹息，老夫人也是闻言默然，唯独杜夫人有些不满：“商人重利轻别离，当时老爷你非要让慎儿和孙家结亲，如今这可怎么好？” 杜太傅更觉得心累，凡是到了自己这个三小子身上，他夫人便是再聪明一个人也都糊涂了。 杜老夫人也是无奈地看了眼儿媳妇，半晌才道，“去看看三郎，好好的人被你打废了，看到时候谁心疼。” 杜太傅无言以对，只是任由着老夫人奚落了一顿这才耳根子清净。 孙晋江悠闲地坐在院子里泡茶，一旁红袖倒是急了起来，孙晋江不由想起民间的那习语：皇上不急急死太监。 51.051 荣辱与共 我跟兄上去倒腾沙子石子，然后倒腾了一圈后，胳膊快废了，然而今天又要去搬砖，好心累，大过年的就不能让好好长肉吗？ “薛家二公子薛宝山，乾元八年九月十六日辰时三刻，生于江州薛家祖宅。幼不能言，三岁之时才会说话，七岁的时候调戏自家的侍女被薛家老太爷抓住，关进祠堂里，险些一命呜呼。奈何屡教不改，十岁的时……” 薛二公子惊呆了。 孙晋江傻眼了。 “你，你怎么知道的！”有些事，薛家新进的丫鬟奴才都不知道，怎么这家伙会知道呢？薛二公子身子一软，跌坐在椅子上，哪有刚才的赳赳气势？ 阮少卿傲娇一笑，折扇挑起了薛二公子的下巴，“这世上，若是我感兴趣，这世上便没有阮亭江不知道的事。” 薛家二少还有些不明所以，阮亭江，这个名字怎么那么耳熟？ “你，你和阮亭江什么关系？” 阮亭江，他想起来了！阮亭江不就是大理寺少卿阮策吗？大哥千叮咛万嘱咐要他千万不要得罪的一个人。 宁要阎王催命符，不要阮卿回眸笑！ 阮策无奈一笑，真是不好玩，薛家那大公子如此聪明，怎么一个兄弟这么糊涂？ 孙晋江看阮策这般，不知为何竟是脱口而出道，“自然是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他倒是想知道，薛家这二公子究竟是装傻还是真傻！ 薛二公子晕了，“难道你就是阮少卿？”粉面朱唇，哪里有半点大理寺少卿的模样了？ 孙晋江无语，他哪里近在他眼前了！什么薛二公子，分明是薛二傻子！ “你哪只眼觉得他是我了？” 想起那滴水不漏的薛宝玉，再看这没带脑子出门的薛二公子，阮策觉得也许当年薛夫人生子的时候薛家二少死了，眼前的这个是冒名顶替的说不成。 不然，不至于都是一家的种，结出来的瓜差别这么多。 “他是他，你是你，我哪只眼都好好的，没觉得你俩像！” 涉及到自己的眼光，薛二公子很是郑重，绝不允许别人看低了自己。 阮策颇是赞同的点了点头，郑重道，“二公子不愧是二公子，果真是二的可以。” 薛二公子怒了，这人还真是反了天了，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斤两，竟然敢在他薛二公子面前撒泼！ 看他怎么收……薛二公子哭了，你不就是一白面书生吗？哪里来的这么大的力气？ “亭江，够了，走吧。” 杜慎实在不忍心了，估计是顾玦在阮策这边说了不少话，以致于阮策不得不找个人撒撒火，刚巧这薛二公子就迎头赶上了。 听说过有人上赶着去娶亲，去抢亲，去干别的的，只是这上赶着去被阮策冷嘲热讽的，薛二公子乃是第一人，真是勇气可嘉。 可嘉到杜慎实在看不下去了。 再说，这人决计不会是他家小娘子的，声音这般清亮，怎么会是一个人呢？杜慎摇了摇头，没有了半点兴致。 孙晋江总觉得杜慎的目光有意无意落在自己身上，他不由有些担心，生怕杜慎认出了自己。 可是眼睁睁看着杜慎和阮少卿离开，他忽然又觉得有些失落，不由恼怒地看了眼薛二公子，只觉得这人实在是蠢到家了！ “阮亭江就是他，他就是阮亭江！” 看着薛二公子一张脸上表情破碎，孙晋江忽然觉得心头舒服了些，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还不忘回头看看薛二公子来满足一下自我，结果这一回头…… “嘶……” 他撞人了。 “干什么呢，走路不长眼睛呀！” 略有些尖锐的声音，孙晋江闻言不能置信的抬起了头，却是见到了一张他极为熟悉的脸，不由惊呼出声，“小……” “怎么，还想要去追他？” 冷冷的声音打断了孙晋江的话，孙乾一把手把他拽了回去，很是不满孙晋江跟在杜慎屁股后面就要追上去的举动。 他这动作轻薄无礼，倒是让那被孙晋江撞了的人觉得心里舒畅了些。 “我，我哪有！” 他只是觉得留在这里更危险，万一薛二公子反应过来，到时候倒霉的就是自己了。 孙乾冷冷的瞧了他一眼不再说话，只是将几道菜名报给了店小二，“再来一壶上好的花雕。” 店小二连忙接住了孙乾的打赏，脸上笑意都浓了几分，“这就来，这就来，这位公子稍等。” 孙晋江不敢造次，想起刚才自己竟是一时间激动险些喊出“小顺子”三个字，他就恨不得给自己两巴掌！ 在宫里谨言慎行惯了的，可是为什么如今却是什么都藏不住，好像没经过事似的。这个认知让孙晋江气恼，以致于只是眼观鼻鼻观心，余光偶尔扫向了四周。 小顺子并不是一个人出来的，身后跟着的俩小太监孙晋江看着眼熟，却认不出到底是小福子和小路子还是小山子和小德子了。 略有些婴儿肥的小太监连忙用袖子给小顺子擦了擦板凳，一脸的讨好模样，“还是跟着卢公公好，到哪里都不忘了咱们这群小子。” 卢公公？ 孙晋江倒是想起来了，小顺子本家姓卢，父母只希望儿子一生顺顺当当的，起名便是卢顺。只是却没料到他们的儿子最后入宫做了太监。 只是他不过是净身房里的小太监，连拿刀的资格都没有，哪里当得起卢公公这称呼？ 想到这，孙晋江不由笑了起来，还真是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这可…… 孙晋江神色蓦然一变！笑意僵硬在脸上，却好像是吞了生肉似的难受。 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 小顺子之所以被称为卢公公，难道是…… 孙晋江这才注意到，小顺子脚上穿着的竟是长靴！ 宫里明文规定，太监服色灰蓝两色，一般小太监莫不是灰色，脚下踩着的是短靴。而各处的总管太监是蓝色衣裳，穿着的是长靴。当然也有例外，总管大太监有别与一般总管太监，穿的是红紫色的袍服。 可是…… 小顺子脚上的是长靴，而且身上穿着的这一身衣裳也是蓝色的。 虽然料子还不如自己穿着的，可是却也是总管太监才能穿的服色。 孙晋江脸色枯白，只觉得眼前的一切都是一场灾难，这般猝不及防。 “可不是，之前孙总管当家的时候，哪容得我们出宫呀？现在他死了，卢总管您体恤下情，不忘了咱们这些一起入宫的，真是……” 死了，死了…… 他死了。 孙晋江脑中只觉得一片混乱，可是隔壁小顺子那一桌的声音却还是清晰的再不能清晰。 “也是他倒霉，招惹谁不好非要招惹平遥公主，死无葬身之地，我这干儿子想要给他上柱香都难，唉，人死如灯灭，说他这晦气的干什么，来来来，赶紧点些吃的喝的，一会儿还要办差。” 脑中只有两个词在回荡，孙晋江只觉得四周是一片冰山，将自己层层包围，半点也脱离不得。 直到一根浮木飘过，他紧紧被那浮木抓住，却也是凉凉的，“没出息的，你哭什么！就算是他高中了状元，又如何，你还有……” 是孙乾！孙晋江抬起头来，却觉得眼前一片模糊，只是孙乾的神色却是那般的晦涩，他看不懂，也不想去看懂，“你懂什么，没了。” 尽管他还活着，可是听到自己的死讯委实没有半点承受能力。 他一生谨小慎微，只知道离开漪兰殿后便能逃脱平遥公主那恶魔的手掌，可是谁知道最后却是意外的死在了她手中。 而上辈子，他又是被杜谨之一语中的说死了。 他杜谨之爱中他的状元中去，和自己没有半点关系！ 可是，你们要不要这么草菅人命！ 上辈子你杜谨之要了我的命。 这辈子你杜谨之的未婚妻平遥公主又要了我的命，我欠了你们呀我！ “你懂什么，他愿意娶那母老虎就去娶，我就怕他有那个命娶进门，却没命去消受！” 拼了命的喊出声，孙晋江抱着头，不想去看任何人，只觉得整个世界都在玩弄自己似的。而酒楼里原本吵杂的声音却因为他这一嗓子顿时都消失无踪了，纷纷盯着孙乾那一桌。 “这是怎么了？” “没看到呀，小两口在吵架……” “原来是这样。” 孙晋江恼了，谁跟谁小两口呀，有没有眼睛，哪里看出来他和这冰山脸是两口子了？没看出来自己是男人吗？ “你给我坐下！” 孙乾脸色很是不佳，尤其是看到孙晋江那嫌弃的眼神，只觉得自己是被踩到了尾巴的猫似的，顿时怒火上来。 “我干什么要听你的！” 他听了老太监的话兢兢业业的伺候平遥公主，结果被一个小女娃子折磨的没了半点尊严。躲在净身房讨得一份安宁，结果却又死在了自己的净身刀下。 现如今，他为什么还要听他们的！ 若是听了他们的有用，当初的孙晋江为何要执意寻死？ 52.052 兴奋起来 忽然间觉得今年过年过得好懒的样子，好像啥都不用干，就等着吃然后没有然后了。 红袖有些不明白，小姐不正常，为什么少爷也跟着不正常起来了？ 孙晋江更是不明白！ 他不是每日里都要忙的焦头烂额的吗？怎么会有时间陪着自己一同出去闲逛！ 难怪刚才他都不反对，原来是在这里等着自己！ “不去了。”孙晋江恼了，他不就是想出门看看京城繁华吗，那冷面神干嘛这样子跟自己作对！ 他声音没有压抑，显然是说给门外的人听的，屋里红袖闻言不由浑身一颤，小姐这算不算是逗少爷玩的呢？她怎么觉得这像是自寻死路？ 院子里传来的声音清晰异常，“也罢，只是从今往后别想再……” “不去了？怎么可能呢？”威武不能屈，他不是大丈夫呀，老天爷。 孙晋江半带着讨好的笑意飞速奔了出去，“哥哥听错了，是红袖说的。” “我……”被冤枉了的红袖无奈地低下了头。 孙乾冰山脸微微融化，低头看了下去。 孙晋江连忙把手撤开，表示自己很清白，“时候不早了，我们快些去吧。” 孙乾伸手整了整自己的衣袖上被孙晋江扯出来的褶皱，指腹在衣袖上微微停留，这才慢慢跟了上去。 “公子，这是上等的昆山羊脂白玉，要不是看在小公子面善的份上，小的也不敢拿出来呀。” 孙晋江笑了，他还倒是真不知道自己还能和面善扯上边儿。 这人想要坑你的时候，可真是什么好话都能说得出呢，“多少钱？” 小摊贩儿瞧着眼前这人的通身气度，咽了口口水，然后伸出三个手指，“这个数。” “三两？那么便宜。” 小贩闻言脸顿时耷拉了下来，“小公子这是逗小的玩吗？三两银子，连个玉渣子都买不到。” “是买不到昆山羊脂白玉的玉渣儿，不过你这……”孙晋江掂量了一下，笑得狡猾，“还要我说出出处？” 明明是这么个俊秀的人物，怎么说话办事却都透着一股捉摸不透的意思？ 小摊贩儿傻眼了，半晌才道，“八两银子，少一分也不行。” 瞧了眼一直默不吭声的孙乾，孙晋江甩手是大，“哥哥，你觉得如何？” 淡淡扫了一眼，孙乾是何等眼色，一语中的，“贵了。” 小摊贩儿哭了，他做个买卖容易吗？ 这俩人是摆明了来耍他的吧！这是客大欺店，客大欺店呀！ “哎哟。”孙晋江有些吃惊，脸上闪过一丝愧疚，“我觉得这玉配哥哥你正好……” 他一脸苦色不似作伪，好像刚才问的便是“哥哥，你觉得这玉配你如何”这个问题一般。 一旁跟在身侧的红袖和青秋急忙隐藏存在感。 她就知道小姐断不会好端端地停下来看什么玉的！ 他就知道自己这一身新衣裳是断断要不回来了的！ 孙乾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最后却没有再讨价还价，只是吩咐青秋付了银子。 孙晋江很得意，自己摆得这一道他很是满意。 其实那玉很是一般，就是岫山的岫玉罢了，八两银子能买一小荷包。 只是刚才那玉雕工却还是不错，却也值不了八两银子。 孙乾花钱还买了个恶心，对此孙晋江洋洋得意，以致于左顾右看没看清前方的来人。 “嘶……” 肩膀一疼，孙晋江看着匆忙跑过去的人不由觉得眼熟，只是哪里见过却又说不上来。 那人脚步匆匆，很快连背影都消失在人群之中，孙晋江扭过了头，听到孙乾微怒的声音，不由有些好奇。 还真奇怪，谁还能引得这块冰山发怒？ 只是看到那人，孙晋江顿时懵了。 怎么冠军侯好端端的不在侯府里呆着，跑到大街上来溜达什么？ 而且，还闲庭漫步似的连车马都不要，要不要这么平民大众老百姓呀！ “不知侯爷驾到，奴……” 冠军侯愣了，就连孙乾都皱了皱眉，看向孙晋江的样子满是不解。 这又不是在宫里，他又不再是孙海了，干嘛还这么奴颜婢骨的？孙晋江鄙视了一下自己，连忙改口道，“怒马鲜衣，怎么不见踪影？” 冠军侯周靖康并不像寻常武将那般赳赳武夫，一眼望去多数人便会以为这是个白面书生，以致于一下子被喊破了身份，周靖康有些诧异，声音中带着疑惑，“这位公子认识本将？” 孙晋江欲哭无泪，他现在想说不认识，还来得及吗？ “将军威名，举世皆知。” 却不料周靖康闻言脸色却是一黯，孙晋江不明所以，一下子就被孙乾拉扯到身后去了。 “我这兄弟向来是个满嘴胡话的，还望阁下不要介意。” 眼前的人，适才的一身杀气这般明显，孙乾不由皱眉。 周靖康微微眯了眯眼，瞧着孙乾这举止磊落，再看他身后孙晋江却是畏畏缩缩不由朗声笑了起来，“有趣，有趣。” 有趣什么，他怎么没看出来？孙晋江撇了撇嘴，却见一人快步向周靖康跑了过来，低声说了起来，说的什么他却是没听清楚。 “所谓无巧不成书，相逢即是有缘，刚才是在下的不是，就让在下一杯酒水来聊表歉意，如何？” 大将军，您这缘分，奴才实在是消受不起呀！ 孙晋江刚想要拒绝，却听到孙乾淡淡一笑，“那就叨扰了。” 这一杯酒水，孙晋江喝的是坐立不安，偏生这冠军侯似乎和孙乾不打不相识似的，把酒言欢天南海北的说，孙晋江听得只是昏昏欲睡，最后却是越来越头疼，最后忍不住趴在了桌子上。 “孙小公子倒是有意思的很。” 孙乾看了眼嘴角流出口水的某人，眼中不由闪过一丝笑意，他还真是沉闷极了，若不然岂会在自己面前沉睡？ “我家表弟向来没规矩，还望侯爷不要计较才是。” 周靖康闻言一笑，“是吗？本将若是计较，孙公子又当如何？” 雅间内只有他们三人，伺候的人尽数都守在门外，却听不清里面究竟是何动静。 孙乾只是皱了皱眉头，看着孙晋江那因为饮酒而泛红了的朱唇，修长的手不由紧握住了酒杯，“弟有事，兄服其劳。” 周靖康闻言又是一笑，“有兄如此，是小公子的福气。本将还有事，便不打扰了。” “侯爷慢走。” 一室清冷，惟有茶香漫漫。 “睡够了吗？” 孙晋江浑身一颤，这冷面神属狗的吗？怎么连他装睡都知道？ “哥哥神机妙算，厉害，厉害。” 若是拍马屁能让这冰山脸不再这么冷冰冰的，孙晋江不介意多多益善。 孙乾闻言冷声一笑，“我倒是不知道你还神通广大，认识冠军侯。” 孙晋江的确不认识冠军侯，可是孙海认识呀！ 当初冠军侯一战成名，就算是宫里的老太监们都去围观，他只是遥遥看了一眼，却也记住了这张白面书生脸，怎么会不认识？ “孙家儿女，自然对这些上心了些。”孙晋江讪讪一笑，却是说不出的心虚。 “若是你再对杜慎上心些，便更好了。” 感觉到唇角微凉，孙晋江猛地往后一扯，却见孙乾的手停在半空中，神色间似乎有一丝失神，又有些失意模样。 “这事，我自有分寸，无须哥哥担忧。” 孙乾低下了头，脸色晦暗不明，孙晋江瞧不清楚，只觉得心头怪怪的。 “走吧，也到时候了，去一热闹处瞧瞧。” 热闹处？孙晋江闻言顿时来了精神，孙乾看在眼中却透露出一丝无奈，只是旋即眼中又是一片冰凉。 只是，这精神头并没能持续多久。 因为孙乾所谓的热闹，还是一家酒楼。 只是这酒楼却有些不同。 因为已然成了一处赌场。 而赌注便是这参与今年京城会试的一应秀才们。 “杜慎，也要参加会试？” 孙乾瞧了他一眼，似乎有些不屑似的，“杜公子从十三岁便游学在外，端午之时才回的京城，你说呢？” 孙晋江脑子急转，最后却还是一脸震惊，“那他岂不是十三岁便秀才及第了？” 他印象中只记得乡里有个老秀才，还是年过半百才有的功名，就这还娶了一房小妾，没想到杜慎却是这般厉害。 “小公子此言差矣，杜公子十岁之时便考取了生员的，只是那时杜公子大病一场，没来得及参与乡试，后来好不容易病好了便又外出游学……” 这可真是人比人气死人，他那般人怎么会这般出人意表？ 孙晋江有些失神，那店小二瞧在眼里不由动了心思，“小公子不如也下上一注？其实这会试也不过就像是咱们酒楼的开胃菜，真正的大头乃是这金科状元花落谁家。” 孙晋江闻言不由又想起那一句“死太监”，脸上笑意顿时都有些扭曲了，“是吗？那你倒是给我说说，都有谁能金科及第。” 53.053 发球失误 此文是我开，去留随君来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当时就像是魔怔了一样，脑子里全是一个念头——我要赢。 可是等待她的却是输掉了比赛。 “消极比赛，不要脸。” “你不配当国家队队员。” “滚吧。” 陆滢脑子里全是这些，她抱着头蹲在角落里，捂着耳朵，好像这样就听不到砸门的声音了。 “陆滢你给我出来，当时天不怕地不怕的，有种现在别当龟孙子。” 孙谦恨不得把门给踹开似的，一旁其他运动员和教练都在劝，“好了孙胖子，那孩子也不是故意的。” 廖建国一旁劝着，孙谦一把推开他，“好了，你就别看我热闹了。” “什么意思你孙胖子？” “廖指廖指，孙指就是想要跟陆滢好好说说，咱们给他们师徒俩说话的空间。”赶过来的男队员连忙把廖建国驾走了，几个女队员也一步三回头地离开，叶天祺没忍住，“孙指，你不会打滢姐吧？” 孙谦扬起手来，吓得叶天祺腿一软，“我还揍她呢我。” “没事的，孙指不是暴力的人。”来永超拉着叶天祺赶紧离开，临走前还说了这么句话，孙谦哭笑不得，他是不是该替陆滢高兴？起码，这些队友还都挺关心她的。 “行了，都走了，给我开门。”他踢了一脚门，没多大会儿，更衣室的门就从里面打开了，陆滢一双眼睛肿成了灯泡似的，活脱脱的兔子眼。 “德行，现在知道哭了，当时怎么想的？下雨的时候忘了把头皮盖合上，脑子里面进水了？”孙谦还真想抽陆滢一巴掌，这可是全运会，在全运会的女单决赛上消极比赛。 还好当时正好也是女排决赛关键时候，电视台播放了女排比赛，所以不至于让全国的观众都看到陆滢消极比赛，可是观众们没看到，媒体可不是眼瞎的。 他敢说，明天新闻报纸肯定就有关于陆滢消极比赛的报道。 影响一样的恶劣，不会差多少的。 陆滢抱着膝盖蹲在那里，“我就是想赢。” “想赢怕输，你永远都赢不了。”孙谦没好气，“行了，禁赛半年，先把检查给我写好了，然后回家歇着去吧。” 陆滢脑袋一下子就懵了，她记得当时程局声色俱厉说要把自己开除国家队，然后林指让自己离开…… 她没有去细想会有什么后果，可是现在听到这处罚她一下子就懵了。 “怕了？后悔了？晚了！”孙谦一指头弹在了陆滢脑门上，“行了，禁赛半年就半年吧，反正现在你脑袋里面一团浆糊拎不清，在队里待着也没用。” 孙谦转身要走，陆滢猛地站起来就是抓住了他的胳膊。 “松手。”孙谦没好气，“后悔了也没用，半年禁赛没商量，你该庆幸自己没被开除国家队才是。”孙谦觉得自己对陆滢够好了呀，之前是因为有汪澜在，所以没怎么照看到陆滢，可是奥运会之后他就是尽可能多看着陆滢了，这个奥运周期陆滢是重点的重点，没有丝毫的疑问。 只是自己就这么几天没坐在教练席上，她就给自己闯出这么大的祸来，她对得起自己吗？ “对不起，教练。”陆滢可怜巴巴的，她当时就是脑袋抽了，所以犯了糊涂，现在自己的惩罚下来了，难道林指会放过教练？ 这次事情比齐澄当初踢球台摔球拍严重多了，林指肯定会处罚教练以儆效尤的。 “谢谢哈，你都还知道你连坐到我这里来了。”孙谦说得阴阳怪气，他在世乒赛的时候特意让陆滢去看康彦军的比赛是为了什么，还不就是为了让她明白关键时候就要顶住？ 她倒好，直接放弃比赛，决胜局玩了这么一招，还真是够个性。 陆滢抓着孙谦的胳膊不放手，这让孙谦又是无奈，他这年龄说是陆滢的父母没什么说服力，可是他真的一直把陆滢当自己的孩子呀，他家姑娘都跟她妈抱怨说到底谁是亲生的，我一个亲生的还不如他的那些徒弟们。 现在孩子犯了错了，知道自己错了，他这个当教练的，当家长的能怎么办？ “你坐下，咱师徒俩好好说说。” 陆滢小心松开了孙谦的手，没有坐下，就梗在那儿。 “坐下，我这两天脖子难受，仰头看你不舒服。” 陆滢连忙坐下，“那教练你没贴膏药？”她都没闻到膏药的味道。 “火烧眉毛了你还有心情管我贴没贴膏药？我是该夸你记挂着我还是该说你没心没肺？”孙谦哭笑不得，生气可心里头又没那么气。 孩子还是好孩子，只是她魔怔了，自己得拉她一把。 陆滢沉默了，眼皮都垂了下来，就在那里坐着，像是一个雕像。 “陆滢，你想不想知道，你距离冠军还有多远？” 听到这话的陆滢猛地抬起头来，她看着孙谦，那红红的眼睛却是亮晶晶的，像是天上的星星。 “就这么点距离。”孙谦俩手指比划了一下，“你在赛场上略微挪动一点都比这距离要大，你知道吗？” 看着那像是星辰般的眼睛又是变得迷茫起来，孙谦叹了口气，“乒乓运动员这一辈子要战胜的太多了，要战胜伤病，要战胜对手，要战胜队友，可是最重要的是要战胜你自己。” “没有一颗强大的心脏，你觉得你能接你师姐的班吗？” “要是连自己都战胜不了，你凭什么做女乒的第三代领军人物？” “陆滢，我知道你们从小就开始打球，关于未来还有其它的事情你们都很少去想。心思纯粹是一个运动员的最佳状态，我佩服至始至终能有一颗纯粹的心的运动员。可是我更希望，你能借着这个机会多想想，二十岁了，也不小了。往后的路该怎么走，你就算是想不明白，可是也得有个模糊的影子。”孙谦站起身来，语重心长地拍了拍陆滢的肩膀。 “教练，我……”陆滢跟着站了起来，她觉得自己脑子里很乱，像是被塞进去了很多东西。 她的人生一直很简单，听姑姑的话练球，一路努力进省队进国家队拿冠军。 可是其他的什么没有人跟自己说过，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做。 孙谦的话让她第一次意识到，自己有很多事情需要考虑，再也不是小时候那样打不过再练总会打过打赢就能解决问题了。 “对了，这两天我给你联系，也别回家呆着了，我给你联系个地方，去那里呆着去。” 刚才被陆滢快气疯了，孙谦要是不借这个机会折磨折磨这丫头片子，他这个教练也就别当了。 陆滢的检讨写了三遍这才过，而检讨过了之后，孙谦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带着陆滢去了球队的养殖场。 乒羽中心搞出来的养殖场，平日里吃的鸡鸭蛋肉都是这养殖场供的，毕竟乒乓球和羽毛球的兴奋剂检测都是格外的密集而且严格，他们乒羽中心倒是不屑用兴奋剂什么的，可是谁知道吃的东西里面会不会中招呢？ 所以从来源就是杜绝这一问题才是关键，这还是当初程局担任乒羽中心主任时搞出来的。 “好好呆着吧，我这边交代好了，你一周能回家一天。”孙谦也是没办法，陆滢的姑姑自己见过，要是知道侄女被禁赛半年不知道什么样呢。与其在家里愁云惨雾的，那还不如在这里，帮着养殖场这边干干活，人累了也就想不了那么多了。 他也是用心良苦，就希望陆滢能挺过去。挺过去了，活过来了，那就谁都不能阻拦陆滢了。 不然关键时候还是会掉链子，陆滢也就指望不住了。 养殖场在郊区的山脚下，一眼望去看不到头。 孙谦拜托了这边的负责人几句就是走了，他还得回去带其他的徒弟呢，没办法在这耽误太多时间。 “闺女，走吧，我带你去住的地方看看。”养殖场的负责人是个中年妇女，跟陆滢说话的声音声音温温柔柔的，就像是她整个人一样，长得柔柔弱弱的，风一吹过来就会歪倒似的。 “陈阿姨，你叫我滢滢就行，我姑姑就这么叫我的。”陆滢跟着陈香梅后面走，四下里打量着这边，因为自己要在这里呆很长一段时间。 她临时的住处是一个小房间，就在那一排屋子的最尽头，“这边晚上清净，你年纪轻轻地来这边，也不知道能不能受得了。”陈香梅笑了笑，现在这国家队里惩罚运动员的办法可真是有意思，下放养殖场，和几十年前有点像。 只是这向来都是打球运动的人，能干得了这里的粗活吗？ 陈香梅觉得自己就当养着一闲人得了，反正这里养着的鸡鸭鹅鱼什么的不就是给运动员吃的吗？ “我能的。”陆滢笑眯眯的，陈香梅觉得这孩子心可真大。 “那行，大老远的坐车过来，先歇会儿吧，等过会儿起来了想要在这边逛逛，那就走走，不过别离开就行，你教练千叮咛万嘱咐让我看好你的。” “陈阿姨您放心，我不会逃走的，再说了这里离市里那么远，我跑断两条腿也跑不回去呀。”陆滢有些耍贫嘴，陈香梅看到这小脸上挂着笑的姑娘有些纳闷。 这不是被罚过来的吗？怎么一点不像是受了处罚，反倒像是来度假的？ “她一直都这么能说吗？”随行的也有男队的队员，来到成都有两件事情是必须做的，第一吃美食，第二就是看大熊猫了。现在美食是没得吃，大熊猫肯定是要看的。 集训了半个月，大家也都觉得憋得慌，趁着这个机会出来也算是放松下心情。 “也没有。”方柳苏耸了耸肩，“就是遇到她喜欢的会说个不停，还好陆滢喜欢的不算是很多，养小动物算是一个吧。” 54.054 冷水一盆 此文是我开，去留随君来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当时就像是魔怔了一样，脑子里全是一个念头——我要赢。 可是等待她的却是输掉了比赛。 “消极比赛，不要脸。” “你不配当国家队队员。” “滚吧。” 陆滢脑子里全是这些，她抱着头蹲在角落里，捂着耳朵，好像这样就听不到砸门的声音了。 “陆滢你给我出来，当时天不怕地不怕的，有种现在别当龟孙子。” 孙谦恨不得把门给踹开似的，一旁其他运动员和教练都在劝，“好了孙胖子，那孩子也不是故意的。” 廖建国一旁劝着，孙谦一把推开他，“好了，你就别看我热闹了。” “什么意思你孙胖子？” “廖指廖指，孙指就是想要跟陆滢好好说说，咱们给他们师徒俩说话的空间。”赶过来的男队员连忙把廖建国驾走了，几个女队员也一步三回头地离开，叶天祺没忍住，“孙指，你不会打滢姐吧？” 孙谦扬起手来，吓得叶天祺腿一软，“我还揍她呢我。” “没事的，孙指不是暴力的人。”来永超拉着叶天祺赶紧离开，临走前还说了这么句话，孙谦哭笑不得，他是不是该替陆滢高兴？起码，这些队友还都挺关心她的。 “行了，都走了，给我开门。”他踢了一脚门，没多大会儿，更衣室的门就从里面打开了，陆滢一双眼睛肿成了灯泡似的，活脱脱的兔子眼。 “德行，现在知道哭了，当时怎么想的？下雨的时候忘了把头皮盖合上，脑子里面进水了？”孙谦还真想抽陆滢一巴掌，这可是全运会，在全运会的女单决赛上消极比赛。 还好当时正好也是女排决赛关键时候，电视台播放了女排比赛，所以不至于让全国的观众都看到陆滢消极比赛，可是观众们没看到，媒体可不是眼瞎的。 他敢说，明天新闻报纸肯定就有关于陆滢消极比赛的报道。 影响一样的恶劣，不会差多少的。 陆滢抱着膝盖蹲在那里，“我就是想赢。” “想赢怕输，你永远都赢不了。”孙谦没好气，“行了，禁赛半年，先把检查给我写好了，然后回家歇着去吧。” 陆滢脑袋一下子就懵了，她记得当时程局声色俱厉说要把自己开除国家队，然后林指让自己离开…… 她没有去细想会有什么后果，可是现在听到这处罚她一下子就懵了。 “怕了？后悔了？晚了！”孙谦一指头弹在了陆滢脑门上，“行了，禁赛半年就半年吧，反正现在你脑袋里面一团浆糊拎不清，在队里待着也没用。” 孙谦转身要走，陆滢猛地站起来就是抓住了他的胳膊。 “松手。”孙谦没好气，“后悔了也没用，半年禁赛没商量，你该庆幸自己没被开除国家队才是。”孙谦觉得自己对陆滢够好了呀，之前是因为有汪澜在，所以没怎么照看到陆滢，可是奥运会之后他就是尽可能多看着陆滢了，这个奥运周期陆滢是重点的重点，没有丝毫的疑问。 只是自己就这么几天没坐在教练席上，她就给自己闯出这么大的祸来，她对得起自己吗？ “对不起，教练。”陆滢可怜巴巴的，她当时就是脑袋抽了，所以犯了糊涂，现在自己的惩罚下来了，难道林指会放过教练？ 这次事情比齐澄当初踢球台摔球拍严重多了，林指肯定会处罚教练以儆效尤的。 “谢谢哈，你都还知道你连坐到我这里来了。”孙谦说得阴阳怪气，他在世乒赛的时候特意让陆滢去看康彦军的比赛是为了什么，还不就是为了让她明白关键时候就要顶住？ 她倒好，直接放弃比赛，决胜局玩了这么一招，还真是够个性。 陆滢抓着孙谦的胳膊不放手，这让孙谦又是无奈，他这年龄说是陆滢的父母没什么说服力，可是他真的一直把陆滢当自己的孩子呀，他家姑娘都跟她妈抱怨说到底谁是亲生的，我一个亲生的还不如他的那些徒弟们。 现在孩子犯了错了，知道自己错了，他这个当教练的，当家长的能怎么办？ “你坐下，咱师徒俩好好说说。” 陆滢小心松开了孙谦的手，没有坐下，就梗在那儿。 “坐下，我这两天脖子难受，仰头看你不舒服。” 陆滢连忙坐下，“那教练你没贴膏药？”她都没闻到膏药的味道。 “火烧眉毛了你还有心情管我贴没贴膏药？我是该夸你记挂着我还是该说你没心没肺？”孙谦哭笑不得，生气可心里头又没那么气。 孩子还是好孩子，只是她魔怔了，自己得拉她一把。 陆滢沉默了，眼皮都垂了下来，就在那里坐着，像是一个雕像。 “陆滢，你想不想知道，你距离冠军还有多远？” 听到这话的陆滢猛地抬起头来，她看着孙谦，那红红的眼睛却是亮晶晶的，像是天上的星星。 “就这么点距离。”孙谦俩手指比划了一下，“你在赛场上略微挪动一点都比这距离要大，你知道吗？” 看着那像是星辰般的眼睛又是变得迷茫起来，孙谦叹了口气，“乒乓运动员这一辈子要战胜的太多了，要战胜伤病，要战胜对手，要战胜队友，可是最重要的是要战胜你自己。” “没有一颗强大的心脏，你觉得你能接你师姐的班吗？” “要是连自己都战胜不了，你凭什么做女乒的第三代领军人物？” “陆滢，我知道你们从小就开始打球，关于未来还有其它的事情你们都很少去想。心思纯粹是一个运动员的最佳状态，我佩服至始至终能有一颗纯粹的心的运动员。可是我更希望，你能借着这个机会多想想，二十岁了，也不小了。往后的路该怎么走，你就算是想不明白，可是也得有个模糊的影子。”孙谦站起身来，语重心长地拍了拍陆滢的肩膀。 “教练，我……”陆滢跟着站了起来，她觉得自己脑子里很乱，像是被塞进去了很多东西。 她的人生一直很简单，听姑姑的话练球，一路努力进省队进国家队拿冠军。 可是其他的什么没有人跟自己说过，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做。 孙谦的话让她第一次意识到，自己有很多事情需要考虑，再也不是小时候那样打不过再练总会打过打赢就能解决问题了。 “对了，这两天我给你联系，也别回家呆着了，我给你联系个地方，去那里呆着去。” 刚才被陆滢快气疯了，孙谦要是不借这个机会折磨折磨这丫头片子，他这个教练也就别当了。 陆滢的检讨写了三遍这才过，而检讨过了之后，孙谦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带着陆滢去了球队的养殖场。 乒羽中心搞出来的养殖场，平日里吃的鸡鸭蛋肉都是这养殖场供的，毕竟乒乓球和羽毛球的兴奋剂检测都是格外的密集而且严格，他们乒羽中心倒是不屑用兴奋剂什么的，可是谁知道吃的东西里面会不会中招呢？ 所以从来源就是杜绝这一问题才是关键，这还是当初程局担任乒羽中心主任时搞出来的。 “好好呆着吧，我这边交代好了，你一周能回家一天。”孙谦也是没办法，陆滢的姑姑自己见过，要是知道侄女被禁赛半年不知道什么样呢。与其在家里愁云惨雾的，那还不如在这里，帮着养殖场这边干干活，人累了也就想不了那么多了。 他也是用心良苦，就希望陆滢能挺过去。挺过去了，活过来了，那就谁都不能阻拦陆滢了。 不然关键时候还是会掉链子，陆滢也就指望不住了。 养殖场在郊区的山脚下，一眼望去看不到头。 孙谦拜托了这边的负责人几句就是走了，他还得回去带其他的徒弟呢，没办法在这耽误太多时间。 “闺女，走吧，我带你去住的地方看看。”养殖场的负责人是个中年妇女，跟陆滢说话的声音声音温温柔柔的，就像是她整个人一样，长得柔柔弱弱的，风一吹过来就会歪倒似的。 “陈阿姨，你叫我滢滢就行，我姑姑就这么叫我的。”陆滢跟着陈香梅后面走，四下里打量着这边，因为自己要在这里呆很长一段时间。 她临时的住处是一个小房间，就在那一排屋子的最尽头，“这边晚上清净，你年纪轻轻地来这边，也不知道能不能受得了。”陈香梅笑了笑，现在这国家队里惩罚运动员的办法可真是有意思，下放养殖场，和几十年前有点像。 只是这向来都是打球运动的人，能干得了这里的粗活吗？ 陈香梅觉得自己就当养着一闲人得了，反正这里养着的鸡鸭鹅鱼什么的不就是给运动员吃的吗？ “我能的。”陆滢笑眯眯的，陈香梅觉得这孩子心可真大。 “那行，大老远的坐车过来，先歇会儿吧，等过会儿起来了想要在这边逛逛，那就走走，不过别离开就行，你教练千叮咛万嘱咐让我看好你的。” “陈阿姨您放心，我不会逃走的，再说了这里离市里那么远，我跑断两条腿也跑不回去呀。”陆滢有些耍贫嘴，陈香梅看到这小脸上挂着笑的姑娘有些纳闷。 这不是被罚过来的吗？怎么一点不像是受了处罚，反倒像是来度假的？ “她一直都这么能说吗？”随行的也有男队的队员，来到成都有两件事情是必须做的，第一吃美食，第二就是看大熊猫了。现在美食是没得吃，大熊猫肯定是要看的。 集训了半个月，大家也都觉得憋得慌，趁着这个机会出来也算是放松下心情。 “也没有。”方柳苏耸了耸肩，“就是遇到她喜欢的会说个不停，还好陆滢喜欢的不算是很多，养小动物算是一个吧。” 55.055 纪念意义 此文是我开，去留随君来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当时就像是魔怔了一样，脑子里全是一个念头——我要赢。 可是等待她的却是输掉了比赛。 “消极比赛，不要脸。” “你不配当国家队队员。” “滚吧。” 陆滢脑子里全是这些，她抱着头蹲在角落里，捂着耳朵，好像这样就听不到砸门的声音了。 “陆滢你给我出来，当时天不怕地不怕的，有种现在别当龟孙子。” 孙谦恨不得把门给踹开似的，一旁其他运动员和教练都在劝，“好了孙胖子，那孩子也不是故意的。” 廖建国一旁劝着，孙谦一把推开他，“好了，你就别看我热闹了。” “什么意思你孙胖子？” “廖指廖指，孙指就是想要跟陆滢好好说说，咱们给他们师徒俩说话的空间。”赶过来的男队员连忙把廖建国驾走了，几个女队员也一步三回头地离开，叶天祺没忍住，“孙指，你不会打滢姐吧？” 孙谦扬起手来，吓得叶天祺腿一软，“我还揍她呢我。” “没事的，孙指不是暴力的人。”来永超拉着叶天祺赶紧离开，临走前还说了这么句话，孙谦哭笑不得，他是不是该替陆滢高兴？起码，这些队友还都挺关心她的。 “行了，都走了，给我开门。”他踢了一脚门，没多大会儿，更衣室的门就从里面打开了，陆滢一双眼睛肿成了灯泡似的，活脱脱的兔子眼。 “德行，现在知道哭了，当时怎么想的？下雨的时候忘了把头皮盖合上，脑子里面进水了？”孙谦还真想抽陆滢一巴掌，这可是全运会，在全运会的女单决赛上消极比赛。 还好当时正好也是女排决赛关键时候，电视台播放了女排比赛，所以不至于让全国的观众都看到陆滢消极比赛，可是观众们没看到，媒体可不是眼瞎的。 他敢说，明天新闻报纸肯定就有关于陆滢消极比赛的报道。 影响一样的恶劣，不会差多少的。 陆滢抱着膝盖蹲在那里，“我就是想赢。” “想赢怕输，你永远都赢不了。”孙谦没好气，“行了，禁赛半年，先把检查给我写好了，然后回家歇着去吧。” 陆滢脑袋一下子就懵了，她记得当时程局声色俱厉说要把自己开除国家队，然后林指让自己离开…… 她没有去细想会有什么后果，可是现在听到这处罚她一下子就懵了。 “怕了？后悔了？晚了！”孙谦一指头弹在了陆滢脑门上，“行了，禁赛半年就半年吧，反正现在你脑袋里面一团浆糊拎不清，在队里待着也没用。” 孙谦转身要走，陆滢猛地站起来就是抓住了他的胳膊。 “松手。”孙谦没好气，“后悔了也没用，半年禁赛没商量，你该庆幸自己没被开除国家队才是。”孙谦觉得自己对陆滢够好了呀，之前是因为有汪澜在，所以没怎么照看到陆滢，可是奥运会之后他就是尽可能多看着陆滢了，这个奥运周期陆滢是重点的重点，没有丝毫的疑问。 只是自己就这么几天没坐在教练席上，她就给自己闯出这么大的祸来，她对得起自己吗？ “对不起，教练。”陆滢可怜巴巴的，她当时就是脑袋抽了，所以犯了糊涂，现在自己的惩罚下来了，难道林指会放过教练？ 这次事情比齐澄当初踢球台摔球拍严重多了，林指肯定会处罚教练以儆效尤的。 “谢谢哈，你都还知道你连坐到我这里来了。”孙谦说得阴阳怪气，他在世乒赛的时候特意让陆滢去看康彦军的比赛是为了什么，还不就是为了让她明白关键时候就要顶住？ 她倒好，直接放弃比赛，决胜局玩了这么一招，还真是够个性。 陆滢抓着孙谦的胳膊不放手，这让孙谦又是无奈，他这年龄说是陆滢的父母没什么说服力，可是他真的一直把陆滢当自己的孩子呀，他家姑娘都跟她妈抱怨说到底谁是亲生的，我一个亲生的还不如他的那些徒弟们。 现在孩子犯了错了，知道自己错了，他这个当教练的，当家长的能怎么办？ “你坐下，咱师徒俩好好说说。” 陆滢小心松开了孙谦的手，没有坐下，就梗在那儿。 “坐下，我这两天脖子难受，仰头看你不舒服。” 陆滢连忙坐下，“那教练你没贴膏药？”她都没闻到膏药的味道。 “火烧眉毛了你还有心情管我贴没贴膏药？我是该夸你记挂着我还是该说你没心没肺？”孙谦哭笑不得，生气可心里头又没那么气。 孩子还是好孩子，只是她魔怔了，自己得拉她一把。 陆滢沉默了，眼皮都垂了下来，就在那里坐着，像是一个雕像。 “陆滢，你想不想知道，你距离冠军还有多远？” 听到这话的陆滢猛地抬起头来，她看着孙谦，那红红的眼睛却是亮晶晶的，像是天上的星星。 “就这么点距离。”孙谦俩手指比划了一下，“你在赛场上略微挪动一点都比这距离要大，你知道吗？” 看着那像是星辰般的眼睛又是变得迷茫起来，孙谦叹了口气，“乒乓运动员这一辈子要战胜的太多了，要战胜伤病，要战胜对手，要战胜队友，可是最重要的是要战胜你自己。” “没有一颗强大的心脏，你觉得你能接你师姐的班吗？” “要是连自己都战胜不了，你凭什么做女乒的第三代领军人物？” “陆滢，我知道你们从小就开始打球，关于未来还有其它的事情你们都很少去想。心思纯粹是一个运动员的最佳状态，我佩服至始至终能有一颗纯粹的心的运动员。可是我更希望，你能借着这个机会多想想，二十岁了，也不小了。往后的路该怎么走，你就算是想不明白，可是也得有个模糊的影子。”孙谦站起身来，语重心长地拍了拍陆滢的肩膀。 “教练，我……”陆滢跟着站了起来，她觉得自己脑子里很乱，像是被塞进去了很多东西。 她的人生一直很简单，听姑姑的话练球，一路努力进省队进国家队拿冠军。 可是其他的什么没有人跟自己说过，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做。 孙谦的话让她第一次意识到，自己有很多事情需要考虑，再也不是小时候那样打不过再练总会打过打赢就能解决问题了。 “对了，这两天我给你联系，也别回家呆着了，我给你联系个地方，去那里呆着去。” 刚才被陆滢快气疯了，孙谦要是不借这个机会折磨折磨这丫头片子，他这个教练也就别当了。 陆滢的检讨写了三遍这才过，而检讨过了之后，孙谦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带着陆滢去了球队的养殖场。 乒羽中心搞出来的养殖场，平日里吃的鸡鸭蛋肉都是这养殖场供的，毕竟乒乓球和羽毛球的兴奋剂检测都是格外的密集而且严格，他们乒羽中心倒是不屑用兴奋剂什么的，可是谁知道吃的东西里面会不会中招呢？ 所以从来源就是杜绝这一问题才是关键，这还是当初程局担任乒羽中心主任时搞出来的。 “好好呆着吧，我这边交代好了，你一周能回家一天。”孙谦也是没办法，陆滢的姑姑自己见过，要是知道侄女被禁赛半年不知道什么样呢。与其在家里愁云惨雾的，那还不如在这里，帮着养殖场这边干干活，人累了也就想不了那么多了。 他也是用心良苦，就希望陆滢能挺过去。挺过去了，活过来了，那就谁都不能阻拦陆滢了。 不然关键时候还是会掉链子，陆滢也就指望不住了。 养殖场在郊区的山脚下，一眼望去看不到头。 孙谦拜托了这边的负责人几句就是走了，他还得回去带其他的徒弟呢，没办法在这耽误太多时间。 “闺女，走吧，我带你去住的地方看看。”养殖场的负责人是个中年妇女，跟陆滢说话的声音声音温温柔柔的，就像是她整个人一样，长得柔柔弱弱的，风一吹过来就会歪倒似的。 “陈阿姨，你叫我滢滢就行，我姑姑就这么叫我的。”陆滢跟着陈香梅后面走，四下里打量着这边，因为自己要在这里呆很长一段时间。 她临时的住处是一个小房间，就在那一排屋子的最尽头，“这边晚上清净，你年纪轻轻地来这边，也不知道能不能受得了。”陈香梅笑了笑，现在这国家队里惩罚运动员的办法可真是有意思，下放养殖场，和几十年前有点像。 只是这向来都是打球运动的人，能干得了这里的粗活吗？ 陈香梅觉得自己就当养着一闲人得了，反正这里养着的鸡鸭鹅鱼什么的不就是给运动员吃的吗？ “我能的。”陆滢笑眯眯的，陈香梅觉得这孩子心可真大。 “那行，大老远的坐车过来，先歇会儿吧，等过会儿起来了想要在这边逛逛，那就走走，不过别离开就行，你教练千叮咛万嘱咐让我看好你的。” “陈阿姨您放心，我不会逃走的，再说了这里离市里那么远，我跑断两条腿也跑不回去呀。”陆滢有些耍贫嘴，陈香梅看到这小脸上挂着笑的姑娘有些纳闷。 这不是被罚过来的吗？怎么一点不像是受了处罚，反倒像是来度假的？ “她一直都这么能说吗？”随行的也有男队的队员，来到成都有两件事情是必须做的，第一吃美食，第二就是看大熊猫了。现在美食是没得吃，大熊猫肯定是要看的。 集训了半个月，大家也都觉得憋得慌，趁着这个机会出来也算是放松下心情。 “也没有。”方柳苏耸了耸肩，“就是遇到她喜欢的会说个不停，还好陆滢喜欢的不算是很多，养小动物算是一个吧。” 56.056 金牌教练 此文是我开，去留随君来 “怎么弄成这样了，掉水里啦？”汪澜刚跟苏珺打完一场比赛，正在休息，看见她小师妹落汤鸡似的进了来，忍不住笑了起来。 她笑起来格外的温柔，因为这汪澜拥有不少的球迷。可是乒乓球队的都清楚，汪澜可从来不是什么温柔的人，大概唯一还这么死不悔改的就是陆滢了，她一直觉得她师姐脾气可好了，一笑起来格外的好看。 “下雨了。”陆滢抹了把脸，“我去换衣服。” 汪澜看着跑进了更衣室的人，脸上笑意慢慢消失，陆滢在预选赛里面没能抗住，教练都跟她说了的。 要是自己不能去参加奥运会，汪澜都不敢想象自己会是什么样的心情。她原本还想要找陆滢好好聊聊，只是看她小师妹这劲头，估摸着又是得训练了。 算了，晚上回去再说吧。 陆滢换好了衣服就回来练球。 她们乒乓球馆两边一个是排球馆，一个是羽毛球馆，哪个动静都比她们大，不过比起成绩来，还是乒乓球好，毕竟是国球嘛。 陆滢还是跟汪澜一起练球，她们都师从孙谦，又是住在一起，从陆滢进了一队后，大部分时间都是跟汪澜在一起。 孙谦对这两个徒弟感情好挺满意的，其实对于乒乓球运动员而言，尤其是女乒运动员，竞争压力主要就是在国内。不过到了国家队，也都知道，想要扬名立万凭借的就是实力。 不过女孩子心思细腻，想法有时候难免多了点，真的做到感情特别好挺难的。 他这俩徒弟能做到这一步真心不容易，尤其是汪澜那小暴脾气，真的暴起来他都头疼，偏生陆滢还一厢情愿的觉得她师姐脾气好——挺好的呀，澜姐对我挺好的。 反正小徒弟说好就说好吧，他也没什么意见。 孙谦看两个徒弟练球，汪澜比陆滢大了三岁，差不多算是一届奥运会的差距，技术和心态上自然是比陆滢成熟了许多，从去年起汪澜就世界排名第一，而且又是拿下了世乒赛的单打双打和团体冠军，世界杯冠军她也早就拿下了，如今缺的就是这么一块奥运会金牌了。 “她的球落点刁钻，你这么一味的防守是不行的，得想办法让你师姐的球攻击性降低。”孙谦忍不住提醒，虽然陆滢输得并不怎么难看，可是输球得找到输球的原因呀。 尤其是小徒弟还格外的勤奋，到点了汪澜拍拍屁股走人了，陆滢还在练球，孙谦也不知道自己是该高兴还是该高兴。他倒是希望汪澜能勤奋点，毕竟汪澜要去参加奥运会，可是很显然汪澜还是老规矩办事——准时来到点走，不会增加训练时间。 孙谦模仿汪澜的球，“这样一个球，你该怎么处理？”他打了几拍就走了，他给陆滢指出来是不假，可是能想明白想到办法那还得陆滢自己来，而这可不是一时半会就能解决的问题。 陆滢练练发球，一个人的时候也只能练练发球而已。 隔壁的排球馆还在训练，排球偶尔落在地上，能听到那闷响声，好像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似的。 奥运会，排球队还在为争取一张奥运会门票做准备，只是陆滢不知道，自己的出路在哪里。 看着地上的球，陆滢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哎哟。”坐地上的人一下子弹了起来，看着那几个乒乓球，陆滢真想踩一脚。 “球可没得罪你，别踩它。”齐澄把地上的球都捡了起来，“长得多好看呀，你怎么舍得踩？” 好看吗？训练用球都是黄色的，黄不溜秋的，陆滢可没看出哪里好看。 “球拍还是你吃饭的本钱呢，你怎么舍得砸？”她可没踩球，齐澄可是砸过球拍的，还因为这事被退回了省队，虽然处罚也就是流于形式，没几天齐澄就又是回来了。可这是不争的事实，而且还不止一次。 要不是齐澄的主管教练周指说“再一再二不再三，要是齐澄你再砸球拍信不信我让你回不了国家队”，陆滢估计齐澄砸坏了的球拍会更多，虽然比不上隔壁羽毛球那毁球拍的速度，可是乒乓球队里他绝对是排名第一。 齐澄把扫帚丢到了一旁，“好心没好报，不给你捡球了。” 陆滢看着被自己气走了的人，嘟了嘟嘴捡起了扫帚，“我也没让你帮忙呀。” 她早就习惯性最后一个走，然后四处捡球了，习惯被破坏也不见得是什么好事，虽然这也不见得是什么好习惯。 乒乓球队的食堂和羽毛球队食堂都是在训练局的食堂四楼，陆滢过去的时候食堂里基本上没几个人了，当然饭菜也没剩下多少，她巡视了一圈，最后打了一碗汤作为晚饭。 师姐说食堂大师傅做菜挺好吃的，可是陆滢怎么着都不喜欢，能少吃的时候绝对不会多吃，她宁愿回去啃冰箱里的面包。 从训练局到公寓那边没多远的距离，不过每天早晨都是有大巴车载着她们准时前往训练局，下午结束训练后又是载她们回去。 陆滢来到国家队后还很好奇的问，“反正我们每天都得跑步，为什么不直接从公寓跑到训练局呢？” 对此，很多人给了陆滢回答，而大部分人的回答都差不多，“早晨有时候睡不够，在车上能多睡一会儿是一会儿。” 齐澄特别神秘的跟她说，“这是为了保护我们好不好？万一哪个国家丧心病狂的想要毁掉咱们的运动员，在路上埋炸药什么的怎么办？” 陆滢一开始还觉得齐澄说得对，可是后来她觉得这根本就是歪理，“车上埋炸药不是更省事？” 她最后问了汪澜，汪澜倒是给了一个能说服她的理由，“国家队的运动员代表着国家颜面，每天一大早晨精神状态不是很好的跑步，被人看到了那不是丢人吗？” “所以丢人也只能丢给教练们看？”陆滢觉得自己找到了答案，反正教练们什么没见过，对于徒弟们的种种状况估计早就已经习惯了的。 陆滢离开训练局的时候正好有载着排球队离开的大巴车要开走，司机师傅对这些运动员都挺贴心的，特意开了车门问了句，“一起走？” 陆滢摇了摇头，“不用了。”她想要自己走走，想想事情。 女排的姑娘们个头都挺高的，陆滢在她们队里算是个头高的了，可是到了排球队肯定受打击。尤其是当初她姑姑还特别想让她练排球。 回到宿舍的时候陆滢就看到她师姐在晾衣服，“我去拖地。” 乒乓球队还是有不少规矩的，就像是一队的队员住双人间，其他小队员就是住三人间或者四人间。 陆滢没经历过这么一段日子，她在全运会上一战成名迅速进入了二队，只是还没入住公寓这边，乒乓球队就是去了正定训练基地训练三个月，回来后又是进行全队军训，也就是那次军训时，陆滢因为一句话进入了一队。 “下面可是坐着林指。” 林指是女队主教练，二队队员升级进入一队不光需要成绩，还需要林指的一句话。 而当时陆滢就得到了林指的那句话，虽然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当了主持人露了脸稀里糊涂地就是进了一队，成了汪澜的陪练。 而顺理成章的，陆滢也和汪澜成了舍友。 汪澜晾完衣服回来就看到卫生间里已经干干净净的了，“我说陆滢，你怎么就那么勤快呢？”从陆滢来了之后，她就没再拖过地，打扫过卫生，就连冰箱里的东西都是陆滢一手包办的，简直把她养成了一个废物了。 “尊老爱幼，应该的。”陆滢笑了笑，一双眼睛都弯了起来。 汪澜听到这话咽了口气，行，自己比这小丫头是大了三岁，是挺老的了。 “澜姐，你干嘛去？”看着忽然间出门的人，陆滢问了句，该不会是自己说错话把师姐给气着了吧？ “我肥皂用完了，去梁国征那里拿点肥皂。”汪澜想起来什么，连忙回来，趴在门口问陆滢，“你缺什么，梁国征那里什么都有，我顺带给你拿回来，反正他也不会发现，发现了也不知道到底谁拿的。”汪澜说的神秘兮兮的，梁国征那里是杂货铺一样，队里谁缺了点鸡零狗碎的东西绝对都是去他那里找，而且失主基本上不会发现。 陆滢摇了摇头，她什么都不缺，就缺一个冠军，可惜这个师姐给她拿不回来。 汪澜看了陆滢一眼，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教练说，让自己开导开导小师妹。可是她这小师妹，虽然平时话挺多的，不过都是那些无厘头的，关于比赛关于乒乓球，陆滢很少说什么的。 再说了，说了又能如何？拿不到冠军平白让人笑话了去，还不如默默努力，而且自己也不会让她成全了她的冠军的。算了，什么时候真的忍不住了，肯定找自己说的。 她呀，该做什么还是做什么好了。比如现在，她缺了一块肥皂，梁国征那里肯定有，关键是他那里那么乱，估计也找不到。说起来也是有意思，梁国征那么邋遢，偏生和他一块住的巩新杰那么爱干净，俩人那房间，简直楚河汉界泾渭分明，也不知道怎么就能一块住得下去。 尤其是巩新杰还经常帮梁国征收拾，可是不过三天又是恢复原样。就这巩新杰还无怨无悔继续帮忙收拾，活脱脱的小媳妇似的，她真是搞不懂。 不过，好像陆滢也是，汪澜觉得有点尴尬，她还是别埋怨梁国征了，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 三月份的天气已经逐渐转暖，半年后要在澳洲举办的奥运会似乎为整个亚洲地区带来了暖意，阳光懒洋洋的洒在整个体育馆上，体育馆里传来了一阵阵的喝彩声，像是要打破这三月初的祥和宁静。 57.057 没有退路 此文是我开，去留随君来 “怎么弄成这样了，掉水里啦？”汪澜刚跟苏珺打完一场比赛，正在休息，看见她小师妹落汤鸡似的进了来，忍不住笑了起来。 她笑起来格外的温柔，因为这汪澜拥有不少的球迷。可是乒乓球队的都清楚，汪澜可从来不是什么温柔的人，大概唯一还这么死不悔改的就是陆滢了，她一直觉得她师姐脾气可好了，一笑起来格外的好看。 “下雨了。”陆滢抹了把脸，“我去换衣服。” 汪澜看着跑进了更衣室的人，脸上笑意慢慢消失，陆滢在预选赛里面没能抗住，教练都跟她说了的。 要是自己不能去参加奥运会，汪澜都不敢想象自己会是什么样的心情。她原本还想要找陆滢好好聊聊，只是看她小师妹这劲头，估摸着又是得训练了。 算了，晚上回去再说吧。 陆滢换好了衣服就回来练球。 她们乒乓球馆两边一个是排球馆，一个是羽毛球馆，哪个动静都比她们大，不过比起成绩来，还是乒乓球好，毕竟是国球嘛。 陆滢还是跟汪澜一起练球，她们都师从孙谦，又是住在一起，从陆滢进了一队后，大部分时间都是跟汪澜在一起。 孙谦对这两个徒弟感情好挺满意的，其实对于乒乓球运动员而言，尤其是女乒运动员，竞争压力主要就是在国内。不过到了国家队，也都知道，想要扬名立万凭借的就是实力。 不过女孩子心思细腻，想法有时候难免多了点，真的做到感情特别好挺难的。 他这俩徒弟能做到这一步真心不容易，尤其是汪澜那小暴脾气，真的暴起来他都头疼，偏生陆滢还一厢情愿的觉得她师姐脾气好——挺好的呀，澜姐对我挺好的。 反正小徒弟说好就说好吧，他也没什么意见。 孙谦看两个徒弟练球，汪澜比陆滢大了三岁，差不多算是一届奥运会的差距，技术和心态上自然是比陆滢成熟了许多，从去年起汪澜就世界排名第一，而且又是拿下了世乒赛的单打双打和团体冠军，世界杯冠军她也早就拿下了，如今缺的就是这么一块奥运会金牌了。 “她的球落点刁钻，你这么一味的防守是不行的，得想办法让你师姐的球攻击性降低。”孙谦忍不住提醒，虽然陆滢输得并不怎么难看，可是输球得找到输球的原因呀。 尤其是小徒弟还格外的勤奋，到点了汪澜拍拍屁股走人了，陆滢还在练球，孙谦也不知道自己是该高兴还是该高兴。他倒是希望汪澜能勤奋点，毕竟汪澜要去参加奥运会，可是很显然汪澜还是老规矩办事——准时来到点走，不会增加训练时间。 孙谦模仿汪澜的球，“这样一个球，你该怎么处理？”他打了几拍就走了，他给陆滢指出来是不假，可是能想明白想到办法那还得陆滢自己来，而这可不是一时半会就能解决的问题。 陆滢练练发球，一个人的时候也只能练练发球而已。 隔壁的排球馆还在训练，排球偶尔落在地上，能听到那闷响声，好像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似的。 奥运会，排球队还在为争取一张奥运会门票做准备，只是陆滢不知道，自己的出路在哪里。 看着地上的球，陆滢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哎哟。”坐地上的人一下子弹了起来，看着那几个乒乓球，陆滢真想踩一脚。 “球可没得罪你，别踩它。”齐澄把地上的球都捡了起来，“长得多好看呀，你怎么舍得踩？” 好看吗？训练用球都是黄色的，黄不溜秋的，陆滢可没看出哪里好看。 “球拍还是你吃饭的本钱呢，你怎么舍得砸？”她可没踩球，齐澄可是砸过球拍的，还因为这事被退回了省队，虽然处罚也就是流于形式，没几天齐澄就又是回来了。可这是不争的事实，而且还不止一次。 要不是齐澄的主管教练周指说“再一再二不再三，要是齐澄你再砸球拍信不信我让你回不了国家队”，陆滢估计齐澄砸坏了的球拍会更多，虽然比不上隔壁羽毛球那毁球拍的速度，可是乒乓球队里他绝对是排名第一。 齐澄把扫帚丢到了一旁，“好心没好报，不给你捡球了。” 陆滢看着被自己气走了的人，嘟了嘟嘴捡起了扫帚，“我也没让你帮忙呀。” 她早就习惯性最后一个走，然后四处捡球了，习惯被破坏也不见得是什么好事，虽然这也不见得是什么好习惯。 乒乓球队的食堂和羽毛球队食堂都是在训练局的食堂四楼，陆滢过去的时候食堂里基本上没几个人了，当然饭菜也没剩下多少，她巡视了一圈，最后打了一碗汤作为晚饭。 师姐说食堂大师傅做菜挺好吃的，可是陆滢怎么着都不喜欢，能少吃的时候绝对不会多吃，她宁愿回去啃冰箱里的面包。 从训练局到公寓那边没多远的距离，不过每天早晨都是有大巴车载着她们准时前往训练局，下午结束训练后又是载她们回去。 陆滢来到国家队后还很好奇的问，“反正我们每天都得跑步，为什么不直接从公寓跑到训练局呢？” 对此，很多人给了陆滢回答，而大部分人的回答都差不多，“早晨有时候睡不够，在车上能多睡一会儿是一会儿。” 齐澄特别神秘的跟她说，“这是为了保护我们好不好？万一哪个国家丧心病狂的想要毁掉咱们的运动员，在路上埋炸药什么的怎么办？” 陆滢一开始还觉得齐澄说得对，可是后来她觉得这根本就是歪理，“车上埋炸药不是更省事？” 她最后问了汪澜，汪澜倒是给了一个能说服她的理由，“国家队的运动员代表着国家颜面，每天一大早晨精神状态不是很好的跑步，被人看到了那不是丢人吗？” “所以丢人也只能丢给教练们看？”陆滢觉得自己找到了答案，反正教练们什么没见过，对于徒弟们的种种状况估计早就已经习惯了的。 陆滢离开训练局的时候正好有载着排球队离开的大巴车要开走，司机师傅对这些运动员都挺贴心的，特意开了车门问了句，“一起走？” 陆滢摇了摇头，“不用了。”她想要自己走走，想想事情。 女排的姑娘们个头都挺高的，陆滢在她们队里算是个头高的了，可是到了排球队肯定受打击。尤其是当初她姑姑还特别想让她练排球。 回到宿舍的时候陆滢就看到她师姐在晾衣服，“我去拖地。” 乒乓球队还是有不少规矩的，就像是一队的队员住双人间，其他小队员就是住三人间或者四人间。 陆滢没经历过这么一段日子，她在全运会上一战成名迅速进入了二队，只是还没入住公寓这边，乒乓球队就是去了正定训练基地训练三个月，回来后又是进行全队军训，也就是那次军训时，陆滢因为一句话进入了一队。 “下面可是坐着林指。” 林指是女队主教练，二队队员升级进入一队不光需要成绩，还需要林指的一句话。 而当时陆滢就得到了林指的那句话，虽然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当了主持人露了脸稀里糊涂地就是进了一队，成了汪澜的陪练。 而顺理成章的，陆滢也和汪澜成了舍友。 汪澜晾完衣服回来就看到卫生间里已经干干净净的了，“我说陆滢，你怎么就那么勤快呢？”从陆滢来了之后，她就没再拖过地，打扫过卫生，就连冰箱里的东西都是陆滢一手包办的，简直把她养成了一个废物了。 “尊老爱幼，应该的。”陆滢笑了笑，一双眼睛都弯了起来。 汪澜听到这话咽了口气，行，自己比这小丫头是大了三岁，是挺老的了。 “澜姐，你干嘛去？”看着忽然间出门的人，陆滢问了句，该不会是自己说错话把师姐给气着了吧？ “我肥皂用完了，去梁国征那里拿点肥皂。”汪澜想起来什么，连忙回来，趴在门口问陆滢，“你缺什么，梁国征那里什么都有，我顺带给你拿回来，反正他也不会发现，发现了也不知道到底谁拿的。”汪澜说的神秘兮兮的，梁国征那里是杂货铺一样，队里谁缺了点鸡零狗碎的东西绝对都是去他那里找，而且失主基本上不会发现。 陆滢摇了摇头，她什么都不缺，就缺一个冠军，可惜这个师姐给她拿不回来。 汪澜看了陆滢一眼，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教练说，让自己开导开导小师妹。可是她这小师妹，虽然平时话挺多的，不过都是那些无厘头的，关于比赛关于乒乓球，陆滢很少说什么的。 再说了，说了又能如何？拿不到冠军平白让人笑话了去，还不如默默努力，而且自己也不会让她成全了她的冠军的。算了，什么时候真的忍不住了，肯定找自己说的。 她呀，该做什么还是做什么好了。比如现在，她缺了一块肥皂，梁国征那里肯定有，关键是他那里那么乱，估计也找不到。说起来也是有意思，梁国征那么邋遢，偏生和他一块住的巩新杰那么爱干净，俩人那房间，简直楚河汉界泾渭分明，也不知道怎么就能一块住得下去。 尤其是巩新杰还经常帮梁国征收拾，可是不过三天又是恢复原样。就这巩新杰还无怨无悔继续帮忙收拾，活脱脱的小媳妇似的，她真是搞不懂。 不过，好像陆滢也是，汪澜觉得有点尴尬，她还是别埋怨梁国征了，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 三月份的天气已经逐渐转暖，半年后要在澳洲举办的奥运会似乎为整个亚洲地区带来了暖意，阳光懒洋洋的洒在整个体育馆上，体育馆里传来了一阵阵的喝彩声，像是要打破这三月初的祥和宁静。 58.058 七个冠军 此文是我开，去留随君来 “怎么弄成这样了，掉水里啦？”汪澜刚跟苏珺打完一场比赛，正在休息，看见她小师妹落汤鸡似的进了来，忍不住笑了起来。 她笑起来格外的温柔，因为这汪澜拥有不少的球迷。可是乒乓球队的都清楚，汪澜可从来不是什么温柔的人，大概唯一还这么死不悔改的就是陆滢了，她一直觉得她师姐脾气可好了，一笑起来格外的好看。 “下雨了。”陆滢抹了把脸，“我去换衣服。” 汪澜看着跑进了更衣室的人，脸上笑意慢慢消失，陆滢在预选赛里面没能抗住，教练都跟她说了的。 要是自己不能去参加奥运会，汪澜都不敢想象自己会是什么样的心情。她原本还想要找陆滢好好聊聊，只是看她小师妹这劲头，估摸着又是得训练了。 算了，晚上回去再说吧。 陆滢换好了衣服就回来练球。 她们乒乓球馆两边一个是排球馆，一个是羽毛球馆，哪个动静都比她们大，不过比起成绩来，还是乒乓球好，毕竟是国球嘛。 陆滢还是跟汪澜一起练球，她们都师从孙谦，又是住在一起，从陆滢进了一队后，大部分时间都是跟汪澜在一起。 孙谦对这两个徒弟感情好挺满意的，其实对于乒乓球运动员而言，尤其是女乒运动员，竞争压力主要就是在国内。不过到了国家队，也都知道，想要扬名立万凭借的就是实力。 不过女孩子心思细腻，想法有时候难免多了点，真的做到感情特别好挺难的。 他这俩徒弟能做到这一步真心不容易，尤其是汪澜那小暴脾气，真的暴起来他都头疼，偏生陆滢还一厢情愿的觉得她师姐脾气好——挺好的呀，澜姐对我挺好的。 反正小徒弟说好就说好吧，他也没什么意见。 孙谦看两个徒弟练球，汪澜比陆滢大了三岁，差不多算是一届奥运会的差距，技术和心态上自然是比陆滢成熟了许多，从去年起汪澜就世界排名第一，而且又是拿下了世乒赛的单打双打和团体冠军，世界杯冠军她也早就拿下了，如今缺的就是这么一块奥运会金牌了。 “她的球落点刁钻，你这么一味的防守是不行的，得想办法让你师姐的球攻击性降低。”孙谦忍不住提醒，虽然陆滢输得并不怎么难看，可是输球得找到输球的原因呀。 尤其是小徒弟还格外的勤奋，到点了汪澜拍拍屁股走人了，陆滢还在练球，孙谦也不知道自己是该高兴还是该高兴。他倒是希望汪澜能勤奋点，毕竟汪澜要去参加奥运会，可是很显然汪澜还是老规矩办事——准时来到点走，不会增加训练时间。 孙谦模仿汪澜的球，“这样一个球，你该怎么处理？”他打了几拍就走了，他给陆滢指出来是不假，可是能想明白想到办法那还得陆滢自己来，而这可不是一时半会就能解决的问题。 陆滢练练发球，一个人的时候也只能练练发球而已。 隔壁的排球馆还在训练，排球偶尔落在地上，能听到那闷响声，好像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似的。 奥运会，排球队还在为争取一张奥运会门票做准备，只是陆滢不知道，自己的出路在哪里。 看着地上的球，陆滢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哎哟。”坐地上的人一下子弹了起来，看着那几个乒乓球，陆滢真想踩一脚。 “球可没得罪你，别踩它。”齐澄把地上的球都捡了起来，“长得多好看呀，你怎么舍得踩？” 好看吗？训练用球都是黄色的，黄不溜秋的，陆滢可没看出哪里好看。 “球拍还是你吃饭的本钱呢，你怎么舍得砸？”她可没踩球，齐澄可是砸过球拍的，还因为这事被退回了省队，虽然处罚也就是流于形式，没几天齐澄就又是回来了。可这是不争的事实，而且还不止一次。 要不是齐澄的主管教练周指说“再一再二不再三，要是齐澄你再砸球拍信不信我让你回不了国家队”，陆滢估计齐澄砸坏了的球拍会更多，虽然比不上隔壁羽毛球那毁球拍的速度，可是乒乓球队里他绝对是排名第一。 齐澄把扫帚丢到了一旁，“好心没好报，不给你捡球了。” 陆滢看着被自己气走了的人，嘟了嘟嘴捡起了扫帚，“我也没让你帮忙呀。” 她早就习惯性最后一个走，然后四处捡球了，习惯被破坏也不见得是什么好事，虽然这也不见得是什么好习惯。 乒乓球队的食堂和羽毛球队食堂都是在训练局的食堂四楼，陆滢过去的时候食堂里基本上没几个人了，当然饭菜也没剩下多少，她巡视了一圈，最后打了一碗汤作为晚饭。 师姐说食堂大师傅做菜挺好吃的，可是陆滢怎么着都不喜欢，能少吃的时候绝对不会多吃，她宁愿回去啃冰箱里的面包。 从训练局到公寓那边没多远的距离，不过每天早晨都是有大巴车载着她们准时前往训练局，下午结束训练后又是载她们回去。 陆滢来到国家队后还很好奇的问，“反正我们每天都得跑步，为什么不直接从公寓跑到训练局呢？” 对此，很多人给了陆滢回答，而大部分人的回答都差不多，“早晨有时候睡不够，在车上能多睡一会儿是一会儿。” 齐澄特别神秘的跟她说，“这是为了保护我们好不好？万一哪个国家丧心病狂的想要毁掉咱们的运动员，在路上埋炸药什么的怎么办？” 陆滢一开始还觉得齐澄说得对，可是后来她觉得这根本就是歪理，“车上埋炸药不是更省事？” 她最后问了汪澜，汪澜倒是给了一个能说服她的理由，“国家队的运动员代表着国家颜面，每天一大早晨精神状态不是很好的跑步，被人看到了那不是丢人吗？” “所以丢人也只能丢给教练们看？”陆滢觉得自己找到了答案，反正教练们什么没见过，对于徒弟们的种种状况估计早就已经习惯了的。 陆滢离开训练局的时候正好有载着排球队离开的大巴车要开走，司机师傅对这些运动员都挺贴心的，特意开了车门问了句，“一起走？” 陆滢摇了摇头，“不用了。”她想要自己走走，想想事情。 女排的姑娘们个头都挺高的，陆滢在她们队里算是个头高的了，可是到了排球队肯定受打击。尤其是当初她姑姑还特别想让她练排球。 回到宿舍的时候陆滢就看到她师姐在晾衣服，“我去拖地。” 乒乓球队还是有不少规矩的，就像是一队的队员住双人间，其他小队员就是住三人间或者四人间。 陆滢没经历过这么一段日子，她在全运会上一战成名迅速进入了二队，只是还没入住公寓这边，乒乓球队就是去了正定训练基地训练三个月，回来后又是进行全队军训，也就是那次军训时，陆滢因为一句话进入了一队。 “下面可是坐着林指。” 林指是女队主教练，二队队员升级进入一队不光需要成绩，还需要林指的一句话。 而当时陆滢就得到了林指的那句话，虽然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当了主持人露了脸稀里糊涂地就是进了一队，成了汪澜的陪练。 而顺理成章的，陆滢也和汪澜成了舍友。 汪澜晾完衣服回来就看到卫生间里已经干干净净的了，“我说陆滢，你怎么就那么勤快呢？”从陆滢来了之后，她就没再拖过地，打扫过卫生，就连冰箱里的东西都是陆滢一手包办的，简直把她养成了一个废物了。 “尊老爱幼，应该的。”陆滢笑了笑，一双眼睛都弯了起来。 汪澜听到这话咽了口气，行，自己比这小丫头是大了三岁，是挺老的了。 “澜姐，你干嘛去？”看着忽然间出门的人，陆滢问了句，该不会是自己说错话把师姐给气着了吧？ “我肥皂用完了，去梁国征那里拿点肥皂。”汪澜想起来什么，连忙回来，趴在门口问陆滢，“你缺什么，梁国征那里什么都有，我顺带给你拿回来，反正他也不会发现，发现了也不知道到底谁拿的。”汪澜说的神秘兮兮的，梁国征那里是杂货铺一样，队里谁缺了点鸡零狗碎的东西绝对都是去他那里找，而且失主基本上不会发现。 陆滢摇了摇头，她什么都不缺，就缺一个冠军，可惜这个师姐给她拿不回来。 汪澜看了陆滢一眼，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教练说，让自己开导开导小师妹。可是她这小师妹，虽然平时话挺多的，不过都是那些无厘头的，关于比赛关于乒乓球，陆滢很少说什么的。 再说了，说了又能如何？拿不到冠军平白让人笑话了去，还不如默默努力，而且自己也不会让她成全了她的冠军的。算了，什么时候真的忍不住了，肯定找自己说的。 她呀，该做什么还是做什么好了。比如现在，她缺了一块肥皂，梁国征那里肯定有，关键是他那里那么乱，估计也找不到。说起来也是有意思，梁国征那么邋遢，偏生和他一块住的巩新杰那么爱干净，俩人那房间，简直楚河汉界泾渭分明，也不知道怎么就能一块住得下去。 尤其是巩新杰还经常帮梁国征收拾，可是不过三天又是恢复原样。就这巩新杰还无怨无悔继续帮忙收拾，活脱脱的小媳妇似的，她真是搞不懂。 不过，好像陆滢也是，汪澜觉得有点尴尬，她还是别埋怨梁国征了，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 三月份的天气已经逐渐转暖，半年后要在澳洲举办的奥运会似乎为整个亚洲地区带来了暖意，阳光懒洋洋的洒在整个体育馆上，体育馆里传来了一阵阵的喝彩声，像是要打破这三月初的祥和宁静。 59.059 港澳之行 此文是我开，去留随君来　　陆采芸看着低头坐在那里不说话的侄女，她觉得自己有些喘不过气来。 陆滢一直很省心，从小到大就是很省心，自己送她去学排球的时候，陆滢才八岁吧，排球砸在胳膊上多疼呀，这孩子从来没有哭过。 排球队的教练后来特意找自己，说陆滢太瘦了，没办法继续练排球。体校这边也知道孩子小，所以一开始练得都是步伐，碰球的机会并不是那么多。陆滢在一群大点的孩子中显得很瘦小，教练也帮着练她的臂力了，可是这孩子吃饭吃不多，胳膊细的像麻杆似的，真的没办法打排球——力道不出来怎么扣球？练不出来那是浪费时间，不能耽误孩子，找出路得趁早呀。 陆采芸不死心，她风雨无阻的送陆滢来练球，可是半年多过去了，得到的却是这么一个回答，她怎么甘心呀？ 排球教练提议她说让陆滢去学学乒乓球，那个对体能要求不是那么高，说不定能找到出路呢？ 那一年陆滢九岁了，学乒乓球的孩子多是五六岁就开始学的，九岁有的已经在省青队，还有的都成了省队的明日之星了。 陆采芸应了声，可是离开排球馆她没拐弯直接带着陆滢就离开了体校。乒乓球有国球之称，在外交史上都留下了赫赫名声，可是陆采芸并不喜欢乒乓球，当年影响了她的是女排精神呀，她来不及学了，所以想要让陆滢打排球。 可是老天连这扇门都给她关上了。 当时跟在她身后的陆滢一路沉默，不啃声。陆采芸看着身后的体校，又是拉着陆滢去了排球馆旁边的乒乓球馆。 九岁的陆滢在乒乓球队一群六七岁的孩子堆里显得有些格格不入，可是还是留了下来——在排球队每天训练的步伐练习成了陆滢被破格录取的关键。 和一群比自己小的孩子打球，而且还打不过那是什么滋味？陆采芸看着乒乓球馆里的侄女，她觉得自己有点狠心，世上的路有千千万，她给陆滢选择了一条也许陆滢自己并不是很喜欢的路。 可是陆滢并没有说过自己不练球的话，从体校到省队再到国家青年队国家二队，因缘巧合又是到了国家队，陆滢这一路走的都是很顺。 过年的时候，这孩子跟自己说能够代表国家去参加奥运会时很是兴奋，一点都不像是打比赛时的运动员陆滢。 现在不能去参加比赛了，不管什么原因，最伤心的都是这孩子，绝对不是自己。她十九岁的时候收养了陆滢，她这一辈子都变了样子。今年陆滢十九岁，也在面临着一些困难。她们姑侄俩，可真像。 陆采芸擦了下眼泪，坐在了侄女身边，“想吃什么，姑姑去给你做。” 陆滢小心翼翼地抬起头来，“姑姑。”教练给她放假的时候，她反倒是觉得有点害怕，她不知道该怎么回家面对姑姑，面对这个对她充满了希望的唯一的亲人。 “傻姑娘。”陆采芸叹了口气，帮着侄女擦了下眼泪，“比赛有输就有赢，输了就输了，下次赢回来就是了，到底想吃什么，快跟我说。” “西红柿炒鸡蛋。”陆滢回答的迅速，这是她最喜欢吃的，酸酸甜甜的，她从小就喜欢吃这个，其他的都不是很喜欢。 “我去洗西红柿。”小丫头动作迅速，倒是让陆采芸觉得自己老了，当年的小丫头如今到十九了，她可不是老了吗？ 常年在队内的生活让陆滢挺独立的，起码打扫卫生整理内务很是动作麻利，只是到了厨房里，她就笨手笨脚的，大概最擅长的就是切西红柿了。 陆采芸在煤气炉子上炒鸡蛋，看着侄女把切好了西红柿块放到碗里，她接了过来，“明天要不去动物园看看？我听说动物园那边引来了几个大熊猫，还有什么鸟，你不是挺喜欢小动物的吗？” “好呀。”陆滢应了下来，她也想出去散散心，在家里看到她比赛的照片还有那些奖牌，她觉得自己会疯。 …… 陆采芸有点事情要去忙，把侄女送到了动物园门口给陆滢买了门票交代了句就走了，“在这里好好玩，要是中午不回家的话那记得买点面包吃，下午回到队里再多吃点东西，知道吗？” 陆滢点头应下，她其实挺想问她姑姑去哪里的，星期天的时候为什么还要忙，不是平时都在休息吗？可是看着匆匆离开的人，她到底没开口。 动物园引进大熊猫后吸引了不少的市民来观看，尤其是星期天，大家比较有空，大熊猫馆前面挤了不少的人。 还有大熊猫饲养员在解释，“……请大家不要给大熊猫投喂食物，它有专门的食物。” 陆滢听到有小女孩在问，“妈妈，大熊猫不是吃竹子吗？” 漂亮的母亲抱着女儿，“是呀，它们可都是国宝呢。” 似乎察觉到陆滢在看着自己，年轻漂亮的女人冲着陆滢笑了笑，然后抱着女儿往前走了几步，似乎想要看清楚点。 公园这边引进来了三头大熊猫，听饲养员介绍说是一家三口，爸爸和妈妈比较活泼好动，可是生下来的女儿懒洋洋的一直趴在那里不动弹。 饲养员逗弄了它一会儿，可是小家伙一转脸就又是趴在那里不动弹了，好像瘫痪了似的。 看大熊猫的市民都被熊猫爸爸和熊猫妈妈吸引了目光，没什么人再围观这个偷懒的小家伙，陆滢索性坐在地上，托着腮帮看着小家伙。 “饲养员说你一岁零九个月了，我今年十九岁了，咱们真有缘分。” “你看看你过得多幸福，整天除了吃就是睡，还有人逗你玩，多好。我还要训练，训练很辛苦的你知不知道？” “我去年比赛的时候跟我师姐打决赛，我师姐真的很厉害，又把我打赢了拿了冠军。”陆滢眼睛亮晶晶的，“她叫汪澜，你要是看比赛的话肯定也知道她的名字的。” 偷懒的熊猫宝宝还是趴在那里，它眼眶都是黑乎乎的一片，陆滢眼神挺好使的，可还是看不出这熊猫宝宝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也想像我师姐那样拿冠军，赢比赛。你知道吗，那是我第一次参加世乒赛。”也是她第一次有机会摸到女单世界冠军的金牌，2:0领先她师姐，可是却还是被翻盘了。那段经历，陆滢都不敢去想。虽然拿了团体的金牌，可是单打和团体赛不一样的。 “其实师姐对我挺好的，真的。当初我能进一队就是当她的陪练，可是她没有把我当陪练，还帮我练球，可是我就是打不过她。” “这次我本来有希望跟师姐一块去打奥运会的，奥运会你知不知道？全世界都关注的比赛，有很多项目的顶级运动员都去参加的比赛。可是我没能把握住机会。” 熊猫宝宝翻了个身，让自己的肚皮也晒晒太阳，雨露均沾。大概是刚才趴在地上久了，它有点不舒服，小胳膊腿在那里活动了起来，像是被掀翻了的乌龟一样。 陆滢忍不住笑了起来，可是看到那脏乎乎的小肚皮时她又是皱了下眉头，“你不洗澡吗？成天乱爬，饲养员给你洗澡的时候一定很头疼，会说你是小脏孩对不对？我小时候就喜欢玩泥巴，姑姑每次给我洗手的时候都说我是泥巴丫头小脏孩。” 胳膊腿舒展了一会儿的熊猫宝宝翘着一条腿又是安静了下来，原本还想要过来逗弄它的市民看着这静止画面好一会儿终于死心了，又回去看熊猫爸爸和熊猫妈妈去了。 陆滢看着那边玩耍地欢快的熊猫爸妈，她眼睛亮晶晶的，“你有爸爸妈妈真好，还有饲养员照顾你。我就姑姑一个亲人，不过姑姑也很疼我的，我上次去找她，还听她们单位的阿姨说要姑姑想开点，趁着还不算老找个人结婚定下来。那阿姨还说总不能让我耽误了姑姑的一辈子，可是姑姑从来没跟我说过这些……”她印象中就没有爸妈的影子，家里倒是有她爸妈的照片，可是已经模糊了，她看着照片都找不出自己的记忆。 都说侄女像姑，陆滢仔细看过姑姑的照片，好像她跟姑姑是挺像的。 可是姑姑为什么不结婚？真的是因为自己耽误了？ 陆滢想不明白，她也不敢去问，这就像是她们姑侄之间的禁忌，她很是敏锐地没去触碰。 “你听我说话很烦吧？”熊猫宝宝没有回应，陆滢默认它没意见，“可是我找不到能说话的人呀。姑姑不知道忙什么去了，教练对我很好可是我觉得我让他失望了，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说，师姐忙着备战奥运会呢，她压力也很大的，没空听我说。他们都很忙的，可是我就想找个人说说话。”哪怕不是人，就是个不会回应自己的熊猫宝宝都行。 三月的雨来得突然，饲养员来抱熊猫宝宝回去的时候发现那个跟熊猫宝宝唠叨了好几个小时的小姑娘竟然还在，这小姑娘是有多喜欢大熊猫呀。 “姑娘，下雨了，回去吧。” 陆滢抬起头来，有雨滴落在她脸上，看着满地打滚不安分的熊猫宝宝，陆滢笑了起来，一双眼睛都格外的亮晶晶，像是蒙尘的黑珍珠被雨水冲掉了积垢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很是闪亮。 “熊猫宝宝，我下次再来找你聊天，你要记得我呀，我叫陆滢。” 饲养员看着跑走了的人，无奈摇了摇头，跟一个大熊猫聊天，这姑娘挺漂亮的，看着不傻呀，怎么净说胡话呢。 陆滢知道，她师姐将睡未睡的那会儿格外的轻，一点点动静把她给吵醒，所以她一动不动像是一个雕塑。等到有轻微的鼾声响了起来，陆滢这才动了下自己都有些僵硬的身体，她坐在床头看窗外。 60.060 陆滢时代 此文是我开，去留随君来　　陆采芸看着低头坐在那里不说话的侄女，她觉得自己有些喘不过气来。 陆滢一直很省心，从小到大就是很省心，自己送她去学排球的时候，陆滢才八岁吧，排球砸在胳膊上多疼呀，这孩子从来没有哭过。 排球队的教练后来特意找自己，说陆滢太瘦了，没办法继续练排球。体校这边也知道孩子小，所以一开始练得都是步伐，碰球的机会并不是那么多。陆滢在一群大点的孩子中显得很瘦小，教练也帮着练她的臂力了，可是这孩子吃饭吃不多，胳膊细的像麻杆似的，真的没办法打排球——力道不出来怎么扣球？练不出来那是浪费时间，不能耽误孩子，找出路得趁早呀。 陆采芸不死心，她风雨无阻的送陆滢来练球，可是半年多过去了，得到的却是这么一个回答，她怎么甘心呀？ 排球教练提议她说让陆滢去学学乒乓球，那个对体能要求不是那么高，说不定能找到出路呢？ 那一年陆滢九岁了，学乒乓球的孩子多是五六岁就开始学的，九岁有的已经在省青队，还有的都成了省队的明日之星了。 陆采芸应了声，可是离开排球馆她没拐弯直接带着陆滢就离开了体校。乒乓球有国球之称，在外交史上都留下了赫赫名声，可是陆采芸并不喜欢乒乓球，当年影响了她的是女排精神呀，她来不及学了，所以想要让陆滢打排球。 可是老天连这扇门都给她关上了。 当时跟在她身后的陆滢一路沉默，不啃声。陆采芸看着身后的体校，又是拉着陆滢去了排球馆旁边的乒乓球馆。 九岁的陆滢在乒乓球队一群六七岁的孩子堆里显得有些格格不入，可是还是留了下来——在排球队每天训练的步伐练习成了陆滢被破格录取的关键。 和一群比自己小的孩子打球，而且还打不过那是什么滋味？陆采芸看着乒乓球馆里的侄女，她觉得自己有点狠心，世上的路有千千万，她给陆滢选择了一条也许陆滢自己并不是很喜欢的路。 可是陆滢并没有说过自己不练球的话，从体校到省队再到国家青年队国家二队，因缘巧合又是到了国家队，陆滢这一路走的都是很顺。 过年的时候，这孩子跟自己说能够代表国家去参加奥运会时很是兴奋，一点都不像是打比赛时的运动员陆滢。 现在不能去参加比赛了，不管什么原因，最伤心的都是这孩子，绝对不是自己。她十九岁的时候收养了陆滢，她这一辈子都变了样子。今年陆滢十九岁，也在面临着一些困难。她们姑侄俩，可真像。 陆采芸擦了下眼泪，坐在了侄女身边，“想吃什么，姑姑去给你做。” 陆滢小心翼翼地抬起头来，“姑姑。”教练给她放假的时候，她反倒是觉得有点害怕，她不知道该怎么回家面对姑姑，面对这个对她充满了希望的唯一的亲人。 “傻姑娘。”陆采芸叹了口气，帮着侄女擦了下眼泪，“比赛有输就有赢，输了就输了，下次赢回来就是了，到底想吃什么，快跟我说。” “西红柿炒鸡蛋。”陆滢回答的迅速，这是她最喜欢吃的，酸酸甜甜的，她从小就喜欢吃这个，其他的都不是很喜欢。 “我去洗西红柿。”小丫头动作迅速，倒是让陆采芸觉得自己老了，当年的小丫头如今到十九了，她可不是老了吗？ 常年在队内的生活让陆滢挺独立的，起码打扫卫生整理内务很是动作麻利，只是到了厨房里，她就笨手笨脚的，大概最擅长的就是切西红柿了。 陆采芸在煤气炉子上炒鸡蛋，看着侄女把切好了西红柿块放到碗里，她接了过来，“明天要不去动物园看看？我听说动物园那边引来了几个大熊猫，还有什么鸟，你不是挺喜欢小动物的吗？” “好呀。”陆滢应了下来，她也想出去散散心，在家里看到她比赛的照片还有那些奖牌，她觉得自己会疯。 …… 陆采芸有点事情要去忙，把侄女送到了动物园门口给陆滢买了门票交代了句就走了，“在这里好好玩，要是中午不回家的话那记得买点面包吃，下午回到队里再多吃点东西，知道吗？” 陆滢点头应下，她其实挺想问她姑姑去哪里的，星期天的时候为什么还要忙，不是平时都在休息吗？可是看着匆匆离开的人，她到底没开口。 动物园引进大熊猫后吸引了不少的市民来观看，尤其是星期天，大家比较有空，大熊猫馆前面挤了不少的人。 还有大熊猫饲养员在解释，“……请大家不要给大熊猫投喂食物，它有专门的食物。” 陆滢听到有小女孩在问，“妈妈，大熊猫不是吃竹子吗？” 漂亮的母亲抱着女儿，“是呀，它们可都是国宝呢。” 似乎察觉到陆滢在看着自己，年轻漂亮的女人冲着陆滢笑了笑，然后抱着女儿往前走了几步，似乎想要看清楚点。 公园这边引进来了三头大熊猫，听饲养员介绍说是一家三口，爸爸和妈妈比较活泼好动，可是生下来的女儿懒洋洋的一直趴在那里不动弹。 饲养员逗弄了它一会儿，可是小家伙一转脸就又是趴在那里不动弹了，好像瘫痪了似的。 看大熊猫的市民都被熊猫爸爸和熊猫妈妈吸引了目光，没什么人再围观这个偷懒的小家伙，陆滢索性坐在地上，托着腮帮看着小家伙。 “饲养员说你一岁零九个月了，我今年十九岁了，咱们真有缘分。” “你看看你过得多幸福，整天除了吃就是睡，还有人逗你玩，多好。我还要训练，训练很辛苦的你知不知道？” “我去年比赛的时候跟我师姐打决赛，我师姐真的很厉害，又把我打赢了拿了冠军。”陆滢眼睛亮晶晶的，“她叫汪澜，你要是看比赛的话肯定也知道她的名字的。” 偷懒的熊猫宝宝还是趴在那里，它眼眶都是黑乎乎的一片，陆滢眼神挺好使的，可还是看不出这熊猫宝宝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也想像我师姐那样拿冠军，赢比赛。你知道吗，那是我第一次参加世乒赛。”也是她第一次有机会摸到女单世界冠军的金牌，2:0领先她师姐，可是却还是被翻盘了。那段经历，陆滢都不敢去想。虽然拿了团体的金牌，可是单打和团体赛不一样的。 “其实师姐对我挺好的，真的。当初我能进一队就是当她的陪练，可是她没有把我当陪练，还帮我练球，可是我就是打不过她。” “这次我本来有希望跟师姐一块去打奥运会的，奥运会你知不知道？全世界都关注的比赛，有很多项目的顶级运动员都去参加的比赛。可是我没能把握住机会。” 熊猫宝宝翻了个身，让自己的肚皮也晒晒太阳，雨露均沾。大概是刚才趴在地上久了，它有点不舒服，小胳膊腿在那里活动了起来，像是被掀翻了的乌龟一样。 陆滢忍不住笑了起来，可是看到那脏乎乎的小肚皮时她又是皱了下眉头，“你不洗澡吗？成天乱爬，饲养员给你洗澡的时候一定很头疼，会说你是小脏孩对不对？我小时候就喜欢玩泥巴，姑姑每次给我洗手的时候都说我是泥巴丫头小脏孩。” 胳膊腿舒展了一会儿的熊猫宝宝翘着一条腿又是安静了下来，原本还想要过来逗弄它的市民看着这静止画面好一会儿终于死心了，又回去看熊猫爸爸和熊猫妈妈去了。 陆滢看着那边玩耍地欢快的熊猫爸妈，她眼睛亮晶晶的，“你有爸爸妈妈真好，还有饲养员照顾你。我就姑姑一个亲人，不过姑姑也很疼我的，我上次去找她，还听她们单位的阿姨说要姑姑想开点，趁着还不算老找个人结婚定下来。那阿姨还说总不能让我耽误了姑姑的一辈子，可是姑姑从来没跟我说过这些……”她印象中就没有爸妈的影子，家里倒是有她爸妈的照片，可是已经模糊了，她看着照片都找不出自己的记忆。 都说侄女像姑，陆滢仔细看过姑姑的照片，好像她跟姑姑是挺像的。 可是姑姑为什么不结婚？真的是因为自己耽误了？ 陆滢想不明白，她也不敢去问，这就像是她们姑侄之间的禁忌，她很是敏锐地没去触碰。 “你听我说话很烦吧？”熊猫宝宝没有回应，陆滢默认它没意见，“可是我找不到能说话的人呀。姑姑不知道忙什么去了，教练对我很好可是我觉得我让他失望了，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说，师姐忙着备战奥运会呢，她压力也很大的，没空听我说。他们都很忙的，可是我就想找个人说说话。”哪怕不是人，就是个不会回应自己的熊猫宝宝都行。 三月的雨来得突然，饲养员来抱熊猫宝宝回去的时候发现那个跟熊猫宝宝唠叨了好几个小时的小姑娘竟然还在，这小姑娘是有多喜欢大熊猫呀。 “姑娘，下雨了，回去吧。” 陆滢抬起头来，有雨滴落在她脸上，看着满地打滚不安分的熊猫宝宝，陆滢笑了起来，一双眼睛都格外的亮晶晶，像是蒙尘的黑珍珠被雨水冲掉了积垢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很是闪亮。 “熊猫宝宝，我下次再来找你聊天，你要记得我呀，我叫陆滢。” 饲养员看着跑走了的人，无奈摇了摇头，跟一个大熊猫聊天，这姑娘挺漂亮的，看着不傻呀，怎么净说胡话呢。 陆滢知道，她师姐将睡未睡的那会儿格外的轻，一点点动静把她给吵醒，所以她一动不动像是一个雕塑。等到有轻微的鼾声响了起来，陆滢这才动了下自己都有些僵硬的身体，她坐在床头看窗外。 61.061 年轻气盛 此文是我开，去留随君来　　陆采芸看着低头坐在那里不说话的侄女，她觉得自己有些喘不过气来。 陆滢一直很省心，从小到大就是很省心，自己送她去学排球的时候，陆滢才八岁吧，排球砸在胳膊上多疼呀，这孩子从来没有哭过。 排球队的教练后来特意找自己，说陆滢太瘦了，没办法继续练排球。体校这边也知道孩子小，所以一开始练得都是步伐，碰球的机会并不是那么多。陆滢在一群大点的孩子中显得很瘦小，教练也帮着练她的臂力了，可是这孩子吃饭吃不多，胳膊细的像麻杆似的，真的没办法打排球——力道不出来怎么扣球？练不出来那是浪费时间，不能耽误孩子，找出路得趁早呀。 陆采芸不死心，她风雨无阻的送陆滢来练球，可是半年多过去了，得到的却是这么一个回答，她怎么甘心呀？ 排球教练提议她说让陆滢去学学乒乓球，那个对体能要求不是那么高，说不定能找到出路呢？ 那一年陆滢九岁了，学乒乓球的孩子多是五六岁就开始学的，九岁有的已经在省青队，还有的都成了省队的明日之星了。 陆采芸应了声，可是离开排球馆她没拐弯直接带着陆滢就离开了体校。乒乓球有国球之称，在外交史上都留下了赫赫名声，可是陆采芸并不喜欢乒乓球，当年影响了她的是女排精神呀，她来不及学了，所以想要让陆滢打排球。 可是老天连这扇门都给她关上了。 当时跟在她身后的陆滢一路沉默，不啃声。陆采芸看着身后的体校，又是拉着陆滢去了排球馆旁边的乒乓球馆。 九岁的陆滢在乒乓球队一群六七岁的孩子堆里显得有些格格不入，可是还是留了下来——在排球队每天训练的步伐练习成了陆滢被破格录取的关键。 和一群比自己小的孩子打球，而且还打不过那是什么滋味？陆采芸看着乒乓球馆里的侄女，她觉得自己有点狠心，世上的路有千千万，她给陆滢选择了一条也许陆滢自己并不是很喜欢的路。 可是陆滢并没有说过自己不练球的话，从体校到省队再到国家青年队国家二队，因缘巧合又是到了国家队，陆滢这一路走的都是很顺。 过年的时候，这孩子跟自己说能够代表国家去参加奥运会时很是兴奋，一点都不像是打比赛时的运动员陆滢。 现在不能去参加比赛了，不管什么原因，最伤心的都是这孩子，绝对不是自己。她十九岁的时候收养了陆滢，她这一辈子都变了样子。今年陆滢十九岁，也在面临着一些困难。她们姑侄俩，可真像。 陆采芸擦了下眼泪，坐在了侄女身边，“想吃什么，姑姑去给你做。” 陆滢小心翼翼地抬起头来，“姑姑。”教练给她放假的时候，她反倒是觉得有点害怕，她不知道该怎么回家面对姑姑，面对这个对她充满了希望的唯一的亲人。 “傻姑娘。”陆采芸叹了口气，帮着侄女擦了下眼泪，“比赛有输就有赢，输了就输了，下次赢回来就是了，到底想吃什么，快跟我说。” “西红柿炒鸡蛋。”陆滢回答的迅速，这是她最喜欢吃的，酸酸甜甜的，她从小就喜欢吃这个，其他的都不是很喜欢。 “我去洗西红柿。”小丫头动作迅速，倒是让陆采芸觉得自己老了，当年的小丫头如今到十九了，她可不是老了吗？ 常年在队内的生活让陆滢挺独立的，起码打扫卫生整理内务很是动作麻利，只是到了厨房里，她就笨手笨脚的，大概最擅长的就是切西红柿了。 陆采芸在煤气炉子上炒鸡蛋，看着侄女把切好了西红柿块放到碗里，她接了过来，“明天要不去动物园看看？我听说动物园那边引来了几个大熊猫，还有什么鸟，你不是挺喜欢小动物的吗？” “好呀。”陆滢应了下来，她也想出去散散心，在家里看到她比赛的照片还有那些奖牌，她觉得自己会疯。 …… 陆采芸有点事情要去忙，把侄女送到了动物园门口给陆滢买了门票交代了句就走了，“在这里好好玩，要是中午不回家的话那记得买点面包吃，下午回到队里再多吃点东西，知道吗？” 陆滢点头应下，她其实挺想问她姑姑去哪里的，星期天的时候为什么还要忙，不是平时都在休息吗？可是看着匆匆离开的人，她到底没开口。 动物园引进大熊猫后吸引了不少的市民来观看，尤其是星期天，大家比较有空，大熊猫馆前面挤了不少的人。 还有大熊猫饲养员在解释，“……请大家不要给大熊猫投喂食物，它有专门的食物。” 陆滢听到有小女孩在问，“妈妈，大熊猫不是吃竹子吗？” 漂亮的母亲抱着女儿，“是呀，它们可都是国宝呢。” 似乎察觉到陆滢在看着自己，年轻漂亮的女人冲着陆滢笑了笑，然后抱着女儿往前走了几步，似乎想要看清楚点。 公园这边引进来了三头大熊猫，听饲养员介绍说是一家三口，爸爸和妈妈比较活泼好动，可是生下来的女儿懒洋洋的一直趴在那里不动弹。 饲养员逗弄了它一会儿，可是小家伙一转脸就又是趴在那里不动弹了，好像瘫痪了似的。 看大熊猫的市民都被熊猫爸爸和熊猫妈妈吸引了目光，没什么人再围观这个偷懒的小家伙，陆滢索性坐在地上，托着腮帮看着小家伙。 “饲养员说你一岁零九个月了，我今年十九岁了，咱们真有缘分。” “你看看你过得多幸福，整天除了吃就是睡，还有人逗你玩，多好。我还要训练，训练很辛苦的你知不知道？” “我去年比赛的时候跟我师姐打决赛，我师姐真的很厉害，又把我打赢了拿了冠军。”陆滢眼睛亮晶晶的，“她叫汪澜，你要是看比赛的话肯定也知道她的名字的。” 偷懒的熊猫宝宝还是趴在那里，它眼眶都是黑乎乎的一片，陆滢眼神挺好使的，可还是看不出这熊猫宝宝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也想像我师姐那样拿冠军，赢比赛。你知道吗，那是我第一次参加世乒赛。”也是她第一次有机会摸到女单世界冠军的金牌，2:0领先她师姐，可是却还是被翻盘了。那段经历，陆滢都不敢去想。虽然拿了团体的金牌，可是单打和团体赛不一样的。 “其实师姐对我挺好的，真的。当初我能进一队就是当她的陪练，可是她没有把我当陪练，还帮我练球，可是我就是打不过她。” “这次我本来有希望跟师姐一块去打奥运会的，奥运会你知不知道？全世界都关注的比赛，有很多项目的顶级运动员都去参加的比赛。可是我没能把握住机会。” 熊猫宝宝翻了个身，让自己的肚皮也晒晒太阳，雨露均沾。大概是刚才趴在地上久了，它有点不舒服，小胳膊腿在那里活动了起来，像是被掀翻了的乌龟一样。 陆滢忍不住笑了起来，可是看到那脏乎乎的小肚皮时她又是皱了下眉头，“你不洗澡吗？成天乱爬，饲养员给你洗澡的时候一定很头疼，会说你是小脏孩对不对？我小时候就喜欢玩泥巴，姑姑每次给我洗手的时候都说我是泥巴丫头小脏孩。” 胳膊腿舒展了一会儿的熊猫宝宝翘着一条腿又是安静了下来，原本还想要过来逗弄它的市民看着这静止画面好一会儿终于死心了，又回去看熊猫爸爸和熊猫妈妈去了。 陆滢看着那边玩耍地欢快的熊猫爸妈，她眼睛亮晶晶的，“你有爸爸妈妈真好，还有饲养员照顾你。我就姑姑一个亲人，不过姑姑也很疼我的，我上次去找她，还听她们单位的阿姨说要姑姑想开点，趁着还不算老找个人结婚定下来。那阿姨还说总不能让我耽误了姑姑的一辈子，可是姑姑从来没跟我说过这些……”她印象中就没有爸妈的影子，家里倒是有她爸妈的照片，可是已经模糊了，她看着照片都找不出自己的记忆。 都说侄女像姑，陆滢仔细看过姑姑的照片，好像她跟姑姑是挺像的。 可是姑姑为什么不结婚？真的是因为自己耽误了？ 陆滢想不明白，她也不敢去问，这就像是她们姑侄之间的禁忌，她很是敏锐地没去触碰。 “你听我说话很烦吧？”熊猫宝宝没有回应，陆滢默认它没意见，“可是我找不到能说话的人呀。姑姑不知道忙什么去了，教练对我很好可是我觉得我让他失望了，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说，师姐忙着备战奥运会呢，她压力也很大的，没空听我说。他们都很忙的，可是我就想找个人说说话。”哪怕不是人，就是个不会回应自己的熊猫宝宝都行。 三月的雨来得突然，饲养员来抱熊猫宝宝回去的时候发现那个跟熊猫宝宝唠叨了好几个小时的小姑娘竟然还在，这小姑娘是有多喜欢大熊猫呀。 “姑娘，下雨了，回去吧。” 陆滢抬起头来，有雨滴落在她脸上，看着满地打滚不安分的熊猫宝宝，陆滢笑了起来，一双眼睛都格外的亮晶晶，像是蒙尘的黑珍珠被雨水冲掉了积垢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很是闪亮。 “熊猫宝宝，我下次再来找你聊天，你要记得我呀，我叫陆滢。” 饲养员看着跑走了的人，无奈摇了摇头，跟一个大熊猫聊天，这姑娘挺漂亮的，看着不傻呀，怎么净说胡话呢。 陆滢知道，她师姐将睡未睡的那会儿格外的轻，一点点动静把她给吵醒，所以她一动不动像是一个雕塑。等到有轻微的鼾声响了起来，陆滢这才动了下自己都有些僵硬的身体，她坐在床头看窗外。 62.062 地头蛇 此文是我开，去留随君来 陆滢露出拘谨的笑容，她看到了站在厨房门口的姑姑。 “滢滢你怎么忽然间回来了，放假了吗？”陆采芸用围裙擦了下手，她意识到陆滢站在门口的原因，连忙介绍，“这是你陈叔叔。” “陈叔叔好。”陆滢很是乖巧地喊了声，一如她姑姑期待的那样。只是她觉得嘴里头涩涩的，好像有什么东西是自己再也不能拥有的了。 “哎哎……”陈建华笑了起来，他知道采芸最是重视这个侄女，要是陆滢同意了，基本上他们的婚事就能定下来了。 “老陈，你帮滢滢倒杯水，水壶里的水是冷好了的。”陆采芸回厨房盯着，声音遥遥传来。陆滢刚想要说不用那么麻烦，她自己来就行，陈建华已经付诸行动，他动作熟稔，好像知道这个家里什么物事在什么地方一样。陆滢看着，忽然间觉得好像这不是自己家了。 “谢谢。”她想要接水杯，可是发现自己手里还捧着玻璃缸，陆滢连忙把她的小乌龟放下了。 “这是你养的小乌龟呀，长得挺快的。”陈建华搓了搓手，他还是第一次见到陆滢本人，也不知道该怎么和这么个半大的孩子交流。 “嗯。”陆滢惜字如金，她不知道该怎么说说什么，索性就是拿出在赛场上的那态度。不过小乌龟的确是长得挺快的，从开始养到现在，都长了一圈了，从乌龟壳上一眼就是能看出来，陆滢笑了笑，捧着手里的凉白开干坐着。 “老陈，你过来看一下，我觉得这排骨是好了的。” 陆滢听到这声音低下了头，平日里都是姑姑喊她去尝一尝菜或者汤怎么样了的，这样也能骗她多吃点饭。所以现在，姑姑也不打算要她了吗？ 她低着头看着水缸里的小乌龟，大概是刚到了一个陌生的环境，小乌龟趴在玻璃缸上伸头看，一点都不像是缩头乌龟的样子。眼泪啪的一下子掉在了玻璃缸里，小乌龟立马缩起了脑袋。 开饭前，陈建华走了，“单位里还有事情，我得去处理一下。” 这摆明了是借口，这年头手机还并不普及，陈建华也不是一个电话喊回去的。而且这天都黑了陈建华才想起来单位有事情，骗谁呢？ 陆采芸送他出去，陆滢盯着挂在墙上的挂钟。 两分十八秒，从姑姑出门送陈建华出门到她回来，一共是两分十八秒。 “你陈叔叔最拿手的排骨玉米汤，味道挺好的，多吃点。”陆采芸给侄女盛饭。 “姑姑你要结婚了吗？”陆滢接过了碗，直直看着她姑姑。 她不傻，又不是看不出来。只是总觉得心里头不舒服，大概是姑侄俩相依为命太久了，她已经习惯性的依赖着她姑姑，所以不想要其他人来插足她们的生活。 陆采芸站在那里，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晚饭其实做的挺丰盛的，排骨炖玉米色香味俱全，可是陆滢一口都没吃，她固执地只吃了几口菜就是回她的小房间去了。 姑侄俩住的房子很小，还是当初陆采芸的单位分下来的，四十多平的房子里除掉客厅和厨房，俩人的卧室也就是能放一张床和一个衣柜而已。 陆滢把小乌龟放在了床头，玻璃缸里的小东西在水里面四处张望，似乎在打量自己的新家。 “小乌龟，要是姑姑结婚了，我可能就没家了。”陆滢从小的时候就是听到过这话，小时候不懂事，队友还有学校里的同学都会说。 她不是不知道自己是孤儿，可是她一直不这么觉得有什么，姑姑疼她，陆滢也不觉得自己比那些有爸爸妈妈的孩子差到哪里去。 “可要是姑姑结婚了，不管是陈叔叔住到这里来还是姑姑住到陈叔叔家里去，我都没家了的。”陆滢趴在床上跟她的小乌龟说悄悄话，“我知道的，从小到大，都有人说我耽误了姑姑，要是没有我的话，姑姑早就……” 敲门声让陆滢蓦然噤声，连忙从床上弹了起来，陆采芸端着水果进了来，“饭都没吃多少，小金刚呀你，不饿吗？” 苹果已经切成了块，这样一小块一小块的显得分量少，陆滢也能多吃点。 陆采芸端着盘子，自己也吃了块，“给你的小乌龟起名字了吗？” 陆滢摇了摇头，“我还没想好。”其实她想了好几个名字，可是都没拿定主意，本来是打算让姑姑帮自己拿主意的，可是回家来后，一切都打乱了她原本的计划。 陆采芸捏了块苹果吃，“那你想给它起什么名字？”想起侄女之前养的小动物，陆采芸忍不住笑了起来，“是小黄毛还是小灰孩？哦，这个有点绿，叫绿毛好了。” “才不是。”陆滢连忙摇头，“我在想叫它漫漫好不好，你看它爬的多慢呀。”名字里有水，和她一样，多好。 陆采芸摸了摸侄女的头，“你养的小动物，你喜欢就好。”她一手养大的孩子，还能不知道陆滢的心思，“不喜欢你陈叔叔？” 陆滢骤然听到这话愣了下，她连忙摇头想要否认，可是看到她姑姑的神色，到底还是心虚，“我就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早就习惯了姑侄俩相依为命，她不觉得她们的生活需要什么男人的参与。 陆滢想起来，她连忙把自己这次打比赛挣来的钱都拿了出来，“姑姑，我可以挣钱了，就算是将来你老了，咱们住在一起。我也能养着你的，咱不要陈叔叔好不好？” 陆滢觉得自己自私透了，可是她从小到大就这么一个亲人，她不想要姑姑被人抢走了，那样她就真的成了孤儿了。 她拿下了韩国公开赛的女单亚军和女双冠军，除了交给队里的钱以外，剩下的钱她都拿回来了，就像是之前一样。她挣了的钱都给她姑姑，自己在队里也花不了什么钱。 陆采芸看着哭成了泪人的孩子，她有些心酸，练球那么辛苦这孩子都没哭过，如今为了这事哭了起来，她是得多害怕呀。 “都大姑娘了，别哭了。”伸手给陆滢抹去了眼泪，陆采芸取笑她，“让人看见，丢不丢人呀。” 陆滢想要忍住不哭，可越是想要忍住眼泪就越是往外流，她根本控制不住。 “傻孩子，就算是我不结婚，将来过几年，你也得结婚的，净说胡话。”陆采芸笑了笑，一转眼陆滢都那么大了，当初自己养着的小丫头如今会挣钱了，而且挣得还比自己多。 这一晃都这么多年过去了，陆采芸觉得自己真的老了。可是看到陆滢，她又觉得自己还年轻，大概是因为陆滢像极了她年轻的时候，一样的钻牛角尖，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那我也不结婚，陪着姑姑。”陆滢哭兮兮的，可怜巴巴的。 陆采芸哭笑不得，“那怎么成？将来我要是死了，怎么有脸去见你爸妈？” “我不……” “好了。”陆采芸站起身来，“没什么陈叔叔李叔叔了，咱们姑侄俩过日子，攒钱买房子，快把你的钱收起来，明天我还要上班，你把钱存起来去，没忘了密码吧？” 陆滢摇头，“没。”存折在她姑姑床垫下面放着，密码是她们姑侄俩的生日，她记得很清楚。 “好了，把这些苹果吃完再睡觉。” “那我吃完了，是不是姑姑你还要我？”没等陆采芸回答，陆滢抢过了水果盘，她嘴里塞着的苹果太多，两个小腮帮都鼓了起来，像是小仓鼠。 陆采芸哭笑不得地摇头走了，她怎么会不明白这孩子的心思，当初她哥结婚的时候她不也是觉得疼爱自己的哥哥要被人抢走了，即便是爸妈说嫂子会对自己很好，可是陆采芸不相信。 而事实证明的确如她想的那样，结了婚的哥哥更多的是把关心留给了嫂子，甚至于最后也是为了救嫂子才…… 九月的天还带着点闷热，陆采芸脸上凉凉的，她伸手抹去了那眼泪。 既然自己当初选择了陆滢，选择了和侄女相依为命，那就再没有别的选择了。老陈是个好人，可是自己却注定了只能当一个好姑姑，而不是一个好的妻子。 门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远，陆滢咽下了最后一口苹果，她看着两个小绿豆眼盯着自己的小乌龟，声音有些摸不着调，“漫漫，你说我是不是做错了？” 回答她的是小乌龟转身游走，留下陆滢一个人坐在那里。 …… 陆采芸一大早就是起来做饭，今天是周五，她还要去上班，“滢滢，饭我给你留好了，记得吃完，中午的时候要是我不回来，你自己买点吃的。” 她也是没办法，陆滢就是挑食不喜欢吃饭，她又不能天天盯着。 就像是单位领导说的——只能靠自觉。可是这孩子练球的时候挺自觉的，吃饭？把她那些鬼主意收起来陆采芸就谢天谢地了。 “我知道了。”陆滢穿着睡衣就跑了出来，“姑姑，中午我做饭，你可以回家来吃饭的。”早饭是白米粥和自家腌制的小咸菜，陆滢还是挺喜欢吃的，虽然没怎么有营养。 “不用了。”陆采芸换鞋子出门，“我得去找你陈叔叔。”看到陆滢脸上笑意僵硬，陆采芸怔了下，她三两步走了过来，摸了摸侄女的脸蛋，“我总得把事情说清楚，不能耽误了人家。好好在家歇两天，星期天我陪你出去玩。” “陆滢，你这么吃是不行的，太瘦了。”邱婷婷捏了下自己圆嘟嘟的脸蛋，又是摸了把陆滢的脸，她倒是想捏，可是脸上都没肉，怎么捏呀。 “不喜欢吃。”她本来就是挑食的很，这边的饮食又是格外的不喜欢，能吃的下去才怪呢，吃点水果就已经挺不错了。 63.063 单打第一冠 此文是我开，去留随君来 陆滢露出拘谨的笑容，她看到了站在厨房门口的姑姑。 “滢滢你怎么忽然间回来了，放假了吗？”陆采芸用围裙擦了下手，她意识到陆滢站在门口的原因，连忙介绍，“这是你陈叔叔。” “陈叔叔好。”陆滢很是乖巧地喊了声，一如她姑姑期待的那样。只是她觉得嘴里头涩涩的，好像有什么东西是自己再也不能拥有的了。 “哎哎……”陈建华笑了起来，他知道采芸最是重视这个侄女，要是陆滢同意了，基本上他们的婚事就能定下来了。 “老陈，你帮滢滢倒杯水，水壶里的水是冷好了的。”陆采芸回厨房盯着，声音遥遥传来。陆滢刚想要说不用那么麻烦，她自己来就行，陈建华已经付诸行动，他动作熟稔，好像知道这个家里什么物事在什么地方一样。陆滢看着，忽然间觉得好像这不是自己家了。 “谢谢。”她想要接水杯，可是发现自己手里还捧着玻璃缸，陆滢连忙把她的小乌龟放下了。 “这是你养的小乌龟呀，长得挺快的。”陈建华搓了搓手，他还是第一次见到陆滢本人，也不知道该怎么和这么个半大的孩子交流。 “嗯。”陆滢惜字如金，她不知道该怎么说说什么，索性就是拿出在赛场上的那态度。不过小乌龟的确是长得挺快的，从开始养到现在，都长了一圈了，从乌龟壳上一眼就是能看出来，陆滢笑了笑，捧着手里的凉白开干坐着。 “老陈，你过来看一下，我觉得这排骨是好了的。” 陆滢听到这声音低下了头，平日里都是姑姑喊她去尝一尝菜或者汤怎么样了的，这样也能骗她多吃点饭。所以现在，姑姑也不打算要她了吗？ 她低着头看着水缸里的小乌龟，大概是刚到了一个陌生的环境，小乌龟趴在玻璃缸上伸头看，一点都不像是缩头乌龟的样子。眼泪啪的一下子掉在了玻璃缸里，小乌龟立马缩起了脑袋。 开饭前，陈建华走了，“单位里还有事情，我得去处理一下。” 这摆明了是借口，这年头手机还并不普及，陈建华也不是一个电话喊回去的。而且这天都黑了陈建华才想起来单位有事情，骗谁呢？ 陆采芸送他出去，陆滢盯着挂在墙上的挂钟。 两分十八秒，从姑姑出门送陈建华出门到她回来，一共是两分十八秒。 “你陈叔叔最拿手的排骨玉米汤，味道挺好的，多吃点。”陆采芸给侄女盛饭。 “姑姑你要结婚了吗？”陆滢接过了碗，直直看着她姑姑。 她不傻，又不是看不出来。只是总觉得心里头不舒服，大概是姑侄俩相依为命太久了，她已经习惯性的依赖着她姑姑，所以不想要其他人来插足她们的生活。 陆采芸站在那里，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晚饭其实做的挺丰盛的，排骨炖玉米色香味俱全，可是陆滢一口都没吃，她固执地只吃了几口菜就是回她的小房间去了。 姑侄俩住的房子很小，还是当初陆采芸的单位分下来的，四十多平的房子里除掉客厅和厨房，俩人的卧室也就是能放一张床和一个衣柜而已。 陆滢把小乌龟放在了床头，玻璃缸里的小东西在水里面四处张望，似乎在打量自己的新家。 “小乌龟，要是姑姑结婚了，我可能就没家了。”陆滢从小的时候就是听到过这话，小时候不懂事，队友还有学校里的同学都会说。 她不是不知道自己是孤儿，可是她一直不这么觉得有什么，姑姑疼她，陆滢也不觉得自己比那些有爸爸妈妈的孩子差到哪里去。 “可要是姑姑结婚了，不管是陈叔叔住到这里来还是姑姑住到陈叔叔家里去，我都没家了的。”陆滢趴在床上跟她的小乌龟说悄悄话，“我知道的，从小到大，都有人说我耽误了姑姑，要是没有我的话，姑姑早就……” 敲门声让陆滢蓦然噤声，连忙从床上弹了起来，陆采芸端着水果进了来，“饭都没吃多少，小金刚呀你，不饿吗？” 苹果已经切成了块，这样一小块一小块的显得分量少，陆滢也能多吃点。 陆采芸端着盘子，自己也吃了块，“给你的小乌龟起名字了吗？” 陆滢摇了摇头，“我还没想好。”其实她想了好几个名字，可是都没拿定主意，本来是打算让姑姑帮自己拿主意的，可是回家来后，一切都打乱了她原本的计划。 陆采芸捏了块苹果吃，“那你想给它起什么名字？”想起侄女之前养的小动物，陆采芸忍不住笑了起来，“是小黄毛还是小灰孩？哦，这个有点绿，叫绿毛好了。” “才不是。”陆滢连忙摇头，“我在想叫它漫漫好不好，你看它爬的多慢呀。”名字里有水，和她一样，多好。 陆采芸摸了摸侄女的头，“你养的小动物，你喜欢就好。”她一手养大的孩子，还能不知道陆滢的心思，“不喜欢你陈叔叔？” 陆滢骤然听到这话愣了下，她连忙摇头想要否认，可是看到她姑姑的神色，到底还是心虚，“我就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早就习惯了姑侄俩相依为命，她不觉得她们的生活需要什么男人的参与。 陆滢想起来，她连忙把自己这次打比赛挣来的钱都拿了出来，“姑姑，我可以挣钱了，就算是将来你老了，咱们住在一起。我也能养着你的，咱不要陈叔叔好不好？” 陆滢觉得自己自私透了，可是她从小到大就这么一个亲人，她不想要姑姑被人抢走了，那样她就真的成了孤儿了。 她拿下了韩国公开赛的女单亚军和女双冠军，除了交给队里的钱以外，剩下的钱她都拿回来了，就像是之前一样。她挣了的钱都给她姑姑，自己在队里也花不了什么钱。 陆采芸看着哭成了泪人的孩子，她有些心酸，练球那么辛苦这孩子都没哭过，如今为了这事哭了起来，她是得多害怕呀。 “都大姑娘了，别哭了。”伸手给陆滢抹去了眼泪，陆采芸取笑她，“让人看见，丢不丢人呀。” 陆滢想要忍住不哭，可越是想要忍住眼泪就越是往外流，她根本控制不住。 “傻孩子，就算是我不结婚，将来过几年，你也得结婚的，净说胡话。”陆采芸笑了笑，一转眼陆滢都那么大了，当初自己养着的小丫头如今会挣钱了，而且挣得还比自己多。 这一晃都这么多年过去了，陆采芸觉得自己真的老了。可是看到陆滢，她又觉得自己还年轻，大概是因为陆滢像极了她年轻的时候，一样的钻牛角尖，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那我也不结婚，陪着姑姑。”陆滢哭兮兮的，可怜巴巴的。 陆采芸哭笑不得，“那怎么成？将来我要是死了，怎么有脸去见你爸妈？” “我不……” “好了。”陆采芸站起身来，“没什么陈叔叔李叔叔了，咱们姑侄俩过日子，攒钱买房子，快把你的钱收起来，明天我还要上班，你把钱存起来去，没忘了密码吧？” 陆滢摇头，“没。”存折在她姑姑床垫下面放着，密码是她们姑侄俩的生日，她记得很清楚。 “好了，把这些苹果吃完再睡觉。” “那我吃完了，是不是姑姑你还要我？”没等陆采芸回答，陆滢抢过了水果盘，她嘴里塞着的苹果太多，两个小腮帮都鼓了起来，像是小仓鼠。 陆采芸哭笑不得地摇头走了，她怎么会不明白这孩子的心思，当初她哥结婚的时候她不也是觉得疼爱自己的哥哥要被人抢走了，即便是爸妈说嫂子会对自己很好，可是陆采芸不相信。 而事实证明的确如她想的那样，结了婚的哥哥更多的是把关心留给了嫂子，甚至于最后也是为了救嫂子才…… 九月的天还带着点闷热，陆采芸脸上凉凉的，她伸手抹去了那眼泪。 既然自己当初选择了陆滢，选择了和侄女相依为命，那就再没有别的选择了。老陈是个好人，可是自己却注定了只能当一个好姑姑，而不是一个好的妻子。 门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远，陆滢咽下了最后一口苹果，她看着两个小绿豆眼盯着自己的小乌龟，声音有些摸不着调，“漫漫，你说我是不是做错了？” 回答她的是小乌龟转身游走，留下陆滢一个人坐在那里。 …… 陆采芸一大早就是起来做饭，今天是周五，她还要去上班，“滢滢，饭我给你留好了，记得吃完，中午的时候要是我不回来，你自己买点吃的。” 她也是没办法，陆滢就是挑食不喜欢吃饭，她又不能天天盯着。 就像是单位领导说的——只能靠自觉。可是这孩子练球的时候挺自觉的，吃饭？把她那些鬼主意收起来陆采芸就谢天谢地了。 “我知道了。”陆滢穿着睡衣就跑了出来，“姑姑，中午我做饭，你可以回家来吃饭的。”早饭是白米粥和自家腌制的小咸菜，陆滢还是挺喜欢吃的，虽然没怎么有营养。 “不用了。”陆采芸换鞋子出门，“我得去找你陈叔叔。”看到陆滢脸上笑意僵硬，陆采芸怔了下，她三两步走了过来，摸了摸侄女的脸蛋，“我总得把事情说清楚，不能耽误了人家。好好在家歇两天，星期天我陪你出去玩。” “陆滢，你这么吃是不行的，太瘦了。”邱婷婷捏了下自己圆嘟嘟的脸蛋，又是摸了把陆滢的脸，她倒是想捏，可是脸上都没肉，怎么捏呀。 “不喜欢吃。”她本来就是挑食的很，这边的饮食又是格外的不喜欢，能吃的下去才怪呢，吃点水果就已经挺不错了。 64.064 设定目标 此文是我开，去留随君来 陆滢露出拘谨的笑容，她看到了站在厨房门口的姑姑。 “滢滢你怎么忽然间回来了，放假了吗？”陆采芸用围裙擦了下手，她意识到陆滢站在门口的原因，连忙介绍，“这是你陈叔叔。” “陈叔叔好。”陆滢很是乖巧地喊了声，一如她姑姑期待的那样。只是她觉得嘴里头涩涩的，好像有什么东西是自己再也不能拥有的了。 “哎哎……”陈建华笑了起来，他知道采芸最是重视这个侄女，要是陆滢同意了，基本上他们的婚事就能定下来了。 “老陈，你帮滢滢倒杯水，水壶里的水是冷好了的。”陆采芸回厨房盯着，声音遥遥传来。陆滢刚想要说不用那么麻烦，她自己来就行，陈建华已经付诸行动，他动作熟稔，好像知道这个家里什么物事在什么地方一样。陆滢看着，忽然间觉得好像这不是自己家了。 “谢谢。”她想要接水杯，可是发现自己手里还捧着玻璃缸，陆滢连忙把她的小乌龟放下了。 “这是你养的小乌龟呀，长得挺快的。”陈建华搓了搓手，他还是第一次见到陆滢本人，也不知道该怎么和这么个半大的孩子交流。 “嗯。”陆滢惜字如金，她不知道该怎么说说什么，索性就是拿出在赛场上的那态度。不过小乌龟的确是长得挺快的，从开始养到现在，都长了一圈了，从乌龟壳上一眼就是能看出来，陆滢笑了笑，捧着手里的凉白开干坐着。 “老陈，你过来看一下，我觉得这排骨是好了的。” 陆滢听到这声音低下了头，平日里都是姑姑喊她去尝一尝菜或者汤怎么样了的，这样也能骗她多吃点饭。所以现在，姑姑也不打算要她了吗？ 她低着头看着水缸里的小乌龟，大概是刚到了一个陌生的环境，小乌龟趴在玻璃缸上伸头看，一点都不像是缩头乌龟的样子。眼泪啪的一下子掉在了玻璃缸里，小乌龟立马缩起了脑袋。 开饭前，陈建华走了，“单位里还有事情，我得去处理一下。” 这摆明了是借口，这年头手机还并不普及，陈建华也不是一个电话喊回去的。而且这天都黑了陈建华才想起来单位有事情，骗谁呢？ 陆采芸送他出去，陆滢盯着挂在墙上的挂钟。 两分十八秒，从姑姑出门送陈建华出门到她回来，一共是两分十八秒。 “你陈叔叔最拿手的排骨玉米汤，味道挺好的，多吃点。”陆采芸给侄女盛饭。 “姑姑你要结婚了吗？”陆滢接过了碗，直直看着她姑姑。 她不傻，又不是看不出来。只是总觉得心里头不舒服，大概是姑侄俩相依为命太久了，她已经习惯性的依赖着她姑姑，所以不想要其他人来插足她们的生活。 陆采芸站在那里，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晚饭其实做的挺丰盛的，排骨炖玉米色香味俱全，可是陆滢一口都没吃，她固执地只吃了几口菜就是回她的小房间去了。 姑侄俩住的房子很小，还是当初陆采芸的单位分下来的，四十多平的房子里除掉客厅和厨房，俩人的卧室也就是能放一张床和一个衣柜而已。 陆滢把小乌龟放在了床头，玻璃缸里的小东西在水里面四处张望，似乎在打量自己的新家。 “小乌龟，要是姑姑结婚了，我可能就没家了。”陆滢从小的时候就是听到过这话，小时候不懂事，队友还有学校里的同学都会说。 她不是不知道自己是孤儿，可是她一直不这么觉得有什么，姑姑疼她，陆滢也不觉得自己比那些有爸爸妈妈的孩子差到哪里去。 “可要是姑姑结婚了，不管是陈叔叔住到这里来还是姑姑住到陈叔叔家里去，我都没家了的。”陆滢趴在床上跟她的小乌龟说悄悄话，“我知道的，从小到大，都有人说我耽误了姑姑，要是没有我的话，姑姑早就……” 敲门声让陆滢蓦然噤声，连忙从床上弹了起来，陆采芸端着水果进了来，“饭都没吃多少，小金刚呀你，不饿吗？” 苹果已经切成了块，这样一小块一小块的显得分量少，陆滢也能多吃点。 陆采芸端着盘子，自己也吃了块，“给你的小乌龟起名字了吗？” 陆滢摇了摇头，“我还没想好。”其实她想了好几个名字，可是都没拿定主意，本来是打算让姑姑帮自己拿主意的，可是回家来后，一切都打乱了她原本的计划。 陆采芸捏了块苹果吃，“那你想给它起什么名字？”想起侄女之前养的小动物，陆采芸忍不住笑了起来，“是小黄毛还是小灰孩？哦，这个有点绿，叫绿毛好了。” “才不是。”陆滢连忙摇头，“我在想叫它漫漫好不好，你看它爬的多慢呀。”名字里有水，和她一样，多好。 陆采芸摸了摸侄女的头，“你养的小动物，你喜欢就好。”她一手养大的孩子，还能不知道陆滢的心思，“不喜欢你陈叔叔？” 陆滢骤然听到这话愣了下，她连忙摇头想要否认，可是看到她姑姑的神色，到底还是心虚，“我就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早就习惯了姑侄俩相依为命，她不觉得她们的生活需要什么男人的参与。 陆滢想起来，她连忙把自己这次打比赛挣来的钱都拿了出来，“姑姑，我可以挣钱了，就算是将来你老了，咱们住在一起。我也能养着你的，咱不要陈叔叔好不好？” 陆滢觉得自己自私透了，可是她从小到大就这么一个亲人，她不想要姑姑被人抢走了，那样她就真的成了孤儿了。 她拿下了韩国公开赛的女单亚军和女双冠军，除了交给队里的钱以外，剩下的钱她都拿回来了，就像是之前一样。她挣了的钱都给她姑姑，自己在队里也花不了什么钱。 陆采芸看着哭成了泪人的孩子，她有些心酸，练球那么辛苦这孩子都没哭过，如今为了这事哭了起来，她是得多害怕呀。 “都大姑娘了，别哭了。”伸手给陆滢抹去了眼泪，陆采芸取笑她，“让人看见，丢不丢人呀。” 陆滢想要忍住不哭，可越是想要忍住眼泪就越是往外流，她根本控制不住。 “傻孩子，就算是我不结婚，将来过几年，你也得结婚的，净说胡话。”陆采芸笑了笑，一转眼陆滢都那么大了，当初自己养着的小丫头如今会挣钱了，而且挣得还比自己多。 这一晃都这么多年过去了，陆采芸觉得自己真的老了。可是看到陆滢，她又觉得自己还年轻，大概是因为陆滢像极了她年轻的时候，一样的钻牛角尖，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那我也不结婚，陪着姑姑。”陆滢哭兮兮的，可怜巴巴的。 陆采芸哭笑不得，“那怎么成？将来我要是死了，怎么有脸去见你爸妈？” “我不……” “好了。”陆采芸站起身来，“没什么陈叔叔李叔叔了，咱们姑侄俩过日子，攒钱买房子，快把你的钱收起来，明天我还要上班，你把钱存起来去，没忘了密码吧？” 陆滢摇头，“没。”存折在她姑姑床垫下面放着，密码是她们姑侄俩的生日，她记得很清楚。 “好了，把这些苹果吃完再睡觉。” “那我吃完了，是不是姑姑你还要我？”没等陆采芸回答，陆滢抢过了水果盘，她嘴里塞着的苹果太多，两个小腮帮都鼓了起来，像是小仓鼠。 陆采芸哭笑不得地摇头走了，她怎么会不明白这孩子的心思，当初她哥结婚的时候她不也是觉得疼爱自己的哥哥要被人抢走了，即便是爸妈说嫂子会对自己很好，可是陆采芸不相信。 而事实证明的确如她想的那样，结了婚的哥哥更多的是把关心留给了嫂子，甚至于最后也是为了救嫂子才…… 九月的天还带着点闷热，陆采芸脸上凉凉的，她伸手抹去了那眼泪。 既然自己当初选择了陆滢，选择了和侄女相依为命，那就再没有别的选择了。老陈是个好人，可是自己却注定了只能当一个好姑姑，而不是一个好的妻子。 门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远，陆滢咽下了最后一口苹果，她看着两个小绿豆眼盯着自己的小乌龟，声音有些摸不着调，“漫漫，你说我是不是做错了？” 回答她的是小乌龟转身游走，留下陆滢一个人坐在那里。 …… 陆采芸一大早就是起来做饭，今天是周五，她还要去上班，“滢滢，饭我给你留好了，记得吃完，中午的时候要是我不回来，你自己买点吃的。” 她也是没办法，陆滢就是挑食不喜欢吃饭，她又不能天天盯着。 就像是单位领导说的——只能靠自觉。可是这孩子练球的时候挺自觉的，吃饭？把她那些鬼主意收起来陆采芸就谢天谢地了。 “我知道了。”陆滢穿着睡衣就跑了出来，“姑姑，中午我做饭，你可以回家来吃饭的。”早饭是白米粥和自家腌制的小咸菜，陆滢还是挺喜欢吃的，虽然没怎么有营养。 “不用了。”陆采芸换鞋子出门，“我得去找你陈叔叔。”看到陆滢脸上笑意僵硬，陆采芸怔了下，她三两步走了过来，摸了摸侄女的脸蛋，“我总得把事情说清楚，不能耽误了人家。好好在家歇两天，星期天我陪你出去玩。” “陆滢，你这么吃是不行的，太瘦了。”邱婷婷捏了下自己圆嘟嘟的脸蛋，又是摸了把陆滢的脸，她倒是想捏，可是脸上都没肉，怎么捏呀。 “不喜欢吃。”她本来就是挑食的很，这边的饮食又是格外的不喜欢，能吃的下去才怪呢，吃点水果就已经挺不错了。 65.065 会师决赛 此文是我开，去留随君来 “消极比赛，不要脸。” “你不配当国家队队员。” “滚吧。” 陆滢脑子里全是这些，她抱着头蹲在角落里，捂着耳朵，好像这样就听不到砸门的声音了。 “陆滢你给我出来，当时天不怕地不怕的，有种现在别当龟孙子。” 孙谦恨不得把门给踹开似的，一旁其他运动员和教练都在劝，“好了孙胖子，那孩子也不是故意的。” 廖建国一旁劝着，孙谦一把推开他，“好了，你就别看我热闹了。” “什么意思你孙胖子？” “廖指廖指，孙指就是想要跟陆滢好好说说，咱们给他们师徒俩说话的空间。”赶过来的男队员连忙把廖建国驾走了，几个女队员也一步三回头地离开，叶天祺没忍住，“孙指，你不会打滢姐吧？” 孙谦扬起手来，吓得叶天祺腿一软，“我还揍她呢我。” “没事的，孙指不是暴力的人。”来永超拉着叶天祺赶紧离开，临走前还说了这么句话，孙谦哭笑不得，他是不是该替陆滢高兴？起码，这些队友还都挺关心她的。 “行了，都走了，给我开门。”他踢了一脚门，没多大会儿，更衣室的门就从里面打开了，陆滢一双眼睛肿成了灯泡似的，活脱脱的兔子眼。 “德行，现在知道哭了，当时怎么想的？下雨的时候忘了把头皮盖合上，脑子里面进水了？”孙谦还真想抽陆滢一巴掌，这可是全运会，在全运会的女单决赛上消极比赛。 还好当时正好也是女排决赛关键时候，电视台播放了女排比赛，所以不至于让全国的观众都看到陆滢消极比赛，可是观众们没看到，媒体可不是眼瞎的。 他敢说，明天新闻报纸肯定就有关于陆滢消极比赛的报道。 影响一样的恶劣，不会差多少的。 陆滢抱着膝盖蹲在那里，“我就是想赢。” “想赢怕输，你永远都赢不了。”孙谦没好气，“行了，禁赛半年，先把检查给我写好了，然后回家歇着去吧。” 陆滢脑袋一下子就懵了，她记得当时程局声色俱厉说要把自己开除国家队，然后林指让自己离开…… 她没有去细想会有什么后果，可是现在听到这处罚她一下子就懵了。 “怕了？后悔了？晚了！”孙谦一指头弹在了陆滢脑门上，“行了，禁赛半年就半年吧，反正现在你脑袋里面一团浆糊拎不清，在队里待着也没用。” 孙谦转身要走，陆滢猛地站起来就是抓住了他的胳膊。 “松手。”孙谦没好气，“后悔了也没用，半年禁赛没商量，你该庆幸自己没被开除国家队才是。”孙谦觉得自己对陆滢够好了呀，之前是因为有汪澜在，所以没怎么照看到陆滢，可是奥运会之后他就是尽可能多看着陆滢了，这个奥运周期陆滢是重点的重点，没有丝毫的疑问。 只是自己就这么几天没坐在教练席上，她就给自己闯出这么大的祸来，她对得起自己吗？ “对不起，教练。”陆滢可怜巴巴的，她当时就是脑袋抽了，所以犯了糊涂，现在自己的惩罚下来了，难道林指会放过教练？ 这次事情比齐澄当初踢球台摔球拍严重多了，林指肯定会处罚教练以儆效尤的。 “谢谢哈，你都还知道你连坐到我这里来了。”孙谦说得阴阳怪气，他在世乒赛的时候特意让陆滢去看康彦军的比赛是为了什么，还不就是为了让她明白关键时候就要顶住？ 她倒好，直接放弃比赛，决胜局玩了这么一招，还真是够个性。 陆滢抓着孙谦的胳膊不放手，这让孙谦又是无奈，他这年龄说是陆滢的父母没什么说服力，可是他真的一直把陆滢当自己的孩子呀，他家姑娘都跟她妈抱怨说到底谁是亲生的，我一个亲生的还不如他的那些徒弟们。 现在孩子犯了错了，知道自己错了，他这个当教练的，当家长的能怎么办？ “你坐下，咱师徒俩好好说说。” 陆滢小心松开了孙谦的手，没有坐下，就梗在那儿。 “坐下，我这两天脖子难受，仰头看你不舒服。” 陆滢连忙坐下，“那教练你没贴膏药？”她都没闻到膏药的味道。 “火烧眉毛了你还有心情管我贴没贴膏药？我是该夸你记挂着我还是该说你没心没肺？”孙谦哭笑不得，生气可心里头又没那么气。 孩子还是好孩子，只是她魔怔了，自己得拉她一把。 陆滢沉默了，眼皮都垂了下来，就在那里坐着，像是一个雕像。 “陆滢，你想不想知道，你距离冠军还有多远？” 听到这话的陆滢猛地抬起头来，她看着孙谦，那红红的眼睛却是亮晶晶的，像是天上的星星。 “就这么点距离。”孙谦俩手指比划了一下，“你在赛场上略微挪动一点都比这距离要大，你知道吗？” 看着那像是星辰般的眼睛又是变得迷茫起来，孙谦叹了口气，“乒乓运动员这一辈子要战胜的太多了，要战胜伤病，要战胜对手，要战胜队友，可是最重要的是要战胜你自己。” “没有一颗强大的心脏，你觉得你能接你师姐的班吗？” “要是连自己都战胜不了，你凭什么做女乒的第三代领军人物？” “陆滢，我知道你们从小就开始打球，关于未来还有其它的事情你们都很少去想。心思纯粹是一个运动员的最佳状态，我佩服至始至终能有一颗纯粹的心的运动员。可是我更希望，你能借着这个机会多想想，二十岁了，也不小了。往后的路该怎么走，你就算是想不明白，可是也得有个模糊的影子。”孙谦站起身来，语重心长地拍了拍陆滢的肩膀。 “教练，我……”陆滢跟着站了起来，她觉得自己脑子里很乱，像是被塞进去了很多东西。 她的人生一直很简单，听姑姑的话练球，一路努力进省队进国家队拿冠军。 可是其他的什么没有人跟自己说过，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做。 孙谦的话让她第一次意识到，自己有很多事情需要考虑，再也不是小时候那样打不过再练总会打过打赢就能解决问题了。 “对了，这两天我给你联系，也别回家呆着了，我给你联系个地方，去那里呆着去。” 刚才被陆滢快气疯了，孙谦要是不借这个机会折磨折磨这丫头片子，他这个教练也就别当了。 陆滢的检讨写了三遍这才过，而检讨过了之后，孙谦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带着陆滢去了球队的养殖场。 乒羽中心搞出来的养殖场，平日里吃的鸡鸭蛋肉都是这养殖场供的，毕竟乒乓球和羽毛球的兴奋剂检测都是格外的密集而且严格，他们乒羽中心倒是不屑用兴奋剂什么的，可是谁知道吃的东西里面会不会中招呢？ 所以从来源就是杜绝这一问题才是关键，这还是当初程局担任乒羽中心主任时搞出来的。 “好好呆着吧，我这边交代好了，你一周能回家一天。”孙谦也是没办法，陆滢的姑姑自己见过，要是知道侄女被禁赛半年不知道什么样呢。与其在家里愁云惨雾的，那还不如在这里，帮着养殖场这边干干活，人累了也就想不了那么多了。 他也是用心良苦，就希望陆滢能挺过去。挺过去了，活过来了，那就谁都不能阻拦陆滢了。 不然关键时候还是会掉链子，陆滢也就指望不住了。 养殖场在郊区的山脚下，一眼望去看不到头。 孙谦拜托了这边的负责人几句就是走了，他还得回去带其他的徒弟呢，没办法在这耽误太多时间。 “闺女，走吧，我带你去住的地方看看。”养殖场的负责人是个中年妇女，跟陆滢说话的声音声音温温柔柔的，就像是她整个人一样，长得柔柔弱弱的，风一吹过来就会歪倒似的。 “陈阿姨，你叫我滢滢就行，我姑姑就这么叫我的。”陆滢跟着陈香梅后面走，四下里打量着这边，因为自己要在这里呆很长一段时间。 她临时的住处是一个小房间，就在那一排屋子的最尽头，“这边晚上清净，你年纪轻轻地来这边，也不知道能不能受得了。”陈香梅笑了笑，现在这国家队里惩罚运动员的办法可真是有意思，下放养殖场，和几十年前有点像。 只是这向来都是打球运动的人，能干得了这里的粗活吗？ 陈香梅觉得自己就当养着一闲人得了，反正这里养着的鸡鸭鹅鱼什么的不就是给运动员吃的吗？ “我能的。”陆滢笑眯眯的，陈香梅觉得这孩子心可真大。 “那行，大老远的坐车过来，先歇会儿吧，等过会儿起来了想要在这边逛逛，那就走走，不过别离开就行，你教练千叮咛万嘱咐让我看好你的。” “陈阿姨您放心，我不会逃走的，再说了这里离市里那么远，我跑断两条腿也跑不回去呀。”陆滢有些耍贫嘴，陈香梅看到这小脸上挂着笑的姑娘有些纳闷。 这不是被罚过来的吗？怎么一点不像是受了处罚，反倒像是来度假的？ 要是能多拿几个冠军的话，就好了。 陆滢没有那么感伤，她回家里看开幕式。 等了不知道多久，终于看到了画面上她那些熟悉还有不怎么熟悉的面孔，陆滢又是有点伤心，要是她当时能拿下预选赛，那么在代表团队伍里的就是自己了。 十九岁的陆滢还是没能想开，她整个人窝在沙发里，脑子里想了很多很多，等意识到已经很晚了姑姑却还是没有回家的时候，陆滢又没空后悔了。 66.066 领军人物 此文是我开，去留随君来 “消极比赛，不要脸。” “你不配当国家队队员。” “滚吧。” 陆滢脑子里全是这些，她抱着头蹲在角落里，捂着耳朵，好像这样就听不到砸门的声音了。 “陆滢你给我出来，当时天不怕地不怕的，有种现在别当龟孙子。” 孙谦恨不得把门给踹开似的，一旁其他运动员和教练都在劝，“好了孙胖子，那孩子也不是故意的。” 廖建国一旁劝着，孙谦一把推开他，“好了，你就别看我热闹了。” “什么意思你孙胖子？” “廖指廖指，孙指就是想要跟陆滢好好说说，咱们给他们师徒俩说话的空间。”赶过来的男队员连忙把廖建国驾走了，几个女队员也一步三回头地离开，叶天祺没忍住，“孙指，你不会打滢姐吧？” 孙谦扬起手来，吓得叶天祺腿一软，“我还揍她呢我。” “没事的，孙指不是暴力的人。”来永超拉着叶天祺赶紧离开，临走前还说了这么句话，孙谦哭笑不得，他是不是该替陆滢高兴？起码，这些队友还都挺关心她的。 “行了，都走了，给我开门。”他踢了一脚门，没多大会儿，更衣室的门就从里面打开了，陆滢一双眼睛肿成了灯泡似的，活脱脱的兔子眼。 “德行，现在知道哭了，当时怎么想的？下雨的时候忘了把头皮盖合上，脑子里面进水了？”孙谦还真想抽陆滢一巴掌，这可是全运会，在全运会的女单决赛上消极比赛。 还好当时正好也是女排决赛关键时候，电视台播放了女排比赛，所以不至于让全国的观众都看到陆滢消极比赛，可是观众们没看到，媒体可不是眼瞎的。 他敢说，明天新闻报纸肯定就有关于陆滢消极比赛的报道。 影响一样的恶劣，不会差多少的。 陆滢抱着膝盖蹲在那里，“我就是想赢。” “想赢怕输，你永远都赢不了。”孙谦没好气，“行了，禁赛半年，先把检查给我写好了，然后回家歇着去吧。” 陆滢脑袋一下子就懵了，她记得当时程局声色俱厉说要把自己开除国家队，然后林指让自己离开…… 她没有去细想会有什么后果，可是现在听到这处罚她一下子就懵了。 “怕了？后悔了？晚了！”孙谦一指头弹在了陆滢脑门上，“行了，禁赛半年就半年吧，反正现在你脑袋里面一团浆糊拎不清，在队里待着也没用。” 孙谦转身要走，陆滢猛地站起来就是抓住了他的胳膊。 “松手。”孙谦没好气，“后悔了也没用，半年禁赛没商量，你该庆幸自己没被开除国家队才是。”孙谦觉得自己对陆滢够好了呀，之前是因为有汪澜在，所以没怎么照看到陆滢，可是奥运会之后他就是尽可能多看着陆滢了，这个奥运周期陆滢是重点的重点，没有丝毫的疑问。 只是自己就这么几天没坐在教练席上，她就给自己闯出这么大的祸来，她对得起自己吗？ “对不起，教练。”陆滢可怜巴巴的，她当时就是脑袋抽了，所以犯了糊涂，现在自己的惩罚下来了，难道林指会放过教练？ 这次事情比齐澄当初踢球台摔球拍严重多了，林指肯定会处罚教练以儆效尤的。 “谢谢哈，你都还知道你连坐到我这里来了。”孙谦说得阴阳怪气，他在世乒赛的时候特意让陆滢去看康彦军的比赛是为了什么，还不就是为了让她明白关键时候就要顶住？ 她倒好，直接放弃比赛，决胜局玩了这么一招，还真是够个性。 陆滢抓着孙谦的胳膊不放手，这让孙谦又是无奈，他这年龄说是陆滢的父母没什么说服力，可是他真的一直把陆滢当自己的孩子呀，他家姑娘都跟她妈抱怨说到底谁是亲生的，我一个亲生的还不如他的那些徒弟们。 现在孩子犯了错了，知道自己错了，他这个当教练的，当家长的能怎么办？ “你坐下，咱师徒俩好好说说。” 陆滢小心松开了孙谦的手，没有坐下，就梗在那儿。 “坐下，我这两天脖子难受，仰头看你不舒服。” 陆滢连忙坐下，“那教练你没贴膏药？”她都没闻到膏药的味道。 “火烧眉毛了你还有心情管我贴没贴膏药？我是该夸你记挂着我还是该说你没心没肺？”孙谦哭笑不得，生气可心里头又没那么气。 孩子还是好孩子，只是她魔怔了，自己得拉她一把。 陆滢沉默了，眼皮都垂了下来，就在那里坐着，像是一个雕像。 “陆滢，你想不想知道，你距离冠军还有多远？” 听到这话的陆滢猛地抬起头来，她看着孙谦，那红红的眼睛却是亮晶晶的，像是天上的星星。 “就这么点距离。”孙谦俩手指比划了一下，“你在赛场上略微挪动一点都比这距离要大，你知道吗？” 看着那像是星辰般的眼睛又是变得迷茫起来，孙谦叹了口气，“乒乓运动员这一辈子要战胜的太多了，要战胜伤病，要战胜对手，要战胜队友，可是最重要的是要战胜你自己。” “没有一颗强大的心脏，你觉得你能接你师姐的班吗？” “要是连自己都战胜不了，你凭什么做女乒的第三代领军人物？” “陆滢，我知道你们从小就开始打球，关于未来还有其它的事情你们都很少去想。心思纯粹是一个运动员的最佳状态，我佩服至始至终能有一颗纯粹的心的运动员。可是我更希望，你能借着这个机会多想想，二十岁了，也不小了。往后的路该怎么走，你就算是想不明白，可是也得有个模糊的影子。”孙谦站起身来，语重心长地拍了拍陆滢的肩膀。 “教练，我……”陆滢跟着站了起来，她觉得自己脑子里很乱，像是被塞进去了很多东西。 她的人生一直很简单，听姑姑的话练球，一路努力进省队进国家队拿冠军。 可是其他的什么没有人跟自己说过，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做。 孙谦的话让她第一次意识到，自己有很多事情需要考虑，再也不是小时候那样打不过再练总会打过打赢就能解决问题了。 “对了，这两天我给你联系，也别回家呆着了，我给你联系个地方，去那里呆着去。” 刚才被陆滢快气疯了，孙谦要是不借这个机会折磨折磨这丫头片子，他这个教练也就别当了。 陆滢的检讨写了三遍这才过，而检讨过了之后，孙谦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带着陆滢去了球队的养殖场。 乒羽中心搞出来的养殖场，平日里吃的鸡鸭蛋肉都是这养殖场供的，毕竟乒乓球和羽毛球的兴奋剂检测都是格外的密集而且严格，他们乒羽中心倒是不屑用兴奋剂什么的，可是谁知道吃的东西里面会不会中招呢？ 所以从来源就是杜绝这一问题才是关键，这还是当初程局担任乒羽中心主任时搞出来的。 “好好呆着吧，我这边交代好了，你一周能回家一天。”孙谦也是没办法，陆滢的姑姑自己见过，要是知道侄女被禁赛半年不知道什么样呢。与其在家里愁云惨雾的，那还不如在这里，帮着养殖场这边干干活，人累了也就想不了那么多了。 他也是用心良苦，就希望陆滢能挺过去。挺过去了，活过来了，那就谁都不能阻拦陆滢了。 不然关键时候还是会掉链子，陆滢也就指望不住了。 养殖场在郊区的山脚下，一眼望去看不到头。 孙谦拜托了这边的负责人几句就是走了，他还得回去带其他的徒弟呢，没办法在这耽误太多时间。 “闺女，走吧，我带你去住的地方看看。”养殖场的负责人是个中年妇女，跟陆滢说话的声音声音温温柔柔的，就像是她整个人一样，长得柔柔弱弱的，风一吹过来就会歪倒似的。 “陈阿姨，你叫我滢滢就行，我姑姑就这么叫我的。”陆滢跟着陈香梅后面走，四下里打量着这边，因为自己要在这里呆很长一段时间。 她临时的住处是一个小房间，就在那一排屋子的最尽头，“这边晚上清净，你年纪轻轻地来这边，也不知道能不能受得了。”陈香梅笑了笑，现在这国家队里惩罚运动员的办法可真是有意思，下放养殖场，和几十年前有点像。 只是这向来都是打球运动的人，能干得了这里的粗活吗？ 陈香梅觉得自己就当养着一闲人得了，反正这里养着的鸡鸭鹅鱼什么的不就是给运动员吃的吗？ “我能的。”陆滢笑眯眯的，陈香梅觉得这孩子心可真大。 “那行，大老远的坐车过来，先歇会儿吧，等过会儿起来了想要在这边逛逛，那就走走，不过别离开就行，你教练千叮咛万嘱咐让我看好你的。” “陈阿姨您放心，我不会逃走的，再说了这里离市里那么远，我跑断两条腿也跑不回去呀。”陆滢有些耍贫嘴，陈香梅看到这小脸上挂着笑的姑娘有些纳闷。 这不是被罚过来的吗？怎么一点不像是受了处罚，反倒像是来度假的？ 要是能多拿几个冠军的话，就好了。 陆滢没有那么感伤，她回家里看开幕式。 等了不知道多久，终于看到了画面上她那些熟悉还有不怎么熟悉的面孔，陆滢又是有点伤心，要是她当时能拿下预选赛，那么在代表团队伍里的就是自己了。 十九岁的陆滢还是没能想开，她整个人窝在沙发里，脑子里想了很多很多，等意识到已经很晚了姑姑却还是没有回家的时候，陆滢又没空后悔了。 67.067 被鄙视了 此文是我开，去留随君来 “消极比赛，不要脸。” “你不配当国家队队员。” “滚吧。” 陆滢脑子里全是这些，她抱着头蹲在角落里，捂着耳朵，好像这样就听不到砸门的声音了。 “陆滢你给我出来，当时天不怕地不怕的，有种现在别当龟孙子。” 孙谦恨不得把门给踹开似的，一旁其他运动员和教练都在劝，“好了孙胖子，那孩子也不是故意的。” 廖建国一旁劝着，孙谦一把推开他，“好了，你就别看我热闹了。” “什么意思你孙胖子？” “廖指廖指，孙指就是想要跟陆滢好好说说，咱们给他们师徒俩说话的空间。”赶过来的男队员连忙把廖建国驾走了，几个女队员也一步三回头地离开，叶天祺没忍住，“孙指，你不会打滢姐吧？” 孙谦扬起手来，吓得叶天祺腿一软，“我还揍她呢我。” “没事的，孙指不是暴力的人。”来永超拉着叶天祺赶紧离开，临走前还说了这么句话，孙谦哭笑不得，他是不是该替陆滢高兴？起码，这些队友还都挺关心她的。 “行了，都走了，给我开门。”他踢了一脚门，没多大会儿，更衣室的门就从里面打开了，陆滢一双眼睛肿成了灯泡似的，活脱脱的兔子眼。 “德行，现在知道哭了，当时怎么想的？下雨的时候忘了把头皮盖合上，脑子里面进水了？”孙谦还真想抽陆滢一巴掌，这可是全运会，在全运会的女单决赛上消极比赛。 还好当时正好也是女排决赛关键时候，电视台播放了女排比赛，所以不至于让全国的观众都看到陆滢消极比赛，可是观众们没看到，媒体可不是眼瞎的。 他敢说，明天新闻报纸肯定就有关于陆滢消极比赛的报道。 影响一样的恶劣，不会差多少的。 陆滢抱着膝盖蹲在那里，“我就是想赢。” “想赢怕输，你永远都赢不了。”孙谦没好气，“行了，禁赛半年，先把检查给我写好了，然后回家歇着去吧。” 陆滢脑袋一下子就懵了，她记得当时程局声色俱厉说要把自己开除国家队，然后林指让自己离开…… 她没有去细想会有什么后果，可是现在听到这处罚她一下子就懵了。 “怕了？后悔了？晚了！”孙谦一指头弹在了陆滢脑门上，“行了，禁赛半年就半年吧，反正现在你脑袋里面一团浆糊拎不清，在队里待着也没用。” 孙谦转身要走，陆滢猛地站起来就是抓住了他的胳膊。 “松手。”孙谦没好气，“后悔了也没用，半年禁赛没商量，你该庆幸自己没被开除国家队才是。”孙谦觉得自己对陆滢够好了呀，之前是因为有汪澜在，所以没怎么照看到陆滢，可是奥运会之后他就是尽可能多看着陆滢了，这个奥运周期陆滢是重点的重点，没有丝毫的疑问。 只是自己就这么几天没坐在教练席上，她就给自己闯出这么大的祸来，她对得起自己吗？ “对不起，教练。”陆滢可怜巴巴的，她当时就是脑袋抽了，所以犯了糊涂，现在自己的惩罚下来了，难道林指会放过教练？ 这次事情比齐澄当初踢球台摔球拍严重多了，林指肯定会处罚教练以儆效尤的。 “谢谢哈，你都还知道你连坐到我这里来了。”孙谦说得阴阳怪气，他在世乒赛的时候特意让陆滢去看康彦军的比赛是为了什么，还不就是为了让她明白关键时候就要顶住？ 她倒好，直接放弃比赛，决胜局玩了这么一招，还真是够个性。 陆滢抓着孙谦的胳膊不放手，这让孙谦又是无奈，他这年龄说是陆滢的父母没什么说服力，可是他真的一直把陆滢当自己的孩子呀，他家姑娘都跟她妈抱怨说到底谁是亲生的，我一个亲生的还不如他的那些徒弟们。 现在孩子犯了错了，知道自己错了，他这个当教练的，当家长的能怎么办？ “你坐下，咱师徒俩好好说说。” 陆滢小心松开了孙谦的手，没有坐下，就梗在那儿。 “坐下，我这两天脖子难受，仰头看你不舒服。” 陆滢连忙坐下，“那教练你没贴膏药？”她都没闻到膏药的味道。 “火烧眉毛了你还有心情管我贴没贴膏药？我是该夸你记挂着我还是该说你没心没肺？”孙谦哭笑不得，生气可心里头又没那么气。 孩子还是好孩子，只是她魔怔了，自己得拉她一把。 陆滢沉默了，眼皮都垂了下来，就在那里坐着，像是一个雕像。 “陆滢，你想不想知道，你距离冠军还有多远？” 听到这话的陆滢猛地抬起头来，她看着孙谦，那红红的眼睛却是亮晶晶的，像是天上的星星。 “就这么点距离。”孙谦俩手指比划了一下，“你在赛场上略微挪动一点都比这距离要大，你知道吗？” 看着那像是星辰般的眼睛又是变得迷茫起来，孙谦叹了口气，“乒乓运动员这一辈子要战胜的太多了，要战胜伤病，要战胜对手，要战胜队友，可是最重要的是要战胜你自己。” “没有一颗强大的心脏，你觉得你能接你师姐的班吗？” “要是连自己都战胜不了，你凭什么做女乒的第三代领军人物？” “陆滢，我知道你们从小就开始打球，关于未来还有其它的事情你们都很少去想。心思纯粹是一个运动员的最佳状态，我佩服至始至终能有一颗纯粹的心的运动员。可是我更希望，你能借着这个机会多想想，二十岁了，也不小了。往后的路该怎么走，你就算是想不明白，可是也得有个模糊的影子。”孙谦站起身来，语重心长地拍了拍陆滢的肩膀。 “教练，我……”陆滢跟着站了起来，她觉得自己脑子里很乱，像是被塞进去了很多东西。 她的人生一直很简单，听姑姑的话练球，一路努力进省队进国家队拿冠军。 可是其他的什么没有人跟自己说过，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做。 孙谦的话让她第一次意识到，自己有很多事情需要考虑，再也不是小时候那样打不过再练总会打过打赢就能解决问题了。 “对了，这两天我给你联系，也别回家呆着了，我给你联系个地方，去那里呆着去。” 刚才被陆滢快气疯了，孙谦要是不借这个机会折磨折磨这丫头片子，他这个教练也就别当了。 陆滢的检讨写了三遍这才过，而检讨过了之后，孙谦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带着陆滢去了球队的养殖场。 乒羽中心搞出来的养殖场，平日里吃的鸡鸭蛋肉都是这养殖场供的，毕竟乒乓球和羽毛球的兴奋剂检测都是格外的密集而且严格，他们乒羽中心倒是不屑用兴奋剂什么的，可是谁知道吃的东西里面会不会中招呢？ 所以从来源就是杜绝这一问题才是关键，这还是当初程局担任乒羽中心主任时搞出来的。 “好好呆着吧，我这边交代好了，你一周能回家一天。”孙谦也是没办法，陆滢的姑姑自己见过，要是知道侄女被禁赛半年不知道什么样呢。与其在家里愁云惨雾的，那还不如在这里，帮着养殖场这边干干活，人累了也就想不了那么多了。 他也是用心良苦，就希望陆滢能挺过去。挺过去了，活过来了，那就谁都不能阻拦陆滢了。 不然关键时候还是会掉链子，陆滢也就指望不住了。 养殖场在郊区的山脚下，一眼望去看不到头。 孙谦拜托了这边的负责人几句就是走了，他还得回去带其他的徒弟呢，没办法在这耽误太多时间。 “闺女，走吧，我带你去住的地方看看。”养殖场的负责人是个中年妇女，跟陆滢说话的声音声音温温柔柔的，就像是她整个人一样，长得柔柔弱弱的，风一吹过来就会歪倒似的。 “陈阿姨，你叫我滢滢就行，我姑姑就这么叫我的。”陆滢跟着陈香梅后面走，四下里打量着这边，因为自己要在这里呆很长一段时间。 她临时的住处是一个小房间，就在那一排屋子的最尽头，“这边晚上清净，你年纪轻轻地来这边，也不知道能不能受得了。”陈香梅笑了笑，现在这国家队里惩罚运动员的办法可真是有意思，下放养殖场，和几十年前有点像。 只是这向来都是打球运动的人，能干得了这里的粗活吗？ 陈香梅觉得自己就当养着一闲人得了，反正这里养着的鸡鸭鹅鱼什么的不就是给运动员吃的吗？ “我能的。”陆滢笑眯眯的，陈香梅觉得这孩子心可真大。 “那行，大老远的坐车过来，先歇会儿吧，等过会儿起来了想要在这边逛逛，那就走走，不过别离开就行，你教练千叮咛万嘱咐让我看好你的。” “陈阿姨您放心，我不会逃走的，再说了这里离市里那么远，我跑断两条腿也跑不回去呀。”陆滢有些耍贫嘴，陈香梅看到这小脸上挂着笑的姑娘有些纳闷。 这不是被罚过来的吗？怎么一点不像是受了处罚，反倒像是来度假的？ 要是能多拿几个冠军的话，就好了。 陆滢没有那么感伤，她回家里看开幕式。 等了不知道多久，终于看到了画面上她那些熟悉还有不怎么熟悉的面孔，陆滢又是有点伤心，要是她当时能拿下预选赛，那么在代表团队伍里的就是自己了。 十九岁的陆滢还是没能想开，她整个人窝在沙发里，脑子里想了很多很多，等意识到已经很晚了姑姑却还是没有回家的时候，陆滢又没空后悔了。 68.068 多方角力 此文是我开，去留随君来　　赛程安排最先进行的是男双的比赛，奥运会男双冠军顺利拿下了比赛，为中国队制造了开门红。而其中孟洋还有一场男单决赛要打，当然那是一场内战。 陆滢和汪澜的比赛安排在第三场，而在早前的第二场比赛中，苏珺和梁晴发挥出色，3:0横扫了日本女双组合拿到了冠军。 孙谦出现在了教练席，毕竟这是小球时代他徒弟们的最后一场比赛，具有纪念意义的，他怎么着都该来看看的。 明年元旦开始乒乓比赛用球改变，小球变大球，其实是很细微的变化，直径从38毫米增加到40毫米，重量从25克增加到27克。 这一点点变化对于一般人而言也许没什么，毕竟，两毫米的长度，两克的重量，一般人都感觉不出来呀。 可对于专业运动员而言，这外人看来的没什么对他们而言却是格外的“大”。 变大变重了的乒乓球旋转度降低了，速度也降低了，这对于国内运动员而言是很严重的。 中国队向来在旋转和速度上有优势，早前的男队在八、九十年代弱势了些，可是后来也追赶了上来，这不梁国征和巩新杰先后拿到了奥运会金牌，而今天晚些时候的男单决赛也是中国队的内战。虽说现在男乒是群雄争霸，可是中国男乒好歹占据着一席之地，甚至说还有着不小的优势呢？梯队建设也是在世界范围内最好的。 女乒的话中国队是一枝独秀，世界范围内占据着绝对地位，这是从汉城奥运会就奠定的基础，乒乓球历史上第一个大满贯运动员也正是出自女乒。 这一变革无异于对中国队的影响是最严重的，当初中国队员的高速旋转球外国运动员接不起来，现在球速降低了，旋转没那么厉害了，外国运动员的劣势也就没那么明显了，慢的还是那么慢，依旧没办法给中国队员造成威胁，可是中国队带给他们的威胁小了呀，他们有机会了的。 从总体而言，这对于国内运动员而言是弊大于利，然而不接受也没办法。 乒乓球进入奥运会大家庭也才十二年，现在国际范围乒乓球的影响还没有预期的那么大，所以国家队必须做出妥协。 当然，国际乒联给出的理由还是挺合情合理的——为了提高乒乓球的观赏性，让观众看到球的旋转。 反正不管什么理由，这已然成为了定局，再不到半个月就是迎来大球时代，就算是运动员抗议也没什么用。 陆滢和汪澜进场了，汪澜的出现让现场气氛达到了一个小□□，上一个小□□还是孟洋和汪海东这对汪洋组合带来的。 日本的乒乓球曾经也是独霸乒坛的，不过那已经是半个世纪前的事情了，可是群众基础还算不错，现在也有不少运动员在练乒乓球。 相对于汪澜，陆滢得到的掌声相对较少。这就是现实，陆滢虽然公开赛成绩还不错，不过没有世界冠军在手，更没有奥运会金牌傍身，在金牌即王道的现状下能得到这么些掌声已经很不容易了。 汪澜选择的发球权，不过她状态不是很好，第一个发球竟然没过网，这都让陆滢都觉得有些奇怪。她们队内训练也是知根知底的，并不存在着谁的打法克制谁的问题，赛场上各凭本事见真章就是了。 而且国际赛场上比赛这也不是第一次了，最简单的发球出了问题，这好像不是汪澜应该犯的低级错误。 可是汪澜还就是犯这错误了，别说是陆滢觉得奇怪了，国家队的队员也都是纳闷的很，汪澜这是怎么了？总不能是让球吧。 可是这比赛没啥好让的呀，这又不是世乒赛和奥运会，就是一个总决赛的内战，夺魁的人拿到的奖金会是亚军的两倍多，就算是汪澜不差钱，可是也犯不着这么大手笔呀？ 更何况，从当年的高桥美华出走事件之后，女队基本上不存在让球这种情况了，毕竟女队现在也是占据着统治地位，没这必要。 赛场上，陆滢没有去想那么多，她就是在打比赛，就像是教练说的，把这一场比赛当比赛来打，心中再没有其他。 对比于陆滢，汪澜今天这球打得有点着急，用力过猛，回球的时候一下子就是出了球台。 汪澜打球向来讲究落点，精准的就像是炮弹一样，能够指挥着想往哪里打就往哪里打，可是今天她似乎手感不好，要么是回球出界，要么谁就是回球不过网。 失误太多，主动把第一局比赛拱手相让。 陆滢还是沉着一张脸，得分没什么好兴奋的，丢分的时候也是那神色，唯一可能出卖她的就是她的眉毛，连续丢分的时候她会挑一下眉，不过很快就又是恢复原来的表情，那个挑眉就像是一个小小的错误，很快就是被她修正了过来。 局休的时候陆滢在那里擦汗，她这场比赛打得很兴奋，从出汗量就能看出来的。叶天祺在给她喊加油，“滢姐加油。” 汪澜一个眼神扫了过去，叶天祺手中的助威棒颤抖了下，“澜姐加油。” 一旁方柳苏笑得前仰后倒，“小叶子，你可真是有骨气呀。” 叶天祺很是威武地喊了声，“澜姐加油，滢姐加油。”骨气那是什么东西，能吃吗？叶天祺觉得她不需要骨气，太累赘了。 局休之后，汪澜手感似乎上来了，两人没有试探，第二局比赛一上来就是直接搏杀。 “现在这一场球的水平和奥运会冠军争夺战并没有太大的区别，看来陆滢这段时间训练很有成效，相对而言汪澜奥运会之后休息了一段时间，无论是公开赛成绩还是手感上都比陆滢差了些。” 主持人看这场比赛心情比较放松，毕竟是内战，而且精彩度高，不像是打外国选手，没有太多的看透，“蔡老师您觉得汪澜和陆滢谁能够拿到冠军？” 蔡涛觉得主持人看热闹不嫌事大，自己说一个拿到岂不是得罪另一个？一个是乒坛女单大满贯当之无愧的一姐女乒的领军人物，而另一个是正在冉冉升起的新星，如今世界排名虽然第三，可是跟排名第二的林嘉相比也就是查了十多分，这场比赛下来，陆滢的世界排名很快就能够上升到世界第二这一位置。 “手心手背都是肉，不管谁赢，拿到这么一笔丰厚的奖金，都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蔡涛把这个话题轻飘飘地给丢开了，“现在看陆滢的防守质量明显提高，要是观众朋友经常看陆滢比赛就能感觉到，现在的陆滢防守上做的更好了，而且也更具有进攻性了，陆滢成长的很快，希望大球时代的到来，陆滢……还有国家队的队员们都能尽快适应。” 因为提及了小球换大球，主持人兴趣上来就是跟蔡涛讨论起来，反倒是对比赛关注少了些。 陆滢第二局打得有点难，汪澜手感好起来之后，她跑动就多了，这让陆滢觉得有点累，借着擦汗的功夫，她调整了下自己的呼吸节奏。 她这点小心思汪澜一眼就看出来了，毕竟都是这么过来的，不过现在比分自己领先五分，而且已经进入了这一局的后半段，陆滢想要拿下第二局，困难有点大。 陆滢没放弃，比分是一分分拿的，21分制的比赛适用于慢热型选手，因为大比分落后然后反超拿下比赛的并不少见，她打得很是耐心，这反倒是让汪澜有些着急了，她拿着五个局点现在反倒是被陆滢追平了比分，心里不着急那是不可能的。 陆滢的发球，她反手发球，第二板的时候回球擦网，这是个运气球，汪澜有点郁闷，这一分丢的实在是让人窝火，陆滢拿到了局点。 陆滢继续发球，这次她是发了个短球，这发球手法还是跟齐澄学的，隐蔽性挺强的，汪澜没能做好接发，而陆滢的第二板就是拉了起来，这是她自己研究出来的新战术，只是力度没掌握好，一下子出了界。 “可惜了。”叶天祺猛地一拍大腿，旁边方柳苏愣了下，“小叶子，腿疼吗？” 看球的兴奋，荷尔蒙分泌旺盛，一点都没感觉，叶天祺摇了摇头，“不疼。”她看着方柳苏那压在自己大腿上的细长的腿，忽然间明白为什么不疼了。 “活该，谁让你欺负小叶子的？”来永超在那里笑话方柳苏，趁着叶天祺不注意，方柳苏就是把腿放在叶天祺腿上，瞧瞧这形象，被传出去，看谁还说方柳苏是乒乓球队第一美女。 场上比分纠结，21平，不过陆滢手里还有三个发球权。 陆滢继续发球，依旧是短球，汪澜有些意外陆滢故技重施，她虽然不能发力抢拉，可是到底是经验丰富，只是接发球的时候力度小了点，球没过网。 似乎连老天都站在陆滢那一边，汪澜笑着摇了摇头，她今天这是怎么了？ 很快汪澜就是有了思考的时间，陆滢反超成功拿下了第二局比赛。 “看来，陆滢会成为汪澜之后女子乒坛新的领军人物。”远在首都的电视台直播间里，主持人说话格外不怕事大，蔡涛笑了笑，虽然陆滢3:0完胜汪澜拿下了总决赛冠军，可是说现在她就是新的领军人物未免为时尚早了些。 毕竟，小球时代，结束了。 陆采芸看着低头坐在那里不说话的侄女，她觉得自己有些喘不过气来。 陆滢一直很省心，从小到大就是很省心，自己送她去学排球的时候，陆滢才八岁吧，排球砸在胳膊上多疼呀，这孩子从来没有哭过。 排球队的教练后来特意找自己，说陆滢太瘦了，没办法继续练排球。体校这边也知道孩子小，所以一开始练得都是步伐，碰球的机会并不是那么多。陆滢在一群大点的孩子中显得很瘦小，教练也帮着练她的臂力了，可是这孩子吃饭吃不多，胳膊细的像麻杆似的，真的没办法打排球——力道不出来怎么扣球？练不出来那是浪费时间，不能耽误孩子，找出路得趁早呀。 69.069 公开抗议 此文是我开，去留随君来　　赛程安排最先进行的是男双的比赛，奥运会男双冠军顺利拿下了比赛，为中国队制造了开门红。而其中孟洋还有一场男单决赛要打，当然那是一场内战。 陆滢和汪澜的比赛安排在第三场，而在早前的第二场比赛中，苏珺和梁晴发挥出色，3:0横扫了日本女双组合拿到了冠军。 孙谦出现在了教练席，毕竟这是小球时代他徒弟们的最后一场比赛，具有纪念意义的，他怎么着都该来看看的。 明年元旦开始乒乓比赛用球改变，小球变大球，其实是很细微的变化，直径从38毫米增加到40毫米，重量从25克增加到27克。 这一点点变化对于一般人而言也许没什么，毕竟，两毫米的长度，两克的重量，一般人都感觉不出来呀。 可对于专业运动员而言，这外人看来的没什么对他们而言却是格外的“大”。 变大变重了的乒乓球旋转度降低了，速度也降低了，这对于国内运动员而言是很严重的。 中国队向来在旋转和速度上有优势，早前的男队在八、九十年代弱势了些，可是后来也追赶了上来，这不梁国征和巩新杰先后拿到了奥运会金牌，而今天晚些时候的男单决赛也是中国队的内战。虽说现在男乒是群雄争霸，可是中国男乒好歹占据着一席之地，甚至说还有着不小的优势呢？梯队建设也是在世界范围内最好的。 女乒的话中国队是一枝独秀，世界范围内占据着绝对地位，这是从汉城奥运会就奠定的基础，乒乓球历史上第一个大满贯运动员也正是出自女乒。 这一变革无异于对中国队的影响是最严重的，当初中国队员的高速旋转球外国运动员接不起来，现在球速降低了，旋转没那么厉害了，外国运动员的劣势也就没那么明显了，慢的还是那么慢，依旧没办法给中国队员造成威胁，可是中国队带给他们的威胁小了呀，他们有机会了的。 从总体而言，这对于国内运动员而言是弊大于利，然而不接受也没办法。 乒乓球进入奥运会大家庭也才十二年，现在国际范围乒乓球的影响还没有预期的那么大，所以国家队必须做出妥协。 当然，国际乒联给出的理由还是挺合情合理的——为了提高乒乓球的观赏性，让观众看到球的旋转。 反正不管什么理由，这已然成为了定局，再不到半个月就是迎来大球时代，就算是运动员抗议也没什么用。 陆滢和汪澜进场了，汪澜的出现让现场气氛达到了一个小□□，上一个小□□还是孟洋和汪海东这对汪洋组合带来的。 日本的乒乓球曾经也是独霸乒坛的，不过那已经是半个世纪前的事情了，可是群众基础还算不错，现在也有不少运动员在练乒乓球。 相对于汪澜，陆滢得到的掌声相对较少。这就是现实，陆滢虽然公开赛成绩还不错，不过没有世界冠军在手，更没有奥运会金牌傍身，在金牌即王道的现状下能得到这么些掌声已经很不容易了。 汪澜选择的发球权，不过她状态不是很好，第一个发球竟然没过网，这都让陆滢都觉得有些奇怪。她们队内训练也是知根知底的，并不存在着谁的打法克制谁的问题，赛场上各凭本事见真章就是了。 而且国际赛场上比赛这也不是第一次了，最简单的发球出了问题，这好像不是汪澜应该犯的低级错误。 可是汪澜还就是犯这错误了，别说是陆滢觉得奇怪了，国家队的队员也都是纳闷的很，汪澜这是怎么了？总不能是让球吧。 可是这比赛没啥好让的呀，这又不是世乒赛和奥运会，就是一个总决赛的内战，夺魁的人拿到的奖金会是亚军的两倍多，就算是汪澜不差钱，可是也犯不着这么大手笔呀？ 更何况，从当年的高桥美华出走事件之后，女队基本上不存在让球这种情况了，毕竟女队现在也是占据着统治地位，没这必要。 赛场上，陆滢没有去想那么多，她就是在打比赛，就像是教练说的，把这一场比赛当比赛来打，心中再没有其他。 对比于陆滢，汪澜今天这球打得有点着急，用力过猛，回球的时候一下子就是出了球台。 汪澜打球向来讲究落点，精准的就像是炮弹一样，能够指挥着想往哪里打就往哪里打，可是今天她似乎手感不好，要么是回球出界，要么谁就是回球不过网。 失误太多，主动把第一局比赛拱手相让。 陆滢还是沉着一张脸，得分没什么好兴奋的，丢分的时候也是那神色，唯一可能出卖她的就是她的眉毛，连续丢分的时候她会挑一下眉，不过很快就又是恢复原来的表情，那个挑眉就像是一个小小的错误，很快就是被她修正了过来。 局休的时候陆滢在那里擦汗，她这场比赛打得很兴奋，从出汗量就能看出来的。叶天祺在给她喊加油，“滢姐加油。” 汪澜一个眼神扫了过去，叶天祺手中的助威棒颤抖了下，“澜姐加油。” 一旁方柳苏笑得前仰后倒，“小叶子，你可真是有骨气呀。” 叶天祺很是威武地喊了声，“澜姐加油，滢姐加油。”骨气那是什么东西，能吃吗？叶天祺觉得她不需要骨气，太累赘了。 局休之后，汪澜手感似乎上来了，两人没有试探，第二局比赛一上来就是直接搏杀。 “现在这一场球的水平和奥运会冠军争夺战并没有太大的区别，看来陆滢这段时间训练很有成效，相对而言汪澜奥运会之后休息了一段时间，无论是公开赛成绩还是手感上都比陆滢差了些。” 主持人看这场比赛心情比较放松，毕竟是内战，而且精彩度高，不像是打外国选手，没有太多的看透，“蔡老师您觉得汪澜和陆滢谁能够拿到冠军？” 蔡涛觉得主持人看热闹不嫌事大，自己说一个拿到岂不是得罪另一个？一个是乒坛女单大满贯当之无愧的一姐女乒的领军人物，而另一个是正在冉冉升起的新星，如今世界排名虽然第三，可是跟排名第二的林嘉相比也就是查了十多分，这场比赛下来，陆滢的世界排名很快就能够上升到世界第二这一位置。 “手心手背都是肉，不管谁赢，拿到这么一笔丰厚的奖金，都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蔡涛把这个话题轻飘飘地给丢开了，“现在看陆滢的防守质量明显提高，要是观众朋友经常看陆滢比赛就能感觉到，现在的陆滢防守上做的更好了，而且也更具有进攻性了，陆滢成长的很快，希望大球时代的到来，陆滢……还有国家队的队员们都能尽快适应。” 因为提及了小球换大球，主持人兴趣上来就是跟蔡涛讨论起来，反倒是对比赛关注少了些。 陆滢第二局打得有点难，汪澜手感好起来之后，她跑动就多了，这让陆滢觉得有点累，借着擦汗的功夫，她调整了下自己的呼吸节奏。 她这点小心思汪澜一眼就看出来了，毕竟都是这么过来的，不过现在比分自己领先五分，而且已经进入了这一局的后半段，陆滢想要拿下第二局，困难有点大。 陆滢没放弃，比分是一分分拿的，21分制的比赛适用于慢热型选手，因为大比分落后然后反超拿下比赛的并不少见，她打得很是耐心，这反倒是让汪澜有些着急了，她拿着五个局点现在反倒是被陆滢追平了比分，心里不着急那是不可能的。 陆滢的发球，她反手发球，第二板的时候回球擦网，这是个运气球，汪澜有点郁闷，这一分丢的实在是让人窝火，陆滢拿到了局点。 陆滢继续发球，这次她是发了个短球，这发球手法还是跟齐澄学的，隐蔽性挺强的，汪澜没能做好接发，而陆滢的第二板就是拉了起来，这是她自己研究出来的新战术，只是力度没掌握好，一下子出了界。 “可惜了。”叶天祺猛地一拍大腿，旁边方柳苏愣了下，“小叶子，腿疼吗？” 看球的兴奋，荷尔蒙分泌旺盛，一点都没感觉，叶天祺摇了摇头，“不疼。”她看着方柳苏那压在自己大腿上的细长的腿，忽然间明白为什么不疼了。 “活该，谁让你欺负小叶子的？”来永超在那里笑话方柳苏，趁着叶天祺不注意，方柳苏就是把腿放在叶天祺腿上，瞧瞧这形象，被传出去，看谁还说方柳苏是乒乓球队第一美女。 场上比分纠结，21平，不过陆滢手里还有三个发球权。 陆滢继续发球，依旧是短球，汪澜有些意外陆滢故技重施，她虽然不能发力抢拉，可是到底是经验丰富，只是接发球的时候力度小了点，球没过网。 似乎连老天都站在陆滢那一边，汪澜笑着摇了摇头，她今天这是怎么了？ 很快汪澜就是有了思考的时间，陆滢反超成功拿下了第二局比赛。 “看来，陆滢会成为汪澜之后女子乒坛新的领军人物。”远在首都的电视台直播间里，主持人说话格外不怕事大，蔡涛笑了笑，虽然陆滢3:0完胜汪澜拿下了总决赛冠军，可是说现在她就是新的领军人物未免为时尚早了些。 毕竟，小球时代，结束了。 陆采芸看着低头坐在那里不说话的侄女，她觉得自己有些喘不过气来。 陆滢一直很省心，从小到大就是很省心，自己送她去学排球的时候，陆滢才八岁吧，排球砸在胳膊上多疼呀，这孩子从来没有哭过。 排球队的教练后来特意找自己，说陆滢太瘦了，没办法继续练排球。体校这边也知道孩子小，所以一开始练得都是步伐，碰球的机会并不是那么多。陆滢在一群大点的孩子中显得很瘦小，教练也帮着练她的臂力了，可是这孩子吃饭吃不多，胳膊细的像麻杆似的，真的没办法打排球——力道不出来怎么扣球？练不出来那是浪费时间，不能耽误孩子，找出路得趁早呀。 70.070 男女朋友 此文是我开，去留随君来　　卡塔尔公开赛结束后，队员和教练们尽数回国，教练组开了好几天的会议，具体的内容她们这些运动员谁都不知道，唯一能做的就是保持训练，让自己尽快掌握好现在的大球。 妇女节的时候陆滢回家看了一下她姑姑，不过吃了晚饭她就是回队里了。 宿舍里汪澜并不在，陆滢在楼道里看到了叶天祺，急匆匆的，婴儿肥的脸变成了红苹果，“咦，滢姐，你怎么又回来了，走，一起唱歌去。” “你去吧，好好玩。”陆滢现在没心思唱歌，四月份的时候要参加意大利公开赛，然后月底就是世乒赛，她没有唱歌的心情。 她现在的竞技状态，怎么打都打不出来的，虽然在卡塔尔公开赛是输给了方柳苏被淘汰并不是输了外战，可是谁能保证在世乒赛上她不会输给外国选手呢？ 陆滢又去训练局练球，现在球变大之后她们的头三板优势没有那么突出，发抢的得分率不再那么遥遥领先，从赛后的数据统计，陆滢都觉得自己现在一无是处了。 她得继续磨自己的发球，什么时候能够把大球玩转的像是小球一样，那时候她就能拿到世界冠军了。 陆滢九点钟才从训练馆这边离开，不远处的花样游泳的训练馆里音乐响起，花游的姑娘们训练时间一般都集中在晚上，因为比赛时间就是固定在这个点，培养运动员的比赛状态很是重要。 陆滢心里存着事，走路的时候都有些漫不经心。 “喂，魂丢了。”忽然间被人拍了下肩膀，陆滢扭头看了过去，结果身后根本就没人。 “这儿呢，一点警惕性都没有。”齐澄喊了一声，他伸手拍了下陆滢的左肩，人站在她右后方，也不知道这人在想什么呢，自己跟了她好一会儿都没注意到。 “你干什么去了？”陆滢随口问了句，“现在还喝饮料，小心发胖。” 虽然运动量大，可是打乒乓球绝对不减肥呀，能让男队员身材没那么发福绝对是因为每天他们都要跑一万米，相对而言女队没有万米长跑，所以身材管理上也不如男队。 汪澜就有些胖，不过这并不影响她的成绩。 “打赌输了来给他们买饮料，要不要来一杯，这家的草莓汁挺好喝的，绝对是新鲜草莓压榨的，我一直盯着呢。” “你买的多？”陆滢问了句，不然拿什么还“赌债”呀。 “那是，山人早有预料。”其实他大老远的就看到陆滢在那果汁店门前路过了，然后多要了杯果汁匆匆跑过来的。 陆滢接了过去，手里捧着杯子还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我说，输了的也不是你一个人，要不要这么一副要死要活的样子？身为专业运动员，你不应该看透了这比赛输赢吗？”他觉得陆滢太容易走不出这个怪圈了，而这个坑还是她自己挖的。 “那输了比赛拿球拍撒气的是谁？”陆滢一击毙命，齐澄有些郁闷，“好汉不提当年勇，那时候咱不是年轻吗？年轻时候，谁还不犯点错？” “可是澜姐就没犯过错。” “那是汪澜，不是你。”齐澄有点明白了，武指跟自己苦口婆心的时候是多么的心累，他现在深刻领悟到了。 “你是想要做第二个汪澜吗？” 当然不…… 她就想要做她自己，从来不想要成为汪澜第二。也有人说她是第二个林娟，因为赛场上的风格太像了，可林娟虽然是她的偶像和崇拜的人，陆滢也从来没想到成为林娟2.0。 喝了口草莓汁，陆滢皱了下眉头，一旁齐澄连忙开口威胁，“要是敢说难喝，下次死活不请你吃东西。” “我没说难喝呀。还挺好喝的，下次我请你。”陆滢挺喜欢这个味道的，味道很新鲜，而且甜味不是那么浓，有一点点酸酸的，她觉得这个口味莫名的适合她。 “那我等着。”齐澄挤眉弄眼，“不跟你说了，我先回去了。”男队的宿舍楼在女队的前面，而且齐澄想起了一件特别重要的事情，好像孟洋他们说要自己十五分钟内买回来果汁，不然的话……他们就不跟自己玩牌了。 “想开点，别整天皱着眉头，像是个小老太婆似的。”齐澄远远喊了一声，陆滢一下子呛着了，她还不到二十周岁，见鬼的小老太婆！ 回到宿舍，陆滢看到汪澜正在才刷牙，她刷牙的时候都打着拍子。 “又去练球了？”汪澜漱口后问了句，视线落在陆滢手里的草莓汁上面，“还知道犒劳犒劳自己，不错嘛。” 其实换了大球之后汪澜也是不适应，她压力也挺大的，同一代的林嘉、梁晴虎视眈眈，年轻点的陆滢、苏珺、来永超她们都在冲击自己，还有更年轻的叶天祺那也是个天才。 不过到底是比陆滢大了几岁，汪澜没陆滢那么心思重。再说了，比赛嘛，有输有赢，她在世乒赛上不输就是了。作为奥运会冠军，大满贯的得主，这点自信心汪澜还是有的。 “上届世乒赛，汪澜和陆滢是决赛中相逢，不过今年两人在半决赛提前相遇，提前给大家奉献上一出精彩的比赛。蔡老师，从现在的比赛结果来看，您觉得国家队的队员是不是已经适应了现在的大球呢？” “今年已经进行了两站公开赛，现在进行的世锦赛算是今年的第三个国际性比赛，从比赛结果上看，在之前的卡塔尔公开赛和意大利公开赛上国家队都没有取得太好的成绩，可是在现在的比赛中，汪澜和陆滢牢牢掌控着上半区，两人成功会师半决赛，我想这两人的表现已经说明了一切问题。” 蔡涛把话说的留下了余地，上半区这师姐妹俩表现良好，不过下半区差强人意，林嘉原本是女队的重头戏，可是在四分之一决赛中她输给了朝鲜的全秀娥，提前告别了女单赛场。还好老将欧思芮爆发，竟然进入了四强，并且在早前进行的另一场半决赛中，战胜了全秀娥提前锁定了决赛名额，这保证了女单冠军将会在中国队产生，只是不知道会是汪澜、陆滢、欧思芮中的哪一个。 而现在汪澜和陆滢在竞争另一个名额。 陆滢的混双和女双都纷纷出局，邱婷婷旧伤复发，竞技状态并不是很好，两人配合上出了些问题，止步于十六强，至于混双，陆滢就是出来练练手的，谁都没指望她混双能出成绩，毕竟队里也没怎么练过，一轮游也并不奇怪。 所以除了女团的比赛，现在的单打半决赛是陆滢留在赛场上最后的机会了，她不想要放弃。 “你看陆滢现在的发球质量有很大的提高，她已经领悟了大球发抢的要点，她的这个落点就让汪澜很不舒服。”蔡涛眼睛毒辣，一下子就是解说出重点。 赛场上，汪澜接发球后的回球质量并不怎么高，陆滢抢攻，拿下一分。 陆滢很是积极，比分很快就是拉开了，11:5，她率先拿到了十一分。 71.071 汪陆之战 此文是我开，去留随君来 陆滢和汪澜的比赛安排在第三场，而在早前的第二场比赛中，苏珺和梁晴发挥出色，3:0横扫了日本女双组合拿到了冠军。 孙谦出现在了教练席，毕竟这是小球时代他徒弟们的最后一场比赛，具有纪念意义的，他怎么着都该来看看的。 明年元旦开始乒乓比赛用球改变，小球变大球，其实是很细微的变化，直径从38毫米增加到40毫米，重量从25克增加到27克。 这一点点变化对于一般人而言也许没什么，毕竟，两毫米的长度，两克的重量，一般人都感觉不出来呀。 可对于专业运动员而言，这外人看来的没什么对他们而言却是格外的“大”。 变大变重了的乒乓球旋转度降低了，速度也降低了，这对于国内运动员而言是很严重的。 中国队向来在旋转和速度上有优势，早前的男队在八、九十年代弱势了些，可是后来也追赶了上来，这不梁国征和巩新杰先后拿到了奥运会金牌，而今天晚些时候的男单决赛也是中国队的内战。虽说现在男乒是群雄争霸，可是中国男乒好歹占据着一席之地，甚至说还有着不小的优势呢？梯队建设也是在世界范围内最好的。 女乒的话中国队是一枝独秀，世界范围内占据着绝对地位，这是从汉城奥运会就奠定的基础，乒乓球历史上第一个大满贯运动员也正是出自女乒。 这一变革无异于对中国队的影响是最严重的，当初中国队员的高速旋转球外国运动员接不起来，现在球速降低了，旋转没那么厉害了，外国运动员的劣势也就没那么明显了，慢的还是那么慢，依旧没办法给中国队员造成威胁，可是中国队带给他们的威胁小了呀，他们有机会了的。 从总体而言，这对于国内运动员而言是弊大于利，然而不接受也没办法。 乒乓球进入奥运会大家庭也才十二年，现在国际范围乒乓球的影响还没有预期的那么大，所以国家队必须做出妥协。 当然，国际乒联给出的理由还是挺合情合理的——为了提高乒乓球的观赏性，让观众看到球的旋转。 反正不管什么理由，这已然成为了定局，再不到半个月就是迎来大球时代，就算是运动员抗议也没什么用。 陆滢和汪澜进场了，汪澜的出现让现场气氛达到了一个小□□，上一个小□□还是孟洋和汪海东这对汪洋组合带来的。 日本的乒乓球曾经也是独霸乒坛的，不过那已经是半个世纪前的事情了，可是群众基础还算不错，现在也有不少运动员在练乒乓球。 相对于汪澜，陆滢得到的掌声相对较少。这就是现实，陆滢虽然公开赛成绩还不错，不过没有世界冠军在手，更没有奥运会金牌傍身，在金牌即王道的现状下能得到这么些掌声已经很不容易了。 汪澜选择的发球权，不过她状态不是很好，第一个发球竟然没过网，这都让陆滢都觉得有些奇怪。她们队内训练也是知根知底的，并不存在着谁的打法克制谁的问题，赛场上各凭本事见真章就是了。 而且国际赛场上比赛这也不是第一次了，最简单的发球出了问题，这好像不是汪澜应该犯的低级错误。 可是汪澜还就是犯这错误了，别说是陆滢觉得奇怪了，国家队的队员也都是纳闷的很，汪澜这是怎么了？总不能是让球吧。 可是这比赛没啥好让的呀，这又不是世乒赛和奥运会，就是一个总决赛的内战，夺魁的人拿到的奖金会是亚军的两倍多，就算是汪澜不差钱，可是也犯不着这么大手笔呀？ 更何况，从当年的高桥美华出走事件之后，女队基本上不存在让球这种情况了，毕竟女队现在也是占据着统治地位，没这必要。 赛场上，陆滢没有去想那么多，她就是在打比赛，就像是教练说的，把这一场比赛当比赛来打，心中再没有其他。 对比于陆滢，汪澜今天这球打得有点着急，用力过猛，回球的时候一下子就是出了球台。 汪澜打球向来讲究落点，精准的就像是炮弹一样，能够指挥着想往哪里打就往哪里打，可是今天她似乎手感不好，要么是回球出界，要么谁就是回球不过网。 失误太多，主动把第一局比赛拱手相让。 陆滢还是沉着一张脸，得分没什么好兴奋的，丢分的时候也是那神色，唯一可能出卖她的就是她的眉毛，连续丢分的时候她会挑一下眉，不过很快就又是恢复原来的表情，那个挑眉就像是一个小小的错误，很快就是被她修正了过来。 局休的时候陆滢在那里擦汗，她这场比赛打得很兴奋，从出汗量就能看出来的。叶天祺在给她喊加油，“滢姐加油。” 汪澜一个眼神扫了过去，叶天祺手中的助威棒颤抖了下，“澜姐加油。” 一旁方柳苏笑得前仰后倒，“小叶子，你可真是有骨气呀。” 叶天祺很是威武地喊了声，“澜姐加油，滢姐加油。”骨气那是什么东西，能吃吗？叶天祺觉得她不需要骨气，太累赘了。 局休之后，汪澜手感似乎上来了，两人没有试探，第二局比赛一上来就是直接搏杀。 “现在这一场球的水平和奥运会冠军争夺战并没有太大的区别，看来陆滢这段时间训练很有成效，相对而言汪澜奥运会之后休息了一段时间，无论是公开赛成绩还是手感上都比陆滢差了些。” 主持人看这场比赛心情比较放松，毕竟是内战，而且精彩度高，不像是打外国选手，没有太多的看透，“蔡老师您觉得汪澜和陆滢谁能够拿到冠军？” 蔡涛觉得主持人看热闹不嫌事大，自己说一个拿到岂不是得罪另一个？一个是乒坛女单大满贯当之无愧的一姐女乒的领军人物，而另一个是正在冉冉升起的新星，如今世界排名虽然第三，可是跟排名第二的林嘉相比也就是查了十多分，这场比赛下来，陆滢的世界排名很快就能够上升到世界第二这一位置。 “手心手背都是肉，不管谁赢，拿到这么一笔丰厚的奖金，都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蔡涛把这个话题轻飘飘地给丢开了，“现在看陆滢的防守质量明显提高，要是观众朋友经常看陆滢比赛就能感觉到，现在的陆滢防守上做的更好了，而且也更具有进攻性了，陆滢成长的很快，希望大球时代的到来，陆滢……还有国家队的队员们都能尽快适应。” 因为提及了小球换大球，主持人兴趣上来就是跟蔡涛讨论起来，反倒是对比赛关注少了些。 陆滢第二局打得有点难，汪澜手感好起来之后，她跑动就多了，这让陆滢觉得有点累，借着擦汗的功夫，她调整了下自己的呼吸节奏。 她这点小心思汪澜一眼就看出来了，毕竟都是这么过来的，不过现在比分自己领先五分，而且已经进入了这一局的后半段，陆滢想要拿下第二局，困难有点大。 陆滢没放弃，比分是一分分拿的，21分制的比赛适用于慢热型选手，因为大比分落后然后反超拿下比赛的并不少见，她打得很是耐心，这反倒是让汪澜有些着急了，她拿着五个局点现在反倒是被陆滢追平了比分，心里不着急那是不可能的。 陆滢的发球，她反手发球，第二板的时候回球擦网，这是个运气球，汪澜有点郁闷，这一分丢的实在是让人窝火，陆滢拿到了局点。 陆滢继续发球，这次她是发了个短球，这发球手法还是跟齐澄学的，隐蔽性挺强的，汪澜没能做好接发，而陆滢的第二板就是拉了起来，这是她自己研究出来的新战术，只是力度没掌握好，一下子出了界。 “可惜了。”叶天祺猛地一拍大腿，旁边方柳苏愣了下，“小叶子，腿疼吗？” 看球的兴奋，荷尔蒙分泌旺盛，一点都没感觉，叶天祺摇了摇头，“不疼。”她看着方柳苏那压在自己大腿上的细长的腿，忽然间明白为什么不疼了。 “活该，谁让你欺负小叶子的？”来永超在那里笑话方柳苏，趁着叶天祺不注意，方柳苏就是把腿放在叶天祺腿上，瞧瞧这形象，被传出去，看谁还说方柳苏是乒乓球队第一美女。 场上比分纠结，21平，不过陆滢手里还有三个发球权。 陆滢继续发球，依旧是短球，汪澜有些意外陆滢故技重施，她虽然不能发力抢拉，可是到底是经验丰富，只是接发球的时候力度小了点，球没过网。 似乎连老天都站在陆滢那一边，汪澜笑着摇了摇头，她今天这是怎么了？ 很快汪澜就是有了思考的时间，陆滢反超成功拿下了第二局比赛。 “看来，陆滢会成为汪澜之后女子乒坛新的领军人物。”远在首都的电视台直播间里，主持人说话格外不怕事大，蔡涛笑了笑，虽然陆滢3:0完胜汪澜拿下了总决赛冠军，可是说现在她就是新的领军人物未免为时尚早了些。 毕竟，小球时代，结束了。 输了的陆滢一句话都不想说，她觉得说话都是累的。 可是她又得继续打团体赛，作为团队的一份子，陆滢责无旁贷。 这一届世乒赛注定是载入国乒史册的，因为男团在半决赛的时候险些兵败，关键时刻康彦军顶住压力，挽救七个赛点拿下了最后一分，将男团送入了决赛中。 陆滢一开始并没有去看比赛，还是因为巩新杰先后输掉两分，她才被孙谦喊过去看比赛。 这一场比赛实在是太重要了，小球改大球后的第一场三大赛，尤其是向来重要的世乒赛，要真是输了的话，巩新杰的前途肯定玩完，主帅翟天临更别说了。 72.072 外战不输 此文是我开，去留随君来 陆滢和汪澜的比赛安排在第三场，而在早前的第二场比赛中，苏珺和梁晴发挥出色，3:0横扫了日本女双组合拿到了冠军。 孙谦出现在了教练席，毕竟这是小球时代他徒弟们的最后一场比赛，具有纪念意义的，他怎么着都该来看看的。 明年元旦开始乒乓比赛用球改变，小球变大球，其实是很细微的变化，直径从38毫米增加到40毫米，重量从25克增加到27克。 这一点点变化对于一般人而言也许没什么，毕竟，两毫米的长度，两克的重量，一般人都感觉不出来呀。 可对于专业运动员而言，这外人看来的没什么对他们而言却是格外的“大”。 变大变重了的乒乓球旋转度降低了，速度也降低了，这对于国内运动员而言是很严重的。 中国队向来在旋转和速度上有优势，早前的男队在八、九十年代弱势了些，可是后来也追赶了上来，这不梁国征和巩新杰先后拿到了奥运会金牌，而今天晚些时候的男单决赛也是中国队的内战。虽说现在男乒是群雄争霸，可是中国男乒好歹占据着一席之地，甚至说还有着不小的优势呢？梯队建设也是在世界范围内最好的。 女乒的话中国队是一枝独秀，世界范围内占据着绝对地位，这是从汉城奥运会就奠定的基础，乒乓球历史上第一个大满贯运动员也正是出自女乒。 这一变革无异于对中国队的影响是最严重的，当初中国队员的高速旋转球外国运动员接不起来，现在球速降低了，旋转没那么厉害了，外国运动员的劣势也就没那么明显了，慢的还是那么慢，依旧没办法给中国队员造成威胁，可是中国队带给他们的威胁小了呀，他们有机会了的。 从总体而言，这对于国内运动员而言是弊大于利，然而不接受也没办法。 乒乓球进入奥运会大家庭也才十二年，现在国际范围乒乓球的影响还没有预期的那么大，所以国家队必须做出妥协。 当然，国际乒联给出的理由还是挺合情合理的——为了提高乒乓球的观赏性，让观众看到球的旋转。 反正不管什么理由，这已然成为了定局，再不到半个月就是迎来大球时代，就算是运动员抗议也没什么用。 陆滢和汪澜进场了，汪澜的出现让现场气氛达到了一个小□□，上一个小□□还是孟洋和汪海东这对汪洋组合带来的。 日本的乒乓球曾经也是独霸乒坛的，不过那已经是半个世纪前的事情了，可是群众基础还算不错，现在也有不少运动员在练乒乓球。 相对于汪澜，陆滢得到的掌声相对较少。这就是现实，陆滢虽然公开赛成绩还不错，不过没有世界冠军在手，更没有奥运会金牌傍身，在金牌即王道的现状下能得到这么些掌声已经很不容易了。 汪澜选择的发球权，不过她状态不是很好，第一个发球竟然没过网，这都让陆滢都觉得有些奇怪。她们队内训练也是知根知底的，并不存在着谁的打法克制谁的问题，赛场上各凭本事见真章就是了。 而且国际赛场上比赛这也不是第一次了，最简单的发球出了问题，这好像不是汪澜应该犯的低级错误。 可是汪澜还就是犯这错误了，别说是陆滢觉得奇怪了，国家队的队员也都是纳闷的很，汪澜这是怎么了？总不能是让球吧。 可是这比赛没啥好让的呀，这又不是世乒赛和奥运会，就是一个总决赛的内战，夺魁的人拿到的奖金会是亚军的两倍多，就算是汪澜不差钱，可是也犯不着这么大手笔呀？ 更何况，从当年的高桥美华出走事件之后，女队基本上不存在让球这种情况了，毕竟女队现在也是占据着统治地位，没这必要。 赛场上，陆滢没有去想那么多，她就是在打比赛，就像是教练说的，把这一场比赛当比赛来打，心中再没有其他。 对比于陆滢，汪澜今天这球打得有点着急，用力过猛，回球的时候一下子就是出了球台。 汪澜打球向来讲究落点，精准的就像是炮弹一样，能够指挥着想往哪里打就往哪里打，可是今天她似乎手感不好，要么是回球出界，要么谁就是回球不过网。 失误太多，主动把第一局比赛拱手相让。 陆滢还是沉着一张脸，得分没什么好兴奋的，丢分的时候也是那神色，唯一可能出卖她的就是她的眉毛，连续丢分的时候她会挑一下眉，不过很快就又是恢复原来的表情，那个挑眉就像是一个小小的错误，很快就是被她修正了过来。 局休的时候陆滢在那里擦汗，她这场比赛打得很兴奋，从出汗量就能看出来的。叶天祺在给她喊加油，“滢姐加油。” 汪澜一个眼神扫了过去，叶天祺手中的助威棒颤抖了下，“澜姐加油。” 一旁方柳苏笑得前仰后倒，“小叶子，你可真是有骨气呀。” 叶天祺很是威武地喊了声，“澜姐加油，滢姐加油。”骨气那是什么东西，能吃吗？叶天祺觉得她不需要骨气，太累赘了。 局休之后，汪澜手感似乎上来了，两人没有试探，第二局比赛一上来就是直接搏杀。 “现在这一场球的水平和奥运会冠军争夺战并没有太大的区别，看来陆滢这段时间训练很有成效，相对而言汪澜奥运会之后休息了一段时间，无论是公开赛成绩还是手感上都比陆滢差了些。” 主持人看这场比赛心情比较放松，毕竟是内战，而且精彩度高，不像是打外国选手，没有太多的看透，“蔡老师您觉得汪澜和陆滢谁能够拿到冠军？” 蔡涛觉得主持人看热闹不嫌事大，自己说一个拿到岂不是得罪另一个？一个是乒坛女单大满贯当之无愧的一姐女乒的领军人物，而另一个是正在冉冉升起的新星，如今世界排名虽然第三，可是跟排名第二的林嘉相比也就是查了十多分，这场比赛下来，陆滢的世界排名很快就能够上升到世界第二这一位置。 “手心手背都是肉，不管谁赢，拿到这么一笔丰厚的奖金，都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蔡涛把这个话题轻飘飘地给丢开了，“现在看陆滢的防守质量明显提高，要是观众朋友经常看陆滢比赛就能感觉到，现在的陆滢防守上做的更好了，而且也更具有进攻性了，陆滢成长的很快，希望大球时代的到来，陆滢……还有国家队的队员们都能尽快适应。” 因为提及了小球换大球，主持人兴趣上来就是跟蔡涛讨论起来，反倒是对比赛关注少了些。 陆滢第二局打得有点难，汪澜手感好起来之后，她跑动就多了，这让陆滢觉得有点累，借着擦汗的功夫，她调整了下自己的呼吸节奏。 她这点小心思汪澜一眼就看出来了，毕竟都是这么过来的，不过现在比分自己领先五分，而且已经进入了这一局的后半段，陆滢想要拿下第二局，困难有点大。 陆滢没放弃，比分是一分分拿的，21分制的比赛适用于慢热型选手，因为大比分落后然后反超拿下比赛的并不少见，她打得很是耐心，这反倒是让汪澜有些着急了，她拿着五个局点现在反倒是被陆滢追平了比分，心里不着急那是不可能的。 陆滢的发球，她反手发球，第二板的时候回球擦网，这是个运气球，汪澜有点郁闷，这一分丢的实在是让人窝火，陆滢拿到了局点。 陆滢继续发球，这次她是发了个短球，这发球手法还是跟齐澄学的，隐蔽性挺强的，汪澜没能做好接发，而陆滢的第二板就是拉了起来，这是她自己研究出来的新战术，只是力度没掌握好，一下子出了界。 “可惜了。”叶天祺猛地一拍大腿，旁边方柳苏愣了下，“小叶子，腿疼吗？” 看球的兴奋，荷尔蒙分泌旺盛，一点都没感觉，叶天祺摇了摇头，“不疼。”她看着方柳苏那压在自己大腿上的细长的腿，忽然间明白为什么不疼了。 “活该，谁让你欺负小叶子的？”来永超在那里笑话方柳苏，趁着叶天祺不注意，方柳苏就是把腿放在叶天祺腿上，瞧瞧这形象，被传出去，看谁还说方柳苏是乒乓球队第一美女。 场上比分纠结，21平，不过陆滢手里还有三个发球权。 陆滢继续发球，依旧是短球，汪澜有些意外陆滢故技重施，她虽然不能发力抢拉，可是到底是经验丰富，只是接发球的时候力度小了点，球没过网。 似乎连老天都站在陆滢那一边，汪澜笑着摇了摇头，她今天这是怎么了？ 很快汪澜就是有了思考的时间，陆滢反超成功拿下了第二局比赛。 “看来，陆滢会成为汪澜之后女子乒坛新的领军人物。”远在首都的电视台直播间里，主持人说话格外不怕事大，蔡涛笑了笑，虽然陆滢3:0完胜汪澜拿下了总决赛冠军，可是说现在她就是新的领军人物未免为时尚早了些。 毕竟，小球时代，结束了。 输了的陆滢一句话都不想说，她觉得说话都是累的。 可是她又得继续打团体赛，作为团队的一份子，陆滢责无旁贷。 这一届世乒赛注定是载入国乒史册的，因为男团在半决赛的时候险些兵败，关键时刻康彦军顶住压力，挽救七个赛点拿下了最后一分，将男团送入了决赛中。 陆滢一开始并没有去看比赛，还是因为巩新杰先后输掉两分，她才被孙谦喊过去看比赛。 这一场比赛实在是太重要了，小球改大球后的第一场三大赛，尤其是向来重要的世乒赛，要真是输了的话，巩新杰的前途肯定玩完，主帅翟天临更别说了。 73.073 相信我 此文是我开，去留随君来 陆滢和汪澜的比赛安排在第三场，而在早前的第二场比赛中，苏珺和梁晴发挥出色，3:0横扫了日本女双组合拿到了冠军。 孙谦出现在了教练席，毕竟这是小球时代他徒弟们的最后一场比赛，具有纪念意义的，他怎么着都该来看看的。 明年元旦开始乒乓比赛用球改变，小球变大球，其实是很细微的变化，直径从38毫米增加到40毫米，重量从25克增加到27克。 这一点点变化对于一般人而言也许没什么，毕竟，两毫米的长度，两克的重量，一般人都感觉不出来呀。 可对于专业运动员而言，这外人看来的没什么对他们而言却是格外的“大”。 变大变重了的乒乓球旋转度降低了，速度也降低了，这对于国内运动员而言是很严重的。 中国队向来在旋转和速度上有优势，早前的男队在八、九十年代弱势了些，可是后来也追赶了上来，这不梁国征和巩新杰先后拿到了奥运会金牌，而今天晚些时候的男单决赛也是中国队的内战。虽说现在男乒是群雄争霸，可是中国男乒好歹占据着一席之地，甚至说还有着不小的优势呢？梯队建设也是在世界范围内最好的。 女乒的话中国队是一枝独秀，世界范围内占据着绝对地位，这是从汉城奥运会就奠定的基础，乒乓球历史上第一个大满贯运动员也正是出自女乒。 这一变革无异于对中国队的影响是最严重的，当初中国队员的高速旋转球外国运动员接不起来，现在球速降低了，旋转没那么厉害了，外国运动员的劣势也就没那么明显了，慢的还是那么慢，依旧没办法给中国队员造成威胁，可是中国队带给他们的威胁小了呀，他们有机会了的。 从总体而言，这对于国内运动员而言是弊大于利，然而不接受也没办法。 乒乓球进入奥运会大家庭也才十二年，现在国际范围乒乓球的影响还没有预期的那么大，所以国家队必须做出妥协。 当然，国际乒联给出的理由还是挺合情合理的——为了提高乒乓球的观赏性，让观众看到球的旋转。 反正不管什么理由，这已然成为了定局，再不到半个月就是迎来大球时代，就算是运动员抗议也没什么用。 陆滢和汪澜进场了，汪澜的出现让现场气氛达到了一个小□□，上一个小□□还是孟洋和汪海东这对汪洋组合带来的。 日本的乒乓球曾经也是独霸乒坛的，不过那已经是半个世纪前的事情了，可是群众基础还算不错，现在也有不少运动员在练乒乓球。 相对于汪澜，陆滢得到的掌声相对较少。这就是现实，陆滢虽然公开赛成绩还不错，不过没有世界冠军在手，更没有奥运会金牌傍身，在金牌即王道的现状下能得到这么些掌声已经很不容易了。 汪澜选择的发球权，不过她状态不是很好，第一个发球竟然没过网，这都让陆滢都觉得有些奇怪。她们队内训练也是知根知底的，并不存在着谁的打法克制谁的问题，赛场上各凭本事见真章就是了。 而且国际赛场上比赛这也不是第一次了，最简单的发球出了问题，这好像不是汪澜应该犯的低级错误。 可是汪澜还就是犯这错误了，别说是陆滢觉得奇怪了，国家队的队员也都是纳闷的很，汪澜这是怎么了？总不能是让球吧。 可是这比赛没啥好让的呀，这又不是世乒赛和奥运会，就是一个总决赛的内战，夺魁的人拿到的奖金会是亚军的两倍多，就算是汪澜不差钱，可是也犯不着这么大手笔呀？ 更何况，从当年的高桥美华出走事件之后，女队基本上不存在让球这种情况了，毕竟女队现在也是占据着统治地位，没这必要。 赛场上，陆滢没有去想那么多，她就是在打比赛，就像是教练说的，把这一场比赛当比赛来打，心中再没有其他。 对比于陆滢，汪澜今天这球打得有点着急，用力过猛，回球的时候一下子就是出了球台。 汪澜打球向来讲究落点，精准的就像是炮弹一样，能够指挥着想往哪里打就往哪里打，可是今天她似乎手感不好，要么是回球出界，要么谁就是回球不过网。 失误太多，主动把第一局比赛拱手相让。 陆滢还是沉着一张脸，得分没什么好兴奋的，丢分的时候也是那神色，唯一可能出卖她的就是她的眉毛，连续丢分的时候她会挑一下眉，不过很快就又是恢复原来的表情，那个挑眉就像是一个小小的错误，很快就是被她修正了过来。 局休的时候陆滢在那里擦汗，她这场比赛打得很兴奋，从出汗量就能看出来的。叶天祺在给她喊加油，“滢姐加油。” 汪澜一个眼神扫了过去，叶天祺手中的助威棒颤抖了下，“澜姐加油。” 一旁方柳苏笑得前仰后倒，“小叶子，你可真是有骨气呀。” 叶天祺很是威武地喊了声，“澜姐加油，滢姐加油。”骨气那是什么东西，能吃吗？叶天祺觉得她不需要骨气，太累赘了。 局休之后，汪澜手感似乎上来了，两人没有试探，第二局比赛一上来就是直接搏杀。 “现在这一场球的水平和奥运会冠军争夺战并没有太大的区别，看来陆滢这段时间训练很有成效，相对而言汪澜奥运会之后休息了一段时间，无论是公开赛成绩还是手感上都比陆滢差了些。” 主持人看这场比赛心情比较放松，毕竟是内战，而且精彩度高，不像是打外国选手，没有太多的看透，“蔡老师您觉得汪澜和陆滢谁能够拿到冠军？” 蔡涛觉得主持人看热闹不嫌事大，自己说一个拿到岂不是得罪另一个？一个是乒坛女单大满贯当之无愧的一姐女乒的领军人物，而另一个是正在冉冉升起的新星，如今世界排名虽然第三，可是跟排名第二的林嘉相比也就是查了十多分，这场比赛下来，陆滢的世界排名很快就能够上升到世界第二这一位置。 “手心手背都是肉，不管谁赢，拿到这么一笔丰厚的奖金，都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蔡涛把这个话题轻飘飘地给丢开了，“现在看陆滢的防守质量明显提高，要是观众朋友经常看陆滢比赛就能感觉到，现在的陆滢防守上做的更好了，而且也更具有进攻性了，陆滢成长的很快，希望大球时代的到来，陆滢……还有国家队的队员们都能尽快适应。” 因为提及了小球换大球，主持人兴趣上来就是跟蔡涛讨论起来，反倒是对比赛关注少了些。 陆滢第二局打得有点难，汪澜手感好起来之后，她跑动就多了，这让陆滢觉得有点累，借着擦汗的功夫，她调整了下自己的呼吸节奏。 她这点小心思汪澜一眼就看出来了，毕竟都是这么过来的，不过现在比分自己领先五分，而且已经进入了这一局的后半段，陆滢想要拿下第二局，困难有点大。 陆滢没放弃，比分是一分分拿的，21分制的比赛适用于慢热型选手，因为大比分落后然后反超拿下比赛的并不少见，她打得很是耐心，这反倒是让汪澜有些着急了，她拿着五个局点现在反倒是被陆滢追平了比分，心里不着急那是不可能的。 陆滢的发球，她反手发球，第二板的时候回球擦网，这是个运气球，汪澜有点郁闷，这一分丢的实在是让人窝火，陆滢拿到了局点。 陆滢继续发球，这次她是发了个短球，这发球手法还是跟齐澄学的，隐蔽性挺强的，汪澜没能做好接发，而陆滢的第二板就是拉了起来，这是她自己研究出来的新战术，只是力度没掌握好，一下子出了界。 “可惜了。”叶天祺猛地一拍大腿，旁边方柳苏愣了下，“小叶子，腿疼吗？” 看球的兴奋，荷尔蒙分泌旺盛，一点都没感觉，叶天祺摇了摇头，“不疼。”她看着方柳苏那压在自己大腿上的细长的腿，忽然间明白为什么不疼了。 “活该，谁让你欺负小叶子的？”来永超在那里笑话方柳苏，趁着叶天祺不注意，方柳苏就是把腿放在叶天祺腿上，瞧瞧这形象，被传出去，看谁还说方柳苏是乒乓球队第一美女。 场上比分纠结，21平，不过陆滢手里还有三个发球权。 陆滢继续发球，依旧是短球，汪澜有些意外陆滢故技重施，她虽然不能发力抢拉，可是到底是经验丰富，只是接发球的时候力度小了点，球没过网。 似乎连老天都站在陆滢那一边，汪澜笑着摇了摇头，她今天这是怎么了？ 很快汪澜就是有了思考的时间，陆滢反超成功拿下了第二局比赛。 “看来，陆滢会成为汪澜之后女子乒坛新的领军人物。”远在首都的电视台直播间里，主持人说话格外不怕事大，蔡涛笑了笑，虽然陆滢3:0完胜汪澜拿下了总决赛冠军，可是说现在她就是新的领军人物未免为时尚早了些。 毕竟，小球时代，结束了。 输了的陆滢一句话都不想说，她觉得说话都是累的。 可是她又得继续打团体赛，作为团队的一份子，陆滢责无旁贷。 这一届世乒赛注定是载入国乒史册的，因为男团在半决赛的时候险些兵败，关键时刻康彦军顶住压力，挽救七个赛点拿下了最后一分，将男团送入了决赛中。 陆滢一开始并没有去看比赛，还是因为巩新杰先后输掉两分，她才被孙谦喊过去看比赛。 这一场比赛实在是太重要了，小球改大球后的第一场三大赛，尤其是向来重要的世乒赛，要真是输了的话，巩新杰的前途肯定玩完，主帅翟天临更别说了。 74.074 混双冠军 此文是我开，去留随君来　　可是从进国家队身上就贴着“吃饭困难户”、“挑食”这些个标签的陆滢竟然吃烤肉了，叶天祺下巴都要掉到地上去了。 “又不是烤我的肉，至于这么大惊小怪吗？”陆滢摸了一把叶天祺的板寸，不得不说，叶天祺头发硬，摸着还挺扎手的。 汪澜也惊讶，倒是没叶天祺这么明显，“等你回去后，教练肯定很高兴。”虽然现在她的主管教练已经不是孙谦了，可是私下里汪澜还是没改口，毕竟她从进国家队开始就是孙谦带着。如今之所以调整是为了这一个奥运周期准备，她明白这决定背后的意思，也没有什么异议。 “他不骂我我就谢天谢地了，走吧，我带你们看看你们在食堂里吃的都长什么样……” 十一分制在元旦之后开始实施，国际乒联的巡回赛在新的一年里又是增加了几站，一月份就有两场，新的比赛规则开始实施后，很多球员都不怎么适应，汪澜这两场比赛成绩并不怎么好，倒是刚开始打国际巡回赛的叶天祺发挥不错，在新年第一站的斯洛文尼亚公开赛中拿到了冠军。 陆滢是通过报纸新闻看到比赛结果的，她已经禁赛两个半月了，想要回到赛场上，那得等五月份了。 “下雪了，老张你快去看看猪圈那边牢不牢靠，看这天气估计这雪得不小，别到时候把猪崽子的窝棚给压塌了。” 陈香梅那嘹亮的声音响起，陆滢再也不觉得她文文弱弱了，“我去帮忙。” 她现在没有系统的训练了，这边也没什么条件，唯一能够锻炼的就是跑步，现在的陆滢基本上能确保自己捡鸡蛋的时候不会踩碎那藏在树叶下面的鸡蛋，步伐很是矫捷，像是在跳舞。 过年的时候养殖场这边放了假，不过回家的人不多。 “小秋是孤儿，老陈孩子在外地说是得值班不回来了，至于李姐，头些年离婚了，所以大家伙儿都在这里过年，一群人在一起也热闹。” 陆滢没想到这养殖场里的工人都还有故事，她虽然也跟小秋、李姐他们聊天，可不好轻易窥探人隐私，所以也就没问过这些，哪想到看似乐天派的小秋没爸没妈，而整日里笑呵呵没心事的李姐离了婚。 “跟你说这些干什么，过会儿坐送菜的车回家去。在家好好休息，等过了十五再回来。早就听你们教练说了，你们过年的时候很少在家过，好不容易有机会，就跟你爸爸妈妈好好过年。” 陆滢想说其实自己也没爸爸妈妈，可是看到陈香梅那神色，她到底没提这茬，“那陈阿姨，我提前祝您和大家新年快乐。” 新年新气象，陆滢今年是特别虔诚，所以她姑姑递给她的桔子，她二话不说就是吃了。 姑侄俩守在电视机前看春晚，陆滢拿着手机发了一条又一条的短信，教练们的回复基本上都很简洁——春节快乐，阖家幸福。 队友们的就是五花八门了，叶天祺祝她新的一年顺顺利利，早日找到男朋友。方柳苏则是希望陆滢早点回队，然后比赛的时候能多笑笑。 看着在那里拿着手机直乐呵的侄女，陆采芸想了想，“滢滢，我和你陈叔叔打算过段日子结婚。” 关于这件事，陆采芸想了特别久。说实在话，陈建华是个好人，又是为人师表的，在学生家长和同事中的口碑都是很不错。她也不年轻了，遇到这样一个男人真的是老天眷顾。 而且她和陈建华这样处着也那么长时间了，虽然之前她心里有点膈应陈建华直接找陆滢谈他们之间的事情。可是人被逼急了的时候什么做不出来呀，单位领导在外面养了人，原配闹到了单位，之前那个见了她们都仰着下巴看不见她们似的女人却是坐在地上哭，一把鼻涕一把泪的。 陆采芸这段时间想了很多，她觉得虽然陆滢是自己养大的，可是很多事情她已经不知道该怎么跟陆滢说了，也许可以让老陈多跟陆滢沟通沟通，他毕竟当了那么多年的老师，跟孩子交流的能力比自己强多了。 陆滢愣了下，“好呀，什么时候呀？”她之前提了那么多次都被她姑姑给岔过去了，陆滢都不敢再问了，如今听到这消息，她除了高兴还是高兴。当初的那点子意不平被时间消磨尽了。 陆采芸小心看着侄女的神色，确定这孩子不是在假装高兴这才松了口气，“还没定下来日子，滢滢你觉得什么日子好，要不你给定一个？” 陆滢很是认真的想了想，“那明天行吗？”她确定自己是开玩笑的。 陆家的喜事定在了五月份，陆滢特意去找人算的好日子。 对于这，陆采芸笑话侄女，“怎么这么大的孩子了还封建迷信？”她可从来没教过这些。 “图个吉利嘛。”陆滢笑了起来，她虽然不信，可是绝对不敢存着不敬了。 正月十五过后，陆滢就是回了养殖场，她还要在这里呆两个月才能回队里。 “陆滢，人家都说过年胖三斤，你怎么回家过个年也不见得长点肉？”小秋嘴贱，“该不是回家挨打了吧？” “小秋，有你这么说话的没？拿了人家的礼物还不说人家好，陆滢，别把礼物给他。”陈香梅出坏主意，“不用这么破费，这里吃的用的都有，你还花这钱干什么？” 陆滢笑了笑，“过年图个热闹，我要是在家吃胖了，刘叔叔肯定会很伤心的。”她在养殖场这边吃的可是比在家里在队里多，在这里都没胖，回家胖了的话那是对老刘最大的伤害。 小秋做了个鬼脸，“可是刘叔做了那么多好吃的也没见你胖。”他净说大实话，只是拆开看到陆滢送他的是一对粘好了胶皮的乒乓球拍时，小秋愣了下。 “我也不知道你用正胶还是反胶，凑合着用吧，别嫌我胶皮粘的不好，我自己的都懒得粘。” 粘胶皮是个技术活，陆滢最是讨厌这个，她的乒乓球拍一般还算是耐用，要是像羽毛球那样一场比赛可能就要换好几把球拍，陆滢觉得自己肯定早早就退役了——被折磨的。 小秋激动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好一会儿才憋出一句话来，“陆滢，我往后就是你的铁杆球迷。” 他跟着去国家队送菜，知道这些胶皮还是挺贵的，作为一个业余爱好者，能够得到国手送的球拍，这简直是莫大的荣耀呀，“你能再给我签个名不？” 陆滢被小秋这表白吓了一跳，“谢谢哈。”她就是感谢这段时间小秋陪自己练球，虽然没啥特别有用，可是她觉得自己发球绝对是长进了的。 陆滢很快就又是有了一个不错的陪练，齐澄在卡塔尔公开赛上踢广告牌被国际乒联点名批评，国家队没办法护短，所以也对齐澄这造成不良影响的举动进行了惩罚——去养殖场养猪一个月。 对于齐澄被处罚的原因，陆滢感慨了一句，“好歹不是摔球拍了。” 齐澄听到这话有点郁闷，“我说陆滢，你得记多久呀，我早就不摔球拍了好吗？”改成十一分制后齐澄一直没怎么打好，三场公开赛都是单打止步十六强，而双打比赛也不怎么理想。 这次明明打的还不错，可是裁判吹他发球违例后，他就烦得很，结果又是吃了裁判一张黄牌，心烦意乱的齐澄虽然没一赌气直接退赛，可是也没能晋级四强。 拖累了白一恒，而且还给国家队丢人，齐澄也知道自己该受罚，可是心里头总觉得憋屈。 要不是国际乒联乱改制，自己至于拿广告牌撒气吗？ “嗯，改踢广告牌了。”陆滢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行了，去帮着陈叔喂猪去吧，你可别被猪拱了。”陆滢想起来又是连忙喊了一句。 齐澄气哼哼地看着跑开的人，这是关心人呢还是笑话他呢？ 被猪拱了，他至于这么惨吗？ 只是到了猪圈，看到那冲着自己哼唧的老母猪，齐澄哆嗦了一下。 “你该不会是真的怕了吧？” 背后忽然传过来的声音让齐澄脚下一滑，一屁股就是跌倒了地上，看着说话的人，齐澄没好气，“陆滢，你走路能不能出声？”跟个猫儿似的，“还有，你不是走了吗？”怎么忽然间又是回来了。 “我来看看被猪拱是什么样子。”陆滢很是认真地说道：“陈阿姨说之前小秋就是在猪圈这里帮忙，结果老是被猪拱，所以这才去了大棚那里的。” “你够了！”齐澄觉得自己应该回省队下农场的，他怎么就脑袋魔怔了，觉得这边有陆滢多少有个作伴的会好点？ 现在看，一点都不好。 姚教练在教练组那也是老资格，陆滢的半决赛对手出来后他就一直在盯着看，等她双打结束后这才跟陆滢交代了句。 “先礼后兵，队里也有削球手，不过削球手也不是一成不变的，她们都有自己的路子，先把金淑姬的路子摸透了，这比赛也就好打了。” 陆滢从字面上去理解先礼后兵的意思，所以她跟金淑姬握手的时候还笑了笑，只是等看到金淑姬发球的时候，陆滢脑子里灵光一闪。她知道了姚教练的意思。 隔壁的比赛已经结束了第一局，陆滢这边比分持平，10:10，现在又是金淑姬发球。 21分制的时代，运动员每轮掌握5次发球，而发球的方式排列组合下来就能让对方头疼不已，金淑姬倒是简单，基本上就一种发球方式，陆滢差不多算是摸透了她的路子，回球的时候开始了进攻。 “终于开始打进攻球了。”方柳苏觉得要不是因为陆滢是她队友，她死活不看这比赛。 其实跟削球手打比赛她也不陌生，毕竟国家队里就有几个削球手，那是特意培养了为了锻炼她们的。因为削球手没什么攻击性，就靠一个磨劲儿折腾，什么时候把对手折腾的心浮气躁了，削球手距离胜利就近了一步了。 75.075 大满贯 远方有座山，山上有棵树，树下有个小迷糊。　　可是从进国家队身上就贴着“吃饭困难户”、“挑食”这些个标签的陆滢竟然吃烤肉了，叶天祺下巴都要掉到地上去了。 “又不是烤我的肉，至于这么大惊小怪吗？”陆滢摸了一把叶天祺的板寸，不得不说，叶天祺头发硬，摸着还挺扎手的。 汪澜也惊讶，倒是没叶天祺这么明显，“等你回去后，教练肯定很高兴。”虽然现在她的主管教练已经不是孙谦了，可是私下里汪澜还是没改口，毕竟她从进国家队开始就是孙谦带着。如今之所以调整是为了这一个奥运周期准备，她明白这决定背后的意思，也没有什么异议。 “他不骂我我就谢天谢地了，走吧，我带你们看看你们在食堂里吃的都长什么样……” 十一分制在元旦之后开始实施，国际乒联的巡回赛在新的一年里又是增加了几站，一月份就有两场，新的比赛规则开始实施后，很多球员都不怎么适应，汪澜这两场比赛成绩并不怎么好，倒是刚开始打国际巡回赛的叶天祺发挥不错，在新年第一站的斯洛文尼亚公开赛中拿到了冠军。 陆滢是通过报纸新闻看到比赛结果的，她已经禁赛两个半月了，想要回到赛场上，那得等五月份了。 “下雪了，老张你快去看看猪圈那边牢不牢靠，看这天气估计这雪得不小，别到时候把猪崽子的窝棚给压塌了。” 陈香梅那嘹亮的声音响起，陆滢再也不觉得她文文弱弱了，“我去帮忙。” 她现在没有系统的训练了，这边也没什么条件，唯一能够锻炼的就是跑步，现在的陆滢基本上能确保自己捡鸡蛋的时候不会踩碎那藏在树叶下面的鸡蛋，步伐很是矫捷，像是在跳舞。 过年的时候养殖场这边放了假，不过回家的人不多。 “小秋是孤儿，老陈孩子在外地说是得值班不回来了，至于李姐，头些年离婚了，所以大家伙儿都在这里过年，一群人在一起也热闹。” 陆滢没想到这养殖场里的工人都还有故事，她虽然也跟小秋、李姐他们聊天，可不好轻易窥探人隐私，所以也就没问过这些，哪想到看似乐天派的小秋没爸没妈，而整日里笑呵呵没心事的李姐离了婚。 “跟你说这些干什么，过会儿坐送菜的车回家去。在家好好休息，等过了十五再回来。早就听你们教练说了，你们过年的时候很少在家过，好不容易有机会，就跟你爸爸妈妈好好过年。” 陆滢想说其实自己也没爸爸妈妈，可是看到陈香梅那神色，她到底没提这茬，“那陈阿姨，我提前祝您和大家新年快乐。” 新年新气象，陆滢今年是特别虔诚，所以她姑姑递给她的桔子，她二话不说就是吃了。 姑侄俩守在电视机前看春晚，陆滢拿着手机发了一条又一条的短信，教练们的回复基本上都很简洁——春节快乐，阖家幸福。 队友们的就是五花八门了，叶天祺祝她新的一年顺顺利利，早日找到男朋友。方柳苏则是希望陆滢早点回队，然后比赛的时候能多笑笑。 看着在那里拿着手机直乐呵的侄女，陆采芸想了想，“滢滢，我和你陈叔叔打算过段日子结婚。” 关于这件事，陆采芸想了特别久。说实在话，陈建华是个好人，又是为人师表的，在学生家长和同事中的口碑都是很不错。她也不年轻了，遇到这样一个男人真的是老天眷顾。 而且她和陈建华这样处着也那么长时间了，虽然之前她心里有点膈应陈建华直接找陆滢谈他们之间的事情。可是人被逼急了的时候什么做不出来呀，单位领导在外面养了人，原配闹到了单位，之前那个见了她们都仰着下巴看不见她们似的女人却是坐在地上哭，一把鼻涕一把泪的。 陆采芸这段时间想了很多，她觉得虽然陆滢是自己养大的，可是很多事情她已经不知道该怎么跟陆滢说了，也许可以让老陈多跟陆滢沟通沟通，他毕竟当了那么多年的老师，跟孩子交流的能力比自己强多了。 陆滢愣了下，“好呀，什么时候呀？”她之前提了那么多次都被她姑姑给岔过去了，陆滢都不敢再问了，如今听到这消息，她除了高兴还是高兴。当初的那点子意不平被时间消磨尽了。 陆采芸小心看着侄女的神色，确定这孩子不是在假装高兴这才松了口气，“还没定下来日子，滢滢你觉得什么日子好，要不你给定一个？” 陆滢很是认真的想了想，“那明天行吗？”她确定自己是开玩笑的。 陆家的喜事定在了五月份，陆滢特意去找人算的好日子。 对于这，陆采芸笑话侄女，“怎么这么大的孩子了还封建迷信？”她可从来没教过这些。 “图个吉利嘛。”陆滢笑了起来，她虽然不信，可是绝对不敢存着不敬了。 正月十五过后，陆滢就是回了养殖场，她还要在这里呆两个月才能回队里。 “陆滢，人家都说过年胖三斤，你怎么回家过个年也不见得长点肉？”小秋嘴贱，“该不是回家挨打了吧？” “小秋，有你这么说话的没？拿了人家的礼物还不说人家好，陆滢，别把礼物给他。”陈香梅出坏主意，“不用这么破费，这里吃的用的都有，你还花这钱干什么？” 陆滢笑了笑，“过年图个热闹，我要是在家吃胖了，刘叔叔肯定会很伤心的。”她在养殖场这边吃的可是比在家里在队里多，在这里都没胖，回家胖了的话那是对老刘最大的伤害。 小秋做了个鬼脸，“可是刘叔做了那么多好吃的也没见你胖。”他净说大实话，只是拆开看到陆滢送他的是一对粘好了胶皮的乒乓球拍时，小秋愣了下。 “我也不知道你用正胶还是反胶，凑合着用吧，别嫌我胶皮粘的不好，我自己的都懒得粘。” 粘胶皮是个技术活，陆滢最是讨厌这个，她的乒乓球拍一般还算是耐用，要是像羽毛球那样一场比赛可能就要换好几把球拍，陆滢觉得自己肯定早早就退役了——被折磨的。 小秋激动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好一会儿才憋出一句话来，“陆滢，我往后就是你的铁杆球迷。” 他跟着去国家队送菜，知道这些胶皮还是挺贵的，作为一个业余爱好者，能够得到国手送的球拍，这简直是莫大的荣耀呀，“你能再给我签个名不？” 陆滢被小秋这表白吓了一跳，“谢谢哈。”她就是感谢这段时间小秋陪自己练球，虽然没啥特别有用，可是她觉得自己发球绝对是长进了的。 陆滢很快就又是有了一个不错的陪练，齐澄在卡塔尔公开赛上踢广告牌被国际乒联点名批评，国家队没办法护短，所以也对齐澄这造成不良影响的举动进行了惩罚——去养殖场养猪一个月。 对于齐澄被处罚的原因，陆滢感慨了一句，“好歹不是摔球拍了。” 齐澄听到这话有点郁闷，“我说陆滢，你得记多久呀，我早就不摔球拍了好吗？”改成十一分制后齐澄一直没怎么打好，三场公开赛都是单打止步十六强，而双打比赛也不怎么理想。 这次明明打的还不错，可是裁判吹他发球违例后，他就烦得很，结果又是吃了裁判一张黄牌，心烦意乱的齐澄虽然没一赌气直接退赛，可是也没能晋级四强。 拖累了白一恒，而且还给国家队丢人，齐澄也知道自己该受罚，可是心里头总觉得憋屈。 要不是国际乒联乱改制，自己至于拿广告牌撒气吗？ “嗯，改踢广告牌了。”陆滢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行了，去帮着陈叔喂猪去吧，你可别被猪拱了。”陆滢想起来又是连忙喊了一句。 齐澄气哼哼地看着跑开的人，这是关心人呢还是笑话他呢？ 被猪拱了，他至于这么惨吗？ 只是到了猪圈，看到那冲着自己哼唧的老母猪，齐澄哆嗦了一下。 “你该不会是真的怕了吧？” 背后忽然传过来的声音让齐澄脚下一滑，一屁股就是跌倒了地上，看着说话的人，齐澄没好气，“陆滢，你走路能不能出声？”跟个猫儿似的，“还有，你不是走了吗？”怎么忽然间又是回来了。 “我来看看被猪拱是什么样子。”陆滢很是认真地说道：“陈阿姨说之前小秋就是在猪圈这里帮忙，结果老是被猪拱，所以这才去了大棚那里的。” “你够了！”齐澄觉得自己应该回省队下农场的，他怎么就脑袋魔怔了，觉得这边有陆滢多少有个作伴的会好点？ 现在看，一点都不好。 姚教练在教练组那也是老资格，陆滢的半决赛对手出来后他就一直在盯着看，等她双打结束后这才跟陆滢交代了句。 “先礼后兵，队里也有削球手，不过削球手也不是一成不变的，她们都有自己的路子，先把金淑姬的路子摸透了，这比赛也就好打了。” 陆滢从字面上去理解先礼后兵的意思，所以她跟金淑姬握手的时候还笑了笑，只是等看到金淑姬发球的时候，陆滢脑子里灵光一闪。她知道了姚教练的意思。 隔壁的比赛已经结束了第一局，陆滢这边比分持平，10:10，现在又是金淑姬发球。 21分制的时代，运动员每轮掌握5次发球，而发球的方式排列组合下来就能让对方头疼不已，金淑姬倒是简单，基本上就一种发球方式，陆滢差不多算是摸透了她的路子，回球的时候开始了进攻。 “终于开始打进攻球了。”方柳苏觉得要不是因为陆滢是她队友，她死活不看这比赛。 其实跟削球手打比赛她也不陌生，毕竟国家队里就有几个削球手，那是特意培养了为了锻炼她们的。因为削球手没什么攻击性，就靠一个磨劲儿折腾，什么时候把对手折腾的心浮气躁了，削球手距离胜利就近了一步了。 76.076 意外受伤 远方有座山，山上有棵树，树下有个小迷糊。　　可是从进国家队身上就贴着“吃饭困难户”、“挑食”这些个标签的陆滢竟然吃烤肉了，叶天祺下巴都要掉到地上去了。 “又不是烤我的肉，至于这么大惊小怪吗？”陆滢摸了一把叶天祺的板寸，不得不说，叶天祺头发硬，摸着还挺扎手的。 汪澜也惊讶，倒是没叶天祺这么明显，“等你回去后，教练肯定很高兴。”虽然现在她的主管教练已经不是孙谦了，可是私下里汪澜还是没改口，毕竟她从进国家队开始就是孙谦带着。如今之所以调整是为了这一个奥运周期准备，她明白这决定背后的意思，也没有什么异议。 “他不骂我我就谢天谢地了，走吧，我带你们看看你们在食堂里吃的都长什么样……” 十一分制在元旦之后开始实施，国际乒联的巡回赛在新的一年里又是增加了几站，一月份就有两场，新的比赛规则开始实施后，很多球员都不怎么适应，汪澜这两场比赛成绩并不怎么好，倒是刚开始打国际巡回赛的叶天祺发挥不错，在新年第一站的斯洛文尼亚公开赛中拿到了冠军。 陆滢是通过报纸新闻看到比赛结果的，她已经禁赛两个半月了，想要回到赛场上，那得等五月份了。 “下雪了，老张你快去看看猪圈那边牢不牢靠，看这天气估计这雪得不小，别到时候把猪崽子的窝棚给压塌了。” 陈香梅那嘹亮的声音响起，陆滢再也不觉得她文文弱弱了，“我去帮忙。” 她现在没有系统的训练了，这边也没什么条件，唯一能够锻炼的就是跑步，现在的陆滢基本上能确保自己捡鸡蛋的时候不会踩碎那藏在树叶下面的鸡蛋，步伐很是矫捷，像是在跳舞。 过年的时候养殖场这边放了假，不过回家的人不多。 “小秋是孤儿，老陈孩子在外地说是得值班不回来了，至于李姐，头些年离婚了，所以大家伙儿都在这里过年，一群人在一起也热闹。” 陆滢没想到这养殖场里的工人都还有故事，她虽然也跟小秋、李姐他们聊天，可不好轻易窥探人隐私，所以也就没问过这些，哪想到看似乐天派的小秋没爸没妈，而整日里笑呵呵没心事的李姐离了婚。 “跟你说这些干什么，过会儿坐送菜的车回家去。在家好好休息，等过了十五再回来。早就听你们教练说了，你们过年的时候很少在家过，好不容易有机会，就跟你爸爸妈妈好好过年。” 陆滢想说其实自己也没爸爸妈妈，可是看到陈香梅那神色，她到底没提这茬，“那陈阿姨，我提前祝您和大家新年快乐。” 新年新气象，陆滢今年是特别虔诚，所以她姑姑递给她的桔子，她二话不说就是吃了。 姑侄俩守在电视机前看春晚，陆滢拿着手机发了一条又一条的短信，教练们的回复基本上都很简洁——春节快乐，阖家幸福。 队友们的就是五花八门了，叶天祺祝她新的一年顺顺利利，早日找到男朋友。方柳苏则是希望陆滢早点回队，然后比赛的时候能多笑笑。 看着在那里拿着手机直乐呵的侄女，陆采芸想了想，“滢滢，我和你陈叔叔打算过段日子结婚。” 关于这件事，陆采芸想了特别久。说实在话，陈建华是个好人，又是为人师表的，在学生家长和同事中的口碑都是很不错。她也不年轻了，遇到这样一个男人真的是老天眷顾。 而且她和陈建华这样处着也那么长时间了，虽然之前她心里有点膈应陈建华直接找陆滢谈他们之间的事情。可是人被逼急了的时候什么做不出来呀，单位领导在外面养了人，原配闹到了单位，之前那个见了她们都仰着下巴看不见她们似的女人却是坐在地上哭，一把鼻涕一把泪的。 陆采芸这段时间想了很多，她觉得虽然陆滢是自己养大的，可是很多事情她已经不知道该怎么跟陆滢说了，也许可以让老陈多跟陆滢沟通沟通，他毕竟当了那么多年的老师，跟孩子交流的能力比自己强多了。 陆滢愣了下，“好呀，什么时候呀？”她之前提了那么多次都被她姑姑给岔过去了，陆滢都不敢再问了，如今听到这消息，她除了高兴还是高兴。当初的那点子意不平被时间消磨尽了。 陆采芸小心看着侄女的神色，确定这孩子不是在假装高兴这才松了口气，“还没定下来日子，滢滢你觉得什么日子好，要不你给定一个？” 陆滢很是认真的想了想，“那明天行吗？”她确定自己是开玩笑的。 陆家的喜事定在了五月份，陆滢特意去找人算的好日子。 对于这，陆采芸笑话侄女，“怎么这么大的孩子了还封建迷信？”她可从来没教过这些。 “图个吉利嘛。”陆滢笑了起来，她虽然不信，可是绝对不敢存着不敬了。 正月十五过后，陆滢就是回了养殖场，她还要在这里呆两个月才能回队里。 “陆滢，人家都说过年胖三斤，你怎么回家过个年也不见得长点肉？”小秋嘴贱，“该不是回家挨打了吧？” “小秋，有你这么说话的没？拿了人家的礼物还不说人家好，陆滢，别把礼物给他。”陈香梅出坏主意，“不用这么破费，这里吃的用的都有，你还花这钱干什么？” 陆滢笑了笑，“过年图个热闹，我要是在家吃胖了，刘叔叔肯定会很伤心的。”她在养殖场这边吃的可是比在家里在队里多，在这里都没胖，回家胖了的话那是对老刘最大的伤害。 小秋做了个鬼脸，“可是刘叔做了那么多好吃的也没见你胖。”他净说大实话，只是拆开看到陆滢送他的是一对粘好了胶皮的乒乓球拍时，小秋愣了下。 “我也不知道你用正胶还是反胶，凑合着用吧，别嫌我胶皮粘的不好，我自己的都懒得粘。” 粘胶皮是个技术活，陆滢最是讨厌这个，她的乒乓球拍一般还算是耐用，要是像羽毛球那样一场比赛可能就要换好几把球拍，陆滢觉得自己肯定早早就退役了——被折磨的。 小秋激动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好一会儿才憋出一句话来，“陆滢，我往后就是你的铁杆球迷。” 他跟着去国家队送菜，知道这些胶皮还是挺贵的，作为一个业余爱好者，能够得到国手送的球拍，这简直是莫大的荣耀呀，“你能再给我签个名不？” 陆滢被小秋这表白吓了一跳，“谢谢哈。”她就是感谢这段时间小秋陪自己练球，虽然没啥特别有用，可是她觉得自己发球绝对是长进了的。 陆滢很快就又是有了一个不错的陪练，齐澄在卡塔尔公开赛上踢广告牌被国际乒联点名批评，国家队没办法护短，所以也对齐澄这造成不良影响的举动进行了惩罚——去养殖场养猪一个月。 对于齐澄被处罚的原因，陆滢感慨了一句，“好歹不是摔球拍了。” 齐澄听到这话有点郁闷，“我说陆滢，你得记多久呀，我早就不摔球拍了好吗？”改成十一分制后齐澄一直没怎么打好，三场公开赛都是单打止步十六强，而双打比赛也不怎么理想。 这次明明打的还不错，可是裁判吹他发球违例后，他就烦得很，结果又是吃了裁判一张黄牌，心烦意乱的齐澄虽然没一赌气直接退赛，可是也没能晋级四强。 拖累了白一恒，而且还给国家队丢人，齐澄也知道自己该受罚，可是心里头总觉得憋屈。 要不是国际乒联乱改制，自己至于拿广告牌撒气吗？ “嗯，改踢广告牌了。”陆滢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行了，去帮着陈叔喂猪去吧，你可别被猪拱了。”陆滢想起来又是连忙喊了一句。 齐澄气哼哼地看着跑开的人，这是关心人呢还是笑话他呢？ 被猪拱了，他至于这么惨吗？ 只是到了猪圈，看到那冲着自己哼唧的老母猪，齐澄哆嗦了一下。 “你该不会是真的怕了吧？” 背后忽然传过来的声音让齐澄脚下一滑，一屁股就是跌倒了地上，看着说话的人，齐澄没好气，“陆滢，你走路能不能出声？”跟个猫儿似的，“还有，你不是走了吗？”怎么忽然间又是回来了。 “我来看看被猪拱是什么样子。”陆滢很是认真地说道：“陈阿姨说之前小秋就是在猪圈这里帮忙，结果老是被猪拱，所以这才去了大棚那里的。” “你够了！”齐澄觉得自己应该回省队下农场的，他怎么就脑袋魔怔了，觉得这边有陆滢多少有个作伴的会好点？ 现在看，一点都不好。 姚教练在教练组那也是老资格，陆滢的半决赛对手出来后他就一直在盯着看，等她双打结束后这才跟陆滢交代了句。 “先礼后兵，队里也有削球手，不过削球手也不是一成不变的，她们都有自己的路子，先把金淑姬的路子摸透了，这比赛也就好打了。” 陆滢从字面上去理解先礼后兵的意思，所以她跟金淑姬握手的时候还笑了笑，只是等看到金淑姬发球的时候，陆滢脑子里灵光一闪。她知道了姚教练的意思。 隔壁的比赛已经结束了第一局，陆滢这边比分持平，10:10，现在又是金淑姬发球。 21分制的时代，运动员每轮掌握5次发球，而发球的方式排列组合下来就能让对方头疼不已，金淑姬倒是简单，基本上就一种发球方式，陆滢差不多算是摸透了她的路子，回球的时候开始了进攻。 “终于开始打进攻球了。”方柳苏觉得要不是因为陆滢是她队友，她死活不看这比赛。 其实跟削球手打比赛她也不陌生，毕竟国家队里就有几个削球手，那是特意培养了为了锻炼她们的。因为削球手没什么攻击性，就靠一个磨劲儿折腾，什么时候把对手折腾的心浮气躁了，削球手距离胜利就近了一步了。 77.077 陆滢年 远方有座山，山上有棵树，树下有个小迷糊。　　她从小就是喜欢跟她姑姑学做家务，因为她越懂事，她姑姑就越是省心。小孩子用自己特有的方式来表达自己对亲人的关心，而不是为了得到楼里阿姨奶奶们的夸奖。 陆滢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向来爱干净的姑姑竟然弄得家里积了灰尘，她拿着抹布正擦得起劲，外面有人敲门。 陆滢连忙穿上鞋去开门，看到来人是陈建华的时候她愣在了那里，连招呼都忘了打，“我姑姑不在家。” “我知道，我是来找你的。”陈建华脸上的笑意让陆滢一时间没那么警惕，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就看到陈建华已经进去了。 陆滢把抹布丢在一旁，洗了手给陈建华倒水，这是家里来了客人的规矩。 “你姑姑把你教的很好。”陈建华笑了笑，“能跟你聊聊吗？” 陆滢又把抹布拿起来擦桌子，她不知道自己跟陈建华之间有什么好聊的，而且也并不熟悉，出于最基本的礼貌，她还是开口，“您说，我听着。” 陈建华觉得挺有意思的，采芸说这孩子性格好，其实那是因为当姑姑的偏听则暗，下意识地忽略了陆滢性格中的一些不好的因素。 陆滢并不是那么的好接触，就像是现在，陆滢把不喜欢写在了脸上，和昨天一模一样。 “昨天我单位里其实没有什么事情，我也看得出来你不怎么喜欢我，你姑姑送我下楼的时候没开口，可是她的意思我也明白。”看着终于不再动来动去的人，陈建华笑了笑，“不耽误你多长时间，要不你也坐下，咱们好好说说，行吗？” 陆滢犹豫了下，终于丢开了手里的抹布，拿出了个马扎坐在陈建华对面，隔着一张桌子跟他对峙一样。 “我和你姑姑认识也是单位里撮合的，这也有小半年了，不过你姑姑一直没敢告诉你，就怕你受不了。”陈建华自己也觉得好笑，都进入二十一世纪了，他们又不是校园里的高中生，可还是偷偷摸摸的像是见不得人似的。不过他也尊重陆采芸的意见，毕竟从传统来看，结婚并不是两个人的事情，而是牵扯着两个家庭。采芸这边的亲人也就陆滢这个侄女了，得到陆滢的同意和祝福对她而言很重要。毕竟，陆滢身上系着的是她这过去十多年的生活。 “不过我觉得你现在也受不了，觉得我抢走了你姑姑对吗？” 陆滢看着对面坐着的男人，陈建华和教练不一样，她从进入体校开始一共经历了三个教练，训练场上三个教练从来都是严肃的，和赛场下的和和气气很不一样。陈建华一直都和和气气的，大概是长了一张胖乎乎的脸的缘故，更显得好说话，就连昨天走的时候还笑眯眯的跟自己说再见。 “难道不是吗？”陆滢终于开口，声音中带着点委屈。 “为什么会这么觉得？我没有孩子，你姑姑就你自己，说是侄女，可是跟女儿没什么差别。要是将来我们结了婚，那你就是我们两个人的孩子，得到的也是双倍的疼爱，不是吗？” 陆滢坐在那里掰自己的手指，不说话，陈建华看她这个模样笑了笑，他也不着急，“我没有孩子，可是我觉得天底下的父母大多都是疼爱自己的孩子的，想要把最好的都给孩子，你姑姑就是，她把最好的时间都给了你。” 看着骤然抬起头来，一双眼睛直直盯着自己的陆滢，陈建华摆了摆手，“我并不是指责你，这是你姑姑的选择，别人没什么立场来指责，我也一样。再说了，要是当年她结婚了，现在哪还有我什么事呀？” 陈建华这话让陆滢放松了警惕，弓着腰蓄势待发的猫咪一下子又是到了太阳底下，一副懒洋洋的模样，“我姑姑那么好，你碰见那是你运气。”她语气里带着几分骄傲，这让陈建华觉得熟悉，因为陆采芸夸陆滢的时候也都是这语气，这腔调，很相像的姑侄俩。 “是，所以即便是你不同意，我也得为自己争取一下，爱情，不单单是你们年轻人的专利不是？”陈建华笑着说道，陆滢已经没有刚才那样警惕了，这也是好事情。 “当然，你们年轻人会说：你们都这把年纪的人了，哪来的什么爱情呀，更多的就是搭伙过日子。” “可是我也能照顾姑姑，我们都习惯了的。”陆滢觉得她要被陈建华绕进去了，她得反驳坚定立场。只是她又觉得自己有些动摇，紧紧拿着水杯才让她有些安全感。 “是，你们相依为命十多年，是早就习惯了的。可习惯有好的有坏的，我知道你能照顾你姑姑，你很听话，又是勤快，是最省心不过的好孩子，可是陆滢，你知道吗？就在前不久，你集训的时候，你姑姑动了手术。” 陆滢手里的水杯一下子掉在了地上，玻璃杯一下子就碎了，还有点热的水一下子迸溅到她脚背上，“姑姑她什么时候动的手术，什么病？”她竟然一点点都不知道，明明她有给姑姑打电话的，可是她……她竟然一点点都没察觉出来。 “是个小手术，现在不碍事了。”陈建华觉得自己有点残忍，可是陆滢十九岁了，也不小了，不能再像是小时候那样去思考问题，她得面对现实。 “你看，你姑姑生病了手术了你都不知道，你长年在队里训练出去打比赛，不说一年到头了，你一周能回家几次？你不回家的时候，你姑姑一个人在家，你就不担心吗？万一出了点什么事情怎么办？” 陈建华就像是一个医生，一点点揭开了那一层层皮肉，直戳病灶。 陆滢伸手想要去把地上破碎的玻璃杯捡起来，陈建华看着她恍惚的模样有点惊，连忙拦住了她，“运动员最重要的就是这双手，你难道想要你姑姑担心？” 陆滢有些迷茫，她以为自己能够跟姑姑相依为命过下去，可是好像事实并不像是她想的那样。是她想的太简单太自以为是了吗？ “姑姑为什么不跟我说呢？”她看着地上的玻璃碴，总觉得一些自己以为的事实就像是这玻璃杯似的碎了一地。 为什么不说呢，这个答案其实陆滢知道的，不过是因为陆采芸担心影响陆滢罢了。 可是陈建华却觉得，这姑侄俩真的很像，语气性格甚至一些想法。 一方面是陆滢不想要外人介入她们姑侄的生活，而另一方面陆采芸似乎也并不想要改变这种状况，她可能意识到了陆滢的独占欲却没有采取任何的措施，又或者她对陆滢的这种心理没有察觉到所以就不曾进行梳理。 可是陆滢的运动寿命能有几年？她总有一天要离开国家队回到社会上的，到那时候这样赛场外心理不成熟的陆滢如何去面对社会？ 陈建华叹了口气，“我话说的多了些，只是你总得学会长大呀。”他拿起一旁的扫帚和簸箕把碎玻璃碴弄到了垃圾桶里，然后拖了那一片地，确定地上没玻璃碴了这才放心。 陈建华看着坐在那里的陆滢叹了口气，他对陆滢说这些话也许有点重了，原本就无亲无故的，说了这些话更是有可能彻底断了自己和陆采芸过日子的可能，可是他大概是为人师久了，一时间没能忍住。 “我说这么多也有一些私心，不过陆滢你也不小了，我想有些事情你也好好思考下。” 陆滢看着要走的人忽然间喊住了他，“陈叔叔，姑姑说今天中午要去找你。” 陈建华站在门口怔了下，找他，自然不是为了商量婚事，只怕是为了跟自己说清楚吧。他了然却又感伤，“我知道了。” “她是因为我昨天晚上说不喜欢你所以才打算去找你的。”陆滢追了出去，看着比自己高不了多少的陈建华，她抬起头，很是认真地问陈建华，“那要是你们结婚了，你能照顾好姑姑吗？” 陆滢觉得自己问这问题的时候心都是碎的，可是她没得选择。她不可能现在退役回到家里，她姑姑不会同意，而且她现在退役了的话能做什么？她小学都没读完，在队里虽然也有学习，可是都学了些什么呢？难不成要姑姑养她？ 好像排除了所有可能性，现在就剩下这一个选择了。毕竟，她没办法一直陪着姑姑。 至于，会不会像是陈叔叔说的，自己不会失去姑姑，反倒会多了一个疼自己的人，陆滢没有去想那些。 陈建华看着那一双眼睛，格外的清澈却又是坚毅，他笑了笑，“会的，我会好好照顾她的，还有你。” 有没有自己无所谓，陆滢松了口气，“那中午我去找姑姑，我跟她一块过去。”她得表明自己的态度，这样才能让姑姑放心。 虽然她现在依旧是还没办法完全接受这么个人进入她们姑侄俩的生活，可是就像是陈叔叔说的，她总得学会长大。 这一点点变化对于一般人而言也许没什么，毕竟，两毫米的长度，两克的重量，一般人都感觉不出来呀。 可对于专业运动员而言，这外人看来的没什么对他们而言却是格外的“大”。 变大变重了的乒乓球旋转度降低了，速度也降低了，这对于国内运动员而言是很严重的。 中国队向来在旋转和速度上有优势，早前的男队在八、九十年代弱势了些，可是后来也追赶了上来，这不梁国征和巩新杰先后拿到了奥运会金牌，而今天晚些时候的男单决赛也是中国队的内战。虽说现在男乒是群雄争霸，可是中国男乒好歹占据着一席之地，甚至说还有着不小的优势呢？梯队建设也是在世界范围内最好的。 女乒的话中国队是一枝独秀，世界范围内占据着绝对地位，这是从汉城奥运会就奠定的基础，乒乓球历史上第一个大满贯运动员也正是出自女乒。 78.078 小目标 远方有座山，山上有棵树，树下有个小迷糊。　　她从小就是喜欢跟她姑姑学做家务，因为她越懂事，她姑姑就越是省心。小孩子用自己特有的方式来表达自己对亲人的关心，而不是为了得到楼里阿姨奶奶们的夸奖。 陆滢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向来爱干净的姑姑竟然弄得家里积了灰尘，她拿着抹布正擦得起劲，外面有人敲门。 陆滢连忙穿上鞋去开门，看到来人是陈建华的时候她愣在了那里，连招呼都忘了打，“我姑姑不在家。” “我知道，我是来找你的。”陈建华脸上的笑意让陆滢一时间没那么警惕，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就看到陈建华已经进去了。 陆滢把抹布丢在一旁，洗了手给陈建华倒水，这是家里来了客人的规矩。 “你姑姑把你教的很好。”陈建华笑了笑，“能跟你聊聊吗？” 陆滢又把抹布拿起来擦桌子，她不知道自己跟陈建华之间有什么好聊的，而且也并不熟悉，出于最基本的礼貌，她还是开口，“您说，我听着。” 陈建华觉得挺有意思的，采芸说这孩子性格好，其实那是因为当姑姑的偏听则暗，下意识地忽略了陆滢性格中的一些不好的因素。 陆滢并不是那么的好接触，就像是现在，陆滢把不喜欢写在了脸上，和昨天一模一样。 “昨天我单位里其实没有什么事情，我也看得出来你不怎么喜欢我，你姑姑送我下楼的时候没开口，可是她的意思我也明白。”看着终于不再动来动去的人，陈建华笑了笑，“不耽误你多长时间，要不你也坐下，咱们好好说说，行吗？” 陆滢犹豫了下，终于丢开了手里的抹布，拿出了个马扎坐在陈建华对面，隔着一张桌子跟他对峙一样。 “我和你姑姑认识也是单位里撮合的，这也有小半年了，不过你姑姑一直没敢告诉你，就怕你受不了。”陈建华自己也觉得好笑，都进入二十一世纪了，他们又不是校园里的高中生，可还是偷偷摸摸的像是见不得人似的。不过他也尊重陆采芸的意见，毕竟从传统来看，结婚并不是两个人的事情，而是牵扯着两个家庭。采芸这边的亲人也就陆滢这个侄女了，得到陆滢的同意和祝福对她而言很重要。毕竟，陆滢身上系着的是她这过去十多年的生活。 “不过我觉得你现在也受不了，觉得我抢走了你姑姑对吗？” 陆滢看着对面坐着的男人，陈建华和教练不一样，她从进入体校开始一共经历了三个教练，训练场上三个教练从来都是严肃的，和赛场下的和和气气很不一样。陈建华一直都和和气气的，大概是长了一张胖乎乎的脸的缘故，更显得好说话，就连昨天走的时候还笑眯眯的跟自己说再见。 “难道不是吗？”陆滢终于开口，声音中带着点委屈。 “为什么会这么觉得？我没有孩子，你姑姑就你自己，说是侄女，可是跟女儿没什么差别。要是将来我们结了婚，那你就是我们两个人的孩子，得到的也是双倍的疼爱，不是吗？” 陆滢坐在那里掰自己的手指，不说话，陈建华看她这个模样笑了笑，他也不着急，“我没有孩子，可是我觉得天底下的父母大多都是疼爱自己的孩子的，想要把最好的都给孩子，你姑姑就是，她把最好的时间都给了你。” 看着骤然抬起头来，一双眼睛直直盯着自己的陆滢，陈建华摆了摆手，“我并不是指责你，这是你姑姑的选择，别人没什么立场来指责，我也一样。再说了，要是当年她结婚了，现在哪还有我什么事呀？” 陈建华这话让陆滢放松了警惕，弓着腰蓄势待发的猫咪一下子又是到了太阳底下，一副懒洋洋的模样，“我姑姑那么好，你碰见那是你运气。”她语气里带着几分骄傲，这让陈建华觉得熟悉，因为陆采芸夸陆滢的时候也都是这语气，这腔调，很相像的姑侄俩。 “是，所以即便是你不同意，我也得为自己争取一下，爱情，不单单是你们年轻人的专利不是？”陈建华笑着说道，陆滢已经没有刚才那样警惕了，这也是好事情。 “当然，你们年轻人会说：你们都这把年纪的人了，哪来的什么爱情呀，更多的就是搭伙过日子。” “可是我也能照顾姑姑，我们都习惯了的。”陆滢觉得她要被陈建华绕进去了，她得反驳坚定立场。只是她又觉得自己有些动摇，紧紧拿着水杯才让她有些安全感。 “是，你们相依为命十多年，是早就习惯了的。可习惯有好的有坏的，我知道你能照顾你姑姑，你很听话，又是勤快，是最省心不过的好孩子，可是陆滢，你知道吗？就在前不久，你集训的时候，你姑姑动了手术。” 陆滢手里的水杯一下子掉在了地上，玻璃杯一下子就碎了，还有点热的水一下子迸溅到她脚背上，“姑姑她什么时候动的手术，什么病？”她竟然一点点都不知道，明明她有给姑姑打电话的，可是她……她竟然一点点都没察觉出来。 “是个小手术，现在不碍事了。”陈建华觉得自己有点残忍，可是陆滢十九岁了，也不小了，不能再像是小时候那样去思考问题，她得面对现实。 “你看，你姑姑生病了手术了你都不知道，你长年在队里训练出去打比赛，不说一年到头了，你一周能回家几次？你不回家的时候，你姑姑一个人在家，你就不担心吗？万一出了点什么事情怎么办？” 陈建华就像是一个医生，一点点揭开了那一层层皮肉，直戳病灶。 陆滢伸手想要去把地上破碎的玻璃杯捡起来，陈建华看着她恍惚的模样有点惊，连忙拦住了她，“运动员最重要的就是这双手，你难道想要你姑姑担心？” 陆滢有些迷茫，她以为自己能够跟姑姑相依为命过下去，可是好像事实并不像是她想的那样。是她想的太简单太自以为是了吗？ “姑姑为什么不跟我说呢？”她看着地上的玻璃碴，总觉得一些自己以为的事实就像是这玻璃杯似的碎了一地。 为什么不说呢，这个答案其实陆滢知道的，不过是因为陆采芸担心影响陆滢罢了。 可是陈建华却觉得，这姑侄俩真的很像，语气性格甚至一些想法。 一方面是陆滢不想要外人介入她们姑侄的生活，而另一方面陆采芸似乎也并不想要改变这种状况，她可能意识到了陆滢的独占欲却没有采取任何的措施，又或者她对陆滢的这种心理没有察觉到所以就不曾进行梳理。 可是陆滢的运动寿命能有几年？她总有一天要离开国家队回到社会上的，到那时候这样赛场外心理不成熟的陆滢如何去面对社会？ 陈建华叹了口气，“我话说的多了些，只是你总得学会长大呀。”他拿起一旁的扫帚和簸箕把碎玻璃碴弄到了垃圾桶里，然后拖了那一片地，确定地上没玻璃碴了这才放心。 陈建华看着坐在那里的陆滢叹了口气，他对陆滢说这些话也许有点重了，原本就无亲无故的，说了这些话更是有可能彻底断了自己和陆采芸过日子的可能，可是他大概是为人师久了，一时间没能忍住。 “我说这么多也有一些私心，不过陆滢你也不小了，我想有些事情你也好好思考下。” 陆滢看着要走的人忽然间喊住了他，“陈叔叔，姑姑说今天中午要去找你。” 陈建华站在门口怔了下，找他，自然不是为了商量婚事，只怕是为了跟自己说清楚吧。他了然却又感伤，“我知道了。” “她是因为我昨天晚上说不喜欢你所以才打算去找你的。”陆滢追了出去，看着比自己高不了多少的陈建华，她抬起头，很是认真地问陈建华，“那要是你们结婚了，你能照顾好姑姑吗？” 陆滢觉得自己问这问题的时候心都是碎的，可是她没得选择。她不可能现在退役回到家里，她姑姑不会同意，而且她现在退役了的话能做什么？她小学都没读完，在队里虽然也有学习，可是都学了些什么呢？难不成要姑姑养她？ 好像排除了所有可能性，现在就剩下这一个选择了。毕竟，她没办法一直陪着姑姑。 至于，会不会像是陈叔叔说的，自己不会失去姑姑，反倒会多了一个疼自己的人，陆滢没有去想那些。 陈建华看着那一双眼睛，格外的清澈却又是坚毅，他笑了笑，“会的，我会好好照顾她的，还有你。” 有没有自己无所谓，陆滢松了口气，“那中午我去找姑姑，我跟她一块过去。”她得表明自己的态度，这样才能让姑姑放心。 虽然她现在依旧是还没办法完全接受这么个人进入她们姑侄俩的生活，可是就像是陈叔叔说的，她总得学会长大。 这一点点变化对于一般人而言也许没什么，毕竟，两毫米的长度，两克的重量，一般人都感觉不出来呀。 可对于专业运动员而言，这外人看来的没什么对他们而言却是格外的“大”。 变大变重了的乒乓球旋转度降低了，速度也降低了，这对于国内运动员而言是很严重的。 中国队向来在旋转和速度上有优势，早前的男队在八、九十年代弱势了些，可是后来也追赶了上来，这不梁国征和巩新杰先后拿到了奥运会金牌，而今天晚些时候的男单决赛也是中国队的内战。虽说现在男乒是群雄争霸，可是中国男乒好歹占据着一席之地，甚至说还有着不小的优势呢？梯队建设也是在世界范围内最好的。 女乒的话中国队是一枝独秀，世界范围内占据着绝对地位，这是从汉城奥运会就奠定的基础，乒乓球历史上第一个大满贯运动员也正是出自女乒。 79.079 首尝败绩 远方有座山，山上有棵树，树下有个小迷糊。　　她从小就是喜欢跟她姑姑学做家务，因为她越懂事，她姑姑就越是省心。小孩子用自己特有的方式来表达自己对亲人的关心，而不是为了得到楼里阿姨奶奶们的夸奖。 陆滢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向来爱干净的姑姑竟然弄得家里积了灰尘，她拿着抹布正擦得起劲，外面有人敲门。 陆滢连忙穿上鞋去开门，看到来人是陈建华的时候她愣在了那里，连招呼都忘了打，“我姑姑不在家。” “我知道，我是来找你的。”陈建华脸上的笑意让陆滢一时间没那么警惕，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就看到陈建华已经进去了。 陆滢把抹布丢在一旁，洗了手给陈建华倒水，这是家里来了客人的规矩。 “你姑姑把你教的很好。”陈建华笑了笑，“能跟你聊聊吗？” 陆滢又把抹布拿起来擦桌子，她不知道自己跟陈建华之间有什么好聊的，而且也并不熟悉，出于最基本的礼貌，她还是开口，“您说，我听着。” 陈建华觉得挺有意思的，采芸说这孩子性格好，其实那是因为当姑姑的偏听则暗，下意识地忽略了陆滢性格中的一些不好的因素。 陆滢并不是那么的好接触，就像是现在，陆滢把不喜欢写在了脸上，和昨天一模一样。 “昨天我单位里其实没有什么事情，我也看得出来你不怎么喜欢我，你姑姑送我下楼的时候没开口，可是她的意思我也明白。”看着终于不再动来动去的人，陈建华笑了笑，“不耽误你多长时间，要不你也坐下，咱们好好说说，行吗？” 陆滢犹豫了下，终于丢开了手里的抹布，拿出了个马扎坐在陈建华对面，隔着一张桌子跟他对峙一样。 “我和你姑姑认识也是单位里撮合的，这也有小半年了，不过你姑姑一直没敢告诉你，就怕你受不了。”陈建华自己也觉得好笑，都进入二十一世纪了，他们又不是校园里的高中生，可还是偷偷摸摸的像是见不得人似的。不过他也尊重陆采芸的意见，毕竟从传统来看，结婚并不是两个人的事情，而是牵扯着两个家庭。采芸这边的亲人也就陆滢这个侄女了，得到陆滢的同意和祝福对她而言很重要。毕竟，陆滢身上系着的是她这过去十多年的生活。 “不过我觉得你现在也受不了，觉得我抢走了你姑姑对吗？” 陆滢看着对面坐着的男人，陈建华和教练不一样，她从进入体校开始一共经历了三个教练，训练场上三个教练从来都是严肃的，和赛场下的和和气气很不一样。陈建华一直都和和气气的，大概是长了一张胖乎乎的脸的缘故，更显得好说话，就连昨天走的时候还笑眯眯的跟自己说再见。 “难道不是吗？”陆滢终于开口，声音中带着点委屈。 “为什么会这么觉得？我没有孩子，你姑姑就你自己，说是侄女，可是跟女儿没什么差别。要是将来我们结了婚，那你就是我们两个人的孩子，得到的也是双倍的疼爱，不是吗？” 陆滢坐在那里掰自己的手指，不说话，陈建华看她这个模样笑了笑，他也不着急，“我没有孩子，可是我觉得天底下的父母大多都是疼爱自己的孩子的，想要把最好的都给孩子，你姑姑就是，她把最好的时间都给了你。” 看着骤然抬起头来，一双眼睛直直盯着自己的陆滢，陈建华摆了摆手，“我并不是指责你，这是你姑姑的选择，别人没什么立场来指责，我也一样。再说了，要是当年她结婚了，现在哪还有我什么事呀？” 陈建华这话让陆滢放松了警惕，弓着腰蓄势待发的猫咪一下子又是到了太阳底下，一副懒洋洋的模样，“我姑姑那么好，你碰见那是你运气。”她语气里带着几分骄傲，这让陈建华觉得熟悉，因为陆采芸夸陆滢的时候也都是这语气，这腔调，很相像的姑侄俩。 “是，所以即便是你不同意，我也得为自己争取一下，爱情，不单单是你们年轻人的专利不是？”陈建华笑着说道，陆滢已经没有刚才那样警惕了，这也是好事情。 “当然，你们年轻人会说：你们都这把年纪的人了，哪来的什么爱情呀，更多的就是搭伙过日子。” “可是我也能照顾姑姑，我们都习惯了的。”陆滢觉得她要被陈建华绕进去了，她得反驳坚定立场。只是她又觉得自己有些动摇，紧紧拿着水杯才让她有些安全感。 “是，你们相依为命十多年，是早就习惯了的。可习惯有好的有坏的，我知道你能照顾你姑姑，你很听话，又是勤快，是最省心不过的好孩子，可是陆滢，你知道吗？就在前不久，你集训的时候，你姑姑动了手术。” 陆滢手里的水杯一下子掉在了地上，玻璃杯一下子就碎了，还有点热的水一下子迸溅到她脚背上，“姑姑她什么时候动的手术，什么病？”她竟然一点点都不知道，明明她有给姑姑打电话的，可是她……她竟然一点点都没察觉出来。 “是个小手术，现在不碍事了。”陈建华觉得自己有点残忍，可是陆滢十九岁了，也不小了，不能再像是小时候那样去思考问题，她得面对现实。 “你看，你姑姑生病了手术了你都不知道，你长年在队里训练出去打比赛，不说一年到头了，你一周能回家几次？你不回家的时候，你姑姑一个人在家，你就不担心吗？万一出了点什么事情怎么办？” 陈建华就像是一个医生，一点点揭开了那一层层皮肉，直戳病灶。 陆滢伸手想要去把地上破碎的玻璃杯捡起来，陈建华看着她恍惚的模样有点惊，连忙拦住了她，“运动员最重要的就是这双手，你难道想要你姑姑担心？” 陆滢有些迷茫，她以为自己能够跟姑姑相依为命过下去，可是好像事实并不像是她想的那样。是她想的太简单太自以为是了吗？ “姑姑为什么不跟我说呢？”她看着地上的玻璃碴，总觉得一些自己以为的事实就像是这玻璃杯似的碎了一地。 为什么不说呢，这个答案其实陆滢知道的，不过是因为陆采芸担心影响陆滢罢了。 可是陈建华却觉得，这姑侄俩真的很像，语气性格甚至一些想法。 一方面是陆滢不想要外人介入她们姑侄的生活，而另一方面陆采芸似乎也并不想要改变这种状况，她可能意识到了陆滢的独占欲却没有采取任何的措施，又或者她对陆滢的这种心理没有察觉到所以就不曾进行梳理。 可是陆滢的运动寿命能有几年？她总有一天要离开国家队回到社会上的，到那时候这样赛场外心理不成熟的陆滢如何去面对社会？ 陈建华叹了口气，“我话说的多了些，只是你总得学会长大呀。”他拿起一旁的扫帚和簸箕把碎玻璃碴弄到了垃圾桶里，然后拖了那一片地，确定地上没玻璃碴了这才放心。 陈建华看着坐在那里的陆滢叹了口气，他对陆滢说这些话也许有点重了，原本就无亲无故的，说了这些话更是有可能彻底断了自己和陆采芸过日子的可能，可是他大概是为人师久了，一时间没能忍住。 “我说这么多也有一些私心，不过陆滢你也不小了，我想有些事情你也好好思考下。” 陆滢看着要走的人忽然间喊住了他，“陈叔叔，姑姑说今天中午要去找你。” 陈建华站在门口怔了下，找他，自然不是为了商量婚事，只怕是为了跟自己说清楚吧。他了然却又感伤，“我知道了。” “她是因为我昨天晚上说不喜欢你所以才打算去找你的。”陆滢追了出去，看着比自己高不了多少的陈建华，她抬起头，很是认真地问陈建华，“那要是你们结婚了，你能照顾好姑姑吗？” 陆滢觉得自己问这问题的时候心都是碎的，可是她没得选择。她不可能现在退役回到家里，她姑姑不会同意，而且她现在退役了的话能做什么？她小学都没读完，在队里虽然也有学习，可是都学了些什么呢？难不成要姑姑养她？ 好像排除了所有可能性，现在就剩下这一个选择了。毕竟，她没办法一直陪着姑姑。 至于，会不会像是陈叔叔说的，自己不会失去姑姑，反倒会多了一个疼自己的人，陆滢没有去想那些。 陈建华看着那一双眼睛，格外的清澈却又是坚毅，他笑了笑，“会的，我会好好照顾她的，还有你。” 有没有自己无所谓，陆滢松了口气，“那中午我去找姑姑，我跟她一块过去。”她得表明自己的态度，这样才能让姑姑放心。 虽然她现在依旧是还没办法完全接受这么个人进入她们姑侄俩的生活，可是就像是陈叔叔说的，她总得学会长大。 这一点点变化对于一般人而言也许没什么，毕竟，两毫米的长度，两克的重量，一般人都感觉不出来呀。 可对于专业运动员而言，这外人看来的没什么对他们而言却是格外的“大”。 变大变重了的乒乓球旋转度降低了，速度也降低了，这对于国内运动员而言是很严重的。 中国队向来在旋转和速度上有优势，早前的男队在八、九十年代弱势了些，可是后来也追赶了上来，这不梁国征和巩新杰先后拿到了奥运会金牌，而今天晚些时候的男单决赛也是中国队的内战。虽说现在男乒是群雄争霸，可是中国男乒好歹占据着一席之地，甚至说还有着不小的优势呢？梯队建设也是在世界范围内最好的。 女乒的话中国队是一枝独秀，世界范围内占据着绝对地位，这是从汉城奥运会就奠定的基础，乒乓球历史上第一个大满贯运动员也正是出自女乒。 80.080 直通赛 远方有座山，山上有棵树，树下有个小迷糊。　　她从小就是喜欢跟她姑姑学做家务，因为她越懂事，她姑姑就越是省心。小孩子用自己特有的方式来表达自己对亲人的关心，而不是为了得到楼里阿姨奶奶们的夸奖。 陆滢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向来爱干净的姑姑竟然弄得家里积了灰尘，她拿着抹布正擦得起劲，外面有人敲门。 陆滢连忙穿上鞋去开门，看到来人是陈建华的时候她愣在了那里，连招呼都忘了打，“我姑姑不在家。” “我知道，我是来找你的。”陈建华脸上的笑意让陆滢一时间没那么警惕，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就看到陈建华已经进去了。 陆滢把抹布丢在一旁，洗了手给陈建华倒水，这是家里来了客人的规矩。 “你姑姑把你教的很好。”陈建华笑了笑，“能跟你聊聊吗？” 陆滢又把抹布拿起来擦桌子，她不知道自己跟陈建华之间有什么好聊的，而且也并不熟悉，出于最基本的礼貌，她还是开口，“您说，我听着。” 陈建华觉得挺有意思的，采芸说这孩子性格好，其实那是因为当姑姑的偏听则暗，下意识地忽略了陆滢性格中的一些不好的因素。 陆滢并不是那么的好接触，就像是现在，陆滢把不喜欢写在了脸上，和昨天一模一样。 “昨天我单位里其实没有什么事情，我也看得出来你不怎么喜欢我，你姑姑送我下楼的时候没开口，可是她的意思我也明白。”看着终于不再动来动去的人，陈建华笑了笑，“不耽误你多长时间，要不你也坐下，咱们好好说说，行吗？” 陆滢犹豫了下，终于丢开了手里的抹布，拿出了个马扎坐在陈建华对面，隔着一张桌子跟他对峙一样。 “我和你姑姑认识也是单位里撮合的，这也有小半年了，不过你姑姑一直没敢告诉你，就怕你受不了。”陈建华自己也觉得好笑，都进入二十一世纪了，他们又不是校园里的高中生，可还是偷偷摸摸的像是见不得人似的。不过他也尊重陆采芸的意见，毕竟从传统来看，结婚并不是两个人的事情，而是牵扯着两个家庭。采芸这边的亲人也就陆滢这个侄女了，得到陆滢的同意和祝福对她而言很重要。毕竟，陆滢身上系着的是她这过去十多年的生活。 “不过我觉得你现在也受不了，觉得我抢走了你姑姑对吗？” 陆滢看着对面坐着的男人，陈建华和教练不一样，她从进入体校开始一共经历了三个教练，训练场上三个教练从来都是严肃的，和赛场下的和和气气很不一样。陈建华一直都和和气气的，大概是长了一张胖乎乎的脸的缘故，更显得好说话，就连昨天走的时候还笑眯眯的跟自己说再见。 “难道不是吗？”陆滢终于开口，声音中带着点委屈。 “为什么会这么觉得？我没有孩子，你姑姑就你自己，说是侄女，可是跟女儿没什么差别。要是将来我们结了婚，那你就是我们两个人的孩子，得到的也是双倍的疼爱，不是吗？” 陆滢坐在那里掰自己的手指，不说话，陈建华看她这个模样笑了笑，他也不着急，“我没有孩子，可是我觉得天底下的父母大多都是疼爱自己的孩子的，想要把最好的都给孩子，你姑姑就是，她把最好的时间都给了你。” 看着骤然抬起头来，一双眼睛直直盯着自己的陆滢，陈建华摆了摆手，“我并不是指责你，这是你姑姑的选择，别人没什么立场来指责，我也一样。再说了，要是当年她结婚了，现在哪还有我什么事呀？” 陈建华这话让陆滢放松了警惕，弓着腰蓄势待发的猫咪一下子又是到了太阳底下，一副懒洋洋的模样，“我姑姑那么好，你碰见那是你运气。”她语气里带着几分骄傲，这让陈建华觉得熟悉，因为陆采芸夸陆滢的时候也都是这语气，这腔调，很相像的姑侄俩。 “是，所以即便是你不同意，我也得为自己争取一下，爱情，不单单是你们年轻人的专利不是？”陈建华笑着说道，陆滢已经没有刚才那样警惕了，这也是好事情。 “当然，你们年轻人会说：你们都这把年纪的人了，哪来的什么爱情呀，更多的就是搭伙过日子。” “可是我也能照顾姑姑，我们都习惯了的。”陆滢觉得她要被陈建华绕进去了，她得反驳坚定立场。只是她又觉得自己有些动摇，紧紧拿着水杯才让她有些安全感。 “是，你们相依为命十多年，是早就习惯了的。可习惯有好的有坏的，我知道你能照顾你姑姑，你很听话，又是勤快，是最省心不过的好孩子，可是陆滢，你知道吗？就在前不久，你集训的时候，你姑姑动了手术。” 陆滢手里的水杯一下子掉在了地上，玻璃杯一下子就碎了，还有点热的水一下子迸溅到她脚背上，“姑姑她什么时候动的手术，什么病？”她竟然一点点都不知道，明明她有给姑姑打电话的，可是她……她竟然一点点都没察觉出来。 “是个小手术，现在不碍事了。”陈建华觉得自己有点残忍，可是陆滢十九岁了，也不小了，不能再像是小时候那样去思考问题，她得面对现实。 “你看，你姑姑生病了手术了你都不知道，你长年在队里训练出去打比赛，不说一年到头了，你一周能回家几次？你不回家的时候，你姑姑一个人在家，你就不担心吗？万一出了点什么事情怎么办？” 陈建华就像是一个医生，一点点揭开了那一层层皮肉，直戳病灶。 陆滢伸手想要去把地上破碎的玻璃杯捡起来，陈建华看着她恍惚的模样有点惊，连忙拦住了她，“运动员最重要的就是这双手，你难道想要你姑姑担心？” 陆滢有些迷茫，她以为自己能够跟姑姑相依为命过下去，可是好像事实并不像是她想的那样。是她想的太简单太自以为是了吗？ “姑姑为什么不跟我说呢？”她看着地上的玻璃碴，总觉得一些自己以为的事实就像是这玻璃杯似的碎了一地。 为什么不说呢，这个答案其实陆滢知道的，不过是因为陆采芸担心影响陆滢罢了。 可是陈建华却觉得，这姑侄俩真的很像，语气性格甚至一些想法。 一方面是陆滢不想要外人介入她们姑侄的生活，而另一方面陆采芸似乎也并不想要改变这种状况，她可能意识到了陆滢的独占欲却没有采取任何的措施，又或者她对陆滢的这种心理没有察觉到所以就不曾进行梳理。 可是陆滢的运动寿命能有几年？她总有一天要离开国家队回到社会上的，到那时候这样赛场外心理不成熟的陆滢如何去面对社会？ 陈建华叹了口气，“我话说的多了些，只是你总得学会长大呀。”他拿起一旁的扫帚和簸箕把碎玻璃碴弄到了垃圾桶里，然后拖了那一片地，确定地上没玻璃碴了这才放心。 陈建华看着坐在那里的陆滢叹了口气，他对陆滢说这些话也许有点重了，原本就无亲无故的，说了这些话更是有可能彻底断了自己和陆采芸过日子的可能，可是他大概是为人师久了，一时间没能忍住。 “我说这么多也有一些私心，不过陆滢你也不小了，我想有些事情你也好好思考下。” 陆滢看着要走的人忽然间喊住了他，“陈叔叔，姑姑说今天中午要去找你。” 陈建华站在门口怔了下，找他，自然不是为了商量婚事，只怕是为了跟自己说清楚吧。他了然却又感伤，“我知道了。” “她是因为我昨天晚上说不喜欢你所以才打算去找你的。”陆滢追了出去，看着比自己高不了多少的陈建华，她抬起头，很是认真地问陈建华，“那要是你们结婚了，你能照顾好姑姑吗？” 陆滢觉得自己问这问题的时候心都是碎的，可是她没得选择。她不可能现在退役回到家里，她姑姑不会同意，而且她现在退役了的话能做什么？她小学都没读完，在队里虽然也有学习，可是都学了些什么呢？难不成要姑姑养她？ 好像排除了所有可能性，现在就剩下这一个选择了。毕竟，她没办法一直陪着姑姑。 至于，会不会像是陈叔叔说的，自己不会失去姑姑，反倒会多了一个疼自己的人，陆滢没有去想那些。 陈建华看着那一双眼睛，格外的清澈却又是坚毅，他笑了笑，“会的，我会好好照顾她的，还有你。” 有没有自己无所谓，陆滢松了口气，“那中午我去找姑姑，我跟她一块过去。”她得表明自己的态度，这样才能让姑姑放心。 虽然她现在依旧是还没办法完全接受这么个人进入她们姑侄俩的生活，可是就像是陈叔叔说的，她总得学会长大。 这一点点变化对于一般人而言也许没什么，毕竟，两毫米的长度，两克的重量，一般人都感觉不出来呀。 可对于专业运动员而言，这外人看来的没什么对他们而言却是格外的“大”。 变大变重了的乒乓球旋转度降低了，速度也降低了，这对于国内运动员而言是很严重的。 中国队向来在旋转和速度上有优势，早前的男队在八、九十年代弱势了些，可是后来也追赶了上来，这不梁国征和巩新杰先后拿到了奥运会金牌，而今天晚些时候的男单决赛也是中国队的内战。虽说现在男乒是群雄争霸，可是中国男乒好歹占据着一席之地，甚至说还有着不小的优势呢？梯队建设也是在世界范围内最好的。 女乒的话中国队是一枝独秀，世界范围内占据着绝对地位，这是从汉城奥运会就奠定的基础，乒乓球历史上第一个大满贯运动员也正是出自女乒。 81.081 复仇半岛 远方有座山，山上有棵树，树下有个小迷糊。 这个冬训很难熬，大球大家用着都不是很习惯，球没那么转了，球速没那么快了，挥出一板子去，球的走向不是那么好把控了。 春节期间，可是大家都要在远离家乡的基地训练，队里虽然组织大家包饺子过年，可是到底和在家过年不一样的。 陆滢包饺子不好看，所以就擀皮儿，因为来自五湖四海，大家过年时候的习俗也有些不同，说着说着也就是热闹了，把那点思乡之情也都说的没了踪影。 饺子出锅的时候陆滢正好接到了她姑姑的电话，明明过了年就是二十岁了，陆滢眼泪一下子没绷住就是流了出来。 “怎么，大姑娘还哭了不成？”陆采芸调侃，似乎这样能让自己眼眶不发酸似的。 “才没有。”陆滢抹了把眼泪，外面有点冷飕飕的，可是她不想要队友看到自己眼泪巴巴的模样，“我们队里包了饺子，姑姑你包的什么馅儿的？” 总决赛拿到冠军后陆滢狠了狠心买了手机，这时候手机刚开始流行起来，队里已经有不少人都买了，汪澜奥运会后就是直接买了，最好看最贵的那一款。 陆滢倒是要求没那么高，她就是想要打电话方便些，然后多跟她姑姑打打电话，反正她现在也不缺钱。 “胡萝卜牛肉的，想要吃的话，等回头集训结束了，回到家姑姑给你包，不过到时候你得多吃点。”陆采芸还是担心陆滢挑食，尤其是大冬天的，那么冷，吃那么点东西身体能扛得住吗？ 陆滢絮叨了好久，直到叶天祺出来喊她的时候这才挂断了电话。 “滢姐，你跟你姑姑感情真好。”叶天祺都羡慕，她妈也挺疼她的，可是自己要是天天打电话回家，她妈肯定心烦。亲生闺女都这样，何况就是姑侄呢。 陆滢摸了下叶天祺的小脑袋瓜儿，“回头等有空，跟我回家去吃饭。” 叶天祺挺开心的，她回家不容易，毕竟隔着千儿百里的路程呢，“那你别嫌我吃得多就行。”正是长个子的时候，叶天祺是女队里面数得着的能吃，饭量有点向男队队员看齐的样子。 陆滢觉得姑姑要是看到了叶天祺肯定很喜欢，好养活又可爱，毕竟她从小就是被念叨着“好好吃饭不要挑食”，简直成了八字训歌了。 饺子包的多，因为不同馅儿的是分别下的锅，所以陆滢各样都选了两个，都说好事成双嘛，虽然她觉得这话不怎么可靠。 结果陆滢还是高估了自己的食量，就那么十来个饺子她都没能吃完，剩下了三个死活吃不下去了。 陆滢纠结的时候孙谦还有一应的教练过来了，陆滢连忙把自己的碗挡住，可是她那点小动作哪能瞒得住孙谦呢？ “教练，要不您也吃点，挺好吃的。”陆滢连忙把没用的新碗筷递了过去，特别狗腿的一人，“你看你为了给我们训练，春节都没回家，师母没生气吧？” “气大着呢。”孙谦其实还真是饿了，接过了碗自己夹饺子吃。媳妇能不生气吗？一年到头都没怎么有空，运动员休息的时候他们这些当教练的还要开会，考虑下一步的发展，手下那么多运动员，他得为这些孩子的将来负责不是？ 这几年春节他都没能回家过，女儿都跟他生分了好多，见面都不喊自己。可是没办法，吃着教练这碗饭，他没得选择呀。其实汪澜拿下奥运会冠军后，孙谦想今年怎么着也能在家过春节了，可是国际乒联横空改制，他的计划赶不上国际乒联的变化，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陆滢看了眼直话直说的教练，她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孙谦连着吃了半碗饺子这才放下碗筷，“站在干什么，坐下吧。”他又不是土皇帝，没事这么拘束干什么？ 陆滢挨着半个板凳坐了下来，原本坐在她身边的叶天祺早早就跑开了，废话，这个时候在这边坐着难不成想挨训？再说了，她教练也过来了，得赶紧过去请安。 “汪澜呢？” “澜姐给家里打电话去了，教练你找她？我去喊她过来。”屁股刚离开板凳，陆滢就是被吓得坐了回去，“坐下。” 看着被自己吓得颤了下的徒弟，孙谦有点纳闷，自己有那么恐怖吗？ “你做啥亏心事了，这么怕我？” “没有呀。”陆滢很是无辜，就是大过年的教练上来就是这么一句“气大着呢”，她有些心虚，总觉得好像是自己不省心给教练惹了麻烦似的。 孙谦磕了把瓜子，“最近练得怎么样？”他这些天也没一直跟着，从陆滢的训练笔记中看出了问题，可是这小徒弟向来嘴里说的和心里想的都不一样。 “还行吧，看看到时候比赛打得怎么样吧。”现在是一月下旬了，再有不到一个多月就是卡塔尔公开赛，这也是国际乒联巡回赛中的第一站，当然也是大球时代的第一场国际比赛。国家队的一个个摩拳擦掌，都期待着这场比赛的到来。 孙谦看徒弟还是那副模样，也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伤心，说到比赛的时候陆滢就是这副冷冷的表情，像是厌恶至极似的，不像是其他队员都很兴奋。 “新的一年，顺顺利利的。”孙谦站起身来丢给了陆滢一个橘子，他还要再找汪澜还有其他几个徒弟说说话。 “教练，你还迷信。”陆滢接了过来，说实在话，她觉得这橘子长得特别像是乒乓球，起码颜色上还是挺像的。 “多点敬畏心总是好的。”其实就是图个好兆头，只是陆滢年轻不把这放在心上。孙谦摇着头走开了，陆滢看着手里的橘子，她不喜欢吃这个，不过澜姐喜欢吃，可以给她留着。 虽然队里也不缺水果，不过这是教练给的，不一样嘛。 冬训是在二月下旬结束的，乒乓球队回到训练总局，修整一天，然后在训练局进行常规训练，月底前往卡塔尔参加比赛。 陆滢趁着这一天修整回家，虽然电话里她姑姑一直都说挺好的没什么事情，可是陆滢总觉得她姑姑感冒了，声音有些不太好。 她不是很清楚，为什么自己明明答应了，姑姑却还是没有跟陈叔叔结婚，她有心问这个问题，可是姑姑总是拿话把她搪塞过去，“你好好打你的球就行，别想那么多。” 问了几次之后，陆滢没有得到答案，她倒是也跟陈建华打电话了，那边给出自己的答案如出一辙，倒是让陆滢觉得自己是傻瓜。 “滢姐，我就这样空着手来不太好吧？”叶天祺有点心虚，名义上是跟着陆滢去她家拜访陆采芸，实际上却是去蹭饭吃的，叶天祺总觉得自己这样太暴露馋猫属性了。 “没事。”陆滢揉了揉叶天祺的头发，这家伙最近刚把头发剪成板寸，活脱脱一个男孩子模样，打眼一看也不知道姑姑会不会以为自己带了小男朋友回家。 想到这里陆滢觉得心情大好，叶天祺看着莫名其妙笑起来的人有点不明所以，“滢姐，你笑什么呀？” 陆滢回家扑了个空，她姑姑出差去了。 可是好歹叶天祺也一块跟着回来了，她总不能现在就回去吧？陆滢看着回来的时候在市场上买的菜，“那我下厨，你将就着吃点。” 叶天祺很是期待，她一直觉得陆滢收拾内务很有一套，那做饭也一定很好吃。只是这期待很美好，等看到厨房里烟雾滚滚的时候，叶天祺有点害怕。 “滢姐，你没把厨房点着吧？”她才十三岁，早早练球，和厨房向来没缘分，所以也帮不上什么忙。 “没事。”陆滢呛得直咳嗽，她明明是按照姑姑做饭的步骤一步步来的，谁知道为什么鱼放进油锅里后就是一直蹦跶，一下子从锅里蹦了出来，而油锅也是着了火呢？ 叶天祺趴在门口看，老半天才看到陆滢顶着花猫脸从厨房里出了来，“鱼从下水道里游走了，咱们过会儿吃面条吧。”西红柿鸡蛋面她还是会做的，只是跟自己承诺给叶天祺的大餐有点距离。 叶天祺点了点头，她往厨房里看了一眼，垃圾桶那边露出了鱼尾巴，大概那条原本该下锅的鱼觉得偷偷游走对不起她们所以又从垃圾桶这边游回来了？ …… 回到训练局没多久后陆滢她们就是去参加比赛了，只是成绩并不理想，乒乓球的改变让中国队很是不适应，四块金牌尽数落入外国选手囊中。 虽然这是一个小小的公开赛，可是这也引起了教练组的重视，因为四月底就是世乒赛，如果不能把去年丢失的斯韦思林杯捧回来，只怕总教练翟天临自杀谢罪都难平民愤。 之前是她兴高采烈的跟姑姑说——林指说了，女队的参赛队员有三个，她师姐汪澜是第一单打，而她是第三单打，就像是世乒赛那样。 后来队里决定从预算赛里选出第三单打，陆滢觉得自己没问题的，她赢过梁晴，队内训练的时候也经常和苏珺打呀，赢多输少。可是那些都是她的感觉，而不是现实。 陆采芸看着低头坐在那里不说话的侄女，她觉得自己有些喘不过气来。 陆滢一直很省心，从小到大就是很省心，自己送她去学排球的时候，陆滢才八岁吧，排球砸在胳膊上多疼呀，这孩子从来没有哭过。 排球队的教练后来特意找自己，说陆滢太瘦了，没办法继续练排球。体校这边也知道孩子小，所以一开始练得都是步伐，碰球的机会并不是那么多。陆滢在一群大点的孩子中显得很瘦小，教练也帮着练她的臂力了，可是这孩子吃饭吃不多，胳膊细的像麻杆似的，真的没办法打排球——力道不出来怎么扣球？练不出来那是浪费时间，不能耽误孩子，找出路得趁早呀。 82.082 虽败犹荣 远方有座山，山上有棵树，树下有个小迷糊。 这个冬训很难熬，大球大家用着都不是很习惯，球没那么转了，球速没那么快了，挥出一板子去，球的走向不是那么好把控了。 春节期间，可是大家都要在远离家乡的基地训练，队里虽然组织大家包饺子过年，可是到底和在家过年不一样的。 陆滢包饺子不好看，所以就擀皮儿，因为来自五湖四海，大家过年时候的习俗也有些不同，说着说着也就是热闹了，把那点思乡之情也都说的没了踪影。 饺子出锅的时候陆滢正好接到了她姑姑的电话，明明过了年就是二十岁了，陆滢眼泪一下子没绷住就是流了出来。 “怎么，大姑娘还哭了不成？”陆采芸调侃，似乎这样能让自己眼眶不发酸似的。 “才没有。”陆滢抹了把眼泪，外面有点冷飕飕的，可是她不想要队友看到自己眼泪巴巴的模样，“我们队里包了饺子，姑姑你包的什么馅儿的？” 总决赛拿到冠军后陆滢狠了狠心买了手机，这时候手机刚开始流行起来，队里已经有不少人都买了，汪澜奥运会后就是直接买了，最好看最贵的那一款。 陆滢倒是要求没那么高，她就是想要打电话方便些，然后多跟她姑姑打打电话，反正她现在也不缺钱。 “胡萝卜牛肉的，想要吃的话，等回头集训结束了，回到家姑姑给你包，不过到时候你得多吃点。”陆采芸还是担心陆滢挑食，尤其是大冬天的，那么冷，吃那么点东西身体能扛得住吗？ 陆滢絮叨了好久，直到叶天祺出来喊她的时候这才挂断了电话。 “滢姐，你跟你姑姑感情真好。”叶天祺都羡慕，她妈也挺疼她的，可是自己要是天天打电话回家，她妈肯定心烦。亲生闺女都这样，何况就是姑侄呢。 陆滢摸了下叶天祺的小脑袋瓜儿，“回头等有空，跟我回家去吃饭。” 叶天祺挺开心的，她回家不容易，毕竟隔着千儿百里的路程呢，“那你别嫌我吃得多就行。”正是长个子的时候，叶天祺是女队里面数得着的能吃，饭量有点向男队队员看齐的样子。 陆滢觉得姑姑要是看到了叶天祺肯定很喜欢，好养活又可爱，毕竟她从小就是被念叨着“好好吃饭不要挑食”，简直成了八字训歌了。 饺子包的多，因为不同馅儿的是分别下的锅，所以陆滢各样都选了两个，都说好事成双嘛，虽然她觉得这话不怎么可靠。 结果陆滢还是高估了自己的食量，就那么十来个饺子她都没能吃完，剩下了三个死活吃不下去了。 陆滢纠结的时候孙谦还有一应的教练过来了，陆滢连忙把自己的碗挡住，可是她那点小动作哪能瞒得住孙谦呢？ “教练，要不您也吃点，挺好吃的。”陆滢连忙把没用的新碗筷递了过去，特别狗腿的一人，“你看你为了给我们训练，春节都没回家，师母没生气吧？” “气大着呢。”孙谦其实还真是饿了，接过了碗自己夹饺子吃。媳妇能不生气吗？一年到头都没怎么有空，运动员休息的时候他们这些当教练的还要开会，考虑下一步的发展，手下那么多运动员，他得为这些孩子的将来负责不是？ 这几年春节他都没能回家过，女儿都跟他生分了好多，见面都不喊自己。可是没办法，吃着教练这碗饭，他没得选择呀。其实汪澜拿下奥运会冠军后，孙谦想今年怎么着也能在家过春节了，可是国际乒联横空改制，他的计划赶不上国际乒联的变化，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陆滢看了眼直话直说的教练，她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孙谦连着吃了半碗饺子这才放下碗筷，“站在干什么，坐下吧。”他又不是土皇帝，没事这么拘束干什么？ 陆滢挨着半个板凳坐了下来，原本坐在她身边的叶天祺早早就跑开了，废话，这个时候在这边坐着难不成想挨训？再说了，她教练也过来了，得赶紧过去请安。 “汪澜呢？” “澜姐给家里打电话去了，教练你找她？我去喊她过来。”屁股刚离开板凳，陆滢就是被吓得坐了回去，“坐下。” 看着被自己吓得颤了下的徒弟，孙谦有点纳闷，自己有那么恐怖吗？ “你做啥亏心事了，这么怕我？” “没有呀。”陆滢很是无辜，就是大过年的教练上来就是这么一句“气大着呢”，她有些心虚，总觉得好像是自己不省心给教练惹了麻烦似的。 孙谦磕了把瓜子，“最近练得怎么样？”他这些天也没一直跟着，从陆滢的训练笔记中看出了问题，可是这小徒弟向来嘴里说的和心里想的都不一样。 “还行吧，看看到时候比赛打得怎么样吧。”现在是一月下旬了，再有不到一个多月就是卡塔尔公开赛，这也是国际乒联巡回赛中的第一站，当然也是大球时代的第一场国际比赛。国家队的一个个摩拳擦掌，都期待着这场比赛的到来。 孙谦看徒弟还是那副模样，也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伤心，说到比赛的时候陆滢就是这副冷冷的表情，像是厌恶至极似的，不像是其他队员都很兴奋。 “新的一年，顺顺利利的。”孙谦站起身来丢给了陆滢一个橘子，他还要再找汪澜还有其他几个徒弟说说话。 “教练，你还迷信。”陆滢接了过来，说实在话，她觉得这橘子长得特别像是乒乓球，起码颜色上还是挺像的。 “多点敬畏心总是好的。”其实就是图个好兆头，只是陆滢年轻不把这放在心上。孙谦摇着头走开了，陆滢看着手里的橘子，她不喜欢吃这个，不过澜姐喜欢吃，可以给她留着。 虽然队里也不缺水果，不过这是教练给的，不一样嘛。 冬训是在二月下旬结束的，乒乓球队回到训练总局，修整一天，然后在训练局进行常规训练，月底前往卡塔尔参加比赛。 陆滢趁着这一天修整回家，虽然电话里她姑姑一直都说挺好的没什么事情，可是陆滢总觉得她姑姑感冒了，声音有些不太好。 她不是很清楚，为什么自己明明答应了，姑姑却还是没有跟陈叔叔结婚，她有心问这个问题，可是姑姑总是拿话把她搪塞过去，“你好好打你的球就行，别想那么多。” 问了几次之后，陆滢没有得到答案，她倒是也跟陈建华打电话了，那边给出自己的答案如出一辙，倒是让陆滢觉得自己是傻瓜。 “滢姐，我就这样空着手来不太好吧？”叶天祺有点心虚，名义上是跟着陆滢去她家拜访陆采芸，实际上却是去蹭饭吃的，叶天祺总觉得自己这样太暴露馋猫属性了。 “没事。”陆滢揉了揉叶天祺的头发，这家伙最近刚把头发剪成板寸，活脱脱一个男孩子模样，打眼一看也不知道姑姑会不会以为自己带了小男朋友回家。 想到这里陆滢觉得心情大好，叶天祺看着莫名其妙笑起来的人有点不明所以，“滢姐，你笑什么呀？” 陆滢回家扑了个空，她姑姑出差去了。 可是好歹叶天祺也一块跟着回来了，她总不能现在就回去吧？陆滢看着回来的时候在市场上买的菜，“那我下厨，你将就着吃点。” 叶天祺很是期待，她一直觉得陆滢收拾内务很有一套，那做饭也一定很好吃。只是这期待很美好，等看到厨房里烟雾滚滚的时候，叶天祺有点害怕。 “滢姐，你没把厨房点着吧？”她才十三岁，早早练球，和厨房向来没缘分，所以也帮不上什么忙。 “没事。”陆滢呛得直咳嗽，她明明是按照姑姑做饭的步骤一步步来的，谁知道为什么鱼放进油锅里后就是一直蹦跶，一下子从锅里蹦了出来，而油锅也是着了火呢？ 叶天祺趴在门口看，老半天才看到陆滢顶着花猫脸从厨房里出了来，“鱼从下水道里游走了，咱们过会儿吃面条吧。”西红柿鸡蛋面她还是会做的，只是跟自己承诺给叶天祺的大餐有点距离。 叶天祺点了点头，她往厨房里看了一眼，垃圾桶那边露出了鱼尾巴，大概那条原本该下锅的鱼觉得偷偷游走对不起她们所以又从垃圾桶这边游回来了？ …… 回到训练局没多久后陆滢她们就是去参加比赛了，只是成绩并不理想，乒乓球的改变让中国队很是不适应，四块金牌尽数落入外国选手囊中。 虽然这是一个小小的公开赛，可是这也引起了教练组的重视，因为四月底就是世乒赛，如果不能把去年丢失的斯韦思林杯捧回来，只怕总教练翟天临自杀谢罪都难平民愤。 之前是她兴高采烈的跟姑姑说——林指说了，女队的参赛队员有三个，她师姐汪澜是第一单打，而她是第三单打，就像是世乒赛那样。 后来队里决定从预算赛里选出第三单打，陆滢觉得自己没问题的，她赢过梁晴，队内训练的时候也经常和苏珺打呀，赢多输少。可是那些都是她的感觉，而不是现实。 陆采芸看着低头坐在那里不说话的侄女，她觉得自己有些喘不过气来。 陆滢一直很省心，从小到大就是很省心，自己送她去学排球的时候，陆滢才八岁吧，排球砸在胳膊上多疼呀，这孩子从来没有哭过。 排球队的教练后来特意找自己，说陆滢太瘦了，没办法继续练排球。体校这边也知道孩子小，所以一开始练得都是步伐，碰球的机会并不是那么多。陆滢在一群大点的孩子中显得很瘦小，教练也帮着练她的臂力了，可是这孩子吃饭吃不多，胳膊细的像麻杆似的，真的没办法打排球——力道不出来怎么扣球？练不出来那是浪费时间，不能耽误孩子，找出路得趁早呀。 83.083 大冒险 远方有座山，山上有棵树，树下有个小迷糊。　　三月份的天气已经逐渐转暖，半年后要在澳洲举办的奥运会似乎为整个亚洲地区带来了暖意，阳光懒洋洋的洒在整个体育馆上，体育馆里传来了一阵阵的喝彩声，像是要打破这三月初的祥和宁静。 “陆滢在去年的世乒赛单项赛中与师姐汪澜会师决赛，作为一个十八岁的小将，陆滢展现出强劲的势头，不过汪澜作为女乒一姐，实力自然不容置疑。开局零比二落后的情况下，汪澜调整情绪，最终三比二逆转获得了女单冠军。可能是女单的失利导致陆滢心态不稳，我之前跟林指导聊天，他也说起过，陆滢拿到世乒赛的银牌后心态上有些变化，她对于每个球的质量要求更高了，这也导致失误更多了。所以陆滢现在要做的还是保持平常心，坚持自己的打法。”主持人把话题抛了出去，“蔡老师也是国手，对于当前陆滢的状态是什么看法？” “林指导是女队总教练，自然更是熟悉陆滢，我比较同意他的看法。”解说嘉宾也放松了语气，“这一场预选赛到现在，陆滢外战全胜，接下来几天需要面对的是国家队的两名队友，如果能够拿下接下来的两场比赛，那么这张奥运会入场券她才算是真的拿到了手。” “好，现在陆滢和梁晴都入场了。相对于新秀陆滢，相信观众朋友们对梁晴更是熟悉了些，梁晴作为一位老将，是现在女子乒乓球高水平运动员中少有的右手直握球拍选手……” 按照惯例，在和裁判打了招呼后，陆滢和梁晴开始热身。 她们也算是老对手了，陆滢进入省队后的第二年，在全运会上一战成名。 团体赛中，年仅十六岁的陆滢一路过关斩将，奥运会冠军贾青、世界冠军梁晴纷纷倒在了她的拍下。尽管在团体决赛中输了，可是陆滢还是拿下了唯一的一分，而那一分就是从梁晴手中拿到的。 十六岁的陆滢在全运会中一战成名，后来更是机缘巧合从二队到了一队，成为女队中年龄最小的运动员。 而这次，她要冲击奥运会的入场券，首先要做到的就是再度打败梁晴。 虽然陆滢进入国家队的时间并不长，可是她打球有股猛劲儿，初生牛犊不怕虎，陆滢先胜一局。 因为是内战，教练向来是不进行指导的，毕竟都是眼睛毒辣的，谁哪里是短板，对于教练组而言就是一句话的事。这一句话的事平时显不出来什么，可是比赛场上那就不一样了。 赛场上的气氛，求胜心，对手的表现以及裁判的干预甚至于场馆里的风观众的呐喊声都会给运动员造成干扰，而教练这时候就是她们的定海神针。 孙谦在看台上坐着，远离乒乓球台，一旁坐着的是梁晴的指导教练廖建国。 “孙胖子，你这徒弟今天手可不稳哈，奥运入场券拱手相送，手笔够大的呀。” 廖建国打乒乓球的时候，孙谦还是光着屁股在自家院子里乱跑，对于这个老前辈的眼光他当然是服的，观众们都在给陆滢叫好，可是孙谦却看得出来，他的徒弟已经输了。 陆滢也不知道怎么了，短暂的局歇之后，她拿球拍的手木了一样，明明她之前打梁晴很容易的，可是现在她找不到感觉了，拉球拉不出来，杀球的时候给力大了，球就那么弹出了球桌，在地上乱蹦，像是撒在了地上的黄豆似的，蹦蹦跳跳的。 “看来，就像是林指导说的，陆滢对于球的要求高了，失误也增多了，不过看她心态还冷静，现在虽然大比分一比二落后，还是有扳平比分的可能。” 这场亚洲区预选赛中，来自于日本和韩国的选手都已经被她们淘汰了，而现在这场内部争斗中，她们三个谁能够笑到最后那就能拿到奥运入场券。 陆滢喝了一口饮料，这是队里特制的饮料，味道很怪，她一直不喜欢喝，可是孙指说这能帮她补充能量，只要能赢了比赛，陆滢一切都听她教练的。 只是向来陪她训练，给她指导的教练现在就坐在那里，因为额上出了汗落在了睫毛上，她眼前有点朦胧，看不清教练是什么神色。 “到底还年轻呀，不过年轻的时候交交学费，将来也就少受点罪，划算。”廖建国站起身来，这场比赛已经不用看了的，陆滢心态上已经输了，想赢怕输，运动员最怕的就是这个。 “你不走？” 孙谦坐在那里，胖乎乎的脸上露出笑意，“别跟我嘚瑟了，别忘了还有苏珺呢，她们三个是小鸡啄米，不到后天，谁也不知道谁能笑到最后。” 明天是苏珺和梁晴的比赛，而后天则是苏珺和陆滢的比赛，外战中五战皆胜的她们三个，谁能内战中取得胜利，才是最后的赢家。 廖建国笑了笑，他还真没看出来，孙胖子这是把陆滢当闺女看了呢。陆滢心态崩坏，今天是输，明天有比赛也会输，当然，后天比赛也赢不了的。 孙胖子也是看出来了，只不过死鸭子嘴犟不承认，心疼陆滢，怕自己这小徒弟受不了？他倒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孙胖子还有慈父情怀了。 “那等着瞧吧。”廖建国腿脚不好，早年的运动生涯让他现在一身伤病，尤其是膝关节那里，这坐久了都觉得膝盖那里木了似的，还非得站着才能觉得舒坦。 他一瘸一拐地走了，体育馆里比赛仍在继续。 “陆滢的打法其实挺有意思的，一般都是直拍运动员采用弧圈结合快攻打法，可是你看陆滢是横拍选手。”解说嘉宾笑了笑，“虽然横拍选手也能用这打法，可是横拍选手主要是拉攻结合，要是打国外选手也就罢了，队内对抗的话，陆滢不占上风。” “那蔡老师觉得陆滢的前途在哪里？”主持人问得很是直白，乒乓球历来有国球之称，从汉城奥运会乒乓球加入奥运会大家庭后，女乒一直处于统治地位。 对于国家队的队员而言，她们的第一对手其实是自己的队友。 陆滢的打法对上右手直拍快攻型的梁晴不占优势，而女队其他的队员多是弧圈结合快攻打法，可是又都比陆滢经验老道。队内训练让队员们彼此熟悉，对于彼此的打法更是知根知底，要是熬到老队员退役，新队员又是顶了上来，只怕是根本没有陆滢出头的日子。 解说嘉宾笑了笑，“国家队队员想要出人头地，那都是要拼命的，陆滢的前途，就在她手里。” 对于邀请的解说嘉宾忽然间玩起了哲学这一套，主持人展示出良好的职业素养，“让我们再看看比赛场上，现在陆滢和梁晴的比分持平，是梁晴的发球局，哎呀，陆滢怎么接发球失误？太可惜了，现在陆滢十八比十九落后于梁晴。” 梁晴还在发球局，陆滢握着球拍的手在出汗。 小时候她刚开始是学得排球，可是她个子一直不长，排球队的教练很是委婉地建议姑姑不要让她再浪费时间了。姑姑是一个固执的人，总是要让陆滢学点什么才是。 排球队的隔壁是乒乓球队，她姑姑不喜欢乒乓球，可是却送了她去打乒乓球，这一打，已经十年了。 刚开始打球的陆滢根本不懂乒乓球，拿着个球拍站在那里，教练训练她接发球，她直接把球打上天了，她哪里知道什么旋转应该怎么回球？ 可就算是这样，她还是留在了乒乓球队，因为在排球队时训练让她的跑动能力好，教练就是把她给留了下来。当初不懂得如何接发球的陆滢现在已经知道，乒乓球的旋转有九类，可以细分二十多种，根据旋转的不同，接发球要求也是不同。 梁晴是右手持拍，可是喜欢发的左侧旋球，而且落点分布很散乱，她接发球处理好，把梁晴的第二板球压住进入相持阶段的话，就有机会反败为胜。梁晴重视前三板，而她则是相持能力强。 陆滢盯着拿球看，队员国家队的球员而言判断球是什么旋转只需要0.1秒，几乎是本能的，陆滢回球。 回球下网，梁晴拿到了赛点。 比赛是怎么结束的陆滢记不清了，她跟梁晴还有裁判握手后，直直地走向了看台，只是看到孙谦的时候，她又是低下了头，师姐汪澜早已经拿到了奥运会的入场券，而就在之前林指导还说过，“我们相信，陆滢虽然年轻，可是会在奥运会上有好的表现的。” 林指导已经默许了她的参赛资格，只是她却是把这入场券给丢了。 孙谦摸了摸小徒弟的脑袋，这孩子想太多了反倒是不好，“有赢就有输，她是世界冠军，输给她不丢人，还有明天呢，别丧气。” 陆滢低着头，她知道教练是在安慰自己，因为她自己都觉得没希望了。 “消极比赛，不要脸。” “你不配当国家队队员。” “滚吧。” 陆滢脑子里全是这些，她抱着头蹲在角落里，捂着耳朵，好像这样就听不到砸门的声音了。 “陆滢你给我出来，当时天不怕地不怕的，有种现在别当龟孙子。” 孙谦恨不得把门给踹开似的，一旁其他运动员和教练都在劝，“好了孙胖子，那孩子也不是故意的。” 廖建国一旁劝着，孙谦一把推开他，“好了，你就别看我热闹了。” “什么意思你孙胖子？” “廖指廖指，孙指就是想要跟陆滢好好说说，咱们给他们师徒俩说话的空间。”赶过来的男队员连忙把廖建国驾走了，几个女队员也一步三回头地离开，叶天祺没忍住，“孙指，你不会打滢姐吧？” 孙谦扬起手来，吓得叶天祺腿一软，“我还揍她呢我。” “没事的，孙指不是暴力的人。”来永超拉着叶天祺赶紧离开，临走前还说了这么句话，孙谦哭笑不得，他是不是该替陆滢高兴？起码，这些队友还都挺关心她的。 84.084 相亲动员 远方有座山，山上有棵树，树下有个小迷糊。　　三月份的天气已经逐渐转暖，半年后要在澳洲举办的奥运会似乎为整个亚洲地区带来了暖意，阳光懒洋洋的洒在整个体育馆上，体育馆里传来了一阵阵的喝彩声，像是要打破这三月初的祥和宁静。 “陆滢在去年的世乒赛单项赛中与师姐汪澜会师决赛，作为一个十八岁的小将，陆滢展现出强劲的势头，不过汪澜作为女乒一姐，实力自然不容置疑。开局零比二落后的情况下，汪澜调整情绪，最终三比二逆转获得了女单冠军。可能是女单的失利导致陆滢心态不稳，我之前跟林指导聊天，他也说起过，陆滢拿到世乒赛的银牌后心态上有些变化，她对于每个球的质量要求更高了，这也导致失误更多了。所以陆滢现在要做的还是保持平常心，坚持自己的打法。”主持人把话题抛了出去，“蔡老师也是国手，对于当前陆滢的状态是什么看法？” “林指导是女队总教练，自然更是熟悉陆滢，我比较同意他的看法。”解说嘉宾也放松了语气，“这一场预选赛到现在，陆滢外战全胜，接下来几天需要面对的是国家队的两名队友，如果能够拿下接下来的两场比赛，那么这张奥运会入场券她才算是真的拿到了手。” “好，现在陆滢和梁晴都入场了。相对于新秀陆滢，相信观众朋友们对梁晴更是熟悉了些，梁晴作为一位老将，是现在女子乒乓球高水平运动员中少有的右手直握球拍选手……” 按照惯例，在和裁判打了招呼后，陆滢和梁晴开始热身。 她们也算是老对手了，陆滢进入省队后的第二年，在全运会上一战成名。 团体赛中，年仅十六岁的陆滢一路过关斩将，奥运会冠军贾青、世界冠军梁晴纷纷倒在了她的拍下。尽管在团体决赛中输了，可是陆滢还是拿下了唯一的一分，而那一分就是从梁晴手中拿到的。 十六岁的陆滢在全运会中一战成名，后来更是机缘巧合从二队到了一队，成为女队中年龄最小的运动员。 而这次，她要冲击奥运会的入场券，首先要做到的就是再度打败梁晴。 虽然陆滢进入国家队的时间并不长，可是她打球有股猛劲儿，初生牛犊不怕虎，陆滢先胜一局。 因为是内战，教练向来是不进行指导的，毕竟都是眼睛毒辣的，谁哪里是短板，对于教练组而言就是一句话的事。这一句话的事平时显不出来什么，可是比赛场上那就不一样了。 赛场上的气氛，求胜心，对手的表现以及裁判的干预甚至于场馆里的风观众的呐喊声都会给运动员造成干扰，而教练这时候就是她们的定海神针。 孙谦在看台上坐着，远离乒乓球台，一旁坐着的是梁晴的指导教练廖建国。 “孙胖子，你这徒弟今天手可不稳哈，奥运入场券拱手相送，手笔够大的呀。” 廖建国打乒乓球的时候，孙谦还是光着屁股在自家院子里乱跑，对于这个老前辈的眼光他当然是服的，观众们都在给陆滢叫好，可是孙谦却看得出来，他的徒弟已经输了。 陆滢也不知道怎么了，短暂的局歇之后，她拿球拍的手木了一样，明明她之前打梁晴很容易的，可是现在她找不到感觉了，拉球拉不出来，杀球的时候给力大了，球就那么弹出了球桌，在地上乱蹦，像是撒在了地上的黄豆似的，蹦蹦跳跳的。 “看来，就像是林指导说的，陆滢对于球的要求高了，失误也增多了，不过看她心态还冷静，现在虽然大比分一比二落后，还是有扳平比分的可能。” 这场亚洲区预选赛中，来自于日本和韩国的选手都已经被她们淘汰了，而现在这场内部争斗中，她们三个谁能够笑到最后那就能拿到奥运入场券。 陆滢喝了一口饮料，这是队里特制的饮料，味道很怪，她一直不喜欢喝，可是孙指说这能帮她补充能量，只要能赢了比赛，陆滢一切都听她教练的。 只是向来陪她训练，给她指导的教练现在就坐在那里，因为额上出了汗落在了睫毛上，她眼前有点朦胧，看不清教练是什么神色。 “到底还年轻呀，不过年轻的时候交交学费，将来也就少受点罪，划算。”廖建国站起身来，这场比赛已经不用看了的，陆滢心态上已经输了，想赢怕输，运动员最怕的就是这个。 “你不走？” 孙谦坐在那里，胖乎乎的脸上露出笑意，“别跟我嘚瑟了，别忘了还有苏珺呢，她们三个是小鸡啄米，不到后天，谁也不知道谁能笑到最后。” 明天是苏珺和梁晴的比赛，而后天则是苏珺和陆滢的比赛，外战中五战皆胜的她们三个，谁能内战中取得胜利，才是最后的赢家。 廖建国笑了笑，他还真没看出来，孙胖子这是把陆滢当闺女看了呢。陆滢心态崩坏，今天是输，明天有比赛也会输，当然，后天比赛也赢不了的。 孙胖子也是看出来了，只不过死鸭子嘴犟不承认，心疼陆滢，怕自己这小徒弟受不了？他倒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孙胖子还有慈父情怀了。 “那等着瞧吧。”廖建国腿脚不好，早年的运动生涯让他现在一身伤病，尤其是膝关节那里，这坐久了都觉得膝盖那里木了似的，还非得站着才能觉得舒坦。 他一瘸一拐地走了，体育馆里比赛仍在继续。 “陆滢的打法其实挺有意思的，一般都是直拍运动员采用弧圈结合快攻打法，可是你看陆滢是横拍选手。”解说嘉宾笑了笑，“虽然横拍选手也能用这打法，可是横拍选手主要是拉攻结合，要是打国外选手也就罢了，队内对抗的话，陆滢不占上风。” “那蔡老师觉得陆滢的前途在哪里？”主持人问得很是直白，乒乓球历来有国球之称，从汉城奥运会乒乓球加入奥运会大家庭后，女乒一直处于统治地位。 对于国家队的队员而言，她们的第一对手其实是自己的队友。 陆滢的打法对上右手直拍快攻型的梁晴不占优势，而女队其他的队员多是弧圈结合快攻打法，可是又都比陆滢经验老道。队内训练让队员们彼此熟悉，对于彼此的打法更是知根知底，要是熬到老队员退役，新队员又是顶了上来，只怕是根本没有陆滢出头的日子。 解说嘉宾笑了笑，“国家队队员想要出人头地，那都是要拼命的，陆滢的前途，就在她手里。” 对于邀请的解说嘉宾忽然间玩起了哲学这一套，主持人展示出良好的职业素养，“让我们再看看比赛场上，现在陆滢和梁晴的比分持平，是梁晴的发球局，哎呀，陆滢怎么接发球失误？太可惜了，现在陆滢十八比十九落后于梁晴。” 梁晴还在发球局，陆滢握着球拍的手在出汗。 小时候她刚开始是学得排球，可是她个子一直不长，排球队的教练很是委婉地建议姑姑不要让她再浪费时间了。姑姑是一个固执的人，总是要让陆滢学点什么才是。 排球队的隔壁是乒乓球队，她姑姑不喜欢乒乓球，可是却送了她去打乒乓球，这一打，已经十年了。 刚开始打球的陆滢根本不懂乒乓球，拿着个球拍站在那里，教练训练她接发球，她直接把球打上天了，她哪里知道什么旋转应该怎么回球？ 可就算是这样，她还是留在了乒乓球队，因为在排球队时训练让她的跑动能力好，教练就是把她给留了下来。当初不懂得如何接发球的陆滢现在已经知道，乒乓球的旋转有九类，可以细分二十多种，根据旋转的不同，接发球要求也是不同。 梁晴是右手持拍，可是喜欢发的左侧旋球，而且落点分布很散乱，她接发球处理好，把梁晴的第二板球压住进入相持阶段的话，就有机会反败为胜。梁晴重视前三板，而她则是相持能力强。 陆滢盯着拿球看，队员国家队的球员而言判断球是什么旋转只需要0.1秒，几乎是本能的，陆滢回球。 回球下网，梁晴拿到了赛点。 比赛是怎么结束的陆滢记不清了，她跟梁晴还有裁判握手后，直直地走向了看台，只是看到孙谦的时候，她又是低下了头，师姐汪澜早已经拿到了奥运会的入场券，而就在之前林指导还说过，“我们相信，陆滢虽然年轻，可是会在奥运会上有好的表现的。” 林指导已经默许了她的参赛资格，只是她却是把这入场券给丢了。 孙谦摸了摸小徒弟的脑袋，这孩子想太多了反倒是不好，“有赢就有输，她是世界冠军，输给她不丢人，还有明天呢，别丧气。” 陆滢低着头，她知道教练是在安慰自己，因为她自己都觉得没希望了。 “消极比赛，不要脸。” “你不配当国家队队员。” “滚吧。” 陆滢脑子里全是这些，她抱着头蹲在角落里，捂着耳朵，好像这样就听不到砸门的声音了。 “陆滢你给我出来，当时天不怕地不怕的，有种现在别当龟孙子。” 孙谦恨不得把门给踹开似的，一旁其他运动员和教练都在劝，“好了孙胖子，那孩子也不是故意的。” 廖建国一旁劝着，孙谦一把推开他，“好了，你就别看我热闹了。” “什么意思你孙胖子？” “廖指廖指，孙指就是想要跟陆滢好好说说，咱们给他们师徒俩说话的空间。”赶过来的男队员连忙把廖建国驾走了，几个女队员也一步三回头地离开，叶天祺没忍住，“孙指，你不会打滢姐吧？” 孙谦扬起手来，吓得叶天祺腿一软，“我还揍她呢我。” “没事的，孙指不是暴力的人。”来永超拉着叶天祺赶紧离开，临走前还说了这么句话，孙谦哭笑不得，他是不是该替陆滢高兴？起码，这些队友还都挺关心她的。 85.085 生日礼物 远方有座山，山上有棵树，树下有个小迷糊。　　汪澜看着跑进了更衣室的人，脸上笑意慢慢消失，陆滢在预选赛里面没能抗住，教练都跟她说了的。 要是自己不能去参加奥运会，汪澜都不敢想象自己会是什么样的心情。她原本还想要找陆滢好好聊聊，只是看她小师妹这劲头，估摸着又是得训练了。 算了，晚上回去再说吧。 陆滢换好了衣服就回来练球。 她们乒乓球馆两边一个是排球馆，一个是羽毛球馆，哪个动静都比她们大，不过比起成绩来，还是乒乓球好，毕竟是国球嘛。 陆滢还是跟汪澜一起练球，她们都师从孙谦，又是住在一起，从陆滢进了一队后，大部分时间都是跟汪澜在一起。 孙谦对这两个徒弟感情好挺满意的，其实对于乒乓球运动员而言，尤其是女乒运动员，竞争压力主要就是在国内。不过到了国家队，也都知道，想要扬名立万凭借的就是实力。 不过女孩子心思细腻，想法有时候难免多了点，真的做到感情特别好挺难的。 他这俩徒弟能做到这一步真心不容易，尤其是汪澜那小暴脾气，真的暴起来他都头疼，偏生陆滢还一厢情愿的觉得她师姐脾气好——挺好的呀，澜姐对我挺好的。 反正小徒弟说好就说好吧，他也没什么意见。 孙谦看两个徒弟练球，汪澜比陆滢大了三岁，差不多算是一届奥运会的差距，技术和心态上自然是比陆滢成熟了许多，从去年起汪澜就世界排名第一，而且又是拿下了世乒赛的单打双打和团体冠军，世界杯冠军她也早就拿下了，如今缺的就是这么一块奥运会金牌了。 “她的球落点刁钻，你这么一味的防守是不行的，得想办法让你师姐的球攻击性降低。”孙谦忍不住提醒，虽然陆滢输得并不怎么难看，可是输球得找到输球的原因呀。 尤其是小徒弟还格外的勤奋，到点了汪澜拍拍屁股走人了，陆滢还在练球，孙谦也不知道自己是该高兴还是该高兴。他倒是希望汪澜能勤奋点，毕竟汪澜要去参加奥运会，可是很显然汪澜还是老规矩办事——准时来到点走，不会增加训练时间。 孙谦模仿汪澜的球，“这样一个球，你该怎么处理？”他打了几拍就走了，他给陆滢指出来是不假，可是能想明白想到办法那还得陆滢自己来，而这可不是一时半会就能解决的问题。 陆滢练练发球，一个人的时候也只能练练发球而已。 隔壁的排球馆还在训练，排球偶尔落在地上，能听到那闷响声，好像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似的。 奥运会，排球队还在为争取一张奥运会门票做准备，只是陆滢不知道，自己的出路在哪里。 看着地上的球，陆滢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哎哟。”坐地上的人一下子弹了起来，看着那几个乒乓球，陆滢真想踩一脚。 “球可没得罪你，别踩它。”齐澄把地上的球都捡了起来，“长得多好看呀，你怎么舍得踩？” 好看吗？训练用球都是黄色的，黄不溜秋的，陆滢可没看出哪里好看。 “球拍还是你吃饭的本钱呢，你怎么舍得砸？”她可没踩球，齐澄可是砸过球拍的，还因为这事被退回了省队，虽然处罚也就是流于形式，没几天齐澄就又是回来了。可这是不争的事实，而且还不止一次。 要不是齐澄的主管教练周指说“再一再二不再三，要是齐澄你再砸球拍信不信我让你回不了国家队”，陆滢估计齐澄砸坏了的球拍会更多，虽然比不上隔壁羽毛球那毁球拍的速度，可是乒乓球队里他绝对是排名第一。 齐澄把扫帚丢到了一旁，“好心没好报，不给你捡球了。” 陆滢看着被自己气走了的人，嘟了嘟嘴捡起了扫帚，“我也没让你帮忙呀。” 她早就习惯性最后一个走，然后四处捡球了，习惯被破坏也不见得是什么好事，虽然这也不见得是什么好习惯。 乒乓球队的食堂和羽毛球队食堂都是在训练局的食堂四楼，陆滢过去的时候食堂里基本上没几个人了，当然饭菜也没剩下多少，她巡视了一圈，最后打了一碗汤作为晚饭。 师姐说食堂大师傅做菜挺好吃的，可是陆滢怎么着都不喜欢，能少吃的时候绝对不会多吃，她宁愿回去啃冰箱里的面包。 从训练局到公寓那边没多远的距离，不过每天早晨都是有大巴车载着她们准时前往训练局，下午结束训练后又是载她们回去。 陆滢来到国家队后还很好奇的问，“反正我们每天都得跑步，为什么不直接从公寓跑到训练局呢？” 对此，很多人给了陆滢回答，而大部分人的回答都差不多，“早晨有时候睡不够，在车上能多睡一会儿是一会儿。” 齐澄特别神秘的跟她说，“这是为了保护我们好不好？万一哪个国家丧心病狂的想要毁掉咱们的运动员，在路上埋炸药什么的怎么办？” 陆滢一开始还觉得齐澄说得对，可是后来她觉得这根本就是歪理，“车上埋炸药不是更省事？” 她最后问了汪澜，汪澜倒是给了一个能说服她的理由，“国家队的运动员代表着国家颜面，每天一大早晨精神状态不是很好的跑步，被人看到了那不是丢人吗？” “所以丢人也只能丢给教练们看？”陆滢觉得自己找到了答案，反正教练们什么没见过，对于徒弟们的种种状况估计早就已经习惯了的。 陆滢离开训练局的时候正好有载着排球队离开的大巴车要开走，司机师傅对这些运动员都挺贴心的，特意开了车门问了句，“一起走？” 陆滢摇了摇头，“不用了。”她想要自己走走，想想事情。 女排的姑娘们个头都挺高的，陆滢在她们队里算是个头高的了，可是到了排球队肯定受打击。尤其是当初她姑姑还特别想让她练排球。 回到宿舍的时候陆滢就看到她师姐在晾衣服，“我去拖地。” 乒乓球队还是有不少规矩的，就像是一队的队员住双人间，其他小队员就是住三人间或者四人间。 陆滢没经历过这么一段日子，她在全运会上一战成名迅速进入了二队，只是还没入住公寓这边，乒乓球队就是去了正定训练基地训练三个月，回来后又是进行全队军训，也就是那次军训时，陆滢因为一句话进入了一队。 “下面可是坐着林指。” 林指是女队主教练，二队队员升级进入一队不光需要成绩，还需要林指的一句话。 而当时陆滢就得到了林指的那句话，虽然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当了主持人露了脸稀里糊涂地就是进了一队，成了汪澜的陪练。 而顺理成章的，陆滢也和汪澜成了舍友。 汪澜晾完衣服回来就看到卫生间里已经干干净净的了，“我说陆滢，你怎么就那么勤快呢？”从陆滢来了之后，她就没再拖过地，打扫过卫生，就连冰箱里的东西都是陆滢一手包办的，简直把她养成了一个废物了。 “尊老爱幼，应该的。”陆滢笑了笑，一双眼睛都弯了起来。 汪澜听到这话咽了口气，行，自己比这小丫头是大了三岁，是挺老的了。 “澜姐，你干嘛去？”看着忽然间出门的人，陆滢问了句，该不会是自己说错话把师姐给气着了吧？ “我肥皂用完了，去梁国征那里拿点肥皂。”汪澜想起来什么，连忙回来，趴在门口问陆滢，“你缺什么，梁国征那里什么都有，我顺带给你拿回来，反正他也不会发现，发现了也不知道到底谁拿的。”汪澜说的神秘兮兮的，梁国征那里是杂货铺一样，队里谁缺了点鸡零狗碎的东西绝对都是去他那里找，而且失主基本上不会发现。 陆滢摇了摇头，她什么都不缺，就缺一个冠军，可惜这个师姐给她拿不回来。 汪澜看了陆滢一眼，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教练说，让自己开导开导小师妹。可是她这小师妹，虽然平时话挺多的，不过都是那些无厘头的，关于比赛关于乒乓球，陆滢很少说什么的。 再说了，说了又能如何？拿不到冠军平白让人笑话了去，还不如默默努力，而且自己也不会让她成全了她的冠军的。算了，什么时候真的忍不住了，肯定找自己说的。 她呀，该做什么还是做什么好了。比如现在，她缺了一块肥皂，梁国征那里肯定有，关键是他那里那么乱，估计也找不到。说起来也是有意思，梁国征那么邋遢，偏生和他一块住的巩新杰那么爱干净，俩人那房间，简直楚河汉界泾渭分明，也不知道怎么就能一块住得下去。 尤其是巩新杰还经常帮梁国征收拾，可是不过三天又是恢复原样。就这巩新杰还无怨无悔继续帮忙收拾，活脱脱的小媳妇似的，她真是搞不懂。 不过，好像陆滢也是，汪澜觉得有点尴尬，她还是别埋怨梁国征了，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 她收拾了下也关灯睡觉。 陆滢睁开眼睛看着粉刷的雪白的墙，她睡不着。可是又不知道该怎么说，所以干脆就装睡。 陆滢知道，她师姐将睡未睡的那会儿格外的轻，一点点动静把她给吵醒，所以她一动不动像是一个雕塑。等到有轻微的鼾声响了起来，陆滢这才动了下自己都有些僵硬的身体，她坐在床头看窗外。 86.086 喜欢不喜欢 远方有座山，山上有棵树，树下有个小迷糊。　　陆滢觉得自己还没玩够呢，好不容易有个老熟人来，她憋了好几个月的心情得释放一下，这才哪到哪呀。 “我是说实在话，齐澄你小心点。这个老母猪的劲儿可一点不比你小，你想想小秋都能被猪拱，何况是你……” “陆滢你给我闭嘴！”齐澄觉得自己耳边像是有苍蝇嗡嗡似的，是不是在养殖场时间长了都这样呀。 陆滢老老实实地闭了嘴，她往后退了好几步，看着齐澄大老远的拿着干草，往前走一步就是停一下，陆滢忍不住笑出了声。 齐澄狠狠瞪了她一眼，“你能不发出声音吗？”万一把这祖宗给吵烦了怎么办？ “那我走还不行吗？”到时候真的被猪拱了那可别哭鼻子。 “等等。”齐澄迅速跑到了陆滢身边，“你在这里这么久了，难道还不会喂猪？要不，你帮我，我回头请你吃饭。” 这个交换陆滢很是不喜欢，因为她向来对吃饭没什么兴趣，“晚上陪我练球两个小时，我帮你。” 小秋陪她练球，说白了就是多了个捡球的。陆滢好久没跟专业的运动员打球了，也不知道现在自己究竟什么个水准。而且现在是十一分制了，她也不知道回去之后能不能适应。 平日里一想到这些陆滢也有些后怕，毕竟离开国家队半年，也许有先进的打法自己没学会呢？被队友甩在后面的话，她就很难再追上她们了。可是她越着急越没用，虽然白天四处跑真的挺累的，可是晚上陆滢又是睡不着了，每天也就是能睡三四个小时。 她年轻身体底子好，外人也看不出来什么。只是如今齐澄来了，那就有些不一样了的。 “行，成交。”齐澄答应的爽快。 陆滢笑眯眯地接过了齐澄手里头的干草，“猪都是吃新鲜的野草的，这干草它不喜欢。”陆滢指挥齐澄，“你把那个篮子给拿下来。” “你不是说帮我的吗？还指使我干。”齐澄嘟囔了一句。 “我帮你那是咱们一起干活，要是我都干了你在那站着，你一个大男人你好意思吗你？” 齐澄做了个鬼脸，平日里话也不少，到了场上就是六亲不认，还真是服了她了。 篮子里是早晨老陈刚割得新鲜的野草，各种各样的，陆滢也认不出都是什么，用老陈的话说，“老话都说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呀，你们现在是吃过猪肉没见过猪跑才对。” “这些都什么呀？”齐澄拿着野草问，陆滢直接往食槽里一丢，“不知道，陈叔跟我说了不过我记不住。你得好好记着，回头还得去割草呢。” 齐澄觉得这个问题有些难度，他从小打球，虽然那时候家里条件并不怎么好，可是也不用他干农活呀。这些野草他一个都不认识，回头怎么给猪割野草？ 可是偏生他在教练和养殖场工人面前夸下了海口，说是自己照料这个老母猪，保证它回头吃的膘满腰肥，要是一个月过去老母猪饿得不成猪形，是不是自己得成了国家队的笑话？ 毕竟这边养殖场和国家队联系密切，这点子事情传过去那也就是分分钟的事情而已。 “好了，每天要喂五次，每次差不多就是一篮子草，这边放半水槽的水就行了，对了，要是不想要你的老母猪丑不拉几的，你最好每天清理下水槽。至于现在……”陆滢指了指那边的铁桶，“你去那边井里提水，然后倒水槽里就行了。” 虽然养猪的活陆滢没干过，可是她没少看老陈做这些，所以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可以说是门儿清。 至于提一铁桶的水，陆滢还没试过，陈叔说她一女孩子不能干这体力活，太累了。 齐澄跟在陆滢后面去提水，看着井边的绳子，他皱了皱眉头，“这里没自来水吗？” “那么远怎么可能有自来水？这井里的水挺甜的。”陆滢觉得比矿泉水好喝多了。 “你跟猪喝一口井里的水？”齐澄想了想自己中午吃的饭，他忽然间有些难受。 “我们是吃的山泉水。”陆滢指了指那边山脚下，只是看齐澄脸色有些发白，她很快就想明白了缘由，“你从训练局过来的时候把脑子也落那里了？” “你才没带脑子出门呢。让开点，万一我不小心把你撞下去怎么办？”打水这事齐澄倒是会，电视剧里有嘛。 绳子一系，往上拉水桶的时候挺沉，往往会带出来一个死人什么的，身体都是泡发了的。 齐澄想到这心里头有些发毛，“陆滢，你打过水吗？” “没，太沉了，陈叔不让我干这个，怎么了？” “没什么。”他应该是自己吓自己，这井里怎么会有死人呢，又不是荒郊野……这里可不就是荒郊野外的吗？周围几十里都没有人烟…… “陆滢，你在那里干什么呀？” 忽然间后面传来响亮的一嗓子，齐澄手里的绳子一松，井里传来“扑通”一声，是他刚提溜出水面的铁桶又掉进去了。 小秋连忙跑了过来，看着直往下掉的绳子连忙抓住往上扯。 “你们怎么在这里打水？”而且打水都好像不会打，差点还把这刚买的铁桶给掉井里去。 “打水喂猪。”陆滢笑眯眯的，她话音刚落，井里头又传来“扑通”一声，陆滢笑得更灿烂了。 …… 陈香梅看到齐澄吃了四碗米饭和两个大馒头后才真的意识到，陆滢的饭量绝对不代表国家队，齐澄这才属于正常水准，上午吃的少肯定是因为大老远的过来晕车。 “吃饱了没？” 齐澄点了点头，“陈阿姨你放心，我不会假客气的，吃饱了的，刘叔做饭好吃。”齐澄竖了个大拇指，他忽然间有些明白，为什么自己来的时候叶天祺还神秘兮兮的说自己肯定会喜欢这里的。 虽然食堂里的大厨手艺很是不错，可是吃了好几年了他都吃烦了。现在吃到老刘做的饭，那简直是人间美味。 陈香梅挺受用的，“回头让老刘给你们弄烤肉吃，那才叫好吃呢。” 齐澄休息了会儿就是去找陆滢打球了，陆滢正在跟小秋练球。 有这个国手喂球，小秋的水平也是有进步的，起码现在接发球还算过得去，虽然三板之内陆滢总是能把他灭掉。 齐澄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他没想到陆滢发球竟然还进步了，动作的隐蔽性比之前更强了，发球动作迷惑性越强，对手用来作出判断的时间就会越长，而接发球的时间就越短，这样就给了陆滢机会。 “我还以为你这段时间都没训练呢。” “我就是被禁赛，又不是禁止摸球。”陆滢回了一句，她看到齐澄那吃的圆滚滚的肚子，忍不住笑了起来，“齐澄，你别在这待个一个月就把自己真的变成橙子，到时候巩师兄肯定给你重新起外号，叫你胖橙。” 齐澄出生的时候他爸正在澄江那边工作，他妈孕期特别喜欢吃酸的，当时齐爸没少往家里带橙子，后来儿子出生，干脆就起了这么个名字。估摸着是因为娘胎里的时候就没少吃橙子的缘故，齐澄现在都特别喜欢橙子。巩新杰比较喜欢给人起绰号，齐澄的绰号就是大橙子。 不过也就是男队那边这么喊，女队员都比较含蓄，私底下才会喊这么一句的。 “他现在别嘚瑟，将来退役当了教练，指定像是吹起来的气球似的，比你教练还要胖。” “亏得巩师兄对你还不错，背后这么说人。”陆滢休息够了，“来打场比赛？” 齐澄还真是有备而来，他带着自己惯用的几把拍子来的，“只准他给咱们起绰号，就不准我说说他呀？” 陆滢的外号也好几个，不过还真不是巩新杰起的，她老陆的这外号是汪澜起的，是因为陆滢刚来国家队的时候大热天喝热茶，作风特别老大爷。至于冷小丫这外号是国内的媒体叫的，那还是她参加人生的第一次全运会时候的事情。 两人开始比赛，七局四胜十一分制，每个人每轮只有两个发球，小秋在那里当裁判。 陆滢先发球，现在发球不能有遮挡，一切都要暴露在对手和裁判的眼中才算是一个正确的发球，陆滢发短球。 发长球快如电，发短球小三角。 陆滢发短球的时候格外讲究落点，她这段时间想得很多，最后唯一能做的就是翻来覆去的研究发球，保证在这一点上不会犯错误，她就成功了一多半。 不过齐澄现在到底是一队队员，反应和速度都是没得挑的，即便是陆滢这球发的质量很高，可是齐澄的接发球质量更好，反客为主一拍子回球就是让陆滢处于被动。 87.087 混双的空白 远方有座山，山上有棵树，树下有个小迷糊。　　要是说奥运之后汪澜一直参加比赛少所以状态差点，在公开赛上成绩一般这还能理解，可是冬训的针对性训练后，女队成绩普遍不如意，这个锅可以选择用比赛用球来背，甚至可以抛到国际乒联身上——要是不改革就没这问题。 可她们是国家队队员，根本没得选择。 卡塔尔公开赛结束后，队员和教练们尽数回国，教练组开了好几天的会议，具体的内容她们这些运动员谁都不知道，唯一能做的就是保持训练，让自己尽快掌握好现在的大球。 妇女节的时候陆滢回家看了一下她姑姑，不过吃了晚饭她就是回队里了。 宿舍里汪澜并不在，陆滢在楼道里看到了叶天祺，急匆匆的，婴儿肥的脸变成了红苹果，“咦，滢姐，你怎么又回来了，走，一起唱歌去。” “你去吧，好好玩。”陆滢现在没心思唱歌，四月份的时候要参加意大利公开赛，然后月底就是世乒赛，她没有唱歌的心情。 她现在的竞技状态，怎么打都打不出来的，虽然在卡塔尔公开赛是输给了方柳苏被淘汰并不是输了外战，可是谁能保证在世乒赛上她不会输给外国选手呢？ 陆滢又去训练局练球，现在球变大之后她们的头三板优势没有那么突出，发抢的得分率不再那么遥遥领先，从赛后的数据统计，陆滢都觉得自己现在一无是处了。 她得继续磨自己的发球，什么时候能够把大球玩转的像是小球一样，那时候她就能拿到世界冠军了。 陆滢九点钟才从训练馆这边离开，不远处的花样游泳的训练馆里音乐响起，花游的姑娘们训练时间一般都集中在晚上，因为比赛时间就是固定在这个点，培养运动员的比赛状态很是重要。 陆滢心里存着事，走路的时候都有些漫不经心。 “喂，魂丢了。”忽然间被人拍了下肩膀，陆滢扭头看了过去，结果身后根本就没人。 “这儿呢，一点警惕性都没有。”齐澄喊了一声，他伸手拍了下陆滢的左肩，人站在她右后方，也不知道这人在想什么呢，自己跟了她好一会儿都没注意到。 “你干什么去了？”陆滢随口问了句，“现在还喝饮料，小心发胖。” 虽然运动量大，可是打乒乓球绝对不减肥呀，能让男队员身材没那么发福绝对是因为每天他们都要跑一万米，相对而言女队没有万米长跑，所以身材管理上也不如男队。 汪澜就有些胖，不过这并不影响她的成绩。 “打赌输了来给他们买饮料，要不要来一杯，这家的草莓汁挺好喝的，绝对是新鲜草莓压榨的，我一直盯着呢。” “你买的多？”陆滢问了句，不然拿什么还“赌债”呀。 “那是，山人早有预料。”其实他大老远的就看到陆滢在那果汁店门前路过了，然后多要了杯果汁匆匆跑过来的。 陆滢接了过去，手里捧着杯子还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我说，输了的也不是你一个人，要不要这么一副要死要活的样子？身为专业运动员，你不应该看透了这比赛输赢吗？”他觉得陆滢太容易走不出这个怪圈了，而这个坑还是她自己挖的。 “那输了比赛拿球拍撒气的是谁？”陆滢一击毙命，齐澄有些郁闷，“好汉不提当年勇，那时候咱不是年轻吗？年轻时候，谁还不犯点错？” “可是澜姐就没犯过错。” “那是汪澜，不是你。”齐澄有点明白了，武指跟自己苦口婆心的时候是多么的心累，他现在深刻领悟到了。 “你是想要做第二个汪澜吗？” 当然不…… 她就想要做她自己，从来不想要成为汪澜第二。也有人说她是第二个林娟，因为赛场上的风格太像了，可林娟虽然是她的偶像和崇拜的人，陆滢也从来没想到成为林娟2.0。 喝了口草莓汁，陆滢皱了下眉头，一旁齐澄连忙开口威胁，“要是敢说难喝，下次死活不请你吃东西。” “我没说难喝呀。还挺好喝的，下次我请你。”陆滢挺喜欢这个味道的，味道很新鲜，而且甜味不是那么浓，有一点点酸酸的，她觉得这个口味莫名的适合她。 “那我等着。”齐澄挤眉弄眼，“不跟你说了，我先回去了。”男队的宿舍楼在女队的前面，而且齐澄想起了一件特别重要的事情，好像孟洋他们说要自己十五分钟内买回来果汁，不然的话……他们就不跟自己玩牌了。 “想开点，别整天皱着眉头，像是个小老太婆似的。”齐澄远远喊了一声，陆滢一下子呛着了，她还不到二十周岁，见鬼的小老太婆！ 回到宿舍，陆滢看到汪澜正在才刷牙，她刷牙的时候都打着拍子。 “又去练球了？”汪澜漱口后问了句，视线落在陆滢手里的草莓汁上面，“还知道犒劳犒劳自己，不错嘛。” 其实换了大球之后汪澜也是不适应，她压力也挺大的，同一代的林嘉、梁晴虎视眈眈，年轻点的陆滢、苏珺、来永超她们都在冲击自己，还有更年轻的叶天祺那也是个天才。 不过到底是比陆滢大了几岁，汪澜没陆滢那么心思重。再说了，比赛嘛，有输有赢，她在世乒赛上不输就是了。作为奥运会冠军，大满贯的得主，这点自信心汪澜还是有的。 “上届世乒赛，汪澜和陆滢是决赛中相逢，不过今年两人在半决赛提前相遇，提前给大家奉献上一出精彩的比赛。蔡老师，从现在的比赛结果来看，您觉得国家队的队员是不是已经适应了现在的大球呢？” “今年已经进行了两站公开赛，现在进行的世锦赛算是今年的第三个国际性比赛，从比赛结果上看，在之前的卡塔尔公开赛和意大利公开赛上国家队都没有取得太好的成绩，可是在现在的比赛中，汪澜和陆滢牢牢掌控着上半区，两人成功会师半决赛，我想这两人的表现已经说明了一切问题。” 蔡涛把话说的留下了余地，上半区这师姐妹俩表现良好，不过下半区差强人意，林嘉原本是女队的重头戏，可是在四分之一决赛中她输给了朝鲜的全秀娥，提前告别了女单赛场。还好老将欧思芮爆发，竟然进入了四强，并且在早前进行的另一场半决赛中，战胜了全秀娥提前锁定了决赛名额，这保证了女单冠军将会在中国队产生，只是不知道会是汪澜、陆滢、欧思芮中的哪一个。 而现在汪澜和陆滢在竞争另一个名额。 陆滢的混双和女双都纷纷出局，邱婷婷旧伤复发，竞技状态并不是很好，两人配合上出了些问题，止步于十六强，至于混双，陆滢就是出来练练手的，谁都没指望她混双能出成绩，毕竟队里也没怎么练过，一轮游也并不奇怪。 所以除了女团的比赛，现在的单打半决赛是陆滢留在赛场上最后的机会了，她不想要放弃。 “你看陆滢现在的发球质量有很大的提高，她已经领悟了大球发抢的要点，她的这个落点就让汪澜很不舒服。”蔡涛眼睛毒辣，一下子就是解说出重点。 赛场上，汪澜接发球后的回球质量并不怎么高，陆滢抢攻，拿下一分。 陆滢很是积极，比分很快就是拉开了，11:5，她率先拿到了十一分。 孙谦坐在教练席上看着两个徒弟，内战的时候他没有上前指点。 “愁什么，哪个都是你徒弟。”廖建国觉得自己才该愁得慌，他年纪大了，这就是要退休了，梁晴是他最后带的一个徒弟了，他倾注了不少的心血，可惜梁晴的单打成绩并不如意，好在双打还是不错。只是现在梁晴的女双虽然进入了决赛，可是只怕很难赢汪澜和林嘉这对头号女双，还不如期待她的混双，说不定晚些时候的半决赛能打赢呢。 孙谦当然知道这个道理，手心手背都是肉，可是人不可能一碗水端平的。教练组在进行调整，虽然还没通知队员们，可是他已经接到了通知。汪澜要调到另一个组里去，往后陆滢就是自己手下的第一员大将了，他希望陆滢能拿下这比赛，又希望汪澜离开前没那么多遗憾。 可是这怎么可能呢？而且看赛场上的表现，陆滢似乎太心急了，虽然前半段比赛表现的好，可是后半局怎么样，谁也说不准…… 陆滢抢先拿下第一局比赛，只是在拿到五个局点时，竟是被汪澜连追三分，最后因为一个擦网的运气球获胜。 可是好运并没有一直站在陆滢这边，第二局比赛她开局良好，可是已经适应了比赛节奏的汪澜却是后发制人，在陆滢抢先拿下11分后她连连追分。 三局比赛莫不是如此，1:3，陆滢再度败给了汪澜，止步四强。 男单比赛虽然更精彩，可是向来冠军不稳定，所以谁赢都有可能。 可是女单不一样，汪澜保持着霸主地位，以林嘉为首的老将还有以陆滢为首的小将甚至于以叶天祺为首的更年轻的小将们都在向其发起冲击。 可是这么多人却纷纷败北，林嘉差不多已经心灰意冷，从出道开始她就是被汪澜压制，这么多年来很少翻身。虽然会给汪澜造成威胁，可是大赛上从来没赢过汪澜。 叶天祺又太小，和汪澜差了十多岁，按照运动生涯来说，都不是一辈的人。 所以，外界也普遍看好陆滢。 陆滢是最锲而不舍向汪澜发起挑战的，也是最有希望战胜汪澜，成为继林娟、汪澜之后的女乒第三代领军人物。 而战胜汪澜，首先要做的就是在大型比赛中赢了汪澜。 全运会的团体比赛陆滢赢了汪澜并没有什么值得称道的地方，因为团体比赛向来容易让运动员爆发。 就拿康彦军而言，他在国内的男单选手中绝对排不到前三，可是当排名第一的巩新杰出了问题时，就是康彦军顶住了，这就是团体比赛的魅力，也正是国人念叨了几十年的团队精神、集体荣誉。 88.088 留队做教练 远方有座山，山上有棵树，树下有个小迷糊。 躺在床上，陆滢有些睡不着。窗帘拉上后屋子里有点暗，特别适合睡觉的环境，可是周围的声音却又是格外的清晰。 叽叽喳喳的叫声，还有哼哼唧唧的声音，就像是奏鸣曲似的，陆滢是一点都睡不着了。 早知道这样，来的时候她就带着耳塞什么的了。拿着手机，可是除了玩贪食蛇，手机没有半点用处。 手机的小蛇又一次咬着了自己的身子时，外面开始热闹起来，“老张，圈里的那头母猪这几天不是要产崽子了吗，你赶紧去看看。” “李姐，今天的鸡蛋捡了没有？后天市里面来拉货，我看还差了点，你再去林子里找找，别让老母鸡藏起来孵蛋了。” “小秋，你先去看看大棚里的那些菜能摘的有多少，明天咱们得早起。” …… 陈香梅的声音很是响亮，陆滢有些明白了，为什么她跟自己说这里晚上清净，白天是挺吵的。 把手机掖在了枕头下面，陆滢决定自己先去融入这边的生活。至于她想要做什么，冠军呀。陆滢从来都知道，所以根本不用去想。未来要做什么，陆滢还没打算好，那也得等自己将来什么时候不想打球了再说，现在，还不到时候。 至于现在要做什么，陆滢挺清楚的，她不能在这里吃白饭。 陈香梅正在指挥着养殖场里的工人们，忽然间看到陆滢出来，她笑了笑，“吵着你了？” “没有，我没有午睡的习惯，陈阿姨，我干点什么好？”陆滢想了想，“我会养动物的，我在家的时候养过小鸡仔和小鸭子，还有小狗，队里还有一个小乌龟。”不过这次她没带来，让澜姐帮忙养着了。 陈香梅听到这话脸上笑有点绷不住了，“傻孩子，你那是养着玩的，咱们这都是养来吃的。”那些养着玩的和这里养着吃的能一样吗？ “你在队里吃的鸡鸭羊鱼都是从这里送过去的。” “可是我不吃这些的。” “……”陈香梅头一次觉得自己竟然什么都说不出来，“那你喜欢吃什么？咱这里都有，老刘做饭挺好吃的，到时候让他给你做。” 陆滢很是认真地想了想，“我好像没什么喜欢吃的。” 陈香梅觉得这孩子真的不是故意的，她应该就是比较实诚，所以说话也就格外的直接。 “那要不你去那边喂喂鸡？李姐在那边呢，她会教你的。” “好嘞。”陆滢爽快地答应了，蹦蹦哒哒就是走了。 “老陈，这是谁呀？” 陈香梅忽然间觉得自己当时真不该答应孙谦，可是自己当初能来到这养殖场工作也是孙谦给介绍的，这忙总是得帮的呀。 “是朋友家的……” “这不是那个国家队的小面瘫吗？”陈香梅话还没说完，从大棚回来的小秋忽然间喊了一嗓子。 好吧，陆滢好歹也是国手，这养殖场的又是给乒羽中心打工的，不被认出来才怪呢。只是小面瘫是什么叫法，人家小姑娘笑盈盈的多可爱，哪里面瘫了？ 小秋被瞪了眼有些心虚，这不是一激动就忘我了吗？ “陈姐陈姐你别这样，我保证不当着她的面这么叫，我知道她叫陆滢，比电视里还要瘦，这么瘦的一个人，怎么有力气打球呀？” …… 陆滢去山脚下的养鸡场喂鸡，李姐很是热情地跟陆滢唠叨，“咱们这边的鸡都是在这山脚下放养的，不过现在天气有点冷了，它们自己找不到食物吃了，得喂点玉米才行。” 陆滢看着李姐弯腰似乎在那里找东西，她好奇跟了过去，“李姐，你在找什么呀？”话音刚落，陆滢觉得自己似乎踩到了什么，脆脆的，一下子就被自己踩碎了…… 她抬起脚来，看着那被自己踩碎了的鸡蛋，陆滢想哭。 “哎哟，忘了跟你说了，这一群母鸡都成精了似的，四处下蛋不说还用树叶给盖起来，我这都捡了好几年的鸡蛋了还时不时地踩碎一两个，没事，没事，碎了就碎了吧。” 看到陆滢那想哭的样子，李姐连忙安慰，一个鸡蛋才值多少钱呀。 “那我还是不喂鸡了。”陆滢想要离开这个养鸡场，只是刚后退了一步，咔嚓一声，她又踩碎了一个鸡蛋。 李姐也懵了，陆滢是踩鸡蛋狂魔吗？这命中率也太高了点吧？ 拿着个小树枝，一路扒拉着树叶，防止自己再踩到鸡蛋，陆滢一步一心酸地离开了养鸡场。 她把那一小袋玉米丢里面了，那一群母鸡群起而攻之，李姐小心翼翼地走过去赶走那群偷吃的母鸡。 看到这一幕，陆滢觉得陈阿姨说的一点都没错，养小鸡仔跟养鸡一点都不一样。 从山脚下往住的那边走，陆滢低着头走得很快，像是办错了事情的孩子。 陈香梅还是从李姐这里知道这事情的，“我忘了这一茬了，我去看看她。”这孩子，听小秋说算是天之骄子，除了打不过她师姐外，一路走来挺顺风顺水的。 现在自告奋勇要帮忙，结果越帮越忙，估摸着心里头也不好受。 陈香梅敲门进去的时候正看到陆滢把手机往枕头下面塞，她想估计是这孩子觉得委屈给家里打电话呢，看到自己不好意思了。 “今天老刘做了烤鱼，保证你吃了之后赞不绝口，正好也跟大家伙儿打个招呼。” 陆滢没有拒绝的理由，被陈香梅拉着去吃饭了。 养殖场这边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单人间宿舍，食堂，男女澡堂，还有娱乐室。 陈香梅带着陆滢过去的时候，大家伙儿正在聊天，看到陆滢过来，小秋有点激动，“陆滢，我是你球迷，你能给我签个名吗？” 他连球拍都拿出来了。 陆滢有点不知所措，她没想到在这还能遇到自己的球迷，她都怀疑自己有球迷吗？ “小秋，你什么时候成了……”陈香梅瞪了一眼，让旁边的大厨老刘把话给咽了下去，“先吃饭，吃完饭再说其他有的没的。” 陆滢笑笑把球拍给推了回去，小秋倒也没失望，“陆滢，你晚上要不要练球，我可以陪你练球的。” 娱乐室里面有一张乒乓球桌，平日里这些人倒也是会玩一会儿，不过使用频率不算高。 陆滢点了点头，“好呀。” 小秋顿时兴奋起来，能跟国手交手，这样的机会多难得呀，他能不兴奋吗？ 老刘做的饭菜很好吃，陆滢也是饿了，比平时多吃了小半碗的米饭。 不过陈香梅却觉得陆滢还是在客气，“多吃点。”她不好意思给陆滢夹菜，怕人家嫌弃，可是说了这么多遍似乎陆滢还是没有多吃点的打算。 “陈阿姨我真的吃饱了的。”陆滢把碗里的米饭吃得干干净净，“我一直吃的都不多。” “那你有力气打球吗？”小秋问了自己一直都想要知道的问题，他看陆滢就像是麻杆儿似的，就吃这么点哪有什么力气打球呀？ 不过陆滢用实力告诉了小秋，打乒乓球真的真的不需要太多的体力。 养殖场娱乐室里的乒乓球拍都是市场上买到的成品拍，胶皮和海绵都很差劲的那种。 可就是用这么差劲的球拍，陆滢把小秋虐的找不到北。 一旁站在的大伙儿嗑着瓜子看热闹，“小秋，你还行不行呀？” 小秋憋红了一张脸，“再来一局。” “还来呀，你从一局定胜负到三局两胜再到五局三胜，再来也赢不了呀。”老刘在一旁开玩笑，当然他说的也是实话。 他们虽然不怎么会玩乒乓球，可是一看那架势就知道谁是练家子谁是一瓶水不满半瓶水晃荡。 “那有什么呀，说不定回头还七局四胜呢，陆滢，咱们再来一局吧？”小秋觉得自己男人的自尊心都被践踏了，被陆滢调动的绕着台子跑，最后人家轻飘飘回了个球就赢了。 “好呀。”陆滢也不放水，除了之前她故意输掉的那一场比赛，不管什么时候，陆滢都是有一个球算一个球，放掉这一局比赛？别人可能会用这个策略，可是陆滢不会。 哪怕面对的是业余选手小秋。 从来到养殖场的这一场乒乓球比赛开始，陆滢慢慢成为了这其中的一员，小秋屡战屡败屡败屡战，最后实在是不想被虐了，嚷着要陆滢教李姐教陈香梅打球，到时候自己就可以虐她们了。 陆滢倒是挺乐意教的，教练说她差了那么一点点就能拿到冠军，没能战胜自我所以赢不了。可是战胜自我是虚的，陆滢觉得自己还是缺了点什么，她缺什么呢？ 冷静的神色，可是冷静不下来的心态，陆滢是不知不觉中摸到了真相的大门。 89.089 小习惯 远方有座山，山上有棵树，树下有个小迷糊。　　“你就是滢滢吧，采芸……”男人胖胖的脸上露出憨厚的笑容，“你姑姑跟我提起你了。” 陆滢露出拘谨的笑容，她看到了站在厨房门口的姑姑。 “滢滢你怎么忽然间回来了，放假了吗？”陆采芸用围裙擦了下手，她意识到陆滢站在门口的原因，连忙介绍，“这是你陈叔叔。” “陈叔叔好。”陆滢很是乖巧地喊了声，一如她姑姑期待的那样。只是她觉得嘴里头涩涩的，好像有什么东西是自己再也不能拥有的了。 “哎哎……”陈建华笑了起来，他知道采芸最是重视这个侄女，要是陆滢同意了，基本上他们的婚事就能定下来了。 “老陈，你帮滢滢倒杯水，水壶里的水是冷好了的。”陆采芸回厨房盯着，声音遥遥传来。陆滢刚想要说不用那么麻烦，她自己来就行，陈建华已经付诸行动，他动作熟稔，好像知道这个家里什么物事在什么地方一样。陆滢看着，忽然间觉得好像这不是自己家了。 “谢谢。”她想要接水杯，可是发现自己手里还捧着玻璃缸，陆滢连忙把她的小乌龟放下了。 “这是你养的小乌龟呀，长得挺快的。”陈建华搓了搓手，他还是第一次见到陆滢本人，也不知道该怎么和这么个半大的孩子交流。 “嗯。”陆滢惜字如金，她不知道该怎么说说什么，索性就是拿出在赛场上的那态度。不过小乌龟的确是长得挺快的，从开始养到现在，都长了一圈了，从乌龟壳上一眼就是能看出来，陆滢笑了笑，捧着手里的凉白开干坐着。 “老陈，你过来看一下，我觉得这排骨是好了的。” 陆滢听到这声音低下了头，平日里都是姑姑喊她去尝一尝菜或者汤怎么样了的，这样也能骗她多吃点饭。所以现在，姑姑也不打算要她了吗？ 她低着头看着水缸里的小乌龟，大概是刚到了一个陌生的环境，小乌龟趴在玻璃缸上伸头看，一点都不像是缩头乌龟的样子。眼泪啪的一下子掉在了玻璃缸里，小乌龟立马缩起了脑袋。 开饭前，陈建华走了，“单位里还有事情，我得去处理一下。” 这摆明了是借口，这年头手机还并不普及，陈建华也不是一个电话喊回去的。而且这天都黑了陈建华才想起来单位有事情，骗谁呢？ 陆采芸送他出去，陆滢盯着挂在墙上的挂钟。 两分十八秒，从姑姑出门送陈建华出门到她回来，一共是两分十八秒。 “你陈叔叔最拿手的排骨玉米汤，味道挺好的，多吃点。”陆采芸给侄女盛饭。 “姑姑你要结婚了吗？”陆滢接过了碗，直直看着她姑姑。 她不傻，又不是看不出来。只是总觉得心里头不舒服，大概是姑侄俩相依为命太久了，她已经习惯性的依赖着她姑姑，所以不想要其他人来插足她们的生活。 陆采芸站在那里，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晚饭其实做的挺丰盛的，排骨炖玉米色香味俱全，可是陆滢一口都没吃，她固执地只吃了几口菜就是回她的小房间去了。 姑侄俩住的房子很小，还是当初陆采芸的单位分下来的，四十多平的房子里除掉客厅和厨房，俩人的卧室也就是能放一张床和一个衣柜而已。 陆滢把小乌龟放在了床头，玻璃缸里的小东西在水里面四处张望，似乎在打量自己的新家。 “小乌龟，要是姑姑结婚了，我可能就没家了。”陆滢从小的时候就是听到过这话，小时候不懂事，队友还有学校里的同学都会说。 她不是不知道自己是孤儿，可是她一直不这么觉得有什么，姑姑疼她，陆滢也不觉得自己比那些有爸爸妈妈的孩子差到哪里去。 “可要是姑姑结婚了，不管是陈叔叔住到这里来还是姑姑住到陈叔叔家里去，我都没家了的。”陆滢趴在床上跟她的小乌龟说悄悄话，“我知道的，从小到大，都有人说我耽误了姑姑，要是没有我的话，姑姑早就……” 敲门声让陆滢蓦然噤声，连忙从床上弹了起来，陆采芸端着水果进了来，“饭都没吃多少，小金刚呀你，不饿吗？” 苹果已经切成了块，这样一小块一小块的显得分量少，陆滢也能多吃点。 陆采芸端着盘子，自己也吃了块，“给你的小乌龟起名字了吗？” 陆滢摇了摇头，“我还没想好。”其实她想了好几个名字，可是都没拿定主意，本来是打算让姑姑帮自己拿主意的，可是回家来后，一切都打乱了她原本的计划。 陆采芸捏了块苹果吃，“那你想给它起什么名字？”想起侄女之前养的小动物，陆采芸忍不住笑了起来，“是小黄毛还是小灰孩？哦，这个有点绿，叫绿毛好了。” “才不是。”陆滢连忙摇头，“我在想叫它漫漫好不好，你看它爬的多慢呀。”名字里有水，和她一样，多好。 陆采芸摸了摸侄女的头，“你养的小动物，你喜欢就好。”她一手养大的孩子，还能不知道陆滢的心思，“不喜欢你陈叔叔？” 陆滢骤然听到这话愣了下，她连忙摇头想要否认，可是看到她姑姑的神色，到底还是心虚，“我就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早就习惯了姑侄俩相依为命，她不觉得她们的生活需要什么男人的参与。 陆滢想起来，她连忙把自己这次打比赛挣来的钱都拿了出来，“姑姑，我可以挣钱了，就算是将来你老了，咱们住在一起。我也能养着你的，咱不要陈叔叔好不好？” 陆滢觉得自己自私透了，可是她从小到大就这么一个亲人，她不想要姑姑被人抢走了，那样她就真的成了孤儿了。 她拿下了韩国公开赛的女单亚军和女双冠军，除了交给队里的钱以外，剩下的钱她都拿回来了，就像是之前一样。她挣了的钱都给她姑姑，自己在队里也花不了什么钱。 陆采芸看着哭成了泪人的孩子，她有些心酸，练球那么辛苦这孩子都没哭过，如今为了这事哭了起来，她是得多害怕呀。 “都大姑娘了，别哭了。”伸手给陆滢抹去了眼泪，陆采芸取笑她，“让人看见，丢不丢人呀。” 陆滢想要忍住不哭，可越是想要忍住眼泪就越是往外流，她根本控制不住。 “傻孩子，就算是我不结婚，将来过几年，你也得结婚的，净说胡话。”陆采芸笑了笑，一转眼陆滢都那么大了，当初自己养着的小丫头如今会挣钱了，而且挣得还比自己多。 这一晃都这么多年过去了，陆采芸觉得自己真的老了。可是看到陆滢，她又觉得自己还年轻，大概是因为陆滢像极了她年轻的时候，一样的钻牛角尖，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那我也不结婚，陪着姑姑。”陆滢哭兮兮的，可怜巴巴的。 陆采芸哭笑不得，“那怎么成？将来我要是死了，怎么有脸去见你爸妈？” “我不……” “好了。”陆采芸站起身来，“没什么陈叔叔李叔叔了，咱们姑侄俩过日子，攒钱买房子，快把你的钱收起来，明天我还要上班，你把钱存起来去，没忘了密码吧？” 陆滢摇头，“没。”存折在她姑姑床垫下面放着，密码是她们姑侄俩的生日，她记得很清楚。 “好了，把这些苹果吃完再睡觉。” “那我吃完了，是不是姑姑你还要我？”没等陆采芸回答，陆滢抢过了水果盘，她嘴里塞着的苹果太多，两个小腮帮都鼓了起来，像是小仓鼠。 陆采芸哭笑不得地摇头走了，她怎么会不明白这孩子的心思，当初她哥结婚的时候她不也是觉得疼爱自己的哥哥要被人抢走了，即便是爸妈说嫂子会对自己很好，可是陆采芸不相信。 而事实证明的确如她想的那样，结了婚的哥哥更多的是把关心留给了嫂子，甚至于最后也是为了救嫂子才…… 九月的天还带着点闷热，陆采芸脸上凉凉的，她伸手抹去了那眼泪。 既然自己当初选择了陆滢，选择了和侄女相依为命，那就再没有别的选择了。老陈是个好人，可是自己却注定了只能当一个好姑姑，而不是一个好的妻子。 门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远，陆滢咽下了最后一口苹果，她看着两个小绿豆眼盯着自己的小乌龟，声音有些摸不着调，“漫漫，你说我是不是做错了？” 回答她的是小乌龟转身游走，留下陆滢一个人坐在那里。 …… 陆采芸一大早就是起来做饭，今天是周五，她还要去上班，“滢滢，饭我给你留好了，记得吃完，中午的时候要是我不回来，你自己买点吃的。” 她也是没办法，陆滢就是挑食不喜欢吃饭，她又不能天天盯着。 就像是单位领导说的——只能靠自觉。可是这孩子练球的时候挺自觉的，吃饭？把她那些鬼主意收起来陆采芸就谢天谢地了。 90.090 但是我保密 远方有座山，山上有棵树，树下有个小迷糊。　　有比赛就意味着积分，而对于乒乓球运动员而言，积分对她们而言就是一个认可，世界排名高并不能说明什么，也许是这个人参赛比较多，可是排名高点总是好看了些。 再说了，世界第一要是被其他外国运动员拿走，国家队怎么向国民交代呢？ 这个冬训很难熬，大球大家用着都不是很习惯，球没那么转了，球速没那么快了，挥出一板子去，球的走向不是那么好把控了。 春节期间，可是大家都要在远离家乡的基地训练，队里虽然组织大家包饺子过年，可是到底和在家过年不一样的。 陆滢包饺子不好看，所以就擀皮儿，因为来自五湖四海，大家过年时候的习俗也有些不同，说着说着也就是热闹了，把那点思乡之情也都说的没了踪影。 饺子出锅的时候陆滢正好接到了她姑姑的电话，明明过了年就是二十岁了，陆滢眼泪一下子没绷住就是流了出来。 “怎么，大姑娘还哭了不成？”陆采芸调侃，似乎这样能让自己眼眶不发酸似的。 “才没有。”陆滢抹了把眼泪，外面有点冷飕飕的，可是她不想要队友看到自己眼泪巴巴的模样，“我们队里包了饺子，姑姑你包的什么馅儿的？” 总决赛拿到冠军后陆滢狠了狠心买了手机，这时候手机刚开始流行起来，队里已经有不少人都买了，汪澜奥运会后就是直接买了，最好看最贵的那一款。 陆滢倒是要求没那么高，她就是想要打电话方便些，然后多跟她姑姑打打电话，反正她现在也不缺钱。 “胡萝卜牛肉的，想要吃的话，等回头集训结束了，回到家姑姑给你包，不过到时候你得多吃点。”陆采芸还是担心陆滢挑食，尤其是大冬天的，那么冷，吃那么点东西身体能扛得住吗？ 陆滢絮叨了好久，直到叶天祺出来喊她的时候这才挂断了电话。 “滢姐，你跟你姑姑感情真好。”叶天祺都羡慕，她妈也挺疼她的，可是自己要是天天打电话回家，她妈肯定心烦。亲生闺女都这样，何况就是姑侄呢。 陆滢摸了下叶天祺的小脑袋瓜儿，“回头等有空，跟我回家去吃饭。” 叶天祺挺开心的，她回家不容易，毕竟隔着千儿百里的路程呢，“那你别嫌我吃得多就行。”正是长个子的时候，叶天祺是女队里面数得着的能吃，饭量有点向男队队员看齐的样子。 陆滢觉得姑姑要是看到了叶天祺肯定很喜欢，好养活又可爱，毕竟她从小就是被念叨着“好好吃饭不要挑食”，简直成了八字训歌了。 饺子包的多，因为不同馅儿的是分别下的锅，所以陆滢各样都选了两个，都说好事成双嘛，虽然她觉得这话不怎么可靠。 结果陆滢还是高估了自己的食量，就那么十来个饺子她都没能吃完，剩下了三个死活吃不下去了。 陆滢纠结的时候孙谦还有一应的教练过来了，陆滢连忙把自己的碗挡住，可是她那点小动作哪能瞒得住孙谦呢？ “教练，要不您也吃点，挺好吃的。”陆滢连忙把没用的新碗筷递了过去，特别狗腿的一人，“你看你为了给我们训练，春节都没回家，师母没生气吧？” “气大着呢。”孙谦其实还真是饿了，接过了碗自己夹饺子吃。媳妇能不生气吗？一年到头都没怎么有空，运动员休息的时候他们这些当教练的还要开会，考虑下一步的发展，手下那么多运动员，他得为这些孩子的将来负责不是？ 这几年春节他都没能回家过，女儿都跟他生分了好多，见面都不喊自己。可是没办法，吃着教练这碗饭，他没得选择呀。其实汪澜拿下奥运会冠军后，孙谦想今年怎么着也能在家过春节了，可是国际乒联横空改制，他的计划赶不上国际乒联的变化，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陆滢看了眼直话直说的教练，她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孙谦连着吃了半碗饺子这才放下碗筷，“站在干什么，坐下吧。”他又不是土皇帝，没事这么拘束干什么？ 陆滢挨着半个板凳坐了下来，原本坐在她身边的叶天祺早早就跑开了，废话，这个时候在这边坐着难不成想挨训？再说了，她教练也过来了，得赶紧过去请安。 “汪澜呢？” “澜姐给家里打电话去了，教练你找她？我去喊她过来。”屁股刚离开板凳，陆滢就是被吓得坐了回去，“坐下。” 看着被自己吓得颤了下的徒弟，孙谦有点纳闷，自己有那么恐怖吗？ “你做啥亏心事了，这么怕我？” “没有呀。”陆滢很是无辜，就是大过年的教练上来就是这么一句“气大着呢”，她有些心虚，总觉得好像是自己不省心给教练惹了麻烦似的。 孙谦磕了把瓜子，“最近练得怎么样？”他这些天也没一直跟着，从陆滢的训练笔记中看出了问题，可是这小徒弟向来嘴里说的和心里想的都不一样。 “还行吧，看看到时候比赛打得怎么样吧。”现在是一月下旬了，再有不到一个多月就是卡塔尔公开赛，这也是国际乒联巡回赛中的第一站，当然也是大球时代的第一场国际比赛。国家队的一个个摩拳擦掌，都期待着这场比赛的到来。 孙谦看徒弟还是那副模样，也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伤心，说到比赛的时候陆滢就是这副冷冷的表情，像是厌恶至极似的，不像是其他队员都很兴奋。 “新的一年，顺顺利利的。”孙谦站起身来丢给了陆滢一个橘子，他还要再找汪澜还有其他几个徒弟说说话。 “教练，你还迷信。”陆滢接了过来，说实在话，她觉得这橘子长得特别像是乒乓球，起码颜色上还是挺像的。 “多点敬畏心总是好的。”其实就是图个好兆头，只是陆滢年轻不把这放在心上。孙谦摇着头走开了，陆滢看着手里的橘子，她不喜欢吃这个，不过澜姐喜欢吃，可以给她留着。 虽然队里也不缺水果，不过这是教练给的，不一样嘛。 冬训是在二月下旬结束的，乒乓球队回到训练总局，修整一天，然后在训练局进行常规训练，月底前往卡塔尔参加比赛。 陆滢趁着这一天修整回家，虽然电话里她姑姑一直都说挺好的没什么事情，可是陆滢总觉得她姑姑感冒了，声音有些不太好。 她不是很清楚，为什么自己明明答应了，姑姑却还是没有跟陈叔叔结婚，她有心问这个问题，可是姑姑总是拿话把她搪塞过去，“你好好打你的球就行，别想那么多。” 问了几次之后，陆滢没有得到答案，她倒是也跟陈建华打电话了，那边给出自己的答案如出一辙，倒是让陆滢觉得自己是傻瓜。 “滢姐，我就这样空着手来不太好吧？”叶天祺有点心虚，名义上是跟着陆滢去她家拜访陆采芸，实际上却是去蹭饭吃的，叶天祺总觉得自己这样太暴露馋猫属性了。 “没事。”陆滢揉了揉叶天祺的头发，这家伙最近刚把头发剪成板寸，活脱脱一个男孩子模样，打眼一看也不知道姑姑会不会以为自己带了小男朋友回家。 想到这里陆滢觉得心情大好，叶天祺看着莫名其妙笑起来的人有点不明所以，“滢姐，你笑什么呀？” 陆滢回家扑了个空，她姑姑出差去了。 可是好歹叶天祺也一块跟着回来了，她总不能现在就回去吧？陆滢看着回来的时候在市场上买的菜，“那我下厨，你将就着吃点。” 叶天祺很是期待，她一直觉得陆滢收拾内务很有一套，那做饭也一定很好吃。只是这期待很美好，等看到厨房里烟雾滚滚的时候，叶天祺有点害怕。 “滢姐，你没把厨房点着吧？”她才十三岁，早早练球，和厨房向来没缘分，所以也帮不上什么忙。 “没事。”陆滢呛得直咳嗽，她明明是按照姑姑做饭的步骤一步步来的，谁知道为什么鱼放进油锅里后就是一直蹦跶，一下子从锅里蹦了出来，而油锅也是着了火呢？ 叶天祺趴在门口看，老半天才看到陆滢顶着花猫脸从厨房里出了来，“鱼从下水道里游走了，咱们过会儿吃面条吧。”西红柿鸡蛋面她还是会做的，只是跟自己承诺给叶天祺的大餐有点距离。 叶天祺点了点头，她往厨房里看了一眼，垃圾桶那边露出了鱼尾巴，大概那条原本该下锅的鱼觉得偷偷游走对不起她们所以又从垃圾桶这边游回来了？ …… 回到训练局没多久后陆滢她们就是去参加比赛了，只是成绩并不理想，乒乓球的改变让中国队很是不适应，四块金牌尽数落入外国选手囊中。 虽然这是一个小小的公开赛，可是这也引起了教练组的重视，因为四月底就是世乒赛，如果不能把去年丢失的斯韦思林杯捧回来，只怕总教练翟天临自杀谢罪都难平民愤。 “李姐，今天的鸡蛋捡了没有？后天市里面来拉货，我看还差了点，你再去林子里找找，别让老母鸡藏起来孵蛋了。” “小秋，你先去看看大棚里的那些菜能摘的有多少，明天咱们得早起。” 91.091 年轻真好 远方有座山，山上有棵树，树下有个小迷糊。　　决赛是在晚上七点进行的，因为运动员向来都是晚上比赛状态好。 赛程安排最先进行的是男双的比赛，奥运会男双冠军顺利拿下了比赛，为中国队制造了开门红。而其中孟洋还有一场男单决赛要打，当然那是一场内战。 陆滢和汪澜的比赛安排在第三场，而在早前的第二场比赛中，苏珺和梁晴发挥出色，3:0横扫了日本女双组合拿到了冠军。 孙谦出现在了教练席，毕竟这是小球时代他徒弟们的最后一场比赛，具有纪念意义的，他怎么着都该来看看的。 明年元旦开始乒乓比赛用球改变，小球变大球，其实是很细微的变化，直径从38毫米增加到40毫米，重量从25克增加到27克。 这一点点变化对于一般人而言也许没什么，毕竟，两毫米的长度，两克的重量，一般人都感觉不出来呀。 可对于专业运动员而言，这外人看来的没什么对他们而言却是格外的“大”。 变大变重了的乒乓球旋转度降低了，速度也降低了，这对于国内运动员而言是很严重的。 中国队向来在旋转和速度上有优势，早前的男队在八、九十年代弱势了些，可是后来也追赶了上来，这不梁国征和巩新杰先后拿到了奥运会金牌，而今天晚些时候的男单决赛也是中国队的内战。虽说现在男乒是群雄争霸，可是中国男乒好歹占据着一席之地，甚至说还有着不小的优势呢？梯队建设也是在世界范围内最好的。 女乒的话中国队是一枝独秀，世界范围内占据着绝对地位，这是从汉城奥运会就奠定的基础，乒乓球历史上第一个大满贯运动员也正是出自女乒。 这一变革无异于对中国队的影响是最严重的，当初中国队员的高速旋转球外国运动员接不起来，现在球速降低了，旋转没那么厉害了，外国运动员的劣势也就没那么明显了，慢的还是那么慢，依旧没办法给中国队员造成威胁，可是中国队带给他们的威胁小了呀，他们有机会了的。 从总体而言，这对于国内运动员而言是弊大于利，然而不接受也没办法。 乒乓球进入奥运会大家庭也才十二年，现在国际范围乒乓球的影响还没有预期的那么大，所以国家队必须做出妥协。 当然，国际乒联给出的理由还是挺合情合理的——为了提高乒乓球的观赏性，让观众看到球的旋转。 反正不管什么理由，这已然成为了定局，再不到半个月就是迎来大球时代，就算是运动员抗议也没什么用。 陆滢和汪澜进场了，汪澜的出现让现场气氛达到了一个小高潮，上一个小高潮还是孟洋和汪海东这对汪洋组合带来的。 日本的乒乓球曾经也是独霸乒坛的，不过那已经是半个世纪前的事情了，可是群众基础还算不错，现在也有不少运动员在练乒乓球。 相对于汪澜，陆滢得到的掌声相对较少。这就是现实，陆滢虽然公开赛成绩还不错，不过没有世界冠军在手，更没有奥运会金牌傍身，在金牌即王道的现状下能得到这么些掌声已经很不容易了。 汪澜选择的发球权，不过她状态不是很好，第一个发球竟然没过网，这都让陆滢都觉得有些奇怪。她们队内训练也是知根知底的，并不存在着谁的打法克制谁的问题，赛场上各凭本事见真章就是了。 而且国际赛场上比赛这也不是第一次了，最简单的发球出了问题，这好像不是汪澜应该犯的低级错误。 可是汪澜还就是犯这错误了，别说是陆滢觉得奇怪了，国家队的队员也都是纳闷的很，汪澜这是怎么了？总不能是让球吧。 可是这比赛没啥好让的呀，这又不是世乒赛和奥运会，就是一个总决赛的内战，夺魁的人拿到的奖金会是亚军的两倍多，就算是汪澜不差钱，可是也犯不着这么大手笔呀？ 更何况，从当年的高桥美华出走事件之后，女队基本上不存在让球这种情况了，毕竟女队现在也是占据着统治地位，没这必要。 赛场上，陆滢没有去想那么多，她就是在打比赛，就像是教练说的，把这一场比赛当比赛来打，心中再没有其他。 对比于陆滢，汪澜今天这球打得有点着急，用力过猛，回球的时候一下子就是出了球台。 汪澜打球向来讲究落点，精准的就像是炮弹一样，能够指挥着想往哪里打就往哪里打，可是今天她似乎手感不好，要么是回球出界，要么谁就是回球不过网。 失误太多，主动把第一局比赛拱手相让。 陆滢还是沉着一张脸，得分没什么好兴奋的，丢分的时候也是那神色，唯一可能出卖她的就是她的眉毛，连续丢分的时候她会挑一下眉，不过很快就又是恢复原来的表情，那个挑眉就像是一个小小的错误，很快就是被她修正了过来。 局休的时候陆滢在那里擦汗，她这场比赛打得很兴奋，从出汗量就能看出来的。叶天祺在给她喊加油，“滢姐加油。” 汪澜一个眼神扫了过去，叶天祺手中的助威棒颤抖了下，“澜姐加油。” 一旁方柳苏笑得前仰后倒，“小叶子，你可真是有骨气呀。” 叶天祺很是威武地喊了声，“澜姐加油，滢姐加油。”骨气那是什么东西，能吃吗？叶天祺觉得她不需要骨气，太累赘了。 局休之后，汪澜手感似乎上来了，两人没有试探，第二局比赛一上来就是直接搏杀。 “现在这一场球的水平和奥运会冠军争夺战并没有太大的区别，看来陆滢这段时间训练很有成效，相对而言汪澜奥运会之后休息了一段时间，无论是公开赛成绩还是手感上都比陆滢差了些。” 主持人看这场比赛心情比较放松，毕竟是内战，而且精彩度高，不像是打外国选手，没有太多的看透，“蔡老师您觉得汪澜和陆滢谁能够拿到冠军？” 蔡涛觉得主持人看热闹不嫌事大，自己说一个拿到岂不是得罪另一个？一个是乒坛女单大满贯当之无愧的一姐女乒的领军人物，而另一个是正在冉冉升起的新星，如今世界排名虽然第三，可是跟排名第二的林嘉相比也就是查了十多分，这场比赛下来，陆滢的世界排名很快就能够上升到世界第二这一位置。 “手心手背都是肉，不管谁赢，拿到这么一笔丰厚的奖金，都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蔡涛把这个话题轻飘飘地给丢开了，“现在看陆滢的防守质量明显提高，要是观众朋友经常看陆滢比赛就能感觉到，现在的陆滢防守上做的更好了，而且也更具有进攻性了，陆滢成长的很快，希望大球时代的到来，陆滢……还有国家队的队员们都能尽快适应。” 因为提及了小球换大球，主持人兴趣上来就是跟蔡涛讨论起来，反倒是对比赛关注少了些。 陆滢第二局打得有点难，汪澜手感好起来之后，她跑动就多了，这让陆滢觉得有点累，借着擦汗的功夫，她调整了下自己的呼吸节奏。 她这点小心思汪澜一眼就看出来了，毕竟都是这么过来的，不过现在比分自己领先五分，而且已经进入了这一局的后半段，陆滢想要拿下第二局，困难有点大。 陆滢没放弃，比分是一分分拿的，21分制的比赛适用于慢热型选手，因为大比分落后然后反超拿下比赛的并不少见，她打得很是耐心，这反倒是让汪澜有些着急了，她拿着五个局点现在反倒是被陆滢追平了比分，心里不着急那是不可能的。 陆滢的发球，她反手发球，第二板的时候回球擦网，这是个运气球，汪澜有点郁闷，这一分丢的实在是让人窝火，陆滢拿到了局点。 陆滢继续发球，这次她是发了个短球，这发球手法还是跟齐澄学的，隐蔽性挺强的，汪澜没能做好接发，而陆滢的第二板就是拉了起来，这是她自己研究出来的新战术，只是力度没掌握好，一下子出了界。 “可惜了。”叶天祺猛地一拍大腿，旁边方柳苏愣了下，“小叶子，腿疼吗？” 看球的兴奋，荷尔蒙分泌旺盛，一点都没感觉，叶天祺摇了摇头，“不疼。”她看着方柳苏那压在自己大腿上的细长的腿，忽然间明白为什么不疼了。 “活该，谁让你欺负小叶子的？”来永超在那里笑话方柳苏，趁着叶天祺不注意，方柳苏就是把腿放在叶天祺腿上，瞧瞧这形象，被传出去，看谁还说方柳苏是乒乓球队第一美女。 场上比分纠结，21平，不过陆滢手里还有三个发球权。 陆滢继续发球，依旧是短球，汪澜有些意外陆滢故技重施，她虽然不能发力抢拉，可是到底是经验丰富，只是接发球的时候力度小了点，球没过网。 似乎连老天都站在陆滢那一边，汪澜笑着摇了摇头，她今天这是怎么了？ 很快汪澜就是有了思考的时间，陆滢反超成功拿下了第二局比赛。 “看来，陆滢会成为汪澜之后女子乒坛新的领军人物。”远在首都的电视台直播间里，主持人说话格外不怕事大，蔡涛笑了笑，虽然陆滢3:0完胜汪澜拿下了总决赛冠军，可是说现在她就是新的领军人物未免为时尚早了些。 92.092 看破不说破 远方有座山，山上有棵树，树下有个小迷糊。 孙谦出现在了教练席，毕竟这是小球时代他徒弟们的最后一场比赛, 具有纪念意义的, 他怎么着都该来看看的。 明年元旦开始乒乓比赛用球改变，小球变大球，其实是很细微的变化，直径从38毫米增加到40毫米，重量从25克增加到27克。 这一点点变化对于一般人而言也许没什么，毕竟，两毫米的长度, 两克的重量, 一般人都感觉不出来呀。 可对于专业运动员而言, 这外人看来的没什么对他们而言却是格外的“大”。 变大变重了的乒乓球旋转度降低了, 速度也降低了，这对于国内运动员而言是很严重的。 中国队向来在旋转和速度上有优势, 早前的男队在八、九十年代弱势了些, 可是后来也追赶了上来，这不梁国征和巩新杰先后拿到了奥运会金牌，而今天晚些时候的男单决赛也是中国队的内战。虽说现在男乒是群雄争霸，可是中国男乒好歹占据着一席之地，甚至说还有着不小的优势呢？梯队建设也是在世界范围内最好的。 女乒的话中国队是一枝独秀，世界范围内占据着绝对地位，这是从汉城奥运会就奠定的基础，乒乓球历史上第一个大满贯运动员也正是出自女乒。 这一变革无异于对中国队的影响是最严重的，当初中国队员的高速旋转球外国运动员接不起来，现在球速降低了，旋转没那么厉害了，外国运动员的劣势也就没那么明显了，慢的还是那么慢，依旧没办法给中国队员造成威胁，可是中国队带给他们的威胁小了呀，他们有机会了的。 从总体而言，这对于国内运动员而言是弊大于利，然而不接受也没办法。 乒乓球进入奥运会大家庭也才十二年，现在国际范围乒乓球的影响还没有预期的那么大，所以国家队必须做出妥协。 当然，国际乒联给出的理由还是挺合情合理的——为了提高乒乓球的观赏性，让观众看到球的旋转。 反正不管什么理由，这已然成为了定局，再不到半个月就是迎来大球时代，就算是运动员抗议也没什么用。 陆滢和汪澜进场了，汪澜的出现让现场气氛达到了一个小□□，上一个小□□还是孟洋和汪海东这对汪洋组合带来的。 日本的乒乓球曾经也是独霸乒坛的，不过那已经是半个世纪前的事情了，可是群众基础还算不错，现在也有不少运动员在练乒乓球。 相对于汪澜，陆滢得到的掌声相对较少。这就是现实，陆滢虽然公开赛成绩还不错，不过没有世界冠军在手，更没有奥运会金牌傍身，在金牌即王道的现状下能得到这么些掌声已经很不容易了。 汪澜选择的发球权，不过她状态不是很好，第一个发球竟然没过网，这都让陆滢都觉得有些奇怪。她们队内训练也是知根知底的，并不存在着谁的打法克制谁的问题，赛场上各凭本事见真章就是了。 而且国际赛场上比赛这也不是第一次了，最简单的发球出了问题，这好像不是汪澜应该犯的低级错误。 可是汪澜还就是犯这错误了，别说是陆滢觉得奇怪了，国家队的队员也都是纳闷的很，汪澜这是怎么了？总不能是让球吧。 可是这比赛没啥好让的呀，这又不是世乒赛和奥运会，就是一个总决赛的内战，夺魁的人拿到的奖金会是亚军的两倍多，就算是汪澜不差钱，可是也犯不着这么大手笔呀？ 更何况，从当年的高桥美华出走事件之后，女队基本上不存在让球这种情况了，毕竟女队现在也是占据着统治地位，没这必要。 赛场上，陆滢没有去想那么多，她就是在打比赛，就像是教练说的，把这一场比赛当比赛来打，心中再没有其他。 对比于陆滢，汪澜今天这球打得有点着急，用力过猛，回球的时候一下子就是出了球台。 汪澜打球向来讲究落点，精准的就像是炮弹一样，能够指挥着想往哪里打就往哪里打，可是今天她似乎手感不好，要么是回球出界，要么谁就是回球不过网。 失误太多，主动把第一局比赛拱手相让。 陆滢还是沉着一张脸，得分没什么好兴奋的，丢分的时候也是那神色，唯一可能出卖她的就是她的眉毛，连续丢分的时候她会挑一下眉，不过很快就又是恢复原来的表情，那个挑眉就像是一个小小的错误，很快就是被她修正了过来。 局休的时候陆滢在那里擦汗，她这场比赛打得很兴奋，从出汗量就能看出来的。叶天祺在给她喊加油，“滢姐加油。” 汪澜一个眼神扫了过去，叶天祺手中的助威棒颤抖了下，“澜姐加油。” 一旁方柳苏笑得前仰后倒，“小叶子，你可真是有骨气呀。” 叶天祺很是威武地喊了声，“澜姐加油，滢姐加油。”骨气那是什么东西，能吃吗？叶天祺觉得她不需要骨气，太累赘了。 局休之后，汪澜手感似乎上来了，两人没有试探，第二局比赛一上来就是直接搏杀。 “现在这一场球的水平和奥运会冠军争夺战并没有太大的区别，看来陆滢这段时间训练很有成效，相对而言汪澜奥运会之后休息了一段时间，无论是公开赛成绩还是手感上都比陆滢差了些。” 主持人看这场比赛心情比较放松，毕竟是内战，而且精彩度高，不像是打外国选手，没有太多的看透，“蔡老师您觉得汪澜和陆滢谁能够拿到冠军？” 蔡涛觉得主持人看热闹不嫌事大，自己说一个拿到岂不是得罪另一个？一个是乒坛女单大满贯当之无愧的一姐女乒的领军人物，而另一个是正在冉冉升起的新星，如今世界排名虽然第三，可是跟排名第二的林嘉相比也就是查了十多分，这场比赛下来，陆滢的世界排名很快就能够上升到世界第二这一位置。 “手心手背都是肉，不管谁赢，拿到这么一笔丰厚的奖金，都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蔡涛把这个话题轻飘飘地给丢开了，“现在看陆滢的防守质量明显提高，要是观众朋友经常看陆滢比赛就能感觉到，现在的陆滢防守上做的更好了，而且也更具有进攻性了，陆滢成长的很快，希望大球时代的到来，陆滢……还有国家队的队员们都能尽快适应。” 因为提及了小球换大球，主持人兴趣上来就是跟蔡涛讨论起来，反倒是对比赛关注少了些。 陆滢第二局打得有点难，汪澜手感好起来之后，她跑动就多了，这让陆滢觉得有点累，借着擦汗的功夫，她调整了下自己的呼吸节奏。 她这点小心思汪澜一眼就看出来了，毕竟都是这么过来的，不过现在比分自己领先五分，而且已经进入了这一局的后半段，陆滢想要拿下第二局，困难有点大。 陆滢没放弃，比分是一分分拿的，21分制的比赛适用于慢热型选手，因为大比分落后然后反超拿下比赛的并不少见，她打得很是耐心，这反倒是让汪澜有些着急了，她拿着五个局点现在反倒是被陆滢追平了比分，心里不着急那是不可能的。 陆滢的发球，她反手发球，第二板的时候回球擦网，这是个运气球，汪澜有点郁闷，这一分丢的实在是让人窝火，陆滢拿到了局点。 陆滢继续发球，这次她是发了个短球，这发球手法还是跟齐澄学的，隐蔽性挺强的，汪澜没能做好接发，而陆滢的第二板就是拉了起来，这是她自己研究出来的新战术，只是力度没掌握好，一下子出了界。 “可惜了。”叶天祺猛地一拍大腿，旁边方柳苏愣了下，“小叶子，腿疼吗？” 看球的兴奋，荷尔蒙分泌旺盛，一点都没感觉，叶天祺摇了摇头，“不疼。”她看着方柳苏那压在自己大腿上的细长的腿，忽然间明白为什么不疼了。 “活该，谁让你欺负小叶子的？”来永超在那里笑话方柳苏，趁着叶天祺不注意，方柳苏就是把腿放在叶天祺腿上，瞧瞧这形象，被传出去，看谁还说方柳苏是乒乓球队第一美女。 场上比分纠结，21平，不过陆滢手里还有三个发球权。 陆滢继续发球，依旧是短球，汪澜有些意外陆滢故技重施，她虽然不能发力抢拉，可是到底是经验丰富，只是接发球的时候力度小了点，球没过网。 似乎连老天都站在陆滢那一边，汪澜笑着摇了摇头，她今天这是怎么了？ 很快汪澜就是有了思考的时间，陆滢反超成功拿下了第二局比赛。 “看来，陆滢会成为汪澜之后女子乒坛新的领军人物。”远在首都的电视台直播间里，主持人说话格外不怕事大，蔡涛笑了笑，虽然陆滢3:0完胜汪澜拿下了总决赛冠军，可是说现在她就是新的领军人物未免为时尚早了些。 93.093 执行原计划 远方有座山，山上有棵树，树下有个小迷糊。 今天有奥运会的开幕式, 可那都是傍晚时候的事情了。有些比赛前天就开始了，不过乒乓球的赛事后天才正式开始，那才是她关注的重点。 现在，陆滢要做的就是做家务。 她从小就是喜欢跟她姑姑学做家务，因为她越懂事, 她姑姑就越是省心。小孩子用自己特有的方式来表达自己对亲人的关心，而不是为了得到楼里阿姨奶奶们的夸奖。 陆滢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向来爱干净的姑姑竟然弄得家里积了灰尘，她拿着抹布正擦得起劲，外面有人敲门。 陆滢连忙穿上鞋去开门，看到来人是陈建华的时候她愣在了那里，连招呼都忘了打, “我姑姑不在家。” “我知道，我是来找你的。”陈建华脸上的笑意让陆滢一时间没那么警惕, 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就看到陈建华已经进去了。 陆滢把抹布丢在一旁，洗了手给陈建华倒水，这是家里来了客人的规矩。 “你姑姑把你教的很好。”陈建华笑了笑, “能跟你聊聊吗？” 陆滢又把抹布拿起来擦桌子，她不知道自己跟陈建华之间有什么好聊的，而且也并不熟悉，出于最基本的礼貌，她还是开口，“您说，我听着。” 陈建华觉得挺有意思的，采芸说这孩子性格好，其实那是因为当姑姑的偏听则暗，下意识地忽略了陆滢性格中的一些不好的因素。 陆滢并不是那么的好接触，就像是现在，陆滢把不喜欢写在了脸上，和昨天一模一样。 “昨天我单位里其实没有什么事情，我也看得出来你不怎么喜欢我，你姑姑送我下楼的时候没开口，可是她的意思我也明白。”看着终于不再动来动去的人，陈建华笑了笑，“不耽误你多长时间，要不你也坐下，咱们好好说说，行吗？” 陆滢犹豫了下，终于丢开了手里的抹布，拿出了个马扎坐在陈建华对面，隔着一张桌子跟他对峙一样。 “我和你姑姑认识也是单位里撮合的，这也有小半年了，不过你姑姑一直没敢告诉你，就怕你受不了。”陈建华自己也觉得好笑，都进入二十一世纪了，他们又不是校园里的高中生，可还是偷偷摸摸的像是见不得人似的。不过他也尊重陆采芸的意见，毕竟从传统来看，结婚并不是两个人的事情，而是牵扯着两个家庭。采芸这边的亲人也就陆滢这个侄女了，得到陆滢的同意和祝福对她而言很重要。毕竟，陆滢身上系着的是她这过去十多年的生活。 “不过我觉得你现在也受不了，觉得我抢走了你姑姑对吗？” 陆滢看着对面坐着的男人，陈建华和教练不一样，她从进入体校开始一共经历了三个教练，训练场上三个教练从来都是严肃的，和赛场下的和和气气很不一样。陈建华一直都和和气气的，大概是长了一张胖乎乎的脸的缘故，更显得好说话，就连昨天走的时候还笑眯眯的跟自己说再见。 “难道不是吗？”陆滢终于开口，声音中带着点委屈。 “为什么会这么觉得？我没有孩子，你姑姑就你自己，说是侄女，可是跟女儿没什么差别。要是将来我们结了婚，那你就是我们两个人的孩子，得到的也是双倍的疼爱，不是吗？” 陆滢坐在那里掰自己的手指，不说话，陈建华看她这个模样笑了笑，他也不着急，“我没有孩子，可是我觉得天底下的父母大多都是疼爱自己的孩子的，想要把最好的都给孩子，你姑姑就是，她把最好的时间都给了你。” 看着骤然抬起头来，一双眼睛直直盯着自己的陆滢，陈建华摆了摆手，“我并不是指责你，这是你姑姑的选择，别人没什么立场来指责，我也一样。再说了，要是当年她结婚了，现在哪还有我什么事呀？” 陈建华这话让陆滢放松了警惕，弓着腰蓄势待发的猫咪一下子又是到了太阳底下，一副懒洋洋的模样，“我姑姑那么好，你碰见那是你运气。”她语气里带着几分骄傲，这让陈建华觉得熟悉，因为陆采芸夸陆滢的时候也都是这语气，这腔调，很相像的姑侄俩。 “是，所以即便是你不同意，我也得为自己争取一下，爱情，不单单是你们年轻人的专利不是？”陈建华笑着说道，陆滢已经没有刚才那样警惕了，这也是好事情。 “当然，你们年轻人会说：你们都这把年纪的人了，哪来的什么爱情呀，更多的就是搭伙过日子。” “可是我也能照顾姑姑，我们都习惯了的。”陆滢觉得她要被陈建华绕进去了，她得反驳坚定立场。只是她又觉得自己有些动摇，紧紧拿着水杯才让她有些安全感。 “是，你们相依为命十多年，是早就习惯了的。可习惯有好的有坏的，我知道你能照顾你姑姑，你很听话，又是勤快，是最省心不过的好孩子，可是陆滢，你知道吗？就在前不久，你集训的时候，你姑姑动了手术。” 陆滢手里的水杯一下子掉在了地上，玻璃杯一下子就碎了，还有点热的水一下子迸溅到她脚背上，“姑姑她什么时候动的手术，什么病？”她竟然一点点都不知道，明明她有给姑姑打电话的，可是她……她竟然一点点都没察觉出来。 “是个小手术，现在不碍事了。”陈建华觉得自己有点残忍，可是陆滢十九岁了，也不小了，不能再像是小时候那样去思考问题，她得面对现实。 “你看，你姑姑生病了手术了你都不知道，你长年在队里训练出去打比赛，不说一年到头了，你一周能回家几次？你不回家的时候，你姑姑一个人在家，你就不担心吗？万一出了点什么事情怎么办？” 陈建华就像是一个医生，一点点揭开了那一层层皮肉，直戳病灶。 陆滢伸手想要去把地上破碎的玻璃杯捡起来，陈建华看着她恍惚的模样有点惊，连忙拦住了她，“运动员最重要的就是这双手，你难道想要你姑姑担心？” 陆滢有些迷茫，她以为自己能够跟姑姑相依为命过下去，可是好像事实并不像是她想的那样。是她想的太简单太自以为是了吗？ “姑姑为什么不跟我说呢？”她看着地上的玻璃碴，总觉得一些自己以为的事实就像是这玻璃杯似的碎了一地。 为什么不说呢，这个答案其实陆滢知道的，不过是因为陆采芸担心影响陆滢罢了。 可是陈建华却觉得，这姑侄俩真的很像，语气性格甚至一些想法。 一方面是陆滢不想要外人介入她们姑侄的生活，而另一方面陆采芸似乎也并不想要改变这种状况，她可能意识到了陆滢的独占欲却没有采取任何的措施，又或者她对陆滢的这种心理没有察觉到所以就不曾进行梳理。 可是陆滢的运动寿命能有几年？她总有一天要离开国家队回到社会上的，到那时候这样赛场外心理不成熟的陆滢如何去面对社会？ 陈建华叹了口气，“我话说的多了些，只是你总得学会长大呀。”他拿起一旁的扫帚和簸箕把碎玻璃碴弄到了垃圾桶里，然后拖了那一片地，确定地上没玻璃碴了这才放心。 陈建华看着坐在那里的陆滢叹了口气，他对陆滢说这些话也许有点重了，原本就无亲无故的，说了这些话更是有可能彻底断了自己和陆采芸过日子的可能，可是他大概是为人师久了，一时间没能忍住。 “我说这么多也有一些私心，不过陆滢你也不小了，我想有些事情你也好好思考下。” 陆滢看着要走的人忽然间喊住了他，“陈叔叔，姑姑说今天中午要去找你。” 陈建华站在门口怔了下，找他，自然不是为了商量婚事，只怕是为了跟自己说清楚吧。他了然却又感伤，“我知道了。” “她是因为我昨天晚上说不喜欢你所以才打算去找你的。”陆滢追了出去，看着比自己高不了多少的陈建华，她抬起头，很是认真地问陈建华，“那要是你们结婚了，你能照顾好姑姑吗？” 陆滢觉得自己问这问题的时候心都是碎的，可是她没得选择。她不可能现在退役回到家里，她姑姑不会同意，而且她现在退役了的话能做什么？她小学都没读完，在队里虽然也有学习，可是都学了些什么呢？难不成要姑姑养她？ 好像排除了所有可能性，现在就剩下这一个选择了。毕竟，她没办法一直陪着姑姑。 至于，会不会像是陈叔叔说的，自己不会失去姑姑，反倒会多了一个疼自己的人，陆滢没有去想那些。 陈建华看着那一双眼睛，格外的清澈却又是坚毅，他笑了笑，“会的，我会好好照顾她的，还有你。” 94.094 项链和指环 远方有座山, 山上有棵树, 树下有个小迷糊。 “怎么弄成这样了，掉水里啦？”汪澜刚跟苏珺打完一场比赛，正在休息, 看见她小师妹落汤鸡似的进了来, 忍不住笑了起来。 她笑起来格外的温柔，因为这汪澜拥有不少的球迷。可是乒乓球队的都清楚, 汪澜可从来不是什么温柔的人, 大概唯一还这么死不悔改的就是陆滢了，她一直觉得她师姐脾气可好了, 一笑起来格外的好看。 “下雨了。”陆滢抹了把脸, “我去换衣服。” 汪澜看着跑进了更衣室的人, 脸上笑意慢慢消失, 陆滢在预选赛里面没能抗住, 教练都跟她说了的。 要是自己不能去参加奥运会, 汪澜都不敢想象自己会是什么样的心情。她原本还想要找陆滢好好聊聊，只是看她小师妹这劲头, 估摸着又是得训练了。 算了, 晚上回去再说吧。 陆滢换好了衣服就回来练球。 她们乒乓球馆两边一个是排球馆, 一个是羽毛球馆，哪个动静都比她们大，不过比起成绩来，还是乒乓球好，毕竟是国球嘛。 陆滢还是跟汪澜一起练球，她们都师从孙谦，又是住在一起，从陆滢进了一队后，大部分时间都是跟汪澜在一起。 孙谦对这两个徒弟感情好挺满意的，其实对于乒乓球运动员而言，尤其是女乒运动员，竞争压力主要就是在国内。不过到了国家队，也都知道，想要扬名立万凭借的就是实力。 不过女孩子心思细腻，想法有时候难免多了点，真的做到感情特别好挺难的。 他这俩徒弟能做到这一步真心不容易，尤其是汪澜那小暴脾气，真的暴起来他都头疼，偏生陆滢还一厢情愿的觉得她师姐脾气好——挺好的呀，澜姐对我挺好的。 反正小徒弟说好就说好吧，他也没什么意见。 孙谦看两个徒弟练球，汪澜比陆滢大了三岁，差不多算是一届奥运会的差距，技术和心态上自然是比陆滢成熟了许多，从去年起汪澜就世界排名第一，而且又是拿下了世乒赛的单打双打和团体冠军，世界杯冠军她也早就拿下了，如今缺的就是这么一块奥运会金牌了。 “她的球落点刁钻，你这么一味的防守是不行的，得想办法让你师姐的球攻击性降低。”孙谦忍不住提醒，虽然陆滢输得并不怎么难看，可是输球得找到输球的原因呀。 尤其是小徒弟还格外的勤奋，到点了汪澜拍拍屁股走人了，陆滢还在练球，孙谦也不知道自己是该高兴还是该高兴。他倒是希望汪澜能勤奋点，毕竟汪澜要去参加奥运会，可是很显然汪澜还是老规矩办事——准时来到点走，不会增加训练时间。 孙谦模仿汪澜的球，“这样一个球，你该怎么处理？”他打了几拍就走了，他给陆滢指出来是不假，可是能想明白想到办法那还得陆滢自己来，而这可不是一时半会就能解决的问题。 陆滢练练发球，一个人的时候也只能练练发球而已。 隔壁的排球馆还在训练，排球偶尔落在地上，能听到那闷响声，好像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似的。 奥运会，排球队还在为争取一张奥运会门票做准备，只是陆滢不知道，自己的出路在哪里。 看着地上的球，陆滢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哎哟。”坐地上的人一下子弹了起来，看着那几个乒乓球，陆滢真想踩一脚。 “球可没得罪你，别踩它。”齐澄把地上的球都捡了起来，“长得多好看呀，你怎么舍得踩？” 好看吗？训练用球都是黄色的，黄不溜秋的，陆滢可没看出哪里好看。 “球拍还是你吃饭的本钱呢，你怎么舍得砸？”她可没踩球，齐澄可是砸过球拍的，还因为这事被退回了省队，虽然处罚也就是流于形式，没几天齐澄就又是回来了。可这是不争的事实，而且还不止一次。 要不是齐澄的主管教练周指说“再一再二不再三，要是齐澄你再砸球拍信不信我让你回不了国家队”，陆滢估计齐澄砸坏了的球拍会更多，虽然比不上隔壁羽毛球那毁球拍的速度，可是乒乓球队里他绝对是排名第一。 齐澄把扫帚丢到了一旁，“好心没好报，不给你捡球了。” 陆滢看着被自己气走了的人，嘟了嘟嘴捡起了扫帚，“我也没让你帮忙呀。” 她早就习惯性最后一个走，然后四处捡球了，习惯被破坏也不见得是什么好事，虽然这也不见得是什么好习惯。 乒乓球队的食堂和羽毛球队食堂都是在训练局的食堂四楼，陆滢过去的时候食堂里基本上没几个人了，当然饭菜也没剩下多少，她巡视了一圈，最后打了一碗汤作为晚饭。 师姐说食堂大师傅做菜挺好吃的，可是陆滢怎么着都不喜欢，能少吃的时候绝对不会多吃，她宁愿回去啃冰箱里的面包。 从训练局到公寓那边没多远的距离，不过每天早晨都是有大巴车载着她们准时前往训练局，下午结束训练后又是载她们回去。 陆滢来到国家队后还很好奇的问，“反正我们每天都得跑步，为什么不直接从公寓跑到训练局呢？” 对此，很多人给了陆滢回答，而大部分人的回答都差不多，“早晨有时候睡不够，在车上能多睡一会儿是一会儿。” 齐澄特别神秘的跟她说，“这是为了保护我们好不好？万一哪个国家丧心病狂的想要毁掉咱们的运动员，在路上埋炸药什么的怎么办？” 陆滢一开始还觉得齐澄说得对，可是后来她觉得这根本就是歪理，“车上埋炸药不是更省事？” 她最后问了汪澜，汪澜倒是给了一个能说服她的理由，“国家队的运动员代表着国家颜面，每天一大早晨精神状态不是很好的跑步，被人看到了那不是丢人吗？” “所以丢人也只能丢给教练们看？”陆滢觉得自己找到了答案，反正教练们什么没见过，对于徒弟们的种种状况估计早就已经习惯了的。 陆滢离开训练局的时候正好有载着排球队离开的大巴车要开走，司机师傅对这些运动员都挺贴心的，特意开了车门问了句，“一起走？” 陆滢摇了摇头，“不用了。”她想要自己走走，想想事情。 女排的姑娘们个头都挺高的，陆滢在她们队里算是个头高的了，可是到了排球队肯定受打击。尤其是当初她姑姑还特别想让她练排球。 回到宿舍的时候陆滢就看到她师姐在晾衣服，“我去拖地。” 乒乓球队还是有不少规矩的，就像是一队的队员住双人间，其他小队员就是住三人间或者四人间。 陆滢没经历过这么一段日子，她在全运会上一战成名迅速进入了二队，只是还没入住公寓这边，乒乓球队就是去了正定训练基地训练三个月，回来后又是进行全队军训，也就是那次军训时，陆滢因为一句话进入了一队。 “下面可是坐着林指。” 林指是女队主教练，二队队员升级进入一队不光需要成绩，还需要林指的一句话。 而当时陆滢就得到了林指的那句话，虽然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当了主持人露了脸稀里糊涂地就是进了一队，成了汪澜的陪练。 而顺理成章的，陆滢也和汪澜成了舍友。 汪澜晾完衣服回来就看到卫生间里已经干干净净的了，“我说陆滢，你怎么就那么勤快呢？”从陆滢来了之后，她就没再拖过地，打扫过卫生，就连冰箱里的东西都是陆滢一手包办的，简直把她养成了一个废物了。 “尊老爱幼，应该的。”陆滢笑了笑，一双眼睛都弯了起来。 汪澜听到这话咽了口气，行，自己比这小丫头是大了三岁，是挺老的了。 “澜姐，你干嘛去？”看着忽然间出门的人，陆滢问了句，该不会是自己说错话把师姐给气着了吧？ “我肥皂用完了，去梁国征那里拿点肥皂。”汪澜想起来什么，连忙回来，趴在门口问陆滢，“你缺什么，梁国征那里什么都有，我顺带给你拿回来，反正他也不会发现，发现了也不知道到底谁拿的。”汪澜说的神秘兮兮的，梁国征那里是杂货铺一样，队里谁缺了点鸡零狗碎的东西绝对都是去他那里找，而且失主基本上不会发现。 陆滢摇了摇头，她什么都不缺，就缺一个冠军，可惜这个师姐给她拿不回来。 汪澜看了陆滢一眼，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教练说，让自己开导开导小师妹。可是她这小师妹，虽然平时话挺多的，不过都是那些无厘头的，关于比赛关于乒乓球，陆滢很少说什么的。 再说了，说了又能如何？拿不到冠军平白让人笑话了去，还不如默默努力，而且自己也不会让她成全了她的冠军的。算了，什么时候真的忍不住了，肯定找自己说的。 她呀，该做什么还是做什么好了。比如现在，她缺了一块肥皂，梁国征那里肯定有，关键是他那里那么乱，估计也找不到。说起来也是有意思，梁国征那么邋遢，偏生和他一块住的巩新杰那么爱干净，俩人那房间，简直楚河汉界泾渭分明，也不知道怎么就能一块住得下去。 95.095 继续保持 远方有座山，山上有棵树, 树下有个小迷糊。　　汪澜看着跑进了更衣室的人, 脸上笑意慢慢消失, 陆滢在预选赛里面没能抗住, 教练都跟她说了的。 要是自己不能去参加奥运会, 汪澜都不敢想象自己会是什么样的心情。她原本还想要找陆滢好好聊聊，只是看她小师妹这劲头，估摸着又是得训练了。 算了, 晚上回去再说吧。 陆滢换好了衣服就回来练球。 她们乒乓球馆两边一个是排球馆, 一个是羽毛球馆，哪个动静都比她们大，不过比起成绩来，还是乒乓球好, 毕竟是国球嘛。 陆滢还是跟汪澜一起练球, 她们都师从孙谦, 又是住在一起，从陆滢进了一队后, 大部分时间都是跟汪澜在一起。 孙谦对这两个徒弟感情好挺满意的，其实对于乒乓球运动员而言，尤其是女乒运动员，竞争压力主要就是在国内。不过到了国家队，也都知道，想要扬名立万凭借的就是实力。 不过女孩子心思细腻，想法有时候难免多了点，真的做到感情特别好挺难的。 他这俩徒弟能做到这一步真心不容易，尤其是汪澜那小暴脾气，真的暴起来他都头疼，偏生陆滢还一厢情愿的觉得她师姐脾气好——挺好的呀，澜姐对我挺好的。 反正小徒弟说好就说好吧，他也没什么意见。 孙谦看两个徒弟练球，汪澜比陆滢大了三岁，差不多算是一届奥运会的差距，技术和心态上自然是比陆滢成熟了许多，从去年起汪澜就世界排名第一，而且又是拿下了世乒赛的单打双打和团体冠军，世界杯冠军她也早就拿下了，如今缺的就是这么一块奥运会金牌了。 “她的球落点刁钻，你这么一味的防守是不行的，得想办法让你师姐的球攻击性降低。”孙谦忍不住提醒，虽然陆滢输得并不怎么难看，可是输球得找到输球的原因呀。 尤其是小徒弟还格外的勤奋，到点了汪澜拍拍屁股走人了，陆滢还在练球，孙谦也不知道自己是该高兴还是该高兴。他倒是希望汪澜能勤奋点，毕竟汪澜要去参加奥运会，可是很显然汪澜还是老规矩办事——准时来到点走，不会增加训练时间。 孙谦模仿汪澜的球，“这样一个球，你该怎么处理？”他打了几拍就走了，他给陆滢指出来是不假，可是能想明白想到办法那还得陆滢自己来，而这可不是一时半会就能解决的问题。 陆滢练练发球，一个人的时候也只能练练发球而已。 隔壁的排球馆还在训练，排球偶尔落在地上，能听到那闷响声，好像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似的。 奥运会，排球队还在为争取一张奥运会门票做准备，只是陆滢不知道，自己的出路在哪里。 看着地上的球，陆滢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哎哟。”坐地上的人一下子弹了起来，看着那几个乒乓球，陆滢真想踩一脚。 “球可没得罪你，别踩它。”齐澄把地上的球都捡了起来，“长得多好看呀，你怎么舍得踩？” 好看吗？训练用球都是黄色的，黄不溜秋的，陆滢可没看出哪里好看。 “球拍还是你吃饭的本钱呢，你怎么舍得砸？”她可没踩球，齐澄可是砸过球拍的，还因为这事被退回了省队，虽然处罚也就是流于形式，没几天齐澄就又是回来了。可这是不争的事实，而且还不止一次。 要不是齐澄的主管教练周指说“再一再二不再三，要是齐澄你再砸球拍信不信我让你回不了国家队”，陆滢估计齐澄砸坏了的球拍会更多，虽然比不上隔壁羽毛球那毁球拍的速度，可是乒乓球队里他绝对是排名第一。 齐澄把扫帚丢到了一旁，“好心没好报，不给你捡球了。” 陆滢看着被自己气走了的人，嘟了嘟嘴捡起了扫帚，“我也没让你帮忙呀。” 她早就习惯性最后一个走，然后四处捡球了，习惯被破坏也不见得是什么好事，虽然这也不见得是什么好习惯。 乒乓球队的食堂和羽毛球队食堂都是在训练局的食堂四楼，陆滢过去的时候食堂里基本上没几个人了，当然饭菜也没剩下多少，她巡视了一圈，最后打了一碗汤作为晚饭。 师姐说食堂大师傅做菜挺好吃的，可是陆滢怎么着都不喜欢，能少吃的时候绝对不会多吃，她宁愿回去啃冰箱里的面包。 从训练局到公寓那边没多远的距离，不过每天早晨都是有大巴车载着她们准时前往训练局，下午结束训练后又是载她们回去。 陆滢来到国家队后还很好奇的问，“反正我们每天都得跑步，为什么不直接从公寓跑到训练局呢？” 对此，很多人给了陆滢回答，而大部分人的回答都差不多，“早晨有时候睡不够，在车上能多睡一会儿是一会儿。” 齐澄特别神秘的跟她说，“这是为了保护我们好不好？万一哪个国家丧心病狂的想要毁掉咱们的运动员，在路上埋炸药什么的怎么办？” 陆滢一开始还觉得齐澄说得对，可是后来她觉得这根本就是歪理，“车上埋炸药不是更省事？” 她最后问了汪澜，汪澜倒是给了一个能说服她的理由，“国家队的运动员代表着国家颜面，每天一大早晨精神状态不是很好的跑步，被人看到了那不是丢人吗？” “所以丢人也只能丢给教练们看？”陆滢觉得自己找到了答案，反正教练们什么没见过，对于徒弟们的种种状况估计早就已经习惯了的。 陆滢离开训练局的时候正好有载着排球队离开的大巴车要开走，司机师傅对这些运动员都挺贴心的，特意开了车门问了句，“一起走？” 陆滢摇了摇头，“不用了。”她想要自己走走，想想事情。 女排的姑娘们个头都挺高的，陆滢在她们队里算是个头高的了，可是到了排球队肯定受打击。尤其是当初她姑姑还特别想让她练排球。 回到宿舍的时候陆滢就看到她师姐在晾衣服，“我去拖地。” 乒乓球队还是有不少规矩的，就像是一队的队员住双人间，其他小队员就是住三人间或者四人间。 陆滢没经历过这么一段日子，她在全运会上一战成名迅速进入了二队，只是还没入住公寓这边，乒乓球队就是去了正定训练基地训练三个月，回来后又是进行全队军训，也就是那次军训时，陆滢因为一句话进入了一队。 “下面可是坐着林指。” 林指是女队主教练，二队队员升级进入一队不光需要成绩，还需要林指的一句话。 而当时陆滢就得到了林指的那句话，虽然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当了主持人露了脸稀里糊涂地就是进了一队，成了汪澜的陪练。 而顺理成章的，陆滢也和汪澜成了舍友。 汪澜晾完衣服回来就看到卫生间里已经干干净净的了，“我说陆滢，你怎么就那么勤快呢？”从陆滢来了之后，她就没再拖过地，打扫过卫生，就连冰箱里的东西都是陆滢一手包办的，简直把她养成了一个废物了。 “尊老爱幼，应该的。”陆滢笑了笑，一双眼睛都弯了起来。 汪澜听到这话咽了口气，行，自己比这小丫头是大了三岁，是挺老的了。 “澜姐，你干嘛去？”看着忽然间出门的人，陆滢问了句，该不会是自己说错话把师姐给气着了吧？ “我肥皂用完了，去梁国征那里拿点肥皂。”汪澜想起来什么，连忙回来，趴在门口问陆滢，“你缺什么，梁国征那里什么都有，我顺带给你拿回来，反正他也不会发现，发现了也不知道到底谁拿的。”汪澜说的神秘兮兮的，梁国征那里是杂货铺一样，队里谁缺了点鸡零狗碎的东西绝对都是去他那里找，而且失主基本上不会发现。 陆滢摇了摇头，她什么都不缺，就缺一个冠军，可惜这个师姐给她拿不回来。 汪澜看了陆滢一眼，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教练说，让自己开导开导小师妹。可是她这小师妹，虽然平时话挺多的，不过都是那些无厘头的，关于比赛关于乒乓球，陆滢很少说什么的。 再说了，说了又能如何？拿不到冠军平白让人笑话了去，还不如默默努力，而且自己也不会让她成全了她的冠军的。算了，什么时候真的忍不住了，肯定找自己说的。 她呀，该做什么还是做什么好了。比如现在，她缺了一块肥皂，梁国征那里肯定有，关键是他那里那么乱，估计也找不到。说起来也是有意思，梁国征那么邋遢，偏生和他一块住的巩新杰那么爱干净，俩人那房间，简直楚河汉界泾渭分明，也不知道怎么就能一块住得下去。 尤其是巩新杰还经常帮梁国征收拾，可是不过三天又是恢复原样。就这巩新杰还无怨无悔继续帮忙收拾，活脱脱的小媳妇似的，她真是搞不懂。 不过，好像陆滢也是，汪澜觉得有点尴尬，她还是别埋怨梁国征了，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 今天有奥运会的开幕式，可那都是傍晚时候的事情了。有些比赛前天就开始了，不过乒乓球的赛事后天才正式开始，那才是她关注的重点。 96.096 矛盾的组合 远方有座山, 山上有棵树, 树下有个小迷糊。　　“睡着啦？”汪澜小声问了句，没回应。 “倒是睡得快。”看来都不用自己说什么了, 也是, 再大的事情, 睡上一觉也就好的多了。 她收拾了下也关灯睡觉。 陆滢睁开眼睛看着粉刷的雪白的墙, 她睡不着。可是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所以干脆就装睡。 陆滢知道，她师姐将睡未睡的那会儿格外的轻, 一点点动静把她给吵醒, 所以她一动不动像是一个雕塑。等到有轻微的鼾声响了起来，陆滢这才动了下自己都有些僵硬的身体, 她坐在床头看窗外。 对面的宿舍好像挺热闹的，只不过玻璃窗隔住了声音, 她只能看到窗前那人手舞足蹈的，也不知道是在做什么。 陆滢也不知道自己坐了多长时间，宿舍查寝的时候她躺了下来, 只是没有半点困意。 脑袋里空荡荡的, 明明要想很多事情, 可一时间该想什么她又是睡不着。她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只是汪澜醒来起床的时候她也起来了。 “小孩子就是爱睡觉, 睡那么多都把你眼睡肿了。”汪澜取笑了句, “快点收拾, 得去晨训。” 陆滢拖拉着鞋子去了卫生间, 发现自己眼睛都肿成泡了，她有些紧张，“澜姐，我这该怎么办？她们见了我，肯定说我偷偷哭了。” “谁说你呀？”汪澜笑了笑，“过会儿吃早饭的时候拿个鸡蛋滚滚就行了。”她昨晚睡觉的时候可没听见陆滢哭，好像她也没见过陆滢哭的样子，“那要不，你哪天哭个给我看看，看能不能把眼睛哭肿？” 陆滢：…… 她没空哭给汪澜看，虽然奥运会是不能参加了，可是再过十天就是克罗地亚公开赛了，陆滢要报名参加，卡塔尔公开赛今年停办，克罗地亚公开赛就成为三月份的重头戏，陆滢也就没空去想那么多事情了。 乒乓球比赛分为四类级别，其中世乒赛和奥运会及其预选赛属于b1等级，而世界杯、超级赛以及年底的国际乒联巡回总决赛则是隶属于b2等级的，b3等级的包括青奥会、世青赛、乒联巡回赛中的主要赛事以及各大洲的锦标赛，b4等级的赛事就包括各洲杯赛、综合运动会赛、乒联巡回赛中的挑战赛以及其他一些青少年赛事。 对于运动员是否选择参赛，国际乒联并没有做硬性规定，可是想要参加年末的国际乒联巡回赛总决赛，那这过去的十二个月需要参加至少五站比赛，当然不参加巡回赛你积分靠前也可以。 不过这基本上不科学，四类级别积分不同，可是差别也不是那么大。因为就算是b1级别的比赛冠军积分210分，而参加几个超级赛进入八强，就差不多能拿下这二百多分了。所以，虽然国际乒联并没有硬性规定——像是隔壁家羽毛球那样不参赛要罚款，可是为了保持个人排名，运动员们还是尽可能的参赛。 乒乓球技术一直在进步，闭门造车是不可行的，将来在世乒赛和奥运会上遇到的对手不一定会是谁，尽可能的在比赛中了解她们也是极其有必要的。 哪怕是已经拿到了奥运会参赛资格，现在女子单打排名世界第一的汪澜也是要参加这些赛事，陆滢也不例外。 孙谦其实让陆滢去参赛其他想法，陆滢到底是年轻，现在很多问题不见得能想得明白，自己要是唠唠叨叨也许能把她唠叨明白，可是那远不如自己领会来得意义深刻。 而且多去打打比赛，体验赛场氛围总是没错的。 队内训练有她打汪澜输赢参半，可是到了大赛赛场输多赢少，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大赛经验还是少了点，火候还不到。 既然火候不到，那就多来几把火，烧烧就好了。 何况打比赛还有奖金，她们这些运动员平日里虽然有补贴，可是都不如奖金拿着爽快。 孙谦还有另一个想法，现在陆滢还想不明白，可说不定，出去参加比赛，打着打着就想明白了呢？虽然这概率比较低，可是有可能发生的事情，概率就算是低了点，还是有可能发生的不是？ 而国内媒体也实在是太势力眼，孙谦看了最近的报纸很是揪心，什么叫过气了的红人？他们这些写新闻的是不是以为打比赛拿冠军很容易？陆滢今年也才十九岁而已，技术上还不是那么成熟，再加上身体条件也并不是那么的好，拿到亚军已经很不容易了。 哪有常胜的将军？他想要让陆滢出去比赛，这样也能远离国内的媒体环境。 陆滢并不知道她教练的这一番苦心，不过她倒是积极报名准备比赛，奥运会她参加不了了，其他的比赛得抓住机会，教练说的话她很是认同，“技术是一点点练出来的，你学到的所有都是为了将来打比赛用，既然这样，那为什么不多参加比赛把你的技术加强，和你自身融为一体呢？” 教练组的人经常说说她教练说话哲学化，哲学是什么东西陆滢不知道，不过她觉得教练说的有道理，所以就奉为圭臬。 陆滢几乎成了乒乓球队的劳模，三个月来一场巡回赛都没有落下，虽然冠军没拿到手，不过参加的几站比赛都进入四强了，输给的要么是中国香港的要么就是□□的，而更多的还是队友。 不过这种疯狂参赛情况没持续太久，因为备战奥运会，从六月份开始，乒乓球队开始集训。当然针对的还是汪澜她们这些参加奥运会的选手，而陆滢和梁晴她们这些没资格参赛的也要进行集训，一来给汪澜她们陪练，二来嘛，每次集训都能提升队员的技战术，对于运动员的运动生涯很是关键，自然不容缺席。 “我说孙胖子，你也管管你徒弟好不好，挑战赛她都去参加了，你让那些二队的队员干嘛去？”廖建国有些受不了了，徒弟是劳模小蜜蜂，四处飞到处嗡嗡，这个当教练的就这么不管不问。 哦，不能说不管不问，分明是纵容着，这算是什么回事嘛。 “所以这个月她在成都集训不去参加比赛呀。”孙谦一脸的理所当然，廖建国愣了下，“不参加了？”他还以为陆滢要一直这样到年底呢。 化悲愤为力量是好事，不过也得给小队员机会呀，平日里超级赛小队员积分不够没办法去参加，这些挑战赛主要赛事什么的就留给那些小队员吧。 “你到底要怎么样吧？参加你嫌弃，我说她不参加了你又不相信，那你问我干什么？”老糊涂了吧这是，梁晴现在世界排名第八位，比陆滢低了不少，可这也不是陆滢的错呀。 廖建国看着甩手离开的孙谦有点懵，这是刺激着了？ …… 其实国家队的队员都挺喜欢去成都集训的，因为那里好吃的特别多，可是今年有点不一样，因为是奥运年，大家对饮食格外注意。之前世乒赛的时候，梁国征就因为兴奋剂检测出现了问题来回折腾，以至于在团体赛中输给了之前从未输过的国外运动员。 虽然五月份的时候国际乒联给出了裁断，认为梁国征并没有服用兴奋剂，可是丢失了的团体赛金牌国际乒联是不会给他们。 而前车之鉴后人引之，再加上九月份就要参加奥运会，饮食上需要格外注意，别说是吃的了，就算是药大家都不敢随便吃。 前些天汪澜着凉感冒了，硬是哼唧着鼻子扛了过去。所以之前很是吸引大家的成都基地集训不免打了点折扣，不过这对陆滢而言无所谓，因为她实在没什么喜欢吃的，并不存在遗憾。 她反倒是更加兴奋起来，因为成都有大熊猫饲养基地呀。能看到一群大熊猫，是多么激动人心的事情。 汪澜对于她小师妹的兴奋有些难以理解，“你怎么就这么喜欢大熊猫呢？” “澜姐，我不只喜欢大熊猫呀，我还喜欢小兔子、小猫咪。”陆滢笑得很开心，她一边收拾宿舍一边说，“可惜咱们宿舍不让养，不然的话能养个小兔子在宿舍挺好的。” “可别。”汪澜想也不想就拒绝，“就算能养也别养。”小动物意味着什么，每天得给它做清理，而且还会有味道，这种感觉，想想就不怎么好。 陆滢兴奋劲儿没了，“你放心，我不养的。”住在集体宿舍，这点她还是很清楚的。她有好长时间没养过小动物了，可是不耽误她喜欢。陆滢记得她小时候还养过小鸭子，为了锻炼小鸭子游泳，她特意打了一盆水把小鸭子放里面游。 小鸭子没能学会游泳，因为它冻死了。陆滢清楚的记得当时她哭得可厉害了，姑姑看她哭得伤心就想办法去救活那只小鸭子，还特意给它烤火，可是小鸭子都快烤熟了也没能活下去。 想到过去的事情，陆滢有些伤心，那时候姑姑每天都骑自行车载着自己去体校，冬天的时候她觉得手冷，姑姑还特意给她买一块烤地瓜吃。 她不怎么喜欢吃甜的东西，可是那烤地瓜却是吃得格外开心。只是那样的日子，似乎一去不复返了。 汪澜看着忽然间不作声了的陆滢，觉得自己是不是太狠心了呀，陆滢多省事一小姑娘，宿舍那么大，除了一张床一张桌子，剩下的全都放满了自己的东西陆滢也从不有怨言。 97.097 输得惨烈 远方有座山，山上有棵树, 树下有个小迷糊。 陆滢睁开眼睛看着粉刷的雪白的墙, 她睡不着。可是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所以干脆就装睡。 陆滢知道, 她师姐将睡未睡的那会儿格外的轻, 一点点动静把她给吵醒，所以她一动不动像是一个雕塑。等到有轻微的鼾声响了起来，陆滢这才动了下自己都有些僵硬的身体，她坐在床头看窗外。 对面的宿舍好像挺热闹的，只不过玻璃窗隔住了声音, 她只能看到窗前那人手舞足蹈的，也不知道是在做什么。 陆滢也不知道自己坐了多长时间，宿舍查寝的时候她躺了下来，只是没有半点困意。 脑袋里空荡荡的, 明明要想很多事情，可一时间该想什么她又是睡不着。她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 只是汪澜醒来起床的时候她也起来了。 “小孩子就是爱睡觉, 睡那么多都把你眼睡肿了。”汪澜取笑了句，“快点收拾, 得去晨训。” 陆滢拖拉着鞋子去了卫生间，发现自己眼睛都肿成泡了, 她有些紧张, “澜姐, 我这该怎么办？她们见了我, 肯定说我偷偷哭了。” “谁说你呀？”汪澜笑了笑，“过会儿吃早饭的时候拿个鸡蛋滚滚就行了。”她昨晚睡觉的时候可没听见陆滢哭，好像她也没见过陆滢哭的样子，“那要不，你哪天哭个给我看看，看能不能把眼睛哭肿？” 陆滢：…… 她没空哭给汪澜看，虽然奥运会是不能参加了，可是再过十天就是克罗地亚公开赛了，陆滢要报名参加，卡塔尔公开赛今年停办，克罗地亚公开赛就成为三月份的重头戏，陆滢也就没空去想那么多事情了。 乒乓球比赛分为四类级别，其中世乒赛和奥运会及其预选赛属于b1等级，而世界杯、超级赛以及年底的国际乒联巡回总决赛则是隶属于b2等级的，b3等级的包括青奥会、世青赛、乒联巡回赛中的主要赛事以及各大洲的锦标赛，b4等级的赛事就包括各洲杯赛、综合运动会赛、乒联巡回赛中的挑战赛以及其他一些青少年赛事。 对于运动员是否选择参赛，国际乒联并没有做硬性规定，可是想要参加年末的国际乒联巡回赛总决赛，那这过去的十二个月需要参加至少五站比赛，当然不参加巡回赛你积分靠前也可以。 不过这基本上不科学，四类级别积分不同，可是差别也不是那么大。因为就算是b1级别的比赛冠军积分210分，而参加几个超级赛进入八强，就差不多能拿下这二百多分了。所以，虽然国际乒联并没有硬性规定——像是隔壁家羽毛球那样不参赛要罚款，可是为了保持个人排名，运动员们还是尽可能的参赛。 乒乓球技术一直在进步，闭门造车是不可行的，将来在世乒赛和奥运会上遇到的对手不一定会是谁，尽可能的在比赛中了解她们也是极其有必要的。 哪怕是已经拿到了奥运会参赛资格，现在女子单打排名世界第一的汪澜也是要参加这些赛事，陆滢也不例外。 孙谦其实让陆滢去参赛其他想法，陆滢到底是年轻，现在很多问题不见得能想得明白，自己要是唠唠叨叨也许能把她唠叨明白，可是那远不如自己领会来得意义深刻。 而且多去打打比赛，体验赛场氛围总是没错的。 队内训练有她打汪澜输赢参半，可是到了大赛赛场输多赢少，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大赛经验还是少了点，火候还不到。 既然火候不到，那就多来几把火，烧烧就好了。 何况打比赛还有奖金，她们这些运动员平日里虽然有补贴，可是都不如奖金拿着爽快。 孙谦还有另一个想法，现在陆滢还想不明白，可说不定，出去参加比赛，打着打着就想明白了呢？虽然这概率比较低，可是有可能发生的事情，概率就算是低了点，还是有可能发生的不是？ 而国内媒体也实在是太势力眼，孙谦看了最近的报纸很是揪心，什么叫过气了的红人？他们这些写新闻的是不是以为打比赛拿冠军很容易？陆滢今年也才十九岁而已，技术上还不是那么成熟，再加上身体条件也并不是那么的好，拿到亚军已经很不容易了。 哪有常胜的将军？他想要让陆滢出去比赛，这样也能远离国内的媒体环境。 陆滢并不知道她教练的这一番苦心，不过她倒是积极报名准备比赛，奥运会她参加不了了，其他的比赛得抓住机会，教练说的话她很是认同，“技术是一点点练出来的，你学到的所有都是为了将来打比赛用，既然这样，那为什么不多参加比赛把你的技术加强，和你自身融为一体呢？” 教练组的人经常说说她教练说话哲学化，哲学是什么东西陆滢不知道，不过她觉得教练说的有道理，所以就奉为圭臬。 陆滢几乎成了乒乓球队的劳模，三个月来一场巡回赛都没有落下，虽然冠军没拿到手，不过参加的几站比赛都进入四强了，输给的要么是中国香港的要么就是□□的，而更多的还是队友。 不过这种疯狂参赛情况没持续太久，因为备战奥运会，从六月份开始，乒乓球队开始集训。当然针对的还是汪澜她们这些参加奥运会的选手，而陆滢和梁晴她们这些没资格参赛的也要进行集训，一来给汪澜她们陪练，二来嘛，每次集训都能提升队员的技战术，对于运动员的运动生涯很是关键，自然不容缺席。 “我说孙胖子，你也管管你徒弟好不好，挑战赛她都去参加了，你让那些二队的队员干嘛去？”廖建国有些受不了了，徒弟是劳模小蜜蜂，四处飞到处嗡嗡，这个当教练的就这么不管不问。 哦，不能说不管不问，分明是纵容着，这算是什么回事嘛。 “所以这个月她在成都集训不去参加比赛呀。”孙谦一脸的理所当然，廖建国愣了下，“不参加了？”他还以为陆滢要一直这样到年底呢。 化悲愤为力量是好事，不过也得给小队员机会呀，平日里超级赛小队员积分不够没办法去参加，这些挑战赛主要赛事什么的就留给那些小队员吧。 “你到底要怎么样吧？参加你嫌弃，我说她不参加了你又不相信，那你问我干什么？”老糊涂了吧这是，梁晴现在世界排名第八位，比陆滢低了不少，可这也不是陆滢的错呀。 廖建国看着甩手离开的孙谦有点懵，这是刺激着了？ …… 其实国家队的队员都挺喜欢去成都集训的，因为那里好吃的特别多，可是今年有点不一样，因为是奥运年，大家对饮食格外注意。之前世乒赛的时候，梁国征就因为兴奋剂检测出现了问题来回折腾，以至于在团体赛中输给了之前从未输过的国外运动员。 虽然五月份的时候国际乒联给出了裁断，认为梁国征并没有服用兴奋剂，可是丢失了的团体赛金牌国际乒联是不会给他们。 而前车之鉴后人引之，再加上九月份就要参加奥运会，饮食上需要格外注意，别说是吃的了，就算是药大家都不敢随便吃。 前些天汪澜着凉感冒了，硬是哼唧着鼻子扛了过去。所以之前很是吸引大家的成都基地集训不免打了点折扣，不过这对陆滢而言无所谓，因为她实在没什么喜欢吃的，并不存在遗憾。 她反倒是更加兴奋起来，因为成都有大熊猫饲养基地呀。能看到一群大熊猫，是多么激动人心的事情。 汪澜对于她小师妹的兴奋有些难以理解，“你怎么就这么喜欢大熊猫呢？” “澜姐，我不只喜欢大熊猫呀，我还喜欢小兔子、小猫咪。”陆滢笑得很开心，她一边收拾宿舍一边说，“可惜咱们宿舍不让养，不然的话能养个小兔子在宿舍挺好的。” “可别。”汪澜想也不想就拒绝，“就算能养也别养。”小动物意味着什么，每天得给它做清理，而且还会有味道，这种感觉，想想就不怎么好。 陆滢兴奋劲儿没了，“你放心，我不养的。”住在集体宿舍，这点她还是很清楚的。她有好长时间没养过小动物了，可是不耽误她喜欢。陆滢记得她小时候还养过小鸭子，为了锻炼小鸭子游泳，她特意打了一盆水把小鸭子放里面游。 小鸭子没能学会游泳，因为它冻死了。陆滢清楚的记得当时她哭得可厉害了，姑姑看她哭得伤心就想办法去救活那只小鸭子，还特意给它烤火，可是小鸭子都快烤熟了也没能活下去。 想到过去的事情，陆滢有些伤心，那时候姑姑每天都骑自行车载着自己去体校，冬天的时候她觉得手冷，姑姑还特意给她买一块烤地瓜吃。 她不怎么喜欢吃甜的东西，可是那烤地瓜却是吃得格外开心。只是那样的日子，似乎一去不复返了。 汪澜看着忽然间不作声了的陆滢，觉得自己是不是太狠心了呀，陆滢多省事一小姑娘，宿舍那么大，除了一张床一张桌子，剩下的全都放满了自己的东西陆滢也从不有怨言。 “老陆，小兔子咱不养了，咱养个小乌龟行吧？”她记得养乌龟挺省事的，除了换换水也没什么味道。 陆滢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可以养乌龟吗？ 汪澜觉得自己伤小师妹的心太狠了，她决定再让步，“那要不等哪天咱们有空，我陪你去看大熊猫？” 98.098 为荣誉而战 远方有座山，山上有棵树, 树下有个小迷糊。 “澜姐没事的, 你们要不说我都不知道又要改制了, 估摸着我到时候回去打谁都打不赢。”陆滢笑了笑, “走吧, 陈阿姨说今天吃烤肉，很好吃的，你们肯定喜欢的。” 叶天祺听到这话有点惊，瞪大了一双圆滚滚的眼睛，“滢姐, 你竟然吃烤肉了？”这是陆滢吧？叶天祺上手摸了摸，没错呀，脸上没什么人皮面具之类的。 可是从进国家队身上就贴着“吃饭困难户”、“挑食”这些个标签的陆滢竟然吃烤肉了，叶天祺下巴都要掉到地上去了。 “又不是烤我的肉, 至于这么大惊小怪吗？”陆滢摸了一把叶天祺的板寸，不得不说, 叶天祺头发硬, 摸着还挺扎手的。 汪澜也惊讶，倒是没叶天祺这么明显, “等你回去后，教练肯定很高兴。”虽然现在她的主管教练已经不是孙谦了, 可是私下里汪澜还是没改口, 毕竟她从进国家队开始就是孙谦带着。如今之所以调整是为了这一个奥运周期准备, 她明白这决定背后的意思, 也没有什么异议。 “他不骂我我就谢天谢地了，走吧，我带你们看看你们在食堂里吃的都长什么样……” 十一分制在元旦之后开始实施，国际乒联的巡回赛在新的一年里又是增加了几站，一月份就有两场，新的比赛规则开始实施后，很多球员都不怎么适应，汪澜这两场比赛成绩并不怎么好，倒是刚开始打国际巡回赛的叶天祺发挥不错，在新年第一站的斯洛文尼亚公开赛中拿到了冠军。 陆滢是通过报纸新闻看到比赛结果的，她已经禁赛两个半月了，想要回到赛场上，那得等五月份了。 “下雪了，老张你快去看看猪圈那边牢不牢靠，看这天气估计这雪得不小，别到时候把猪崽子的窝棚给压塌了。” 陈香梅那嘹亮的声音响起，陆滢再也不觉得她文文弱弱了，“我去帮忙。” 她现在没有系统的训练了，这边也没什么条件，唯一能够锻炼的就是跑步，现在的陆滢基本上能确保自己捡鸡蛋的时候不会踩碎那藏在树叶下面的鸡蛋，步伐很是矫捷，像是在跳舞。 过年的时候养殖场这边放了假，不过回家的人不多。 “小秋是孤儿，老陈孩子在外地说是得值班不回来了，至于李姐，头些年离婚了，所以大家伙儿都在这里过年，一群人在一起也热闹。” 陆滢没想到这养殖场里的工人都还有故事，她虽然也跟小秋、李姐他们聊天，可不好轻易窥探人隐私，所以也就没问过这些，哪想到看似乐天派的小秋没爸没妈，而整日里笑呵呵没心事的李姐离了婚。 “跟你说这些干什么，过会儿坐送菜的车回家去。在家好好休息，等过了十五再回来。早就听你们教练说了，你们过年的时候很少在家过，好不容易有机会，就跟你爸爸妈妈好好过年。” 陆滢想说其实自己也没爸爸妈妈，可是看到陈香梅那神色，她到底没提这茬，“那陈阿姨，我提前祝您和大家新年快乐。” 新年新气象，陆滢今年是特别虔诚，所以她姑姑递给她的桔子，她二话不说就是吃了。 姑侄俩守在电视机前看春晚，陆滢拿着手机发了一条又一条的短信，教练们的回复基本上都很简洁——春节快乐，阖家幸福。 队友们的就是五花八门了，叶天祺祝她新的一年顺顺利利，早日找到男朋友。方柳苏则是希望陆滢早点回队，然后比赛的时候能多笑笑。 看着在那里拿着手机直乐呵的侄女，陆采芸想了想，“滢滢，我和你陈叔叔打算过段日子结婚。” 关于这件事，陆采芸想了特别久。说实在话，陈建华是个好人，又是为人师表的，在学生家长和同事中的口碑都是很不错。她也不年轻了，遇到这样一个男人真的是老天眷顾。 而且她和陈建华这样处着也那么长时间了，虽然之前她心里有点膈应陈建华直接找陆滢谈他们之间的事情。可是人被逼急了的时候什么做不出来呀，单位领导在外面养了人，原配闹到了单位，之前那个见了她们都仰着下巴看不见她们似的女人却是坐在地上哭，一把鼻涕一把泪的。 陆采芸这段时间想了很多，她觉得虽然陆滢是自己养大的，可是很多事情她已经不知道该怎么跟陆滢说了，也许可以让老陈多跟陆滢沟通沟通，他毕竟当了那么多年的老师，跟孩子交流的能力比自己强多了。 陆滢愣了下，“好呀，什么时候呀？”她之前提了那么多次都被她姑姑给岔过去了，陆滢都不敢再问了，如今听到这消息，她除了高兴还是高兴。当初的那点子意不平被时间消磨尽了。 陆采芸小心看着侄女的神色，确定这孩子不是在假装高兴这才松了口气，“还没定下来日子，滢滢你觉得什么日子好，要不你给定一个？” 陆滢很是认真的想了想，“那明天行吗？”她确定自己是开玩笑的。 陆家的喜事定在了五月份，陆滢特意去找人算的好日子。 对于这，陆采芸笑话侄女，“怎么这么大的孩子了还封建迷信？”她可从来没教过这些。 “图个吉利嘛。”陆滢笑了起来，她虽然不信，可是绝对不敢存着不敬了。 正月十五过后，陆滢就是回了养殖场，她还要在这里呆两个月才能回队里。 “陆滢，人家都说过年胖三斤，你怎么回家过个年也不见得长点肉？”小秋嘴贱，“该不是回家挨打了吧？” “小秋，有你这么说话的没？拿了人家的礼物还不说人家好，陆滢，别把礼物给他。”陈香梅出坏主意，“不用这么破费，这里吃的用的都有，你还花这钱干什么？” 陆滢笑了笑，“过年图个热闹，我要是在家吃胖了，刘叔叔肯定会很伤心的。”她在养殖场这边吃的可是比在家里在队里多，在这里都没胖，回家胖了的话那是对老刘最大的伤害。 小秋做了个鬼脸，“可是刘叔做了那么多好吃的也没见你胖。”他净说大实话，只是拆开看到陆滢送他的是一对粘好了胶皮的乒乓球拍时，小秋愣了下。 “我也不知道你用正胶还是反胶，凑合着用吧，别嫌我胶皮粘的不好，我自己的都懒得粘。” 粘胶皮是个技术活，陆滢最是讨厌这个，她的乒乓球拍一般还算是耐用，要是像羽毛球那样一场比赛可能就要换好几把球拍，陆滢觉得自己肯定早早就退役了——被折磨的。 小秋激动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好一会儿才憋出一句话来，“陆滢，我往后就是你的铁杆球迷。” 他跟着去国家队送菜，知道这些胶皮还是挺贵的，作为一个业余爱好者，能够得到国手送的球拍，这简直是莫大的荣耀呀，“你能再给我签个名不？” 陆滢被小秋这表白吓了一跳，“谢谢哈。”她就是感谢这段时间小秋陪自己练球，虽然没啥特别有用，可是她觉得自己发球绝对是长进了的。 陆滢很快就又是有了一个不错的陪练，齐澄在卡塔尔公开赛上踢广告牌被国际乒联点名批评，国家队没办法护短，所以也对齐澄这造成不良影响的举动进行了惩罚——去养殖场养猪一个月。 对于齐澄被处罚的原因，陆滢感慨了一句，“好歹不是摔球拍了。” 齐澄听到这话有点郁闷，“我说陆滢，你得记多久呀，我早就不摔球拍了好吗？”改成十一分制后齐澄一直没怎么打好，三场公开赛都是单打止步十六强，而双打比赛也不怎么理想。 这次明明打的还不错，可是裁判吹他发球违例后，他就烦得很，结果又是吃了裁判一张黄牌，心烦意乱的齐澄虽然没一赌气直接退赛，可是也没能晋级四强。 拖累了白一恒，而且还给国家队丢人，齐澄也知道自己该受罚，可是心里头总觉得憋屈。 要不是国际乒联乱改制，自己至于拿广告牌撒气吗？ “嗯，改踢广告牌了。”陆滢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行了，去帮着陈叔喂猪去吧，你可别被猪拱了。”陆滢想起来又是连忙喊了一句。 齐澄气哼哼地看着跑开的人，这是关心人呢还是笑话他呢？ 被猪拱了，他至于这么惨吗？ 只是到了猪圈，看到那冲着自己哼唧的老母猪，齐澄哆嗦了一下。 “你该不会是真的怕了吧？” 背后忽然传过来的声音让齐澄脚下一滑，一屁股就是跌倒了地上，看着说话的人，齐澄没好气，“陆滢，你走路能不能出声？”跟个猫儿似的，“还有，你不是走了吗？”怎么忽然间又是回来了。 “我来看看被猪拱是什么样子。”陆滢很是认真地说道：“陈阿姨说之前小秋就是在猪圈这里帮忙，结果老是被猪拱，所以这才去了大棚那里的。” 99.099 区别对待 远方有座山, 山上有棵树，树下有个小迷糊。　　陆滢把自己关在了更衣室。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当时就像是魔怔了一样, 脑子里全是一个念头——我要赢。 可是等待她的却是输掉了比赛。 “消极比赛，不要脸。” “你不配当国家队队员。” “滚吧。” 陆滢脑子里全是这些, 她抱着头蹲在角落里，捂着耳朵, 好像这样就听不到砸门的声音了。 “陆滢你给我出来，当时天不怕地不怕的, 有种现在别当龟孙子。” 孙谦恨不得把门给踹开似的，一旁其他运动员和教练都在劝，“好了孙胖子，那孩子也不是故意的。” 廖建国一旁劝着，孙谦一把推开他，“好了, 你就别看我热闹了。” “什么意思你孙胖子？” “廖指廖指, 孙指就是想要跟陆滢好好说说，咱们给他们师徒俩说话的空间。”赶过来的男队员连忙把廖建国驾走了, 几个女队员也一步三回头地离开, 叶天祺没忍住，“孙指，你不会打滢姐吧？” 孙谦扬起手来, 吓得叶天祺腿一软, “我还揍她呢我。” “没事的, 孙指不是暴力的人。”来永超拉着叶天祺赶紧离开，临走前还说了这么句话，孙谦哭笑不得，他是不是该替陆滢高兴？起码，这些队友还都挺关心她的。 “行了，都走了，给我开门。”他踢了一脚门，没多大会儿，更衣室的门就从里面打开了，陆滢一双眼睛肿成了灯泡似的，活脱脱的兔子眼。 “德行，现在知道哭了，当时怎么想的？下雨的时候忘了把头皮盖合上，脑子里面进水了？”孙谦还真想抽陆滢一巴掌，这可是全运会，在全运会的女单决赛上消极比赛。 还好当时正好也是女排决赛关键时候，电视台播放了女排比赛，所以不至于让全国的观众都看到陆滢消极比赛，可是观众们没看到，媒体可不是眼瞎的。 他敢说，明天新闻报纸肯定就有关于陆滢消极比赛的报道。 影响一样的恶劣，不会差多少的。 陆滢抱着膝盖蹲在那里，“我就是想赢。” “想赢怕输，你永远都赢不了。”孙谦没好气，“行了，禁赛半年，先把检查给我写好了，然后回家歇着去吧。” 陆滢脑袋一下子就懵了，她记得当时程局声色俱厉说要把自己开除国家队，然后林指让自己离开…… 她没有去细想会有什么后果，可是现在听到这处罚她一下子就懵了。 “怕了？后悔了？晚了！”孙谦一指头弹在了陆滢脑门上，“行了，禁赛半年就半年吧，反正现在你脑袋里面一团浆糊拎不清，在队里待着也没用。” 孙谦转身要走，陆滢猛地站起来就是抓住了他的胳膊。 “松手。”孙谦没好气，“后悔了也没用，半年禁赛没商量，你该庆幸自己没被开除国家队才是。”孙谦觉得自己对陆滢够好了呀，之前是因为有汪澜在，所以没怎么照看到陆滢，可是奥运会之后他就是尽可能多看着陆滢了，这个奥运周期陆滢是重点的重点，没有丝毫的疑问。 只是自己就这么几天没坐在教练席上，她就给自己闯出这么大的祸来，她对得起自己吗？ “对不起，教练。”陆滢可怜巴巴的，她当时就是脑袋抽了，所以犯了糊涂，现在自己的惩罚下来了，难道林指会放过教练？ 这次事情比齐澄当初踢球台摔球拍严重多了，林指肯定会处罚教练以儆效尤的。 “谢谢哈，你都还知道你连坐到我这里来了。”孙谦说得阴阳怪气，他在世乒赛的时候特意让陆滢去看康彦军的比赛是为了什么，还不就是为了让她明白关键时候就要顶住？ 她倒好，直接放弃比赛，决胜局玩了这么一招，还真是够个性。 陆滢抓着孙谦的胳膊不放手，这让孙谦又是无奈，他这年龄说是陆滢的父母没什么说服力，可是他真的一直把陆滢当自己的孩子呀，他家姑娘都跟她妈抱怨说到底谁是亲生的，我一个亲生的还不如他的那些徒弟们。 现在孩子犯了错了，知道自己错了，他这个当教练的，当家长的能怎么办？ “你坐下，咱师徒俩好好说说。” 陆滢小心松开了孙谦的手，没有坐下，就梗在那儿。 “坐下，我这两天脖子难受，仰头看你不舒服。” 陆滢连忙坐下，“那教练你没贴膏药？”她都没闻到膏药的味道。 “火烧眉毛了你还有心情管我贴没贴膏药？我是该夸你记挂着我还是该说你没心没肺？”孙谦哭笑不得，生气可心里头又没那么气。 孩子还是好孩子，只是她魔怔了，自己得拉她一把。 陆滢沉默了，眼皮都垂了下来，就在那里坐着，像是一个雕像。 “陆滢，你想不想知道，你距离冠军还有多远？” 听到这话的陆滢猛地抬起头来，她看着孙谦，那红红的眼睛却是亮晶晶的，像是天上的星星。 “就这么点距离。”孙谦俩手指比划了一下，“你在赛场上略微挪动一点都比这距离要大，你知道吗？” 看着那像是星辰般的眼睛又是变得迷茫起来，孙谦叹了口气，“乒乓运动员这一辈子要战胜的太多了，要战胜伤病，要战胜对手，要战胜队友，可是最重要的是要战胜你自己。” “没有一颗强大的心脏，你觉得你能接你师姐的班吗？” “要是连自己都战胜不了，你凭什么做女乒的第三代领军人物？” “陆滢，我知道你们从小就开始打球，关于未来还有其它的事情你们都很少去想。心思纯粹是一个运动员的最佳状态，我佩服至始至终能有一颗纯粹的心的运动员。可是我更希望，你能借着这个机会多想想，二十岁了，也不小了。往后的路该怎么走，你就算是想不明白，可是也得有个模糊的影子。”孙谦站起身来，语重心长地拍了拍陆滢的肩膀。 “教练，我……”陆滢跟着站了起来，她觉得自己脑子里很乱，像是被塞进去了很多东西。 她的人生一直很简单，听姑姑的话练球，一路努力进省队进国家队拿冠军。 可是其他的什么没有人跟自己说过，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做。 孙谦的话让她第一次意识到，自己有很多事情需要考虑，再也不是小时候那样打不过再练总会打过打赢就能解决问题了。 “对了，这两天我给你联系，也别回家呆着了，我给你联系个地方，去那里呆着去。” 刚才被陆滢快气疯了，孙谦要是不借这个机会折磨折磨这丫头片子，他这个教练也就别当了。 陆滢的检讨写了三遍这才过，而检讨过了之后，孙谦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带着陆滢去了球队的养殖场。 乒羽中心搞出来的养殖场，平日里吃的鸡鸭蛋肉都是这养殖场供的，毕竟乒乓球和羽毛球的兴奋剂检测都是格外的密集而且严格，他们乒羽中心倒是不屑用兴奋剂什么的，可是谁知道吃的东西里面会不会中招呢？ 所以从来源就是杜绝这一问题才是关键，这还是当初程局担任乒羽中心主任时搞出来的。 “好好呆着吧，我这边交代好了，你一周能回家一天。”孙谦也是没办法，陆滢的姑姑自己见过，要是知道侄女被禁赛半年不知道什么样呢。与其在家里愁云惨雾的，那还不如在这里，帮着养殖场这边干干活，人累了也就想不了那么多了。 他也是用心良苦，就希望陆滢能挺过去。挺过去了，活过来了，那就谁都不能阻拦陆滢了。 不然关键时候还是会掉链子，陆滢也就指望不住了。 养殖场在郊区的山脚下，一眼望去看不到头。 孙谦拜托了这边的负责人几句就是走了，他还得回去带其他的徒弟呢，没办法在这耽误太多时间。 “闺女，走吧，我带你去住的地方看看。”养殖场的负责人是个中年妇女，跟陆滢说话的声音声音温温柔柔的，就像是她整个人一样，长得柔柔弱弱的，风一吹过来就会歪倒似的。 “陈阿姨，你叫我滢滢就行，我姑姑就这么叫我的。”陆滢跟着陈香梅后面走，四下里打量着这边，因为自己要在这里呆很长一段时间。 她临时的住处是一个小房间，就在那一排屋子的最尽头，“这边晚上清净，你年纪轻轻地来这边，也不知道能不能受得了。”陈香梅笑了笑，现在这国家队里惩罚运动员的办法可真是有意思，下放养殖场，和几十年前有点像。 只是这向来都是打球运动的人，能干得了这里的粗活吗？ 陈香梅觉得自己就当养着一闲人得了，反正这里养着的鸡鸭鹅鱼什么的不就是给运动员吃的吗？ “我能的。”陆滢笑眯眯的，陈香梅觉得这孩子心可真大。 100.100 希望谁赢 远方有座山, 山上有棵树, 树下有个小迷糊。 手机的小蛇又一次咬着了自己的身子时，外面开始热闹起来，“老张, 圈里的那头母猪这几天不是要产崽子了吗, 你赶紧去看看。” “李姐, 今天的鸡蛋捡了没有？后天市里面来拉货, 我看还差了点, 你再去林子里找找，别让老母鸡藏起来孵蛋了。” “小秋, 你先去看看大棚里的那些菜能摘的有多少, 明天咱们得早起。” …… 陈香梅的声音很是响亮, 陆滢有些明白了，为什么她跟自己说这里晚上清净, 白天是挺吵的。 把手机掖在了枕头下面, 陆滢决定自己先去融入这边的生活。至于她想要做什么, 冠军呀。陆滢从来都知道，所以根本不用去想。未来要做什么，陆滢还没打算好, 那也得等自己将来什么时候不想打球了再说, 现在, 还不到时候。 至于现在要做什么, 陆滢挺清楚的, 她不能在这里吃白饭。 陈香梅正在指挥着养殖场里的工人们, 忽然间看到陆滢出来，她笑了笑，“吵着你了？” “没有，我没有午睡的习惯，陈阿姨，我干点什么好？”陆滢想了想，“我会养动物的，我在家的时候养过小鸡仔和小鸭子，还有小狗，队里还有一个小乌龟。”不过这次她没带来，让澜姐帮忙养着了。 陈香梅听到这话脸上笑有点绷不住了，“傻孩子，你那是养着玩的，咱们这都是养来吃的。”那些养着玩的和这里养着吃的能一样吗？ “你在队里吃的鸡鸭羊鱼都是从这里送过去的。” “可是我不吃这些的。” “……”陈香梅头一次觉得自己竟然什么都说不出来，“那你喜欢吃什么？咱这里都有，老刘做饭挺好吃的，到时候让他给你做。” 陆滢很是认真地想了想，“我好像没什么喜欢吃的。” 陈香梅觉得这孩子真的不是故意的，她应该就是比较实诚，所以说话也就格外的直接。 “那要不你去那边喂喂鸡？李姐在那边呢，她会教你的。” “好嘞。”陆滢爽快地答应了，蹦蹦哒哒就是走了。 “老陈，这是谁呀？” 陈香梅忽然间觉得自己当时真不该答应孙谦，可是自己当初能来到这养殖场工作也是孙谦给介绍的，这忙总是得帮的呀。 “是朋友家的……” “这不是那个国家队的小面瘫吗？”陈香梅话还没说完，从大棚回来的小秋忽然间喊了一嗓子。 好吧，陆滢好歹也是国手，这养殖场的又是给乒羽中心打工的，不被认出来才怪呢。只是小面瘫是什么叫法，人家小姑娘笑盈盈的多可爱，哪里面瘫了？ 小秋被瞪了眼有些心虚，这不是一激动就忘我了吗？ “陈姐陈姐你别这样，我保证不当着她的面这么叫，我知道她叫陆滢，比电视里还要瘦，这么瘦的一个人，怎么有力气打球呀？” …… 陆滢去山脚下的养鸡场喂鸡，李姐很是热情地跟陆滢唠叨，“咱们这边的鸡都是在这山脚下放养的，不过现在天气有点冷了，它们自己找不到食物吃了，得喂点玉米才行。” 陆滢看着李姐弯腰似乎在那里找东西，她好奇跟了过去，“李姐，你在找什么呀？”话音刚落，陆滢觉得自己似乎踩到了什么，脆脆的，一下子就被自己踩碎了…… 她抬起脚来，看着那被自己踩碎了的鸡蛋，陆滢想哭。 “哎哟，忘了跟你说了，这一群母鸡都成精了似的，四处下蛋不说还用树叶给盖起来，我这都捡了好几年的鸡蛋了还时不时地踩碎一两个，没事，没事，碎了就碎了吧。” 看到陆滢那想哭的样子，李姐连忙安慰，一个鸡蛋才值多少钱呀。 “那我还是不喂鸡了。”陆滢想要离开这个养鸡场，只是刚后退了一步，咔嚓一声，她又踩碎了一个鸡蛋。 李姐也懵了，陆滢是踩鸡蛋狂魔吗？这命中率也太高了点吧？ 拿着个小树枝，一路扒拉着树叶，防止自己再踩到鸡蛋，陆滢一步一心酸地离开了养鸡场。 她把那一小袋玉米丢里面了，那一群母鸡群起而攻之，李姐小心翼翼地走过去赶走那群偷吃的母鸡。 看到这一幕，陆滢觉得陈阿姨说的一点都没错，养小鸡仔跟养鸡一点都不一样。 从山脚下往住的那边走，陆滢低着头走得很快，像是办错了事情的孩子。 陈香梅还是从李姐这里知道这事情的，“我忘了这一茬了，我去看看她。”这孩子，听小秋说算是天之骄子，除了打不过她师姐外，一路走来挺顺风顺水的。 现在自告奋勇要帮忙，结果越帮越忙，估摸着心里头也不好受。 陈香梅敲门进去的时候正看到陆滢把手机往枕头下面塞，她想估计是这孩子觉得委屈给家里打电话呢，看到自己不好意思了。 “今天老刘做了烤鱼，保证你吃了之后赞不绝口，正好也跟大家伙儿打个招呼。” 陆滢没有拒绝的理由，被陈香梅拉着去吃饭了。 养殖场这边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单人间宿舍，食堂，男女澡堂，还有娱乐室。 陈香梅带着陆滢过去的时候，大家伙儿正在聊天，看到陆滢过来，小秋有点激动，“陆滢，我是你球迷，你能给我签个名吗？” 他连球拍都拿出来了。 陆滢有点不知所措，她没想到在这还能遇到自己的球迷，她都怀疑自己有球迷吗？ “小秋，你什么时候成了……”陈香梅瞪了一眼，让旁边的大厨老刘把话给咽了下去，“先吃饭，吃完饭再说其他有的没的。” 陆滢笑笑把球拍给推了回去，小秋倒也没失望，“陆滢，你晚上要不要练球，我可以陪你练球的。” 娱乐室里面有一张乒乓球桌，平日里这些人倒也是会玩一会儿，不过使用频率不算高。 陆滢点了点头，“好呀。” 小秋顿时兴奋起来，能跟国手交手，这样的机会多难得呀，他能不兴奋吗？ 老刘做的饭菜很好吃，陆滢也是饿了，比平时多吃了小半碗的米饭。 不过陈香梅却觉得陆滢还是在客气，“多吃点。”她不好意思给陆滢夹菜，怕人家嫌弃，可是说了这么多遍似乎陆滢还是没有多吃点的打算。 “陈阿姨我真的吃饱了的。”陆滢把碗里的米饭吃得干干净净，“我一直吃的都不多。” “那你有力气打球吗？”小秋问了自己一直都想要知道的问题，他看陆滢就像是麻杆儿似的，就吃这么点哪有什么力气打球呀？ 不过陆滢用实力告诉了小秋，打乒乓球真的真的不需要太多的体力。 养殖场娱乐室里的乒乓球拍都是市场上买到的成品拍，胶皮和海绵都很差劲的那种。 可就是用这么差劲的球拍，陆滢把小秋虐的找不到北。 一旁站在的大伙儿嗑着瓜子看热闹，“小秋，你还行不行呀？” 小秋憋红了一张脸，“再来一局。” “还来呀，你从一局定胜负到三局两胜再到五局三胜，再来也赢不了呀。”老刘在一旁开玩笑，当然他说的也是实话。 他们虽然不怎么会玩乒乓球，可是一看那架势就知道谁是练家子谁是一瓶水不满半瓶水晃荡。 “那有什么呀，说不定回头还七局四胜呢，陆滢，咱们再来一局吧？”小秋觉得自己男人的自尊心都被践踏了，被陆滢调动的绕着台子跑，最后人家轻飘飘回了个球就赢了。 “好呀。”陆滢也不放水，除了之前她故意输掉的那一场比赛，不管什么时候，陆滢都是有一个球算一个球，放掉这一局比赛？别人可能会用这个策略，可是陆滢不会。 哪怕面对的是业余选手小秋。 从来到养殖场的这一场乒乓球比赛开始，陆滢慢慢成为了这其中的一员，小秋屡战屡败屡败屡战，最后实在是不想被虐了，嚷着要陆滢教李姐教陈香梅打球，到时候自己就可以虐她们了。 陆滢倒是挺乐意教的，教练说她差了那么一点点就能拿到冠军，没能战胜自我所以赢不了。可是战胜自我是虚的，陆滢觉得自己还是缺了点什么，她缺什么呢？ 冷静的神色，可是冷静不下来的心态，陆滢是不知不觉中摸到了真相的大门。 陆滢之前打电话跟她姑姑说了情况，陆采芸担心可这次却还是听陆滢的话没有去养殖场看望侄女。白天和养殖场的工人们一起起床摘菜喂猪捡鸡蛋，晚饭之后看了新闻就是一起去娱乐室里打球，这样的日子过得安静却又是迅速，直到叶天祺和汪澜的到来打破了陆滢的节奏。 “滢姐你都不知道，国际乒联说一出是一出，现在又要把比赛改成七局四胜十一分制的了，说是让比赛更加有观赏性。”叶天祺年轻没能沉得住气，话一下子就是秃噜了出来。 101.101 齐澄，我爱你 远方有座山, 山上有棵树, 树下有个小迷糊。　　齐澄看着陆滢有些闷闷不乐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很是认真地想了想，是不是应该放点水呢？可是陆滢也是女队里数得着的, 自己放水的话, 她肯定看得出来。 “行啦, 有我陪你练球，保证你回去的时候不比她们差。”齐澄就差拍胸脯保证了。 陆滢默默看了齐澄一眼, 这哥们倒是够自信的, 不过齐澄好歹比小秋强，自己也没更好的选择呀 “再打一场。”反正时间还早着呢, 陆滢决定再多练练球, 毕竟明天早晨齐澄要跟着陈叔去割猪草, 能陪自己练球的时间估摸着也就晚上了。 …… 小秋看两人打球看得兴奋，不过兴奋久了眼睛就有些受不住了, 他先回去睡觉了。 陆滢他们把球拍收起来准备回去睡觉的时候都已经十一点钟了，那一溜宿舍也就有一两个还亮着灯。 齐澄看了看远处, 他声音有点飘，“陆滢, 这荒郊野外的, 没什么脏东西吧？” 陆滢回头看了他一眼，“有呀, 你看你背后。”她声音凉凉的, 这一回答吓得齐澄浑身颤了下, 梗着脖子不敢回头看。 “你胡说八道什么。” “我就是在胡说八道呀。”陆滢宿舍距离娱乐室近，“我到了，话说齐澄你屋子在那边呢还挺远的，要不我给你拿个手电筒？” “不用。”齐澄觉得自己声音发紧。 至于嘛，没做亏心事，干嘛怕这些个有的没有的呀，她觉得神仙都在保佑自己呢，什么脏东西根本不敢靠近自己的。 “那你慢点哈，过会儿去澡堂的时候记得拿着手电筒，那里的路灯坏了，黑灯瞎火的。”齐澄打球没出汗，现在被陆滢吓得一身冷汗，他简直想要骂人，偏生跟自己说话的是个女孩子。 “我知道，你赶紧收拾收拾睡吧你。”他决定了，往后不陪陆滢打球到这么晚了，要不……他记得小秋是刚回去没多久，喊着他一块去洗澡，他还能帮小秋搓澡呢。 陆滢收拾了收拾去洗澡，其实没什么好害怕的，最近猪圈里的一头老母猪又快生了，陈叔这些天晚上都在那边照看着，差不多这边二十四小时都有人的呀。 再说了，自己在这边都四个多月了一点事都没有，怎么齐澄一来就出事？总不能是他带来的吧。 陆滢端着脸盆出了去，外面月牙儿弯弯挂在天上，满天繁星格外的漂亮。 …… 过了预产期好几天后，陈叔盯着的那头老母猪终于生了一窝小猪崽子，忙活了一晚上的陈叔有点累了，要回去补觉，“齐澄，我今天不跟你去割猪草了，你自己去行吗？”齐澄已经来了好几天了，割猪草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没问题，放心吧你就。”齐澄喊了一嗓子，背着俩草筐子就是出去了。 李姐看陆滢光往那边看，顿时笑了起来，“你和小齐关系挺好的。” “同是天涯沦落人。”陆滢觉得除了这句话，好像没别的能形容她跟齐澄之间的关系了，平日里在队里俩人说起来也是针尖对麦芒。 李姐笑了起来，“那倒是怪有缘分的。” 缘分？那也肯定是孽缘。陆滢觉得肯定是这样的。 “对了李姐，我昨天听小秋说什么毛鸡蛋，那是什么呀，他说的好像很好吃的样子。” “那是没孵出来的小鸡，咱们这里没有，老母鸡要是孵小鸡的话基本上都能孵出来的。毛鸡蛋那是用保温箱孵小鸡没孵出来，你想吃？” 陆滢想了想孵出来的小鸡的模样，再和那蛋壳里的一结合，她觉得有些难受，连忙摇头，“没没没，我就是随口问问。” 虽然她偶尔也吃鸡蛋，可是那就是个蛋，和那种有了雏形的毛鸡蛋绝对不是一个概念。 也不知道是不是陆滢说了的缘故，她们到了养鸡场的时候竟然发现老母鸡身边围着两只小鸡。 “你说它把这蛋藏哪里了？怎么藏得这么严实？”应该是刚出壳没多久的小鸡，陆滢看着挺好看的就过去要抓住，结果护鸡仔的老母鸡顿时气势汹汹冲着陆滢扑了过来。 还好陆滢反应快，躲了过去，不然肯定被鸡爪子挠破了脸。 “咕咕，咕咕。”李姐连忙丢玉米粒，使眼色让陆滢把小鸡仔拿走。 刚出生小鸡仔像是一个小小的绒绒球，和陆滢当初养的那些还是有些不一样的。 老母鸡大概是有玉米吃就忘了自己的孩子，不过陆滢还是捧着小鸡仔出了养鸡场，她可不想被老母鸡抓脸。 李姐给鸡喂了食捡了鸡蛋出来后，陆滢连忙过去，“李姐，现在能喂它什么呀？它们太小了，不能吃玉米吧？” 还算是知道呀，李姐觉得自己好像对陆滢还是有些认识不足的，“你去给老刘要点小米，喂它点小米菜叶和清水就行，对了记得菜叶得剁碎点，太大的它们吃不下。” 陆滢点了点头，不过她又问了句，“李姐你让我养着它们吗？”她这是不是抢了老母鸡的活？ 李姐笑了笑，“我可没空养这个小东西。”她是正儿八经在这里打工挣钱的，不像是陆滢和齐澄其实就是来这里劳动改造一段日子，“再说了，现在这天气，把它们放回去，晚上还不得冻死它们？” 现在外面夜里还是有点冷的，这养鸡场也不是没孵出过小鸡，可是这三月份还真没有过。 “对了，晚上的时候你把它们弄到个纸箱子里，放到厨房的炉子旁边，不然我怕它们也熬不过去，过个十天半个月差不多就行了。 陆滢点了点头，“我知道了。”她一定会好好养着这俩小鸡仔的，绝对不会养死它们的。 回去之后陆滢第一件事就是去大厨老刘那里给小鸡仔弄吃的，顺带着把两个小家伙的家也给弄好了。 “你倒是对养这些个小玩意上心，那等你回去了怎么办？” 陆滢也不知道，她在国家队肯定不能养这些的。 老刘想了想，“没事，这不还有一个月嘛，到时候看看能养多大，要是有斤八重那就给你弄辣炒童子鸡吃。” “不要。” 看着陆滢那一脸紧张兮兮的模样，老刘笑的开心，“傻姑娘，骗你呢，一个月能长多大点儿呀。”都不够塞牙缝的。 陆滢确定老刘是在开玩笑这才松了一口气，她原本还打算把小鸡仔留在老刘这里，算了，晚上再送过来好了。 一上午的时间，陆滢都在研究这个小鸡仔了，并且大有研究一整天的架势。 不过吃中午饭的时候出了点意外状况，她中断了原本的计划。 原因还是老陈补足了觉起床后没有立刻来吃饭，而是去猪圈看看情况，只是很快他就是跑了回来，“小齐，我不是让你去割猪草吗？” “是呀。”齐澄点了点头，他不知道为什么，这边的馒头好吃，吃着有点甜甜的感觉，比食堂里的好吃多了，“我今天找到一大片地，一会儿就是弄够了的。” 陈香梅看到老陈那一脸悔不当初的神色多问了句，“老陈，怎么了？” “没什么，没什么。”老陈坐了下来，吃饭的时候有些食不知味。 吃了午饭，陆滢和齐澄使了个眼色，俩人偷偷去了猪圈那边，老陈正在念叨，“我觉得我带他割了好几天的猪草了，他应该认得，哪知道，你看看……” 陈香梅看了眼那篮子里的存货，然后傻了眼了，“他怎么割得麦子？” “你问我我问谁去呀？估摸着从小到大没干过农活，都不知道麦子长啥样。”老陈叹了口气，“我问他的时候看他也不像是撒谎，所以也就没再说，等明天我让他带路过去，看看能不能碰到这边老乡，看看赔人家多少钱合适。” 齐澄傻了眼了，这边出去后他东南西北分不清楚，所以随便找了个地方就是割草了。他当时还庆幸自己找到了那么一大片猪草，往后不用再跑大老远地去割猪草了，谁知道那是他犯了混，把小麦当成了猪草。 陆滢看着傻了眼的人忍住没笑，虽然她也不知道麦子长什么样，不过想想齐澄中午那骄傲自豪的模样，她拍了拍齐澄的肩膀，“你可以的。” “行了，你帮我想想办法怎么办吧。”齐澄有点着急，回头这事传出去被队友笑话是小事，可是现在怎么办才是当务之急。 “能怎么办呀？就当不知道呗。”陈叔不是还特意帮着隐瞒了嘛，“最近表现好点就是了。”陆滢很是认真地建议，“真的，没什么别的办法了。” 齐澄觉得似乎真的没什么办法了，只是他没想到他都没来得及好好表现，然后他就被召回国家队了。 同样一起被召回的还有陆滢，“我不是禁赛半年吗？”现在才刚四月份，也就才五个月，还差一个月呢。 “被禁赛又不是禁止你训练。怎么，不想回去就算了。”孙谦作势要走，陆滢连忙拉住了他，“我去拿下东西，这就走。” 男单比赛虽然更精彩，可是向来冠军不稳定，所以谁赢都有可能。 102.102 点到即止 远方有座山, 山上有棵树, 树下有个小迷糊。 “孙胖子，说这么高深的话, 确定你这小徒弟听得懂？”廖建国取笑, 到底还是年轻呀，根本不会想那么多的。陆滢她们是在打比赛不假，可是把胜负置于比赛本身之上，实力还不能和求胜心匹配, 这是很恐怖的一件事情。 “还没休息过来？”孙谦看了眼廖建国的腿, “腿脚不好还来回跑什么, 梁晴的比赛都结束了。” “不死心呗，说不定你徒弟三比零赢了, 梁晴那丫头还有可能。” 孙谦没再接话, 前天廖建国就发话了，陆滢赢不了, 现在梁晴输了，又把希望寄托在陆滢身上啦？哪有这好事呀。 再说了，陆滢赢得比赛的机会并不大呀, 他给徒弟加油鼓劲儿，还是希望她能够积攒比赛经验。单打多是内战，赛场经验足了，将来才能拿冠军。 “苏珺和陆滢都是横拍弧圈结合快攻打法的运动员, 不过陆滢是右手持拍, 苏珺是左手持拍, 电视机前的观众朋友们可能也经常听到我们解说的时候提到生胶反胶这些专业术语，对于普通的乒乓球爱好者而言，对于球拍要求并不高，不过专业运动员对于球拍特别重视，尤其是胶皮这一方面。蔡老师是前国手，能给观众朋友们简单介绍一下胶皮的区别吗？” “苏珺最开始练球是横拍两面正胶，只是乒乓球运动员都是在摸索过程中成长的，她现在是正手反胶，反手生胶。反胶能最大效度的增加胶皮和球之间的摩擦，增加球的旋转，球的旋转一提上来，对方回球的时候就会难度增加，你看陆滢这个回球打得就很明显，质量不高。” “电视机前的观众朋友们可能看不出来球的旋转，不过现场还是能看得出来的，所以有可能的话大家还是尽可能来现场观看比赛。”主持人说完笑了笑，“这也是对你们喜欢的运动员的支持。” 解说嘉宾也是笑了起来，看着赛场上两人的一个多拍相持中陆滢跑动救球忍不住叫了声好，“好球，这里我们就可以看出，苏珺和陆滢都擅长打相持球，不过苏珺特点更明显些，她反手技术更好一些，她反手生胶控球性更好，你看这个球的落点就控制的非常精妙，把陆滢整个人都调动了起来，疲于进攻。” 就像是解说嘉宾说的那样，陆滢进攻再度失了准头，回球出界。 这一个失误引发了一连串的失误，无论怎么打都打不出来，陆滢心里慌了起来，比分被苏珺一点点拉开，她手心里又是出了汗。 “蔡老师，我看陆滢挺有大将之风的，虽然失误多，可是脸上都没表现出来。” 解说嘉宾笑了笑，“她打球就这个样，我问过他的指导教练孙谦，好像陆滢从小就这样。” “看来，陆滢天生就是当运动员的料。”主持人笑了起来，陆滢输掉了第一局比赛，已经没了争夺奥运会入场券的资格，不过究竟是苏珺还是梁晴，还得看接下来的大比分。 苏珺乘胜追击，很快拿下了第二局比赛，内战之中她净胜局五局，即便是被陆滢扭转比赛，也是拿到了奥运会入场券的，脑中浮现这个念头的时候，苏珺手上就松了起来，等她想要再去追回比分的时候，却发现陆滢像是打疯了。 运动员的状态起伏很正常，尤其是乒乓球至少要打三局比赛，有教练指点迷津，一场本来可能输的比赛很可能会赢下来。 内战时教练不得指导。球队的规定孙谦可没破坏，他坐在那里一言不发就是静静看小徒弟比赛。 陆滢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大概已经输了，所以她想要自己输得好看一点，她所能做的就是尽可能的打好每一个球。就像是教练说的——把它当成一场比赛打。 0:2落后于苏珺后，陆滢连胜两局比赛，决胜局拿下局点后却还是被苏珺逆转，2:3输掉了比赛。 “恭喜。”亚洲区的预选赛中，苏珺内战外战全胜，毫无疑问地拿下了奥运会入场券。她的队友，她应该恭喜才是。 苏珺笑了笑，不知道说什么好。陆滢的状态挺奇怪的，起伏有点大，不过拿到了这张奥运门票，她心里头高兴也是真的，也就没再想队友到底是怎么回事。 “还不错，虽败犹荣，走，去吃点东西。”孙谦揉了揉小徒弟的脑袋，“陆滢，你不能把头发留长点吗？”虽然这样挺利落的，可是看着像是个假小子。 “教练，我不想吃东西，也不想留头发。”跟着她教练往外走，陆滢有点累，她觉得自己两条腿都在打颤儿。 “那你想干什么？”孙谦挺耐心的，当了二十多年教练，这点耐心都没有他还当什么国家队教练？男队教练和女队教练不一样，女孩子心思细，他这个当教练的也得多一些耐心。 “我想……”陆滢嘟了嘟嘴，“我想回去睡觉。”她不饿，虽然打了很长时间，可是一点都不饿，就是很累，累得就想要睡觉。 “吃完了再去睡。”孙谦敲了她个脑瓜崩，“陪我去吃点行吧？看你打比赛我都饿了。” 陆滢没反抗，默默跟在她教练后面。 “想说什么就说，别当哑巴。”别以为他不知道，一路上欲言又止的，就是想要问他什么问题呗，他有那么可怕吗？都不敢开口问，什么时候学学她师姐汪澜呀。 “教练，我问了你可不能骂我。”陆滢有点害怕，可是她觉得自己得用什么来调节一下心情，不然她怎么都走不出来的。 “说吧。”又不是欺师灭祖大逆不道什么的，有什么骂不骂的。 陆滢咬了口馒头给自己添了点底气这才开口，“教练，廖指和林指他们都喊你孙胖子，就是因为你吃得多吗？” 孙谦愣了下，红烧肉从筷子上掉了下去。 “你不是说不骂我吗？”陆滢委屈地摸着脑门。 “所以我才打你呀。”他这小徒弟他说什么好，亏得他还以为这小丫头走不出来，结果下了场又开始贫嘴了，他担心什么呀担心。 “对了，这周末给你放假，回家好好歇两天。”他这个当教练的也不能太苛刻，说到底这小丫头才十九岁，还是个半大的孩子呢。 “哦。”陆滢一根根的吃土豆丝，这让孙谦头疼，什么时候他这小徒弟要是能像自己这么能吃，肯定能拿世界冠军。 …… 陆滢回家的时候家里没人，她姑姑周六还要上班，晚上才能回来。 家里冷冷清清的，狭小的房间里摆放着不少东西，最是贵重的就是那台彩色电视机了，那还是十六岁那年她在比赛中获得的奖品，独一份的彩色电视机，就算是拿了冠军的都没这待遇。 组委会评选她为希望之星，说是女乒未来的领军人物。 陆滢看到电视机旁盒子里那块银光闪闪的奖牌，三年过去了，可是她看不到希望怎么办？ “滢滢，滢滢，醒醒，怎么在这睡着了？” 陆滢睁开眼睛的时候有点迷迷糊糊的，灯光有点刺眼，把她眼泪都弄出来了。 “你怎么今天回来了？”陆采芸有些奇怪，乒乓球队向来都是周四下午到周五上午休息，她这个侄女从来不会逃训练，怎么好端端的今天回来了。 “教练让我回来。”陆滢有点害怕，她怕自己让姑姑失望，“我比赛输了。” 陆采芸愣了下，看着因为抽筋在沙发上缩成了一团的侄女，“所以罚自己在沙发上睡觉？” 陆滢想笑，可是她脚抽筋，笑得比哭得还难看。 “输就输了呗，你还能再回到过去赢了比赛？”陆采芸喝了口水，“晚饭想吃什么？姑姑给你做。” “姑姑。”陆滢有点心虚，她不知道怎么说，她姑姑肯定以为自己输掉的是一场无关紧要的比赛，所以才会这么不在意的。她要是知道自己输了比赛打不了奥运会的话，是不是会很伤心？ “怎么了？”陆采芸觉得有些不对劲，“你教练骂你了还是打你了？”她去看陆滢胳膊，细细的白生生的，没挨打呀。 “我，我打不了奥运会了。”陆滢觉得，她说出这话用了自己全部的勇气。 陆采芸一屁股坐在沙发上，“为什么呀，你们教练之前不是说了让你去的吗？他怎么变卦了呀，我打电话问问他。” 集训了半个月，大家也都觉得憋得慌，趁着这个机会出来也算是放松下心情。 “也没有。”方柳苏耸了耸肩，“就是遇到她喜欢的会说个不停，还好陆滢喜欢的不算是很多，养小动物算是一个吧。” 自从汪澜提议陆滢可以在宿舍里养小乌龟，陆滢就开始了奶妈的准备工作，整天里除了训练就是看乌龟饲养手册，还动员女队的队员养乌龟。 方柳苏觉得澜姐这两天肯定超级后悔，要是她之前没放这个口风，肯定就没这么一回事。 白一恒听到这话表示理解，“毕竟在队里挺枯燥的，是得培养个爱好。” “可是陆滢的爱好有点多。”方柳苏默默说了一句，没再继续下去。她是不是该庆幸自己跟白一恒挨边坐着，所以陆滢没找自己来聊天，不用回头，光是听后面来永超时不时才发出的一句“嗯”，就知道来永超的耳朵被折磨的够呛。 终于，来永超忍不住了，“老陆，你是不是把话都憋在了场下呀？”她实在是想不明白，为什么陆滢场上比赛的时候从来都那么一张没有表情的脸，多余的表情都不会有，可是平日里，那话多的哟，有时候你都想拿耳塞塞住耳朵。 103.103 过程与结果 远方有座山，山上有棵树, 树下有个小迷糊。　　新的一年很快就要到来, 各种比赛接踵而至，世乒赛、世界杯、全运会, 还有一年到头的十多个公开赛。 有比赛就意味着积分，而对于乒乓球运动员而言，积分对她们而言就是一个认可, 世界排名高并不能说明什么，也许是这个人参赛比较多, 可是排名高点总是好看了些。 再说了, 世界第一要是被其他外国运动员拿走, 国家队怎么向国民交代呢？ 这个冬训很难熬, 大球大家用着都不是很习惯, 球没那么转了，球速没那么快了, 挥出一板子去，球的走向不是那么好把控了。 春节期间, 可是大家都要在远离家乡的基地训练, 队里虽然组织大家包饺子过年，可是到底和在家过年不一样的。 陆滢包饺子不好看，所以就擀皮儿, 因为来自五湖四海, 大家过年时候的习俗也有些不同, 说着说着也就是热闹了, 把那点思乡之情也都说的没了踪影。 饺子出锅的时候陆滢正好接到了她姑姑的电话，明明过了年就是二十岁了，陆滢眼泪一下子没绷住就是流了出来。 “怎么，大姑娘还哭了不成？”陆采芸调侃，似乎这样能让自己眼眶不发酸似的。 “才没有。”陆滢抹了把眼泪，外面有点冷飕飕的，可是她不想要队友看到自己眼泪巴巴的模样，“我们队里包了饺子，姑姑你包的什么馅儿的？” 总决赛拿到冠军后陆滢狠了狠心买了手机，这时候手机刚开始流行起来，队里已经有不少人都买了，汪澜奥运会后就是直接买了，最好看最贵的那一款。 陆滢倒是要求没那么高，她就是想要打电话方便些，然后多跟她姑姑打打电话，反正她现在也不缺钱。 “胡萝卜牛肉的，想要吃的话，等回头集训结束了，回到家姑姑给你包，不过到时候你得多吃点。”陆采芸还是担心陆滢挑食，尤其是大冬天的，那么冷，吃那么点东西身体能扛得住吗？ 陆滢絮叨了好久，直到叶天祺出来喊她的时候这才挂断了电话。 “滢姐，你跟你姑姑感情真好。”叶天祺都羡慕，她妈也挺疼她的，可是自己要是天天打电话回家，她妈肯定心烦。亲生闺女都这样，何况就是姑侄呢。 陆滢摸了下叶天祺的小脑袋瓜儿，“回头等有空，跟我回家去吃饭。” 叶天祺挺开心的，她回家不容易，毕竟隔着千儿百里的路程呢，“那你别嫌我吃得多就行。”正是长个子的时候，叶天祺是女队里面数得着的能吃，饭量有点向男队队员看齐的样子。 陆滢觉得姑姑要是看到了叶天祺肯定很喜欢，好养活又可爱，毕竟她从小就是被念叨着“好好吃饭不要挑食”，简直成了八字训歌了。 饺子包的多，因为不同馅儿的是分别下的锅，所以陆滢各样都选了两个，都说好事成双嘛，虽然她觉得这话不怎么可靠。 结果陆滢还是高估了自己的食量，就那么十来个饺子她都没能吃完，剩下了三个死活吃不下去了。 陆滢纠结的时候孙谦还有一应的教练过来了，陆滢连忙把自己的碗挡住，可是她那点小动作哪能瞒得住孙谦呢？ “教练，要不您也吃点，挺好吃的。”陆滢连忙把没用的新碗筷递了过去，特别狗腿的一人，“你看你为了给我们训练，春节都没回家，师母没生气吧？” “气大着呢。”孙谦其实还真是饿了，接过了碗自己夹饺子吃。媳妇能不生气吗？一年到头都没怎么有空，运动员休息的时候他们这些当教练的还要开会，考虑下一步的发展，手下那么多运动员，他得为这些孩子的将来负责不是？ 这几年春节他都没能回家过，女儿都跟他生分了好多，见面都不喊自己。可是没办法，吃着教练这碗饭，他没得选择呀。其实汪澜拿下奥运会冠军后，孙谦想今年怎么着也能在家过春节了，可是国际乒联横空改制，他的计划赶不上国际乒联的变化，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陆滢看了眼直话直说的教练，她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孙谦连着吃了半碗饺子这才放下碗筷，“站在干什么，坐下吧。”他又不是土皇帝，没事这么拘束干什么？ 陆滢挨着半个板凳坐了下来，原本坐在她身边的叶天祺早早就跑开了，废话，这个时候在这边坐着难不成想挨训？再说了，她教练也过来了，得赶紧过去请安。 “汪澜呢？” “澜姐给家里打电话去了，教练你找她？我去喊她过来。”屁股刚离开板凳，陆滢就是被吓得坐了回去，“坐下。” 看着被自己吓得颤了下的徒弟，孙谦有点纳闷，自己有那么恐怖吗？ “你做啥亏心事了，这么怕我？” “没有呀。”陆滢很是无辜，就是大过年的教练上来就是这么一句“气大着呢”，她有些心虚，总觉得好像是自己不省心给教练惹了麻烦似的。 孙谦磕了把瓜子，“最近练得怎么样？”他这些天也没一直跟着，从陆滢的训练笔记中看出了问题，可是这小徒弟向来嘴里说的和心里想的都不一样。 “还行吧，看看到时候比赛打得怎么样吧。”现在是一月下旬了，再有不到一个多月就是卡塔尔公开赛，这也是国际乒联巡回赛中的第一站，当然也是大球时代的第一场国际比赛。国家队的一个个摩拳擦掌，都期待着这场比赛的到来。 孙谦看徒弟还是那副模样，也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伤心，说到比赛的时候陆滢就是这副冷冷的表情，像是厌恶至极似的，不像是其他队员都很兴奋。 “新的一年，顺顺利利的。”孙谦站起身来丢给了陆滢一个橘子，他还要再找汪澜还有其他几个徒弟说说话。 “教练，你还迷信。”陆滢接了过来，说实在话，她觉得这橘子长得特别像是乒乓球，起码颜色上还是挺像的。 “多点敬畏心总是好的。”其实就是图个好兆头，只是陆滢年轻不把这放在心上。孙谦摇着头走开了，陆滢看着手里的橘子，她不喜欢吃这个，不过澜姐喜欢吃，可以给她留着。 虽然队里也不缺水果，不过这是教练给的，不一样嘛。 冬训是在二月下旬结束的，乒乓球队回到训练总局，修整一天，然后在训练局进行常规训练，月底前往卡塔尔参加比赛。 陆滢趁着这一天修整回家，虽然电话里她姑姑一直都说挺好的没什么事情，可是陆滢总觉得她姑姑感冒了，声音有些不太好。 她不是很清楚，为什么自己明明答应了，姑姑却还是没有跟陈叔叔结婚，她有心问这个问题，可是姑姑总是拿话把她搪塞过去，“你好好打你的球就行，别想那么多。” 问了几次之后，陆滢没有得到答案，她倒是也跟陈建华打电话了，那边给出自己的答案如出一辙，倒是让陆滢觉得自己是傻瓜。 “滢姐，我就这样空着手来不太好吧？”叶天祺有点心虚，名义上是跟着陆滢去她家拜访陆采芸，实际上却是去蹭饭吃的，叶天祺总觉得自己这样太暴露馋猫属性了。 “没事。”陆滢揉了揉叶天祺的头发，这家伙最近刚把头发剪成板寸，活脱脱一个男孩子模样，打眼一看也不知道姑姑会不会以为自己带了小男朋友回家。 想到这里陆滢觉得心情大好，叶天祺看着莫名其妙笑起来的人有点不明所以，“滢姐，你笑什么呀？” 陆滢回家扑了个空，她姑姑出差去了。 可是好歹叶天祺也一块跟着回来了，她总不能现在就回去吧？陆滢看着回来的时候在市场上买的菜，“那我下厨，你将就着吃点。” 叶天祺很是期待，她一直觉得陆滢收拾内务很有一套，那做饭也一定很好吃。只是这期待很美好，等看到厨房里烟雾滚滚的时候，叶天祺有点害怕。 “滢姐，你没把厨房点着吧？”她才十三岁，早早练球，和厨房向来没缘分，所以也帮不上什么忙。 “没事。”陆滢呛得直咳嗽，她明明是按照姑姑做饭的步骤一步步来的，谁知道为什么鱼放进油锅里后就是一直蹦跶，一下子从锅里蹦了出来，而油锅也是着了火呢？ 叶天祺趴在门口看，老半天才看到陆滢顶着花猫脸从厨房里出了来，“鱼从下水道里游走了，咱们过会儿吃面条吧。”西红柿鸡蛋面她还是会做的，只是跟自己承诺给叶天祺的大餐有点距离。 叶天祺点了点头，她往厨房里看了一眼，垃圾桶那边露出了鱼尾巴，大概那条原本该下锅的鱼觉得偷偷游走对不起她们所以又从垃圾桶这边游回来了？ …… 回到训练局没多久后陆滢她们就是去参加比赛了，只是成绩并不理想，乒乓球的改变让中国队很是不适应，四块金牌尽数落入外国选手囊中。 虽然这是一个小小的公开赛，可是这也引起了教练组的重视，因为四月底就是世乒赛，如果不能把去年丢失的斯韦思林杯捧回来，只怕总教练翟天临自杀谢罪都难平民愤。 妇女节的时候陆滢回家看了一下她姑姑，不过吃了晚饭她就是回队里了。 宿舍里汪澜并不在，陆滢在楼道里看到了叶天祺，急匆匆的，婴儿肥的脸变成了红苹果，“咦，滢姐，你怎么又回来了，走，一起唱歌去。” 104.104 鸭血粉丝汤 远方有座山，山上有棵树, 树下有个小迷糊。 可是她又得继续打团体赛, 作为团队的一份子，陆滢责无旁贷。 这一届世乒赛注定是载入国乒史册的，因为男团在半决赛的时候险些兵败, 关键时刻康彦军顶住压力, 挽救七个赛点拿下了最后一分, 将男团送入了决赛中。 陆滢一开始并没有去看比赛, 还是因为巩新杰先后输掉两分, 她才被孙谦喊过去看比赛。 这一场比赛实在是太重要了，小球改大球后的第一场三大赛，尤其是向来重要的世乒赛，要真是输了的话, 巩新杰的前途肯定玩完, 主帅翟天临更别说了。 都不用回国了, 直接在东京湾那里找个地方跳下去得了。 好在, 康彦军顶住了。 孙谦看着因为激动几乎哭了出来的陆滢, “知道为什么喊你来吗？比赛中什么情况都能遇得到, 要是康彦军之前放弃了，那就是真的完了。” 运动员呀，就是要咬住一口气, 尤其是乒乓球, 什么时候急了, 那就真的玩完了。 陆滢就像是在这场半决赛里握着七个赛点的韩国运动员, 明明就差那一分就可以了，可是着急了上火了手上不稳了，比赛就真的丢了。 “我知道了。”陆滢擦了擦眼睛，没让眼泪流下来。 孙谦叹了口气，他怎么觉得陆滢还是不明白呢？学费还交的不够多吗？ 大球时代，中国队再次包揽了世乒赛的七枚金牌，国际乒联主席悲喜交加，“现在全世界的乒乓球队都在打中国，可是结合全世界的力量，难道就不能下一城吗？” 七枚金牌尽数收入囊中，这是中国队的盛宴，可是对于世界乒坛而言则是又增添了一笔不可言状的悲伤。 世乒赛后，翟天临劫后重生特意给队伍放了两天假。 因为之前公开赛成绩不好，国内媒体都不怎么看好这次世乒赛的成绩，可是国手们却用成绩再次证明了国乒在世界乒坛中的地位。 翟天临大手一挥给了队员福利，陆滢觉得自己也得回去散散心，她现在脑子里都是乒乓球，每天晚上都失眠，仅有的那点闭上眼睛的时间，梦里也都是乒乓球。 她觉得自己魔怔了，得要离开训练局，离开公寓，让自己平静下来。 陆采芸察觉到了侄女心事重重，可是她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她现在比之前看得开了，也知道陆滢不是不努力，就是现在还打不过巅峰时期的汪澜而已，没什么其他原因。就像是头些年，中国女排也不是不好，可就是打不赢巅峰时期的古巴女排，一个道理。 道理她明白，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导陆滢，“要不滢滢，你明天再去动物园看看大熊猫好不好？” 五一劳动节假期正好过去了，现在又是工作日，去动物园的人不多，“我下午的时候向单位里请假，明天我陪你一起动物园。” “不用了姑姑，我自己去就行。”陆滢觉得自己去就行，也许能跟那个懒懒的小熊猫说说话，她心情就没那么差劲了。 只是计划赶不上变化，陆滢第二天还没有去动物园，就是接到了邱婷婷的一通电话，“陆滢，对不起，我想往后你得重新找个双打搭档了。” 听到这话陆滢愣了下，“怎么了？” 邱婷婷胳膊上的伤是老毛病了，所以最近状态不好，陆滢这次单打失利后也没有想那么多，她自己都没能走出阴影，自然也没注意邱婷婷。 怎么现在就是这样了。 “我要离开队里了，往后都不打球了吧大概。”拿着手里的病历，邱婷婷看着天上飘过的那一片云彩，她觉得周围的声音都没有了。 她才十八岁，她的人生道路还很长，她的运动生涯也还长久的很，可是她的身体不允许她这样走下去了。 陆滢给她姑姑打了一通电话就回了公寓那边，邱婷婷正在收拾东西。 因为放假，宿舍楼里很是冷清，大家都出去玩了，说是晚上才回来。邱婷婷一个人在那里收拾东西，看到陆滢推门进来的时候，她圆圆的脸上露出了笑容，小小的梨涡让她显得更是几分可爱。 “到底怎么回事呀？”陆滢不知道这是怎么了，之前没听到一点消息，怎么现在邱婷婷就是“往后不打球”了呢？ 邱婷婷拉了个椅子让陆滢坐下，她继续收拾东西，“我不想打了，大球打着不适应，再说了我最近状态也不好，这样下去只会耽误你和白一恒。” “我最近状态也不好呀，而且输给澜姐她们没什么的，咱们之前也不是没输过，再赢回来就行了。”陆滢急着站了起来，邱婷婷没嫌弃她不怎么配合就不错了，还怎么说耽误她呢？ “你是不是胳膊不舒服？”陆滢仔细看着，这才发现邱婷婷有些不对劲，收拾行李的时候似乎胳膊使不上劲儿似的。 “是有一点，我跟你说实话吧，报告我已经打好了，林指也同意了。”邱婷婷不想给自己退路，其实林指导的意思很清楚，让自己先从一队降到二队，等什么时候状态好了能打出成绩来再回一队就是了。 毕竟她可是年轻的混双世界冠军呀。 可是邱婷婷觉得自己不可能再有好的状态了，她直拍打法在改成40mm的比赛用球后威力不再。而且她颈椎很不舒服，这次世乒赛的时候她就觉得自己不行了，比赛打到后半段，握着球拍的手几乎都麻木了，没有了知觉。 赛场上丢球拍她并不是故意的，那是因为手实在是抓不住了。 医生给她的建议是好好休养，减少运动量。可是怎么可能减少运动量，没有训练量怎么出成绩？这一点她最是清楚不过。 选择身体还是职业生涯，邱婷婷用一通电话的时间做出了决定。 她只给陆滢打了电话，因为从一开始配双打就是她跟陆滢，俩人就差了两岁，真的很合得来，她前三板杀伤力大，陆滢能打相持球，她们真的很合拍。 陆滢没想到林指导已经同意了，林彦文是女队的主教练，他同意了意味着什么再清楚不过。 “好了，你该羡慕我才是，起码我不用每天都围绕着这个小家伙转了。”邱婷婷从抽屉里翻出了一个球还有球拍，她想了想，“给我签个名吧，将来等你拿下了奥运会冠军什么的，我想要找你签名都要不到了。” 陆滢想起来，去年她和邱婷婷去韩国打公开赛，那时候邱婷婷还跟她说，“回头咱们也拿金牌”，可是跟她说这话的人现在就是要头也不回地离开国家队了，再也不会和自己并肩作战拿金牌了。 陆滢进入国家队后还没经历过老队员退役，更没想到第一个离开的会是比自己还小两岁的邱婷婷。 “好啦，别送我了，我怕到时候忍不住把你弄哭，你得做酷酷的陆滢，忘了日本媒体怎么评价你的吗？”邱婷婷把箱子放到了车上，在国家队生活了三四年，她的东西收拾起来却就这么点，还真是像她这个人一样，注定没什么存在感。 陆滢听到这话只觉得自己鼻子发酸，她不知道邱婷婷怎么还能笑得出来，她想要给邱婷婷一个拥抱，可是邱婷婷却是头也不回的上了车。 “师傅，去火车站。”邱婷婷没有回头，她怕自己回头就会后悔。她打了十多年的球，从自己记事开始就伴随着自己的乒乓球现在要彻底说再见了。 她害怕自己心软，触景生情说后悔。 陆滢，别怪我。我是一个逃兵，可是我不想就这么悄无声息的走了，所以只好喊你过来，希望你往后想起我的时候，能记得咱们一起打过的比赛拿到的成绩。 虽然，你可能会忘了，曾经你有一个当了逃兵的双打搭档。 陆滢看着计程车离开，她打电话给孙谦，这是她这个时候唯一能求助的人了。 孙谦也知道一点，不过邱婷婷不是他这组的队员，而且单打才是他关注重点，所以也就没放在心上，只是他没想到陆滢会这么在意，“没事，这不十月就有全运会嘛，到时候你肯定能见到她，万一比赛场上遇到了，你可别给我手软。” 全运会是代表省队参赛，邱婷婷好歹是国手，就算是现在从国家队退了，可是她们省缺少人才，说不定会挽留她一段时间。想到这里，陆滢就觉得没那么难过了。 说不定握着球拍，邱婷婷就又是想要回国家队了呢，就像是教练说的，年轻，一时冲动做出决定再正常不过，而且邱婷婷双打成绩那么好。 只是陆滢在全运会的赛场上并没有遇到邱婷婷，她特意问了邱婷婷省队的教练，金指导说邱婷婷读书去了，九月份刚开学，就不参加比赛了。 拿到世界冠军后，体育总局也不会亏待运动员们，退役之后都能够去读大学，不过奥运冠军和世锦赛冠军有些差别，录取她们的大学也会有所不同。不过好在邱婷婷有了不错的选择，陆滢也替她开心，她把更多注意力放在比赛上面。 陆滢带领着省队首次拿到了全运会女团冠军，而在晚一点时间进行的女单决赛，再度上演了她和汪澜的冠军之争。 这次陆滢先声夺人，气势如虹拿下了前两局的比赛，甚至在第三局中占据着主动。 汪澜看着跑进了更衣室的人，脸上笑意慢慢消失，陆滢在预选赛里面没能抗住，教练都跟她说了的。 105.105 饿不死就行 远方有座山, 山上有棵树，树下有个小迷糊。　　金淑姬先发球, 她发了个半高抛侧下旋的球, 陆滢回球，两个人从第一个球开始就出现了你来我往的局面，这让坐在下面的方柳苏哭笑不得。 “老陆不是挺喜欢打进攻的吗？怎么忽然间玩起了防守？” 一个球十多个回合甚至更多, 两个人都打得不慌不忙，只是看比赛的观众有点烦, 目光就是转向了其他队员身上, 反正场上比赛的又不是就这一对。 陆滢打得挺耐心的，这次出来比赛孙谦没有跟着一起过来，毕竟汪澜要备战奥运会, 孙谦当前阶段主要盯着汪澜的训练，至于徒弟就是拜托给了这次带队出来比赛的姚教练了。 姚教练在教练组那也是老资格, 陆滢的半决赛对手出来后他就一直在盯着看, 等她双打结束后这才跟陆滢交代了句。 “先礼后兵, 队里也有削球手, 不过削球手也不是一成不变的，她们都有自己的路子，先把金淑姬的路子摸透了, 这比赛也就好打了。” 陆滢从字面上去理解先礼后兵的意思, 所以她跟金淑姬握手的时候还笑了笑, 只是等看到金淑姬发球的时候, 陆滢脑子里灵光一闪。她知道了姚教练的意思。 隔壁的比赛已经结束了第一局, 陆滢这边比分持平，10:10，现在又是金淑姬发球。 21分制的时代，运动员每轮掌握5次发球，而发球的方式排列组合下来就能让对方头疼不已，金淑姬倒是简单，基本上就一种发球方式，陆滢差不多算是摸透了她的路子，回球的时候开始了进攻。 “终于开始打进攻球了。”方柳苏觉得要不是因为陆滢是她队友，她死活不看这比赛。 其实跟削球手打比赛她也不陌生，毕竟国家队里就有几个削球手，那是特意培养了为了锻炼她们的。因为削球手没什么攻击性，就靠一个磨劲儿折腾，什么时候把对手折腾的心浮气躁了，削球手距离胜利就近了一步了。 可是乒乓球打到顶尖水平的运功员如汪澜、林嘉这些人，哪个不是心理素质杠杠的？ 在弧圈球大行其道的当下，削球手取得好的成绩相当困难，尤其是单打比赛中。 国家队中的那几个削球手的排名并不算高，甚至还不如国外的一些运动员。没办法，国家队的人多，能出去比赛的人却又是有限的，反倒是让国外的那些削球手占了便宜。 在方柳苏看来，金淑姬的削球打得并不算是特别好，还不如她们队友突出，方柳苏一开始都没想明白为什么陆滢跟她磨了起来。 削球手擅长的就是防守，可是陆滢的防守那也是相当不错呀，比金淑姬只好不差。而且陆滢的进攻也强，她的球旋转性强，让金淑姬有点难以招架。 可是这第一局赛程过半，陆滢正儿八经的进攻就有两次，方柳苏看得是昏昏欲睡，好不容易看到陆滢进攻多了起来，人也是精神了许多。 陆滢手里越来越稳了，这就是一场公开赛，她赢了输了都无所谓的，毕竟奥运会预选赛她都输了，还有什么输不起的？ 输给金淑姬的比分有很多都是她的失误，打削球手比她想象中有难度，她一直在调动金淑姬，也在熟悉金淑姬的球风，回温技术录像固然能让她了解对手，可是最有效的办法还是打上一场比赛，就像是现在。 她开始加强进攻，金淑姬一开始没能适应，接连丢了两分之后有些回过神来，反倒是不着急了。 她从小练得就是防守，不管对面的中国选手怎么进攻，她防守防住了那就万事大吉。 陆滢进攻失误有点多，输掉了第一局比赛。 “开头打得不错，不过还是得降低自己的失误率。”姚教练说了一句就走开了，这边才结束第一局比赛，可是隔壁场上的半决赛都已经第三局了。 打得快的像是赶着去投胎，打的慢的比乌龟爬的都慢。这场景姚教练也不是第一次见到了，他都习惯了，估计这么不紧不慢的打下去能把裁判给恶心死。 陆滢持续之前的状态，她还想多在赛场上研究研究削球手，试探，丢分，然后再去追上比分，隔壁的比赛结束了，陆滢和金淑姬的才开始打第三局，两人一比一战平，而这比赛已经打了一个小时了。 现场的观众有人开始嘘球吹口哨，毕竟这比赛实在是打得太难看了。 方柳苏有些着急，“姚指，要不您喊个暂停，让陆滢快点打完比赛？”虽然陆滢还是那么一张扑克脸没啥变化，似乎外界对她没有任何影响，方柳苏还是有些担心。打削球手很是消耗体力，陆滢身子板单薄，再打一个小时下去，估计有点受不住。 姚教练转头看了眼方柳苏，“是她打比赛还是你打比赛？”再说了，打削球手，能急吗？ 一句话噎得方柳苏顿时没话说，只能坐在那里干着急。 比赛打了两个半小时才结束的，陆滢3:1赢了金淑姬进入了决赛。 打完这场球，陆滢还真有点累，不过她觉得挺值得的，要是有机会还想要再跟金淑姬打一场，到时候她失误应该不会像今天这么多。 只是乒乓球公开赛虽然多，可恰巧两人同时参加一站比赛，分在同一个半区，并且在比赛中交手的机会却并不是她想象中的那么多。 再度遇到金淑姬，那已经是四年后了，在奥运会赛场上，彼时的陆滢也是半决赛拿下了金淑姬顺利进入决赛。不过，这是当下谁都没有想到的事情。 四年太远，对于陆滢而言，她只看眼前。 陆滢的决赛对手很是熟悉，可以说是青梅竹马了。 她进体校的时候田佳佳已经是体校里小有名气的小运动员了，只是从六岁就开始练球的田佳佳，和陆滢同一年进了省队。 十六岁的田佳佳没陆滢那个运气，全运会上表现不佳的她没能敲开国家队的大门，她选择远走国外打球。可是说田佳佳运气不好也不尽然，起码陆滢现在觉得田佳佳比自己好多了，因为田佳佳拿到了奥运会入场券。 但就女乒而言，国外的训练手段和技术水平到底比国内是差了点。为了奥运会，汪澜在集训，由见多识广的教练找出弱点；而田佳佳则是在参加公开赛锻炼自己，想要尽可能的在比赛中找到自己的问题加以弥补。 孰高孰低，陆滢也不是不明白，所以转头就把自己心中那点羡慕给丢掉了，她专心打比赛。 “看田佳佳跟陆滢打球，我都有种左手打右手的感觉了。两人都是右手横握球拍弧圈结合快攻打法，不过从刚才那个球可以看出，田佳佳虽然相持能力不错，可跟陆滢比起来还是差了点，从当前统计的技术分析可以看出，田佳佳的第四板衔接是个弱点，你看她的前两局的比赛中，第四板正手得了两分，丢了六分，而反手得了一分，丢了五分。” 因为是决赛的缘故，电视台进行了直播，解说嘉宾还是蔡涛。 “蔡老师我不知道这么说对不对，田佳佳给我的感觉是陆滢的弱化版，虽然陆滢有的技术田佳佳也都会，可是优点没陆滢突出，缺点又是比较鲜明。” 蔡涛听到这话笑了笑，其实国家队里特别讨厌这个说法，谁是谁第二，为什么要成为另一个人，当第一个自己不就挺好的吗？新闻媒体和记者总是喜欢用来比较，总是怕事情闹得不够大似的。不过现在他拿着电视台的钱当解说嘉宾，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还是知道的。 “这个说法并不很准确，其实田佳佳的发球还是挺有威胁性的，你看她反手位发侧旋球的时候总是带着一个迷惑性的动作，像是‘拱’了一下似的。” 场上田佳佳发球就像是蔡涛刚才说的一样。 “对，就是这么一个动作，她发球还是很有迷惑性的，可是接下来的衔接就做的不够好，发球是为了抢攻做准备的，可是她发抢能力并不突出。” 国家队要求的是攻防兼备技术突出，田佳佳和陆滢当初都进了林指的眼的，只是陆滢表现的更好了些，再加上在全运会上大放异彩，所以就是进了国家队，而田佳佳总是欠缺了点。 不过个人有个人的际遇，田佳佳远走新加坡然后作为主力队员去参加奥运会，这一点在很多人看来她比陆滢幸运多了。 比赛结束的并没有什么悬念，陆滢3:0拿下了比赛，其实陆滢觉得自己表现也不是很好，昨天跟金淑姬打球可着劲儿在研究落点，结果今天和田佳佳比赛的时候也陷入了这个纠结之中，她失误多了点，给自己造成了些压力，不过好在拿下了比赛。 “恭喜你。”田佳佳笑着跟陆滢握手，她输了球，可是能见到老朋友还是挺好的。 陆滢笑了笑，“你也挺好的，奥运会的时候加油。”她挺羡慕田佳佳十九岁就是能参加奥运会，虽然也知道田佳佳能够拿到奖牌的机会并不大，可是能参加就挺好的。 结束比赛后就是颁奖仪式，俩人一块去后台那边先等着。半决赛的失败者都是第三名，并不需要进行第三名的争夺，一个是德国运动员，另一个就是金淑姬了。 田佳佳笑了笑，“晚上有空没，咱们一块去吃个饭。” “行呀。”陆滢答应了下来，只是脸色却并不像是语气那么轻松。 田佳佳觉得这人这么多年还是没变，“你现在是不是特别自由，终于不用被你姑姑逼着吃胡萝卜了？” “哪有？”陆滢连忙否认。 106.106 你吃醋了？ 远方有座山, 山上有棵树, 树下有个小迷糊。　　“到时候再说吧。”陆滢也不知道现在其他人什么情况, 除了打电话说两句，更多的时候知道队友们的消息就是从偶尔转播的乒乓球比赛还有报纸新闻上面。 齐澄看着陆滢有些闷闷不乐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他很是认真地想了想, 是不是应该放点水呢？可是陆滢也是女队里数得着的, 自己放水的话, 她肯定看得出来。 “行啦，有我陪你练球，保证你回去的时候不比她们差。”齐澄就差拍胸脯保证了。 陆滢默默看了齐澄一眼，这哥们倒是够自信的，不过齐澄好歹比小秋强, 自己也没更好的选择呀 “再打一场。”反正时间还早着呢, 陆滢决定再多练练球, 毕竟明天早晨齐澄要跟着陈叔去割猪草，能陪自己练球的时间估摸着也就晚上了。 …… 小秋看两人打球看得兴奋, 不过兴奋久了眼睛就有些受不住了, 他先回去睡觉了。 陆滢他们把球拍收起来准备回去睡觉的时候都已经十一点钟了，那一溜宿舍也就有一两个还亮着灯。 齐澄看了看远处，他声音有点飘，“陆滢，这荒郊野外的, 没什么脏东西吧？” 陆滢回头看了他一眼, “有呀, 你看你背后。”她声音凉凉的，这一回答吓得齐澄浑身颤了下，梗着脖子不敢回头看。 “你胡说八道什么。” “我就是在胡说八道呀。”陆滢宿舍距离娱乐室近，“我到了，话说齐澄你屋子在那边呢还挺远的，要不我给你拿个手电筒？” “不用。”齐澄觉得自己声音发紧。 至于嘛，没做亏心事，干嘛怕这些个有的没有的呀，她觉得神仙都在保佑自己呢，什么脏东西根本不敢靠近自己的。 “那你慢点哈，过会儿去澡堂的时候记得拿着手电筒，那里的路灯坏了，黑灯瞎火的。”齐澄打球没出汗，现在被陆滢吓得一身冷汗，他简直想要骂人，偏生跟自己说话的是个女孩子。 “我知道，你赶紧收拾收拾睡吧你。”他决定了，往后不陪陆滢打球到这么晚了，要不……他记得小秋是刚回去没多久，喊着他一块去洗澡，他还能帮小秋搓澡呢。 陆滢收拾了收拾去洗澡，其实没什么好害怕的，最近猪圈里的一头老母猪又快生了，陈叔这些天晚上都在那边照看着，差不多这边二十四小时都有人的呀。 再说了，自己在这边都四个多月了一点事都没有，怎么齐澄一来就出事？总不能是他带来的吧。 陆滢端着脸盆出了去，外面月牙儿弯弯挂在天上，满天繁星格外的漂亮。 …… 过了预产期好几天后，陈叔盯着的那头老母猪终于生了一窝小猪崽子，忙活了一晚上的陈叔有点累了，要回去补觉，“齐澄，我今天不跟你去割猪草了，你自己去行吗？”齐澄已经来了好几天了，割猪草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没问题，放心吧你就。”齐澄喊了一嗓子，背着俩草筐子就是出去了。 李姐看陆滢光往那边看，顿时笑了起来，“你和小齐关系挺好的。” “同是天涯沦落人。”陆滢觉得除了这句话，好像没别的能形容她跟齐澄之间的关系了，平日里在队里俩人说起来也是针尖对麦芒。 李姐笑了起来，“那倒是怪有缘分的。” 缘分？那也肯定是孽缘。陆滢觉得肯定是这样的。 “对了李姐，我昨天听小秋说什么毛鸡蛋，那是什么呀，他说的好像很好吃的样子。” “那是没孵出来的小鸡，咱们这里没有，老母鸡要是孵小鸡的话基本上都能孵出来的。毛鸡蛋那是用保温箱孵小鸡没孵出来，你想吃？” 陆滢想了想孵出来的小鸡的模样，再和那蛋壳里的一结合，她觉得有些难受，连忙摇头，“没没没，我就是随口问问。” 虽然她偶尔也吃鸡蛋，可是那就是个蛋，和那种有了雏形的毛鸡蛋绝对不是一个概念。 也不知道是不是陆滢说了的缘故，她们到了养鸡场的时候竟然发现老母鸡身边围着两只小鸡。 “你说它把这蛋藏哪里了？怎么藏得这么严实？”应该是刚出壳没多久的小鸡，陆滢看着挺好看的就过去要抓住，结果护鸡仔的老母鸡顿时气势汹汹冲着陆滢扑了过来。 还好陆滢反应快，躲了过去，不然肯定被鸡爪子挠破了脸。 “咕咕，咕咕。”李姐连忙丢玉米粒，使眼色让陆滢把小鸡仔拿走。 刚出生小鸡仔像是一个小小的绒绒球，和陆滢当初养的那些还是有些不一样的。 老母鸡大概是有玉米吃就忘了自己的孩子，不过陆滢还是捧着小鸡仔出了养鸡场，她可不想被老母鸡抓脸。 李姐给鸡喂了食捡了鸡蛋出来后，陆滢连忙过去，“李姐，现在能喂它什么呀？它们太小了，不能吃玉米吧？” 还算是知道呀，李姐觉得自己好像对陆滢还是有些认识不足的，“你去给老刘要点小米，喂它点小米菜叶和清水就行，对了记得菜叶得剁碎点，太大的它们吃不下。” 陆滢点了点头，不过她又问了句，“李姐你让我养着它们吗？”她这是不是抢了老母鸡的活？ 李姐笑了笑，“我可没空养这个小东西。”她是正儿八经在这里打工挣钱的，不像是陆滢和齐澄其实就是来这里劳动改造一段日子，“再说了，现在这天气，把它们放回去，晚上还不得冻死它们？” 现在外面夜里还是有点冷的，这养鸡场也不是没孵出过小鸡，可是这三月份还真没有过。 “对了，晚上的时候你把它们弄到个纸箱子里，放到厨房的炉子旁边，不然我怕它们也熬不过去，过个十天半个月差不多就行了。 陆滢点了点头，“我知道了。”她一定会好好养着这俩小鸡仔的，绝对不会养死它们的。 回去之后陆滢第一件事就是去大厨老刘那里给小鸡仔弄吃的，顺带着把两个小家伙的家也给弄好了。 “你倒是对养这些个小玩意上心，那等你回去了怎么办？” 陆滢也不知道，她在国家队肯定不能养这些的。 老刘想了想，“没事，这不还有一个月嘛，到时候看看能养多大，要是有斤八重那就给你弄辣炒童子鸡吃。” “不要。” 看着陆滢那一脸紧张兮兮的模样，老刘笑的开心，“傻姑娘，骗你呢，一个月能长多大点儿呀。”都不够塞牙缝的。 陆滢确定老刘是在开玩笑这才松了一口气，她原本还打算把小鸡仔留在老刘这里，算了，晚上再送过来好了。 一上午的时间，陆滢都在研究这个小鸡仔了，并且大有研究一整天的架势。 不过吃中午饭的时候出了点意外状况，她中断了原本的计划。 原因还是老陈补足了觉起床后没有立刻来吃饭，而是去猪圈看看情况，只是很快他就是跑了回来，“小齐，我不是让你去割猪草吗？” “是呀。”齐澄点了点头，他不知道为什么，这边的馒头好吃，吃着有点甜甜的感觉，比食堂里的好吃多了，“我今天找到一大片地，一会儿就是弄够了的。” 陈香梅看到老陈那一脸悔不当初的神色多问了句，“老陈，怎么了？” “没什么，没什么。”老陈坐了下来，吃饭的时候有些食不知味。 吃了午饭，陆滢和齐澄使了个眼色，俩人偷偷去了猪圈那边，老陈正在念叨，“我觉得我带他割了好几天的猪草了，他应该认得，哪知道，你看看……” 陈香梅看了眼那篮子里的存货，然后傻了眼了，“他怎么割得麦子？” “你问我我问谁去呀？估摸着从小到大没干过农活，都不知道麦子长啥样。”老陈叹了口气，“我问他的时候看他也不像是撒谎，所以也就没再说，等明天我让他带路过去，看看能不能碰到这边老乡，看看赔人家多少钱合适。” 齐澄傻了眼了，这边出去后他东南西北分不清楚，所以随便找了个地方就是割草了。他当时还庆幸自己找到了那么一大片猪草，往后不用再跑大老远地去割猪草了，谁知道那是他犯了混，把小麦当成了猪草。 陆滢看着傻了眼的人忍住没笑，虽然她也不知道麦子长什么样，不过想想齐澄中午那骄傲自豪的模样，她拍了拍齐澄的肩膀，“你可以的。” “行了，你帮我想想办法怎么办吧。”齐澄有点着急，回头这事传出去被队友笑话是小事，可是现在怎么办才是当务之急。 “能怎么办呀？就当不知道呗。”陈叔不是还特意帮着隐瞒了嘛，“最近表现好点就是了。”陆滢很是认真地建议，“真的，没什么别的办法了。” 齐澄觉得似乎真的没什么办法了，只是他没想到他都没来得及好好表现，然后他就被召回国家队了。 同样一起被召回的还有陆滢，“我不是禁赛半年吗？”现在才刚四月份，也就才五个月，还差一个月呢。 “被禁赛又不是禁止你训练。怎么，不想回去就算了。”孙谦作势要走，陆滢连忙拉住了他，“我去拿下东西，这就走。” 陆滢是和其他队友一块去的，队友们对美食的喜欢远超过对大熊猫的热爱，之所以跟着陆滢一块出去看大熊猫，其实是因为…… 107.107 我是在做梦 远方有座山, 山上有棵树, 树下有个小迷糊。　　“睡着啦？”汪澜小声问了句, 没回应。 “倒是睡得快。”看来都不用自己说什么了, 也是，再大的事情, 睡上一觉也就好的多了。 她收拾了下也关灯睡觉。 陆滢睁开眼睛看着粉刷的雪白的墙，她睡不着。可是又不知道该怎么说，所以干脆就装睡。 陆滢知道, 她师姐将睡未睡的那会儿格外的轻, 一点点动静把她给吵醒, 所以她一动不动像是一个雕塑。等到有轻微的鼾声响了起来，陆滢这才动了下自己都有些僵硬的身体，她坐在床头看窗外。 对面的宿舍好像挺热闹的，只不过玻璃窗隔住了声音, 她只能看到窗前那人手舞足蹈的，也不知道是在做什么。 陆滢也不知道自己坐了多长时间，宿舍查寝的时候她躺了下来，只是没有半点困意。 脑袋里空荡荡的, 明明要想很多事情，可一时间该想什么她又是睡不着。她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 只是汪澜醒来起床的时候她也起来了。 “小孩子就是爱睡觉，睡那么多都把你眼睡肿了。”汪澜取笑了句, “快点收拾, 得去晨训。” 陆滢拖拉着鞋子去了卫生间, 发现自己眼睛都肿成泡了，她有些紧张，“澜姐，我这该怎么办？她们见了我，肯定说我偷偷哭了。” “谁说你呀？”汪澜笑了笑，“过会儿吃早饭的时候拿个鸡蛋滚滚就行了。”她昨晚睡觉的时候可没听见陆滢哭，好像她也没见过陆滢哭的样子，“那要不，你哪天哭个给我看看，看能不能把眼睛哭肿？” 陆滢：…… 她没空哭给汪澜看，虽然奥运会是不能参加了，可是再过十天就是克罗地亚公开赛了，陆滢要报名参加，卡塔尔公开赛今年停办，克罗地亚公开赛就成为三月份的重头戏，陆滢也就没空去想那么多事情了。 乒乓球比赛分为四类级别，其中世乒赛和奥运会及其预选赛属于b1等级，而世界杯、超级赛以及年底的国际乒联巡回总决赛则是隶属于b2等级的，b3等级的包括青奥会、世青赛、乒联巡回赛中的主要赛事以及各大洲的锦标赛，b4等级的赛事就包括各洲杯赛、综合运动会赛、乒联巡回赛中的挑战赛以及其他一些青少年赛事。 对于运动员是否选择参赛，国际乒联并没有做硬性规定，可是想要参加年末的国际乒联巡回赛总决赛，那这过去的十二个月需要参加至少五站比赛，当然不参加巡回赛你积分靠前也可以。 不过这基本上不科学，四类级别积分不同，可是差别也不是那么大。因为就算是b1级别的比赛冠军积分210分，而参加几个超级赛进入八强，就差不多能拿下这二百多分了。所以，虽然国际乒联并没有硬性规定——像是隔壁家羽毛球那样不参赛要罚款，可是为了保持个人排名，运动员们还是尽可能的参赛。 乒乓球技术一直在进步，闭门造车是不可行的，将来在世乒赛和奥运会上遇到的对手不一定会是谁，尽可能的在比赛中了解她们也是极其有必要的。 哪怕是已经拿到了奥运会参赛资格，现在女子单打排名世界第一的汪澜也是要参加这些赛事，陆滢也不例外。 孙谦其实让陆滢去参赛其他想法，陆滢到底是年轻，现在很多问题不见得能想得明白，自己要是唠唠叨叨也许能把她唠叨明白，可是那远不如自己领会来得意义深刻。 而且多去打打比赛，体验赛场氛围总是没错的。 队内训练有她打汪澜输赢参半，可是到了大赛赛场输多赢少，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大赛经验还是少了点，火候还不到。 既然火候不到，那就多来几把火，烧烧就好了。 何况打比赛还有奖金，她们这些运动员平日里虽然有补贴，可是都不如奖金拿着爽快。 孙谦还有另一个想法，现在陆滢还想不明白，可说不定，出去参加比赛，打着打着就想明白了呢？虽然这概率比较低，可是有可能发生的事情，概率就算是低了点，还是有可能发生的不是？ 而国内媒体也实在是太势力眼，孙谦看了最近的报纸很是揪心，什么叫过气了的红人？他们这些写新闻的是不是以为打比赛拿冠军很容易？陆滢今年也才十九岁而已，技术上还不是那么成熟，再加上身体条件也并不是那么的好，拿到亚军已经很不容易了。 哪有常胜的将军？他想要让陆滢出去比赛，这样也能远离国内的媒体环境。 陆滢并不知道她教练的这一番苦心，不过她倒是积极报名准备比赛，奥运会她参加不了了，其他的比赛得抓住机会，教练说的话她很是认同，“技术是一点点练出来的，你学到的所有都是为了将来打比赛用，既然这样，那为什么不多参加比赛把你的技术加强，和你自身融为一体呢？” 教练组的人经常说说她教练说话哲学化，哲学是什么东西陆滢不知道，不过她觉得教练说的有道理，所以就奉为圭臬。 陆滢几乎成了乒乓球队的劳模，三个月来一场巡回赛都没有落下，虽然冠军没拿到手，不过参加的几站比赛都进入四强了，输给的要么是中国香港的要么就是□□的，而更多的还是队友。 不过这种疯狂参赛情况没持续太久，因为备战奥运会，从六月份开始，乒乓球队开始集训。当然针对的还是汪澜她们这些参加奥运会的选手，而陆滢和梁晴她们这些没资格参赛的也要进行集训，一来给汪澜她们陪练，二来嘛，每次集训都能提升队员的技战术，对于运动员的运动生涯很是关键，自然不容缺席。 “我说孙胖子，你也管管你徒弟好不好，挑战赛她都去参加了，你让那些二队的队员干嘛去？”廖建国有些受不了了，徒弟是劳模小蜜蜂，四处飞到处嗡嗡，这个当教练的就这么不管不问。 哦，不能说不管不问，分明是纵容着，这算是什么回事嘛。 “所以这个月她在成都集训不去参加比赛呀。”孙谦一脸的理所当然，廖建国愣了下，“不参加了？”他还以为陆滢要一直这样到年底呢。 化悲愤为力量是好事，不过也得给小队员机会呀，平日里超级赛小队员积分不够没办法去参加，这些挑战赛主要赛事什么的就留给那些小队员吧。 “你到底要怎么样吧？参加你嫌弃，我说她不参加了你又不相信，那你问我干什么？”老糊涂了吧这是，梁晴现在世界排名第八位，比陆滢低了不少，可这也不是陆滢的错呀。 廖建国看着甩手离开的孙谦有点懵，这是刺激着了？ …… 其实国家队的队员都挺喜欢去成都集训的，因为那里好吃的特别多，可是今年有点不一样，因为是奥运年，大家对饮食格外注意。之前世乒赛的时候，梁国征就因为兴奋剂检测出现了问题来回折腾，以至于在团体赛中输给了之前从未输过的国外运动员。 虽然五月份的时候国际乒联给出了裁断，认为梁国征并没有服用兴奋剂，可是丢失了的团体赛金牌国际乒联是不会给他们。 而前车之鉴后人引之，再加上九月份就要参加奥运会，饮食上需要格外注意，别说是吃的了，就算是药大家都不敢随便吃。 前些天汪澜着凉感冒了，硬是哼唧着鼻子扛了过去。所以之前很是吸引大家的成都基地集训不免打了点折扣，不过这对陆滢而言无所谓，因为她实在没什么喜欢吃的，并不存在遗憾。 她反倒是更加兴奋起来，因为成都有大熊猫饲养基地呀。能看到一群大熊猫，是多么激动人心的事情。 汪澜对于她小师妹的兴奋有些难以理解，“你怎么就这么喜欢大熊猫呢？” “澜姐，我不只喜欢大熊猫呀，我还喜欢小兔子、小猫咪。”陆滢笑得很开心，她一边收拾宿舍一边说，“可惜咱们宿舍不让养，不然的话能养个小兔子在宿舍挺好的。” “可别。”汪澜想也不想就拒绝，“就算能养也别养。”小动物意味着什么，每天得给它做清理，而且还会有味道，这种感觉，想想就不怎么好。 陆滢兴奋劲儿没了，“你放心，我不养的。”住在集体宿舍，这点她还是很清楚的。她有好长时间没养过小动物了，可是不耽误她喜欢。陆滢记得她小时候还养过小鸭子，为了锻炼小鸭子游泳，她特意打了一盆水把小鸭子放里面游。 小鸭子没能学会游泳，因为它冻死了。陆滢清楚的记得当时她哭得可厉害了，姑姑看她哭得伤心就想办法去救活那只小鸭子，还特意给它烤火，可是小鸭子都快烤熟了也没能活下去。 想到过去的事情，陆滢有些伤心，那时候姑姑每天都骑自行车载着自己去体校，冬天的时候她觉得手冷，姑姑还特意给她买一块烤地瓜吃。 她不怎么喜欢吃甜的东西，可是那烤地瓜却是吃得格外开心。只是那样的日子，似乎一去不复返了。 汪澜看着忽然间不作声了的陆滢，觉得自己是不是太狠心了呀，陆滢多省事一小姑娘，宿舍那么大，除了一张床一张桌子，剩下的全都放满了自己的东西陆滢也从不有怨言。 “老陆，小兔子咱不养了，咱养个小乌龟行吧？”她记得养乌龟挺省事的，除了换换水也没什么味道。 陆滢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可以养乌龟吗？ 汪澜觉得自己伤小师妹的心太狠了，她决定再让步，“那要不等哪天咱们有空，我陪你去看大熊猫？” 可是等待她的却是输掉了比赛。 “消极比赛，不要脸。” “你不配当国家队队员。” “滚吧。” 陆滢脑子里全是这些，她抱着头蹲在角落里，捂着耳朵，好像这样就听不到砸门的声音了。 “陆滢你给我出来，当时天不怕地不怕的，有种现在别当龟孙子。” 孙谦恨不得把门给踹开似的，一旁其他运动员和教练都在劝，“好了孙胖子，那孩子也不是故意的。” 廖建国一旁劝着，孙谦一把推开他，“好了，你就别看我热闹了。” “什么意思你孙胖子？” “廖指廖指，孙指就是想要跟陆滢好好说说，咱们给他们师徒俩说话的空间。”赶过来的男队员连忙把廖建国驾走了，几个女队员也一步三回头地离开，叶天祺没忍住，“孙指，你不会打滢姐吧？” 孙谦扬起手来，吓得叶天祺腿一软，“我还揍她呢我。” “没事的，孙指不是暴力的人。”来永超拉着叶天祺赶紧离开，临走前还说了这么句话，孙谦哭笑不得，他是不是该替陆滢高兴？起码，这些队友还都挺关心她的。 “行了，都走了，给我开门。”他踢了一脚门，没多大会儿，更衣室的门就从里面打开了，陆滢一双眼睛肿成了灯泡似的，活脱脱的兔子眼。 “德行，现在知道哭了，当时怎么想的？下雨的时候忘了把头皮盖合上，脑子里面进水了？”孙谦还真想抽陆滢一巴掌，这可是全运会，在全运会的女单决赛上消极比赛。 还好当时正好也是女排决赛关键时候，电视台播放了女排比赛，所以不至于让全国的观众都看到陆滢消极比赛，可是观众们没看到，媒体可不是眼瞎的。 他敢说，明天新闻报纸肯定就有关于陆滢消极比赛的报道。 影响一样的恶劣，不会差多少的。 陆滢抱着膝盖蹲在那里，“我就是想赢。” “想赢怕输，你永远都赢不了。”孙谦没好气，“行了，禁赛半年，先把检查给我写好了，然后回家歇着去吧。” 陆滢脑袋一下子就懵了，她记得当时程局声色俱厉说要把自己开除国家队，然后林指让自己离开…… 她没有去细想会有什么后果，可是现在听到这处罚她一下子就懵了。 “怕了？后悔了？晚了！”孙谦一指头弹在了陆滢脑门上，“行了，禁赛半年就半年吧，反正现在你脑袋里面一团浆糊拎不清，在队里待着也没用。” 孙谦转身要走，陆滢猛地站起来就是抓住了他的胳膊。 “松手。”孙谦没好气，“后悔了也没用，半年禁赛没商量，你该庆幸自己没被开除国家队才是。”孙谦觉得自己对陆滢够好了呀，之前是因为有汪澜在，所以没怎么照看到陆滢，可是奥运会之后他就是尽可能多看着陆滢了，这个奥运周期陆滢是重点的重点，没有丝毫的疑问。 只是自己就这么几天没坐在教练席上，她就给自己闯出这么大的祸来，她对得起自己吗？ “对不起，教练。”陆滢可怜巴巴的，她当时就是脑袋抽了，所以犯了糊涂，现在自己的惩罚下来了，难道林指会放过教练？ 这次事情比齐澄当初踢球台摔球拍严重多了，林指肯定会处罚教练以儆效尤的。 “谢谢哈，你都还知道你连坐到我这里来了。”孙谦说得阴阳怪气，他在世乒赛的时候特意让陆滢去看康彦军的比赛是为了什么，还不就是为了让她明白关键时候就要顶住？ 她倒好，直接放弃比赛，决胜局玩了这么一招，还真是够个性。 陆滢抓着孙谦的胳膊不放手，这让孙谦又是无奈，他这年龄说是陆滢的父母没什么说服力，可是他真的一直把陆滢当自己的孩子呀，他家姑娘都跟她妈抱怨说到底谁是亲生的，我一个亲生的还不如他的那些徒弟们。 现在孩子犯了错了，知道自己错了，他这个当教练的，当家长的能怎么办？ “你坐下，咱师徒俩好好说说。” 陆滢小心松开了孙谦的手，没有坐下，就梗在那儿。 “坐下，我这两天脖子难受，仰头看你不舒服。” 陆滢连忙坐下，“那教练你没贴膏药？”她都没闻到膏药的味道。 “火烧眉毛了你还有心情管我贴没贴膏药？我是该夸你记挂着我还是该说你没心没肺？”孙谦哭笑不得，生气可心里头又没那么气。 孩子还是好孩子，只是她魔怔了，自己得拉她一把。 陆滢沉默了，眼皮都垂了下来，就在那里坐着，像是一个雕像。 “陆滢，你想不想知道，你距离冠军还有多远？” 听到这话的陆滢猛地抬起头来，她看着孙谦，那红红的眼睛却是亮晶晶的，像是天上的星星。 “就这么点距离。”孙谦俩手指比划了一下，“你在赛场上略微挪动一点都比这距离要大，你知道吗？” 看着那像是星辰般的眼睛又是变得迷茫起来，孙谦叹了口气，“乒乓运动员这一辈子要战胜的太多了，要战胜伤病，要战胜对手，要战胜队友，可是最重要的是要战胜你自己。” “没有一颗强大的心脏，你觉得你能接你师姐的班吗？” “要是连自己都战胜不了，你凭什么做女乒的第三代领军人物？” “陆滢，我知道你们从小就开始打球，关于未来还有其它的事情你们都很少去想。心思纯粹是一个运动员的最佳状态，我佩服至始至终能有一颗纯粹的心的运动员。可是我更希望，你能借着这个机会多想想，二十岁了，也不小了。往后的路该怎么走，你就算是想不明白，可是也得有个模糊的影子。”孙谦站起身来，语重心长地拍了拍陆滢的肩膀。 “教练，我……”陆滢跟着站了起来，她觉得自己脑子里很乱，像是被塞进去了很多东西。 她的人生一直很简单，听姑姑的话练球，一路努力进省队进国家队拿冠军。 可是其他的什么没有人跟自己说过，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做。 孙谦的话让她第一次意识到，自己有很多事情需要考虑，再也不是小时候那样打不过再练总会打过打赢就能解决问题了。 “对了，这两天我给你联系，也别回家呆着了，我给你联系个地方，去那里呆着去。” 刚才被陆滢快气疯了，孙谦要是不借这个机会折磨折磨这丫头片子，他这个教练也就别当了。 陆滢的检讨写了三遍这才过，而检讨过了之后，孙谦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带着陆滢去了球队的养殖场。 乒羽中心搞出来的养殖场，平日里吃的鸡鸭蛋肉都是这养殖场供的，毕竟乒乓球和羽毛球的兴奋剂检测都是格外的密集而且严格，他们乒羽中心倒是不屑用兴奋剂什么的，可是谁知道吃的东西里面会不会中招呢？ 所以从来源就是杜绝这一问题才是关键，这还是当初程局担任乒羽中心主任时搞出来的。 “好好呆着吧，我这边交代好了，你一周能回家一天。”孙谦也是没办法，陆滢的姑姑自己见过，要是知道侄女被禁赛半年不知道什么样呢。与其在家里愁云惨雾的，那还不如在这里，帮着养殖场这边干干活，人累了也就想不了那么多了。 他也是用心良苦，就希望陆滢能挺过去。挺过去了，活过来了，那就谁都不能阻拦陆滢了。 不然关键时候还是会掉链子，陆滢也就指望不住了。 养殖场在郊区的山脚下，一眼望去看不到头。 孙谦拜托了这边的负责人几句就是走了，他还得回去带其他的徒弟呢，没办法在这耽误太多时间。 “闺女，走吧，我带你去住的地方看看。”养殖场的负责人是个中年妇女，跟陆滢说话的声音声音温温柔柔的，就像是她整个人一样，长得柔柔弱弱的，风一吹过来就会歪倒似的。 “陈阿姨，你叫我滢滢就行，我姑姑就这么叫我的。”陆滢跟着陈香梅后面走，四下里打量着这边，因为自己要在这里呆很长一段时间。 她临时的住处是一个小房间，就在那一排屋子的最尽头，“这边晚上清净，你年纪轻轻地来这边，也不知道能不能受得了。”陈香梅笑了笑，现在这国家队里惩罚运动员的办法可真是有意思，下放养殖场，和几十年前有点像。 只是这向来都是打球运动的人，能干得了这里的粗活吗？ 陈香梅觉得自己就当养着一闲人得了，反正这里养着的鸡鸭鹅鱼什么的不就是给运动员吃的吗？ “我能的。”陆滢笑眯眯的，陈香梅觉得这孩子心可真大。 “那行，大老远的坐车过来，先歇会儿吧，等过会儿起来了想要在这边逛逛，那就走走，不过别离开就行，你教练千叮咛万嘱咐让我看好你的。” “陈阿姨您放心，我不会逃走的，再说了这里离市里那么远，我跑断两条腿也跑不回去呀。”陆滢有些耍贫嘴，陈香梅看到这小脸上挂着笑的姑娘有些纳闷。 这不是被罚过来的吗？怎么一点不像是受了处罚，反倒像是来度假的？ 齐澄看着陆滢有些闷闷不乐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很是认真地想了想，是不是应该放点水呢？可是陆滢也是女队里数得着的，自己放水的话，她肯定看得出来。 “行啦，有我陪你练球，保证你回去的时候不比她们差。”齐澄就差拍胸脯保证了。 陆滢默默看了齐澄一眼，这哥们倒是够自信的，不过齐澄好歹比小秋强，自己也没更好的选择呀 “再打一场。”反正时间还早着呢，陆滢决定再多练练球，毕竟明天早晨齐澄要跟着陈叔去割猪草，能陪自己练球的时间估摸着也就晚上了。 …… 小秋看两人打球看得兴奋，不过兴奋久了眼睛就有些受不住了，他先回去睡觉了。 陆滢他们把球拍收起来准备回去睡觉的时候都已经十一点钟了，那一溜宿舍也就有一两个还亮着灯。 齐澄看了看远处，他声音有点飘，“陆滢，这荒郊野外的，没什么脏东西吧？” 陆滢回头看了他一眼，“有呀，你看你背后。”她声音凉凉的，这一回答吓得齐澄浑身颤了下，梗着脖子不敢回头看。 “你胡说八道什么。” “我就是在胡说八道呀。”陆滢宿舍距离娱乐室近，“我到了，话说齐澄你屋子在那边呢还挺远的，要不我给你拿个手电筒？” “不用。”齐澄觉得自己声音发紧。 至于嘛，没做亏心事，干嘛怕这些个有的没有的呀，她觉得神仙都在保佑自己呢，什么脏东西根本不敢靠近自己的。 “那你慢点哈，过会儿去澡堂的时候记得拿着手电筒，那里的路灯坏了，黑灯瞎火的。”齐澄打球没出汗，现在被陆滢吓得一身冷汗，他简直想要骂人，偏生跟自己说话的是个女孩子。 “我知道，你赶紧收拾收拾睡吧你。”他决定了，往后不陪陆滢打球到这么晚了，要不……他记得小秋是刚回去没多久，喊着他一块去洗澡，他还能帮小秋搓澡呢。 陆滢收拾了收拾去洗澡，其实没什么好害怕的，最近猪圈里的一头老母猪又快生了，陈叔这些天晚上都在那边照看着，差不多这边二十四小时都有人的呀。 再说了，自己在这边都四个多月了一点事都没有，怎么齐澄一来就出事？总不能是他带来的吧。 陆滢端着脸盆出了去，外面月牙儿弯弯挂在天上，满天繁星格外的漂亮。 …… 过了预产期好几天后，陈叔盯着的那头老母猪终于生了一窝小猪崽子，忙活了一晚上的陈叔有点累了，要回去补觉，“齐澄，我今天不跟你去割猪草了，你自己去行吗？”齐澄已经来了好几天了，割猪草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没问题，放心吧你就。”齐澄喊了一嗓子，背着俩草筐子就是出去了。 李姐看陆滢光往那边看，顿时笑了起来，“你和小齐关系挺好的。” “同是天涯沦落人。”陆滢觉得除了这句话，好像没别的能形容她跟齐澄之间的关系了，平日里在队里俩人说起来也是针尖对麦芒。 李姐笑了起来，“那倒是怪有缘分的。” 缘分？那也肯定是孽缘。陆滢觉得肯定是这样的。 “对了李姐，我昨天听小秋说什么毛鸡蛋，那是什么呀，他说的好像很好吃的样子。” “那是没孵出来的小鸡，咱们这里没有，老母鸡要是孵小鸡的话基本上都能孵出来的。毛鸡蛋那是用保温箱孵小鸡没孵出来，你想吃？” 陆滢想了想孵出来的小鸡的模样，再和那蛋壳里的一结合，她觉得有些难受，连忙摇头，“没没没，我就是随口问问。” 虽然她偶尔也吃鸡蛋，可是那就是个蛋，和那种有了雏形的毛鸡蛋绝对不是一个概念。 也不知道是不是陆滢说了的缘故，她们到了养鸡场的时候竟然发现老母鸡身边围着两只小鸡。 “你说它把这蛋藏哪里了？怎么藏得这么严实？”应该是刚出壳没多久的小鸡，陆滢看着挺好看的就过去要抓住，结果护鸡仔的老母鸡顿时气势汹汹冲着陆滢扑了过来。 还好陆滢反应快，躲了过去，不然肯定被鸡爪子挠破了脸。 “咕咕，咕咕。”李姐连忙丢玉米粒，使眼色让陆滢把小鸡仔拿走。 刚出生小鸡仔像是一个小小的绒绒球，和陆滢当初养的那些还是有些不一样的。 老母鸡大概是有玉米吃就忘了自己的孩子，不过陆滢还是捧着小鸡仔出了养鸡场，她可不想被老母鸡抓脸。 李姐给鸡喂了食捡了鸡蛋出来后，陆滢连忙过去，“李姐，现在能喂它什么呀？它们太小了，不能吃玉米吧？” 还算是知道呀，李姐觉得自己好像对陆滢还是有些认识不足的，“你去给老刘要点小米，喂它点小米菜叶和清水就行，对了记得菜叶得剁碎点，太大的它们吃不下。” 陆滢点了点头，不过她又问了句，“李姐你让我养着它们吗？”她这是不是抢了老母鸡的活？ 李姐笑了笑，“我可没空养这个小东西。”她是正儿八经在这里打工挣钱的，不像是陆滢和齐澄其实就是来这里劳动改造一段日子，“再说了，现在这天气，把它们放回去，晚上还不得冻死它们？” 现在外面夜里还是有点冷的，这养鸡场也不是没孵出过小鸡，可是这三月份还真没有过。 “对了，晚上的时候你把它们弄到个纸箱子里，放到厨房的炉子旁边，不然我怕它们也熬不过去，过个十天半个月差不多就行了。 陆滢点了点头，“我知道了。”她一定会好好养着这俩小鸡仔的，绝对不会养死它们的。 回去之后陆滢第一件事就是去大厨老刘那里给小鸡仔弄吃的，顺带着把两个小家伙的家也给弄好了。 “你倒是对养这些个小玩意上心，那等你回去了怎么办？” 陆滢也不知道，她在国家队肯定不能养这些的。 老刘想了想，“没事，这不还有一个月嘛，到时候看看能养多大，要是有斤八重那就给你弄辣炒童子鸡吃。” “不要。” 看着陆滢那一脸紧张兮兮的模样，老刘笑的开心，“傻姑娘，骗你呢，一个月能长多大点儿呀。”都不够塞牙缝的。 陆滢确定老刘是在开玩笑这才松了一口气，她原本还打算把小鸡仔留在老刘这里，算了，晚上再送过来好了。 一上午的时间，陆滢都在研究这个小鸡仔了，并且大有研究一整天的架势。 不过吃中午饭的时候出了点意外状况，她中断了原本的计划。 原因还是老陈补足了觉起床后没有立刻来吃饭，而是去猪圈看看情况，只是很快他就是跑了回来，“小齐，我不是让你去割猪草吗？” “是呀。”齐澄点了点头，他不知道为什么，这边的馒头好吃，吃着有点甜甜的感觉，比食堂里的好吃多了，“我今天找到一大片地，一会儿就是弄够了的。” 陈香梅看到老陈那一脸悔不当初的神色多问了句，“老陈，怎么了？” “没什么，没什么。”老陈坐了下来，吃饭的时候有些食不知味。 吃了午饭，陆滢和齐澄使了个眼色，俩人偷偷去了猪圈那边，老陈正在念叨，“我觉得我带他割了好几天的猪草了，他应该认得，哪知道，你看看……” 陈香梅看了眼那篮子里的存货，然后傻了眼了，“他怎么割得麦子？” “你问我我问谁去呀？估摸着从小到大没干过农活，都不知道麦子长啥样。”老陈叹了口气，“我问他的时候看他也不像是撒谎，所以也就没再说，等明天我让他带路过去，看看能不能碰到这边老乡，看看赔人家多少钱合适。” 齐澄傻了眼了，这边出去后他东南西北分不清楚，所以随便找了个地方就是割草了。他当时还庆幸自己找到了那么一大片猪草，往后不用再跑大老远地去割猪草了，谁知道那是他犯了混，把小麦当成了猪草。 陆滢看着傻了眼的人忍住没笑，虽然她也不知道麦子长什么样，不过想想齐澄中午那骄傲自豪的模样，她拍了拍齐澄的肩膀，“你可以的。” “行了，你帮我想想办法怎么办吧。”齐澄有点着急，回头这事传出去被队友笑话是小事，可是现在怎么办才是当务之急。 “能怎么办呀？就当不知道呗。”陈叔不是还特意帮着隐瞒了嘛，“最近表现好点就是了。”陆滢很是认真地建议，“真的，没什么别的办法了。” 齐澄觉得似乎真的没什么办法了，只是他没想到他都没来得及好好表现，然后他就被召回国家队了。 同样一起被召回的还有陆滢，“我不是禁赛半年吗？”现在才刚四月份，也就才五个月，还差一个月呢。 “被禁赛又不是禁止你训练。怎么，不想回去就算了。”孙谦作势要走，陆滢连忙拉住了他，“我去拿下东西，这就走。” “你不配当国家队队员。” “滚吧。” 陆滢脑子里全是这些，她抱着头蹲在角落里，捂着耳朵，好像这样就听不到砸门的声音了。 “陆滢你给我出来，当时天不怕地不怕的，有种现在别当龟孙子。” 孙谦恨不得把门给踹开似的，一旁其他运动员和教练都在劝，“好了孙胖子，那孩子也不是故意的。” 廖建国一旁劝着，孙谦一把推开他，“好了，你就别看我热闹了。” “什么意思你孙胖子？” “廖指廖指，孙指就是想要跟陆滢好好说说，咱们给他们师徒俩说话的空间。”赶过来的男队员连忙把廖建国驾走了，几个女队员也一步三回头地离开，叶天祺没忍住，“孙指，你不会打滢姐吧？” 孙谦扬起手来，吓得叶天祺腿一软，“我还揍她呢我。” 108.108 腥风血雨 远方有座山, 山上有棵树，树下有个小迷糊。 陆滢睁开眼睛看着粉刷的雪白的墙, 她睡不着。可是又不知道该怎么说，所以干脆就装睡。 陆滢知道, 她师姐将睡未睡的那会儿格外的轻，一点点动静把她给吵醒，所以她一动不动像是一个雕塑。等到有轻微的鼾声响了起来, 陆滢这才动了下自己都有些僵硬的身体，她坐在床头看窗外。 对面的宿舍好像挺热闹的，只不过玻璃窗隔住了声音，她只能看到窗前那人手舞足蹈的, 也不知道是在做什么。 陆滢也不知道自己坐了多长时间, 宿舍查寝的时候她躺了下来, 只是没有半点困意。 脑袋里空荡荡的, 明明要想很多事情, 可一时间该想什么她又是睡不着。她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只是汪澜醒来起床的时候她也起来了。 “小孩子就是爱睡觉，睡那么多都把你眼睡肿了。”汪澜取笑了句, “快点收拾, 得去晨训。” 陆滢拖拉着鞋子去了卫生间, 发现自己眼睛都肿成泡了, 她有些紧张, “澜姐, 我这该怎么办？她们见了我, 肯定说我偷偷哭了。” “谁说你呀？”汪澜笑了笑，“过会儿吃早饭的时候拿个鸡蛋滚滚就行了。”她昨晚睡觉的时候可没听见陆滢哭，好像她也没见过陆滢哭的样子，“那要不，你哪天哭个给我看看，看能不能把眼睛哭肿？” 陆滢：…… 她没空哭给汪澜看，虽然奥运会是不能参加了，可是再过十天就是克罗地亚公开赛了，陆滢要报名参加，卡塔尔公开赛今年停办，克罗地亚公开赛就成为三月份的重头戏，陆滢也就没空去想那么多事情了。 乒乓球比赛分为四类级别，其中世乒赛和奥运会及其预选赛属于b1等级，而世界杯、超级赛以及年底的国际乒联巡回总决赛则是隶属于b2等级的，b3等级的包括青奥会、世青赛、乒联巡回赛中的主要赛事以及各大洲的锦标赛，b4等级的赛事就包括各洲杯赛、综合运动会赛、乒联巡回赛中的挑战赛以及其他一些青少年赛事。 对于运动员是否选择参赛，国际乒联并没有做硬性规定，可是想要参加年末的国际乒联巡回赛总决赛，那这过去的十二个月需要参加至少五站比赛，当然不参加巡回赛你积分靠前也可以。 不过这基本上不科学，四类级别积分不同，可是差别也不是那么大。因为就算是b1级别的比赛冠军积分210分，而参加几个超级赛进入八强，就差不多能拿下这二百多分了。所以，虽然国际乒联并没有硬性规定——像是隔壁家羽毛球那样不参赛要罚款，可是为了保持个人排名，运动员们还是尽可能的参赛。 乒乓球技术一直在进步，闭门造车是不可行的，将来在世乒赛和奥运会上遇到的对手不一定会是谁，尽可能的在比赛中了解她们也是极其有必要的。 哪怕是已经拿到了奥运会参赛资格，现在女子单打排名世界第一的汪澜也是要参加这些赛事，陆滢也不例外。 孙谦其实让陆滢去参赛其他想法，陆滢到底是年轻，现在很多问题不见得能想得明白，自己要是唠唠叨叨也许能把她唠叨明白，可是那远不如自己领会来得意义深刻。 而且多去打打比赛，体验赛场氛围总是没错的。 队内训练有她打汪澜输赢参半，可是到了大赛赛场输多赢少，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大赛经验还是少了点，火候还不到。 既然火候不到，那就多来几把火，烧烧就好了。 何况打比赛还有奖金，她们这些运动员平日里虽然有补贴，可是都不如奖金拿着爽快。 孙谦还有另一个想法，现在陆滢还想不明白，可说不定，出去参加比赛，打着打着就想明白了呢？虽然这概率比较低，可是有可能发生的事情，概率就算是低了点，还是有可能发生的不是？ 而国内媒体也实在是太势力眼，孙谦看了最近的报纸很是揪心，什么叫过气了的红人？他们这些写新闻的是不是以为打比赛拿冠军很容易？陆滢今年也才十九岁而已，技术上还不是那么成熟，再加上身体条件也并不是那么的好，拿到亚军已经很不容易了。 哪有常胜的将军？他想要让陆滢出去比赛，这样也能远离国内的媒体环境。 陆滢并不知道她教练的这一番苦心，不过她倒是积极报名准备比赛，奥运会她参加不了了，其他的比赛得抓住机会，教练说的话她很是认同，“技术是一点点练出来的，你学到的所有都是为了将来打比赛用，既然这样，那为什么不多参加比赛把你的技术加强，和你自身融为一体呢？” 教练组的人经常说说她教练说话哲学化，哲学是什么东西陆滢不知道，不过她觉得教练说的有道理，所以就奉为圭臬。 陆滢几乎成了乒乓球队的劳模，三个月来一场巡回赛都没有落下，虽然冠军没拿到手，不过参加的几站比赛都进入四强了，输给的要么是中国香港的要么就是□□的，而更多的还是队友。 不过这种疯狂参赛情况没持续太久，因为备战奥运会，从六月份开始，乒乓球队开始集训。当然针对的还是汪澜她们这些参加奥运会的选手，而陆滢和梁晴她们这些没资格参赛的也要进行集训，一来给汪澜她们陪练，二来嘛，每次集训都能提升队员的技战术，对于运动员的运动生涯很是关键，自然不容缺席。 “我说孙胖子，你也管管你徒弟好不好，挑战赛她都去参加了，你让那些二队的队员干嘛去？”廖建国有些受不了了，徒弟是劳模小蜜蜂，四处飞到处嗡嗡，这个当教练的就这么不管不问。 哦，不能说不管不问，分明是纵容着，这算是什么回事嘛。 “所以这个月她在成都集训不去参加比赛呀。”孙谦一脸的理所当然，廖建国愣了下，“不参加了？”他还以为陆滢要一直这样到年底呢。 化悲愤为力量是好事，不过也得给小队员机会呀，平日里超级赛小队员积分不够没办法去参加，这些挑战赛主要赛事什么的就留给那些小队员吧。 “你到底要怎么样吧？参加你嫌弃，我说她不参加了你又不相信，那你问我干什么？”老糊涂了吧这是，梁晴现在世界排名第八位，比陆滢低了不少，可这也不是陆滢的错呀。 廖建国看着甩手离开的孙谦有点懵，这是刺激着了？ …… 其实国家队的队员都挺喜欢去成都集训的，因为那里好吃的特别多，可是今年有点不一样，因为是奥运年，大家对饮食格外注意。之前世乒赛的时候，梁国征就因为兴奋剂检测出现了问题来回折腾，以至于在团体赛中输给了之前从未输过的国外运动员。 虽然五月份的时候国际乒联给出了裁断，认为梁国征并没有服用兴奋剂，可是丢失了的团体赛金牌国际乒联是不会给他们。 而前车之鉴后人引之，再加上九月份就要参加奥运会，饮食上需要格外注意，别说是吃的了，就算是药大家都不敢随便吃。 前些天汪澜着凉感冒了，硬是哼唧着鼻子扛了过去。所以之前很是吸引大家的成都基地集训不免打了点折扣，不过这对陆滢而言无所谓，因为她实在没什么喜欢吃的，并不存在遗憾。 她反倒是更加兴奋起来，因为成都有大熊猫饲养基地呀。能看到一群大熊猫，是多么激动人心的事情。 汪澜对于她小师妹的兴奋有些难以理解，“你怎么就这么喜欢大熊猫呢？” “澜姐，我不只喜欢大熊猫呀，我还喜欢小兔子、小猫咪。”陆滢笑得很开心，她一边收拾宿舍一边说，“可惜咱们宿舍不让养，不然的话能养个小兔子在宿舍挺好的。” “可别。”汪澜想也不想就拒绝，“就算能养也别养。”小动物意味着什么，每天得给它做清理，而且还会有味道，这种感觉，想想就不怎么好。 陆滢兴奋劲儿没了，“你放心，我不养的。”住在集体宿舍，这点她还是很清楚的。她有好长时间没养过小动物了，可是不耽误她喜欢。陆滢记得她小时候还养过小鸭子，为了锻炼小鸭子游泳，她特意打了一盆水把小鸭子放里面游。 小鸭子没能学会游泳，因为它冻死了。陆滢清楚的记得当时她哭得可厉害了，姑姑看她哭得伤心就想办法去救活那只小鸭子，还特意给它烤火，可是小鸭子都快烤熟了也没能活下去。 想到过去的事情，陆滢有些伤心，那时候姑姑每天都骑自行车载着自己去体校，冬天的时候她觉得手冷，姑姑还特意给她买一块烤地瓜吃。 她不怎么喜欢吃甜的东西，可是那烤地瓜却是吃得格外开心。只是那样的日子，似乎一去不复返了。 汪澜看着忽然间不作声了的陆滢，觉得自己是不是太狠心了呀，陆滢多省事一小姑娘，宿舍那么大，除了一张床一张桌子，剩下的全都放满了自己的东西陆滢也从不有怨言。 “老陆，小兔子咱不养了，咱养个小乌龟行吧？”她记得养乌龟挺省事的，除了换换水也没什么味道。 陆滢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可以养乌龟吗？ 汪澜觉得自己伤小师妹的心太狠了，她决定再让步，“那要不等哪天咱们有空，我陪你去看大熊猫？” 下午的时候陆滢去银行把钱存了起来，看着折子里面的钱，从开始打国际比赛能拿奖金到现在，她挣的钱还不够给她和姑姑换一套大点的房子。 要是能多拿几个冠军的话，就好了。 陆滢没有那么感伤，她回家里看开幕式。 等了不知道多久，终于看到了画面上她那些熟悉还有不怎么熟悉的面孔，陆滢又是有点伤心，要是她当时能拿下预选赛，那么在代表团队伍里的就是自己了。 十九岁的陆滢还是没能想开，她整个人窝在沙发里，脑子里想了很多很多，等意识到已经很晚了姑姑却还是没有回家的时候，陆滢又没空后悔了。 她往陆采芸单位里打电话，没人接。 “没人接那就是都下班了，可是姑姑去哪里了？”陆滢有点着急，她穿上鞋就是往外跑，可是刚推开门，就看到她姑姑站在门口，似乎被她吓了一跳。 “怎么了这是，风风火火的，家里被你烧了？” “没，姑姑你怎么回来的这么晚？”陆滢连忙接过了陆采芸手里的塑料兜，还分量挺足的。 “小心别弄着你手腕。”陆采芸笑了笑，“明天我不用去上班了，咱们出去玩，要不要去游乐场？”她避开了陆滢的问题。 “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不去。”陆滢觉得没意思，每次都说带自己去游乐场玩，她都不知道到底是姑姑想要带自己去，还是她自己想要去。 “那在家看比赛？”作为运动员的亲人，陆采芸对于奥运会还是挺关注的，虽然陆滢今年并没能参加奥运会。 “嗯。”她要等后天的乒乓球比赛，可是她最想看的是游泳。 在泳池里的游泳运动员就像是一条鱼一样，优美极了，她喜欢那种健康美丽的肌肉和水花碰撞的画面，那就像是一幅画。 陆采芸笑得有些无奈，晚饭的时候陆滢吃了一碗汤，她饭桌上一直没说话，可是到最后却还是没忍住，“姑姑，你和陈叔叔说好了吗？” 藏不住心思的小姑娘脸上神色都有些复杂，她想要迫切的知道答案，可是却又有些对于未来的恐惧。 “嗯，说好了，小孩子就不要管这些了。”陆采芸想要摸摸侄女的头，她手上有点油，又是把手给缩了回去。 其实陆滢能接受老陈是好事，可是陆采芸又有些犹豫了，是因为老陈为了达到目的就把自己隐瞒动手术的事情告诉陆滢所以生气，还是因为自己在担心所以又变的不确定起来？她自己都说不好。 她想要缓缓，等过些天再说这事情，这个周末难得的双休，她还是想要好好陪陪陆滢。 周六上午的时候姑侄俩在家看电视，下午陆滢被她姑姑拉出去逛街，“你也不小了，该把自己捯饬捯饬了。” 在队里的时候也就罢了，可是在家就穿着队服四处跑，哪有十九岁女孩子的影子？之前家里过得辛苦，她没办法让陆滢像是其他小孩子那样穿的时髦，可是现在不一样了。 “你让我穿着裙子打比赛吗？”陆滢一句话就拒绝了她姑姑的好心，“我穿运动服挺好的。”她队友也都是穿运动服呀，穿着舒服而且洗起来也方便，毕竟大多数时候都是因为被汗浸湿了的缘故而脱掉的。 陆采芸没辙了，反倒是陆滢帮她挑选了几件衣服，不过陆滢眼光堪忧，店里的导购小姐都有些看不下去了，很是委婉了一句，“您姑娘真是朴实。” 陆采芸笑了笑，没说话，她就当是夸奖好了。 陆滢半个月的假期提前结束了。 乒乓球的第二个比赛日，中国队的三号种子苏珺在比赛中0:3不敌前国家队现新加坡运动员伍晓瑜，惨遭淘汰。 看着电视上的奥运快报，陆滢似乎都能想象得到，比赛结束后苏珺笑着跟伍晓瑜握手说恭喜，可是一转头眼泪就会往下流的画面。 因为还是比赛之初，电视机上只对汪澜的比赛进行了短时间的转播，而关于苏珺的失败，前方的新闻记者给出的也只是比较委婉的说法。 陆滢忽然间站起身来，“姑姑，我过会儿就回去。” 陆采芸没想到战胜侄女拿到奥运会比赛资格的苏珺就这么输了，她还没想好该怎么开解陆滢，就是听到了这么一句。 “要不明天再回去吧？”现在这个点，外面天都有些黑了的。 冲动之后，陆滢又是坐了下来，只是没多大会儿她又是站起来回了自己的小房间。 苏珺没能抵抗住压力输掉了比赛，那要是自己呢？要是自己去参加奥运会，是不是也会跟苏珺一样？ 一晚上，陆滢都没怎么睡着，满脑子里都是苏珺那抹眼泪的模样。 回到训练局的路上陆滢买了份报纸，因为奥运会期间，报纸上关于比赛的新闻特别多。 苏珺的失败显得格外的刺眼，那可是中国队的三号种子，就这么一轮游了？ “什么水平呀？换个人去也不至于打成这样，被人送了个鸭蛋。” 明明输掉了比赛的人是苏珺，可是陆滢觉得这人是在说自己，她几乎是灰溜溜地离开报亭的。 回到训练局的乒乓球馆，陆滢脑子里还都盘桓着那人的话，她一个用力过猛，球直接飞了出去。 “就算是难过，也不要拿球撒气呀。”齐澄觉得乒乓球很是无辜，上次陆滢想要一屁股坐扁它，这次又是想要一板子打烂它。 这小球它得罪谁了呀？ “你怎么也回来了？”练了一筐发球，陆滢有点累，她停下手来歇歇。 “什么叫怎么我来了，我根本都没回去好不好？”齐澄手里把玩着两个球，他也是坐不住了的，看比赛的比打比赛的还要心焦。 苏珺被淘汰了，男队的比赛打得也是惊险万分。本来世乒赛团体失利就是让男队压力空前，而在奥运会前男队表现一直平平也是让整个队伍都没了底气似的。 虽然现在整个队伍只有苏珺被淘汰了，可是谁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齐澄在宿舍里坐不住了，干脆就来训练馆这边想要练练球，没想到同样坐不住的还有陆滢。 “那你怎么没回家？”陆滢随口问了句，她记得齐澄整天叨叨着在国家队没自由，一年到头都没几天假期，现在半个月的假期呢，怎么不回家？ “陆滢你故意的是吧？”齐澄有点郁闷，他头段时间刚被罚回了省队，这回来才多久呀，回什么家呀。 现在回家，估计他爸妈都以为自己又被开除国家队了呢。 陆滢没明白过来，她故意什么呀故意？ 拿起球拍，陆滢继续练发球，她想了一晚上也没想出来，要是自己像苏珺那样站在奥运会赛场上会不会紧张、会不会发挥不出来、会不会也一轮游，得不出结论的陆滢只能用练球来让自己安静下来。 齐澄看陆滢发球，一开始看着还挺有意思的，不过很快他就是看不下去了，“要不我陪你练练球？” 陆滢当然是求之不得，和男队员打球能学到不少的东西，起码练防守很是有用。 当然，在练习防守之前，陆滢得先练自己的抗打击能力。 在男队中，齐澄的水平也就是二队的中上游，可虐杀陆滢就是分分钟的事情。 打得陆滢怀疑人生——齐澄的球太快了，而且太凶，她防守不住，进攻不起来，根本没有得分手段。 虽然不是不知道女队员跟男队员没什么可比性，可是她好歹也是女队中排名前五的，被齐澄虐杀，怎么都有点接受无能。 “那什么，要不我请你去吃自助？”齐澄觉得自己有点过分了，他不留余地的打，陆滢能扛得住才怪。手感出来的时候，他跟梁国征打都不是问题，何况是陆滢呢？ 陆滢点了点头，她觉得自己得出去静静，不然的话她会崩溃。 训练局和公寓这段路之间的饭店挺多的，消费群体毋庸置疑就是国家队的运动员们，所以安全卫生方面是绝对的保障。 齐澄已经是自助餐厅的老主顾了，当然之前的餐厅老板他也认识，据服务员说是干不下去所以转让了，齐澄表示很怀疑，“怎么会干不下去呢？生意不是挺好的吗？我和队友经常来吃，觉得挺不错的呀。” 陆滢看着齐澄手边摞起来的那一摞盘子，她有些明白服务员的意思了，“你们多长时间出来吃一次？” “差不多一星期两三次吧，怎么了？我发现你们女生吃的真的很少，除了举重队还有那个跆拳道的还是什么的，都很少见你们女生来这里吃饭。” 陆滢彻底明白了过来——这自助餐厅生意好是不假，可是顾客太能吃把餐厅吃得干不下去也不是不可能，“我觉得我会是老板热烈欢迎的顾客。” 齐澄正在往嘴里塞烤培根，没听清楚陆滢说的话，“你说什么？” “没什么。”陆滢吃了个小番茄，花同样的钱她吃得少，老板不欢迎才怪呢。 叽叽喳喳的叫声，还有哼哼唧唧的声音，就像是奏鸣曲似的，陆滢是一点都睡不着了。 早知道这样，来的时候她就带着耳塞什么的了。拿着手机，可是除了玩贪食蛇，手机没有半点用处。 手机的小蛇又一次咬着了自己的身子时，外面开始热闹起来，“老张，圈里的那头母猪这几天不是要产崽子了吗，你赶紧去看看。” “李姐，今天的鸡蛋捡了没有？后天市里面来拉货，我看还差了点，你再去林子里找找，别让老母鸡藏起来孵蛋了。” “小秋，你先去看看大棚里的那些菜能摘的有多少，明天咱们得早起。” …… 陈香梅的声音很是响亮，陆滢有些明白了，为什么她跟自己说这里晚上清净，白天是挺吵的。 把手机掖在了枕头下面，陆滢决定自己先去融入这边的生活。至于她想要做什么，冠军呀。陆滢从来都知道，所以根本不用去想。未来要做什么，陆滢还没打算好，那也得等自己将来什么时候不想打球了再说，现在，还不到时候。 至于现在要做什么，陆滢挺清楚的，她不能在这里吃白饭。 陈香梅正在指挥着养殖场里的工人们，忽然间看到陆滢出来，她笑了笑，“吵着你了？” “没有，我没有午睡的习惯，陈阿姨，我干点什么好？”陆滢想了想，“我会养动物的，我在家的时候养过小鸡仔和小鸭子，还有小狗，队里还有一个小乌龟。”不过这次她没带来，让澜姐帮忙养着了。 陈香梅听到这话脸上笑有点绷不住了，“傻孩子，你那是养着玩的，咱们这都是养来吃的。”那些养着玩的和这里养着吃的能一样吗？ “你在队里吃的鸡鸭羊鱼都是从这里送过去的。” “可是我不吃这些的。” “……”陈香梅头一次觉得自己竟然什么都说不出来，“那你喜欢吃什么？咱这里都有，老刘做饭挺好吃的，到时候让他给你做。” 陆滢很是认真地想了想，“我好像没什么喜欢吃的。” 陈香梅觉得这孩子真的不是故意的，她应该就是比较实诚，所以说话也就格外的直接。 “那要不你去那边喂喂鸡？李姐在那边呢，她会教你的。” “好嘞。”陆滢爽快地答应了，蹦蹦哒哒就是走了。 “老陈，这是谁呀？” 陈香梅忽然间觉得自己当时真不该答应孙谦，可是自己当初能来到这养殖场工作也是孙谦给介绍的，这忙总是得帮的呀。 “是朋友家的……” “这不是那个国家队的小面瘫吗？”陈香梅话还没说完，从大棚回来的小秋忽然间喊了一嗓子。 好吧，陆滢好歹也是国手，这养殖场的又是给乒羽中心打工的，不被认出来才怪呢。只是小面瘫是什么叫法，人家小姑娘笑盈盈的多可爱，哪里面瘫了？ 小秋被瞪了眼有些心虚，这不是一激动就忘我了吗？ “陈姐陈姐你别这样，我保证不当着她的面这么叫，我知道她叫陆滢，比电视里还要瘦，这么瘦的一个人，怎么有力气打球呀？” …… 陆滢去山脚下的养鸡场喂鸡，李姐很是热情地跟陆滢唠叨，“咱们这边的鸡都是在这山脚下放养的，不过现在天气有点冷了，它们自己找不到食物吃了，得喂点玉米才行。” 陆滢看着李姐弯腰似乎在那里找东西，她好奇跟了过去，“李姐，你在找什么呀？”话音刚落，陆滢觉得自己似乎踩到了什么，脆脆的，一下子就被自己踩碎了…… 她抬起脚来，看着那被自己踩碎了的鸡蛋，陆滢想哭。 “哎哟，忘了跟你说了，这一群母鸡都成精了似的，四处下蛋不说还用树叶给盖起来，我这都捡了好几年的鸡蛋了还时不时地踩碎一两个，没事，没事，碎了就碎了吧。” 看到陆滢那想哭的样子，李姐连忙安慰，一个鸡蛋才值多少钱呀。 “那我还是不喂鸡了。”陆滢想要离开这个养鸡场，只是刚后退了一步，咔嚓一声，她又踩碎了一个鸡蛋。 李姐也懵了，陆滢是踩鸡蛋狂魔吗？这命中率也太高了点吧？ 拿着个小树枝，一路扒拉着树叶，防止自己再踩到鸡蛋，陆滢一步一心酸地离开了养鸡场。 她把那一小袋玉米丢里面了，那一群母鸡群起而攻之，李姐小心翼翼地走过去赶走那群偷吃的母鸡。 看到这一幕，陆滢觉得陈阿姨说的一点都没错，养小鸡仔跟养鸡一点都不一样。 从山脚下往住的那边走，陆滢低着头走得很快，像是办错了事情的孩子。 陈香梅还是从李姐这里知道这事情的，“我忘了这一茬了，我去看看她。”这孩子，听小秋说算是天之骄子，除了打不过她师姐外，一路走来挺顺风顺水的。 现在自告奋勇要帮忙，结果越帮越忙，估摸着心里头也不好受。 陈香梅敲门进去的时候正看到陆滢把手机往枕头下面塞，她想估计是这孩子觉得委屈给家里打电话呢，看到自己不好意思了。 “今天老刘做了烤鱼，保证你吃了之后赞不绝口，正好也跟大家伙儿打个招呼。” 陆滢没有拒绝的理由，被陈香梅拉着去吃饭了。 养殖场这边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单人间宿舍，食堂，男女澡堂，还有娱乐室。 陈香梅带着陆滢过去的时候，大家伙儿正在聊天，看到陆滢过来，小秋有点激动，“陆滢，我是你球迷，你能给我签个名吗？” 他连球拍都拿出来了。 陆滢有点不知所措，她没想到在这还能遇到自己的球迷，她都怀疑自己有球迷吗？ “小秋，你什么时候成了……”陈香梅瞪了一眼，让旁边的大厨老刘把话给咽了下去，“先吃饭，吃完饭再说其他有的没的。” 陆滢笑笑把球拍给推了回去，小秋倒也没失望，“陆滢，你晚上要不要练球，我可以陪你练球的。” 娱乐室里面有一张乒乓球桌，平日里这些人倒也是会玩一会儿，不过使用频率不算高。 陆滢点了点头，“好呀。” 小秋顿时兴奋起来，能跟国手交手，这样的机会多难得呀，他能不兴奋吗？ 老刘做的饭菜很好吃，陆滢也是饿了，比平时多吃了小半碗的米饭。 不过陈香梅却觉得陆滢还是在客气，“多吃点。”她不好意思给陆滢夹菜，怕人家嫌弃，可是说了这么多遍似乎陆滢还是没有多吃点的打算。 “陈阿姨我真的吃饱了的。”陆滢把碗里的米饭吃得干干净净，“我一直吃的都不多。” “那你有力气打球吗？”小秋问了自己一直都想要知道的问题，他看陆滢就像是麻杆儿似的，就吃这么点哪有什么力气打球呀？ 不过陆滢用实力告诉了小秋，打乒乓球真的真的不需要太多的体力。 养殖场娱乐室里的乒乓球拍都是市场上买到的成品拍，胶皮和海绵都很差劲的那种。 可就是用这么差劲的球拍，陆滢把小秋虐的找不到北。 一旁站在的大伙儿嗑着瓜子看热闹，“小秋，你还行不行呀？” 小秋憋红了一张脸，“再来一局。” “还来呀，你从一局定胜负到三局两胜再到五局三胜，再来也赢不了呀。”老刘在一旁开玩笑，当然他说的也是实话。 他们虽然不怎么会玩乒乓球，可是一看那架势就知道谁是练家子谁是一瓶水不满半瓶水晃荡。 “那有什么呀，说不定回头还七局四胜呢，陆滢，咱们再来一局吧？”小秋觉得自己男人的自尊心都被践踏了，被陆滢调动的绕着台子跑，最后人家轻飘飘回了个球就赢了。 “好呀。”陆滢也不放水，除了之前她故意输掉的那一场比赛，不管什么时候，陆滢都是有一个球算一个球，放掉这一局比赛？别人可能会用这个策略，可是陆滢不会。 哪怕面对的是业余选手小秋。 从来到养殖场的这一场乒乓球比赛开始，陆滢慢慢成为了这其中的一员，小秋屡战屡败屡败屡战，最后实在是不想被虐了，嚷着要陆滢教李姐教陈香梅打球，到时候自己就可以虐她们了。 陆滢倒是挺乐意教的，教练说她差了那么一点点就能拿到冠军，没能战胜自我所以赢不了。可是战胜自我是虚的，陆滢觉得自己还是缺了点什么，她缺什么呢？ 冷静的神色，可是冷静不下来的心态，陆滢是不知不觉中摸到了真相的大门。 陆滢之前打电话跟她姑姑说了情况，陆采芸担心可这次却还是听陆滢的话没有去养殖场看望侄女。白天和养殖场的工人们一起起床摘菜喂猪捡鸡蛋，晚饭之后看了新闻就是一起去娱乐室里打球，这样的日子过得安静却又是迅速，直到叶天祺和汪澜的到来打破了陆滢的节奏。 “滢姐你都不知道，国际乒联说一出是一出，现在又要把比赛改成七局四胜十一分制的了，说是让比赛更加有观赏性。”叶天祺年轻没能沉得住气，话一下子就是秃噜了出来。 “叶子。”汪澜喊了她一声，她担心陆滢听到这被刺激，所以一开始她就没怎么提队里的事情，净听陆滢说这边的趣事了。 哪知道叶天祺藏不住话呀，早知道，她肯定不带叶天祺过来的。 可是她必须三比零拿下苏珺，因为小分的计算上，她并没有优势。 孙谦给徒弟做赛前指导，“别想那么多，就把它当一场比赛打。” 这话说的带着点玄机，陆滢一时间没能明白其中的道理，点了点头，只是步子有点沉。 “孙胖子，说这么高深的话，确定你这小徒弟听得懂？”廖建国取笑，到底还是年轻呀，根本不会想那么多的。陆滢她们是在打比赛不假，可是把胜负置于比赛本身之上，实力还不能和求胜心匹配，这是很恐怖的一件事情。 “还没休息过来？”孙谦看了眼廖建国的腿，“腿脚不好还来回跑什么，梁晴的比赛都结束了。” “不死心呗，说不定你徒弟三比零赢了，梁晴那丫头还有可能。” 孙谦没再接话，前天廖建国就发话了，陆滢赢不了，现在梁晴输了，又把希望寄托在陆滢身上啦？哪有这好事呀。 再说了，陆滢赢得比赛的机会并不大呀，他给徒弟加油鼓劲儿，还是希望她能够积攒比赛经验。单打多是内战，赛场经验足了，将来才能拿冠军。 109.109 弱水三千 远方有座山, 山上有棵树, 树下有个小迷糊。 可是她必须三比零拿下苏珺, 因为小分的计算上, 她并没有优势。 孙谦给徒弟做赛前指导，“别想那么多，就把它当一场比赛打。” 这话说的带着点玄机, 陆滢一时间没能明白其中的道理, 点了点头, 只是步子有点沉。 “孙胖子，说这么高深的话，确定你这小徒弟听得懂？”廖建国取笑，到底还是年轻呀, 根本不会想那么多的。陆滢她们是在打比赛不假，可是把胜负置于比赛本身之上，实力还不能和求胜心匹配, 这是很恐怖的一件事情。 “还没休息过来？”孙谦看了眼廖建国的腿，“腿脚不好还来回跑什么，梁晴的比赛都结束了。” “不死心呗, 说不定你徒弟三比零赢了, 梁晴那丫头还有可能。” 孙谦没再接话, 前天廖建国就发话了, 陆滢赢不了, 现在梁晴输了, 又把希望寄托在陆滢身上啦？哪有这好事呀。 再说了, 陆滢赢得比赛的机会并不大呀，他给徒弟加油鼓劲儿，还是希望她能够积攒比赛经验。单打多是内战，赛场经验足了，将来才能拿冠军。 “苏珺和陆滢都是横拍弧圈结合快攻打法的运动员，不过陆滢是右手持拍，苏珺是左手持拍，电视机前的观众朋友们可能也经常听到我们解说的时候提到生胶反胶这些专业术语，对于普通的乒乓球爱好者而言，对于球拍要求并不高，不过专业运动员对于球拍特别重视，尤其是胶皮这一方面。蔡老师是前国手，能给观众朋友们简单介绍一下胶皮的区别吗？” “苏珺最开始练球是横拍两面正胶，只是乒乓球运动员都是在摸索过程中成长的，她现在是正手反胶，反手生胶。反胶能最大效度的增加胶皮和球之间的摩擦，增加球的旋转，球的旋转一提上来，对方回球的时候就会难度增加，你看陆滢这个回球打得就很明显，质量不高。” “电视机前的观众朋友们可能看不出来球的旋转，不过现场还是能看得出来的，所以有可能的话大家还是尽可能来现场观看比赛。”主持人说完笑了笑，“这也是对你们喜欢的运动员的支持。” 解说嘉宾也是笑了起来，看着赛场上两人的一个多拍相持中陆滢跑动救球忍不住叫了声好，“好球，这里我们就可以看出，苏珺和陆滢都擅长打相持球，不过苏珺特点更明显些，她反手技术更好一些，她反手生胶控球性更好，你看这个球的落点就控制的非常精妙，把陆滢整个人都调动了起来，疲于进攻。” 就像是解说嘉宾说的那样，陆滢进攻再度失了准头，回球出界。 这一个失误引发了一连串的失误，无论怎么打都打不出来，陆滢心里慌了起来，比分被苏珺一点点拉开，她手心里又是出了汗。 “蔡老师，我看陆滢挺有大将之风的，虽然失误多，可是脸上都没表现出来。” 解说嘉宾笑了笑，“她打球就这个样，我问过他的指导教练孙谦，好像陆滢从小就这样。” “看来，陆滢天生就是当运动员的料。”主持人笑了起来，陆滢输掉了第一局比赛，已经没了争夺奥运会入场券的资格，不过究竟是苏珺还是梁晴，还得看接下来的大比分。 苏珺乘胜追击，很快拿下了第二局比赛，内战之中她净胜局五局，即便是被陆滢扭转比赛，也是拿到了奥运会入场券的，脑中浮现这个念头的时候，苏珺手上就松了起来，等她想要再去追回比分的时候，却发现陆滢像是打疯了。 运动员的状态起伏很正常，尤其是乒乓球至少要打三局比赛，有教练指点迷津，一场本来可能输的比赛很可能会赢下来。 内战时教练不得指导。球队的规定孙谦可没破坏，他坐在那里一言不发就是静静看小徒弟比赛。 陆滢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大概已经输了，所以她想要自己输得好看一点，她所能做的就是尽可能的打好每一个球。就像是教练说的——把它当成一场比赛打。 0:2落后于苏珺后，陆滢连胜两局比赛，决胜局拿下局点后却还是被苏珺逆转，2:3输掉了比赛。 “恭喜。”亚洲区的预选赛中，苏珺内战外战全胜，毫无疑问地拿下了奥运会入场券。她的队友，她应该恭喜才是。 苏珺笑了笑，不知道说什么好。陆滢的状态挺奇怪的，起伏有点大，不过拿到了这张奥运门票，她心里头高兴也是真的，也就没再想队友到底是怎么回事。 “还不错，虽败犹荣，走，去吃点东西。”孙谦揉了揉小徒弟的脑袋，“陆滢，你不能把头发留长点吗？”虽然这样挺利落的，可是看着像是个假小子。 “教练，我不想吃东西，也不想留头发。”跟着她教练往外走，陆滢有点累，她觉得自己两条腿都在打颤儿。 “那你想干什么？”孙谦挺耐心的，当了二十多年教练，这点耐心都没有他还当什么国家队教练？男队教练和女队教练不一样，女孩子心思细，他这个当教练的也得多一些耐心。 “我想……”陆滢嘟了嘟嘴，“我想回去睡觉。”她不饿，虽然打了很长时间，可是一点都不饿，就是很累，累得就想要睡觉。 “吃完了再去睡。”孙谦敲了她个脑瓜崩，“陪我去吃点行吧？看你打比赛我都饿了。” 陆滢没反抗，默默跟在她教练后面。 “想说什么就说，别当哑巴。”别以为他不知道，一路上欲言又止的，就是想要问他什么问题呗，他有那么可怕吗？都不敢开口问，什么时候学学她师姐汪澜呀。 “教练，我问了你可不能骂我。”陆滢有点害怕，可是她觉得自己得用什么来调节一下心情，不然她怎么都走不出来的。 “说吧。”又不是欺师灭祖大逆不道什么的，有什么骂不骂的。 陆滢咬了口馒头给自己添了点底气这才开口，“教练，廖指和林指他们都喊你孙胖子，就是因为你吃得多吗？” 孙谦愣了下，红烧肉从筷子上掉了下去。 “你不是说不骂我吗？”陆滢委屈地摸着脑门。 “所以我才打你呀。”他这小徒弟他说什么好，亏得他还以为这小丫头走不出来，结果下了场又开始贫嘴了，他担心什么呀担心。 “对了，这周末给你放假，回家好好歇两天。”他这个当教练的也不能太苛刻，说到底这小丫头才十九岁，还是个半大的孩子呢。 “哦。”陆滢一根根的吃土豆丝，这让孙谦头疼，什么时候他这小徒弟要是能像自己这么能吃，肯定能拿世界冠军。 …… 陆滢回家的时候家里没人，她姑姑周六还要上班，晚上才能回来。 家里冷冷清清的，狭小的房间里摆放着不少东西，最是贵重的就是那台彩色电视机了，那还是十六岁那年她在比赛中获得的奖品，独一份的彩色电视机，就算是拿了冠军的都没这待遇。 组委会评选她为希望之星，说是女乒未来的领军人物。 陆滢看到电视机旁盒子里那块银光闪闪的奖牌，三年过去了，可是她看不到希望怎么办？ “滢滢，滢滢，醒醒，怎么在这睡着了？” 陆滢睁开眼睛的时候有点迷迷糊糊的，灯光有点刺眼，把她眼泪都弄出来了。 “你怎么今天回来了？”陆采芸有些奇怪，乒乓球队向来都是周四下午到周五上午休息，她这个侄女从来不会逃训练，怎么好端端的今天回来了。 “教练让我回来。”陆滢有点害怕，她怕自己让姑姑失望，“我比赛输了。” 陆采芸愣了下，看着因为抽筋在沙发上缩成了一团的侄女，“所以罚自己在沙发上睡觉？” 陆滢想笑，可是她脚抽筋，笑得比哭得还难看。 “输就输了呗，你还能再回到过去赢了比赛？”陆采芸喝了口水，“晚饭想吃什么？姑姑给你做。” “姑姑。”陆滢有点心虚，她不知道怎么说，她姑姑肯定以为自己输掉的是一场无关紧要的比赛，所以才会这么不在意的。她要是知道自己输了比赛打不了奥运会的话，是不是会很伤心？ “怎么了？”陆采芸觉得有些不对劲，“你教练骂你了还是打你了？”她去看陆滢胳膊，细细的白生生的，没挨打呀。 “我，我打不了奥运会了。”陆滢觉得，她说出这话用了自己全部的勇气。 陆采芸一屁股坐在沙发上，“为什么呀，你们教练之前不是说了让你去的吗？他怎么变卦了呀，我打电话问问他。” 陆滢和汪澜的比赛安排在第三场，而在早前的第二场比赛中，苏珺和梁晴发挥出色，3:0横扫了日本女双组合拿到了冠军。 孙谦出现在了教练席，毕竟这是小球时代他徒弟们的最后一场比赛，具有纪念意义的，他怎么着都该来看看的。 明年元旦开始乒乓比赛用球改变，小球变大球，其实是很细微的变化，直径从38毫米增加到40毫米，重量从25克增加到27克。 这一点点变化对于一般人而言也许没什么，毕竟，两毫米的长度，两克的重量，一般人都感觉不出来呀。 可对于专业运动员而言，这外人看来的没什么对他们而言却是格外的“大”。 变大变重了的乒乓球旋转度降低了，速度也降低了，这对于国内运动员而言是很严重的。 中国队向来在旋转和速度上有优势，早前的男队在八、九十年代弱势了些，可是后来也追赶了上来，这不梁国征和巩新杰先后拿到了奥运会金牌，而今天晚些时候的男单决赛也是中国队的内战。虽说现在男乒是群雄争霸，可是中国男乒好歹占据着一席之地，甚至说还有着不小的优势呢？梯队建设也是在世界范围内最好的。 女乒的话中国队是一枝独秀，世界范围内占据着绝对地位，这是从汉城奥运会就奠定的基础，乒乓球历史上第一个大满贯运动员也正是出自女乒。 这一变革无异于对中国队的影响是最严重的，当初中国队员的高速旋转球外国运动员接不起来，现在球速降低了，旋转没那么厉害了，外国运动员的劣势也就没那么明显了，慢的还是那么慢，依旧没办法给中国队员造成威胁，可是中国队带给他们的威胁小了呀，他们有机会了的。 从总体而言，这对于国内运动员而言是弊大于利，然而不接受也没办法。 乒乓球进入奥运会大家庭也才十二年，现在国际范围乒乓球的影响还没有预期的那么大，所以国家队必须做出妥协。 当然，国际乒联给出的理由还是挺合情合理的——为了提高乒乓球的观赏性，让观众看到球的旋转。 反正不管什么理由，这已然成为了定局，再不到半个月就是迎来大球时代，就算是运动员抗议也没什么用。 陆滢和汪澜进场了，汪澜的出现让现场气氛达到了一个小高潮，上一个小高潮还是孟洋和汪海东这对汪洋组合带来的。 日本的乒乓球曾经也是独霸乒坛的，不过那已经是半个世纪前的事情了，可是群众基础还算不错，现在也有不少运动员在练乒乓球。 相对于汪澜，陆滢得到的掌声相对较少。这就是现实，陆滢虽然公开赛成绩还不错，不过没有世界冠军在手，更没有奥运会金牌傍身，在金牌即王道的现状下能得到这么些掌声已经很不容易了。 汪澜选择的发球权，不过她状态不是很好，第一个发球竟然没过网，这都让陆滢都觉得有些奇怪。她们队内训练也是知根知底的，并不存在着谁的打法克制谁的问题，赛场上各凭本事见真章就是了。 而且国际赛场上比赛这也不是第一次了，最简单的发球出了问题，这好像不是汪澜应该犯的低级错误。 可是汪澜还就是犯这错误了，别说是陆滢觉得奇怪了，国家队的队员也都是纳闷的很，汪澜这是怎么了？总不能是让球吧。 可是这比赛没啥好让的呀，这又不是世乒赛和奥运会，就是一个总决赛的内战，夺魁的人拿到的奖金会是亚军的两倍多，就算是汪澜不差钱，可是也犯不着这么大手笔呀？ 更何况，从当年的高桥美华出走事件之后，女队基本上不存在让球这种情况了，毕竟女队现在也是占据着统治地位，没这必要。 赛场上，陆滢没有去想那么多，她就是在打比赛，就像是教练说的，把这一场比赛当比赛来打，心中再没有其他。 对比于陆滢，汪澜今天这球打得有点着急，用力过猛，回球的时候一下子就是出了球台。 汪澜打球向来讲究落点，精准的就像是炮弹一样，能够指挥着想往哪里打就往哪里打，可是今天她似乎手感不好，要么是回球出界，要么谁就是回球不过网。 失误太多，主动把第一局比赛拱手相让。 陆滢还是沉着一张脸，得分没什么好兴奋的，丢分的时候也是那神色，唯一可能出卖她的就是她的眉毛，连续丢分的时候她会挑一下眉，不过很快就又是恢复原来的表情，那个挑眉就像是一个小小的错误，很快就是被她修正了过来。 局休的时候陆滢在那里擦汗，她这场比赛打得很兴奋，从出汗量就能看出来的。叶天祺在给她喊加油，“滢姐加油。” 汪澜一个眼神扫了过去，叶天祺手中的助威棒颤抖了下，“澜姐加油。” 一旁方柳苏笑得前仰后倒，“小叶子，你可真是有骨气呀。” 叶天祺很是威武地喊了声，“澜姐加油，滢姐加油。”骨气那是什么东西，能吃吗？叶天祺觉得她不需要骨气，太累赘了。 局休之后，汪澜手感似乎上来了，两人没有试探，第二局比赛一上来就是直接搏杀。 “现在这一场球的水平和奥运会冠军争夺战并没有太大的区别，看来陆滢这段时间训练很有成效，相对而言汪澜奥运会之后休息了一段时间，无论是公开赛成绩还是手感上都比陆滢差了些。” 主持人看这场比赛心情比较放松，毕竟是内战，而且精彩度高，不像是打外国选手，没有太多的看透，“蔡老师您觉得汪澜和陆滢谁能够拿到冠军？” 蔡涛觉得主持人看热闹不嫌事大，自己说一个拿到岂不是得罪另一个？一个是乒坛女单大满贯当之无愧的一姐女乒的领军人物，而另一个是正在冉冉升起的新星，如今世界排名虽然第三，可是跟排名第二的林嘉相比也就是查了十多分，这场比赛下来，陆滢的世界排名很快就能够上升到世界第二这一位置。 “手心手背都是肉，不管谁赢，拿到这么一笔丰厚的奖金，都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蔡涛把这个话题轻飘飘地给丢开了，“现在看陆滢的防守质量明显提高，要是观众朋友经常看陆滢比赛就能感觉到，现在的陆滢防守上做的更好了，而且也更具有进攻性了，陆滢成长的很快，希望大球时代的到来，陆滢……还有国家队的队员们都能尽快适应。” 因为提及了小球换大球，主持人兴趣上来就是跟蔡涛讨论起来，反倒是对比赛关注少了些。 陆滢第二局打得有点难，汪澜手感好起来之后，她跑动就多了，这让陆滢觉得有点累，借着擦汗的功夫，她调整了下自己的呼吸节奏。 她这点小心思汪澜一眼就看出来了，毕竟都是这么过来的，不过现在比分自己领先五分，而且已经进入了这一局的后半段，陆滢想要拿下第二局，困难有点大。 陆滢没放弃，比分是一分分拿的，21分制的比赛适用于慢热型选手，因为大比分落后然后反超拿下比赛的并不少见，她打得很是耐心，这反倒是让汪澜有些着急了，她拿着五个局点现在反倒是被陆滢追平了比分，心里不着急那是不可能的。 陆滢的发球，她反手发球，第二板的时候回球擦网，这是个运气球，汪澜有点郁闷，这一分丢的实在是让人窝火，陆滢拿到了局点。 陆滢继续发球，这次她是发了个短球，这发球手法还是跟齐澄学的，隐蔽性挺强的，汪澜没能做好接发，而陆滢的第二板就是拉了起来，这是她自己研究出来的新战术，只是力度没掌握好，一下子出了界。 “可惜了。”叶天祺猛地一拍大腿，旁边方柳苏愣了下，“小叶子，腿疼吗？” 看球的兴奋，荷尔蒙分泌旺盛，一点都没感觉，叶天祺摇了摇头，“不疼。”她看着方柳苏那压在自己大腿上的细长的腿，忽然间明白为什么不疼了。 “活该，谁让你欺负小叶子的？”来永超在那里笑话方柳苏，趁着叶天祺不注意，方柳苏就是把腿放在叶天祺腿上，瞧瞧这形象，被传出去，看谁还说方柳苏是乒乓球队第一美女。 场上比分纠结，21平，不过陆滢手里还有三个发球权。 陆滢继续发球，依旧是短球，汪澜有些意外陆滢故技重施，她虽然不能发力抢拉，可是到底是经验丰富，只是接发球的时候力度小了点，球没过网。 似乎连老天都站在陆滢那一边，汪澜笑着摇了摇头，她今天这是怎么了？ 很快汪澜就是有了思考的时间，陆滢反超成功拿下了第二局比赛。 “看来，陆滢会成为汪澜之后女子乒坛新的领军人物。”远在首都的电视台直播间里，主持人说话格外不怕事大，蔡涛笑了笑，虽然陆滢3:0完胜汪澜拿下了总决赛冠军，可是说现在她就是新的领军人物未免为时尚早了些。 毕竟，小球时代，结束了。 “也没有。”方柳苏耸了耸肩，“就是遇到她喜欢的会说个不停，还好陆滢喜欢的不算是很多，养小动物算是一个吧。” 自从汪澜提议陆滢可以在宿舍里养小乌龟，陆滢就开始了奶妈的准备工作，整天里除了训练就是看乌龟饲养手册，还动员女队的队员养乌龟。 方柳苏觉得澜姐这两天肯定超级后悔，要是她之前没放这个口风，肯定就没这么一回事。 白一恒听到这话表示理解，“毕竟在队里挺枯燥的，是得培养个爱好。” “可是陆滢的爱好有点多。”方柳苏默默说了一句，没再继续下去。她是不是该庆幸自己跟白一恒挨边坐着，所以陆滢没找自己来聊天，不用回头，光是听后面来永超时不时才发出的一句“嗯”，就知道来永超的耳朵被折磨的够呛。 终于，来永超忍不住了，“老陆，你是不是把话都憋在了场下呀？”她实在是想不明白，为什么陆滢场上比赛的时候从来都那么一张没有表情的脸，多余的表情都不会有，可是平日里，那话多的哟，有时候你都想拿耳塞塞住耳朵。 陆滢笑了笑，“可是我说的是实话呀，大熊猫真的好可爱……” 又来了，来永超有点头疼，她们旁边坐着的叶天祺给了给了她一个同情的目光，可是叶天祺不打算拯救来永超，苍天知道自己刚才听滢姐唠叨了十来分钟是什么感觉，再来十多分钟她觉得自己要崩溃。作为二队的小队员，她现在还没办法拒绝滢姐，所以可不能再往上凑了。 不过来永超没有头疼太久，她们到达目的地了。四川这边养大熊猫的地方还是蛮多的，她们是就近选择了成都大熊猫繁育研究基地。 六月天已经有点热了，大概是因为昨天傍晚下了点小雨的缘故，这个周末难得的凉爽，来基地看大熊猫的人很多。 下了车子，一群人就是被基地的工作人员给接了进去，动作迅速，就像是打球一样。 要是单个人来也就罢了，浩浩荡荡十来个人，这其中也有世界冠军如白一恒、陆滢，虽然只是团体赛冠军，可是国人向来讲究团结，个人赛事输赢是个人的事，团体赛那可是关系着整个队伍。乒乓球队向来有不成文的规定，团体赛事重要性优于个人，也正是因为这件事，今年二月份的男团世乒赛梁国征先后丢掉两分就引得国人一片骂声。 当然，陆滢也挨骂了，她女单决赛中输给了师姐汪澜后很长一段时间没调整过来，团体赛中也是丢掉了她的那一分，好在汪澜和林嘉拿下了该拿的分，这才不至于让女团金牌旁落。 而白一恒也是失意者，他没能入选男团决赛名单，和陆滢一样也没能拿到奥运会的入场券，对于十四岁就是被国家队总教练翟指看重的乒乓天才，白一恒并不比陆滢轻松多少。 这一只来看大熊猫的队伍，几乎都是失意者，除了才十二岁的天才少女叶天祺——她还没有参加过国际比赛，其他人的心情都是有点复杂。 “这边是不对外开放的，不过你们都是国手，和大熊猫一样是国宝，国宝看国宝，园长说可以特殊对待。” “滢姐，我们也是国宝吗？”叶天祺很是好奇。 “现在还不是。”陆滢知道这是工作人员恭维她们的话而已，她们现在勉强称得上是国手，至于国宝，那是拿到奥运会金牌的运动员的称呼，还不属于她们。 “不过，总有一天，我们都会成为……咿，人呢？”一回过头来陆滢看到就连叶天祺都溜远了，她又是好气又是无奈。 还是澜姐好，都从来不会嫌弃她的。 不过这样分开行动也好，到时候就不会一堆人引起轰动了。陆滢自我安慰，看着有些目瞪口呆的工作人员，“没事，我们分开走，应该没问题的，谢谢园长的安排。” 负责接待的工作人员愣了下，这一群国手，都是这么有性格的吗？亏得他今天还特意早起练了介绍词，现在，都用不着了吗？ 陆滢脚下走得快，不过没去追队友们，她还想找个大熊猫跟她聊天呢，和队友在一起，肯定聊得不痛快。 这边培育基地的大熊猫很多，大概因为天气凉爽的缘故，都四处乱爬，动作特别迅速，以至于陆滢找熊猫聊天的计划没办法实施，她忽然间特别怀念动物园里那个懒懒的熊猫宝宝怎么办？ 回去的路上陆滢挺安静的，这倒是让几个队友觉得不对劲了。 按照惯例，这个时候陆滢不该是很兴奋，然后滔滔不绝的吗？怎么一下子变成了赛场上的那个小哑巴了？ “老陆，你没事吧？”方柳苏跟陆滢关系好，看到陆滢这闷闷不乐的样子有些担心。 “没事。”陆滢趴在车窗上看外面的风景，“我就是想静静。” 方柳苏还想要再问一句，只是被来永超拦住了，来永超摇了摇头，示意方柳苏别说话，说不定让陆滢一个人待一会儿就好了呢？ 回到集训基地，陆滢就又是恢复了过来，她想念那个懒懒的熊猫宝宝也没用，现在又不能回去，唯一能做的就是把集训做好，然后结束集训，回去看熊猫宝宝。 只是陆滢的集训结束后，她没能回首都，而是飞往了美国，她得去参加公开赛。 陆滢报名的有女单和女双两项比赛，国家队的队员向来都是单双兼项的，只是她的搭档邱婷婷头段时间练习的时候扯着了肩膀，现在还在养伤，陆滢一时间失去了双打的搭档，这次是和方柳苏临时配的双打。 乒乓球运动员对于双打搭档的选择并不是很挑剔，陆滢一直觉得自己双打还是挺不错的，毕竟世乒赛上，她跟邱婷婷可是拿了铜牌的。金牌得主汪澜和林嘉是双打老搭档，银牌得主苏珺和梁晴也是双打配合多年，只有她跟邱婷婷配的时间不算长，但是成绩出的挺快。 可是跟方柳苏配的时候陆滢才发现，她双打似乎并不像是自己想的那么好。 简单说，她跟方柳苏是在配双打，可是没怎么有配合，不像是邱婷婷，邱婷婷是左手直拍快攻型打法，打法称得上是简单凶狠，前三板基本上就能把对手给灭了，所以陆滢双打的缺点也没来得及暴露。 可方柳苏不一样，她和陆滢一样擅长的是相持，要是对手也是擅长相持，那么绝对不是这俩人的对手。可偏偏韩国的这对选手前三板凶狠，陆滢和方柳苏配合不到位，失误不断，虽然第一局比赛拿下，可是接下来的都交了枪。 “没事，反正进了八强也算是交了差，正好你能好好准备单打。”方柳苏比较想得开，虽然乒乓球对体力要求并不是那么大，不过来到美国之后陆滢就是水土不服有点拉肚子，这么勉强撑了两天已经很辛苦的了。 接下来不用再费心双打比赛，对于陆滢而言是好事一件。至于方柳苏嘛，她之前单打的八分之一决赛没能拿下，所以接下来的任务是给陆滢加油。 陆滢觉得问题出在自己这里，可是她知道方柳苏这么无所谓的态度是不想要自己压力太大，“那等我拿奖金，我分你一半。” “好呀。”方柳苏没客气，“最好是冠军的，亚军的太少，分了之后都没多少了。” 陆滢笑了笑，露出一颗小虎牙，“行。” 这次参赛的选手中，她是一号种子，因为排名在她前面的汪澜和林嘉还在成都集训，并没有来参加比赛。 陆滢四分之一决赛很是干净利落地的拿下，只是半决赛的时候遇到了金淑姬。 金淑姬是削球手，特别传统的那种，正手反胶，反手长胶打法，没什么特色。 削球是很磨人的一种打法，观赏性不是那么的强，因为削球手向来是防守性强，不管你怎么猛烈的进攻，她都能防起来然后再回过去，用孙谦的话说那就是——甭管你山雨欲来，她就是岿然不动。 当然这也得防守功底好的削球手才能做到，金淑姬就是属于削球手中的佼佼者，全台用反手长胶削接，佐之以正手的远台兜球，在对方回球稍微给高了点的时候就是加以反攻。 出乎意料进行反攻，进而拿下这一分。 陆滢知道韩国有这么一位削球手，去年的一场比赛中，金淑姬和苏珺一个半区，四分之一决赛的时候因为鞋子出现了问题，金淑姬光着脚打比赛，结果竟然把苏珺给打败了。 当时国内媒体还嘲笑苏珺，标题陆滢现在都记得——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削球手创造奇迹。 从去年开始参加国际性比赛，这是陆滢第一次遇到削球手，不过，她不怕。 陆滢打败林嘉进入决赛后，第十三场汪陆之战再度上演，此前汪澜九胜三负，陆滢仅仅赢了三次。 波兰公开赛，去年年底的总决赛，还有前天进行的女团半决赛上，陆滢战胜了汪澜拿下了宝贵的一分。 新闻报纸的渲染让两人这场比赛简直成为了乒乓球赛事中最大的热门。 男单比赛虽然更精彩，可是向来冠军不稳定，所以谁赢都有可能。 可是女单不一样，汪澜保持着霸主地位，以林嘉为首的老将还有以陆滢为首的小将甚至于以叶天祺为首的更年轻的小将们都在向其发起冲击。 可是这么多人却纷纷败北，林嘉差不多已经心灰意冷，从出道开始她就是被汪澜压制，这么多年来很少翻身。虽然会给汪澜造成威胁，可是大赛上从来没赢过汪澜。 叶天祺又太小，和汪澜差了十多岁，按照运动生涯来说，都不是一辈的人。 所以，外界也普遍看好陆滢。 陆滢是最锲而不舍向汪澜发起挑战的，也是最有希望战胜汪澜，成为继林娟、汪澜之后的女乒第三代领军人物。 而战胜汪澜，首先要做的就是在大型比赛中赢了汪澜。 全运会的团体比赛陆滢赢了汪澜并没有什么值得称道的地方，因为团体比赛向来容易让运动员爆发。 就拿康彦军而言，他在国内的男单选手中绝对排不到前三，可是当排名第一的巩新杰出了问题时，就是康彦军顶住了，这就是团体比赛的魅力，也正是国人念叨了几十年的团队精神、集体荣誉。 单打才是个人实力的最好证明。 除了公开赛以外，陆滢现在还没有拿到单打的世界冠军。 “就算是冠军轮流拿，也该她拿一次了吧？”比赛开始前，不少观众都在窃窃私语，讨论这场比赛谁会是赢家。 比赛进行到第三局，场上形势明朗了起来，陆滢率先拿到11分，11:6陆滢领先五分，她现在局面一片大好。 陆滢在省队的指导教练给她递了一瓶水，“稳着打，别着急。”她觉得陆滢有些打红了眼，这是好还是不好，她也说不上来。毕竟她就是临时指导，当初陆滢的省队教练现在已经在国家队二队了。 说实在话，在省队和在国家队区别太大了。接触不到最先进的打法，她们这些当教练的也都落后了很多，尤其是自己跟国家队那些教练本来就没什么交集。 所以，现在能做的还是让陆滢把心态放正。 陆滢没听清楚这话，她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在燃烧似的。 再度回到乒乓球桌，陆滢拿起了球，她还有三个发球。 110.110 我相信你 远方有座山, 山上有棵树，树下有个小迷糊。 “老陆不是挺喜欢打进攻的吗？怎么忽然间玩起了防守？” 一个球十多个回合甚至更多, 两个人都打得不慌不忙，只是看比赛的观众有点烦, 目光就是转向了其他队员身上, 反正场上比赛的又不是就这一对。 陆滢打得挺耐心的, 这次出来比赛孙谦没有跟着一起过来，毕竟汪澜要备战奥运会，孙谦当前阶段主要盯着汪澜的训练, 至于徒弟就是拜托给了这次带队出来比赛的姚教练了。 姚教练在教练组那也是老资格，陆滢的半决赛对手出来后他就一直在盯着看, 等她双打结束后这才跟陆滢交代了句。 “先礼后兵, 队里也有削球手，不过削球手也不是一成不变的, 她们都有自己的路子, 先把金淑姬的路子摸透了，这比赛也就好打了。” 陆滢从字面上去理解先礼后兵的意思，所以她跟金淑姬握手的时候还笑了笑，只是等看到金淑姬发球的时候, 陆滢脑子里灵光一闪。她知道了姚教练的意思。 隔壁的比赛已经结束了第一局，陆滢这边比分持平, 10:10, 现在又是金淑姬发球。 21分制的时代, 运动员每轮掌握5次发球, 而发球的方式排列组合下来就能让对方头疼不已，金淑姬倒是简单，基本上就一种发球方式，陆滢差不多算是摸透了她的路子，回球的时候开始了进攻。 “终于开始打进攻球了。”方柳苏觉得要不是因为陆滢是她队友，她死活不看这比赛。 其实跟削球手打比赛她也不陌生，毕竟国家队里就有几个削球手，那是特意培养了为了锻炼她们的。因为削球手没什么攻击性，就靠一个磨劲儿折腾，什么时候把对手折腾的心浮气躁了，削球手距离胜利就近了一步了。 可是乒乓球打到顶尖水平的运功员如汪澜、林嘉这些人，哪个不是心理素质杠杠的？ 在弧圈球大行其道的当下，削球手取得好的成绩相当困难，尤其是单打比赛中。 国家队中的那几个削球手的排名并不算高，甚至还不如国外的一些运动员。没办法，国家队的人多，能出去比赛的人却又是有限的，反倒是让国外的那些削球手占了便宜。 在方柳苏看来，金淑姬的削球打得并不算是特别好，还不如她们队友突出，方柳苏一开始都没想明白为什么陆滢跟她磨了起来。 削球手擅长的就是防守，可是陆滢的防守那也是相当不错呀，比金淑姬只好不差。而且陆滢的进攻也强，她的球旋转性强，让金淑姬有点难以招架。 可是这第一局赛程过半，陆滢正儿八经的进攻就有两次，方柳苏看得是昏昏欲睡，好不容易看到陆滢进攻多了起来，人也是精神了许多。 陆滢手里越来越稳了，这就是一场公开赛，她赢了输了都无所谓的，毕竟奥运会预选赛她都输了，还有什么输不起的？ 输给金淑姬的比分有很多都是她的失误，打削球手比她想象中有难度，她一直在调动金淑姬，也在熟悉金淑姬的球风，回温技术录像固然能让她了解对手，可是最有效的办法还是打上一场比赛，就像是现在。 她开始加强进攻，金淑姬一开始没能适应，接连丢了两分之后有些回过神来，反倒是不着急了。 她从小练得就是防守，不管对面的中国选手怎么进攻，她防守防住了那就万事大吉。 陆滢进攻失误有点多，输掉了第一局比赛。 “开头打得不错，不过还是得降低自己的失误率。”姚教练说了一句就走开了，这边才结束第一局比赛，可是隔壁场上的半决赛都已经第三局了。 打得快的像是赶着去投胎，打的慢的比乌龟爬的都慢。这场景姚教练也不是第一次见到了，他都习惯了，估计这么不紧不慢的打下去能把裁判给恶心死。 陆滢持续之前的状态，她还想多在赛场上研究研究削球手，试探，丢分，然后再去追上比分，隔壁的比赛结束了，陆滢和金淑姬的才开始打第三局，两人一比一战平，而这比赛已经打了一个小时了。 现场的观众有人开始嘘球吹口哨，毕竟这比赛实在是打得太难看了。 方柳苏有些着急，“姚指，要不您喊个暂停，让陆滢快点打完比赛？”虽然陆滢还是那么一张扑克脸没啥变化，似乎外界对她没有任何影响，方柳苏还是有些担心。打削球手很是消耗体力，陆滢身子板单薄，再打一个小时下去，估计有点受不住。 姚教练转头看了眼方柳苏，“是她打比赛还是你打比赛？”再说了，打削球手，能急吗？ 一句话噎得方柳苏顿时没话说，只能坐在那里干着急。 比赛打了两个半小时才结束的，陆滢3:1赢了金淑姬进入了决赛。 打完这场球，陆滢还真有点累，不过她觉得挺值得的，要是有机会还想要再跟金淑姬打一场，到时候她失误应该不会像今天这么多。 只是乒乓球公开赛虽然多，可恰巧两人同时参加一站比赛，分在同一个半区，并且在比赛中交手的机会却并不是她想象中的那么多。 再度遇到金淑姬，那已经是四年后了，在奥运会赛场上，彼时的陆滢也是半决赛拿下了金淑姬顺利进入决赛。不过，这是当下谁都没有想到的事情。 四年太远，对于陆滢而言，她只看眼前。 陆滢的决赛对手很是熟悉，可以说是青梅竹马了。 她进体校的时候田佳佳已经是体校里小有名气的小运动员了，只是从六岁就开始练球的田佳佳，和陆滢同一年进了省队。 十六岁的田佳佳没陆滢那个运气，全运会上表现不佳的她没能敲开国家队的大门，她选择远走国外打球。可是说田佳佳运气不好也不尽然，起码陆滢现在觉得田佳佳比自己好多了，因为田佳佳拿到了奥运会入场券。 但就女乒而言，国外的训练手段和技术水平到底比国内是差了点。为了奥运会，汪澜在集训，由见多识广的教练找出弱点；而田佳佳则是在参加公开赛锻炼自己，想要尽可能的在比赛中找到自己的问题加以弥补。 孰高孰低，陆滢也不是不明白，所以转头就把自己心中那点羡慕给丢掉了，她专心打比赛。 “看田佳佳跟陆滢打球，我都有种左手打右手的感觉了。两人都是右手横握球拍弧圈结合快攻打法，不过从刚才那个球可以看出，田佳佳虽然相持能力不错，可跟陆滢比起来还是差了点，从当前统计的技术分析可以看出，田佳佳的第四板衔接是个弱点，你看她的前两局的比赛中，第四板正手得了两分，丢了六分，而反手得了一分，丢了五分。” 因为是决赛的缘故，电视台进行了直播，解说嘉宾还是蔡涛。 “蔡老师我不知道这么说对不对，田佳佳给我的感觉是陆滢的弱化版，虽然陆滢有的技术田佳佳也都会，可是优点没陆滢突出，缺点又是比较鲜明。” 蔡涛听到这话笑了笑，其实国家队里特别讨厌这个说法，谁是谁第二，为什么要成为另一个人，当第一个自己不就挺好的吗？新闻媒体和记者总是喜欢用来比较，总是怕事情闹得不够大似的。不过现在他拿着电视台的钱当解说嘉宾，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还是知道的。 “这个说法并不很准确，其实田佳佳的发球还是挺有威胁性的，你看她反手位发侧旋球的时候总是带着一个迷惑性的动作，像是‘拱’了一下似的。” 场上田佳佳发球就像是蔡涛刚才说的一样。 “对，就是这么一个动作，她发球还是很有迷惑性的，可是接下来的衔接就做的不够好，发球是为了抢攻做准备的，可是她发抢能力并不突出。” 国家队要求的是攻防兼备技术突出，田佳佳和陆滢当初都进了林指的眼的，只是陆滢表现的更好了些，再加上在全运会上大放异彩，所以就是进了国家队，而田佳佳总是欠缺了点。 不过个人有个人的际遇，田佳佳远走新加坡然后作为主力队员去参加奥运会，这一点在很多人看来她比陆滢幸运多了。 比赛结束的并没有什么悬念，陆滢3:0拿下了比赛，其实陆滢觉得自己表现也不是很好，昨天跟金淑姬打球可着劲儿在研究落点，结果今天和田佳佳比赛的时候也陷入了这个纠结之中，她失误多了点，给自己造成了些压力，不过好在拿下了比赛。 “恭喜你。”田佳佳笑着跟陆滢握手，她输了球，可是能见到老朋友还是挺好的。 陆滢笑了笑，“你也挺好的，奥运会的时候加油。”她挺羡慕田佳佳十九岁就是能参加奥运会，虽然也知道田佳佳能够拿到奖牌的机会并不大，可是能参加就挺好的。 结束比赛后就是颁奖仪式，俩人一块去后台那边先等着。半决赛的失败者都是第三名，并不需要进行第三名的争夺，一个是德国运动员，另一个就是金淑姬了。 111.第 111 章 远方有座山, 山上有棵树，树下有个小迷糊。 齐澄看着陆滢有些闷闷不乐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很是认真地想了想，是不是应该放点水呢？可是陆滢也是女队里数得着的, 自己放水的话，她肯定看得出来。 “行啦，有我陪你练球，保证你回去的时候不比她们差。”齐澄就差拍胸脯保证了。 陆滢默默看了齐澄一眼，这哥们倒是够自信的, 不过齐澄好歹比小秋强，自己也没更好的选择呀 “再打一场。”反正时间还早着呢, 陆滢决定再多练练球, 毕竟明天早晨齐澄要跟着陈叔去割猪草, 能陪自己练球的时间估摸着也就晚上了。 …… 小秋看两人打球看得兴奋，不过兴奋久了眼睛就有些受不住了, 他先回去睡觉了。 陆滢他们把球拍收起来准备回去睡觉的时候都已经十一点钟了, 那一溜宿舍也就有一两个还亮着灯。 齐澄看了看远处，他声音有点飘, “陆滢, 这荒郊野外的，没什么脏东西吧？” 陆滢回头看了他一眼，“有呀, 你看你背后。”她声音凉凉的, 这一回答吓得齐澄浑身颤了下, 梗着脖子不敢回头看。 “你胡说八道什么。” “我就是在胡说八道呀。”陆滢宿舍距离娱乐室近，“我到了，话说齐澄你屋子在那边呢还挺远的，要不我给你拿个手电筒？” “不用。”齐澄觉得自己声音发紧。 至于嘛，没做亏心事，干嘛怕这些个有的没有的呀，她觉得神仙都在保佑自己呢，什么脏东西根本不敢靠近自己的。 “那你慢点哈，过会儿去澡堂的时候记得拿着手电筒，那里的路灯坏了，黑灯瞎火的。”齐澄打球没出汗，现在被陆滢吓得一身冷汗，他简直想要骂人，偏生跟自己说话的是个女孩子。 “我知道，你赶紧收拾收拾睡吧你。”他决定了，往后不陪陆滢打球到这么晚了，要不……他记得小秋是刚回去没多久，喊着他一块去洗澡，他还能帮小秋搓澡呢。 陆滢收拾了收拾去洗澡，其实没什么好害怕的，最近猪圈里的一头老母猪又快生了，陈叔这些天晚上都在那边照看着，差不多这边二十四小时都有人的呀。 再说了，自己在这边都四个多月了一点事都没有，怎么齐澄一来就出事？总不能是他带来的吧。 陆滢端着脸盆出了去，外面月牙儿弯弯挂在天上，满天繁星格外的漂亮。 …… 过了预产期好几天后，陈叔盯着的那头老母猪终于生了一窝小猪崽子，忙活了一晚上的陈叔有点累了，要回去补觉，“齐澄，我今天不跟你去割猪草了，你自己去行吗？”齐澄已经来了好几天了，割猪草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没问题，放心吧你就。”齐澄喊了一嗓子，背着俩草筐子就是出去了。 李姐看陆滢光往那边看，顿时笑了起来，“你和小齐关系挺好的。” “同是天涯沦落人。”陆滢觉得除了这句话，好像没别的能形容她跟齐澄之间的关系了，平日里在队里俩人说起来也是针尖对麦芒。 李姐笑了起来，“那倒是怪有缘分的。” 缘分？那也肯定是孽缘。陆滢觉得肯定是这样的。 “对了李姐，我昨天听小秋说什么毛鸡蛋，那是什么呀，他说的好像很好吃的样子。” “那是没孵出来的小鸡，咱们这里没有，老母鸡要是孵小鸡的话基本上都能孵出来的。毛鸡蛋那是用保温箱孵小鸡没孵出来，你想吃？” 陆滢想了想孵出来的小鸡的模样，再和那蛋壳里的一结合，她觉得有些难受，连忙摇头，“没没没，我就是随口问问。” 虽然她偶尔也吃鸡蛋，可是那就是个蛋，和那种有了雏形的毛鸡蛋绝对不是一个概念。 也不知道是不是陆滢说了的缘故，她们到了养鸡场的时候竟然发现老母鸡身边围着两只小鸡。 “你说它把这蛋藏哪里了？怎么藏得这么严实？”应该是刚出壳没多久的小鸡，陆滢看着挺好看的就过去要抓住，结果护鸡仔的老母鸡顿时气势汹汹冲着陆滢扑了过来。 还好陆滢反应快，躲了过去，不然肯定被鸡爪子挠破了脸。 “咕咕，咕咕。”李姐连忙丢玉米粒，使眼色让陆滢把小鸡仔拿走。 刚出生小鸡仔像是一个小小的绒绒球，和陆滢当初养的那些还是有些不一样的。 老母鸡大概是有玉米吃就忘了自己的孩子，不过陆滢还是捧着小鸡仔出了养鸡场，她可不想被老母鸡抓脸。 李姐给鸡喂了食捡了鸡蛋出来后，陆滢连忙过去，“李姐，现在能喂它什么呀？它们太小了，不能吃玉米吧？” 还算是知道呀，李姐觉得自己好像对陆滢还是有些认识不足的，“你去给老刘要点小米，喂它点小米菜叶和清水就行，对了记得菜叶得剁碎点，太大的它们吃不下。” 陆滢点了点头，不过她又问了句，“李姐你让我养着它们吗？”她这是不是抢了老母鸡的活？ 李姐笑了笑，“我可没空养这个小东西。”她是正儿八经在这里打工挣钱的，不像是陆滢和齐澄其实就是来这里劳动改造一段日子，“再说了，现在这天气，把它们放回去，晚上还不得冻死它们？” 现在外面夜里还是有点冷的，这养鸡场也不是没孵出过小鸡，可是这三月份还真没有过。 “对了，晚上的时候你把它们弄到个纸箱子里，放到厨房的炉子旁边，不然我怕它们也熬不过去，过个十天半个月差不多就行了。 陆滢点了点头，“我知道了。”她一定会好好养着这俩小鸡仔的，绝对不会养死它们的。 回去之后陆滢第一件事就是去大厨老刘那里给小鸡仔弄吃的，顺带着把两个小家伙的家也给弄好了。 “你倒是对养这些个小玩意上心，那等你回去了怎么办？” 陆滢也不知道，她在国家队肯定不能养这些的。 老刘想了想，“没事，这不还有一个月嘛，到时候看看能养多大，要是有斤八重那就给你弄辣炒童子鸡吃。” “不要。” 看着陆滢那一脸紧张兮兮的模样，老刘笑的开心，“傻姑娘，骗你呢，一个月能长多大点儿呀。”都不够塞牙缝的。 陆滢确定老刘是在开玩笑这才松了一口气，她原本还打算把小鸡仔留在老刘这里，算了，晚上再送过来好了。 一上午的时间，陆滢都在研究这个小鸡仔了，并且大有研究一整天的架势。 不过吃中午饭的时候出了点意外状况，她中断了原本的计划。 原因还是老陈补足了觉起床后没有立刻来吃饭，而是去猪圈看看情况，只是很快他就是跑了回来，“小齐，我不是让你去割猪草吗？” “是呀。”齐澄点了点头，他不知道为什么，这边的馒头好吃，吃着有点甜甜的感觉，比食堂里的好吃多了，“我今天找到一大片地，一会儿就是弄够了的。” 陈香梅看到老陈那一脸悔不当初的神色多问了句，“老陈，怎么了？” “没什么，没什么。”老陈坐了下来，吃饭的时候有些食不知味。 吃了午饭，陆滢和齐澄使了个眼色，俩人偷偷去了猪圈那边，老陈正在念叨，“我觉得我带他割了好几天的猪草了，他应该认得，哪知道，你看看……” 陈香梅看了眼那篮子里的存货，然后傻了眼了，“他怎么割得麦子？” “你问我我问谁去呀？估摸着从小到大没干过农活，都不知道麦子长啥样。”老陈叹了口气，“我问他的时候看他也不像是撒谎，所以也就没再说，等明天我让他带路过去，看看能不能碰到这边老乡，看看赔人家多少钱合适。” 齐澄傻了眼了，这边出去后他东南西北分不清楚，所以随便找了个地方就是割草了。他当时还庆幸自己找到了那么一大片猪草，往后不用再跑大老远地去割猪草了，谁知道那是他犯了混，把小麦当成了猪草。 陆滢看着傻了眼的人忍住没笑，虽然她也不知道麦子长什么样，不过想想齐澄中午那骄傲自豪的模样，她拍了拍齐澄的肩膀，“你可以的。” “行了，你帮我想想办法怎么办吧。”齐澄有点着急，回头这事传出去被队友笑话是小事，可是现在怎么办才是当务之急。 “能怎么办呀？就当不知道呗。”陈叔不是还特意帮着隐瞒了嘛，“最近表现好点就是了。”陆滢很是认真地建议，“真的，没什么别的办法了。” 齐澄觉得似乎真的没什么办法了，只是他没想到他都没来得及好好表现，然后他就被召回国家队了。 同样一起被召回的还有陆滢，“我不是禁赛半年吗？”现在才刚四月份，也就才五个月，还差一个月呢。 “被禁赛又不是禁止你训练。怎么，不想回去就算了。”孙谦作势要走，陆滢连忙拉住了他，“我去拿下东西，这就走。” 112.112 运动员代表 远方有座山, 山上有棵树，树下有个小迷糊。 自从汪澜提议陆滢可以在宿舍里养小乌龟，陆滢就开始了奶妈的准备工作, 整天里除了训练就是看乌龟饲养手册，还动员女队的队员养乌龟。 方柳苏觉得澜姐这两天肯定超级后悔, 要是她之前没放这个口风, 肯定就没这么一回事。 白一恒听到这话表示理解, “毕竟在队里挺枯燥的，是得培养个爱好。” “可是陆滢的爱好有点多。”方柳苏默默说了一句, 没再继续下去。她是不是该庆幸自己跟白一恒挨边坐着, 所以陆滢没找自己来聊天，不用回头, 光是听后面来永超时不时才发出的一句“嗯”, 就知道来永超的耳朵被折磨的够呛。 终于, 来永超忍不住了, “老陆, 你是不是把话都憋在了场下呀？”她实在是想不明白，为什么陆滢场上比赛的时候从来都那么一张没有表情的脸，多余的表情都不会有，可是平日里，那话多的哟，有时候你都想拿耳塞塞住耳朵。 陆滢笑了笑, “可是我说的是实话呀, 大熊猫真的好可爱……” 又来了, 来永超有点头疼，她们旁边坐着的叶天祺给了给了她一个同情的目光，可是叶天祺不打算拯救来永超，苍天知道自己刚才听滢姐唠叨了十来分钟是什么感觉，再来十多分钟她觉得自己要崩溃。作为二队的小队员，她现在还没办法拒绝滢姐，所以可不能再往上凑了。 不过来永超没有头疼太久，她们到达目的地了。四川这边养大熊猫的地方还是蛮多的，她们是就近选择了成都大熊猫繁育研究基地。 六月天已经有点热了，大概是因为昨天傍晚下了点小雨的缘故，这个周末难得的凉爽，来基地看大熊猫的人很多。 下了车子，一群人就是被基地的工作人员给接了进去，动作迅速，就像是打球一样。 要是单个人来也就罢了，浩浩荡荡十来个人，这其中也有世界冠军如白一恒、陆滢，虽然只是团体赛冠军，可是国人向来讲究团结，个人赛事输赢是个人的事，团体赛那可是关系着整个队伍。乒乓球队向来有不成文的规定，团体赛事重要性优于个人，也正是因为这件事，今年二月份的男团世乒赛梁国征先后丢掉两分就引得国人一片骂声。 当然，陆滢也挨骂了，她女单决赛中输给了师姐汪澜后很长一段时间没调整过来，团体赛中也是丢掉了她的那一分，好在汪澜和林嘉拿下了该拿的分，这才不至于让女团金牌旁落。 而白一恒也是失意者，他没能入选男团决赛名单，和陆滢一样也没能拿到奥运会的入场券，对于十四岁就是被国家队总教练翟指看重的乒乓天才，白一恒并不比陆滢轻松多少。 这一只来看大熊猫的队伍，几乎都是失意者，除了才十二岁的天才少女叶天祺——她还没有参加过国际比赛，其他人的心情都是有点复杂。 “这边是不对外开放的，不过你们都是国手，和大熊猫一样是国宝，国宝看国宝，园长说可以特殊对待。” “滢姐，我们也是国宝吗？”叶天祺很是好奇。 “现在还不是。”陆滢知道这是工作人员恭维她们的话而已，她们现在勉强称得上是国手，至于国宝，那是拿到奥运会金牌的运动员的称呼，还不属于她们。 “不过，总有一天，我们都会成为……咿，人呢？”一回过头来陆滢看到就连叶天祺都溜远了，她又是好气又是无奈。 还是澜姐好，都从来不会嫌弃她的。 不过这样分开行动也好，到时候就不会一堆人引起轰动了。陆滢自我安慰，看着有些目瞪口呆的工作人员，“没事，我们分开走，应该没问题的，谢谢园长的安排。” 负责接待的工作人员愣了下，这一群国手，都是这么有性格的吗？亏得他今天还特意早起练了介绍词，现在，都用不着了吗？ 陆滢脚下走得快，不过没去追队友们，她还想找个大熊猫跟她聊天呢，和队友在一起，肯定聊得不痛快。 这边培育基地的大熊猫很多，大概因为天气凉爽的缘故，都四处乱爬，动作特别迅速，以至于陆滢找熊猫聊天的计划没办法实施，她忽然间特别怀念动物园里那个懒懒的熊猫宝宝怎么办？ 回去的路上陆滢挺安静的，这倒是让几个队友觉得不对劲了。 按照惯例，这个时候陆滢不该是很兴奋，然后滔滔不绝的吗？怎么一下子变成了赛场上的那个小哑巴了？ “老陆，你没事吧？”方柳苏跟陆滢关系好，看到陆滢这闷闷不乐的样子有些担心。 “没事。”陆滢趴在车窗上看外面的风景，“我就是想静静。” 方柳苏还想要再问一句，只是被来永超拦住了，来永超摇了摇头，示意方柳苏别说话，说不定让陆滢一个人待一会儿就好了呢？ 回到集训基地，陆滢就又是恢复了过来，她想念那个懒懒的熊猫宝宝也没用，现在又不能回去，唯一能做的就是把集训做好，然后结束集训，回去看熊猫宝宝。 只是陆滢的集训结束后，她没能回首都，而是飞往了美国，她得去参加公开赛。 陆滢报名的有女单和女双两项比赛，国家队的队员向来都是单双兼项的，只是她的搭档邱婷婷头段时间练习的时候扯着了肩膀，现在还在养伤，陆滢一时间失去了双打的搭档，这次是和方柳苏临时配的双打。 乒乓球运动员对于双打搭档的选择并不是很挑剔，陆滢一直觉得自己双打还是挺不错的，毕竟世乒赛上，她跟邱婷婷可是拿了铜牌的。金牌得主汪澜和林嘉是双打老搭档，银牌得主苏珺和梁晴也是双打配合多年，只有她跟邱婷婷配的时间不算长，但是成绩出的挺快。 可是跟方柳苏配的时候陆滢才发现，她双打似乎并不像是自己想的那么好。 简单说，她跟方柳苏是在配双打，可是没怎么有配合，不像是邱婷婷，邱婷婷是左手直拍快攻型打法，打法称得上是简单凶狠，前三板基本上就能把对手给灭了，所以陆滢双打的缺点也没来得及暴露。 可方柳苏不一样，她和陆滢一样擅长的是相持，要是对手也是擅长相持，那么绝对不是这俩人的对手。可偏偏韩国的这对选手前三板凶狠，陆滢和方柳苏配合不到位，失误不断，虽然第一局比赛拿下，可是接下来的都交了枪。 “没事，反正进了八强也算是交了差，正好你能好好准备单打。”方柳苏比较想得开，虽然乒乓球对体力要求并不是那么大，不过来到美国之后陆滢就是水土不服有点拉肚子，这么勉强撑了两天已经很辛苦的了。 接下来不用再费心双打比赛，对于陆滢而言是好事一件。至于方柳苏嘛，她之前单打的八分之一决赛没能拿下，所以接下来的任务是给陆滢加油。 陆滢觉得问题出在自己这里，可是她知道方柳苏这么无所谓的态度是不想要自己压力太大，“那等我拿奖金，我分你一半。” “好呀。”方柳苏没客气，“最好是冠军的，亚军的太少，分了之后都没多少了。” 陆滢笑了笑，露出一颗小虎牙，“行。” 这次参赛的选手中，她是一号种子，因为排名在她前面的汪澜和林嘉还在成都集训，并没有来参加比赛。 陆滢四分之一决赛很是干净利落地的拿下，只是半决赛的时候遇到了金淑姬。 金淑姬是削球手，特别传统的那种，正手反胶，反手长胶打法，没什么特色。 削球是很磨人的一种打法，观赏性不是那么的强，因为削球手向来是防守性强，不管你怎么猛烈的进攻，她都能防起来然后再回过去，用孙谦的话说那就是——甭管你山雨欲来，她就是岿然不动。 当然这也得防守功底好的削球手才能做到，金淑姬就是属于削球手中的佼佼者，全台用反手长胶削接，佐之以正手的远台兜球，在对方回球稍微给高了点的时候就是加以反攻。 出乎意料进行反攻，进而拿下这一分。 陆滢知道韩国有这么一位削球手，去年的一场比赛中，金淑姬和苏珺一个半区，四分之一决赛的时候因为鞋子出现了问题，金淑姬光着脚打比赛，结果竟然把苏珺给打败了。 当时国内媒体还嘲笑苏珺，标题陆滢现在都记得——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削球手创造奇迹。 从去年开始参加国际性比赛，这是陆滢第一次遇到削球手，不过，她不怕。 113.113 赛事开门红 远方有座山, 山上有棵树，树下有个小迷糊。　　只是回到家的时候陆滢发现了有些不对劲, 她们家门口为什么会有男人的鞋子？虽然有段时间没回家，可是这个不大的家里有什么没有什么, 陆滢都记得特别清楚。还有, 厨房里那边怎么会有男人的声音？ “姑……”后面的那个“姑”字卡在了嗓子眼里, 陆滢看着从厨房里出来的男人，她连忙退后了两步出了门。 抬头看着门上贴着的春联, 那还是自己贴上的呢, 是她家没错，而且她手里的钥匙不可能打开别人家的门呀。 “你就是滢滢吧，采芸……”男人胖胖的脸上露出憨厚的笑容，“你姑姑跟我提起你了。” 陆滢露出拘谨的笑容，她看到了站在厨房门口的姑姑。 “滢滢你怎么忽然间回来了, 放假了吗？”陆采芸用围裙擦了下手，她意识到陆滢站在门口的原因，连忙介绍，“这是你陈叔叔。” “陈叔叔好。”陆滢很是乖巧地喊了声, 一如她姑姑期待的那样。只是她觉得嘴里头涩涩的, 好像有什么东西是自己再也不能拥有的了。 “哎哎……”陈建华笑了起来，他知道采芸最是重视这个侄女, 要是陆滢同意了, 基本上他们的婚事就能定下来了。 “老陈, 你帮滢滢倒杯水, 水壶里的水是冷好了的。”陆采芸回厨房盯着，声音遥遥传来。陆滢刚想要说不用那么麻烦，她自己来就行，陈建华已经付诸行动，他动作熟稔，好像知道这个家里什么物事在什么地方一样。陆滢看着，忽然间觉得好像这不是自己家了。 “谢谢。”她想要接水杯，可是发现自己手里还捧着玻璃缸，陆滢连忙把她的小乌龟放下了。 “这是你养的小乌龟呀，长得挺快的。”陈建华搓了搓手，他还是第一次见到陆滢本人，也不知道该怎么和这么个半大的孩子交流。 “嗯。”陆滢惜字如金，她不知道该怎么说说什么，索性就是拿出在赛场上的那态度。不过小乌龟的确是长得挺快的，从开始养到现在，都长了一圈了，从乌龟壳上一眼就是能看出来，陆滢笑了笑，捧着手里的凉白开干坐着。 “老陈，你过来看一下，我觉得这排骨是好了的。” 陆滢听到这声音低下了头，平日里都是姑姑喊她去尝一尝菜或者汤怎么样了的，这样也能骗她多吃点饭。所以现在，姑姑也不打算要她了吗？ 她低着头看着水缸里的小乌龟，大概是刚到了一个陌生的环境，小乌龟趴在玻璃缸上伸头看，一点都不像是缩头乌龟的样子。眼泪啪的一下子掉在了玻璃缸里，小乌龟立马缩起了脑袋。 开饭前，陈建华走了，“单位里还有事情，我得去处理一下。” 这摆明了是借口，这年头手机还并不普及，陈建华也不是一个电话喊回去的。而且这天都黑了陈建华才想起来单位有事情，骗谁呢？ 陆采芸送他出去，陆滢盯着挂在墙上的挂钟。 两分十八秒，从姑姑出门送陈建华出门到她回来，一共是两分十八秒。 “你陈叔叔最拿手的排骨玉米汤，味道挺好的，多吃点。”陆采芸给侄女盛饭。 “姑姑你要结婚了吗？”陆滢接过了碗，直直看着她姑姑。 她不傻，又不是看不出来。只是总觉得心里头不舒服，大概是姑侄俩相依为命太久了，她已经习惯性的依赖着她姑姑，所以不想要其他人来插足她们的生活。 陆采芸站在那里，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晚饭其实做的挺丰盛的，排骨炖玉米色香味俱全，可是陆滢一口都没吃，她固执地只吃了几口菜就是回她的小房间去了。 姑侄俩住的房子很小，还是当初陆采芸的单位分下来的，四十多平的房子里除掉客厅和厨房，俩人的卧室也就是能放一张床和一个衣柜而已。 陆滢把小乌龟放在了床头，玻璃缸里的小东西在水里面四处张望，似乎在打量自己的新家。 “小乌龟，要是姑姑结婚了，我可能就没家了。”陆滢从小的时候就是听到过这话，小时候不懂事，队友还有学校里的同学都会说。 她不是不知道自己是孤儿，可是她一直不这么觉得有什么，姑姑疼她，陆滢也不觉得自己比那些有爸爸妈妈的孩子差到哪里去。 “可要是姑姑结婚了，不管是陈叔叔住到这里来还是姑姑住到陈叔叔家里去，我都没家了的。”陆滢趴在床上跟她的小乌龟说悄悄话，“我知道的，从小到大，都有人说我耽误了姑姑，要是没有我的话，姑姑早就……” 敲门声让陆滢蓦然噤声，连忙从床上弹了起来，陆采芸端着水果进了来，“饭都没吃多少，小金刚呀你，不饿吗？” 苹果已经切成了块，这样一小块一小块的显得分量少，陆滢也能多吃点。 陆采芸端着盘子，自己也吃了块，“给你的小乌龟起名字了吗？” 陆滢摇了摇头，“我还没想好。”其实她想了好几个名字，可是都没拿定主意，本来是打算让姑姑帮自己拿主意的，可是回家来后，一切都打乱了她原本的计划。 陆采芸捏了块苹果吃，“那你想给它起什么名字？”想起侄女之前养的小动物，陆采芸忍不住笑了起来，“是小黄毛还是小灰孩？哦，这个有点绿，叫绿毛好了。” “才不是。”陆滢连忙摇头，“我在想叫它漫漫好不好，你看它爬的多慢呀。”名字里有水，和她一样，多好。 陆采芸摸了摸侄女的头，“你养的小动物，你喜欢就好。”她一手养大的孩子，还能不知道陆滢的心思，“不喜欢你陈叔叔？” 陆滢骤然听到这话愣了下，她连忙摇头想要否认，可是看到她姑姑的神色，到底还是心虚，“我就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早就习惯了姑侄俩相依为命，她不觉得她们的生活需要什么男人的参与。 陆滢想起来，她连忙把自己这次打比赛挣来的钱都拿了出来，“姑姑，我可以挣钱了，就算是将来你老了，咱们住在一起。我也能养着你的，咱不要陈叔叔好不好？” 陆滢觉得自己自私透了，可是她从小到大就这么一个亲人，她不想要姑姑被人抢走了，那样她就真的成了孤儿了。 她拿下了韩国公开赛的女单亚军和女双冠军，除了交给队里的钱以外，剩下的钱她都拿回来了，就像是之前一样。她挣了的钱都给她姑姑，自己在队里也花不了什么钱。 陆采芸看着哭成了泪人的孩子，她有些心酸，练球那么辛苦这孩子都没哭过，如今为了这事哭了起来，她是得多害怕呀。 “都大姑娘了，别哭了。”伸手给陆滢抹去了眼泪，陆采芸取笑她，“让人看见，丢不丢人呀。” 陆滢想要忍住不哭，可越是想要忍住眼泪就越是往外流，她根本控制不住。 “傻孩子，就算是我不结婚，将来过几年，你也得结婚的，净说胡话。”陆采芸笑了笑，一转眼陆滢都那么大了，当初自己养着的小丫头如今会挣钱了，而且挣得还比自己多。 这一晃都这么多年过去了，陆采芸觉得自己真的老了。可是看到陆滢，她又觉得自己还年轻，大概是因为陆滢像极了她年轻的时候，一样的钻牛角尖，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那我也不结婚，陪着姑姑。”陆滢哭兮兮的，可怜巴巴的。 陆采芸哭笑不得，“那怎么成？将来我要是死了，怎么有脸去见你爸妈？” “我不……” “好了。”陆采芸站起身来，“没什么陈叔叔李叔叔了，咱们姑侄俩过日子，攒钱买房子，快把你的钱收起来，明天我还要上班，你把钱存起来去，没忘了密码吧？” 陆滢摇头，“没。”存折在她姑姑床垫下面放着，密码是她们姑侄俩的生日，她记得很清楚。 “好了，把这些苹果吃完再睡觉。” “那我吃完了，是不是姑姑你还要我？”没等陆采芸回答，陆滢抢过了水果盘，她嘴里塞着的苹果太多，两个小腮帮都鼓了起来，像是小仓鼠。 陆采芸哭笑不得地摇头走了，她怎么会不明白这孩子的心思，当初她哥结婚的时候她不也是觉得疼爱自己的哥哥要被人抢走了，即便是爸妈说嫂子会对自己很好，可是陆采芸不相信。 而事实证明的确如她想的那样，结了婚的哥哥更多的是把关心留给了嫂子，甚至于最后也是为了救嫂子才…… 九月的天还带着点闷热，陆采芸脸上凉凉的，她伸手抹去了那眼泪。 既然自己当初选择了陆滢，选择了和侄女相依为命，那就再没有别的选择了。老陈是个好人，可是自己却注定了只能当一个好姑姑，而不是一个好的妻子。 门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远，陆滢咽下了最后一口苹果，她看着两个小绿豆眼盯着自己的小乌龟，声音有些摸不着调，“漫漫，你说我是不是做错了？” 114.114 四两拨千斤 远方有座山, 山上有棵树, 树下有个小迷糊。　　赛程安排最先进行的是男双的比赛，奥运会男双冠军顺利拿下了比赛, 为中国队制造了开门红。而其中孟洋还有一场男单决赛要打, 当然那是一场内战。 陆滢和汪澜的比赛安排在第三场，而在早前的第二场比赛中, 苏珺和梁晴发挥出色，3:0横扫了日本女双组合拿到了冠军。 孙谦出现在了教练席，毕竟这是小球时代他徒弟们的最后一场比赛，具有纪念意义的，他怎么着都该来看看的。 明年元旦开始乒乓比赛用球改变, 小球变大球，其实是很细微的变化，直径从38毫米增加到40毫米，重量从25克增加到27克。 这一点点变化对于一般人而言也许没什么, 毕竟，两毫米的长度, 两克的重量，一般人都感觉不出来呀。 可对于专业运动员而言, 这外人看来的没什么对他们而言却是格外的“大”。 变大变重了的乒乓球旋转度降低了，速度也降低了，这对于国内运动员而言是很严重的。 中国队向来在旋转和速度上有优势, 早前的男队在八、九十年代弱势了些, 可是后来也追赶了上来, 这不梁国征和巩新杰先后拿到了奥运会金牌，而今天晚些时候的男单决赛也是中国队的内战。虽说现在男乒是群雄争霸，可是中国男乒好歹占据着一席之地，甚至说还有着不小的优势呢？梯队建设也是在世界范围内最好的。 女乒的话中国队是一枝独秀，世界范围内占据着绝对地位，这是从汉城奥运会就奠定的基础，乒乓球历史上第一个大满贯运动员也正是出自女乒。 这一变革无异于对中国队的影响是最严重的，当初中国队员的高速旋转球外国运动员接不起来，现在球速降低了，旋转没那么厉害了，外国运动员的劣势也就没那么明显了，慢的还是那么慢，依旧没办法给中国队员造成威胁，可是中国队带给他们的威胁小了呀，他们有机会了的。 从总体而言，这对于国内运动员而言是弊大于利，然而不接受也没办法。 乒乓球进入奥运会大家庭也才十二年，现在国际范围乒乓球的影响还没有预期的那么大，所以国家队必须做出妥协。 当然，国际乒联给出的理由还是挺合情合理的——为了提高乒乓球的观赏性，让观众看到球的旋转。 反正不管什么理由，这已然成为了定局，再不到半个月就是迎来大球时代，就算是运动员抗议也没什么用。 陆滢和汪澜进场了，汪澜的出现让现场气氛达到了一个小高潮，上一个小高潮还是孟洋和汪海东这对汪洋组合带来的。 日本的乒乓球曾经也是独霸乒坛的，不过那已经是半个世纪前的事情了，可是群众基础还算不错，现在也有不少运动员在练乒乓球。 相对于汪澜，陆滢得到的掌声相对较少。这就是现实，陆滢虽然公开赛成绩还不错，不过没有世界冠军在手，更没有奥运会金牌傍身，在金牌即王道的现状下能得到这么些掌声已经很不容易了。 汪澜选择的发球权，不过她状态不是很好，第一个发球竟然没过网，这都让陆滢都觉得有些奇怪。她们队内训练也是知根知底的，并不存在着谁的打法克制谁的问题，赛场上各凭本事见真章就是了。 而且国际赛场上比赛这也不是第一次了，最简单的发球出了问题，这好像不是汪澜应该犯的低级错误。 可是汪澜还就是犯这错误了，别说是陆滢觉得奇怪了，国家队的队员也都是纳闷的很，汪澜这是怎么了？总不能是让球吧。 可是这比赛没啥好让的呀，这又不是世乒赛和奥运会，就是一个总决赛的内战，夺魁的人拿到的奖金会是亚军的两倍多，就算是汪澜不差钱，可是也犯不着这么大手笔呀？ 更何况，从当年的高桥美华出走事件之后，女队基本上不存在让球这种情况了，毕竟女队现在也是占据着统治地位，没这必要。 赛场上，陆滢没有去想那么多，她就是在打比赛，就像是教练说的，把这一场比赛当比赛来打，心中再没有其他。 对比于陆滢，汪澜今天这球打得有点着急，用力过猛，回球的时候一下子就是出了球台。 汪澜打球向来讲究落点，精准的就像是炮弹一样，能够指挥着想往哪里打就往哪里打，可是今天她似乎手感不好，要么是回球出界，要么谁就是回球不过网。 失误太多，主动把第一局比赛拱手相让。 陆滢还是沉着一张脸，得分没什么好兴奋的，丢分的时候也是那神色，唯一可能出卖她的就是她的眉毛，连续丢分的时候她会挑一下眉，不过很快就又是恢复原来的表情，那个挑眉就像是一个小小的错误，很快就是被她修正了过来。 局休的时候陆滢在那里擦汗，她这场比赛打得很兴奋，从出汗量就能看出来的。叶天祺在给她喊加油，“滢姐加油。” 汪澜一个眼神扫了过去，叶天祺手中的助威棒颤抖了下，“澜姐加油。” 一旁方柳苏笑得前仰后倒，“小叶子，你可真是有骨气呀。” 叶天祺很是威武地喊了声，“澜姐加油，滢姐加油。”骨气那是什么东西，能吃吗？叶天祺觉得她不需要骨气，太累赘了。 局休之后，汪澜手感似乎上来了，两人没有试探，第二局比赛一上来就是直接搏杀。 “现在这一场球的水平和奥运会冠军争夺战并没有太大的区别，看来陆滢这段时间训练很有成效，相对而言汪澜奥运会之后休息了一段时间，无论是公开赛成绩还是手感上都比陆滢差了些。” 主持人看这场比赛心情比较放松，毕竟是内战，而且精彩度高，不像是打外国选手，没有太多的看透，“蔡老师您觉得汪澜和陆滢谁能够拿到冠军？” 蔡涛觉得主持人看热闹不嫌事大，自己说一个拿到岂不是得罪另一个？一个是乒坛女单大满贯当之无愧的一姐女乒的领军人物，而另一个是正在冉冉升起的新星，如今世界排名虽然第三，可是跟排名第二的林嘉相比也就是查了十多分，这场比赛下来，陆滢的世界排名很快就能够上升到世界第二这一位置。 “手心手背都是肉，不管谁赢，拿到这么一笔丰厚的奖金，都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蔡涛把这个话题轻飘飘地给丢开了，“现在看陆滢的防守质量明显提高，要是观众朋友经常看陆滢比赛就能感觉到，现在的陆滢防守上做的更好了，而且也更具有进攻性了，陆滢成长的很快，希望大球时代的到来，陆滢……还有国家队的队员们都能尽快适应。” 因为提及了小球换大球，主持人兴趣上来就是跟蔡涛讨论起来，反倒是对比赛关注少了些。 陆滢第二局打得有点难，汪澜手感好起来之后，她跑动就多了，这让陆滢觉得有点累，借着擦汗的功夫，她调整了下自己的呼吸节奏。 她这点小心思汪澜一眼就看出来了，毕竟都是这么过来的，不过现在比分自己领先五分，而且已经进入了这一局的后半段，陆滢想要拿下第二局，困难有点大。 陆滢没放弃，比分是一分分拿的，21分制的比赛适用于慢热型选手，因为大比分落后然后反超拿下比赛的并不少见，她打得很是耐心，这反倒是让汪澜有些着急了，她拿着五个局点现在反倒是被陆滢追平了比分，心里不着急那是不可能的。 陆滢的发球，她反手发球，第二板的时候回球擦网，这是个运气球，汪澜有点郁闷，这一分丢的实在是让人窝火，陆滢拿到了局点。 陆滢继续发球，这次她是发了个短球，这发球手法还是跟齐澄学的，隐蔽性挺强的，汪澜没能做好接发，而陆滢的第二板就是拉了起来，这是她自己研究出来的新战术，只是力度没掌握好，一下子出了界。 “可惜了。”叶天祺猛地一拍大腿，旁边方柳苏愣了下，“小叶子，腿疼吗？” 看球的兴奋，荷尔蒙分泌旺盛，一点都没感觉，叶天祺摇了摇头，“不疼。”她看着方柳苏那压在自己大腿上的细长的腿，忽然间明白为什么不疼了。 “活该，谁让你欺负小叶子的？”来永超在那里笑话方柳苏，趁着叶天祺不注意，方柳苏就是把腿放在叶天祺腿上，瞧瞧这形象，被传出去，看谁还说方柳苏是乒乓球队第一美女。 场上比分纠结，21平，不过陆滢手里还有三个发球权。 陆滢继续发球，依旧是短球，汪澜有些意外陆滢故技重施，她虽然不能发力抢拉，可是到底是经验丰富，只是接发球的时候力度小了点，球没过网。 似乎连老天都站在陆滢那一边，汪澜笑着摇了摇头，她今天这是怎么了？ 很快汪澜就是有了思考的时间，陆滢反超成功拿下了第二局比赛。 115.115 这球让的 远方有座山, 山上有棵树, 树下有个小迷糊。　　总决赛结束后，国家队队员悉数回归训练局, 调整了一天后进行冬训。 新的一年很快就要到来, 各种比赛接踵而至，世乒赛、世界杯、全运会, 还有一年到头的十多个公开赛。 有比赛就意味着积分，而对于乒乓球运动员而言，积分对她们而言就是一个认可，世界排名高并不能说明什么，也许是这个人参赛比较多, 可是排名高点总是好看了些。 再说了，世界第一要是被其他外国运动员拿走，国家队怎么向国民交代呢？ 这个冬训很难熬，大球大家用着都不是很习惯, 球没那么转了，球速没那么快了, 挥出一板子去，球的走向不是那么好把控了。 春节期间, 可是大家都要在远离家乡的基地训练，队里虽然组织大家包饺子过年，可是到底和在家过年不一样的。 陆滢包饺子不好看, 所以就擀皮儿, 因为来自五湖四海, 大家过年时候的习俗也有些不同，说着说着也就是热闹了，把那点思乡之情也都说的没了踪影。 饺子出锅的时候陆滢正好接到了她姑姑的电话，明明过了年就是二十岁了，陆滢眼泪一下子没绷住就是流了出来。 “怎么，大姑娘还哭了不成？”陆采芸调侃，似乎这样能让自己眼眶不发酸似的。 “才没有。”陆滢抹了把眼泪，外面有点冷飕飕的，可是她不想要队友看到自己眼泪巴巴的模样，“我们队里包了饺子，姑姑你包的什么馅儿的？” 总决赛拿到冠军后陆滢狠了狠心买了手机，这时候手机刚开始流行起来，队里已经有不少人都买了，汪澜奥运会后就是直接买了，最好看最贵的那一款。 陆滢倒是要求没那么高，她就是想要打电话方便些，然后多跟她姑姑打打电话，反正她现在也不缺钱。 “胡萝卜牛肉的，想要吃的话，等回头集训结束了，回到家姑姑给你包，不过到时候你得多吃点。”陆采芸还是担心陆滢挑食，尤其是大冬天的，那么冷，吃那么点东西身体能扛得住吗？ 陆滢絮叨了好久，直到叶天祺出来喊她的时候这才挂断了电话。 “滢姐，你跟你姑姑感情真好。”叶天祺都羡慕，她妈也挺疼她的，可是自己要是天天打电话回家，她妈肯定心烦。亲生闺女都这样，何况就是姑侄呢。 陆滢摸了下叶天祺的小脑袋瓜儿，“回头等有空，跟我回家去吃饭。” 叶天祺挺开心的，她回家不容易，毕竟隔着千儿百里的路程呢，“那你别嫌我吃得多就行。”正是长个子的时候，叶天祺是女队里面数得着的能吃，饭量有点向男队队员看齐的样子。 陆滢觉得姑姑要是看到了叶天祺肯定很喜欢，好养活又可爱，毕竟她从小就是被念叨着“好好吃饭不要挑食”，简直成了八字训歌了。 饺子包的多，因为不同馅儿的是分别下的锅，所以陆滢各样都选了两个，都说好事成双嘛，虽然她觉得这话不怎么可靠。 结果陆滢还是高估了自己的食量，就那么十来个饺子她都没能吃完，剩下了三个死活吃不下去了。 陆滢纠结的时候孙谦还有一应的教练过来了，陆滢连忙把自己的碗挡住，可是她那点小动作哪能瞒得住孙谦呢？ “教练，要不您也吃点，挺好吃的。”陆滢连忙把没用的新碗筷递了过去，特别狗腿的一人，“你看你为了给我们训练，春节都没回家，师母没生气吧？” “气大着呢。”孙谦其实还真是饿了，接过了碗自己夹饺子吃。媳妇能不生气吗？一年到头都没怎么有空，运动员休息的时候他们这些当教练的还要开会，考虑下一步的发展，手下那么多运动员，他得为这些孩子的将来负责不是？ 这几年春节他都没能回家过，女儿都跟他生分了好多，见面都不喊自己。可是没办法，吃着教练这碗饭，他没得选择呀。其实汪澜拿下奥运会冠军后，孙谦想今年怎么着也能在家过春节了，可是国际乒联横空改制，他的计划赶不上国际乒联的变化，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陆滢看了眼直话直说的教练，她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孙谦连着吃了半碗饺子这才放下碗筷，“站在干什么，坐下吧。”他又不是土皇帝，没事这么拘束干什么？ 陆滢挨着半个板凳坐了下来，原本坐在她身边的叶天祺早早就跑开了，废话，这个时候在这边坐着难不成想挨训？再说了，她教练也过来了，得赶紧过去请安。 “汪澜呢？” “澜姐给家里打电话去了，教练你找她？我去喊她过来。”屁股刚离开板凳，陆滢就是被吓得坐了回去，“坐下。” 看着被自己吓得颤了下的徒弟，孙谦有点纳闷，自己有那么恐怖吗？ “你做啥亏心事了，这么怕我？” “没有呀。”陆滢很是无辜，就是大过年的教练上来就是这么一句“气大着呢”，她有些心虚，总觉得好像是自己不省心给教练惹了麻烦似的。 孙谦磕了把瓜子，“最近练得怎么样？”他这些天也没一直跟着，从陆滢的训练笔记中看出了问题，可是这小徒弟向来嘴里说的和心里想的都不一样。 “还行吧，看看到时候比赛打得怎么样吧。”现在是一月下旬了，再有不到一个多月就是卡塔尔公开赛，这也是国际乒联巡回赛中的第一站，当然也是大球时代的第一场国际比赛。国家队的一个个摩拳擦掌，都期待着这场比赛的到来。 孙谦看徒弟还是那副模样，也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伤心，说到比赛的时候陆滢就是这副冷冷的表情，像是厌恶至极似的，不像是其他队员都很兴奋。 “新的一年，顺顺利利的。”孙谦站起身来丢给了陆滢一个橘子，他还要再找汪澜还有其他几个徒弟说说话。 “教练，你还迷信。”陆滢接了过来，说实在话，她觉得这橘子长得特别像是乒乓球，起码颜色上还是挺像的。 “多点敬畏心总是好的。”其实就是图个好兆头，只是陆滢年轻不把这放在心上。孙谦摇着头走开了，陆滢看着手里的橘子，她不喜欢吃这个，不过澜姐喜欢吃，可以给她留着。 虽然队里也不缺水果，不过这是教练给的，不一样嘛。 冬训是在二月下旬结束的，乒乓球队回到训练总局，修整一天，然后在训练局进行常规训练，月底前往卡塔尔参加比赛。 陆滢趁着这一天修整回家，虽然电话里她姑姑一直都说挺好的没什么事情，可是陆滢总觉得她姑姑感冒了，声音有些不太好。 她不是很清楚，为什么自己明明答应了，姑姑却还是没有跟陈叔叔结婚，她有心问这个问题，可是姑姑总是拿话把她搪塞过去，“你好好打你的球就行，别想那么多。” 问了几次之后，陆滢没有得到答案，她倒是也跟陈建华打电话了，那边给出自己的答案如出一辙，倒是让陆滢觉得自己是傻瓜。 “滢姐，我就这样空着手来不太好吧？”叶天祺有点心虚，名义上是跟着陆滢去她家拜访陆采芸，实际上却是去蹭饭吃的，叶天祺总觉得自己这样太暴露馋猫属性了。 “没事。”陆滢揉了揉叶天祺的头发，这家伙最近刚把头发剪成板寸，活脱脱一个男孩子模样，打眼一看也不知道姑姑会不会以为自己带了小男朋友回家。 想到这里陆滢觉得心情大好，叶天祺看着莫名其妙笑起来的人有点不明所以，“滢姐，你笑什么呀？” 陆滢回家扑了个空，她姑姑出差去了。 可是好歹叶天祺也一块跟着回来了，她总不能现在就回去吧？陆滢看着回来的时候在市场上买的菜，“那我下厨，你将就着吃点。” 叶天祺很是期待，她一直觉得陆滢收拾内务很有一套，那做饭也一定很好吃。只是这期待很美好，等看到厨房里烟雾滚滚的时候，叶天祺有点害怕。 “滢姐，你没把厨房点着吧？”她才十三岁，早早练球，和厨房向来没缘分，所以也帮不上什么忙。 “没事。”陆滢呛得直咳嗽，她明明是按照姑姑做饭的步骤一步步来的，谁知道为什么鱼放进油锅里后就是一直蹦跶，一下子从锅里蹦了出来，而油锅也是着了火呢？ 叶天祺趴在门口看，老半天才看到陆滢顶着花猫脸从厨房里出了来，“鱼从下水道里游走了，咱们过会儿吃面条吧。”西红柿鸡蛋面她还是会做的，只是跟自己承诺给叶天祺的大餐有点距离。 叶天祺点了点头，她往厨房里看了一眼，垃圾桶那边露出了鱼尾巴，大概那条原本该下锅的鱼觉得偷偷游走对不起她们所以又从垃圾桶这边游回来了？ …… 回到训练局没多久后陆滢她们就是去参加比赛了，只是成绩并不理想，乒乓球的改变让中国队很是不适应，四块金牌尽数落入外国选手囊中。 虽然这是一个小小的公开赛，可是这也引起了教练组的重视，因为四月底就是世乒赛，如果不能把去年丢失的斯韦思林杯捧回来，只怕总教练翟天临自杀谢罪都难平民愤。 116.116 好事多磨 远方有座山, 山上有棵树, 树下有个小迷糊。　　可是等待她的却是输掉了比赛。 “消极比赛，不要脸。” “你不配当国家队队员。” “滚吧。” 陆滢脑子里全是这些, 她抱着头蹲在角落里, 捂着耳朵, 好像这样就听不到砸门的声音了。 “陆滢你给我出来，当时天不怕地不怕的, 有种现在别当龟孙子。” 孙谦恨不得把门给踹开似的, 一旁其他运动员和教练都在劝, “好了孙胖子，那孩子也不是故意的。” 廖建国一旁劝着, 孙谦一把推开他, “好了, 你就别看我热闹了。” “什么意思你孙胖子？” “廖指廖指, 孙指就是想要跟陆滢好好说说，咱们给他们师徒俩说话的空间。”赶过来的男队员连忙把廖建国驾走了, 几个女队员也一步三回头地离开, 叶天祺没忍住，“孙指，你不会打滢姐吧？” 孙谦扬起手来，吓得叶天祺腿一软，“我还揍她呢我。” “没事的, 孙指不是暴力的人。”来永超拉着叶天祺赶紧离开, 临走前还说了这么句话, 孙谦哭笑不得，他是不是该替陆滢高兴？起码，这些队友还都挺关心她的。 “行了，都走了，给我开门。”他踢了一脚门，没多大会儿，更衣室的门就从里面打开了，陆滢一双眼睛肿成了灯泡似的，活脱脱的兔子眼。 “德行，现在知道哭了，当时怎么想的？下雨的时候忘了把头皮盖合上，脑子里面进水了？”孙谦还真想抽陆滢一巴掌，这可是全运会，在全运会的女单决赛上消极比赛。 还好当时正好也是女排决赛关键时候，电视台播放了女排比赛，所以不至于让全国的观众都看到陆滢消极比赛，可是观众们没看到，媒体可不是眼瞎的。 他敢说，明天新闻报纸肯定就有关于陆滢消极比赛的报道。 影响一样的恶劣，不会差多少的。 陆滢抱着膝盖蹲在那里，“我就是想赢。” “想赢怕输，你永远都赢不了。”孙谦没好气，“行了，禁赛半年，先把检查给我写好了，然后回家歇着去吧。” 陆滢脑袋一下子就懵了，她记得当时程局声色俱厉说要把自己开除国家队，然后林指让自己离开…… 她没有去细想会有什么后果，可是现在听到这处罚她一下子就懵了。 “怕了？后悔了？晚了！”孙谦一指头弹在了陆滢脑门上，“行了，禁赛半年就半年吧，反正现在你脑袋里面一团浆糊拎不清，在队里待着也没用。” 孙谦转身要走，陆滢猛地站起来就是抓住了他的胳膊。 “松手。”孙谦没好气，“后悔了也没用，半年禁赛没商量，你该庆幸自己没被开除国家队才是。”孙谦觉得自己对陆滢够好了呀，之前是因为有汪澜在，所以没怎么照看到陆滢，可是奥运会之后他就是尽可能多看着陆滢了，这个奥运周期陆滢是重点的重点，没有丝毫的疑问。 只是自己就这么几天没坐在教练席上，她就给自己闯出这么大的祸来，她对得起自己吗？ “对不起，教练。”陆滢可怜巴巴的，她当时就是脑袋抽了，所以犯了糊涂，现在自己的惩罚下来了，难道林指会放过教练？ 这次事情比齐澄当初踢球台摔球拍严重多了，林指肯定会处罚教练以儆效尤的。 “谢谢哈，你都还知道你连坐到我这里来了。”孙谦说得阴阳怪气，他在世乒赛的时候特意让陆滢去看康彦军的比赛是为了什么，还不就是为了让她明白关键时候就要顶住？ 她倒好，直接放弃比赛，决胜局玩了这么一招，还真是够个性。 陆滢抓着孙谦的胳膊不放手，这让孙谦又是无奈，他这年龄说是陆滢的父母没什么说服力，可是他真的一直把陆滢当自己的孩子呀，他家姑娘都跟她妈抱怨说到底谁是亲生的，我一个亲生的还不如他的那些徒弟们。 现在孩子犯了错了，知道自己错了，他这个当教练的，当家长的能怎么办？ “你坐下，咱师徒俩好好说说。” 陆滢小心松开了孙谦的手，没有坐下，就梗在那儿。 “坐下，我这两天脖子难受，仰头看你不舒服。” 陆滢连忙坐下，“那教练你没贴膏药？”她都没闻到膏药的味道。 “火烧眉毛了你还有心情管我贴没贴膏药？我是该夸你记挂着我还是该说你没心没肺？”孙谦哭笑不得，生气可心里头又没那么气。 孩子还是好孩子，只是她魔怔了，自己得拉她一把。 陆滢沉默了，眼皮都垂了下来，就在那里坐着，像是一个雕像。 “陆滢，你想不想知道，你距离冠军还有多远？” 听到这话的陆滢猛地抬起头来，她看着孙谦，那红红的眼睛却是亮晶晶的，像是天上的星星。 “就这么点距离。”孙谦俩手指比划了一下，“你在赛场上略微挪动一点都比这距离要大，你知道吗？” 看着那像是星辰般的眼睛又是变得迷茫起来，孙谦叹了口气，“乒乓运动员这一辈子要战胜的太多了，要战胜伤病，要战胜对手，要战胜队友，可是最重要的是要战胜你自己。” “没有一颗强大的心脏，你觉得你能接你师姐的班吗？” “要是连自己都战胜不了，你凭什么做女乒的第三代领军人物？” “陆滢，我知道你们从小就开始打球，关于未来还有其它的事情你们都很少去想。心思纯粹是一个运动员的最佳状态，我佩服至始至终能有一颗纯粹的心的运动员。可是我更希望，你能借着这个机会多想想，二十岁了，也不小了。往后的路该怎么走，你就算是想不明白，可是也得有个模糊的影子。”孙谦站起身来，语重心长地拍了拍陆滢的肩膀。 “教练，我……”陆滢跟着站了起来，她觉得自己脑子里很乱，像是被塞进去了很多东西。 她的人生一直很简单，听姑姑的话练球，一路努力进省队进国家队拿冠军。 可是其他的什么没有人跟自己说过，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做。 孙谦的话让她第一次意识到，自己有很多事情需要考虑，再也不是小时候那样打不过再练总会打过打赢就能解决问题了。 “对了，这两天我给你联系，也别回家呆着了，我给你联系个地方，去那里呆着去。” 刚才被陆滢快气疯了，孙谦要是不借这个机会折磨折磨这丫头片子，他这个教练也就别当了。 陆滢的检讨写了三遍这才过，而检讨过了之后，孙谦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带着陆滢去了球队的养殖场。 乒羽中心搞出来的养殖场，平日里吃的鸡鸭蛋肉都是这养殖场供的，毕竟乒乓球和羽毛球的兴奋剂检测都是格外的密集而且严格，他们乒羽中心倒是不屑用兴奋剂什么的，可是谁知道吃的东西里面会不会中招呢？ 所以从来源就是杜绝这一问题才是关键，这还是当初程局担任乒羽中心主任时搞出来的。 “好好呆着吧，我这边交代好了，你一周能回家一天。”孙谦也是没办法，陆滢的姑姑自己见过，要是知道侄女被禁赛半年不知道什么样呢。与其在家里愁云惨雾的，那还不如在这里，帮着养殖场这边干干活，人累了也就想不了那么多了。 他也是用心良苦，就希望陆滢能挺过去。挺过去了，活过来了，那就谁都不能阻拦陆滢了。 不然关键时候还是会掉链子，陆滢也就指望不住了。 养殖场在郊区的山脚下，一眼望去看不到头。 孙谦拜托了这边的负责人几句就是走了，他还得回去带其他的徒弟呢，没办法在这耽误太多时间。 “闺女，走吧，我带你去住的地方看看。”养殖场的负责人是个中年妇女，跟陆滢说话的声音声音温温柔柔的，就像是她整个人一样，长得柔柔弱弱的，风一吹过来就会歪倒似的。 “陈阿姨，你叫我滢滢就行，我姑姑就这么叫我的。”陆滢跟着陈香梅后面走，四下里打量着这边，因为自己要在这里呆很长一段时间。 她临时的住处是一个小房间，就在那一排屋子的最尽头，“这边晚上清净，你年纪轻轻地来这边，也不知道能不能受得了。”陈香梅笑了笑，现在这国家队里惩罚运动员的办法可真是有意思，下放养殖场，和几十年前有点像。 只是这向来都是打球运动的人，能干得了这里的粗活吗？ 陈香梅觉得自己就当养着一闲人得了，反正这里养着的鸡鸭鹅鱼什么的不就是给运动员吃的吗？ “我能的。”陆滢笑眯眯的，陈香梅觉得这孩子心可真大。 “那行，大老远的坐车过来，先歇会儿吧，等过会儿起来了想要在这边逛逛，那就走走，不过别离开就行，你教练千叮咛万嘱咐让我看好你的。” “陈阿姨您放心，我不会逃走的，再说了这里离市里那么远，我跑断两条腿也跑不回去呀。”陆滢有些耍贫嘴，陈香梅看到这小脸上挂着笑的姑娘有些纳闷。 117.117 杀入决赛 远方有座山，山上有棵树, 树下有个小迷糊。 “陆滢在去年的世乒赛单项赛中与师姐汪澜会师决赛, 作为一个十八岁的小将，陆滢展现出强劲的势头, 不过汪澜作为女乒一姐, 实力自然不容置疑。开局零比二落后的情况下, 汪澜调整情绪, 最终三比二逆转获得了女单冠军。可能是女单的失利导致陆滢心态不稳，我之前跟林指导聊天, 他也说起过, 陆滢拿到世乒赛的银牌后心态上有些变化, 她对于每个球的质量要求更高了，这也导致失误更多了。所以陆滢现在要做的还是保持平常心, 坚持自己的打法。”主持人把话题抛了出去，“蔡老师也是国手, 对于当前陆滢的状态是什么看法？” “林指导是女队总教练, 自然更是熟悉陆滢, 我比较同意他的看法。”解说嘉宾也放松了语气, “这一场预选赛到现在，陆滢外战全胜, 接下来几天需要面对的是国家队的两名队友，如果能够拿下接下来的两场比赛, 那么这张奥运会入场券她才算是真的拿到了手。” “好, 现在陆滢和梁晴都入场了。相对于新秀陆滢, 相信观众朋友们对梁晴更是熟悉了些，梁晴作为一位老将，是现在女子乒乓球高水平运动员中少有的右手直握球拍选手……” 按照惯例，在和裁判打了招呼后，陆滢和梁晴开始热身。 她们也算是老对手了，陆滢进入省队后的第二年，在全运会上一战成名。 团体赛中，年仅十六岁的陆滢一路过关斩将，奥运会冠军贾青、世界冠军梁晴纷纷倒在了她的拍下。尽管在团体决赛中输了，可是陆滢还是拿下了唯一的一分，而那一分就是从梁晴手中拿到的。 十六岁的陆滢在全运会中一战成名，后来更是机缘巧合从二队到了一队，成为女队中年龄最小的运动员。 而这次，她要冲击奥运会的入场券，首先要做到的就是再度打败梁晴。 虽然陆滢进入国家队的时间并不长，可是她打球有股猛劲儿，初生牛犊不怕虎，陆滢先胜一局。 因为是内战，教练向来是不进行指导的，毕竟都是眼睛毒辣的，谁哪里是短板，对于教练组而言就是一句话的事。这一句话的事平时显不出来什么，可是比赛场上那就不一样了。 赛场上的气氛，求胜心，对手的表现以及裁判的干预甚至于场馆里的风观众的呐喊声都会给运动员造成干扰，而教练这时候就是她们的定海神针。 孙谦在看台上坐着，远离乒乓球台，一旁坐着的是梁晴的指导教练廖建国。 “孙胖子，你这徒弟今天手可不稳哈，奥运入场券拱手相送，手笔够大的呀。” 廖建国打乒乓球的时候，孙谦还是光着屁股在自家院子里乱跑，对于这个老前辈的眼光他当然是服的，观众们都在给陆滢叫好，可是孙谦却看得出来，他的徒弟已经输了。 陆滢也不知道怎么了，短暂的局歇之后，她拿球拍的手木了一样，明明她之前打梁晴很容易的，可是现在她找不到感觉了，拉球拉不出来，杀球的时候给力大了，球就那么弹出了球桌，在地上乱蹦，像是撒在了地上的黄豆似的，蹦蹦跳跳的。 “看来，就像是林指导说的，陆滢对于球的要求高了，失误也增多了，不过看她心态还冷静，现在虽然大比分一比二落后，还是有扳平比分的可能。” 这场亚洲区预选赛中，来自于日本和韩国的选手都已经被她们淘汰了，而现在这场内部争斗中，她们三个谁能够笑到最后那就能拿到奥运入场券。 陆滢喝了一口饮料，这是队里特制的饮料，味道很怪，她一直不喜欢喝，可是孙指说这能帮她补充能量，只要能赢了比赛，陆滢一切都听她教练的。 只是向来陪她训练，给她指导的教练现在就坐在那里，因为额上出了汗落在了睫毛上，她眼前有点朦胧，看不清教练是什么神色。 “到底还年轻呀，不过年轻的时候交交学费，将来也就少受点罪，划算。”廖建国站起身来，这场比赛已经不用看了的，陆滢心态上已经输了，想赢怕输，运动员最怕的就是这个。 “你不走？” 孙谦坐在那里，胖乎乎的脸上露出笑意，“别跟我嘚瑟了，别忘了还有苏珺呢，她们三个是小鸡啄米，不到后天，谁也不知道谁能笑到最后。” 明天是苏珺和梁晴的比赛，而后天则是苏珺和陆滢的比赛，外战中五战皆胜的她们三个，谁能内战中取得胜利，才是最后的赢家。 廖建国笑了笑，他还真没看出来，孙胖子这是把陆滢当闺女看了呢。陆滢心态崩坏，今天是输，明天有比赛也会输，当然，后天比赛也赢不了的。 孙胖子也是看出来了，只不过死鸭子嘴犟不承认，心疼陆滢，怕自己这小徒弟受不了？他倒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孙胖子还有慈父情怀了。 “那等着瞧吧。”廖建国腿脚不好，早年的运动生涯让他现在一身伤病，尤其是膝关节那里，这坐久了都觉得膝盖那里木了似的，还非得站着才能觉得舒坦。 他一瘸一拐地走了，体育馆里比赛仍在继续。 “陆滢的打法其实挺有意思的，一般都是直拍运动员采用弧圈结合快攻打法，可是你看陆滢是横拍选手。”解说嘉宾笑了笑，“虽然横拍选手也能用这打法，可是横拍选手主要是拉攻结合，要是打国外选手也就罢了，队内对抗的话，陆滢不占上风。” “那蔡老师觉得陆滢的前途在哪里？”主持人问得很是直白，乒乓球历来有国球之称，从汉城奥运会乒乓球加入奥运会大家庭后，女乒一直处于统治地位。 对于国家队的队员而言，她们的第一对手其实是自己的队友。 陆滢的打法对上右手直拍快攻型的梁晴不占优势，而女队其他的队员多是弧圈结合快攻打法，可是又都比陆滢经验老道。队内训练让队员们彼此熟悉，对于彼此的打法更是知根知底，要是熬到老队员退役，新队员又是顶了上来，只怕是根本没有陆滢出头的日子。 解说嘉宾笑了笑，“国家队队员想要出人头地，那都是要拼命的，陆滢的前途，就在她手里。” 对于邀请的解说嘉宾忽然间玩起了哲学这一套，主持人展示出良好的职业素养，“让我们再看看比赛场上，现在陆滢和梁晴的比分持平，是梁晴的发球局，哎呀，陆滢怎么接发球失误？太可惜了，现在陆滢十八比十九落后于梁晴。” 梁晴还在发球局，陆滢握着球拍的手在出汗。 小时候她刚开始是学得排球，可是她个子一直不长，排球队的教练很是委婉地建议姑姑不要让她再浪费时间了。姑姑是一个固执的人，总是要让陆滢学点什么才是。 排球队的隔壁是乒乓球队，她姑姑不喜欢乒乓球，可是却送了她去打乒乓球，这一打，已经十年了。 刚开始打球的陆滢根本不懂乒乓球，拿着个球拍站在那里，教练训练她接发球，她直接把球打上天了，她哪里知道什么旋转应该怎么回球？ 可就算是这样，她还是留在了乒乓球队，因为在排球队时训练让她的跑动能力好，教练就是把她给留了下来。当初不懂得如何接发球的陆滢现在已经知道，乒乓球的旋转有九类，可以细分二十多种，根据旋转的不同，接发球要求也是不同。 梁晴是右手持拍，可是喜欢发的左侧旋球，而且落点分布很散乱，她接发球处理好，把梁晴的第二板球压住进入相持阶段的话，就有机会反败为胜。梁晴重视前三板，而她则是相持能力强。 陆滢盯着拿球看，队员国家队的球员而言判断球是什么旋转只需要0.1秒，几乎是本能的，陆滢回球。 回球下网，梁晴拿到了赛点。 比赛是怎么结束的陆滢记不清了，她跟梁晴还有裁判握手后，直直地走向了看台，只是看到孙谦的时候，她又是低下了头，师姐汪澜早已经拿到了奥运会的入场券，而就在之前林指导还说过，“我们相信，陆滢虽然年轻，可是会在奥运会上有好的表现的。” 林指导已经默许了她的参赛资格，只是她却是把这入场券给丢了。 孙谦摸了摸小徒弟的脑袋，这孩子想太多了反倒是不好，“有赢就有输，她是世界冠军，输给她不丢人，还有明天呢，别丧气。” 陆滢低着头，她知道教练是在安慰自己，因为她自己都觉得没希望了。 当然，汪澜也没比陆滢好不到哪里去，止步于四强，半决赛被外国选手击败，让女队冲击冠军的希望落空。 要是说奥运之后汪澜一直参加比赛少所以状态差点，在公开赛上成绩一般这还能理解，可是冬训的针对性训练后，女队成绩普遍不如意，这个锅可以选择用比赛用球来背，甚至可以抛到国际乒联身上——要是不改革就没这问题。 可她们是国家队队员，根本没得选择。 卡塔尔公开赛结束后，队员和教练们尽数回国，教练组开了好几天的会议，具体的内容她们这些运动员谁都不知道，唯一能做的就是保持训练，让自己尽快掌握好现在的大球。 妇女节的时候陆滢回家看了一下她姑姑，不过吃了晚饭她就是回队里了。 118.118 奥运四金 远方有座山, 山上有棵树, 树下有个小迷糊。 而陆滢这些不用去参加奥运会的则是去参加韩国公开赛。 “你们有的是第一次来韩国参赛, 习惯就好了，当初奥运会的时候也这样，而且更热闹。”依旧负责带队的姚教练笑了起来，“该吃的吃该喝的喝该睡的睡, 别真被他们弄紧张了。”酒店外面是锣鼓喧天的声音, 这让姚教练想起了十多年前, 那时候他也来了汉城, 当然也是以教练员的身份, 见证了第一块乒乓奥运金牌的诞生。不过他没想到当打之年的林娟会早早退役，可惜了。 想想，已经十多年过去了, 看着坐在那里小口吃苹果的陆滢, 姚教练向来严肃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慈祥的笑意。 “陆滢，你这么吃是不行的, 太瘦了。”邱婷婷捏了下自己圆嘟嘟的脸蛋, 又是摸了把陆滢的脸, 她倒是想捏，可是脸上都没肉，怎么捏呀。 “不喜欢吃。”她本来就是挑食的很, 这边的饮食又是格外的不喜欢, 能吃的下去才怪呢, 吃点水果就已经挺不错了。 邱婷婷看着陆滢那小身板, “那你别打着打着没力气了。”她现在伤刚养好，比赛时候的状态还不好说，所以还得指望着陆滢呢。 她其实不比陆滢轻松，虽然没有报名单打，可是邱婷婷要跟白一恒打混双比赛，也不轻松。 陆滢露出她的虎牙，“放心。”她虽然吃得少，可是打比赛的力气还是有的，这一点她心里有数。 邱婷婷表现的比自己想象中要好得多，她这段时间虽然在养伤，可是也有简单的练球，所以最初的几场比赛打得还是挺不错的。可是打四分之一决赛遇到朝鲜的那对选手时，邱婷婷打得有点吃力了。 金荷美成名于亚特兰大奥运会，因为条件所限，和队友轮流穿一双鞋，只有一身比赛服的金荷美一路横冲直撞闯入八强一战成名。 和她同龄的朴惠善就没那么大的名气，不过俩人双打配合很是默契。 朴惠善的单打格局比较单调，反手突出正手薄弱，可是配合着金荷美，却产生了奇妙的化学反应。反手攻球下沉发挥到最佳，因为使用的是生胶缘故，她接发球也进行节奏控制，再加上她本来就是打法凶狠，一时间竟是连连得分，比分反超了陆滢和邱婷婷。 “这样打不行。”姚教练皱着眉头，节奏被对手控制了，陆滢和邱婷婷的配合明显出现了问题，这就导致了没有太好的得分手段。 而比赛场上，两个人虽然进行了调整，可是很明显沟通不够。 两人15:21输掉给了对手，双方战至1:1平。 “胳膊没事吧？”姚教练眼睛毒辣得很，第一时间就是问了邱婷婷胳膊有没有问题，邱婷婷前三板向来给得凶，可是第二局后半段球偏软，造成这种状况的原因想都不用想，还是因为旧伤。 “没事的姚指，我休息一下就行。”邱婷婷笑了笑，她喝了口饮料补充体力，“刚才有些分神，不过朴惠善正手弱，所以发球的时候，咱们往中间走。” 陆滢也是发现了这个问题，不过她还没来得及检验这个发现，比赛就结束了。 四分之一决赛中，陆滢、邱婷婷和金荷美、朴惠善的这一场比赛无疑是最好看的。 年轻的中国小将带伤作战，最后3：1拿下比赛进入四强，而邱婷婷和白一恒这对世乒赛混双冠军组合也是进入了四强。 “姚指，是不是奥运会的时候我们就可以休息休息了？”邱婷婷比陆滢还要小两岁，场上场下性子都是格外的活泼，所以每次她和陆滢打女双比赛，国家队的一帮人都特别捧场，没比赛任务的铁定要去看。 你想呀，赛场上的两个人，得分的时候一个笑得眼睛都看不见了一个则是扑克脸，丢分的时候一个恨不得马上流下来一串金豆豆而另一个还是扑克脸。 听说当年拿下第一块奥运会金牌的林娟就是不苟言笑这一挂的，但是那距离她们太遥远，队里也就梁国征这批老队员有幸见识过。开荒大神她们无缘目睹，那么现下的因为陆滢绝对是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而教练组的几个教练也是格外待见邱婷婷，小姑娘性格好，十六岁就拿到了含金量极高的世乒赛混双冠军，未来是不可限量的，这样的队员怎么能不招人待见呢？ “嗯，放半个月的假。”到底是一群孩子，姚教练叹了口气，成日里在队里圈着，估计都要疯了的。 “万岁。”邱婷婷比打赢了比赛还要高兴，她劲头挺足的，和两个队友一起闯进了决赛。 虽然这次比赛有很多高手没有出现，如汪澜和林嘉、梁晴和苏珺的组合都没有来，可是陆滢和邱婷婷也不是赢得很轻松，邱婷婷半决赛结束后胳膊有些疼得厉害。 “你没事吧？”陆滢一开始还以为邱婷婷是热的、激动的，只是转脸一看邱婷婷咬着下嘴唇，脸色都有些发白了，她才意识到情况并不怎么好。 “没事。”邱婷婷笑了笑，“刚才用错了劲儿，休息一会儿就行了。” 休息了没有半个小时的邱婷婷就是开始打混双，好在白一恒的双打能力很强，邱婷婷即便是没能发挥特别好，但还是3:0拿下了比赛。 陆滢和邱婷婷晚上住在一起，她还是睡不着觉。 奥运会这就要开始了，她一遍遍的告诉自己她的战场在四年后，可是却还是总在想着那场预选赛。外面锣鼓喧天的吵闹，倒是对陆滢没什么影响，因为她睡着的时候外面也折腾累了，人都走了。 明天就是要打决赛了，陆滢觉得自己有必要早点睡觉，邱婷婷好像旧伤复发了，这样一来自己得在比赛中多担待些，就像是白一恒那样。 只是她迷迷糊糊的，就是听到邱婷婷的哼唧声，“疼。”伴随着的是邱婷婷吸气的声音，陆滢听着都觉得心里有点凉。 她连忙去包里拿红花油。那是她姑姑硬要她带着的，说是可以防止蚊虫叮咬。 邱婷婷左胳膊在上面，因为旧伤复发，肩膀那里肿了起来。 陆滢看到愣了下，她怎么这么傻呀？胳膊肿了为什么不去找队医呀，自己忍一下难道明天就不疼了吗？ 邱婷婷迷迷糊糊地觉得胳膊没那么疼了，好像有人在给她按摩似的，好熟悉的感觉，她忍不住喊了声，“妈，往下点。” 陆滢拿红花油的手一颤，“我可没你这么大的闺女。”她也就比邱婷婷大了两岁而已。 说归说，她手还是往下挪了一点，“这里吗？”得到回复后的陆滢帮着邱婷婷按摩，反正她也睡不着，那干脆找点事情做好了。 邱婷婷醒来的时候发现有点不对劲，她身上有点沉。 睁开眼一看陆滢腿压在她腰上，邱婷婷傻了眼，“陆滢，你什么时候爬我床上来的？” 被邱婷婷一惊一乍吓醒了的人迷迷糊糊睁开了眼睛，“现在喊我名字了，昨晚你可是喊了我一晚上妈。” 她怎么睡在邱婷婷床上的？还不是因为邱婷婷一直哼唧着胳膊疼，喊着“妈，给我揉揉”，她没办法，干脆坐在邱婷婷床上，大概邱婷婷睡觉太香了，把她也给传染了，干脆就是凑合着在邱婷婷床上挤着睡了。 自己都给她按摩了半晚上，让给自己半张床不算什么吧？ 陆滢穿着宽宽松松的睡衣回到了自己床上，“你肩膀还疼吗？” 邱婷婷有点懵，不过很快她就回过神来，左肩膀那里油油的，滑不留手的感觉。 “谢谢你哈陆滢。”邱婷婷感觉自己好多了，她还以为自己昨晚上那是做梦呢，谁知道是真的。 陆滢把头埋在枕头上，“不客气闺女，我再睡会儿。”她虽然总是失眠睡得觉少，可绝对不是昨晚这么个少法，现在她就想再睡一会儿是一会儿。 邱婷婷看着趴在床上都不显的人，她决定自己也再睡一会儿，今天她得好好打决赛呢。 陆滢决赛输给了来永超，不过在女双决赛中，她和邱婷婷战胜了来永超和方柳苏的组合。 白一恒在男单比赛中输给了韩国的一个选手，结果混双的时候也没能把状态调整好，邱婷婷实在是带不动他了——她觉得自己胳膊又开始疼了起来，虽然还能打，可是混双比女双难打多了，她没办法带白一恒飞。 一金一银，陆滢和邱婷婷两人用这个成绩结束了韩国公开赛。 下午的时候她们就是回了国，吃不好睡不好的地方，多一分钟也不想呆。 回到北京的时候她们刚巧碰上了奥运代表团整装待发，明明自己也是拿了冠军的人，陆滢却觉得在这些要去参加奥运会的运动员面前她没什么底气。 “没事，回头你也参加奥运会，咱们也拿金牌。”邱婷婷把右胳膊搭在了陆滢的肩膀上，她比陆滢矮了半头，搭在陆滢肩膀上显得有些不伦不类的。 119.119 大满贯之路 远方有座山, 山上有棵树，树下有个小迷糊。 乒乓球队的比赛处处惊险, 苏珺被淘汰后林嘉也是遭到了严峻挑战，好在有惊无险，第四局在对方拿到四个局点后林嘉稳住追上了比分，最后成功晋级, 就连占据世界排名第一良久的汪澜对阵田佳佳的时候都险些差点把她自己坑死。 无论是大赛经验还是技术上，田佳佳跟汪澜都没什么可比性。可是就这么一个小将, 差点把汪澜淘汰出局。 陆滢坐立不安，为她师姐捏了一把汗。虽然田佳佳是从小的朋友, 省队的队友。可是现在田佳佳和她们不是一个阵营的，这一点陆滢始终记得。 她希望自己能战胜汪澜, 从来没希望汪澜输给别人。这一场八分之一决赛陆滢看得是心惊胆跳，直到最后汪澜决胜局遥遥领先她才松了一口气。 关上电视机后, 陆滢决定出去透透气, 她实在是觉得宿舍里闷得慌。 宿舍楼这边挺安静的，出去比赛的比赛, 放假回家的回家，陆滢在走廊里溜达了一圈，发现竟然没有一个能陪她聊天的。 她很是无聊地又是回了宿舍, 躺在床上老半天，陆滢始终睡不着。 怎么可能睡得着呢？闭上眼, 脑子里就是师姐和田佳佳的比赛画面, 为什么师姐发球的时候会失误, 要是自己的话，那个发球会不会也出现失误？田佳佳的那个球她应该怎么处理？ 陆滢手里就像是拿着球拍一样躺在床上比划，什么时候睡着的，她也不知道。 奥运会的金牌一个个诞生，乒乓球队包揽了四枚金牌，维护了它作为国球的地位。看着站在最高领奖台上的那些师兄师姐们，陆滢羡慕，可是那羡慕被她压制着，她继续去训练馆练球。 假期结束，队友们差不多都回来了，齐澄陪打的日子也算是结束了。 其实跟女队的练球对于齐澄而言最大的意义大概就是磨砺耐心了，他向来没什么耐心，他的主管教练武指就指出了这个问题，可是齐澄向来不放在心上。 是他的总会有，不是他的强求不来。 对于徒弟这么看得开，武指无话可说，你永远喊不醒一个装睡的人，而齐澄嘛，装睡功夫更是一流，顾左右而言其他在男队里估计没人比他玩得更溜了。 所以，武指也就死心了，他就等着齐澄栽跟头，说不定到时候就是醒悟了呢？虽然林总教练说这有些不太可能。 所以这陪打对于齐澄而言其实没什么用，对陆滢来说被刺激之余就是继续苦练球。 假期结束，奥运会结束，汪澜她们回来了，可是并没有回训练馆，作为金牌或者奖牌获得者，她们有各种各样的活动要参加。 “滢姐，是不是澜姐这次能拿到很多钱呀？”叶天祺很是好奇地问陆滢。 “为什么问我？”陆滢好奇，她想着怎么回答叶天祺的问题。 “因为你爱钱呀。”叶天祺一脸天真，还有些婴儿肥的脸上挂着人畜无害的笑，显得很是没心没肺。 陆滢想要好好敲打一下叶天祺，可是跟一个十二岁的小丫头自己教什么劲儿呢。 “那你不爱钱的话问这问题干嘛？” “我没说我不爱钱呀。”叶天祺一脸无辜，她帮着陆滢捡球，“我也爱钱呀，所以咱们这叫臭味相投。” 有这么骂自己的吗？陆滢觉得自己额头上都出汗了，被叶天祺弄得，“这叫志同道合好吧？”爱钱又不是什么说不得的事情，教练不经常说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吗？ “那就叫志同道合好了，滢姐你还没回答我问题呢。”叶天祺帮着陆滢把球都弄到了筐里面。 陆滢很是认真的看了眼叶天祺，“好好打球，别想那么多，等你能出去打比赛，就有钱拿了。”其实她也明白叶天祺的心思，能不着急吗？不出去打比赛就拿着那点工资连海绵都换不起，明明进了国家队还要向家里要钱，说出去估计都没人信。只是大家又都是这么过来的，能帮的她也尽量帮了，其他的真没什么好说的了。 叶天祺觉得她有些误会陆滢了，滢姐也没想象中那么爱钱嘛。 不过因为陆滢的一句话，叶天祺一直在等待着出去打公开赛，只是她到底年龄小，这一年内能参加的比赛了了，所以在阳历年年底的国际乒联巡回赛总决赛中，叶天祺就是跟着去凑热闹的，她的教练白指给她争取来的机会。 “看你那些师姐们比赛也是有用的，知道吗？别浪费了这难得的机会。”对于教练的话，叶天祺有些不往心里去。这难得的机会，她是以后勤保障人员的身份随队出去的，说白了是因为队里不太习惯外面的饮食，所以除了陪练以外，就捎带着一些队员出去买菜做饭改善伙食，要不就只能带着方便面出国或者在肯德基、麦当劳将就一下了。 可是国际乒联巡回赛总决赛的奖金还是蛮丰厚的，已经辛苦了一年的运动员们自然也不想要错过这一笔奖金，饮食上也就多下点功夫了。 队里积分够得上的都是去参赛了，就连进入冬天后一直有点感冒的汪澜都报名参加了。 她要是不参加，按照积分顺延下一个能够进入总决赛的是德国的一个选手，本着肥水不流外人田的想法，教练组象征性的工作，汪澜答应去参加比赛。 她已经拿下了世界杯、世乒赛还有奥运会这三大比赛的女单冠军，实现了女单大满贯，成为女乒史上第二人，当然正值巅峰的汪澜也想要走的更是长远一些，冠军自然是拿的越多越好，对于每个运动员都不例外。 何况，她现在就是世界第一呢？ 世界第一并不好当，从挑战当年的林娟到现在受到陆滢的挑战，这就像是轮回一样，周而复始。 队里的都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接班，只是汪澜觉得她还是当打之年，所以没想着要退下去。 陆滢的比赛，汪澜没怎么去看，对于这个嫡系师妹她还是挺信任的，“要是都打不进决赛，那她没资格跟我较量，我劝她还是死了这个心好了。” 孙谦听到这话特别想要揍人，他这个徒弟也就是赛场上笑眯眯的显着脾气好，其实就是个暴脾气的主儿，师姐妹俩像是走了极端，要是能糅合一下该多好？ 可是要真是糅合了，那还是汪澜，还是陆滢吗？ 孙谦叹了口气，他觉得自己最近叹气有点多，是被这俩孩子给气的。 陆滢比赛打得还算是顺利，她手感好得很，今年的公开赛她是队里打得最多的，孙谦对这个徒弟并没有保留，“四年后怎么样谁也不知道，你要是能冲到最上面，那四年后的雅典就是你的天下。” 对于几个徒弟，孙谦的指导思想并不相同，像是对陆滢那就是激励为主，而对于汪澜，不用激励也不用刺激，任其发展就是了。还有几个刚进入一队的小徒弟，人也还年轻，孙谦就是指定了打法让她们练。 从省队到国家队那是一道鸿沟，能跨过来的都是英雄好汉，可是迈进国家队的大门，第一件事就是练技术，省队的技术毕竟落后，而且来自国家队队友们的竞争压力也会更大，挺不过去的话那基本上也就没希望了。 孙谦的指导思想差不多可以用“因人而异”四个字来概括，从当前来看这个思想很是有用，起码世界前三的女运动员中，他徒弟占了两个席位。 陆滢的难点在半决赛，对战的是国家队队友——梁晴。 从预选赛后，陆滢跟梁晴在赛场上交锋的机会并不多。这次比赛中梁晴也是报名了单双打，不过她现在还是主打双打，尤其是汪澜和林嘉止步八强后，她对于拿到双打比赛冠军更是充满了信心。 今天的第一场比赛就是女双半决赛，她和苏珺合作挺进了决赛。 乒乓球对于体能消耗不算是特别大，而且梁晴体能在队内又是数得着的好，双打的胜利让她信心倍增，尤其是上次交手她还赢了陆滢，所以觉得自己赢面更大。 不过现实给了她响亮的一巴掌，陆滢3：0干净利落地赢了比赛，一如在当年的全运会上，她没有给梁晴半点机会。 有那么一瞬间梁晴觉得自己老了，可是她也就比陆滢大了四岁而已，她才二十三岁，不老呀。 可是看到陆滢那张看不出喜怒的脸，她觉得自己好像还真的老了。 汪澜坐在运动员专区那里看了这场半比赛，她早前结束了自己的半决赛，等着自己的决赛对手。看好的师妹进入了决赛，汪澜还是挺高兴的，毕竟她也想要用这一场胜利来维护自己作为大师姐的尊严。 “今天发挥不错。”孙谦夸了徒弟一句，看到陆滢笑了起来，他紧接着说道：“虽然喜怒不形于色让对手看不出来情绪变化挺好的，可是赢了球的时候还是能笑笑的。” 都要进决赛了还一张扑克脸，孙谦觉得他有些明白为什么陆滢的球迷并不像汪澜那么多了。 “难道我现在是哭吗？”陆滢做了个鬼脸，她明明是在笑呀。 你瞧她进入决赛了，终于又是能跟师姐在国际赛场上一较高低了，她可是开心了，不是吗？ 虽然孙谦有时候觉得陆滢性子太沉闷了些不太好，可是他现在发觉，他一点不希望陆滢活泼了，有一个汪澜经常刺激他的心脏就够了，再来一个陆滢，他早晚得折腾出心脏病，还是稳妥点好。 无论是大赛经验还是技术上，田佳佳跟汪澜都没什么可比性。可是就这么一个小将，差点把汪澜淘汰出局。 陆滢坐立不安，为她师姐捏了一把汗。虽然田佳佳是从小的朋友，省队的队友。可是现在田佳佳和她们不是一个阵营的，这一点陆滢始终记得。 她希望自己能战胜汪澜，从来没希望汪澜输给别人。这一场八分之一决赛陆滢看得是心惊胆跳，直到最后汪澜决胜局遥遥领先她才松了一口气。 关上电视机后，陆滢决定出去透透气，她实在是觉得宿舍里闷得慌。 宿舍楼这边挺安静的，出去比赛的比赛，放假回家的回家，陆滢在走廊里溜达了一圈，发现竟然没有一个能陪她聊天的。 她很是无聊地又是回了宿舍，躺在床上老半天，陆滢始终睡不着。 怎么可能睡得着呢？闭上眼，脑子里就是师姐和田佳佳的比赛画面，为什么师姐发球的时候会失误，要是自己的话，那个发球会不会也出现失误？田佳佳的那个球她应该怎么处理？ 陆滢手里就像是拿着球拍一样躺在床上比划，什么时候睡着的，她也不知道。 奥运会的金牌一个个诞生，乒乓球队包揽了四枚金牌，维护了它作为国球的地位。看着站在最高领奖台上的那些师兄师姐们，陆滢羡慕，可是那羡慕被她压制着，她继续去训练馆练球。 假期结束，队友们差不多都回来了，齐澄陪打的日子也算是结束了。 其实跟女队的练球对于齐澄而言最大的意义大概就是磨砺耐心了，他向来没什么耐心，他的主管教练武指就指出了这个问题，可是齐澄向来不放在心上。 120.120 三堂会审 远方有座山, 山上有棵树，树下有个小迷糊。　　“你就是滢滢吧，采芸……”男人胖胖的脸上露出憨厚的笑容，“你姑姑跟我提起你了。” 陆滢露出拘谨的笑容, 她看到了站在厨房门口的姑姑。 “滢滢你怎么忽然间回来了，放假了吗？”陆采芸用围裙擦了下手, 她意识到陆滢站在门口的原因，连忙介绍, “这是你陈叔叔。” “陈叔叔好。”陆滢很是乖巧地喊了声，一如她姑姑期待的那样。只是她觉得嘴里头涩涩的, 好像有什么东西是自己再也不能拥有的了。 “哎哎……”陈建华笑了起来, 他知道采芸最是重视这个侄女，要是陆滢同意了，基本上他们的婚事就能定下来了。 “老陈，你帮滢滢倒杯水，水壶里的水是冷好了的。”陆采芸回厨房盯着，声音遥遥传来。陆滢刚想要说不用那么麻烦，她自己来就行, 陈建华已经付诸行动, 他动作熟稔, 好像知道这个家里什么物事在什么地方一样。陆滢看着，忽然间觉得好像这不是自己家了。 “谢谢。”她想要接水杯, 可是发现自己手里还捧着玻璃缸, 陆滢连忙把她的小乌龟放下了。 “这是你养的小乌龟呀, 长得挺快的。”陈建华搓了搓手，他还是第一次见到陆滢本人，也不知道该怎么和这么个半大的孩子交流。 “嗯。”陆滢惜字如金，她不知道该怎么说说什么，索性就是拿出在赛场上的那态度。不过小乌龟的确是长得挺快的，从开始养到现在，都长了一圈了，从乌龟壳上一眼就是能看出来，陆滢笑了笑，捧着手里的凉白开干坐着。 “老陈，你过来看一下，我觉得这排骨是好了的。” 陆滢听到这声音低下了头，平日里都是姑姑喊她去尝一尝菜或者汤怎么样了的，这样也能骗她多吃点饭。所以现在，姑姑也不打算要她了吗？ 她低着头看着水缸里的小乌龟，大概是刚到了一个陌生的环境，小乌龟趴在玻璃缸上伸头看，一点都不像是缩头乌龟的样子。眼泪啪的一下子掉在了玻璃缸里，小乌龟立马缩起了脑袋。 开饭前，陈建华走了，“单位里还有事情，我得去处理一下。” 这摆明了是借口，这年头手机还并不普及，陈建华也不是一个电话喊回去的。而且这天都黑了陈建华才想起来单位有事情，骗谁呢？ 陆采芸送他出去，陆滢盯着挂在墙上的挂钟。 两分十八秒，从姑姑出门送陈建华出门到她回来，一共是两分十八秒。 “你陈叔叔最拿手的排骨玉米汤，味道挺好的，多吃点。”陆采芸给侄女盛饭。 “姑姑你要结婚了吗？”陆滢接过了碗，直直看着她姑姑。 她不傻，又不是看不出来。只是总觉得心里头不舒服，大概是姑侄俩相依为命太久了，她已经习惯性的依赖着她姑姑，所以不想要其他人来插足她们的生活。 陆采芸站在那里，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晚饭其实做的挺丰盛的，排骨炖玉米色香味俱全，可是陆滢一口都没吃，她固执地只吃了几口菜就是回她的小房间去了。 姑侄俩住的房子很小，还是当初陆采芸的单位分下来的，四十多平的房子里除掉客厅和厨房，俩人的卧室也就是能放一张床和一个衣柜而已。 陆滢把小乌龟放在了床头，玻璃缸里的小东西在水里面四处张望，似乎在打量自己的新家。 “小乌龟，要是姑姑结婚了，我可能就没家了。”陆滢从小的时候就是听到过这话，小时候不懂事，队友还有学校里的同学都会说。 她不是不知道自己是孤儿，可是她一直不这么觉得有什么，姑姑疼她，陆滢也不觉得自己比那些有爸爸妈妈的孩子差到哪里去。 “可要是姑姑结婚了，不管是陈叔叔住到这里来还是姑姑住到陈叔叔家里去，我都没家了的。”陆滢趴在床上跟她的小乌龟说悄悄话，“我知道的，从小到大，都有人说我耽误了姑姑，要是没有我的话，姑姑早就……” 敲门声让陆滢蓦然噤声，连忙从床上弹了起来，陆采芸端着水果进了来，“饭都没吃多少，小金刚呀你，不饿吗？” 苹果已经切成了块，这样一小块一小块的显得分量少，陆滢也能多吃点。 陆采芸端着盘子，自己也吃了块，“给你的小乌龟起名字了吗？” 陆滢摇了摇头，“我还没想好。”其实她想了好几个名字，可是都没拿定主意，本来是打算让姑姑帮自己拿主意的，可是回家来后，一切都打乱了她原本的计划。 陆采芸捏了块苹果吃，“那你想给它起什么名字？”想起侄女之前养的小动物，陆采芸忍不住笑了起来，“是小黄毛还是小灰孩？哦，这个有点绿，叫绿毛好了。” “才不是。”陆滢连忙摇头，“我在想叫它漫漫好不好，你看它爬的多慢呀。”名字里有水，和她一样，多好。 陆采芸摸了摸侄女的头，“你养的小动物，你喜欢就好。”她一手养大的孩子，还能不知道陆滢的心思，“不喜欢你陈叔叔？” 陆滢骤然听到这话愣了下，她连忙摇头想要否认，可是看到她姑姑的神色，到底还是心虚，“我就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早就习惯了姑侄俩相依为命，她不觉得她们的生活需要什么男人的参与。 陆滢想起来，她连忙把自己这次打比赛挣来的钱都拿了出来，“姑姑，我可以挣钱了，就算是将来你老了，咱们住在一起。我也能养着你的，咱不要陈叔叔好不好？” 陆滢觉得自己自私透了，可是她从小到大就这么一个亲人，她不想要姑姑被人抢走了，那样她就真的成了孤儿了。 她拿下了韩国公开赛的女单亚军和女双冠军，除了交给队里的钱以外，剩下的钱她都拿回来了，就像是之前一样。她挣了的钱都给她姑姑，自己在队里也花不了什么钱。 陆采芸看着哭成了泪人的孩子，她有些心酸，练球那么辛苦这孩子都没哭过，如今为了这事哭了起来，她是得多害怕呀。 “都大姑娘了，别哭了。”伸手给陆滢抹去了眼泪，陆采芸取笑她，“让人看见，丢不丢人呀。” 陆滢想要忍住不哭，可越是想要忍住眼泪就越是往外流，她根本控制不住。 “傻孩子，就算是我不结婚，将来过几年，你也得结婚的，净说胡话。”陆采芸笑了笑，一转眼陆滢都那么大了，当初自己养着的小丫头如今会挣钱了，而且挣得还比自己多。 这一晃都这么多年过去了，陆采芸觉得自己真的老了。可是看到陆滢，她又觉得自己还年轻，大概是因为陆滢像极了她年轻的时候，一样的钻牛角尖，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那我也不结婚，陪着姑姑。”陆滢哭兮兮的，可怜巴巴的。 陆采芸哭笑不得，“那怎么成？将来我要是死了，怎么有脸去见你爸妈？” “我不……” “好了。”陆采芸站起身来，“没什么陈叔叔李叔叔了，咱们姑侄俩过日子，攒钱买房子，快把你的钱收起来，明天我还要上班，你把钱存起来去，没忘了密码吧？” 陆滢摇头，“没。”存折在她姑姑床垫下面放着，密码是她们姑侄俩的生日，她记得很清楚。 “好了，把这些苹果吃完再睡觉。” “那我吃完了，是不是姑姑你还要我？”没等陆采芸回答，陆滢抢过了水果盘，她嘴里塞着的苹果太多，两个小腮帮都鼓了起来，像是小仓鼠。 陆采芸哭笑不得地摇头走了，她怎么会不明白这孩子的心思，当初她哥结婚的时候她不也是觉得疼爱自己的哥哥要被人抢走了，即便是爸妈说嫂子会对自己很好，可是陆采芸不相信。 而事实证明的确如她想的那样，结了婚的哥哥更多的是把关心留给了嫂子，甚至于最后也是为了救嫂子才…… 九月的天还带着点闷热，陆采芸脸上凉凉的，她伸手抹去了那眼泪。 既然自己当初选择了陆滢，选择了和侄女相依为命，那就再没有别的选择了。老陈是个好人，可是自己却注定了只能当一个好姑姑，而不是一个好的妻子。 门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远，陆滢咽下了最后一口苹果，她看着两个小绿豆眼盯着自己的小乌龟，声音有些摸不着调，“漫漫，你说我是不是做错了？” 回答她的是小乌龟转身游走，留下陆滢一个人坐在那里。 …… 陆采芸一大早就是起来做饭，今天是周五，她还要去上班，“滢滢，饭我给你留好了，记得吃完，中午的时候要是我不回来，你自己买点吃的。” 她也是没办法，陆滢就是挑食不喜欢吃饭，她又不能天天盯着。 就像是单位领导说的——只能靠自觉。可是这孩子练球的时候挺自觉的，吃饭？把她那些鬼主意收起来陆采芸就谢天谢地了。 “我知道了。”陆滢穿着睡衣就跑了出来，“姑姑，中午我做饭，你可以回家来吃饭的。”早饭是白米粥和自家腌制的小咸菜，陆滢还是挺喜欢吃的，虽然没怎么有营养。 121.121 金童玉女 远方有座山, 山上有棵树, 树下有个小迷糊。 等了不知道多久，终于看到了画面上她那些熟悉还有不怎么熟悉的面孔, 陆滢又是有点伤心, 要是她当时能拿下预选赛, 那么在代表团队伍里的就是自己了。 十九岁的陆滢还是没能想开, 她整个人窝在沙发里, 脑子里想了很多很多, 等意识到已经很晚了姑姑却还是没有回家的时候, 陆滢又没空后悔了。 她往陆采芸单位里打电话, 没人接。 “没人接那就是都下班了, 可是姑姑去哪里了？”陆滢有点着急，她穿上鞋就是往外跑，可是刚推开门，就看到她姑姑站在门口，似乎被她吓了一跳。 “怎么了这是，风风火火的，家里被你烧了？” “没，姑姑你怎么回来的这么晚？”陆滢连忙接过了陆采芸手里的塑料兜，还分量挺足的。 “小心别弄着你手腕。”陆采芸笑了笑, “明天我不用去上班了, 咱们出去玩, 要不要去游乐场？”她避开了陆滢的问题。 “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不去。”陆滢觉得没意思, 每次都说带自己去游乐场玩，她都不知道到底是姑姑想要带自己去，还是她自己想要去。 “那在家看比赛？”作为运动员的亲人，陆采芸对于奥运会还是挺关注的，虽然陆滢今年并没能参加奥运会。 “嗯。”她要等后天的乒乓球比赛，可是她最想看的是游泳。 在泳池里的游泳运动员就像是一条鱼一样，优美极了，她喜欢那种健康美丽的肌肉和水花碰撞的画面，那就像是一幅画。 陆采芸笑得有些无奈，晚饭的时候陆滢吃了一碗汤，她饭桌上一直没说话，可是到最后却还是没忍住，“姑姑，你和陈叔叔说好了吗？” 藏不住心思的小姑娘脸上神色都有些复杂，她想要迫切的知道答案，可是却又有些对于未来的恐惧。 “嗯，说好了，小孩子就不要管这些了。”陆采芸想要摸摸侄女的头，她手上有点油，又是把手给缩了回去。 其实陆滢能接受老陈是好事，可是陆采芸又有些犹豫了，是因为老陈为了达到目的就把自己隐瞒动手术的事情告诉陆滢所以生气，还是因为自己在担心所以又变的不确定起来？她自己都说不好。 她想要缓缓，等过些天再说这事情，这个周末难得的双休，她还是想要好好陪陪陆滢。 周六上午的时候姑侄俩在家看电视，下午陆滢被她姑姑拉出去逛街，“你也不小了，该把自己捯饬捯饬了。” 在队里的时候也就罢了，可是在家就穿着队服四处跑，哪有十九岁女孩子的影子？之前家里过得辛苦，她没办法让陆滢像是其他小孩子那样穿的时髦，可是现在不一样了。 “你让我穿着裙子打比赛吗？”陆滢一句话就拒绝了她姑姑的好心，“我穿运动服挺好的。”她队友也都是穿运动服呀，穿着舒服而且洗起来也方便，毕竟大多数时候都是因为被汗浸湿了的缘故而脱掉的。 陆采芸没辙了，反倒是陆滢帮她挑选了几件衣服，不过陆滢眼光堪忧，店里的导购小姐都有些看不下去了，很是委婉了一句，“您姑娘真是朴实。” 陆采芸笑了笑，没说话，她就当是夸奖好了。 陆滢半个月的假期提前结束了。 乒乓球的第二个比赛日，中国队的三号种子苏珺在比赛中0:3不敌前国家队现新加坡运动员伍晓瑜，惨遭淘汰。 看着电视上的奥运快报，陆滢似乎都能想象得到，比赛结束后苏珺笑着跟伍晓瑜握手说恭喜，可是一转头眼泪就会往下流的画面。 因为还是比赛之初，电视机上只对汪澜的比赛进行了短时间的转播，而关于苏珺的失败，前方的新闻记者给出的也只是比较委婉的说法。 陆滢忽然间站起身来，“姑姑，我过会儿就回去。” 陆采芸没想到战胜侄女拿到奥运会比赛资格的苏珺就这么输了，她还没想好该怎么开解陆滢，就是听到了这么一句。 “要不明天再回去吧？”现在这个点，外面天都有些黑了的。 冲动之后，陆滢又是坐了下来，只是没多大会儿她又是站起来回了自己的小房间。 苏珺没能抵抗住压力输掉了比赛，那要是自己呢？要是自己去参加奥运会，是不是也会跟苏珺一样？ 一晚上，陆滢都没怎么睡着，满脑子里都是苏珺那抹眼泪的模样。 回到训练局的路上陆滢买了份报纸，因为奥运会期间，报纸上关于比赛的新闻特别多。 苏珺的失败显得格外的刺眼，那可是中国队的三号种子，就这么一轮游了？ “什么水平呀？换个人去也不至于打成这样，被人送了个鸭蛋。” 明明输掉了比赛的人是苏珺，可是陆滢觉得这人是在说自己，她几乎是灰溜溜地离开报亭的。 回到训练局的乒乓球馆，陆滢脑子里还都盘桓着那人的话，她一个用力过猛，球直接飞了出去。 “就算是难过，也不要拿球撒气呀。”齐澄觉得乒乓球很是无辜，上次陆滢想要一屁股坐扁它，这次又是想要一板子打烂它。 这小球它得罪谁了呀？ “你怎么也回来了？”练了一筐发球，陆滢有点累，她停下手来歇歇。 “什么叫怎么我来了，我根本都没回去好不好？”齐澄手里把玩着两个球，他也是坐不住了的，看比赛的比打比赛的还要心焦。 苏珺被淘汰了，男队的比赛打得也是惊险万分。本来世乒赛团体失利就是让男队压力空前，而在奥运会前男队表现一直平平也是让整个队伍都没了底气似的。 虽然现在整个队伍只有苏珺被淘汰了，可是谁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齐澄在宿舍里坐不住了，干脆就来训练馆这边想要练练球，没想到同样坐不住的还有陆滢。 “那你怎么没回家？”陆滢随口问了句，她记得齐澄整天叨叨着在国家队没自由，一年到头都没几天假期，现在半个月的假期呢，怎么不回家？ “陆滢你故意的是吧？”齐澄有点郁闷，他头段时间刚被罚回了省队，这回来才多久呀，回什么家呀。 现在回家，估计他爸妈都以为自己又被开除国家队了呢。 陆滢没明白过来，她故意什么呀故意？ 拿起球拍，陆滢继续练发球，她想了一晚上也没想出来，要是自己像苏珺那样站在奥运会赛场上会不会紧张、会不会发挥不出来、会不会也一轮游，得不出结论的陆滢只能用练球来让自己安静下来。 齐澄看陆滢发球，一开始看着还挺有意思的，不过很快他就是看不下去了，“要不我陪你练练球？” 陆滢当然是求之不得，和男队员打球能学到不少的东西，起码练防守很是有用。 当然，在练习防守之前，陆滢得先练自己的抗打击能力。 在男队中，齐澄的水平也就是二队的中上游，可虐杀陆滢就是分分钟的事情。 打得陆滢怀疑人生——齐澄的球太快了，而且太凶，她防守不住，进攻不起来，根本没有得分手段。 虽然不是不知道女队员跟男队员没什么可比性，可是她好歹也是女队中排名前五的，被齐澄虐杀，怎么都有点接受无能。 “那什么，要不我请你去吃自助？”齐澄觉得自己有点过分了，他不留余地的打，陆滢能扛得住才怪。手感出来的时候，他跟梁国征打都不是问题，何况是陆滢呢？ 陆滢点了点头，她觉得自己得出去静静，不然的话她会崩溃。 训练局和公寓这段路之间的饭店挺多的，消费群体毋庸置疑就是国家队的运动员们，所以安全卫生方面是绝对的保障。 齐澄已经是自助餐厅的老主顾了，当然之前的餐厅老板他也认识，据服务员说是干不下去所以转让了，齐澄表示很怀疑，“怎么会干不下去呢？生意不是挺好的吗？我和队友经常来吃，觉得挺不错的呀。” 陆滢看着齐澄手边摞起来的那一摞盘子，她有些明白服务员的意思了，“你们多长时间出来吃一次？” “差不多一星期两三次吧，怎么了？我发现你们女生吃的真的很少，除了举重队还有那个跆拳道的还是什么的，都很少见你们女生来这里吃饭。” 陆滢彻底明白了过来——这自助餐厅生意好是不假，可是顾客太能吃把餐厅吃得干不下去也不是不可能，“我觉得我会是老板热烈欢迎的顾客。” 齐澄正在往嘴里塞烤培根，没听清楚陆滢说的话，“你说什么？” “没什么。”陆滢吃了个小番茄，花同样的钱她吃得少，老板不欢迎才怪呢。 现在，陆滢要做的就是做家务。 她从小就是喜欢跟她姑姑学做家务，因为她越懂事，她姑姑就越是省心。小孩子用自己特有的方式来表达自己对亲人的关心，而不是为了得到楼里阿姨奶奶们的夸奖。 陆滢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向来爱干净的姑姑竟然弄得家里积了灰尘，她拿着抹布正擦得起劲，外面有人敲门。 陆滢连忙穿上鞋去开门，看到来人是陈建华的时候她愣在了那里，连招呼都忘了打，“我姑姑不在家。” 122.122 人生赢家 远方有座山, 山上有棵树，树下有个小迷糊。　　男单比赛虽然更精彩，可是向来冠军不稳定, 所以谁赢都有可能。 可是女单不一样，汪澜保持着霸主地位, 以林嘉为首的老将还有以陆滢为首的小将甚至于以叶天祺为首的更年轻的小将们都在向其发起冲击。 可是这么多人却纷纷败北，林嘉差不多已经心灰意冷，从出道开始她就是被汪澜压制, 这么多年来很少翻身。虽然会给汪澜造成威胁, 可是大赛上从来没赢过汪澜。 叶天祺又太小，和汪澜差了十多岁，按照运动生涯来说, 都不是一辈的人。 所以，外界也普遍看好陆滢。 陆滢是最锲而不舍向汪澜发起挑战的, 也是最有希望战胜汪澜，成为继林娟、汪澜之后的女乒第三代领军人物。 而战胜汪澜，首先要做的就是在大型比赛中赢了汪澜。 全运会的团体比赛陆滢赢了汪澜并没有什么值得称道的地方，因为团体比赛向来容易让运动员爆发。 就拿康彦军而言, 他在国内的男单选手中绝对排不到前三，可是当排名第一的巩新杰出了问题时, 就是康彦军顶住了，这就是团体比赛的魅力, 也正是国人念叨了几十年的团队精神、集体荣誉。 单打才是个人实力的最好证明。 除了公开赛以外, 陆滢现在还没有拿到单打的世界冠军。 “就算是冠军轮流拿, 也该她拿一次了吧？”比赛开始前，不少观众都在窃窃私语，讨论这场比赛谁会是赢家。 比赛进行到第三局，场上形势明朗了起来，陆滢率先拿到11分，11:6陆滢领先五分，她现在局面一片大好。 陆滢在省队的指导教练给她递了一瓶水，“稳着打，别着急。”她觉得陆滢有些打红了眼，这是好还是不好，她也说不上来。毕竟她就是临时指导，当初陆滢的省队教练现在已经在国家队二队了。 说实在话，在省队和在国家队区别太大了。接触不到最先进的打法，她们这些当教练的也都落后了很多，尤其是自己跟国家队那些教练本来就没什么交集。 所以，现在能做的还是让陆滢把心态放正。 陆滢没听清楚这话，她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在燃烧似的。 再度回到乒乓球桌，陆滢拿起了球，她还有三个发球。 陆滢发球，汪澜接发球用力有点猛，明明是要回陆滢左手打她的反手，可是力度一大，球飞了出去。 12:6，陆滢又接近胜利一步。 陆滢反手发急球，只是这球抛得不是很好，球没能过网。陆滢自己丢了一分，现在比分是7:12。 “陆滢现在心态有些变化，她应该稳下来，这样才能够拿下比赛。”蔡涛有点着急，只要陆滢稳下来就能赢，可是就如同他解说的一样，陆滢急了。 最后一个发球倒是过网了，不过发的球也太没质量了，汪澜一个回球直接得分，8:12。 汪澜倒是稳，她要是不稳，奥运会的时候就输给田佳佳了。而且汪澜什么样的水准，她看出了陆滢心态不稳，所以专门找陆滢的弱点发。 她打球向来讲究落点，教练让打哪里她都能打得过去，不会出现一点问题。 平日里陆滢接她的球没什么问题的，可是今天，她不行了。 原本炙热的手感就像是一下子没了似的。 回球要么出界要么下网，这原本受她控制的球儿现在像是被施了魔法似的不听她使唤。 即便是汪澜偶尔会丢分，可是最后陆滢还是丢掉了第三局比赛。 21:18，汪澜成功拿下第三局，在第四局乘胜追击，大比分2:2平，比赛进入决胜局。 赛场上的汪澜还是那样温柔，笑眯眯的似乎在热情地招待客人，可是她下手绝对不温柔，宛如脾气火爆的君王。 “看汪澜打球，就像是品诗，她每个球都讲究落点，就像是白居易诗里面描写的那样：大珠小珠落玉盘。要是未来技术条件允许，我们可以将汪澜每一个球的落点位置记录下来，这就是标准的教材。指哪打哪是乒乓球的入门，可是现在虽然打法技术先进了，基本功上面却有所缺失。” 蔡涛给与了汪澜很高的评价，当然这就是汪澜应该得到的评价。 主持人没想到向来说话特别留余地的蔡涛竟然会说出这话来，她负责圆场，“那蔡老师你觉得，今天陆滢先下两局的大好局面却又是被汪澜搬回了两局，是不是汪澜的赢面更大呢？” 这是事实，根本不用说，蔡涛笑了笑，刚想要开口，只是看到场上情形他愣了下，“这是怎么回事？” 陆滢已经接连三个球都没发过网了，就算是手感不好，可是这未免也太差了些。 第五局比赛，陆滢直接放弃。 发球送分，接发球的时候漫不经心，很是迅速地结束了比赛，当然这中间她收到了来自裁判的礼物——一张黄牌。 可是哪又有什么关系呢？反正已经这样了。 赛后就是颁奖仪式，陆滢一张扑克脸，看台上都是观众的骂声，“消极比赛，滚出国家队吧。” 汪澜看着陆滢那倔强的神色，她忽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颁奖仪式结束后，陆滢就被喊了过去，汪澜想要过去，可是被拦住了。 “澜姐，好像出事了，程局来看比赛了。”叶天祺害怕的要死，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这小小的全运会女单决赛竟然能让体育总局的副局长大驾光临。 而刚巧不巧陆滢消极比赛被程局看到了，据说当时程局脸色就很不好看，一旁陪着坐着的林指也是黑了一张脸。 比赛结束后程局气冲冲的离开，再然后就是现在这个样子了…… 程局本来就是乒乓球出身，向来也是关心乒乓事业的发展，当年男乒陷入僵局之时，就是他力排众议请翟天临回国执教一改男乒风貌。她也听教练说了，程局年纪大了，想要转正基本上没什么希望了，可是能从运动员干到副局长，差不多也是到头了的。 要是单单是林指发火也就罢了，要是程局也在的话，只怕是…… 陆滢难逃一劫。 “能耐了是吧，从我开始打乒乓球开始，就没见过有人消极比赛，全国观众都在看着，你丢不丢人呀？”程局是真的怒了，尤其是看到陆滢那一张一成不变的脸，他气得把茶杯都摔了，“觉得自己英雄是吧？这金牌不是你拿走的，是我送你的。行，你英雄，我们国家队小留不住你这大神，爱去哪去哪，别在国家队里给国乒摸黑。” 一直没能插上话的林彦文听到这话也是愣在了那里，“程局，您消消气。”他使眼色给陆滢，只是陆滢站在那里，傻了似的好像根本就没看到。 “哪个孩子还没犯点错？陆滢，你先回去吧，等回头你教练会把对你的惩罚转告的。”林彦文也是清楚，现在让陆滢站在这里那纯粹是给程局添堵，所以先把她赶出去就是了。 骂也骂了，总不能还打吧？男队员不听话能踢上一脚，女队员可不行。 “开除国家队，没商量。”程局堵着一口气，尤其是看到陆滢听到这话面无表情，连一点害怕担心的神色都没有，他就是更气不打一出来。 哪能呀。林彦文知道程局就是气话，从他开始打球到现在执教女队，从来没听说过有人被真的开除国家队的。 再说了，真的把陆滢开除了出去，那不是要再制造一个高桥美华？ 当初他之所以把陆滢招进国家一队，那就是因为陆滢在场上的状态像是林娟，可是球的路子和高桥美华很像。 现在运动员的出路多了，国内待不下去就去国外，汪澜能撑过下一届奥运会，可是之后呢？ 林嘉、梁晴这些差不多也要一块退役了，同龄的苏珺、方柳苏还有来永超还比不上陆滢，到时候万一陆滢真的替外国打球，那可真不好说了。 国家队是放出去一部分运动员和教练去帮扶其他国家，可是绝对的好苗子还是在国家队呢。 林彦文明白这个道理，程局也知道。 陆滢的惩罚通知很快下来了——禁赛半年，并且在《乒乓月刊》上做检讨。 消息很快传遍了整个球队，刚刚为省队争光拿下女团决赛，省体育局的领导还想着怎么奖励陆滢，忽然间听到这个惩罚消息的时候傻了眼了。 那他们还奖励个屁呀！ 乒乓球队的比赛处处惊险，苏珺被淘汰后林嘉也是遭到了严峻挑战，好在有惊无险，第四局在对方拿到四个局点后林嘉稳住追上了比分，最后成功晋级，就连占据世界排名第一良久的汪澜对阵田佳佳的时候都险些差点把她自己坑死。 无论是大赛经验还是技术上，田佳佳跟汪澜都没什么可比性。可是就这么一个小将，差点把汪澜淘汰出局。 陆滢坐立不安，为她师姐捏了一把汗。虽然田佳佳是从小的朋友，省队的队友。可是现在田佳佳和她们不是一个阵营的，这一点陆滢始终记得。 她希望自己能战胜汪澜，从来没希望汪澜输给别人。这一场八分之一决赛陆滢看得是心惊胆跳，直到最后汪澜决胜局遥遥领先她才松了一口气。 关上电视机后，陆滢决定出去透透气，她实在是觉得宿舍里闷得慌。 123.123 感情的事 远方有座山, 山上有棵树，树下有个小迷糊。　　躺在床上，陆滢有些睡不着。窗帘拉上后屋子里有点暗，特别适合睡觉的环境，可是周围的声音却又是格外的清晰。 叽叽喳喳的叫声，还有哼哼唧唧的声音，就像是奏鸣曲似的，陆滢是一点都睡不着了。 早知道这样, 来的时候她就带着耳塞什么的了。拿着手机，可是除了玩贪食蛇, 手机没有半点用处。 手机的小蛇又一次咬着了自己的身子时, 外面开始热闹起来, “老张，圈里的那头母猪这几天不是要产崽子了吗，你赶紧去看看。” “李姐，今天的鸡蛋捡了没有？后天市里面来拉货，我看还差了点, 你再去林子里找找，别让老母鸡藏起来孵蛋了。” “小秋，你先去看看大棚里的那些菜能摘的有多少，明天咱们得早起。” …… 陈香梅的声音很是响亮, 陆滢有些明白了, 为什么她跟自己说这里晚上清净, 白天是挺吵的。 把手机掖在了枕头下面, 陆滢决定自己先去融入这边的生活。至于她想要做什么，冠军呀。陆滢从来都知道，所以根本不用去想。未来要做什么，陆滢还没打算好，那也得等自己将来什么时候不想打球了再说，现在，还不到时候。 至于现在要做什么，陆滢挺清楚的，她不能在这里吃白饭。 陈香梅正在指挥着养殖场里的工人们，忽然间看到陆滢出来，她笑了笑，“吵着你了？” “没有，我没有午睡的习惯，陈阿姨，我干点什么好？”陆滢想了想，“我会养动物的，我在家的时候养过小鸡仔和小鸭子，还有小狗，队里还有一个小乌龟。”不过这次她没带来，让澜姐帮忙养着了。 陈香梅听到这话脸上笑有点绷不住了，“傻孩子，你那是养着玩的，咱们这都是养来吃的。”那些养着玩的和这里养着吃的能一样吗？ “你在队里吃的鸡鸭羊鱼都是从这里送过去的。” “可是我不吃这些的。” “……”陈香梅头一次觉得自己竟然什么都说不出来，“那你喜欢吃什么？咱这里都有，老刘做饭挺好吃的，到时候让他给你做。” 陆滢很是认真地想了想，“我好像没什么喜欢吃的。” 陈香梅觉得这孩子真的不是故意的，她应该就是比较实诚，所以说话也就格外的直接。 “那要不你去那边喂喂鸡？李姐在那边呢，她会教你的。” “好嘞。”陆滢爽快地答应了，蹦蹦哒哒就是走了。 “老陈，这是谁呀？” 陈香梅忽然间觉得自己当时真不该答应孙谦，可是自己当初能来到这养殖场工作也是孙谦给介绍的，这忙总是得帮的呀。 “是朋友家的……” “这不是那个国家队的小面瘫吗？”陈香梅话还没说完，从大棚回来的小秋忽然间喊了一嗓子。 好吧，陆滢好歹也是国手，这养殖场的又是给乒羽中心打工的，不被认出来才怪呢。只是小面瘫是什么叫法，人家小姑娘笑盈盈的多可爱，哪里面瘫了？ 小秋被瞪了眼有些心虚，这不是一激动就忘我了吗？ “陈姐陈姐你别这样，我保证不当着她的面这么叫，我知道她叫陆滢，比电视里还要瘦，这么瘦的一个人，怎么有力气打球呀？” …… 陆滢去山脚下的养鸡场喂鸡，李姐很是热情地跟陆滢唠叨，“咱们这边的鸡都是在这山脚下放养的，不过现在天气有点冷了，它们自己找不到食物吃了，得喂点玉米才行。” 陆滢看着李姐弯腰似乎在那里找东西，她好奇跟了过去，“李姐，你在找什么呀？”话音刚落，陆滢觉得自己似乎踩到了什么，脆脆的，一下子就被自己踩碎了…… 她抬起脚来，看着那被自己踩碎了的鸡蛋，陆滢想哭。 “哎哟，忘了跟你说了，这一群母鸡都成精了似的，四处下蛋不说还用树叶给盖起来，我这都捡了好几年的鸡蛋了还时不时地踩碎一两个，没事，没事，碎了就碎了吧。” 看到陆滢那想哭的样子，李姐连忙安慰，一个鸡蛋才值多少钱呀。 “那我还是不喂鸡了。”陆滢想要离开这个养鸡场，只是刚后退了一步，咔嚓一声，她又踩碎了一个鸡蛋。 李姐也懵了，陆滢是踩鸡蛋狂魔吗？这命中率也太高了点吧？ 拿着个小树枝，一路扒拉着树叶，防止自己再踩到鸡蛋，陆滢一步一心酸地离开了养鸡场。 她把那一小袋玉米丢里面了，那一群母鸡群起而攻之，李姐小心翼翼地走过去赶走那群偷吃的母鸡。 看到这一幕，陆滢觉得陈阿姨说的一点都没错，养小鸡仔跟养鸡一点都不一样。 从山脚下往住的那边走，陆滢低着头走得很快，像是办错了事情的孩子。 陈香梅还是从李姐这里知道这事情的，“我忘了这一茬了，我去看看她。”这孩子，听小秋说算是天之骄子，除了打不过她师姐外，一路走来挺顺风顺水的。 现在自告奋勇要帮忙，结果越帮越忙，估摸着心里头也不好受。 陈香梅敲门进去的时候正看到陆滢把手机往枕头下面塞，她想估计是这孩子觉得委屈给家里打电话呢，看到自己不好意思了。 “今天老刘做了烤鱼，保证你吃了之后赞不绝口，正好也跟大家伙儿打个招呼。” 陆滢没有拒绝的理由，被陈香梅拉着去吃饭了。 养殖场这边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单人间宿舍，食堂，男女澡堂，还有娱乐室。 陈香梅带着陆滢过去的时候，大家伙儿正在聊天，看到陆滢过来，小秋有点激动，“陆滢，我是你球迷，你能给我签个名吗？” 他连球拍都拿出来了。 陆滢有点不知所措，她没想到在这还能遇到自己的球迷，她都怀疑自己有球迷吗？ “小秋，你什么时候成了……”陈香梅瞪了一眼，让旁边的大厨老刘把话给咽了下去，“先吃饭，吃完饭再说其他有的没的。” 陆滢笑笑把球拍给推了回去，小秋倒也没失望，“陆滢，你晚上要不要练球，我可以陪你练球的。” 娱乐室里面有一张乒乓球桌，平日里这些人倒也是会玩一会儿，不过使用频率不算高。 陆滢点了点头，“好呀。” 小秋顿时兴奋起来，能跟国手交手，这样的机会多难得呀，他能不兴奋吗？ 老刘做的饭菜很好吃，陆滢也是饿了，比平时多吃了小半碗的米饭。 不过陈香梅却觉得陆滢还是在客气，“多吃点。”她不好意思给陆滢夹菜，怕人家嫌弃，可是说了这么多遍似乎陆滢还是没有多吃点的打算。 “陈阿姨我真的吃饱了的。”陆滢把碗里的米饭吃得干干净净，“我一直吃的都不多。” “那你有力气打球吗？”小秋问了自己一直都想要知道的问题，他看陆滢就像是麻杆儿似的，就吃这么点哪有什么力气打球呀？ 不过陆滢用实力告诉了小秋，打乒乓球真的真的不需要太多的体力。 养殖场娱乐室里的乒乓球拍都是市场上买到的成品拍，胶皮和海绵都很差劲的那种。 可就是用这么差劲的球拍，陆滢把小秋虐的找不到北。 一旁站在的大伙儿嗑着瓜子看热闹，“小秋，你还行不行呀？” 小秋憋红了一张脸，“再来一局。” “还来呀，你从一局定胜负到三局两胜再到五局三胜，再来也赢不了呀。”老刘在一旁开玩笑，当然他说的也是实话。 他们虽然不怎么会玩乒乓球，可是一看那架势就知道谁是练家子谁是一瓶水不满半瓶水晃荡。 “那有什么呀，说不定回头还七局四胜呢，陆滢，咱们再来一局吧？”小秋觉得自己男人的自尊心都被践踏了，被陆滢调动的绕着台子跑，最后人家轻飘飘回了个球就赢了。 “好呀。”陆滢也不放水，除了之前她故意输掉的那一场比赛，不管什么时候，陆滢都是有一个球算一个球，放掉这一局比赛？别人可能会用这个策略，可是陆滢不会。 哪怕面对的是业余选手小秋。 从来到养殖场的这一场乒乓球比赛开始，陆滢慢慢成为了这其中的一员，小秋屡战屡败屡败屡战，最后实在是不想被虐了，嚷着要陆滢教李姐教陈香梅打球，到时候自己就可以虐她们了。 陆滢倒是挺乐意教的，教练说她差了那么一点点就能拿到冠军，没能战胜自我所以赢不了。可是战胜自我是虚的，陆滢觉得自己还是缺了点什么，她缺什么呢？ 冷静的神色，可是冷静不下来的心态，陆滢是不知不觉中摸到了真相的大门。 陆滢之前打电话跟她姑姑说了情况，陆采芸担心可这次却还是听陆滢的话没有去养殖场看望侄女。白天和养殖场的工人们一起起床摘菜喂猪捡鸡蛋，晚饭之后看了新闻就是一起去娱乐室里打球，这样的日子过得安静却又是迅速，直到叶天祺和汪澜的到来打破了陆滢的节奏。 “滢姐你都不知道，国际乒联说一出是一出，现在又要把比赛改成七局四胜十一分制的了，说是让比赛更加有观赏性。”叶天祺年轻没能沉得住气，话一下子就是秃噜了出来。 “叶子。”汪澜喊了她一声，她担心陆滢听到这被刺激，所以一开始她就没怎么提队里的事情，净听陆滢说这边的趣事了。 124.124 偷偷摸摸 远方有座山, 山上有棵树，树下有个小迷糊。 可是她必须三比零拿下苏珺，因为小分的计算上, 她并没有优势。 孙谦给徒弟做赛前指导, “别想那么多, 就把它当一场比赛打。” 这话说的带着点玄机, 陆滢一时间没能明白其中的道理, 点了点头，只是步子有点沉。 “孙胖子, 说这么高深的话，确定你这小徒弟听得懂？”廖建国取笑，到底还是年轻呀，根本不会想那么多的。陆滢她们是在打比赛不假，可是把胜负置于比赛本身之上，实力还不能和求胜心匹配, 这是很恐怖的一件事情。 “还没休息过来？”孙谦看了眼廖建国的腿, “腿脚不好还来回跑什么, 梁晴的比赛都结束了。” “不死心呗，说不定你徒弟三比零赢了, 梁晴那丫头还有可能。” 孙谦没再接话, 前天廖建国就发话了，陆滢赢不了, 现在梁晴输了, 又把希望寄托在陆滢身上啦？哪有这好事呀。 再说了, 陆滢赢得比赛的机会并不大呀，他给徒弟加油鼓劲儿，还是希望她能够积攒比赛经验。单打多是内战，赛场经验足了，将来才能拿冠军。 “苏珺和陆滢都是横拍弧圈结合快攻打法的运动员，不过陆滢是右手持拍，苏珺是左手持拍，电视机前的观众朋友们可能也经常听到我们解说的时候提到生胶反胶这些专业术语，对于普通的乒乓球爱好者而言，对于球拍要求并不高，不过专业运动员对于球拍特别重视，尤其是胶皮这一方面。蔡老师是前国手，能给观众朋友们简单介绍一下胶皮的区别吗？” “苏珺最开始练球是横拍两面正胶，只是乒乓球运动员都是在摸索过程中成长的，她现在是正手反胶，反手生胶。反胶能最大效度的增加胶皮和球之间的摩擦，增加球的旋转，球的旋转一提上来，对方回球的时候就会难度增加，你看陆滢这个回球打得就很明显，质量不高。” “电视机前的观众朋友们可能看不出来球的旋转，不过现场还是能看得出来的，所以有可能的话大家还是尽可能来现场观看比赛。”主持人说完笑了笑，“这也是对你们喜欢的运动员的支持。” 解说嘉宾也是笑了起来，看着赛场上两人的一个多拍相持中陆滢跑动救球忍不住叫了声好，“好球，这里我们就可以看出，苏珺和陆滢都擅长打相持球，不过苏珺特点更明显些，她反手技术更好一些，她反手生胶控球性更好，你看这个球的落点就控制的非常精妙，把陆滢整个人都调动了起来，疲于进攻。” 就像是解说嘉宾说的那样，陆滢进攻再度失了准头，回球出界。 这一个失误引发了一连串的失误，无论怎么打都打不出来，陆滢心里慌了起来，比分被苏珺一点点拉开，她手心里又是出了汗。 “蔡老师，我看陆滢挺有大将之风的，虽然失误多，可是脸上都没表现出来。” 解说嘉宾笑了笑，“她打球就这个样，我问过他的指导教练孙谦，好像陆滢从小就这样。” “看来，陆滢天生就是当运动员的料。”主持人笑了起来，陆滢输掉了第一局比赛，已经没了争夺奥运会入场券的资格，不过究竟是苏珺还是梁晴，还得看接下来的大比分。 苏珺乘胜追击，很快拿下了第二局比赛，内战之中她净胜局五局，即便是被陆滢扭转比赛，也是拿到了奥运会入场券的，脑中浮现这个念头的时候，苏珺手上就松了起来，等她想要再去追回比分的时候，却发现陆滢像是打疯了。 运动员的状态起伏很正常，尤其是乒乓球至少要打三局比赛，有教练指点迷津，一场本来可能输的比赛很可能会赢下来。 内战时教练不得指导。球队的规定孙谦可没破坏，他坐在那里一言不发就是静静看小徒弟比赛。 陆滢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大概已经输了，所以她想要自己输得好看一点，她所能做的就是尽可能的打好每一个球。就像是教练说的——把它当成一场比赛打。 0:2落后于苏珺后，陆滢连胜两局比赛，决胜局拿下局点后却还是被苏珺逆转，2:3输掉了比赛。 “恭喜。”亚洲区的预选赛中，苏珺内战外战全胜，毫无疑问地拿下了奥运会入场券。她的队友，她应该恭喜才是。 苏珺笑了笑，不知道说什么好。陆滢的状态挺奇怪的，起伏有点大，不过拿到了这张奥运门票，她心里头高兴也是真的，也就没再想队友到底是怎么回事。 “还不错，虽败犹荣，走，去吃点东西。”孙谦揉了揉小徒弟的脑袋，“陆滢，你不能把头发留长点吗？”虽然这样挺利落的，可是看着像是个假小子。 “教练，我不想吃东西，也不想留头发。”跟着她教练往外走，陆滢有点累，她觉得自己两条腿都在打颤儿。 “那你想干什么？”孙谦挺耐心的，当了二十多年教练，这点耐心都没有他还当什么国家队教练？男队教练和女队教练不一样，女孩子心思细，他这个当教练的也得多一些耐心。 “我想……”陆滢嘟了嘟嘴，“我想回去睡觉。”她不饿，虽然打了很长时间，可是一点都不饿，就是很累，累得就想要睡觉。 “吃完了再去睡。”孙谦敲了她个脑瓜崩，“陪我去吃点行吧？看你打比赛我都饿了。” 陆滢没反抗，默默跟在她教练后面。 “想说什么就说，别当哑巴。”别以为他不知道，一路上欲言又止的，就是想要问他什么问题呗，他有那么可怕吗？都不敢开口问，什么时候学学她师姐汪澜呀。 “教练，我问了你可不能骂我。”陆滢有点害怕，可是她觉得自己得用什么来调节一下心情，不然她怎么都走不出来的。 “说吧。”又不是欺师灭祖大逆不道什么的，有什么骂不骂的。 陆滢咬了口馒头给自己添了点底气这才开口，“教练，廖指和林指他们都喊你孙胖子，就是因为你吃得多吗？” 孙谦愣了下，红烧肉从筷子上掉了下去。 “你不是说不骂我吗？”陆滢委屈地摸着脑门。 “所以我才打你呀。”他这小徒弟他说什么好，亏得他还以为这小丫头走不出来，结果下了场又开始贫嘴了，他担心什么呀担心。 “对了，这周末给你放假，回家好好歇两天。”他这个当教练的也不能太苛刻，说到底这小丫头才十九岁，还是个半大的孩子呢。 “哦。”陆滢一根根的吃土豆丝，这让孙谦头疼，什么时候他这小徒弟要是能像自己这么能吃，肯定能拿世界冠军。 …… 陆滢回家的时候家里没人，她姑姑周六还要上班，晚上才能回来。 家里冷冷清清的，狭小的房间里摆放着不少东西，最是贵重的就是那台彩色电视机了，那还是十六岁那年她在比赛中获得的奖品，独一份的彩色电视机，就算是拿了冠军的都没这待遇。 组委会评选她为希望之星，说是女乒未来的领军人物。 陆滢看到电视机旁盒子里那块银光闪闪的奖牌，三年过去了，可是她看不到希望怎么办？ “滢滢，滢滢，醒醒，怎么在这睡着了？” 陆滢睁开眼睛的时候有点迷迷糊糊的，灯光有点刺眼，把她眼泪都弄出来了。 “你怎么今天回来了？”陆采芸有些奇怪，乒乓球队向来都是周四下午到周五上午休息，她这个侄女从来不会逃训练，怎么好端端的今天回来了。 “教练让我回来。”陆滢有点害怕，她怕自己让姑姑失望，“我比赛输了。” 陆采芸愣了下，看着因为抽筋在沙发上缩成了一团的侄女，“所以罚自己在沙发上睡觉？” 陆滢想笑，可是她脚抽筋，笑得比哭得还难看。 “输就输了呗，你还能再回到过去赢了比赛？”陆采芸喝了口水，“晚饭想吃什么？姑姑给你做。” “姑姑。”陆滢有点心虚，她不知道怎么说，她姑姑肯定以为自己输掉的是一场无关紧要的比赛，所以才会这么不在意的。她要是知道自己输了比赛打不了奥运会的话，是不是会很伤心？ “怎么了？”陆采芸觉得有些不对劲，“你教练骂你了还是打你了？”她去看陆滢胳膊，细细的白生生的，没挨打呀。 “我，我打不了奥运会了。”陆滢觉得，她说出这话用了自己全部的勇气。 陆采芸一屁股坐在沙发上，“为什么呀，你们教练之前不是说了让你去的吗？他怎么变卦了呀，我打电话问问他。” “李姐，今天的鸡蛋捡了没有？后天市里面来拉货，我看还差了点，你再去林子里找找，别让老母鸡藏起来孵蛋了。” “小秋，你先去看看大棚里的那些菜能摘的有多少，明天咱们得早起。” …… 陈香梅的声音很是响亮，陆滢有些明白了，为什么她跟自己说这里晚上清净，白天是挺吵的。 把手机掖在了枕头下面，陆滢决定自己先去融入这边的生活。至于她想要做什么，冠军呀。陆滢从来都知道，所以根本不用去想。未来要做什么，陆滢还没打算好，那也得等自己将来什么时候不想打球了再说，现在，还不到时候。 至于现在要做什么，陆滢挺清楚的，她不能在这里吃白饭。 陈香梅正在指挥着养殖场里的工人们，忽然间看到陆滢出来，她笑了笑，“吵着你了？” 125.125 没事，有我呢 远方有座山，山上有棵树, 树下有个小迷糊。　　从她姑姑脸上, 陆滢判断不出什么。大人想要隐瞒你的时候，他们就是影帝影后, 陆滢根本不是对手。 下午的时候陆滢去银行把钱存了起来，看着折子里面的钱，从开始打国际比赛能拿奖金到现在，她挣的钱还不够给她和姑姑换一套大点的房子。 要是能多拿几个冠军的话，就好了。 陆滢没有那么感伤, 她回家里看开幕式。 等了不知道多久，终于看到了画面上她那些熟悉还有不怎么熟悉的面孔, 陆滢又是有点伤心, 要是她当时能拿下预选赛, 那么在代表团队伍里的就是自己了。 十九岁的陆滢还是没能想开, 她整个人窝在沙发里, 脑子里想了很多很多，等意识到已经很晚了姑姑却还是没有回家的时候, 陆滢又没空后悔了。 她往陆采芸单位里打电话, 没人接。 “没人接那就是都下班了, 可是姑姑去哪里了？”陆滢有点着急，她穿上鞋就是往外跑, 可是刚推开门, 就看到她姑姑站在门口, 似乎被她吓了一跳。 “怎么了这是, 风风火火的，家里被你烧了？” “没，姑姑你怎么回来的这么晚？”陆滢连忙接过了陆采芸手里的塑料兜，还分量挺足的。 “小心别弄着你手腕。”陆采芸笑了笑，“明天我不用去上班了，咱们出去玩，要不要去游乐场？”她避开了陆滢的问题。 “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不去。”陆滢觉得没意思，每次都说带自己去游乐场玩，她都不知道到底是姑姑想要带自己去，还是她自己想要去。 “那在家看比赛？”作为运动员的亲人，陆采芸对于奥运会还是挺关注的，虽然陆滢今年并没能参加奥运会。 “嗯。”她要等后天的乒乓球比赛，可是她最想看的是游泳。 在泳池里的游泳运动员就像是一条鱼一样，优美极了，她喜欢那种健康美丽的肌肉和水花碰撞的画面，那就像是一幅画。 陆采芸笑得有些无奈，晚饭的时候陆滢吃了一碗汤，她饭桌上一直没说话，可是到最后却还是没忍住，“姑姑，你和陈叔叔说好了吗？” 藏不住心思的小姑娘脸上神色都有些复杂，她想要迫切的知道答案，可是却又有些对于未来的恐惧。 “嗯，说好了，小孩子就不要管这些了。”陆采芸想要摸摸侄女的头，她手上有点油，又是把手给缩了回去。 其实陆滢能接受老陈是好事，可是陆采芸又有些犹豫了，是因为老陈为了达到目的就把自己隐瞒动手术的事情告诉陆滢所以生气，还是因为自己在担心所以又变的不确定起来？她自己都说不好。 她想要缓缓，等过些天再说这事情，这个周末难得的双休，她还是想要好好陪陪陆滢。 周六上午的时候姑侄俩在家看电视，下午陆滢被她姑姑拉出去逛街，“你也不小了，该把自己捯饬捯饬了。” 在队里的时候也就罢了，可是在家就穿着队服四处跑，哪有十九岁女孩子的影子？之前家里过得辛苦，她没办法让陆滢像是其他小孩子那样穿的时髦，可是现在不一样了。 “你让我穿着裙子打比赛吗？”陆滢一句话就拒绝了她姑姑的好心，“我穿运动服挺好的。”她队友也都是穿运动服呀，穿着舒服而且洗起来也方便，毕竟大多数时候都是因为被汗浸湿了的缘故而脱掉的。 陆采芸没辙了，反倒是陆滢帮她挑选了几件衣服，不过陆滢眼光堪忧，店里的导购小姐都有些看不下去了，很是委婉了一句，“您姑娘真是朴实。” 陆采芸笑了笑，没说话，她就当是夸奖好了。 陆滢半个月的假期提前结束了。 乒乓球的第二个比赛日，中国队的三号种子苏珺在比赛中0:3不敌前国家队现新加坡运动员伍晓瑜，惨遭淘汰。 看着电视上的奥运快报，陆滢似乎都能想象得到，比赛结束后苏珺笑着跟伍晓瑜握手说恭喜，可是一转头眼泪就会往下流的画面。 因为还是比赛之初，电视机上只对汪澜的比赛进行了短时间的转播，而关于苏珺的失败，前方的新闻记者给出的也只是比较委婉的说法。 陆滢忽然间站起身来，“姑姑，我过会儿就回去。” 陆采芸没想到战胜侄女拿到奥运会比赛资格的苏珺就这么输了，她还没想好该怎么开解陆滢，就是听到了这么一句。 “要不明天再回去吧？”现在这个点，外面天都有些黑了的。 冲动之后，陆滢又是坐了下来，只是没多大会儿她又是站起来回了自己的小房间。 苏珺没能抵抗住压力输掉了比赛，那要是自己呢？要是自己去参加奥运会，是不是也会跟苏珺一样？ 一晚上，陆滢都没怎么睡着，满脑子里都是苏珺那抹眼泪的模样。 回到训练局的路上陆滢买了份报纸，因为奥运会期间，报纸上关于比赛的新闻特别多。 苏珺的失败显得格外的刺眼，那可是中国队的三号种子，就这么一轮游了？ “什么水平呀？换个人去也不至于打成这样，被人送了个鸭蛋。” 明明输掉了比赛的人是苏珺，可是陆滢觉得这人是在说自己，她几乎是灰溜溜地离开报亭的。 回到训练局的乒乓球馆，陆滢脑子里还都盘桓着那人的话，她一个用力过猛，球直接飞了出去。 “就算是难过，也不要拿球撒气呀。”齐澄觉得乒乓球很是无辜，上次陆滢想要一屁股坐扁它，这次又是想要一板子打烂它。 这小球它得罪谁了呀？ “你怎么也回来了？”练了一筐发球，陆滢有点累，她停下手来歇歇。 “什么叫怎么我来了，我根本都没回去好不好？”齐澄手里把玩着两个球，他也是坐不住了的，看比赛的比打比赛的还要心焦。 苏珺被淘汰了，男队的比赛打得也是惊险万分。本来世乒赛团体失利就是让男队压力空前，而在奥运会前男队表现一直平平也是让整个队伍都没了底气似的。 虽然现在整个队伍只有苏珺被淘汰了，可是谁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齐澄在宿舍里坐不住了，干脆就来训练馆这边想要练练球，没想到同样坐不住的还有陆滢。 “那你怎么没回家？”陆滢随口问了句，她记得齐澄整天叨叨着在国家队没自由，一年到头都没几天假期，现在半个月的假期呢，怎么不回家？ “陆滢你故意的是吧？”齐澄有点郁闷，他头段时间刚被罚回了省队，这回来才多久呀，回什么家呀。 现在回家，估计他爸妈都以为自己又被开除国家队了呢。 陆滢没明白过来，她故意什么呀故意？ 拿起球拍，陆滢继续练发球，她想了一晚上也没想出来，要是自己像苏珺那样站在奥运会赛场上会不会紧张、会不会发挥不出来、会不会也一轮游，得不出结论的陆滢只能用练球来让自己安静下来。 齐澄看陆滢发球，一开始看着还挺有意思的，不过很快他就是看不下去了，“要不我陪你练练球？” 陆滢当然是求之不得，和男队员打球能学到不少的东西，起码练防守很是有用。 当然，在练习防守之前，陆滢得先练自己的抗打击能力。 在男队中，齐澄的水平也就是二队的中上游，可虐杀陆滢就是分分钟的事情。 打得陆滢怀疑人生——齐澄的球太快了，而且太凶，她防守不住，进攻不起来，根本没有得分手段。 虽然不是不知道女队员跟男队员没什么可比性，可是她好歹也是女队中排名前五的，被齐澄虐杀，怎么都有点接受无能。 “那什么，要不我请你去吃自助？”齐澄觉得自己有点过分了，他不留余地的打，陆滢能扛得住才怪。手感出来的时候，他跟梁国征打都不是问题，何况是陆滢呢？ 陆滢点了点头，她觉得自己得出去静静，不然的话她会崩溃。 训练局和公寓这段路之间的饭店挺多的，消费群体毋庸置疑就是国家队的运动员们，所以安全卫生方面是绝对的保障。 齐澄已经是自助餐厅的老主顾了，当然之前的餐厅老板他也认识，据服务员说是干不下去所以转让了，齐澄表示很怀疑，“怎么会干不下去呢？生意不是挺好的吗？我和队友经常来吃，觉得挺不错的呀。” 陆滢看着齐澄手边摞起来的那一摞盘子，她有些明白服务员的意思了，“你们多长时间出来吃一次？” “差不多一星期两三次吧，怎么了？我发现你们女生吃的真的很少，除了举重队还有那个跆拳道的还是什么的，都很少见你们女生来这里吃饭。” 陆滢彻底明白了过来——这自助餐厅生意好是不假，可是顾客太能吃把餐厅吃得干不下去也不是不可能，“我觉得我会是老板热烈欢迎的顾客。” 齐澄正在往嘴里塞烤培根，没听清楚陆滢说的话，“你说什么？” “没什么。”陆滢吃了个小番茄，花同样的钱她吃得少，老板不欢迎才怪呢。 之前是她兴高采烈的跟姑姑说——林指说了，女队的参赛队员有三个，她师姐汪澜是第一单打，而她是第三单打，就像是世乒赛那样。 126.126 小情敌 远方有座山，山上有棵树, 树下有个小迷糊。　　陆滢露出拘谨的笑容, 她看到了站在厨房门口的姑姑。 “滢滢你怎么忽然间回来了，放假了吗？”陆采芸用围裙擦了下手, 她意识到陆滢站在门口的原因，连忙介绍，“这是你陈叔叔。” “陈叔叔好。”陆滢很是乖巧地喊了声，一如她姑姑期待的那样。只是她觉得嘴里头涩涩的, 好像有什么东西是自己再也不能拥有的了。 “哎哎……”陈建华笑了起来，他知道采芸最是重视这个侄女, 要是陆滢同意了，基本上他们的婚事就能定下来了。 “老陈，你帮滢滢倒杯水, 水壶里的水是冷好了的。”陆采芸回厨房盯着，声音遥遥传来。陆滢刚想要说不用那么麻烦，她自己来就行, 陈建华已经付诸行动，他动作熟稔，好像知道这个家里什么物事在什么地方一样。陆滢看着, 忽然间觉得好像这不是自己家了。 “谢谢。”她想要接水杯, 可是发现自己手里还捧着玻璃缸，陆滢连忙把她的小乌龟放下了。 “这是你养的小乌龟呀, 长得挺快的。”陈建华搓了搓手,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陆滢本人, 也不知道该怎么和这么个半大的孩子交流。 “嗯。”陆滢惜字如金，她不知道该怎么说说什么，索性就是拿出在赛场上的那态度。不过小乌龟的确是长得挺快的，从开始养到现在，都长了一圈了，从乌龟壳上一眼就是能看出来，陆滢笑了笑，捧着手里的凉白开干坐着。 “老陈，你过来看一下，我觉得这排骨是好了的。” 陆滢听到这声音低下了头，平日里都是姑姑喊她去尝一尝菜或者汤怎么样了的，这样也能骗她多吃点饭。所以现在，姑姑也不打算要她了吗？ 她低着头看着水缸里的小乌龟，大概是刚到了一个陌生的环境，小乌龟趴在玻璃缸上伸头看，一点都不像是缩头乌龟的样子。眼泪啪的一下子掉在了玻璃缸里，小乌龟立马缩起了脑袋。 开饭前，陈建华走了，“单位里还有事情，我得去处理一下。” 这摆明了是借口，这年头手机还并不普及，陈建华也不是一个电话喊回去的。而且这天都黑了陈建华才想起来单位有事情，骗谁呢？ 陆采芸送他出去，陆滢盯着挂在墙上的挂钟。 两分十八秒，从姑姑出门送陈建华出门到她回来，一共是两分十八秒。 “你陈叔叔最拿手的排骨玉米汤，味道挺好的，多吃点。”陆采芸给侄女盛饭。 “姑姑你要结婚了吗？”陆滢接过了碗，直直看着她姑姑。 她不傻，又不是看不出来。只是总觉得心里头不舒服，大概是姑侄俩相依为命太久了，她已经习惯性的依赖着她姑姑，所以不想要其他人来插足她们的生活。 陆采芸站在那里，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晚饭其实做的挺丰盛的，排骨炖玉米色香味俱全，可是陆滢一口都没吃，她固执地只吃了几口菜就是回她的小房间去了。 姑侄俩住的房子很小，还是当初陆采芸的单位分下来的，四十多平的房子里除掉客厅和厨房，俩人的卧室也就是能放一张床和一个衣柜而已。 陆滢把小乌龟放在了床头，玻璃缸里的小东西在水里面四处张望，似乎在打量自己的新家。 “小乌龟，要是姑姑结婚了，我可能就没家了。”陆滢从小的时候就是听到过这话，小时候不懂事，队友还有学校里的同学都会说。 她不是不知道自己是孤儿，可是她一直不这么觉得有什么，姑姑疼她，陆滢也不觉得自己比那些有爸爸妈妈的孩子差到哪里去。 “可要是姑姑结婚了，不管是陈叔叔住到这里来还是姑姑住到陈叔叔家里去，我都没家了的。”陆滢趴在床上跟她的小乌龟说悄悄话，“我知道的，从小到大，都有人说我耽误了姑姑，要是没有我的话，姑姑早就……” 敲门声让陆滢蓦然噤声，连忙从床上弹了起来，陆采芸端着水果进了来，“饭都没吃多少，小金刚呀你，不饿吗？” 苹果已经切成了块，这样一小块一小块的显得分量少，陆滢也能多吃点。 陆采芸端着盘子，自己也吃了块，“给你的小乌龟起名字了吗？” 陆滢摇了摇头，“我还没想好。”其实她想了好几个名字，可是都没拿定主意，本来是打算让姑姑帮自己拿主意的，可是回家来后，一切都打乱了她原本的计划。 陆采芸捏了块苹果吃，“那你想给它起什么名字？”想起侄女之前养的小动物，陆采芸忍不住笑了起来，“是小黄毛还是小灰孩？哦，这个有点绿，叫绿毛好了。” “才不是。”陆滢连忙摇头，“我在想叫它漫漫好不好，你看它爬的多慢呀。”名字里有水，和她一样，多好。 陆采芸摸了摸侄女的头，“你养的小动物，你喜欢就好。”她一手养大的孩子，还能不知道陆滢的心思，“不喜欢你陈叔叔？” 陆滢骤然听到这话愣了下，她连忙摇头想要否认，可是看到她姑姑的神色，到底还是心虚，“我就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早就习惯了姑侄俩相依为命，她不觉得她们的生活需要什么男人的参与。 陆滢想起来，她连忙把自己这次打比赛挣来的钱都拿了出来，“姑姑，我可以挣钱了，就算是将来你老了，咱们住在一起。我也能养着你的，咱不要陈叔叔好不好？” 陆滢觉得自己自私透了，可是她从小到大就这么一个亲人，她不想要姑姑被人抢走了，那样她就真的成了孤儿了。 她拿下了韩国公开赛的女单亚军和女双冠军，除了交给队里的钱以外，剩下的钱她都拿回来了，就像是之前一样。她挣了的钱都给她姑姑，自己在队里也花不了什么钱。 陆采芸看着哭成了泪人的孩子，她有些心酸，练球那么辛苦这孩子都没哭过，如今为了这事哭了起来，她是得多害怕呀。 “都大姑娘了，别哭了。”伸手给陆滢抹去了眼泪，陆采芸取笑她，“让人看见，丢不丢人呀。” 陆滢想要忍住不哭，可越是想要忍住眼泪就越是往外流，她根本控制不住。 “傻孩子，就算是我不结婚，将来过几年，你也得结婚的，净说胡话。”陆采芸笑了笑，一转眼陆滢都那么大了，当初自己养着的小丫头如今会挣钱了，而且挣得还比自己多。 这一晃都这么多年过去了，陆采芸觉得自己真的老了。可是看到陆滢，她又觉得自己还年轻，大概是因为陆滢像极了她年轻的时候，一样的钻牛角尖，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那我也不结婚，陪着姑姑。”陆滢哭兮兮的，可怜巴巴的。 陆采芸哭笑不得，“那怎么成？将来我要是死了，怎么有脸去见你爸妈？” “我不……” “好了。”陆采芸站起身来，“没什么陈叔叔李叔叔了，咱们姑侄俩过日子，攒钱买房子，快把你的钱收起来，明天我还要上班，你把钱存起来去，没忘了密码吧？” 陆滢摇头，“没。”存折在她姑姑床垫下面放着，密码是她们姑侄俩的生日，她记得很清楚。 “好了，把这些苹果吃完再睡觉。” “那我吃完了，是不是姑姑你还要我？”没等陆采芸回答，陆滢抢过了水果盘，她嘴里塞着的苹果太多，两个小腮帮都鼓了起来，像是小仓鼠。 陆采芸哭笑不得地摇头走了，她怎么会不明白这孩子的心思，当初她哥结婚的时候她不也是觉得疼爱自己的哥哥要被人抢走了，即便是爸妈说嫂子会对自己很好，可是陆采芸不相信。 而事实证明的确如她想的那样，结了婚的哥哥更多的是把关心留给了嫂子，甚至于最后也是为了救嫂子才…… 九月的天还带着点闷热，陆采芸脸上凉凉的，她伸手抹去了那眼泪。 既然自己当初选择了陆滢，选择了和侄女相依为命，那就再没有别的选择了。老陈是个好人，可是自己却注定了只能当一个好姑姑，而不是一个好的妻子。 门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远，陆滢咽下了最后一口苹果，她看着两个小绿豆眼盯着自己的小乌龟，声音有些摸不着调，“漫漫，你说我是不是做错了？” 回答她的是小乌龟转身游走，留下陆滢一个人坐在那里。 …… 陆采芸一大早就是起来做饭，今天是周五，她还要去上班，“滢滢，饭我给你留好了，记得吃完，中午的时候要是我不回来，你自己买点吃的。” 她也是没办法，陆滢就是挑食不喜欢吃饭，她又不能天天盯着。 就像是单位领导说的——只能靠自觉。可是这孩子练球的时候挺自觉的，吃饭？把她那些鬼主意收起来陆采芸就谢天谢地了。 “我知道了。”陆滢穿着睡衣就跑了出来，“姑姑，中午我做饭，你可以回家来吃饭的。”早饭是白米粥和自家腌制的小咸菜，陆滢还是挺喜欢吃的，虽然没怎么有营养。 “不用了。”陆采芸换鞋子出门，“我得去找你陈叔叔。”看到陆滢脸上笑意僵硬，陆采芸怔了下，她三两步走了过来，摸了摸侄女的脸蛋，“我总得把事情说清楚，不能耽误了人家。好好在家歇两天，星期天我陪你出去玩。” 从她姑姑脸上，陆滢判断不出什么。大人想要隐瞒你的时候，他们就是影帝影后，陆滢根本不是对手。 127.127 有点难受 远方有座山，山上有棵树, 树下有个小迷糊。　　想想, 已经十多年过去了, 看着坐在那里小口吃苹果的陆滢，姚教练向来严肃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慈祥的笑意。 “陆滢, 你这么吃是不行的, 太瘦了。”邱婷婷捏了下自己圆嘟嘟的脸蛋, 又是摸了把陆滢的脸，她倒是想捏, 可是脸上都没肉，怎么捏呀。 “不喜欢吃。”她本来就是挑食的很，这边的饮食又是格外的不喜欢，能吃的下去才怪呢，吃点水果就已经挺不错了。 邱婷婷看着陆滢那小身板, “那你别打着打着没力气了。”她现在伤刚养好, 比赛时候的状态还不好说, 所以还得指望着陆滢呢。 她其实不比陆滢轻松，虽然没有报名单打，可是邱婷婷要跟白一恒打混双比赛, 也不轻松。 陆滢露出她的虎牙，“放心。”她虽然吃得少，可是打比赛的力气还是有的, 这一点她心里有数。 邱婷婷表现的比自己想象中要好得多, 她这段时间虽然在养伤, 可是也有简单的练球，所以最初的几场比赛打得还是挺不错的。可是打四分之一决赛遇到朝鲜的那对选手时，邱婷婷打得有点吃力了。 金荷美成名于亚特兰大奥运会，因为条件所限，和队友轮流穿一双鞋，只有一身比赛服的金荷美一路横冲直撞闯入八强一战成名。 和她同龄的朴惠善就没那么大的名气，不过俩人双打配合很是默契。 朴惠善的单打格局比较单调，反手突出正手薄弱，可是配合着金荷美，却产生了奇妙的化学反应。反手攻球下沉发挥到最佳，因为使用的是生胶缘故，她接发球也进行节奏控制，再加上她本来就是打法凶狠，一时间竟是连连得分，比分反超了陆滢和邱婷婷。 “这样打不行。”姚教练皱着眉头，节奏被对手控制了，陆滢和邱婷婷的配合明显出现了问题，这就导致了没有太好的得分手段。 而比赛场上，两个人虽然进行了调整，可是很明显沟通不够。 两人15:21输掉给了对手，双方战至1:1平。 “胳膊没事吧？”姚教练眼睛毒辣得很，第一时间就是问了邱婷婷胳膊有没有问题，邱婷婷前三板向来给得凶，可是第二局后半段球偏软，造成这种状况的原因想都不用想，还是因为旧伤。 “没事的姚指，我休息一下就行。”邱婷婷笑了笑，她喝了口饮料补充体力，“刚才有些分神，不过朴惠善正手弱，所以发球的时候，咱们往中间走。” 陆滢也是发现了这个问题，不过她还没来得及检验这个发现，比赛就结束了。 四分之一决赛中，陆滢、邱婷婷和金荷美、朴惠善的这一场比赛无疑是最好看的。 年轻的中国小将带伤作战，最后3：1拿下比赛进入四强，而邱婷婷和白一恒这对世乒赛混双冠军组合也是进入了四强。 “姚指，是不是奥运会的时候我们就可以休息休息了？”邱婷婷比陆滢还要小两岁，场上场下性子都是格外的活泼，所以每次她和陆滢打女双比赛，国家队的一帮人都特别捧场，没比赛任务的铁定要去看。 你想呀，赛场上的两个人，得分的时候一个笑得眼睛都看不见了一个则是扑克脸，丢分的时候一个恨不得马上流下来一串金豆豆而另一个还是扑克脸。 听说当年拿下第一块奥运会金牌的林娟就是不苟言笑这一挂的，但是那距离她们太遥远，队里也就梁国征这批老队员有幸见识过。开荒大神她们无缘目睹，那么现下的因为陆滢绝对是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而教练组的几个教练也是格外待见邱婷婷，小姑娘性格好，十六岁就拿到了含金量极高的世乒赛混双冠军，未来是不可限量的，这样的队员怎么能不招人待见呢？ “嗯，放半个月的假。”到底是一群孩子，姚教练叹了口气，成日里在队里圈着，估计都要疯了的。 “万岁。”邱婷婷比打赢了比赛还要高兴，她劲头挺足的，和两个队友一起闯进了决赛。 虽然这次比赛有很多高手没有出现，如汪澜和林嘉、梁晴和苏珺的组合都没有来，可是陆滢和邱婷婷也不是赢得很轻松，邱婷婷半决赛结束后胳膊有些疼得厉害。 “你没事吧？”陆滢一开始还以为邱婷婷是热的、激动的，只是转脸一看邱婷婷咬着下嘴唇，脸色都有些发白了，她才意识到情况并不怎么好。 “没事。”邱婷婷笑了笑，“刚才用错了劲儿，休息一会儿就行了。” 休息了没有半个小时的邱婷婷就是开始打混双，好在白一恒的双打能力很强，邱婷婷即便是没能发挥特别好，但还是3:0拿下了比赛。 陆滢和邱婷婷晚上住在一起，她还是睡不着觉。 奥运会这就要开始了，她一遍遍的告诉自己她的战场在四年后，可是却还是总在想着那场预选赛。外面锣鼓喧天的吵闹，倒是对陆滢没什么影响，因为她睡着的时候外面也折腾累了，人都走了。 明天就是要打决赛了，陆滢觉得自己有必要早点睡觉，邱婷婷好像旧伤复发了，这样一来自己得在比赛中多担待些，就像是白一恒那样。 只是她迷迷糊糊的，就是听到邱婷婷的哼唧声，“疼。”伴随着的是邱婷婷吸气的声音，陆滢听着都觉得心里有点凉。 她连忙去包里拿红花油。那是她姑姑硬要她带着的，说是可以防止蚊虫叮咬。 邱婷婷左胳膊在上面，因为旧伤复发，肩膀那里肿了起来。 陆滢看到愣了下，她怎么这么傻呀？胳膊肿了为什么不去找队医呀，自己忍一下难道明天就不疼了吗？ 邱婷婷迷迷糊糊地觉得胳膊没那么疼了，好像有人在给她按摩似的，好熟悉的感觉，她忍不住喊了声，“妈，往下点。” 陆滢拿红花油的手一颤，“我可没你这么大的闺女。”她也就比邱婷婷大了两岁而已。 说归说，她手还是往下挪了一点，“这里吗？”得到回复后的陆滢帮着邱婷婷按摩，反正她也睡不着，那干脆找点事情做好了。 邱婷婷醒来的时候发现有点不对劲，她身上有点沉。 睁开眼一看陆滢腿压在她腰上，邱婷婷傻了眼，“陆滢，你什么时候爬我床上来的？” 被邱婷婷一惊一乍吓醒了的人迷迷糊糊睁开了眼睛，“现在喊我名字了，昨晚你可是喊了我一晚上妈。” 她怎么睡在邱婷婷床上的？还不是因为邱婷婷一直哼唧着胳膊疼，喊着“妈，给我揉揉”，她没办法，干脆坐在邱婷婷床上，大概邱婷婷睡觉太香了，把她也给传染了，干脆就是凑合着在邱婷婷床上挤着睡了。 自己都给她按摩了半晚上，让给自己半张床不算什么吧？ 陆滢穿着宽宽松松的睡衣回到了自己床上，“你肩膀还疼吗？” 邱婷婷有点懵，不过很快她就回过神来，左肩膀那里油油的，滑不留手的感觉。 “谢谢你哈陆滢。”邱婷婷感觉自己好多了，她还以为自己昨晚上那是做梦呢，谁知道是真的。 陆滢把头埋在枕头上，“不客气闺女，我再睡会儿。”她虽然总是失眠睡得觉少，可绝对不是昨晚这么个少法，现在她就想再睡一会儿是一会儿。 邱婷婷看着趴在床上都不显的人，她决定自己也再睡一会儿，今天她得好好打决赛呢。 陆滢决赛输给了来永超，不过在女双决赛中，她和邱婷婷战胜了来永超和方柳苏的组合。 白一恒在男单比赛中输给了韩国的一个选手，结果混双的时候也没能把状态调整好，邱婷婷实在是带不动他了——她觉得自己胳膊又开始疼了起来，虽然还能打，可是混双比女双难打多了，她没办法带白一恒飞。 一金一银，陆滢和邱婷婷两人用这个成绩结束了韩国公开赛。 下午的时候她们就是回了国，吃不好睡不好的地方，多一分钟也不想呆。 回到北京的时候她们刚巧碰上了奥运代表团整装待发，明明自己也是拿了冠军的人，陆滢却觉得在这些要去参加奥运会的运动员面前她没什么底气。 “没事，回头你也参加奥运会，咱们也拿金牌。”邱婷婷把右胳膊搭在了陆滢的肩膀上，她比陆滢矮了半头，搭在陆滢肩膀上显得有些不伦不类的。 “那你先去诊疗室。”陆滢陪着邱婷婷去了诊疗室，不过扑了个空，因为奥运代表团出发的缘故，医疗团队的人大部分也是跟着出了去，起码这时候也是短暂的放了假。 训练局是前所未有的冷清，这都让人有些不适应了，“那我正好回家去。”邱婷婷笑了起来，“我想我妈了。”想到那天晚上自己喊了陆滢一晚上的妈，邱婷婷连忙表明自己的态度，“不准再占我便宜。” 别以为她不知道，陆滢在成都的时候养了一只小乌龟，还自称乌龟妈妈。 要真这么算的话，她不就是龟儿子的小姐妹了吗？ 她才不要。 这话说的带着点玄机，陆滢一时间没能明白其中的道理，点了点头，只是步子有点沉。 “孙胖子，说这么高深的话，确定你这小徒弟听得懂？”廖建国取笑，到底还是年轻呀，根本不会想那么多的。陆滢她们是在打比赛不假，可是把胜负置于比赛本身之上，实力还不能和求胜心匹配，这是很恐怖的一件事情。 128.128 孽力回馈 远方有座山, 山上有棵树，树下有个小迷糊。　　齐澄狠狠瞪了她一眼，“你能不发出声音吗？”万一把这祖宗给吵烦了怎么办？ “那我走还不行吗？”到时候真的被猪拱了那可别哭鼻子。 “等等。”齐澄迅速跑到了陆滢身边，“你在这里这么久了, 难道还不会喂猪？要不, 你帮我，我回头请你吃饭。” 这个交换陆滢很是不喜欢，因为她向来对吃饭没什么兴趣，“晚上陪我练球两个小时, 我帮你。” 小秋陪她练球, 说白了就是多了个捡球的。陆滢好久没跟专业的运动员打球了，也不知道现在自己究竟什么个水准。而且现在是十一分制了, 她也不知道回去之后能不能适应。 平日里一想到这些陆滢也有些后怕，毕竟离开国家队半年, 也许有先进的打法自己没学会呢？被队友甩在后面的话, 她就很难再追上她们了。可是她越着急越没用，虽然白天四处跑真的挺累的，可是晚上陆滢又是睡不着了, 每天也就是能睡三四个小时。 她年轻身体底子好, 外人也看不出来什么。只是如今齐澄来了，那就有些不一样了的。 “行，成交。”齐澄答应的爽快。 陆滢笑眯眯地接过了齐澄手里头的干草, “猪都是吃新鲜的野草的, 这干草它不喜欢。”陆滢指挥齐澄, “你把那个篮子给拿下来。” “你不是说帮我的吗？还指使我干。”齐澄嘟囔了一句。 “我帮你那是咱们一起干活，要是我都干了你在那站着，你一个大男人你好意思吗你？” 齐澄做了个鬼脸，平日里话也不少，到了场上就是六亲不认，还真是服了她了。 篮子里是早晨老陈刚割得新鲜的野草，各种各样的，陆滢也认不出都是什么，用老陈的话说，“老话都说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呀，你们现在是吃过猪肉没见过猪跑才对。” “这些都什么呀？”齐澄拿着野草问，陆滢直接往食槽里一丢，“不知道，陈叔跟我说了不过我记不住。你得好好记着，回头还得去割草呢。” 齐澄觉得这个问题有些难度，他从小打球，虽然那时候家里条件并不怎么好，可是也不用他干农活呀。这些野草他一个都不认识，回头怎么给猪割野草？ 可是偏生他在教练和养殖场工人面前夸下了海口，说是自己照料这个老母猪，保证它回头吃的膘满腰肥，要是一个月过去老母猪饿得不成猪形，是不是自己得成了国家队的笑话？ 毕竟这边养殖场和国家队联系密切，这点子事情传过去那也就是分分钟的事情而已。 “好了，每天要喂五次，每次差不多就是一篮子草，这边放半水槽的水就行了，对了，要是不想要你的老母猪丑不拉几的，你最好每天清理下水槽。至于现在……”陆滢指了指那边的铁桶，“你去那边井里提水，然后倒水槽里就行了。” 虽然养猪的活陆滢没干过，可是她没少看老陈做这些，所以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可以说是门儿清。 至于提一铁桶的水，陆滢还没试过，陈叔说她一女孩子不能干这体力活，太累了。 齐澄跟在陆滢后面去提水，看着井边的绳子，他皱了皱眉头，“这里没自来水吗？” “那么远怎么可能有自来水？这井里的水挺甜的。”陆滢觉得比矿泉水好喝多了。 “你跟猪喝一口井里的水？”齐澄想了想自己中午吃的饭，他忽然间有些难受。 “我们是吃的山泉水。”陆滢指了指那边山脚下，只是看齐澄脸色有些发白，她很快就想明白了缘由，“你从训练局过来的时候把脑子也落那里了？” “你才没带脑子出门呢。让开点，万一我不小心把你撞下去怎么办？”打水这事齐澄倒是会，电视剧里有嘛。 绳子一系，往上拉水桶的时候挺沉，往往会带出来一个死人什么的，身体都是泡发了的。 齐澄想到这心里头有些发毛，“陆滢，你打过水吗？” “没，太沉了，陈叔不让我干这个，怎么了？” “没什么。”他应该是自己吓自己，这井里怎么会有死人呢，又不是荒郊野……这里可不就是荒郊野外的吗？周围几十里都没有人烟…… “陆滢，你在那里干什么呀？” 忽然间后面传来响亮的一嗓子，齐澄手里的绳子一松，井里传来“扑通”一声，是他刚提溜出水面的铁桶又掉进去了。 小秋连忙跑了过来，看着直往下掉的绳子连忙抓住往上扯。 “你们怎么在这里打水？”而且打水都好像不会打，差点还把这刚买的铁桶给掉井里去。 “打水喂猪。”陆滢笑眯眯的，她话音刚落，井里头又传来“扑通”一声，陆滢笑得更灿烂了。 …… 陈香梅看到齐澄吃了四碗米饭和两个大馒头后才真的意识到，陆滢的饭量绝对不代表国家队，齐澄这才属于正常水准，上午吃的少肯定是因为大老远的过来晕车。 “吃饱了没？” 齐澄点了点头，“陈阿姨你放心，我不会假客气的，吃饱了的，刘叔做饭好吃。”齐澄竖了个大拇指，他忽然间有些明白，为什么自己来的时候叶天祺还神秘兮兮的说自己肯定会喜欢这里的。 虽然食堂里的大厨手艺很是不错，可是吃了好几年了他都吃烦了。现在吃到老刘做的饭，那简直是人间美味。 陈香梅挺受用的，“回头让老刘给你们弄烤肉吃，那才叫好吃呢。” 齐澄休息了会儿就是去找陆滢打球了，陆滢正在跟小秋练球。 有这个国手喂球，小秋的水平也是有进步的，起码现在接发球还算过得去，虽然三板之内陆滢总是能把他灭掉。 齐澄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他没想到陆滢发球竟然还进步了，动作的隐蔽性比之前更强了，发球动作迷惑性越强，对手用来作出判断的时间就会越长，而接发球的时间就越短，这样就给了陆滢机会。 “我还以为你这段时间都没训练呢。” “我就是被禁赛，又不是禁止摸球。”陆滢回了一句，她看到齐澄那吃的圆滚滚的肚子，忍不住笑了起来，“齐澄，你别在这待个一个月就把自己真的变成橙子，到时候巩师兄肯定给你重新起外号，叫你胖橙。” 齐澄出生的时候他爸正在澄江那边工作，他妈孕期特别喜欢吃酸的，当时齐爸没少往家里带橙子，后来儿子出生，干脆就起了这么个名字。估摸着是因为娘胎里的时候就没少吃橙子的缘故，齐澄现在都特别喜欢橙子。巩新杰比较喜欢给人起绰号，齐澄的绰号就是大橙子。 不过也就是男队那边这么喊，女队员都比较含蓄，私底下才会喊这么一句的。 “他现在别嘚瑟，将来退役当了教练，指定像是吹起来的气球似的，比你教练还要胖。” “亏得巩师兄对你还不错，背后这么说人。”陆滢休息够了，“来打场比赛？” 齐澄还真是有备而来，他带着自己惯用的几把拍子来的，“只准他给咱们起绰号，就不准我说说他呀？” 陆滢的外号也好几个，不过还真不是巩新杰起的，她老陆的这外号是汪澜起的，是因为陆滢刚来国家队的时候大热天喝热茶，作风特别老大爷。至于冷小丫这外号是国内的媒体叫的，那还是她参加人生的第一次全运会时候的事情。 两人开始比赛，七局四胜十一分制，每个人每轮只有两个发球，小秋在那里当裁判。 陆滢先发球，现在发球不能有遮挡，一切都要暴露在对手和裁判的眼中才算是一个正确的发球，陆滢发短球。 发长球快如电，发短球小三角。 陆滢发短球的时候格外讲究落点，她这段时间想得很多，最后唯一能做的就是翻来覆去的研究发球，保证在这一点上不会犯错误，她就成功了一多半。 不过齐澄现在到底是一队队员，反应和速度都是没得挑的，即便是陆滢这球发的质量很高，可是齐澄的接发球质量更好，反客为主一拍子回球就是让陆滢处于被动。 齐澄打球很是积极主动，进攻的时候格外多，因为他坚信最好的防守就是进攻，尤其是对于男乒而言。 这个回球旋转性强而且速度快，陆滢回球质量不高，而齐澄抓住这个机会就是给了一个大斜线，直接把陆滢给调动起来。 从第一个球开始，俩人的比赛就是很激烈。 小秋直接看傻眼了，平日里也看乒乓球比赛，可是那种电视机前看到的和现在这种完全不一样。 他最近被陆滢虐的都已经习惯成自然了，可是再一看陆滢跟齐澄比赛，还好自己没提跟齐澄打球的事，不然的话那可真是金銮殿上告王爷——自找苦吃。 这一场比赛实在是太重要了，小球改大球后的第一场三大赛，尤其是向来重要的世乒赛，要真是输了的话，巩新杰的前途肯定玩完，主帅翟天临更别说了。 都不用回国了，直接在东京湾那里找个地方跳下去得了。 好在，康彦军顶住了。 孙谦看着因为激动几乎哭了出来的陆滢，“知道为什么喊你来吗？比赛中什么情况都能遇得到，要是康彦军之前放弃了，那就是真的完了。” 129.129 准儿媳妇 远方有座山，山上有棵树, 树下有个小迷糊。 汪澜看着跑进了更衣室的人, 脸上笑意慢慢消失，陆滢在预选赛里面没能抗住，教练都跟她说了的。 要是自己不能去参加奥运会, 汪澜都不敢想象自己会是什么样的心情。她原本还想要找陆滢好好聊聊, 只是看她小师妹这劲头, 估摸着又是得训练了。 算了, 晚上回去再说吧。 陆滢换好了衣服就回来练球。 她们乒乓球馆两边一个是排球馆，一个是羽毛球馆, 哪个动静都比她们大, 不过比起成绩来, 还是乒乓球好，毕竟是国球嘛。 陆滢还是跟汪澜一起练球, 她们都师从孙谦, 又是住在一起，从陆滢进了一队后，大部分时间都是跟汪澜在一起。 孙谦对这两个徒弟感情好挺满意的，其实对于乒乓球运动员而言，尤其是女乒运动员，竞争压力主要就是在国内。不过到了国家队，也都知道, 想要扬名立万凭借的就是实力。 不过女孩子心思细腻, 想法有时候难免多了点, 真的做到感情特别好挺难的。 他这俩徒弟能做到这一步真心不容易，尤其是汪澜那小暴脾气，真的暴起来他都头疼，偏生陆滢还一厢情愿的觉得她师姐脾气好——挺好的呀，澜姐对我挺好的。 反正小徒弟说好就说好吧，他也没什么意见。 孙谦看两个徒弟练球，汪澜比陆滢大了三岁，差不多算是一届奥运会的差距，技术和心态上自然是比陆滢成熟了许多，从去年起汪澜就世界排名第一，而且又是拿下了世乒赛的单打双打和团体冠军，世界杯冠军她也早就拿下了，如今缺的就是这么一块奥运会金牌了。 “她的球落点刁钻，你这么一味的防守是不行的，得想办法让你师姐的球攻击性降低。”孙谦忍不住提醒，虽然陆滢输得并不怎么难看，可是输球得找到输球的原因呀。 尤其是小徒弟还格外的勤奋，到点了汪澜拍拍屁股走人了，陆滢还在练球，孙谦也不知道自己是该高兴还是该高兴。他倒是希望汪澜能勤奋点，毕竟汪澜要去参加奥运会，可是很显然汪澜还是老规矩办事——准时来到点走，不会增加训练时间。 孙谦模仿汪澜的球，“这样一个球，你该怎么处理？”他打了几拍就走了，他给陆滢指出来是不假，可是能想明白想到办法那还得陆滢自己来，而这可不是一时半会就能解决的问题。 陆滢练练发球，一个人的时候也只能练练发球而已。 隔壁的排球馆还在训练，排球偶尔落在地上，能听到那闷响声，好像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似的。 奥运会，排球队还在为争取一张奥运会门票做准备，只是陆滢不知道，自己的出路在哪里。 看着地上的球，陆滢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哎哟。”坐地上的人一下子弹了起来，看着那几个乒乓球，陆滢真想踩一脚。 “球可没得罪你，别踩它。”齐澄把地上的球都捡了起来，“长得多好看呀，你怎么舍得踩？” 好看吗？训练用球都是黄色的，黄不溜秋的，陆滢可没看出哪里好看。 “球拍还是你吃饭的本钱呢，你怎么舍得砸？”她可没踩球，齐澄可是砸过球拍的，还因为这事被退回了省队，虽然处罚也就是流于形式，没几天齐澄就又是回来了。可这是不争的事实，而且还不止一次。 要不是齐澄的主管教练周指说“再一再二不再三，要是齐澄你再砸球拍信不信我让你回不了国家队”，陆滢估计齐澄砸坏了的球拍会更多，虽然比不上隔壁羽毛球那毁球拍的速度，可是乒乓球队里他绝对是排名第一。 齐澄把扫帚丢到了一旁，“好心没好报，不给你捡球了。” 陆滢看着被自己气走了的人，嘟了嘟嘴捡起了扫帚，“我也没让你帮忙呀。” 她早就习惯性最后一个走，然后四处捡球了，习惯被破坏也不见得是什么好事，虽然这也不见得是什么好习惯。 乒乓球队的食堂和羽毛球队食堂都是在训练局的食堂四楼，陆滢过去的时候食堂里基本上没几个人了，当然饭菜也没剩下多少，她巡视了一圈，最后打了一碗汤作为晚饭。 师姐说食堂大师傅做菜挺好吃的，可是陆滢怎么着都不喜欢，能少吃的时候绝对不会多吃，她宁愿回去啃冰箱里的面包。 从训练局到公寓那边没多远的距离，不过每天早晨都是有大巴车载着她们准时前往训练局，下午结束训练后又是载她们回去。 陆滢来到国家队后还很好奇的问，“反正我们每天都得跑步，为什么不直接从公寓跑到训练局呢？” 对此，很多人给了陆滢回答，而大部分人的回答都差不多，“早晨有时候睡不够，在车上能多睡一会儿是一会儿。” 齐澄特别神秘的跟她说，“这是为了保护我们好不好？万一哪个国家丧心病狂的想要毁掉咱们的运动员，在路上埋炸药什么的怎么办？” 陆滢一开始还觉得齐澄说得对，可是后来她觉得这根本就是歪理，“车上埋炸药不是更省事？” 她最后问了汪澜，汪澜倒是给了一个能说服她的理由，“国家队的运动员代表着国家颜面，每天一大早晨精神状态不是很好的跑步，被人看到了那不是丢人吗？” “所以丢人也只能丢给教练们看？”陆滢觉得自己找到了答案，反正教练们什么没见过，对于徒弟们的种种状况估计早就已经习惯了的。 陆滢离开训练局的时候正好有载着排球队离开的大巴车要开走，司机师傅对这些运动员都挺贴心的，特意开了车门问了句，“一起走？” 陆滢摇了摇头，“不用了。”她想要自己走走，想想事情。 女排的姑娘们个头都挺高的，陆滢在她们队里算是个头高的了，可是到了排球队肯定受打击。尤其是当初她姑姑还特别想让她练排球。 回到宿舍的时候陆滢就看到她师姐在晾衣服，“我去拖地。” 乒乓球队还是有不少规矩的，就像是一队的队员住双人间，其他小队员就是住三人间或者四人间。 陆滢没经历过这么一段日子，她在全运会上一战成名迅速进入了二队，只是还没入住公寓这边，乒乓球队就是去了正定训练基地训练三个月，回来后又是进行全队军训，也就是那次军训时，陆滢因为一句话进入了一队。 “下面可是坐着林指。” 林指是女队主教练，二队队员升级进入一队不光需要成绩，还需要林指的一句话。 而当时陆滢就得到了林指的那句话，虽然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当了主持人露了脸稀里糊涂地就是进了一队，成了汪澜的陪练。 而顺理成章的，陆滢也和汪澜成了舍友。 汪澜晾完衣服回来就看到卫生间里已经干干净净的了，“我说陆滢，你怎么就那么勤快呢？”从陆滢来了之后，她就没再拖过地，打扫过卫生，就连冰箱里的东西都是陆滢一手包办的，简直把她养成了一个废物了。 “尊老爱幼，应该的。”陆滢笑了笑，一双眼睛都弯了起来。 汪澜听到这话咽了口气，行，自己比这小丫头是大了三岁，是挺老的了。 “澜姐，你干嘛去？”看着忽然间出门的人，陆滢问了句，该不会是自己说错话把师姐给气着了吧？ “我肥皂用完了，去梁国征那里拿点肥皂。”汪澜想起来什么，连忙回来，趴在门口问陆滢，“你缺什么，梁国征那里什么都有，我顺带给你拿回来，反正他也不会发现，发现了也不知道到底谁拿的。”汪澜说的神秘兮兮的，梁国征那里是杂货铺一样，队里谁缺了点鸡零狗碎的东西绝对都是去他那里找，而且失主基本上不会发现。 陆滢摇了摇头，她什么都不缺，就缺一个冠军，可惜这个师姐给她拿不回来。 汪澜看了陆滢一眼，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教练说，让自己开导开导小师妹。可是她这小师妹，虽然平时话挺多的，不过都是那些无厘头的，关于比赛关于乒乓球，陆滢很少说什么的。 再说了，说了又能如何？拿不到冠军平白让人笑话了去，还不如默默努力，而且自己也不会让她成全了她的冠军的。算了，什么时候真的忍不住了，肯定找自己说的。 她呀，该做什么还是做什么好了。比如现在，她缺了一块肥皂，梁国征那里肯定有，关键是他那里那么乱，估计也找不到。说起来也是有意思，梁国征那么邋遢，偏生和他一块住的巩新杰那么爱干净，俩人那房间，简直楚河汉界泾渭分明，也不知道怎么就能一块住得下去。 尤其是巩新杰还经常帮梁国征收拾，可是不过三天又是恢复原样。就这巩新杰还无怨无悔继续帮忙收拾，活脱脱的小媳妇似的，她真是搞不懂。 不过，好像陆滢也是，汪澜觉得有点尴尬，她还是别埋怨梁国征了，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 躺在床上，陆滢有些睡不着。窗帘拉上后屋子里有点暗，特别适合睡觉的环境，可是周围的声音却又是格外的清晰。 130.130 被算计了 远方有座山, 山上有棵树, 树下有个小迷糊。 陆滢睁开眼睛看着粉刷的雪白的墙, 她睡不着。可是又不知道该怎么说，所以干脆就装睡。 陆滢知道，她师姐将睡未睡的那会儿格外的轻, 一点点动静把她给吵醒，所以她一动不动像是一个雕塑。等到有轻微的鼾声响了起来, 陆滢这才动了下自己都有些僵硬的身体，她坐在床头看窗外。 对面的宿舍好像挺热闹的, 只不过玻璃窗隔住了声音, 她只能看到窗前那人手舞足蹈的, 也不知道是在做什么。 陆滢也不知道自己坐了多长时间, 宿舍查寝的时候她躺了下来，只是没有半点困意。 脑袋里空荡荡的, 明明要想很多事情, 可一时间该想什么她又是睡不着。她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只是汪澜醒来起床的时候她也起来了。 “小孩子就是爱睡觉，睡那么多都把你眼睡肿了。”汪澜取笑了句, “快点收拾, 得去晨训。” 陆滢拖拉着鞋子去了卫生间，发现自己眼睛都肿成泡了，她有些紧张, “澜姐, 我这该怎么办？她们见了我, 肯定说我偷偷哭了。” “谁说你呀？”汪澜笑了笑，“过会儿吃早饭的时候拿个鸡蛋滚滚就行了。”她昨晚睡觉的时候可没听见陆滢哭，好像她也没见过陆滢哭的样子，“那要不，你哪天哭个给我看看，看能不能把眼睛哭肿？” 陆滢：…… 她没空哭给汪澜看，虽然奥运会是不能参加了，可是再过十天就是克罗地亚公开赛了，陆滢要报名参加，卡塔尔公开赛今年停办，克罗地亚公开赛就成为三月份的重头戏，陆滢也就没空去想那么多事情了。 乒乓球比赛分为四类级别，其中世乒赛和奥运会及其预选赛属于b1等级，而世界杯、超级赛以及年底的国际乒联巡回总决赛则是隶属于b2等级的，b3等级的包括青奥会、世青赛、乒联巡回赛中的主要赛事以及各大洲的锦标赛，b4等级的赛事就包括各洲杯赛、综合运动会赛、乒联巡回赛中的挑战赛以及其他一些青少年赛事。 对于运动员是否选择参赛，国际乒联并没有做硬性规定，可是想要参加年末的国际乒联巡回赛总决赛，那这过去的十二个月需要参加至少五站比赛，当然不参加巡回赛你积分靠前也可以。 不过这基本上不科学，四类级别积分不同，可是差别也不是那么大。因为就算是b1级别的比赛冠军积分210分，而参加几个超级赛进入八强，就差不多能拿下这二百多分了。所以，虽然国际乒联并没有硬性规定——像是隔壁家羽毛球那样不参赛要罚款，可是为了保持个人排名，运动员们还是尽可能的参赛。 乒乓球技术一直在进步，闭门造车是不可行的，将来在世乒赛和奥运会上遇到的对手不一定会是谁，尽可能的在比赛中了解她们也是极其有必要的。 哪怕是已经拿到了奥运会参赛资格，现在女子单打排名世界第一的汪澜也是要参加这些赛事，陆滢也不例外。 孙谦其实让陆滢去参赛其他想法，陆滢到底是年轻，现在很多问题不见得能想得明白，自己要是唠唠叨叨也许能把她唠叨明白，可是那远不如自己领会来得意义深刻。 而且多去打打比赛，体验赛场氛围总是没错的。 队内训练有她打汪澜输赢参半，可是到了大赛赛场输多赢少，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大赛经验还是少了点，火候还不到。 既然火候不到，那就多来几把火，烧烧就好了。 何况打比赛还有奖金，她们这些运动员平日里虽然有补贴，可是都不如奖金拿着爽快。 孙谦还有另一个想法，现在陆滢还想不明白，可说不定，出去参加比赛，打着打着就想明白了呢？虽然这概率比较低，可是有可能发生的事情，概率就算是低了点，还是有可能发生的不是？ 而国内媒体也实在是太势力眼，孙谦看了最近的报纸很是揪心，什么叫过气了的红人？他们这些写新闻的是不是以为打比赛拿冠军很容易？陆滢今年也才十九岁而已，技术上还不是那么成熟，再加上身体条件也并不是那么的好，拿到亚军已经很不容易了。 哪有常胜的将军？他想要让陆滢出去比赛，这样也能远离国内的媒体环境。 陆滢并不知道她教练的这一番苦心，不过她倒是积极报名准备比赛，奥运会她参加不了了，其他的比赛得抓住机会，教练说的话她很是认同，“技术是一点点练出来的，你学到的所有都是为了将来打比赛用，既然这样，那为什么不多参加比赛把你的技术加强，和你自身融为一体呢？” 教练组的人经常说说她教练说话哲学化，哲学是什么东西陆滢不知道，不过她觉得教练说的有道理，所以就奉为圭臬。 陆滢几乎成了乒乓球队的劳模，三个月来一场巡回赛都没有落下，虽然冠军没拿到手，不过参加的几站比赛都进入四强了，输给的要么是中国香港的要么就是中华台北的，而更多的还是队友。 不过这种疯狂参赛情况没持续太久，因为备战奥运会，从六月份开始，乒乓球队开始集训。当然针对的还是汪澜她们这些参加奥运会的选手，而陆滢和梁晴她们这些没资格参赛的也要进行集训，一来给汪澜她们陪练，二来嘛，每次集训都能提升队员的技战术，对于运动员的运动生涯很是关键，自然不容缺席。 “我说孙胖子，你也管管你徒弟好不好，挑战赛她都去参加了，你让那些二队的队员干嘛去？”廖建国有些受不了了，徒弟是劳模小蜜蜂，四处飞到处嗡嗡，这个当教练的就这么不管不问。 哦，不能说不管不问，分明是纵容着，这算是什么回事嘛。 “所以这个月她在成都集训不去参加比赛呀。”孙谦一脸的理所当然，廖建国愣了下，“不参加了？”他还以为陆滢要一直这样到年底呢。 化悲愤为力量是好事，不过也得给小队员机会呀，平日里超级赛小队员积分不够没办法去参加，这些挑战赛主要赛事什么的就留给那些小队员吧。 “你到底要怎么样吧？参加你嫌弃，我说她不参加了你又不相信，那你问我干什么？”老糊涂了吧这是，梁晴现在世界排名第八位，比陆滢低了不少，可这也不是陆滢的错呀。 廖建国看着甩手离开的孙谦有点懵，这是刺激着了？ …… 其实国家队的队员都挺喜欢去成都集训的，因为那里好吃的特别多，可是今年有点不一样，因为是奥运年，大家对饮食格外注意。之前世乒赛的时候，梁国征就因为兴奋剂检测出现了问题来回折腾，以至于在团体赛中输给了之前从未输过的国外运动员。 虽然五月份的时候国际乒联给出了裁断，认为梁国征并没有服用兴奋剂，可是丢失了的团体赛金牌国际乒联是不会给他们。 而前车之鉴后人引之，再加上九月份就要参加奥运会，饮食上需要格外注意，别说是吃的了，就算是药大家都不敢随便吃。 前些天汪澜着凉感冒了，硬是哼唧着鼻子扛了过去。所以之前很是吸引大家的成都基地集训不免打了点折扣，不过这对陆滢而言无所谓，因为她实在没什么喜欢吃的，并不存在遗憾。 她反倒是更加兴奋起来，因为成都有大熊猫饲养基地呀。能看到一群大熊猫，是多么激动人心的事情。 汪澜对于她小师妹的兴奋有些难以理解，“你怎么就这么喜欢大熊猫呢？” “澜姐，我不只喜欢大熊猫呀，我还喜欢小兔子、小猫咪。”陆滢笑得很开心，她一边收拾宿舍一边说，“可惜咱们宿舍不让养，不然的话能养个小兔子在宿舍挺好的。” “可别。”汪澜想也不想就拒绝，“就算能养也别养。”小动物意味着什么，每天得给它做清理，而且还会有味道，这种感觉，想想就不怎么好。 陆滢兴奋劲儿没了，“你放心，我不养的。”住在集体宿舍，这点她还是很清楚的。她有好长时间没养过小动物了，可是不耽误她喜欢。陆滢记得她小时候还养过小鸭子，为了锻炼小鸭子游泳，她特意打了一盆水把小鸭子放里面游。 小鸭子没能学会游泳，因为它冻死了。陆滢清楚的记得当时她哭得可厉害了，姑姑看她哭得伤心就想办法去救活那只小鸭子，还特意给它烤火，可是小鸭子都快烤熟了也没能活下去。 想到过去的事情，陆滢有些伤心，那时候姑姑每天都骑自行车载着自己去体校，冬天的时候她觉得手冷，姑姑还特意给她买一块烤地瓜吃。 她不怎么喜欢吃甜的东西，可是那烤地瓜却是吃得格外开心。只是那样的日子，似乎一去不复返了。 汪澜看着忽然间不作声了的陆滢，觉得自己是不是太狠心了呀，陆滢多省事一小姑娘，宿舍那么大，除了一张床一张桌子，剩下的全都放满了自己的东西陆滢也从不有怨言。 131.131 名利双收 远方有座山，山上有棵树, 树下有个小迷糊。　　“陆滢你给我闭嘴！”齐澄觉得自己耳边像是有苍蝇嗡嗡似的, 是不是在养殖场时间长了都这样呀。 陆滢老老实实地闭了嘴, 她往后退了好几步, 看着齐澄大老远的拿着干草，往前走一步就是停一下, 陆滢忍不住笑出了声。 齐澄狠狠瞪了她一眼，“你能不发出声音吗？”万一把这祖宗给吵烦了怎么办？ “那我走还不行吗？”到时候真的被猪拱了那可别哭鼻子。 “等等。”齐澄迅速跑到了陆滢身边，“你在这里这么久了，难道还不会喂猪？要不, 你帮我，我回头请你吃饭。” 这个交换陆滢很是不喜欢，因为她向来对吃饭没什么兴趣，“晚上陪我练球两个小时，我帮你。” 小秋陪她练球, 说白了就是多了个捡球的。陆滢好久没跟专业的运动员打球了，也不知道现在自己究竟什么个水准。而且现在是十一分制了，她也不知道回去之后能不能适应。 平日里一想到这些陆滢也有些后怕, 毕竟离开国家队半年，也许有先进的打法自己没学会呢？被队友甩在后面的话, 她就很难再追上她们了。可是她越着急越没用，虽然白天四处跑真的挺累的, 可是晚上陆滢又是睡不着了, 每天也就是能睡三四个小时。 她年轻身体底子好, 外人也看不出来什么。只是如今齐澄来了，那就有些不一样了的。 “行，成交。”齐澄答应的爽快。 陆滢笑眯眯地接过了齐澄手里头的干草，“猪都是吃新鲜的野草的，这干草它不喜欢。”陆滢指挥齐澄，“你把那个篮子给拿下来。” “你不是说帮我的吗？还指使我干。”齐澄嘟囔了一句。 “我帮你那是咱们一起干活，要是我都干了你在那站着，你一个大男人你好意思吗你？” 齐澄做了个鬼脸，平日里话也不少，到了场上就是六亲不认，还真是服了她了。 篮子里是早晨老陈刚割得新鲜的野草，各种各样的，陆滢也认不出都是什么，用老陈的话说，“老话都说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呀，你们现在是吃过猪肉没见过猪跑才对。” “这些都什么呀？”齐澄拿着野草问，陆滢直接往食槽里一丢，“不知道，陈叔跟我说了不过我记不住。你得好好记着，回头还得去割草呢。” 齐澄觉得这个问题有些难度，他从小打球，虽然那时候家里条件并不怎么好，可是也不用他干农活呀。这些野草他一个都不认识，回头怎么给猪割野草？ 可是偏生他在教练和养殖场工人面前夸下了海口，说是自己照料这个老母猪，保证它回头吃的膘满腰肥，要是一个月过去老母猪饿得不成猪形，是不是自己得成了国家队的笑话？ 毕竟这边养殖场和国家队联系密切，这点子事情传过去那也就是分分钟的事情而已。 “好了，每天要喂五次，每次差不多就是一篮子草，这边放半水槽的水就行了，对了，要是不想要你的老母猪丑不拉几的，你最好每天清理下水槽。至于现在……”陆滢指了指那边的铁桶，“你去那边井里提水，然后倒水槽里就行了。” 虽然养猪的活陆滢没干过，可是她没少看老陈做这些，所以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可以说是门儿清。 至于提一铁桶的水，陆滢还没试过，陈叔说她一女孩子不能干这体力活，太累了。 齐澄跟在陆滢后面去提水，看着井边的绳子，他皱了皱眉头，“这里没自来水吗？” “那么远怎么可能有自来水？这井里的水挺甜的。”陆滢觉得比矿泉水好喝多了。 “你跟猪喝一口井里的水？”齐澄想了想自己中午吃的饭，他忽然间有些难受。 “我们是吃的山泉水。”陆滢指了指那边山脚下，只是看齐澄脸色有些发白，她很快就想明白了缘由，“你从训练局过来的时候把脑子也落那里了？” “你才没带脑子出门呢。让开点，万一我不小心把你撞下去怎么办？”打水这事齐澄倒是会，电视剧里有嘛。 绳子一系，往上拉水桶的时候挺沉，往往会带出来一个死人什么的，身体都是泡发了的。 齐澄想到这心里头有些发毛，“陆滢，你打过水吗？” “没，太沉了，陈叔不让我干这个，怎么了？” “没什么。”他应该是自己吓自己，这井里怎么会有死人呢，又不是荒郊野……这里可不就是荒郊野外的吗？周围几十里都没有人烟…… “陆滢，你在那里干什么呀？” 忽然间后面传来响亮的一嗓子，齐澄手里的绳子一松，井里传来“扑通”一声，是他刚提溜出水面的铁桶又掉进去了。 小秋连忙跑了过来，看着直往下掉的绳子连忙抓住往上扯。 “你们怎么在这里打水？”而且打水都好像不会打，差点还把这刚买的铁桶给掉井里去。 “打水喂猪。”陆滢笑眯眯的，她话音刚落，井里头又传来“扑通”一声，陆滢笑得更灿烂了。 …… 陈香梅看到齐澄吃了四碗米饭和两个大馒头后才真的意识到，陆滢的饭量绝对不代表国家队，齐澄这才属于正常水准，上午吃的少肯定是因为大老远的过来晕车。 “吃饱了没？” 齐澄点了点头，“陈阿姨你放心，我不会假客气的，吃饱了的，刘叔做饭好吃。”齐澄竖了个大拇指，他忽然间有些明白，为什么自己来的时候叶天祺还神秘兮兮的说自己肯定会喜欢这里的。 虽然食堂里的大厨手艺很是不错，可是吃了好几年了他都吃烦了。现在吃到老刘做的饭，那简直是人间美味。 陈香梅挺受用的，“回头让老刘给你们弄烤肉吃，那才叫好吃呢。” 齐澄休息了会儿就是去找陆滢打球了，陆滢正在跟小秋练球。 有这个国手喂球，小秋的水平也是有进步的，起码现在接发球还算过得去，虽然三板之内陆滢总是能把他灭掉。 齐澄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他没想到陆滢发球竟然还进步了，动作的隐蔽性比之前更强了，发球动作迷惑性越强，对手用来作出判断的时间就会越长，而接发球的时间就越短，这样就给了陆滢机会。 “我还以为你这段时间都没训练呢。” “我就是被禁赛，又不是禁止摸球。”陆滢回了一句，她看到齐澄那吃的圆滚滚的肚子，忍不住笑了起来，“齐澄，你别在这待个一个月就把自己真的变成橙子，到时候巩师兄肯定给你重新起外号，叫你胖橙。” 齐澄出生的时候他爸正在澄江那边工作，他妈孕期特别喜欢吃酸的，当时齐爸没少往家里带橙子，后来儿子出生，干脆就起了这么个名字。估摸着是因为娘胎里的时候就没少吃橙子的缘故，齐澄现在都特别喜欢橙子。巩新杰比较喜欢给人起绰号，齐澄的绰号就是大橙子。 不过也就是男队那边这么喊，女队员都比较含蓄，私底下才会喊这么一句的。 “他现在别嘚瑟，将来退役当了教练，指定像是吹起来的气球似的，比你教练还要胖。” “亏得巩师兄对你还不错，背后这么说人。”陆滢休息够了，“来打场比赛？” 齐澄还真是有备而来，他带着自己惯用的几把拍子来的，“只准他给咱们起绰号，就不准我说说他呀？” 陆滢的外号也好几个，不过还真不是巩新杰起的，她老陆的这外号是汪澜起的，是因为陆滢刚来国家队的时候大热天喝热茶，作风特别老大爷。至于冷小丫这外号是国内的媒体叫的，那还是她参加人生的第一次全运会时候的事情。 两人开始比赛，七局四胜十一分制，每个人每轮只有两个发球，小秋在那里当裁判。 陆滢先发球，现在发球不能有遮挡，一切都要暴露在对手和裁判的眼中才算是一个正确的发球，陆滢发短球。 发长球快如电，发短球小三角。 陆滢发短球的时候格外讲究落点，她这段时间想得很多，最后唯一能做的就是翻来覆去的研究发球，保证在这一点上不会犯错误，她就成功了一多半。 不过齐澄现在到底是一队队员，反应和速度都是没得挑的，即便是陆滢这球发的质量很高，可是齐澄的接发球质量更好，反客为主一拍子回球就是让陆滢处于被动。 齐澄打球很是积极主动，进攻的时候格外多，因为他坚信最好的防守就是进攻，尤其是对于男乒而言。 这个回球旋转性强而且速度快，陆滢回球质量不高，而齐澄抓住这个机会就是给了一个大斜线，直接把陆滢给调动起来。 从第一个球开始，俩人的比赛就是很激烈。 小秋直接看傻眼了，平日里也看乒乓球比赛，可是那种电视机前看到的和现在这种完全不一样。 他最近被陆滢虐的都已经习惯成自然了，可是再一看陆滢跟齐澄比赛，还好自己没提跟齐澄打球的事，不然的话那可真是金銮殿上告王爷——自找苦吃。 132.132 队伍调整 远方有座山, 山上有棵树，树下有个小迷糊。 陆滢坐立不安，为她师姐捏了一把汗。虽然田佳佳是从小的朋友，省队的队友。可是现在田佳佳和她们不是一个阵营的, 这一点陆滢始终记得。 她希望自己能战胜汪澜，从来没希望汪澜输给别人。这一场八分之一决赛陆滢看得是心惊胆跳, 直到最后汪澜决胜局遥遥领先她才松了一口气。 关上电视机后，陆滢决定出去透透气, 她实在是觉得宿舍里闷得慌。 宿舍楼这边挺安静的, 出去比赛的比赛，放假回家的回家，陆滢在走廊里溜达了一圈，发现竟然没有一个能陪她聊天的。 她很是无聊地又是回了宿舍，躺在床上老半天, 陆滢始终睡不着。 怎么可能睡得着呢？闭上眼, 脑子里就是师姐和田佳佳的比赛画面，为什么师姐发球的时候会失误, 要是自己的话，那个发球会不会也出现失误？田佳佳的那个球她应该怎么处理？ 陆滢手里就像是拿着球拍一样躺在床上比划, 什么时候睡着的, 她也不知道。 奥运会的金牌一个个诞生, 乒乓球队包揽了四枚金牌, 维护了它作为国球的地位。看着站在最高领奖台上的那些师兄师姐们, 陆滢羡慕, 可是那羡慕被她压制着，她继续去训练馆练球。 假期结束，队友们差不多都回来了，齐澄陪打的日子也算是结束了。 其实跟女队的练球对于齐澄而言最大的意义大概就是磨砺耐心了，他向来没什么耐心，他的主管教练武指就指出了这个问题，可是齐澄向来不放在心上。 是他的总会有，不是他的强求不来。 对于徒弟这么看得开，武指无话可说，你永远喊不醒一个装睡的人，而齐澄嘛，装睡功夫更是一流，顾左右而言其他在男队里估计没人比他玩得更溜了。 所以，武指也就死心了，他就等着齐澄栽跟头，说不定到时候就是醒悟了呢？虽然林总教练说这有些不太可能。 所以这陪打对于齐澄而言其实没什么用，对陆滢来说被刺激之余就是继续苦练球。 假期结束，奥运会结束，汪澜她们回来了，可是并没有回训练馆，作为金牌或者奖牌获得者，她们有各种各样的活动要参加。 “滢姐，是不是澜姐这次能拿到很多钱呀？”叶天祺很是好奇地问陆滢。 “为什么问我？”陆滢好奇，她想着怎么回答叶天祺的问题。 “因为你爱钱呀。”叶天祺一脸天真，还有些婴儿肥的脸上挂着人畜无害的笑，显得很是没心没肺。 陆滢想要好好敲打一下叶天祺，可是跟一个十二岁的小丫头自己教什么劲儿呢。 “那你不爱钱的话问这问题干嘛？” “我没说我不爱钱呀。”叶天祺一脸无辜，她帮着陆滢捡球，“我也爱钱呀，所以咱们这叫臭味相投。” 有这么骂自己的吗？陆滢觉得自己额头上都出汗了，被叶天祺弄得，“这叫志同道合好吧？”爱钱又不是什么说不得的事情，教练不经常说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吗？ “那就叫志同道合好了，滢姐你还没回答我问题呢。”叶天祺帮着陆滢把球都弄到了筐里面。 陆滢很是认真的看了眼叶天祺，“好好打球，别想那么多，等你能出去打比赛，就有钱拿了。”其实她也明白叶天祺的心思，能不着急吗？不出去打比赛就拿着那点工资连海绵都换不起，明明进了国家队还要向家里要钱，说出去估计都没人信。只是大家又都是这么过来的，能帮的她也尽量帮了，其他的真没什么好说的了。 叶天祺觉得她有些误会陆滢了，滢姐也没想象中那么爱钱嘛。 不过因为陆滢的一句话，叶天祺一直在等待着出去打公开赛，只是她到底年龄小，这一年内能参加的比赛了了，所以在阳历年年底的国际乒联巡回赛总决赛中，叶天祺就是跟着去凑热闹的，她的教练白指给她争取来的机会。 “看你那些师姐们比赛也是有用的，知道吗？别浪费了这难得的机会。”对于教练的话，叶天祺有些不往心里去。这难得的机会，她是以后勤保障人员的身份随队出去的，说白了是因为队里不太习惯外面的饮食，所以除了陪练以外，就捎带着一些队员出去买菜做饭改善伙食，要不就只能带着方便面出国或者在肯德基、麦当劳将就一下了。 可是国际乒联巡回赛总决赛的奖金还是蛮丰厚的，已经辛苦了一年的运动员们自然也不想要错过这一笔奖金，饮食上也就多下点功夫了。 队里积分够得上的都是去参赛了，就连进入冬天后一直有点感冒的汪澜都报名参加了。 她要是不参加，按照积分顺延下一个能够进入总决赛的是德国的一个选手，本着肥水不流外人田的想法，教练组象征性的工作，汪澜答应去参加比赛。 她已经拿下了世界杯、世乒赛还有奥运会这三大比赛的女单冠军，实现了女单大满贯，成为女乒史上第二人，当然正值巅峰的汪澜也想要走的更是长远一些，冠军自然是拿的越多越好，对于每个运动员都不例外。 何况，她现在就是世界第一呢？ 世界第一并不好当，从挑战当年的林娟到现在受到陆滢的挑战，这就像是轮回一样，周而复始。 队里的都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接班，只是汪澜觉得她还是当打之年，所以没想着要退下去。 陆滢的比赛，汪澜没怎么去看，对于这个嫡系师妹她还是挺信任的，“要是都打不进决赛，那她没资格跟我较量，我劝她还是死了这个心好了。” 孙谦听到这话特别想要揍人，他这个徒弟也就是赛场上笑眯眯的显着脾气好，其实就是个暴脾气的主儿，师姐妹俩像是走了极端，要是能糅合一下该多好？ 可是要真是糅合了，那还是汪澜，还是陆滢吗？ 孙谦叹了口气，他觉得自己最近叹气有点多，是被这俩孩子给气的。 陆滢比赛打得还算是顺利，她手感好得很，今年的公开赛她是队里打得最多的，孙谦对这个徒弟并没有保留，“四年后怎么样谁也不知道，你要是能冲到最上面，那四年后的雅典就是你的天下。” 对于几个徒弟，孙谦的指导思想并不相同，像是对陆滢那就是激励为主，而对于汪澜，不用激励也不用刺激，任其发展就是了。还有几个刚进入一队的小徒弟，人也还年轻，孙谦就是指定了打法让她们练。 从省队到国家队那是一道鸿沟，能跨过来的都是英雄好汉，可是迈进国家队的大门，第一件事就是练技术，省队的技术毕竟落后，而且来自国家队队友们的竞争压力也会更大，挺不过去的话那基本上也就没希望了。 孙谦的指导思想差不多可以用“因人而异”四个字来概括，从当前来看这个思想很是有用，起码世界前三的女运动员中，他徒弟占了两个席位。 陆滢的难点在半决赛，对战的是国家队队友——梁晴。 从预选赛后，陆滢跟梁晴在赛场上交锋的机会并不多。这次比赛中梁晴也是报名了单双打，不过她现在还是主打双打，尤其是汪澜和林嘉止步八强后，她对于拿到双打比赛冠军更是充满了信心。 今天的第一场比赛就是女双半决赛，她和苏珺合作挺进了决赛。 乒乓球对于体能消耗不算是特别大，而且梁晴体能在队内又是数得着的好，双打的胜利让她信心倍增，尤其是上次交手她还赢了陆滢，所以觉得自己赢面更大。 不过现实给了她响亮的一巴掌，陆滢3：0干净利落地赢了比赛，一如在当年的全运会上，她没有给梁晴半点机会。 有那么一瞬间梁晴觉得自己老了，可是她也就比陆滢大了四岁而已，她才二十三岁，不老呀。 可是看到陆滢那张看不出喜怒的脸，她觉得自己好像还真的老了。 汪澜坐在运动员专区那里看了这场半比赛，她早前结束了自己的半决赛，等着自己的决赛对手。看好的师妹进入了决赛，汪澜还是挺高兴的，毕竟她也想要用这一场胜利来维护自己作为大师姐的尊严。 “今天发挥不错。”孙谦夸了徒弟一句，看到陆滢笑了起来，他紧接着说道：“虽然喜怒不形于色让对手看不出来情绪变化挺好的，可是赢了球的时候还是能笑笑的。” 都要进决赛了还一张扑克脸，孙谦觉得他有些明白为什么陆滢的球迷并不像汪澜那么多了。 “难道我现在是哭吗？”陆滢做了个鬼脸，她明明是在笑呀。 你瞧她进入决赛了，终于又是能跟师姐在国际赛场上一较高低了，她可是开心了，不是吗？ 虽然孙谦有时候觉得陆滢性子太沉闷了些不太好，可是他现在发觉，他一点不希望陆滢活泼了，有一个汪澜经常刺激他的心脏就够了，再来一个陆滢，他早晚得折腾出心脏病，还是稳妥点好。 陆滢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向来爱干净的姑姑竟然弄得家里积了灰尘，她拿着抹布正擦得起劲，外面有人敲门。 133.133 复出首冠 远方有座山, 山上有棵树，树下有个小迷糊。 “下雨了。”陆滢抹了把脸，“我去换衣服。” 汪澜看着跑进了更衣室的人，脸上笑意慢慢消失，陆滢在预选赛里面没能抗住，教练都跟她说了的。 要是自己不能去参加奥运会, 汪澜都不敢想象自己会是什么样的心情。她原本还想要找陆滢好好聊聊，只是看她小师妹这劲头，估摸着又是得训练了。 算了，晚上回去再说吧。 陆滢换好了衣服就回来练球。 她们乒乓球馆两边一个是排球馆，一个是羽毛球馆, 哪个动静都比她们大，不过比起成绩来，还是乒乓球好, 毕竟是国球嘛。 陆滢还是跟汪澜一起练球, 她们都师从孙谦, 又是住在一起，从陆滢进了一队后，大部分时间都是跟汪澜在一起。 孙谦对这两个徒弟感情好挺满意的，其实对于乒乓球运动员而言, 尤其是女乒运动员，竞争压力主要就是在国内。不过到了国家队, 也都知道, 想要扬名立万凭借的就是实力。 不过女孩子心思细腻, 想法有时候难免多了点，真的做到感情特别好挺难的。 他这俩徒弟能做到这一步真心不容易，尤其是汪澜那小暴脾气，真的暴起来他都头疼，偏生陆滢还一厢情愿的觉得她师姐脾气好——挺好的呀，澜姐对我挺好的。 反正小徒弟说好就说好吧，他也没什么意见。 孙谦看两个徒弟练球，汪澜比陆滢大了三岁，差不多算是一届奥运会的差距，技术和心态上自然是比陆滢成熟了许多，从去年起汪澜就世界排名第一，而且又是拿下了世乒赛的单打双打和团体冠军，世界杯冠军她也早就拿下了，如今缺的就是这么一块奥运会金牌了。 “她的球落点刁钻，你这么一味的防守是不行的，得想办法让你师姐的球攻击性降低。”孙谦忍不住提醒，虽然陆滢输得并不怎么难看，可是输球得找到输球的原因呀。 尤其是小徒弟还格外的勤奋，到点了汪澜拍拍屁股走人了，陆滢还在练球，孙谦也不知道自己是该高兴还是该高兴。他倒是希望汪澜能勤奋点，毕竟汪澜要去参加奥运会，可是很显然汪澜还是老规矩办事——准时来到点走，不会增加训练时间。 孙谦模仿汪澜的球，“这样一个球，你该怎么处理？”他打了几拍就走了，他给陆滢指出来是不假，可是能想明白想到办法那还得陆滢自己来，而这可不是一时半会就能解决的问题。 陆滢练练发球，一个人的时候也只能练练发球而已。 隔壁的排球馆还在训练，排球偶尔落在地上，能听到那闷响声，好像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似的。 奥运会，排球队还在为争取一张奥运会门票做准备，只是陆滢不知道，自己的出路在哪里。 看着地上的球，陆滢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哎哟。”坐地上的人一下子弹了起来，看着那几个乒乓球，陆滢真想踩一脚。 “球可没得罪你，别踩它。”齐澄把地上的球都捡了起来，“长得多好看呀，你怎么舍得踩？” 好看吗？训练用球都是黄色的，黄不溜秋的，陆滢可没看出哪里好看。 “球拍还是你吃饭的本钱呢，你怎么舍得砸？”她可没踩球，齐澄可是砸过球拍的，还因为这事被退回了省队，虽然处罚也就是流于形式，没几天齐澄就又是回来了。可这是不争的事实，而且还不止一次。 要不是齐澄的主管教练周指说“再一再二不再三，要是齐澄你再砸球拍信不信我让你回不了国家队”，陆滢估计齐澄砸坏了的球拍会更多，虽然比不上隔壁羽毛球那毁球拍的速度，可是乒乓球队里他绝对是排名第一。 齐澄把扫帚丢到了一旁，“好心没好报，不给你捡球了。” 陆滢看着被自己气走了的人，嘟了嘟嘴捡起了扫帚，“我也没让你帮忙呀。” 她早就习惯性最后一个走，然后四处捡球了，习惯被破坏也不见得是什么好事，虽然这也不见得是什么好习惯。 乒乓球队的食堂和羽毛球队食堂都是在训练局的食堂四楼，陆滢过去的时候食堂里基本上没几个人了，当然饭菜也没剩下多少，她巡视了一圈，最后打了一碗汤作为晚饭。 师姐说食堂大师傅做菜挺好吃的，可是陆滢怎么着都不喜欢，能少吃的时候绝对不会多吃，她宁愿回去啃冰箱里的面包。 从训练局到公寓那边没多远的距离，不过每天早晨都是有大巴车载着她们准时前往训练局，下午结束训练后又是载她们回去。 陆滢来到国家队后还很好奇的问，“反正我们每天都得跑步，为什么不直接从公寓跑到训练局呢？” 对此，很多人给了陆滢回答，而大部分人的回答都差不多，“早晨有时候睡不够，在车上能多睡一会儿是一会儿。” 齐澄特别神秘的跟她说，“这是为了保护我们好不好？万一哪个国家丧心病狂的想要毁掉咱们的运动员，在路上埋炸药什么的怎么办？” 陆滢一开始还觉得齐澄说得对，可是后来她觉得这根本就是歪理，“车上埋炸药不是更省事？” 她最后问了汪澜，汪澜倒是给了一个能说服她的理由，“国家队的运动员代表着国家颜面，每天一大早晨精神状态不是很好的跑步，被人看到了那不是丢人吗？” “所以丢人也只能丢给教练们看？”陆滢觉得自己找到了答案，反正教练们什么没见过，对于徒弟们的种种状况估计早就已经习惯了的。 陆滢离开训练局的时候正好有载着排球队离开的大巴车要开走，司机师傅对这些运动员都挺贴心的，特意开了车门问了句，“一起走？” 陆滢摇了摇头，“不用了。”她想要自己走走，想想事情。 女排的姑娘们个头都挺高的，陆滢在她们队里算是个头高的了，可是到了排球队肯定受打击。尤其是当初她姑姑还特别想让她练排球。 回到宿舍的时候陆滢就看到她师姐在晾衣服，“我去拖地。” 乒乓球队还是有不少规矩的，就像是一队的队员住双人间，其他小队员就是住三人间或者四人间。 陆滢没经历过这么一段日子，她在全运会上一战成名迅速进入了二队，只是还没入住公寓这边，乒乓球队就是去了正定训练基地训练三个月，回来后又是进行全队军训，也就是那次军训时，陆滢因为一句话进入了一队。 “下面可是坐着林指。” 林指是女队主教练，二队队员升级进入一队不光需要成绩，还需要林指的一句话。 而当时陆滢就得到了林指的那句话，虽然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当了主持人露了脸稀里糊涂地就是进了一队，成了汪澜的陪练。 而顺理成章的，陆滢也和汪澜成了舍友。 汪澜晾完衣服回来就看到卫生间里已经干干净净的了，“我说陆滢，你怎么就那么勤快呢？”从陆滢来了之后，她就没再拖过地，打扫过卫生，就连冰箱里的东西都是陆滢一手包办的，简直把她养成了一个废物了。 “尊老爱幼，应该的。”陆滢笑了笑，一双眼睛都弯了起来。 汪澜听到这话咽了口气，行，自己比这小丫头是大了三岁，是挺老的了。 “澜姐，你干嘛去？”看着忽然间出门的人，陆滢问了句，该不会是自己说错话把师姐给气着了吧？ “我肥皂用完了，去梁国征那里拿点肥皂。”汪澜想起来什么，连忙回来，趴在门口问陆滢，“你缺什么，梁国征那里什么都有，我顺带给你拿回来，反正他也不会发现，发现了也不知道到底谁拿的。”汪澜说的神秘兮兮的，梁国征那里是杂货铺一样，队里谁缺了点鸡零狗碎的东西绝对都是去他那里找，而且失主基本上不会发现。 陆滢摇了摇头，她什么都不缺，就缺一个冠军，可惜这个师姐给她拿不回来。 汪澜看了陆滢一眼，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教练说，让自己开导开导小师妹。可是她这小师妹，虽然平时话挺多的，不过都是那些无厘头的，关于比赛关于乒乓球，陆滢很少说什么的。 再说了，说了又能如何？拿不到冠军平白让人笑话了去，还不如默默努力，而且自己也不会让她成全了她的冠军的。算了，什么时候真的忍不住了，肯定找自己说的。 她呀，该做什么还是做什么好了。比如现在，她缺了一块肥皂，梁国征那里肯定有，关键是他那里那么乱，估计也找不到。说起来也是有意思，梁国征那么邋遢，偏生和他一块住的巩新杰那么爱干净，俩人那房间，简直楚河汉界泾渭分明，也不知道怎么就能一块住得下去。 尤其是巩新杰还经常帮梁国征收拾，可是不过三天又是恢复原样。就这巩新杰还无怨无悔继续帮忙收拾，活脱脱的小媳妇似的，她真是搞不懂。 134.134 谋福利 远方有座山, 山上有棵树, 树下有个小迷糊。 可是她必须三比零拿下苏珺, 因为小分的计算上, 她并没有优势。 孙谦给徒弟做赛前指导，“别想那么多, 就把它当一场比赛打。” 这话说的带着点玄机, 陆滢一时间没能明白其中的道理，点了点头, 只是步子有点沉。 “孙胖子，说这么高深的话, 确定你这小徒弟听得懂？”廖建国取笑，到底还是年轻呀, 根本不会想那么多的。陆滢她们是在打比赛不假, 可是把胜负置于比赛本身之上, 实力还不能和求胜心匹配，这是很恐怖的一件事情。 “还没休息过来？”孙谦看了眼廖建国的腿, “腿脚不好还来回跑什么，梁晴的比赛都结束了。” “不死心呗, 说不定你徒弟三比零赢了, 梁晴那丫头还有可能。” 孙谦没再接话，前天廖建国就发话了, 陆滢赢不了, 现在梁晴输了, 又把希望寄托在陆滢身上啦？哪有这好事呀。 再说了, 陆滢赢得比赛的机会并不大呀，他给徒弟加油鼓劲儿，还是希望她能够积攒比赛经验。单打多是内战，赛场经验足了，将来才能拿冠军。 “苏珺和陆滢都是横拍弧圈结合快攻打法的运动员，不过陆滢是右手持拍，苏珺是左手持拍，电视机前的观众朋友们可能也经常听到我们解说的时候提到生胶反胶这些专业术语，对于普通的乒乓球爱好者而言，对于球拍要求并不高，不过专业运动员对于球拍特别重视，尤其是胶皮这一方面。蔡老师是前国手，能给观众朋友们简单介绍一下胶皮的区别吗？” “苏珺最开始练球是横拍两面正胶，只是乒乓球运动员都是在摸索过程中成长的，她现在是正手反胶，反手生胶。反胶能最大效度的增加胶皮和球之间的摩擦，增加球的旋转，球的旋转一提上来，对方回球的时候就会难度增加，你看陆滢这个回球打得就很明显，质量不高。” “电视机前的观众朋友们可能看不出来球的旋转，不过现场还是能看得出来的，所以有可能的话大家还是尽可能来现场观看比赛。”主持人说完笑了笑，“这也是对你们喜欢的运动员的支持。” 解说嘉宾也是笑了起来，看着赛场上两人的一个多拍相持中陆滢跑动救球忍不住叫了声好，“好球，这里我们就可以看出，苏珺和陆滢都擅长打相持球，不过苏珺特点更明显些，她反手技术更好一些，她反手生胶控球性更好，你看这个球的落点就控制的非常精妙，把陆滢整个人都调动了起来，疲于进攻。” 就像是解说嘉宾说的那样，陆滢进攻再度失了准头，回球出界。 这一个失误引发了一连串的失误，无论怎么打都打不出来，陆滢心里慌了起来，比分被苏珺一点点拉开，她手心里又是出了汗。 “蔡老师，我看陆滢挺有大将之风的，虽然失误多，可是脸上都没表现出来。” 解说嘉宾笑了笑，“她打球就这个样，我问过他的指导教练孙谦，好像陆滢从小就这样。” “看来，陆滢天生就是当运动员的料。”主持人笑了起来，陆滢输掉了第一局比赛，已经没了争夺奥运会入场券的资格，不过究竟是苏珺还是梁晴，还得看接下来的大比分。 苏珺乘胜追击，很快拿下了第二局比赛，内战之中她净胜局五局，即便是被陆滢扭转比赛，也是拿到了奥运会入场券的，脑中浮现这个念头的时候，苏珺手上就松了起来，等她想要再去追回比分的时候，却发现陆滢像是打疯了。 运动员的状态起伏很正常，尤其是乒乓球至少要打三局比赛，有教练指点迷津，一场本来可能输的比赛很可能会赢下来。 内战时教练不得指导。球队的规定孙谦可没破坏，他坐在那里一言不发就是静静看小徒弟比赛。 陆滢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大概已经输了，所以她想要自己输得好看一点，她所能做的就是尽可能的打好每一个球。就像是教练说的——把它当成一场比赛打。 0:2落后于苏珺后，陆滢连胜两局比赛，决胜局拿下局点后却还是被苏珺逆转，2:3输掉了比赛。 “恭喜。”亚洲区的预选赛中，苏珺内战外战全胜，毫无疑问地拿下了奥运会入场券。她的队友，她应该恭喜才是。 苏珺笑了笑，不知道说什么好。陆滢的状态挺奇怪的，起伏有点大，不过拿到了这张奥运门票，她心里头高兴也是真的，也就没再想队友到底是怎么回事。 “还不错，虽败犹荣，走，去吃点东西。”孙谦揉了揉小徒弟的脑袋，“陆滢，你不能把头发留长点吗？”虽然这样挺利落的，可是看着像是个假小子。 “教练，我不想吃东西，也不想留头发。”跟着她教练往外走，陆滢有点累，她觉得自己两条腿都在打颤儿。 “那你想干什么？”孙谦挺耐心的，当了二十多年教练，这点耐心都没有他还当什么国家队教练？男队教练和女队教练不一样，女孩子心思细，他这个当教练的也得多一些耐心。 “我想……”陆滢嘟了嘟嘴，“我想回去睡觉。”她不饿，虽然打了很长时间，可是一点都不饿，就是很累，累得就想要睡觉。 “吃完了再去睡。”孙谦敲了她个脑瓜崩，“陪我去吃点行吧？看你打比赛我都饿了。” 陆滢没反抗，默默跟在她教练后面。 “想说什么就说，别当哑巴。”别以为他不知道，一路上欲言又止的，就是想要问他什么问题呗，他有那么可怕吗？都不敢开口问，什么时候学学她师姐汪澜呀。 “教练，我问了你可不能骂我。”陆滢有点害怕，可是她觉得自己得用什么来调节一下心情，不然她怎么都走不出来的。 “说吧。”又不是欺师灭祖大逆不道什么的，有什么骂不骂的。 陆滢咬了口馒头给自己添了点底气这才开口，“教练，廖指和林指他们都喊你孙胖子，就是因为你吃得多吗？” 孙谦愣了下，红烧肉从筷子上掉了下去。 “你不是说不骂我吗？”陆滢委屈地摸着脑门。 “所以我才打你呀。”他这小徒弟他说什么好，亏得他还以为这小丫头走不出来，结果下了场又开始贫嘴了，他担心什么呀担心。 “对了，这周末给你放假，回家好好歇两天。”他这个当教练的也不能太苛刻，说到底这小丫头才十九岁，还是个半大的孩子呢。 “哦。”陆滢一根根的吃土豆丝，这让孙谦头疼，什么时候他这小徒弟要是能像自己这么能吃，肯定能拿世界冠军。 …… 陆滢回家的时候家里没人，她姑姑周六还要上班，晚上才能回来。 家里冷冷清清的，狭小的房间里摆放着不少东西，最是贵重的就是那台彩色电视机了，那还是十六岁那年她在比赛中获得的奖品，独一份的彩色电视机，就算是拿了冠军的都没这待遇。 组委会评选她为希望之星，说是女乒未来的领军人物。 陆滢看到电视机旁盒子里那块银光闪闪的奖牌，三年过去了，可是她看不到希望怎么办？ “滢滢，滢滢，醒醒，怎么在这睡着了？” 陆滢睁开眼睛的时候有点迷迷糊糊的，灯光有点刺眼，把她眼泪都弄出来了。 “你怎么今天回来了？”陆采芸有些奇怪，乒乓球队向来都是周四下午到周五上午休息，她这个侄女从来不会逃训练，怎么好端端的今天回来了。 “教练让我回来。”陆滢有点害怕，她怕自己让姑姑失望，“我比赛输了。” 陆采芸愣了下，看着因为抽筋在沙发上缩成了一团的侄女，“所以罚自己在沙发上睡觉？” 陆滢想笑，可是她脚抽筋，笑得比哭得还难看。 “输就输了呗，你还能再回到过去赢了比赛？”陆采芸喝了口水，“晚饭想吃什么？姑姑给你做。” “姑姑。”陆滢有点心虚，她不知道怎么说，她姑姑肯定以为自己输掉的是一场无关紧要的比赛，所以才会这么不在意的。她要是知道自己输了比赛打不了奥运会的话，是不是会很伤心？ “怎么了？”陆采芸觉得有些不对劲，“你教练骂你了还是打你了？”她去看陆滢胳膊，细细的白生生的，没挨打呀。 “我，我打不了奥运会了。”陆滢觉得，她说出这话用了自己全部的勇气。 陆采芸一屁股坐在沙发上，“为什么呀，你们教练之前不是说了让你去的吗？他怎么变卦了呀，我打电话问问他。” 再说了，世界第一要是被其他外国运动员拿走，国家队怎么向国民交代呢？ 这个冬训很难熬，大球大家用着都不是很习惯，球没那么转了，球速没那么快了，挥出一板子去，球的走向不是那么好把控了。 春节期间，可是大家都要在远离家乡的基地训练，队里虽然组织大家包饺子过年，可是到底和在家过年不一样的。 135.135 三连亚 远方有座山，山上有棵树, 树下有个小迷糊。　　“姑……”后面的那个“姑”字卡在了嗓子眼里, 陆滢看着从厨房里出来的男人, 她连忙退后了两步出了门。 抬头看着门上贴着的春联, 那还是自己贴上的呢, 是她家没错，而且她手里的钥匙不可能打开别人家的门呀。 “你就是滢滢吧，采芸……”男人胖胖的脸上露出憨厚的笑容, “你姑姑跟我提起你了。” 陆滢露出拘谨的笑容，她看到了站在厨房门口的姑姑。 “滢滢你怎么忽然间回来了，放假了吗？”陆采芸用围裙擦了下手, 她意识到陆滢站在门口的原因, 连忙介绍, “这是你陈叔叔。” “陈叔叔好。”陆滢很是乖巧地喊了声，一如她姑姑期待的那样。只是她觉得嘴里头涩涩的, 好像有什么东西是自己再也不能拥有的了。 “哎哎……”陈建华笑了起来，他知道采芸最是重视这个侄女，要是陆滢同意了，基本上他们的婚事就能定下来了。 “老陈, 你帮滢滢倒杯水, 水壶里的水是冷好了的。”陆采芸回厨房盯着，声音遥遥传来。陆滢刚想要说不用那么麻烦, 她自己来就行, 陈建华已经付诸行动, 他动作熟稔，好像知道这个家里什么物事在什么地方一样。陆滢看着，忽然间觉得好像这不是自己家了。 “谢谢。”她想要接水杯，可是发现自己手里还捧着玻璃缸，陆滢连忙把她的小乌龟放下了。 “这是你养的小乌龟呀，长得挺快的。”陈建华搓了搓手，他还是第一次见到陆滢本人，也不知道该怎么和这么个半大的孩子交流。 “嗯。”陆滢惜字如金，她不知道该怎么说说什么，索性就是拿出在赛场上的那态度。不过小乌龟的确是长得挺快的，从开始养到现在，都长了一圈了，从乌龟壳上一眼就是能看出来，陆滢笑了笑，捧着手里的凉白开干坐着。 “老陈，你过来看一下，我觉得这排骨是好了的。” 陆滢听到这声音低下了头，平日里都是姑姑喊她去尝一尝菜或者汤怎么样了的，这样也能骗她多吃点饭。所以现在，姑姑也不打算要她了吗？ 她低着头看着水缸里的小乌龟，大概是刚到了一个陌生的环境，小乌龟趴在玻璃缸上伸头看，一点都不像是缩头乌龟的样子。眼泪啪的一下子掉在了玻璃缸里，小乌龟立马缩起了脑袋。 开饭前，陈建华走了，“单位里还有事情，我得去处理一下。” 这摆明了是借口，这年头手机还并不普及，陈建华也不是一个电话喊回去的。而且这天都黑了陈建华才想起来单位有事情，骗谁呢？ 陆采芸送他出去，陆滢盯着挂在墙上的挂钟。 两分十八秒，从姑姑出门送陈建华出门到她回来，一共是两分十八秒。 “你陈叔叔最拿手的排骨玉米汤，味道挺好的，多吃点。”陆采芸给侄女盛饭。 “姑姑你要结婚了吗？”陆滢接过了碗，直直看着她姑姑。 她不傻，又不是看不出来。只是总觉得心里头不舒服，大概是姑侄俩相依为命太久了，她已经习惯性的依赖着她姑姑，所以不想要其他人来插足她们的生活。 陆采芸站在那里，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晚饭其实做的挺丰盛的，排骨炖玉米色香味俱全，可是陆滢一口都没吃，她固执地只吃了几口菜就是回她的小房间去了。 姑侄俩住的房子很小，还是当初陆采芸的单位分下来的，四十多平的房子里除掉客厅和厨房，俩人的卧室也就是能放一张床和一个衣柜而已。 陆滢把小乌龟放在了床头，玻璃缸里的小东西在水里面四处张望，似乎在打量自己的新家。 “小乌龟，要是姑姑结婚了，我可能就没家了。”陆滢从小的时候就是听到过这话，小时候不懂事，队友还有学校里的同学都会说。 她不是不知道自己是孤儿，可是她一直不这么觉得有什么，姑姑疼她，陆滢也不觉得自己比那些有爸爸妈妈的孩子差到哪里去。 “可要是姑姑结婚了，不管是陈叔叔住到这里来还是姑姑住到陈叔叔家里去，我都没家了的。”陆滢趴在床上跟她的小乌龟说悄悄话，“我知道的，从小到大，都有人说我耽误了姑姑，要是没有我的话，姑姑早就……” 敲门声让陆滢蓦然噤声，连忙从床上弹了起来，陆采芸端着水果进了来，“饭都没吃多少，小金刚呀你，不饿吗？” 苹果已经切成了块，这样一小块一小块的显得分量少，陆滢也能多吃点。 陆采芸端着盘子，自己也吃了块，“给你的小乌龟起名字了吗？” 陆滢摇了摇头，“我还没想好。”其实她想了好几个名字，可是都没拿定主意，本来是打算让姑姑帮自己拿主意的，可是回家来后，一切都打乱了她原本的计划。 陆采芸捏了块苹果吃，“那你想给它起什么名字？”想起侄女之前养的小动物，陆采芸忍不住笑了起来，“是小黄毛还是小灰孩？哦，这个有点绿，叫绿毛好了。” “才不是。”陆滢连忙摇头，“我在想叫它漫漫好不好，你看它爬的多慢呀。”名字里有水，和她一样，多好。 陆采芸摸了摸侄女的头，“你养的小动物，你喜欢就好。”她一手养大的孩子，还能不知道陆滢的心思，“不喜欢你陈叔叔？” 陆滢骤然听到这话愣了下，她连忙摇头想要否认，可是看到她姑姑的神色，到底还是心虚，“我就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早就习惯了姑侄俩相依为命，她不觉得她们的生活需要什么男人的参与。 陆滢想起来，她连忙把自己这次打比赛挣来的钱都拿了出来，“姑姑，我可以挣钱了，就算是将来你老了，咱们住在一起。我也能养着你的，咱不要陈叔叔好不好？” 陆滢觉得自己自私透了，可是她从小到大就这么一个亲人，她不想要姑姑被人抢走了，那样她就真的成了孤儿了。 她拿下了韩国公开赛的女单亚军和女双冠军，除了交给队里的钱以外，剩下的钱她都拿回来了，就像是之前一样。她挣了的钱都给她姑姑，自己在队里也花不了什么钱。 陆采芸看着哭成了泪人的孩子，她有些心酸，练球那么辛苦这孩子都没哭过，如今为了这事哭了起来，她是得多害怕呀。 “都大姑娘了，别哭了。”伸手给陆滢抹去了眼泪，陆采芸取笑她，“让人看见，丢不丢人呀。” 陆滢想要忍住不哭，可越是想要忍住眼泪就越是往外流，她根本控制不住。 “傻孩子，就算是我不结婚，将来过几年，你也得结婚的，净说胡话。”陆采芸笑了笑，一转眼陆滢都那么大了，当初自己养着的小丫头如今会挣钱了，而且挣得还比自己多。 这一晃都这么多年过去了，陆采芸觉得自己真的老了。可是看到陆滢，她又觉得自己还年轻，大概是因为陆滢像极了她年轻的时候，一样的钻牛角尖，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那我也不结婚，陪着姑姑。”陆滢哭兮兮的，可怜巴巴的。 陆采芸哭笑不得，“那怎么成？将来我要是死了，怎么有脸去见你爸妈？” “我不……” “好了。”陆采芸站起身来，“没什么陈叔叔李叔叔了，咱们姑侄俩过日子，攒钱买房子，快把你的钱收起来，明天我还要上班，你把钱存起来去，没忘了密码吧？” 陆滢摇头，“没。”存折在她姑姑床垫下面放着，密码是她们姑侄俩的生日，她记得很清楚。 “好了，把这些苹果吃完再睡觉。” “那我吃完了，是不是姑姑你还要我？”没等陆采芸回答，陆滢抢过了水果盘，她嘴里塞着的苹果太多，两个小腮帮都鼓了起来，像是小仓鼠。 陆采芸哭笑不得地摇头走了，她怎么会不明白这孩子的心思，当初她哥结婚的时候她不也是觉得疼爱自己的哥哥要被人抢走了，即便是爸妈说嫂子会对自己很好，可是陆采芸不相信。 而事实证明的确如她想的那样，结了婚的哥哥更多的是把关心留给了嫂子，甚至于最后也是为了救嫂子才…… 九月的天还带着点闷热，陆采芸脸上凉凉的，她伸手抹去了那眼泪。 既然自己当初选择了陆滢，选择了和侄女相依为命，那就再没有别的选择了。老陈是个好人，可是自己却注定了只能当一个好姑姑，而不是一个好的妻子。 门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远，陆滢咽下了最后一口苹果，她看着两个小绿豆眼盯着自己的小乌龟，声音有些摸不着调，“漫漫，你说我是不是做错了？” 回答她的是小乌龟转身游走，留下陆滢一个人坐在那里。 …… 陆采芸一大早就是起来做饭，今天是周五，她还要去上班，“滢滢，饭我给你留好了，记得吃完，中午的时候要是我不回来，你自己买点吃的。” 她也是没办法，陆滢就是挑食不喜欢吃饭，她又不能天天盯着。 136.136 不遗憾 远方有座山, 山上有棵树, 树下有个小迷糊。　　明年元旦开始乒乓比赛用球改变, 小球变大球, 其实是很细微的变化，直径从38毫米增加到40毫米，重量从25克增加到27克。 这一点点变化对于一般人而言也许没什么, 毕竟，两毫米的长度，两克的重量，一般人都感觉不出来呀。 可对于专业运动员而言，这外人看来的没什么对他们而言却是格外的“大”。 变大变重了的乒乓球旋转度降低了, 速度也降低了, 这对于国内运动员而言是很严重的。 中国队向来在旋转和速度上有优势，早前的男队在八、九十年代弱势了些，可是后来也追赶了上来，这不梁国征和巩新杰先后拿到了奥运会金牌，而今天晚些时候的男单决赛也是中国队的内战。虽说现在男乒是群雄争霸, 可是中国男乒好歹占据着一席之地, 甚至说还有着不小的优势呢？梯队建设也是在世界范围内最好的。 女乒的话中国队是一枝独秀, 世界范围内占据着绝对地位, 这是从汉城奥运会就奠定的基础, 乒乓球历史上第一个大满贯运动员也正是出自女乒。 这一变革无异于对中国队的影响是最严重的, 当初中国队员的高速旋转球外国运动员接不起来, 现在球速降低了, 旋转没那么厉害了，外国运动员的劣势也就没那么明显了，慢的还是那么慢，依旧没办法给中国队员造成威胁，可是中国队带给他们的威胁小了呀，他们有机会了的。 从总体而言，这对于国内运动员而言是弊大于利，然而不接受也没办法。 乒乓球进入奥运会大家庭也才十二年，现在国际范围乒乓球的影响还没有预期的那么大，所以国家队必须做出妥协。 当然，国际乒联给出的理由还是挺合情合理的——为了提高乒乓球的观赏性，让观众看到球的旋转。 反正不管什么理由，这已然成为了定局，再不到半个月就是迎来大球时代，就算是运动员抗议也没什么用。 陆滢和汪澜进场了，汪澜的出现让现场气氛达到了一个小□□，上一个小□□还是孟洋和汪海东这对汪洋组合带来的。 日本的乒乓球曾经也是独霸乒坛的，不过那已经是半个世纪前的事情了，可是群众基础还算不错，现在也有不少运动员在练乒乓球。 相对于汪澜，陆滢得到的掌声相对较少。这就是现实，陆滢虽然公开赛成绩还不错，不过没有世界冠军在手，更没有奥运会金牌傍身，在金牌即王道的现状下能得到这么些掌声已经很不容易了。 汪澜选择的发球权，不过她状态不是很好，第一个发球竟然没过网，这都让陆滢都觉得有些奇怪。她们队内训练也是知根知底的，并不存在着谁的打法克制谁的问题，赛场上各凭本事见真章就是了。 而且国际赛场上比赛这也不是第一次了，最简单的发球出了问题，这好像不是汪澜应该犯的低级错误。 可是汪澜还就是犯这错误了，别说是陆滢觉得奇怪了，国家队的队员也都是纳闷的很，汪澜这是怎么了？总不能是让球吧。 可是这比赛没啥好让的呀，这又不是世乒赛和奥运会，就是一个总决赛的内战，夺魁的人拿到的奖金会是亚军的两倍多，就算是汪澜不差钱，可是也犯不着这么大手笔呀？ 更何况，从当年的高桥美华出走事件之后，女队基本上不存在让球这种情况了，毕竟女队现在也是占据着统治地位，没这必要。 赛场上，陆滢没有去想那么多，她就是在打比赛，就像是教练说的，把这一场比赛当比赛来打，心中再没有其他。 对比于陆滢，汪澜今天这球打得有点着急，用力过猛，回球的时候一下子就是出了球台。 汪澜打球向来讲究落点，精准的就像是炮弹一样，能够指挥着想往哪里打就往哪里打，可是今天她似乎手感不好，要么是回球出界，要么谁就是回球不过网。 失误太多，主动把第一局比赛拱手相让。 陆滢还是沉着一张脸，得分没什么好兴奋的，丢分的时候也是那神色，唯一可能出卖她的就是她的眉毛，连续丢分的时候她会挑一下眉，不过很快就又是恢复原来的表情，那个挑眉就像是一个小小的错误，很快就是被她修正了过来。 局休的时候陆滢在那里擦汗，她这场比赛打得很兴奋，从出汗量就能看出来的。叶天祺在给她喊加油，“滢姐加油。” 汪澜一个眼神扫了过去，叶天祺手中的助威棒颤抖了下，“澜姐加油。” 一旁方柳苏笑得前仰后倒，“小叶子，你可真是有骨气呀。” 叶天祺很是威武地喊了声，“澜姐加油，滢姐加油。”骨气那是什么东西，能吃吗？叶天祺觉得她不需要骨气，太累赘了。 局休之后，汪澜手感似乎上来了，两人没有试探，第二局比赛一上来就是直接搏杀。 “现在这一场球的水平和奥运会冠军争夺战并没有太大的区别，看来陆滢这段时间训练很有成效，相对而言汪澜奥运会之后休息了一段时间，无论是公开赛成绩还是手感上都比陆滢差了些。” 主持人看这场比赛心情比较放松，毕竟是内战，而且精彩度高，不像是打外国选手，没有太多的看透，“蔡老师您觉得汪澜和陆滢谁能够拿到冠军？” 蔡涛觉得主持人看热闹不嫌事大，自己说一个拿到岂不是得罪另一个？一个是乒坛女单大满贯当之无愧的一姐女乒的领军人物，而另一个是正在冉冉升起的新星，如今世界排名虽然第三，可是跟排名第二的林嘉相比也就是查了十多分，这场比赛下来，陆滢的世界排名很快就能够上升到世界第二这一位置。 “手心手背都是肉，不管谁赢，拿到这么一笔丰厚的奖金，都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蔡涛把这个话题轻飘飘地给丢开了，“现在看陆滢的防守质量明显提高，要是观众朋友经常看陆滢比赛就能感觉到，现在的陆滢防守上做的更好了，而且也更具有进攻性了，陆滢成长的很快，希望大球时代的到来，陆滢……还有国家队的队员们都能尽快适应。” 因为提及了小球换大球，主持人兴趣上来就是跟蔡涛讨论起来，反倒是对比赛关注少了些。 陆滢第二局打得有点难，汪澜手感好起来之后，她跑动就多了，这让陆滢觉得有点累，借着擦汗的功夫，她调整了下自己的呼吸节奏。 她这点小心思汪澜一眼就看出来了，毕竟都是这么过来的，不过现在比分自己领先五分，而且已经进入了这一局的后半段，陆滢想要拿下第二局，困难有点大。 陆滢没放弃，比分是一分分拿的，21分制的比赛适用于慢热型选手，因为大比分落后然后反超拿下比赛的并不少见，她打得很是耐心，这反倒是让汪澜有些着急了，她拿着五个局点现在反倒是被陆滢追平了比分，心里不着急那是不可能的。 陆滢的发球，她反手发球，第二板的时候回球擦网，这是个运气球，汪澜有点郁闷，这一分丢的实在是让人窝火，陆滢拿到了局点。 陆滢继续发球，这次她是发了个短球，这发球手法还是跟齐澄学的，隐蔽性挺强的，汪澜没能做好接发，而陆滢的第二板就是拉了起来，这是她自己研究出来的新战术，只是力度没掌握好，一下子出了界。 “可惜了。”叶天祺猛地一拍大腿，旁边方柳苏愣了下，“小叶子，腿疼吗？” 看球的兴奋，荷尔蒙分泌旺盛，一点都没感觉，叶天祺摇了摇头，“不疼。”她看着方柳苏那压在自己大腿上的细长的腿，忽然间明白为什么不疼了。 “活该，谁让你欺负小叶子的？”来永超在那里笑话方柳苏，趁着叶天祺不注意，方柳苏就是把腿放在叶天祺腿上，瞧瞧这形象，被传出去，看谁还说方柳苏是乒乓球队第一美女。 场上比分纠结，21平，不过陆滢手里还有三个发球权。 陆滢继续发球，依旧是短球，汪澜有些意外陆滢故技重施，她虽然不能发力抢拉，可是到底是经验丰富，只是接发球的时候力度小了点，球没过网。 似乎连老天都站在陆滢那一边，汪澜笑着摇了摇头，她今天这是怎么了？ 很快汪澜就是有了思考的时间，陆滢反超成功拿下了第二局比赛。 “看来，陆滢会成为汪澜之后女子乒坛新的领军人物。”远在首都的电视台直播间里，主持人说话格外不怕事大，蔡涛笑了笑，虽然陆滢3:0完胜汪澜拿下了总决赛冠军，可是说现在她就是新的领军人物未免为时尚早了些。 毕竟，小球时代，结束了。 “老陆不是挺喜欢打进攻的吗？怎么忽然间玩起了防守？” 一个球十多个回合甚至更多，两个人都打得不慌不忙，只是看比赛的观众有点烦，目光就是转向了其他队员身上，反正场上比赛的又不是就这一对。 陆滢打得挺耐心的，这次出来比赛孙谦没有跟着一起过来，毕竟汪澜要备战奥运会，孙谦当前阶段主要盯着汪澜的训练，至于徒弟就是拜托给了这次带队出来比赛的姚教练了。 姚教练在教练组那也是老资格，陆滢的半决赛对手出来后他就一直在盯着看，等她双打结束后这才跟陆滢交代了句。 “先礼后兵，队里也有削球手，不过削球手也不是一成不变的，她们都有自己的路子，先把金淑姬的路子摸透了，这比赛也就好打了。” 137.137 恐婚症 远方有座山, 山上有棵树, 树下有个小迷糊。　　“好，现在陆滢和梁晴都入场了。相对于新秀陆滢, 相信观众朋友们对梁晴更是熟悉了些, 梁晴作为一位老将，是现在女子乒乓球高水平运动员中少有的右手直握球拍选手……” 按照惯例, 在和裁判打了招呼后, 陆滢和梁晴开始热身。 她们也算是老对手了，陆滢进入省队后的第二年，在全运会上一战成名。 团体赛中，年仅十六岁的陆滢一路过关斩将, 奥运会冠军贾青、世界冠军梁晴纷纷倒在了她的拍下。尽管在团体决赛中输了，可是陆滢还是拿下了唯一的一分, 而那一分就是从梁晴手中拿到的。 十六岁的陆滢在全运会中一战成名, 后来更是机缘巧合从二队到了一队, 成为女队中年龄最小的运动员。 而这次，她要冲击奥运会的入场券，首先要做到的就是再度打败梁晴。 虽然陆滢进入国家队的时间并不长，可是她打球有股猛劲儿，初生牛犊不怕虎, 陆滢先胜一局。 因为是内战，教练向来是不进行指导的, 毕竟都是眼睛毒辣的, 谁哪里是短板, 对于教练组而言就是一句话的事。这一句话的事平时显不出来什么，可是比赛场上那就不一样了。 赛场上的气氛，求胜心，对手的表现以及裁判的干预甚至于场馆里的风观众的呐喊声都会给运动员造成干扰，而教练这时候就是她们的定海神针。 孙谦在看台上坐着，远离乒乓球台，一旁坐着的是梁晴的指导教练廖建国。 “孙胖子，你这徒弟今天手可不稳哈，奥运入场券拱手相送，手笔够大的呀。” 廖建国打乒乓球的时候，孙谦还是光着屁股在自家院子里乱跑，对于这个老前辈的眼光他当然是服的，观众们都在给陆滢叫好，可是孙谦却看得出来，他的徒弟已经输了。 陆滢也不知道怎么了，短暂的局歇之后，她拿球拍的手木了一样，明明她之前打梁晴很容易的，可是现在她找不到感觉了，拉球拉不出来，杀球的时候给力大了，球就那么弹出了球桌，在地上乱蹦，像是撒在了地上的黄豆似的，蹦蹦跳跳的。 “看来，就像是林指导说的，陆滢对于球的要求高了，失误也增多了，不过看她心态还冷静，现在虽然大比分一比二落后，还是有扳平比分的可能。” 这场亚洲区预选赛中，来自于日本和韩国的选手都已经被她们淘汰了，而现在这场内部争斗中，她们三个谁能够笑到最后那就能拿到奥运入场券。 陆滢喝了一口饮料，这是队里特制的饮料，味道很怪，她一直不喜欢喝，可是孙指说这能帮她补充能量，只要能赢了比赛，陆滢一切都听她教练的。 只是向来陪她训练，给她指导的教练现在就坐在那里，因为额上出了汗落在了睫毛上，她眼前有点朦胧，看不清教练是什么神色。 “到底还年轻呀，不过年轻的时候交交学费，将来也就少受点罪，划算。”廖建国站起身来，这场比赛已经不用看了的，陆滢心态上已经输了，想赢怕输，运动员最怕的就是这个。 “你不走？” 孙谦坐在那里，胖乎乎的脸上露出笑意，“别跟我嘚瑟了，别忘了还有苏珺呢，她们三个是小鸡啄米，不到后天，谁也不知道谁能笑到最后。” 明天是苏珺和梁晴的比赛，而后天则是苏珺和陆滢的比赛，外战中五战皆胜的她们三个，谁能内战中取得胜利，才是最后的赢家。 廖建国笑了笑，他还真没看出来，孙胖子这是把陆滢当闺女看了呢。陆滢心态崩坏，今天是输，明天有比赛也会输，当然，后天比赛也赢不了的。 孙胖子也是看出来了，只不过死鸭子嘴犟不承认，心疼陆滢，怕自己这小徒弟受不了？他倒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孙胖子还有慈父情怀了。 “那等着瞧吧。”廖建国腿脚不好，早年的运动生涯让他现在一身伤病，尤其是膝关节那里，这坐久了都觉得膝盖那里木了似的，还非得站着才能觉得舒坦。 他一瘸一拐地走了，体育馆里比赛仍在继续。 “陆滢的打法其实挺有意思的，一般都是直拍运动员采用弧圈结合快攻打法，可是你看陆滢是横拍选手。”解说嘉宾笑了笑，“虽然横拍选手也能用这打法，可是横拍选手主要是拉攻结合，要是打国外选手也就罢了，队内对抗的话，陆滢不占上风。” “那蔡老师觉得陆滢的前途在哪里？”主持人问得很是直白，乒乓球历来有国球之称，从汉城奥运会乒乓球加入奥运会大家庭后，女乒一直处于统治地位。 对于国家队的队员而言，她们的第一对手其实是自己的队友。 陆滢的打法对上右手直拍快攻型的梁晴不占优势，而女队其他的队员多是弧圈结合快攻打法，可是又都比陆滢经验老道。队内训练让队员们彼此熟悉，对于彼此的打法更是知根知底，要是熬到老队员退役，新队员又是顶了上来，只怕是根本没有陆滢出头的日子。 解说嘉宾笑了笑，“国家队队员想要出人头地，那都是要拼命的，陆滢的前途，就在她手里。” 对于邀请的解说嘉宾忽然间玩起了哲学这一套，主持人展示出良好的职业素养，“让我们再看看比赛场上，现在陆滢和梁晴的比分持平，是梁晴的发球局，哎呀，陆滢怎么接发球失误？太可惜了，现在陆滢十八比十九落后于梁晴。” 梁晴还在发球局，陆滢握着球拍的手在出汗。 小时候她刚开始是学得排球，可是她个子一直不长，排球队的教练很是委婉地建议姑姑不要让她再浪费时间了。姑姑是一个固执的人，总是要让陆滢学点什么才是。 排球队的隔壁是乒乓球队，她姑姑不喜欢乒乓球，可是却送了她去打乒乓球，这一打，已经十年了。 刚开始打球的陆滢根本不懂乒乓球，拿着个球拍站在那里，教练训练她接发球，她直接把球打上天了，她哪里知道什么旋转应该怎么回球？ 可就算是这样，她还是留在了乒乓球队，因为在排球队时训练让她的跑动能力好，教练就是把她给留了下来。当初不懂得如何接发球的陆滢现在已经知道，乒乓球的旋转有九类，可以细分二十多种，根据旋转的不同，接发球要求也是不同。 梁晴是右手持拍，可是喜欢发的左侧旋球，而且落点分布很散乱，她接发球处理好，把梁晴的第二板球压住进入相持阶段的话，就有机会反败为胜。梁晴重视前三板，而她则是相持能力强。 陆滢盯着拿球看，队员国家队的球员而言判断球是什么旋转只需要0.1秒，几乎是本能的，陆滢回球。 回球下网，梁晴拿到了赛点。 比赛是怎么结束的陆滢记不清了，她跟梁晴还有裁判握手后，直直地走向了看台，只是看到孙谦的时候，她又是低下了头，师姐汪澜早已经拿到了奥运会的入场券，而就在之前林指导还说过，“我们相信，陆滢虽然年轻，可是会在奥运会上有好的表现的。” 林指导已经默许了她的参赛资格，只是她却是把这入场券给丢了。 孙谦摸了摸小徒弟的脑袋，这孩子想太多了反倒是不好，“有赢就有输，她是世界冠军，输给她不丢人，还有明天呢，别丧气。” 陆滢低着头，她知道教练是在安慰自己，因为她自己都觉得没希望了。 陆滢老老实实地闭了嘴，她往后退了好几步，看着齐澄大老远的拿着干草，往前走一步就是停一下，陆滢忍不住笑出了声。 齐澄狠狠瞪了她一眼，“你能不发出声音吗？”万一把这祖宗给吵烦了怎么办？ “那我走还不行吗？”到时候真的被猪拱了那可别哭鼻子。 “等等。”齐澄迅速跑到了陆滢身边，“你在这里这么久了，难道还不会喂猪？要不，你帮我，我回头请你吃饭。” 这个交换陆滢很是不喜欢，因为她向来对吃饭没什么兴趣，“晚上陪我练球两个小时，我帮你。” 小秋陪她练球，说白了就是多了个捡球的。陆滢好久没跟专业的运动员打球了，也不知道现在自己究竟什么个水准。而且现在是十一分制了，她也不知道回去之后能不能适应。 平日里一想到这些陆滢也有些后怕，毕竟离开国家队半年，也许有先进的打法自己没学会呢？被队友甩在后面的话，她就很难再追上她们了。可是她越着急越没用，虽然白天四处跑真的挺累的，可是晚上陆滢又是睡不着了，每天也就是能睡三四个小时。 她年轻身体底子好，外人也看不出来什么。只是如今齐澄来了，那就有些不一样了的。 “行，成交。”齐澄答应的爽快。 138.138 去读书 远方有座山, 山上有棵树, 树下有个小迷糊。　　无论是大赛经验还是技术上, 田佳佳跟汪澜都没什么可比性。可是就这么一个小将, 差点把汪澜淘汰出局。 陆滢坐立不安，为她师姐捏了一把汗。虽然田佳佳是从小的朋友, 省队的队友。可是现在田佳佳和她们不是一个阵营的，这一点陆滢始终记得。 她希望自己能战胜汪澜, 从来没希望汪澜输给别人。这一场八分之一决赛陆滢看得是心惊胆跳, 直到最后汪澜决胜局遥遥领先她才松了一口气。 关上电视机后, 陆滢决定出去透透气, 她实在是觉得宿舍里闷得慌。 宿舍楼这边挺安静的, 出去比赛的比赛，放假回家的回家, 陆滢在走廊里溜达了一圈, 发现竟然没有一个能陪她聊天的。 她很是无聊地又是回了宿舍，躺在床上老半天，陆滢始终睡不着。 怎么可能睡得着呢？闭上眼, 脑子里就是师姐和田佳佳的比赛画面，为什么师姐发球的时候会失误, 要是自己的话，那个发球会不会也出现失误？田佳佳的那个球她应该怎么处理？ 陆滢手里就像是拿着球拍一样躺在床上比划, 什么时候睡着的, 她也不知道。 奥运会的金牌一个个诞生, 乒乓球队包揽了四枚金牌, 维护了它作为国球的地位。看着站在最高领奖台上的那些师兄师姐们，陆滢羡慕，可是那羡慕被她压制着，她继续去训练馆练球。 假期结束，队友们差不多都回来了，齐澄陪打的日子也算是结束了。 其实跟女队的练球对于齐澄而言最大的意义大概就是磨砺耐心了，他向来没什么耐心，他的主管教练武指就指出了这个问题，可是齐澄向来不放在心上。 是他的总会有，不是他的强求不来。 对于徒弟这么看得开，武指无话可说，你永远喊不醒一个装睡的人，而齐澄嘛，装睡功夫更是一流，顾左右而言其他在男队里估计没人比他玩得更溜了。 所以，武指也就死心了，他就等着齐澄栽跟头，说不定到时候就是醒悟了呢？虽然林总教练说这有些不太可能。 所以这陪打对于齐澄而言其实没什么用，对陆滢来说被刺激之余就是继续苦练球。 假期结束，奥运会结束，汪澜她们回来了，可是并没有回训练馆，作为金牌或者奖牌获得者，她们有各种各样的活动要参加。 “滢姐，是不是澜姐这次能拿到很多钱呀？”叶天祺很是好奇地问陆滢。 “为什么问我？”陆滢好奇，她想着怎么回答叶天祺的问题。 “因为你爱钱呀。”叶天祺一脸天真，还有些婴儿肥的脸上挂着人畜无害的笑，显得很是没心没肺。 陆滢想要好好敲打一下叶天祺，可是跟一个十二岁的小丫头自己教什么劲儿呢。 “那你不爱钱的话问这问题干嘛？” “我没说我不爱钱呀。”叶天祺一脸无辜，她帮着陆滢捡球，“我也爱钱呀，所以咱们这叫臭味相投。” 有这么骂自己的吗？陆滢觉得自己额头上都出汗了，被叶天祺弄得，“这叫志同道合好吧？”爱钱又不是什么说不得的事情，教练不经常说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吗？ “那就叫志同道合好了，滢姐你还没回答我问题呢。”叶天祺帮着陆滢把球都弄到了筐里面。 陆滢很是认真的看了眼叶天祺，“好好打球，别想那么多，等你能出去打比赛，就有钱拿了。”其实她也明白叶天祺的心思，能不着急吗？不出去打比赛就拿着那点工资连海绵都换不起，明明进了国家队还要向家里要钱，说出去估计都没人信。只是大家又都是这么过来的，能帮的她也尽量帮了，其他的真没什么好说的了。 叶天祺觉得她有些误会陆滢了，滢姐也没想象中那么爱钱嘛。 不过因为陆滢的一句话，叶天祺一直在等待着出去打公开赛，只是她到底年龄小，这一年内能参加的比赛了了，所以在阳历年年底的国际乒联巡回赛总决赛中，叶天祺就是跟着去凑热闹的，她的教练白指给她争取来的机会。 “看你那些师姐们比赛也是有用的，知道吗？别浪费了这难得的机会。”对于教练的话，叶天祺有些不往心里去。这难得的机会，她是以后勤保障人员的身份随队出去的，说白了是因为队里不太习惯外面的饮食，所以除了陪练以外，就捎带着一些队员出去买菜做饭改善伙食，要不就只能带着方便面出国或者在肯德基、麦当劳将就一下了。 可是国际乒联巡回赛总决赛的奖金还是蛮丰厚的，已经辛苦了一年的运动员们自然也不想要错过这一笔奖金，饮食上也就多下点功夫了。 队里积分够得上的都是去参赛了，就连进入冬天后一直有点感冒的汪澜都报名参加了。 她要是不参加，按照积分顺延下一个能够进入总决赛的是德国的一个选手，本着肥水不流外人田的想法，教练组象征性的工作，汪澜答应去参加比赛。 她已经拿下了世界杯、世乒赛还有奥运会这三大比赛的女单冠军，实现了女单大满贯，成为女乒史上第二人，当然正值巅峰的汪澜也想要走的更是长远一些，冠军自然是拿的越多越好，对于每个运动员都不例外。 何况，她现在就是世界第一呢？ 世界第一并不好当，从挑战当年的林娟到现在受到陆滢的挑战，这就像是轮回一样，周而复始。 队里的都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接班，只是汪澜觉得她还是当打之年，所以没想着要退下去。 陆滢的比赛，汪澜没怎么去看，对于这个嫡系师妹她还是挺信任的，“要是都打不进决赛，那她没资格跟我较量，我劝她还是死了这个心好了。” 孙谦听到这话特别想要揍人，他这个徒弟也就是赛场上笑眯眯的显着脾气好，其实就是个暴脾气的主儿，师姐妹俩像是走了极端，要是能糅合一下该多好？ 可是要真是糅合了，那还是汪澜，还是陆滢吗？ 孙谦叹了口气，他觉得自己最近叹气有点多，是被这俩孩子给气的。 陆滢比赛打得还算是顺利，她手感好得很，今年的公开赛她是队里打得最多的，孙谦对这个徒弟并没有保留，“四年后怎么样谁也不知道，你要是能冲到最上面，那四年后的雅典就是你的天下。” 对于几个徒弟，孙谦的指导思想并不相同，像是对陆滢那就是激励为主，而对于汪澜，不用激励也不用刺激，任其发展就是了。还有几个刚进入一队的小徒弟，人也还年轻，孙谦就是指定了打法让她们练。 从省队到国家队那是一道鸿沟，能跨过来的都是英雄好汉，可是迈进国家队的大门，第一件事就是练技术，省队的技术毕竟落后，而且来自国家队队友们的竞争压力也会更大，挺不过去的话那基本上也就没希望了。 孙谦的指导思想差不多可以用“因人而异”四个字来概括，从当前来看这个思想很是有用，起码世界前三的女运动员中，他徒弟占了两个席位。 陆滢的难点在半决赛，对战的是国家队队友——梁晴。 从预选赛后，陆滢跟梁晴在赛场上交锋的机会并不多。这次比赛中梁晴也是报名了单双打，不过她现在还是主打双打，尤其是汪澜和林嘉止步八强后，她对于拿到双打比赛冠军更是充满了信心。 今天的第一场比赛就是女双半决赛，她和苏珺合作挺进了决赛。 乒乓球对于体能消耗不算是特别大，而且梁晴体能在队内又是数得着的好，双打的胜利让她信心倍增，尤其是上次交手她还赢了陆滢，所以觉得自己赢面更大。 不过现实给了她响亮的一巴掌，陆滢3：0干净利落地赢了比赛，一如在当年的全运会上，她没有给梁晴半点机会。 有那么一瞬间梁晴觉得自己老了，可是她也就比陆滢大了四岁而已，她才二十三岁，不老呀。 可是看到陆滢那张看不出喜怒的脸，她觉得自己好像还真的老了。 汪澜坐在运动员专区那里看了这场半比赛，她早前结束了自己的半决赛，等着自己的决赛对手。看好的师妹进入了决赛，汪澜还是挺高兴的，毕竟她也想要用这一场胜利来维护自己作为大师姐的尊严。 “今天发挥不错。”孙谦夸了徒弟一句，看到陆滢笑了起来，他紧接着说道：“虽然喜怒不形于色让对手看不出来情绪变化挺好的，可是赢了球的时候还是能笑笑的。” 都要进决赛了还一张扑克脸，孙谦觉得他有些明白为什么陆滢的球迷并不像汪澜那么多了。 “难道我现在是哭吗？”陆滢做了个鬼脸，她明明是在笑呀。 你瞧她进入决赛了，终于又是能跟师姐在国际赛场上一较高低了，她可是开心了，不是吗？ 虽然孙谦有时候觉得陆滢性子太沉闷了些不太好，可是他现在发觉，他一点不希望陆滢活泼了，有一个汪澜经常刺激他的心脏就够了，再来一个陆滢，他早晚得折腾出心脏病，还是稳妥点好。 “姑……”后面的那个“姑”字卡在了嗓子眼里，陆滢看着从厨房里出来的男人，她连忙退后了两步出了门。 抬头看着门上贴着的春联，那还是自己贴上的呢，是她家没错，而且她手里的钥匙不可能打开别人家的门呀。 “你就是滢滢吧，采芸……”男人胖胖的脸上露出憨厚的笑容，“你姑姑跟我提起你了。” 陆滢露出拘谨的笑容，她看到了站在厨房门口的姑姑。 “滢滢你怎么忽然间回来了，放假了吗？”陆采芸用围裙擦了下手，她意识到陆滢站在门口的原因，连忙介绍，“这是你陈叔叔。” 139.139 怀孕了 远方有座山, 山上有棵树，树下有个小迷糊。　　陆滢觉得自己还没玩够呢, 好不容易有个老熟人来, 她憋了好几个月的心情得释放一下, 这才哪到哪呀。 “我是说实在话，齐澄你小心点。这个老母猪的劲儿可一点不比你小, 你想想小秋都能被猪拱，何况是你……” “陆滢你给我闭嘴！”齐澄觉得自己耳边像是有苍蝇嗡嗡似的, 是不是在养殖场时间长了都这样呀。 陆滢老老实实地闭了嘴, 她往后退了好几步，看着齐澄大老远的拿着干草，往前走一步就是停一下, 陆滢忍不住笑出了声。 齐澄狠狠瞪了她一眼, “你能不发出声音吗？”万一把这祖宗给吵烦了怎么办？ “那我走还不行吗？”到时候真的被猪拱了那可别哭鼻子。 “等等。”齐澄迅速跑到了陆滢身边, “你在这里这么久了，难道还不会喂猪？要不, 你帮我, 我回头请你吃饭。” 这个交换陆滢很是不喜欢, 因为她向来对吃饭没什么兴趣, “晚上陪我练球两个小时, 我帮你。” 小秋陪她练球，说白了就是多了个捡球的。陆滢好久没跟专业的运动员打球了, 也不知道现在自己究竟什么个水准。而且现在是十一分制了, 她也不知道回去之后能不能适应。 平日里一想到这些陆滢也有些后怕, 毕竟离开国家队半年，也许有先进的打法自己没学会呢？被队友甩在后面的话，她就很难再追上她们了。可是她越着急越没用，虽然白天四处跑真的挺累的，可是晚上陆滢又是睡不着了，每天也就是能睡三四个小时。 她年轻身体底子好，外人也看不出来什么。只是如今齐澄来了，那就有些不一样了的。 “行，成交。”齐澄答应的爽快。 陆滢笑眯眯地接过了齐澄手里头的干草，“猪都是吃新鲜的野草的，这干草它不喜欢。”陆滢指挥齐澄，“你把那个篮子给拿下来。” “你不是说帮我的吗？还指使我干。”齐澄嘟囔了一句。 “我帮你那是咱们一起干活，要是我都干了你在那站着，你一个大男人你好意思吗你？” 齐澄做了个鬼脸，平日里话也不少，到了场上就是六亲不认，还真是服了她了。 篮子里是早晨老陈刚割得新鲜的野草，各种各样的，陆滢也认不出都是什么，用老陈的话说，“老话都说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呀，你们现在是吃过猪肉没见过猪跑才对。” “这些都什么呀？”齐澄拿着野草问，陆滢直接往食槽里一丢，“不知道，陈叔跟我说了不过我记不住。你得好好记着，回头还得去割草呢。” 齐澄觉得这个问题有些难度，他从小打球，虽然那时候家里条件并不怎么好，可是也不用他干农活呀。这些野草他一个都不认识，回头怎么给猪割野草？ 可是偏生他在教练和养殖场工人面前夸下了海口，说是自己照料这个老母猪，保证它回头吃的膘满腰肥，要是一个月过去老母猪饿得不成猪形，是不是自己得成了国家队的笑话？ 毕竟这边养殖场和国家队联系密切，这点子事情传过去那也就是分分钟的事情而已。 “好了，每天要喂五次，每次差不多就是一篮子草，这边放半水槽的水就行了，对了，要是不想要你的老母猪丑不拉几的，你最好每天清理下水槽。至于现在……”陆滢指了指那边的铁桶，“你去那边井里提水，然后倒水槽里就行了。” 虽然养猪的活陆滢没干过，可是她没少看老陈做这些，所以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可以说是门儿清。 至于提一铁桶的水，陆滢还没试过，陈叔说她一女孩子不能干这体力活，太累了。 齐澄跟在陆滢后面去提水，看着井边的绳子，他皱了皱眉头，“这里没自来水吗？” “那么远怎么可能有自来水？这井里的水挺甜的。”陆滢觉得比矿泉水好喝多了。 “你跟猪喝一口井里的水？”齐澄想了想自己中午吃的饭，他忽然间有些难受。 “我们是吃的山泉水。”陆滢指了指那边山脚下，只是看齐澄脸色有些发白，她很快就想明白了缘由，“你从训练局过来的时候把脑子也落那里了？” “你才没带脑子出门呢。让开点，万一我不小心把你撞下去怎么办？”打水这事齐澄倒是会，电视剧里有嘛。 绳子一系，往上拉水桶的时候挺沉，往往会带出来一个死人什么的，身体都是泡发了的。 齐澄想到这心里头有些发毛，“陆滢，你打过水吗？” “没，太沉了，陈叔不让我干这个，怎么了？” “没什么。”他应该是自己吓自己，这井里怎么会有死人呢，又不是荒郊野……这里可不就是荒郊野外的吗？周围几十里都没有人烟…… “陆滢，你在那里干什么呀？” 忽然间后面传来响亮的一嗓子，齐澄手里的绳子一松，井里传来“扑通”一声，是他刚提溜出水面的铁桶又掉进去了。 小秋连忙跑了过来，看着直往下掉的绳子连忙抓住往上扯。 “你们怎么在这里打水？”而且打水都好像不会打，差点还把这刚买的铁桶给掉井里去。 “打水喂猪。”陆滢笑眯眯的，她话音刚落，井里头又传来“扑通”一声，陆滢笑得更灿烂了。 …… 陈香梅看到齐澄吃了四碗米饭和两个大馒头后才真的意识到，陆滢的饭量绝对不代表国家队，齐澄这才属于正常水准，上午吃的少肯定是因为大老远的过来晕车。 “吃饱了没？” 齐澄点了点头，“陈阿姨你放心，我不会假客气的，吃饱了的，刘叔做饭好吃。”齐澄竖了个大拇指，他忽然间有些明白，为什么自己来的时候叶天祺还神秘兮兮的说自己肯定会喜欢这里的。 虽然食堂里的大厨手艺很是不错，可是吃了好几年了他都吃烦了。现在吃到老刘做的饭，那简直是人间美味。 陈香梅挺受用的，“回头让老刘给你们弄烤肉吃，那才叫好吃呢。” 齐澄休息了会儿就是去找陆滢打球了，陆滢正在跟小秋练球。 有这个国手喂球，小秋的水平也是有进步的，起码现在接发球还算过得去，虽然三板之内陆滢总是能把他灭掉。 齐澄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他没想到陆滢发球竟然还进步了，动作的隐蔽性比之前更强了，发球动作迷惑性越强，对手用来作出判断的时间就会越长，而接发球的时间就越短，这样就给了陆滢机会。 “我还以为你这段时间都没训练呢。” “我就是被禁赛，又不是禁止摸球。”陆滢回了一句，她看到齐澄那吃的圆滚滚的肚子，忍不住笑了起来，“齐澄，你别在这待个一个月就把自己真的变成橙子，到时候巩师兄肯定给你重新起外号，叫你胖橙。” 齐澄出生的时候他爸正在澄江那边工作，他妈孕期特别喜欢吃酸的，当时齐爸没少往家里带橙子，后来儿子出生，干脆就起了这么个名字。估摸着是因为娘胎里的时候就没少吃橙子的缘故，齐澄现在都特别喜欢橙子。巩新杰比较喜欢给人起绰号，齐澄的绰号就是大橙子。 不过也就是男队那边这么喊，女队员都比较含蓄，私底下才会喊这么一句的。 “他现在别嘚瑟，将来退役当了教练，指定像是吹起来的气球似的，比你教练还要胖。” “亏得巩师兄对你还不错，背后这么说人。”陆滢休息够了，“来打场比赛？” 齐澄还真是有备而来，他带着自己惯用的几把拍子来的，“只准他给咱们起绰号，就不准我说说他呀？” 陆滢的外号也好几个，不过还真不是巩新杰起的，她老陆的这外号是汪澜起的，是因为陆滢刚来国家队的时候大热天喝热茶，作风特别老大爷。至于冷小丫这外号是国内的媒体叫的，那还是她参加人生的第一次全运会时候的事情。 两人开始比赛，七局四胜十一分制，每个人每轮只有两个发球，小秋在那里当裁判。 陆滢先发球，现在发球不能有遮挡，一切都要暴露在对手和裁判的眼中才算是一个正确的发球，陆滢发短球。 发长球快如电，发短球小三角。 陆滢发短球的时候格外讲究落点，她这段时间想得很多，最后唯一能做的就是翻来覆去的研究发球，保证在这一点上不会犯错误，她就成功了一多半。 不过齐澄现在到底是一队队员，反应和速度都是没得挑的，即便是陆滢这球发的质量很高，可是齐澄的接发球质量更好，反客为主一拍子回球就是让陆滢处于被动。 齐澄打球很是积极主动，进攻的时候格外多，因为他坚信最好的防守就是进攻，尤其是对于男乒而言。 这个回球旋转性强而且速度快，陆滢回球质量不高，而齐澄抓住这个机会就是给了一个大斜线，直接把陆滢给调动起来。 从第一个球开始，俩人的比赛就是很激烈。 小秋直接看傻眼了，平日里也看乒乓球比赛，可是那种电视机前看到的和现在这种完全不一样。 他最近被陆滢虐的都已经习惯成自然了，可是再一看陆滢跟齐澄比赛，还好自己没提跟齐澄打球的事，不然的话那可真是金銮殿上告王爷——自找苦吃。 赛程安排最先进行的是男双的比赛，奥运会男双冠军顺利拿下了比赛，为中国队制造了开门红。而其中孟洋还有一场男单决赛要打，当然那是一场内战。 140.140 生猴子 远方有座山, 山上有棵树，树下有个小迷糊。 卡塔尔公开赛结束后，队员和教练们尽数回国，教练组开了好几天的会议，具体的内容她们这些运动员谁都不知道，唯一能做的就是保持训练, 让自己尽快掌握好现在的大球。 妇女节的时候陆滢回家看了一下她姑姑，不过吃了晚饭她就是回队里了。 宿舍里汪澜并不在，陆滢在楼道里看到了叶天祺，急匆匆的, 婴儿肥的脸变成了红苹果，“咦, 滢姐, 你怎么又回来了, 走, 一起唱歌去。” “你去吧, 好好玩。”陆滢现在没心思唱歌，四月份的时候要参加意大利公开赛, 然后月底就是世乒赛，她没有唱歌的心情。 她现在的竞技状态, 怎么打都打不出来的，虽然在卡塔尔公开赛是输给了方柳苏被淘汰并不是输了外战, 可是谁能保证在世乒赛上她不会输给外国选手呢？ 陆滢又去训练局练球, 现在球变大之后她们的头三板优势没有那么突出, 发抢的得分率不再那么遥遥领先，从赛后的数据统计，陆滢都觉得自己现在一无是处了。 她得继续磨自己的发球，什么时候能够把大球玩转的像是小球一样，那时候她就能拿到世界冠军了。 陆滢九点钟才从训练馆这边离开，不远处的花样游泳的训练馆里音乐响起，花游的姑娘们训练时间一般都集中在晚上，因为比赛时间就是固定在这个点，培养运动员的比赛状态很是重要。 陆滢心里存着事，走路的时候都有些漫不经心。 “喂，魂丢了。”忽然间被人拍了下肩膀，陆滢扭头看了过去，结果身后根本就没人。 “这儿呢，一点警惕性都没有。”齐澄喊了一声，他伸手拍了下陆滢的左肩，人站在她右后方，也不知道这人在想什么呢，自己跟了她好一会儿都没注意到。 “你干什么去了？”陆滢随口问了句，“现在还喝饮料，小心发胖。” 虽然运动量大，可是打乒乓球绝对不减肥呀，能让男队员身材没那么发福绝对是因为每天他们都要跑一万米，相对而言女队没有万米长跑，所以身材管理上也不如男队。 汪澜就有些胖，不过这并不影响她的成绩。 “打赌输了来给他们买饮料，要不要来一杯，这家的草莓汁挺好喝的，绝对是新鲜草莓压榨的，我一直盯着呢。” “你买的多？”陆滢问了句，不然拿什么还“赌债”呀。 “那是，山人早有预料。”其实他大老远的就看到陆滢在那果汁店门前路过了，然后多要了杯果汁匆匆跑过来的。 陆滢接了过去，手里捧着杯子还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我说，输了的也不是你一个人，要不要这么一副要死要活的样子？身为专业运动员，你不应该看透了这比赛输赢吗？”他觉得陆滢太容易走不出这个怪圈了，而这个坑还是她自己挖的。 “那输了比赛拿球拍撒气的是谁？”陆滢一击毙命，齐澄有些郁闷，“好汉不提当年勇，那时候咱不是年轻吗？年轻时候，谁还不犯点错？” “可是澜姐就没犯过错。” “那是汪澜，不是你。”齐澄有点明白了，武指跟自己苦口婆心的时候是多么的心累，他现在深刻领悟到了。 “你是想要做第二个汪澜吗？” 当然不…… 她就想要做她自己，从来不想要成为汪澜第二。也有人说她是第二个林娟，因为赛场上的风格太像了，可林娟虽然是她的偶像和崇拜的人，陆滢也从来没想到成为林娟2.0。 喝了口草莓汁，陆滢皱了下眉头，一旁齐澄连忙开口威胁，“要是敢说难喝，下次死活不请你吃东西。” “我没说难喝呀。还挺好喝的，下次我请你。”陆滢挺喜欢这个味道的，味道很新鲜，而且甜味不是那么浓，有一点点酸酸的，她觉得这个口味莫名的适合她。 “那我等着。”齐澄挤眉弄眼，“不跟你说了，我先回去了。”男队的宿舍楼在女队的前面，而且齐澄想起了一件特别重要的事情，好像孟洋他们说要自己十五分钟内买回来果汁，不然的话……他们就不跟自己玩牌了。 “想开点，别整天皱着眉头，像是个小老太婆似的。”齐澄远远喊了一声，陆滢一下子呛着了，她还不到二十周岁，见鬼的小老太婆！ 回到宿舍，陆滢看到汪澜正在才刷牙，她刷牙的时候都打着拍子。 “又去练球了？”汪澜漱口后问了句，视线落在陆滢手里的草莓汁上面，“还知道犒劳犒劳自己，不错嘛。” 其实换了大球之后汪澜也是不适应，她压力也挺大的，同一代的林嘉、梁晴虎视眈眈，年轻点的陆滢、苏珺、来永超她们都在冲击自己，还有更年轻的叶天祺那也是个天才。 不过到底是比陆滢大了几岁，汪澜没陆滢那么心思重。再说了，比赛嘛，有输有赢，她在世乒赛上不输就是了。作为奥运会冠军，大满贯的得主，这点自信心汪澜还是有的。 “上届世乒赛，汪澜和陆滢是决赛中相逢，不过今年两人在半决赛提前相遇，提前给大家奉献上一出精彩的比赛。蔡老师，从现在的比赛结果来看，您觉得国家队的队员是不是已经适应了现在的大球呢？” “今年已经进行了两站公开赛，现在进行的世锦赛算是今年的第三个国际性比赛，从比赛结果上看，在之前的卡塔尔公开赛和意大利公开赛上国家队都没有取得太好的成绩，可是在现在的比赛中，汪澜和陆滢牢牢掌控着上半区，两人成功会师半决赛，我想这两人的表现已经说明了一切问题。” 蔡涛把话说的留下了余地，上半区这师姐妹俩表现良好，不过下半区差强人意，林嘉原本是女队的重头戏，可是在四分之一决赛中她输给了朝鲜的全秀娥，提前告别了女单赛场。还好老将欧思芮爆发，竟然进入了四强，并且在早前进行的另一场半决赛中，战胜了全秀娥提前锁定了决赛名额，这保证了女单冠军将会在中国队产生，只是不知道会是汪澜、陆滢、欧思芮中的哪一个。 而现在汪澜和陆滢在竞争另一个名额。 陆滢的混双和女双都纷纷出局，邱婷婷旧伤复发，竞技状态并不是很好，两人配合上出了些问题，止步于十六强，至于混双，陆滢就是出来练练手的，谁都没指望她混双能出成绩，毕竟队里也没怎么练过，一轮游也并不奇怪。 所以除了女团的比赛，现在的单打半决赛是陆滢留在赛场上最后的机会了，她不想要放弃。 “你看陆滢现在的发球质量有很大的提高，她已经领悟了大球发抢的要点，她的这个落点就让汪澜很不舒服。”蔡涛眼睛毒辣，一下子就是解说出重点。 赛场上，汪澜接发球后的回球质量并不怎么高，陆滢抢攻，拿下一分。 陆滢很是积极，比分很快就是拉开了，11:5，她率先拿到了十一分。 孙谦坐在教练席上看着两个徒弟，内战的时候他没有上前指点。 “愁什么，哪个都是你徒弟。”廖建国觉得自己才该愁得慌，他年纪大了，这就是要退休了，梁晴是他最后带的一个徒弟了，他倾注了不少的心血，可惜梁晴的单打成绩并不如意，好在双打还是不错。只是现在梁晴的女双虽然进入了决赛，可是只怕很难赢汪澜和林嘉这对头号女双，还不如期待她的混双，说不定晚些时候的半决赛能打赢呢。 孙谦当然知道这个道理，手心手背都是肉，可是人不可能一碗水端平的。教练组在进行调整，虽然还没通知队员们，可是他已经接到了通知。汪澜要调到另一个组里去，往后陆滢就是自己手下的第一员大将了，他希望陆滢能拿下这比赛，又希望汪澜离开前没那么多遗憾。 可是这怎么可能呢？而且看赛场上的表现，陆滢似乎太心急了，虽然前半段比赛表现的好，可是后半局怎么样，谁也说不准…… 陆滢抢先拿下第一局比赛，只是在拿到五个局点时，竟是被汪澜连追三分，最后因为一个擦网的运气球获胜。 可是好运并没有一直站在陆滢这边，第二局比赛她开局良好，可是已经适应了比赛节奏的汪澜却是后发制人，在陆滢抢先拿下11分后她连连追分。 三局比赛莫不是如此，1:3，陆滢再度败给了汪澜，止步四强。 她从小就是喜欢跟她姑姑学做家务，因为她越懂事，她姑姑就越是省心。小孩子用自己特有的方式来表达自己对亲人的关心，而不是为了得到楼里阿姨奶奶们的夸奖。 陆滢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向来爱干净的姑姑竟然弄得家里积了灰尘，她拿着抹布正擦得起劲，外面有人敲门。 陆滢连忙穿上鞋去开门，看到来人是陈建华的时候她愣在了那里，连招呼都忘了打，“我姑姑不在家。” “我知道，我是来找你的。”陈建华脸上的笑意让陆滢一时间没那么警惕，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就看到陈建华已经进去了。 陆滢把抹布丢在一旁，洗了手给陈建华倒水，这是家里来了客人的规矩。 “你姑姑把你教的很好。”陈建华笑了笑，“能跟你聊聊吗？” 陆滢又把抹布拿起来擦桌子，她不知道自己跟陈建华之间有什么好聊的，而且也并不熟悉，出于最基本的礼貌，她还是开口，“您说，我听着。” 陈建华觉得挺有意思的，采芸说这孩子性格好，其实那是因为当姑姑的偏听则暗，下意识地忽略了陆滢性格中的一些不好的因素。 陆滢并不是那么的好接触，就像是现在，陆滢把不喜欢写在了脸上，和昨天一模一样。 “昨天我单位里其实没有什么事情，我也看得出来你不怎么喜欢我，你姑姑送我下楼的时候没开口，可是她的意思我也明白。”看着终于不再动来动去的人，陈建华笑了笑，“不耽误你多长时间，要不你也坐下，咱们好好说说，行吗？” 陆滢犹豫了下，终于丢开了手里的抹布，拿出了个马扎坐在陈建华对面，隔着一张桌子跟他对峙一样。 “我和你姑姑认识也是单位里撮合的，这也有小半年了，不过你姑姑一直没敢告诉你，就怕你受不了。”陈建华自己也觉得好笑，都进入二十一世纪了，他们又不是校园里的高中生，可还是偷偷摸摸的像是见不得人似的。不过他也尊重陆采芸的意见，毕竟从传统来看，结婚并不是两个人的事情，而是牵扯着两个家庭。采芸这边的亲人也就陆滢这个侄女了，得到陆滢的同意和祝福对她而言很重要。毕竟，陆滢身上系着的是她这过去十多年的生活。 “不过我觉得你现在也受不了，觉得我抢走了你姑姑对吗？” 陆滢看着对面坐着的男人，陈建华和教练不一样，她从进入体校开始一共经历了三个教练，训练场上三个教练从来都是严肃的，和赛场下的和和气气很不一样。陈建华一直都和和气气的，大概是长了一张胖乎乎的脸的缘故，更显得好说话，就连昨天走的时候还笑眯眯的跟自己说再见。 “难道不是吗？”陆滢终于开口，声音中带着点委屈。 “为什么会这么觉得？我没有孩子，你姑姑就你自己，说是侄女，可是跟女儿没什么差别。要是将来我们结了婚，那你就是我们两个人的孩子，得到的也是双倍的疼爱，不是吗？” 陆滢坐在那里掰自己的手指，不说话，陈建华看她这个模样笑了笑，他也不着急，“我没有孩子，可是我觉得天底下的父母大多都是疼爱自己的孩子的，想要把最好的都给孩子，你姑姑就是，她把最好的时间都给了你。” 看着骤然抬起头来，一双眼睛直直盯着自己的陆滢，陈建华摆了摆手，“我并不是指责你，这是你姑姑的选择，别人没什么立场来指责，我也一样。再说了，要是当年她结婚了，现在哪还有我什么事呀？” 陈建华这话让陆滢放松了警惕，弓着腰蓄势待发的猫咪一下子又是到了太阳底下，一副懒洋洋的模样，“我姑姑那么好，你碰见那是你运气。”她语气里带着几分骄傲，这让陈建华觉得熟悉，因为陆采芸夸陆滢的时候也都是这语气，这腔调，很相像的姑侄俩。 “是，所以即便是你不同意，我也得为自己争取一下，爱情，不单单是你们年轻人的专利不是？”陈建华笑着说道，陆滢已经没有刚才那样警惕了，这也是好事情。 “当然，你们年轻人会说：你们都这把年纪的人了，哪来的什么爱情呀，更多的就是搭伙过日子。” “可是我也能照顾姑姑，我们都习惯了的。”陆滢觉得她要被陈建华绕进去了，她得反驳坚定立场。只是她又觉得自己有些动摇，紧紧拿着水杯才让她有些安全感。 141.141 小番外 远方有座山, 山上有棵树, 树下有个小迷糊。　　新闻报纸的渲染让两人这场比赛简直成为了乒乓球赛事中最大的热门。 男单比赛虽然更精彩，可是向来冠军不稳定, 所以谁赢都有可能。 可是女单不一样, 汪澜保持着霸主地位, 以林嘉为首的老将还有以陆滢为首的小将甚至于以叶天祺为首的更年轻的小将们都在向其发起冲击。 可是这么多人却纷纷败北, 林嘉差不多已经心灰意冷, 从出道开始她就是被汪澜压制, 这么多年来很少翻身。虽然会给汪澜造成威胁, 可是大赛上从来没赢过汪澜。 叶天祺又太小, 和汪澜差了十多岁, 按照运动生涯来说, 都不是一辈的人。 所以，外界也普遍看好陆滢。 陆滢是最锲而不舍向汪澜发起挑战的，也是最有希望战胜汪澜，成为继林娟、汪澜之后的女乒第三代领军人物。 而战胜汪澜, 首先要做的就是在大型比赛中赢了汪澜。 全运会的团体比赛陆滢赢了汪澜并没有什么值得称道的地方，因为团体比赛向来容易让运动员爆发。 就拿康彦军而言, 他在国内的男单选手中绝对排不到前三，可是当排名第一的巩新杰出了问题时，就是康彦军顶住了, 这就是团体比赛的魅力, 也正是国人念叨了几十年的团队精神、集体荣誉。 单打才是个人实力的最好证明。 除了公开赛以外, 陆滢现在还没有拿到单打的世界冠军。 “就算是冠军轮流拿, 也该她拿一次了吧？”比赛开始前，不少观众都在窃窃私语，讨论这场比赛谁会是赢家。 比赛进行到第三局，场上形势明朗了起来，陆滢率先拿到11分，11:6陆滢领先五分，她现在局面一片大好。 陆滢在省队的指导教练给她递了一瓶水，“稳着打，别着急。”她觉得陆滢有些打红了眼，这是好还是不好，她也说不上来。毕竟她就是临时指导，当初陆滢的省队教练现在已经在国家队二队了。 说实在话，在省队和在国家队区别太大了。接触不到最先进的打法，她们这些当教练的也都落后了很多，尤其是自己跟国家队那些教练本来就没什么交集。 所以，现在能做的还是让陆滢把心态放正。 陆滢没听清楚这话，她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在燃烧似的。 再度回到乒乓球桌，陆滢拿起了球，她还有三个发球。 陆滢发球，汪澜接发球用力有点猛，明明是要回陆滢左手打她的反手，可是力度一大，球飞了出去。 12:6，陆滢又接近胜利一步。 陆滢反手发急球，只是这球抛得不是很好，球没能过网。陆滢自己丢了一分，现在比分是7:12。 “陆滢现在心态有些变化，她应该稳下来，这样才能够拿下比赛。”蔡涛有点着急，只要陆滢稳下来就能赢，可是就如同他解说的一样，陆滢急了。 最后一个发球倒是过网了，不过发的球也太没质量了，汪澜一个回球直接得分，8:12。 汪澜倒是稳，她要是不稳，奥运会的时候就输给田佳佳了。而且汪澜什么样的水准，她看出了陆滢心态不稳，所以专门找陆滢的弱点发。 她打球向来讲究落点，教练让打哪里她都能打得过去，不会出现一点问题。 平日里陆滢接她的球没什么问题的，可是今天，她不行了。 原本炙热的手感就像是一下子没了似的。 回球要么出界要么下网，这原本受她控制的球儿现在像是被施了魔法似的不听她使唤。 即便是汪澜偶尔会丢分，可是最后陆滢还是丢掉了第三局比赛。 21:18，汪澜成功拿下第三局，在第四局乘胜追击，大比分2:2平，比赛进入决胜局。 赛场上的汪澜还是那样温柔，笑眯眯的似乎在热情地招待客人，可是她下手绝对不温柔，宛如脾气火爆的君王。 “看汪澜打球，就像是品诗，她每个球都讲究落点，就像是白居易诗里面描写的那样：大珠小珠落玉盘。要是未来技术条件允许，我们可以将汪澜每一个球的落点位置记录下来，这就是标准的教材。指哪打哪是乒乓球的入门，可是现在虽然打法技术先进了，基本功上面却有所缺失。” 蔡涛给与了汪澜很高的评价，当然这就是汪澜应该得到的评价。 主持人没想到向来说话特别留余地的蔡涛竟然会说出这话来，她负责圆场，“那蔡老师你觉得，今天陆滢先下两局的大好局面却又是被汪澜搬回了两局，是不是汪澜的赢面更大呢？” 这是事实，根本不用说，蔡涛笑了笑，刚想要开口，只是看到场上情形他愣了下，“这是怎么回事？” 陆滢已经接连三个球都没发过网了，就算是手感不好，可是这未免也太差了些。 第五局比赛，陆滢直接放弃。 发球送分，接发球的时候漫不经心，很是迅速地结束了比赛，当然这中间她收到了来自裁判的礼物——一张黄牌。 可是哪又有什么关系呢？反正已经这样了。 赛后就是颁奖仪式，陆滢一张扑克脸，看台上都是观众的骂声，“消极比赛，滚出国家队吧。” 汪澜看着陆滢那倔强的神色，她忽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颁奖仪式结束后，陆滢就被喊了过去，汪澜想要过去，可是被拦住了。 “澜姐，好像出事了，程局来看比赛了。”叶天祺害怕的要死，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这小小的全运会女单决赛竟然能让体育总局的副局长大驾光临。 而刚巧不巧陆滢消极比赛被程局看到了，据说当时程局脸色就很不好看，一旁陪着坐着的林指也是黑了一张脸。 比赛结束后程局气冲冲的离开，再然后就是现在这个样子了…… 程局本来就是乒乓球出身，向来也是关心乒乓事业的发展，当年男乒陷入僵局之时，就是他力排众议请翟天临回国执教一改男乒风貌。她也听教练说了，程局年纪大了，想要转正基本上没什么希望了，可是能从运动员干到副局长，差不多也是到头了的。 要是单单是林指发火也就罢了，要是程局也在的话，只怕是…… 陆滢难逃一劫。 “能耐了是吧，从我开始打乒乓球开始，就没见过有人消极比赛，全国观众都在看着，你丢不丢人呀？”程局是真的怒了，尤其是看到陆滢那一张一成不变的脸，他气得把茶杯都摔了，“觉得自己英雄是吧？这金牌不是你拿走的，是我送你的。行，你英雄，我们国家队小留不住你这大神，爱去哪去哪，别在国家队里给国乒摸黑。” 一直没能插上话的林彦文听到这话也是愣在了那里，“程局，您消消气。”他使眼色给陆滢，只是陆滢站在那里，傻了似的好像根本就没看到。 “哪个孩子还没犯点错？陆滢，你先回去吧，等回头你教练会把对你的惩罚转告的。”林彦文也是清楚，现在让陆滢站在这里那纯粹是给程局添堵，所以先把她赶出去就是了。 骂也骂了，总不能还打吧？男队员不听话能踢上一脚，女队员可不行。 “开除国家队，没商量。”程局堵着一口气，尤其是看到陆滢听到这话面无表情，连一点害怕担心的神色都没有，他就是更气不打一出来。 哪能呀。林彦文知道程局就是气话，从他开始打球到现在执教女队，从来没听说过有人被真的开除国家队的。 再说了，真的把陆滢开除了出去，那不是要再制造一个高桥美华？ 当初他之所以把陆滢招进国家一队，那就是因为陆滢在场上的状态像是林娟，可是球的路子和高桥美华很像。 现在运动员的出路多了，国内待不下去就去国外，汪澜能撑过下一届奥运会，可是之后呢？ 林嘉、梁晴这些差不多也要一块退役了，同龄的苏珺、方柳苏还有来永超还比不上陆滢，到时候万一陆滢真的替外国打球，那可真不好说了。 国家队是放出去一部分运动员和教练去帮扶其他国家，可是绝对的好苗子还是在国家队呢。 林彦文明白这个道理，程局也知道。 陆滢的惩罚通知很快下来了——禁赛半年，并且在《乒乓月刊》上做检讨。 消息很快传遍了整个球队，刚刚为省队争光拿下女团决赛，省体育局的领导还想着怎么奖励陆滢，忽然间听到这个惩罚消息的时候傻了眼了。 那他们还奖励个屁呀！ 这个冬训很难熬，大球大家用着都不是很习惯，球没那么转了，球速没那么快了，挥出一板子去，球的走向不是那么好把控了。 春节期间，可是大家都要在远离家乡的基地训练，队里虽然组织大家包饺子过年，可是到底和在家过年不一样的。 陆滢包饺子不好看，所以就擀皮儿，因为来自五湖四海，大家过年时候的习俗也有些不同，说着说着也就是热闹了，把那点思乡之情也都说的没了踪影。 饺子出锅的时候陆滢正好接到了她姑姑的电话，明明过了年就是二十岁了，陆滢眼泪一下子没绷住就是流了出来。 “怎么，大姑娘还哭了不成？”陆采芸调侃，似乎这样能让自己眼眶不发酸似的。 “才没有。”陆滢抹了把眼泪，外面有点冷飕飕的，可是她不想要队友看到自己眼泪巴巴的模样，“我们队里包了饺子，姑姑你包的什么馅儿的？” 总决赛拿到冠军后陆滢狠了狠心买了手机，这时候手机刚开始流行起来，队里已经有不少人都买了，汪澜奥运会后就是直接买了，最好看最贵的那一款。 陆滢倒是要求没那么高，她就是想要打电话方便些，然后多跟她姑姑打打电话，反正她现在也不缺钱。 “胡萝卜牛肉的，想要吃的话，等回头集训结束了，回到家姑姑给你包，不过到时候你得多吃点。”陆采芸还是担心陆滢挑食，尤其是大冬天的，那么冷，吃那么点东西身体能扛得住吗？ 陆滢絮叨了好久，直到叶天祺出来喊她的时候这才挂断了电话。 “滢姐，你跟你姑姑感情真好。”叶天祺都羡慕，她妈也挺疼她的，可是自己要是天天打电话回家，她妈肯定心烦。亲生闺女都这样，何况就是姑侄呢。 陆滢摸了下叶天祺的小脑袋瓜儿，“回头等有空，跟我回家去吃饭。” 叶天祺挺开心的，她回家不容易，毕竟隔着千儿百里的路程呢，“那你别嫌我吃得多就行。”正是长个子的时候，叶天祺是女队里面数得着的能吃，饭量有点向男队队员看齐的样子。 陆滢觉得姑姑要是看到了叶天祺肯定很喜欢，好养活又可爱，毕竟她从小就是被念叨着“好好吃饭不要挑食”，简直成了八字训歌了。 饺子包的多，因为不同馅儿的是分别下的锅，所以陆滢各样都选了两个，都说好事成双嘛，虽然她觉得这话不怎么可靠。 结果陆滢还是高估了自己的食量，就那么十来个饺子她都没能吃完，剩下了三个死活吃不下去了。 陆滢纠结的时候孙谦还有一应的教练过来了，陆滢连忙把自己的碗挡住，可是她那点小动作哪能瞒得住孙谦呢？ “教练，要不您也吃点，挺好吃的。”陆滢连忙把没用的新碗筷递了过去，特别狗腿的一人，“你看你为了给我们训练，春节都没回家，师母没生气吧？” “气大着呢。”孙谦其实还真是饿了，接过了碗自己夹饺子吃。媳妇能不生气吗？一年到头都没怎么有空，运动员休息的时候他们这些当教练的还要开会，考虑下一步的发展，手下那么多运动员，他得为这些孩子的将来负责不是？ 这几年春节他都没能回家过，女儿都跟他生分了好多，见面都不喊自己。可是没办法，吃着教练这碗饭，他没得选择呀。其实汪澜拿下奥运会冠军后，孙谦想今年怎么着也能在家过春节了，可是国际乒联横空改制，他的计划赶不上国际乒联的变化，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陆滢看了眼直话直说的教练，她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孙谦连着吃了半碗饺子这才放下碗筷，“站在干什么，坐下吧。”他又不是土皇帝，没事这么拘束干什么？ 陆滢挨着半个板凳坐了下来，原本坐在她身边的叶天祺早早就跑开了，废话，这个时候在这边坐着难不成想挨训？再说了，她教练也过来了，得赶紧过去请安。 “汪澜呢？” “澜姐给家里打电话去了，教练你找她？我去喊她过来。”屁股刚离开板凳，陆滢就是被吓得坐了回去，“坐下。” 看着被自己吓得颤了下的徒弟，孙谦有点纳闷，自己有那么恐怖吗？ “你做啥亏心事了，这么怕我？” “没有呀。”陆滢很是无辜，就是大过年的教练上来就是这么一句“气大着呢”，她有些心虚，总觉得好像是自己不省心给教练惹了麻烦似的。 孙谦磕了把瓜子，“最近练得怎么样？”他这些天也没一直跟着，从陆滢的训练笔记中看出了问题，可是这小徒弟向来嘴里说的和心里想的都不一样。 “还行吧，看看到时候比赛打得怎么样吧。”现在是一月下旬了，再有不到一个多月就是卡塔尔公开赛，这也是国际乒联巡回赛中的第一站，当然也是大球时代的第一场国际比赛。国家队的一个个摩拳擦掌，都期待着这场比赛的到来。 孙谦看徒弟还是那副模样，也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伤心，说到比赛的时候陆滢就是这副冷冷的表情，像是厌恶至极似的，不像是其他队员都很兴奋。 “新的一年，顺顺利利的。”孙谦站起身来丢给了陆滢一个橘子，他还要再找汪澜还有其他几个徒弟说说话。 “教练，你还迷信。”陆滢接了过来，说实在话，她觉得这橘子长得特别像是乒乓球，起码颜色上还是挺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