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厦将倾》 第一章 梦里不知身是客 仲夏傍晚，凤凰花开，如火的树下摆着一张藤椅，吱呀吱呀地晃着。 微风拂过，带起一片翻滚的红云，桉树叶子散发出来的香气，飘得满院都是，混着厨房里传来的饭香，一股脑儿地钻进少年人的鼻孔里。 “小枫，别睡了，起来吃饭了！”厨房里走出一位围着围裙的妇人，于门口冲着凤凰树下藤椅上的少年人唤了一声。 夏日里的少年人总是闲不住的，欢乐了一下午，傍晚躺在藤椅上吹着凉风，晃晃悠悠的便进入了梦乡。 梦里不知身是客，一晌贪欢。 眼帘微动，却骤然颤抖起来，奋力想要睁开，却仿佛被胶水粘住了一般。渐渐，身子也开始颤抖，生气全无的枯藤好似活了过来，吱呀呀的想要重回这个繁华的世间。 终于，少年人的双眼猛地睁开！ 身子惊立而起，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好似脱水的鱼，走了两步却踉跄一下向一侧歪去，只好手扶藤椅，蹲在地上。 额头上被凉风吹息的汗水又重新冒了出来，滴答滴答地落在脚下的鹅卵石上。 “这……这是哪里？” 少年抬头，四处望去，但见如火的凤凰树、黝黑锃亮的藤椅，青石小路、双层小楼。 屋子门口卧着一条黄狗，本也在小憩的黄狗在少年人惊醒的同时也直立而起。 一双眼紧紧地盯着蹲在藤椅边的少年，眼中满是疑惑。 就在少年人将目光投来的那一刻，黄狗颈上的毛发突然炸开，毛茸茸的尾巴高高竖起，嗓子扯开，高声叫了起来！ “汪！汪汪！汪汪汪……” 喊了几声后，后腿猛地一蹬，朝着少年人扑去！ 混沌的大脑反应有些迟钝，身子好似脱力一般，躲不开，黄狗一口咬了上来。 手上的疼痛瞬间传遍了全身，混沌的大脑终于有了反应，伴着一声闷哼，少年人重重地挥了下手臂，习惯的动作，习惯的力道，却装在了一个陌生的驱壳内。 咬在少年人手上的黄狗被甩飞了出去，连带着一串飞溅的血。 黄狗坠地，“嗷呜”，发出一声哀鸣，想要站起却又摔倒在地，右后腿软趴趴的，像是折了。 “大黄，别叫唤了！肉骨头马上就有……” “天啊！小枫你的手！” “孩儿他爹快拿药箱来！” 屋里的妇人听见了动静连忙跑了出来，一眼便瞧见了少年人染血的手臂，却忽视了少年人眼中那本不该出现的锐利。 少年人收回了射向黄狗的锐芒，无喜无悲地望着焦急查看自己伤势的妇人。 “该死，这是哪个挨千刀的！”说着，妇人看到了少年手臂上的两排深深的牙印，继而猛地回头，却见黄狗的嘴边尚留着几丝猩红，怒气止不住就上来了：“大黄，你发什么疯！才半天没吃肉就要咬人了？” “不行了！这畜生养不下去了！改天就把你宰了炖肉吃！” 望着女主人狰狞的脸，大黄低下了脑袋，说不出的委屈，再瞥了少年人一眼，心中无限的悲凉…… “主人，小主人……小主人他是假的啊！” 大黄若是会说话，这大概是它此刻最想喊出来的言语。 是的，少年人还是那个少年，然而体内的灵魂却已不再是原来那个叫凌枫的少年了，而是换成了一个陌生时空的陌生男人！ 屋子又跑出一人，是个看上去四旬左右的男人，手里提着一个小木箱，望着妇人问道：“出啥事了？” 妇人转头，埋怨道：“你看看你养的好狗，把咱家小枫都咬成什么样了！” 说着指了指少年人染血的手臂，冲着卧在门前的大黄恶狠狠说道：“回头就把它宰了！这回你们谁也别拦我！” 男人快步上前，翻看了一下少年人的伤，大松口气道：“没事，一点皮外伤，敷上家里的药养几天就好！” “没事？”妇人怒了，大声嚷道：“出了这么多血你还说没事？小枫他到底是不是你亲生的啊？” 男人蹙着眉头，嘟嚷道：“是不是我亲生的你还不知道啊！” “你说啥？” “没！没啥！”男人赶忙说道：“这点小伤真不算什么！男孩子嘛，哪有不出点血的？想当年我这么大的时候练起功夫来，那家伙……” “闭嘴！又来了是吧？”妇人又怒了，斥道：“跟你说过多少回了？别在孩子面前显摆你那点破功夫！咱家小枫是读书人，将来是要金殿唱名、跨马游街的状元郎！” 男人一听，满头的黑线，无奈道：“老婆，你古装片看多了吧？这都什么年代了！现在早就不兴那套了！” “哪又咋样？”妇人抬起头来，瞪着男人道：“我儿子是读书人，将来是要做官的，少拿你那套丘八的做派来耽误我儿子！” “好好好，不说了，不说了行吧？”男人三两下替少年人处理了伤口，转头对妇人说道：“行了！该吃饭了吧？我都饿死了！” “吃吃吃，你就知道吃！”妇人嗔怪一声，仔细检查了少年的伤口后，这才放下心来。 妇人拉着少年人走进屋去，路过门口的时候瞪了边上的大黄一眼，愤愤道：“让你咬人！今儿晚上的饭没了！” 说完也不去想刚才杀狗吃肉的豪言，似乎随风飘走了一般。 少年人低头看了大黄一眼，只见其双眼紧闭，除了间或颤抖一下的右腿，看上去竟毫无生气。 少年人心中戚然，轻叹一声，处理伤口的时间已够他弄清眼前的一切了。 一觉醒来，陌生的环境、陌生的人，新鲜的血液和清晰的痛感又告诉了他这不是一场梦。 自己竟变成了另外一个自己？不对！身子不是原来的那个身子！ 方才朦胧的意识中，两团光纠缠在一起，后来，一团明显大上许多的光占了上风，朝着上方的一线光明浮去，而另一团光却只能沉入无边的黑暗中。 那团大些的光应该就是自己了，而那团小些的光大概便是这具身体原来的主人了。 很奇幻的经历，他却很容易就懂了，自己竟然穿越了！ 不过是在家睡了个午觉，竟然穿越了！？ 虽说过去的三十多年活的大起大落，可也真没有离世的打算啊！ 少年时成绩不错，名牌大学毕业后自己创业，摸爬滚打十余年，积累了不少的财富。 可奈何世道无常，在一个法律无法保护财富的世界，权力才是主宰一切的神，自己辛辛苦苦积累下来的财富却被区区一介小吏害得家破人亡，空荡荡的大房已被变卖，原本打算最后再睡上一觉的他，只愿醒来后一切都只是个梦…… 南柯一梦，醒来却换了人间！ …… 不大的桌子上有鱼有肉，中间摆着一盆清烩的海鲜，周围几盘寻常的菜蔬。 酒不错，闻起来很香很醇，颜色有些浑浊，许是自家酿的，工艺上差了些。 男人倒了满满一杯，深深地汲了一口，吐出一口畅快的酒气。 饭桌上，少年人一声不吭，沉默着吃着饭。 陌生的一切让谨慎的他不敢随意开口，本就是一个陌生人，却登堂入室坐在别人的家里吃饭，感觉像是偷东西的贼。实际上也确实是贼，偷了人家孩子的身体，偷了人家的生活，也偷了只属于人家一家人的幸福。 吃着吃着，妇人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大叫一声：“哎呀，快！时间到了，小枫快去拿准考证来，打电话查分了！” “查分？”少年人早已不是原来的少年人，自然听不懂话中之意。 “愣着干嘛？中考的分数马上就出来了！” 妇人已经站了起来，跑到墙边，从木柜的抽屉里取出一个上了锁的铁皮盒子，飞快打开，取出里面一台大红色的电话机，从墙边抓起一根电话线，接上之后便冲着少年人喊道：“怎么还坐着啊？快上楼把准考证拿来啊！” “啊？哦！” 有着做贼的心虚，少年人不敢表现出过多的异样，赶忙起身往楼上走去。 楼上一左一右两间房，辨别了一番，走到门上贴着一张海报的房前，望了一眼，像是明星之类的，却一点印象也没有。 推门进去，典型的少年人卧室，没有多少出奇之处，若非说有，于少年的年龄，大致书多了些。 四下扫视一眼，正巧在书桌上看到了一张贴了照片的纸，正是准考证。 想来也是，今日出成绩，原先的少年人心中也一定很担心才是。 拿着准考证走下楼，却见木柜上的电视正开着，却是一台黑白电视，电视里像是正在播着新闻，只是内容却让少年人满心疑惑。 “内阁今日在奉天殿会议厅召开了会议，会议的主要内容有……” 啪叽，电视被妇人关了。 还在饭桌上吃饭的男人顿时不喜道：“干嘛呢？长安新闻都开始了！” 少年人瞧了瞧墙上的挂钟，七点过一分，的确是播新闻的时间，只是长安新闻是什么？内阁？这又是什么？ 没等少年人想太多，妇人瞪了男人一眼，斥道：“今天先别看！等小枫查完了分再看！” 男人嘟囔几句，晓得老婆对儿子成绩的重视，也就没有计较。 少年人走到电话机前，拿起了话筒，很老式的电话，连屏幕也没有，看上去像八十年代的东西，但是看得出来，保养的很好，像新的一样。 按照准考证后面的提示拨通了号码，嘟嘟几声后，话筒内传来一声悦耳的女声：“您好，欢迎拨打岭南省中考查分热线，请输入您的准考证号码！” 再按了几个数字后，话筒内继续传来声响。 “您好，考生姓名凌枫，学校港城市第一中学，中考成绩……” 停了一阵，又说道：“国文118分，算学120分，历史115分，地理116分，理化119分，总分588分，录取学校，羊城府第二中学。” 少年人愣愣地听着，看着他呆滞的表情，面前的妇人忐忑地问道：“考……考得怎么样？” 饭桌上的男人也忍不住看了过来，一瞧儿子的表情，赶忙宽言道：“没什么大不了，考多少是多少！你爸我当年也没考好，最后还不是活的好好的？” 妇人难得没有驳斥男人，而是咽了口唾沫，涩声道：“小枫，没……没事的！今年没考好，明天咱们再来就是！” 少年人不知总分多少，故而无法评估这个分数，也不知那羊城府第二中学算好还是坏，沉默了一会儿，只好实言相告。 “588分，考上了羊城二中！” 妇人愣了一下，继而双目圆瞪，惊讶道：“真……真的？” “嗯！”少年人点点头，继而又播了遍号码，将听筒递给妇人，说道：“要不你再听一遍？” “诶！”一向节俭的妇人也顾不上省那昂贵的电话费，双手抓着听筒，屏息凝神地听着。 待听完后，妇人眼角含泪冲着男人叫道：“他爹！588分，二中，羊城府二中，全省最好的学校啊！” 男人听了，惊立而起，赶忙跑了过来，又给听了一遍，听完后这才兴奋地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好！太好了！咱老凌家终于要出个大学生了！” 这样的学校，只要不是去睡觉的，一个大学妥妥的！ 这样的场景，少年人有些熟悉，很多年前也曾经历过，虽然世事无常，未来会怎样谁也无法预料，然而此刻的幸福却是真实的、温暖的。 再一次翻看手上的准考证，反面写着考试科目、考试时间以及每一科的分数。 一共五科，每科满分120分，这个少年能得588分，只丢了百分之二的分数，实在有些难得！ 即便是中考，这样的得分率也很惊人，至少曾经的这个少年，是细心、仔细的人。 只是，这可苦了如今的他！ 数理化接近满分的学霸，这让他一个曾经的文科生如何装的来？ 默默看了片刻后，少年人的心中却生出了些疑问。 “奇怪，怎么没有英语？难道是年代太早了，学校里不教英语？” 第二章 月光下的海边 月亮在云里，云在流动，像烟，月亮就在烟里模模糊糊地漂游。 月光洒下，映在海水里，海水里也有了一个月亮。海风吹过，海水晃动起来，月亮就在海水里一会儿变圆，一会儿拉长。 少年人坐在礁石上，望着海里的月亮，静静出神。 一切都好像这水中月一般，迷离、梦幻，不真实！ 安静了整整一天，少年人终于开口叹道：“凌枫吗？也好，以后就叫凌枫吧！” 过去已无留恋之处，既然机缘巧合之下有此奇遇，那便既来之则安之吧！ 想到这，凌枫微微一笑，月光为这抹笑抹上了一层梦幻的光晕。 昨晚中考成绩出来后，凌家三口就没睡上一个好觉。 凌妈妈饭也不吃，立马跑出家门左邻右舍报喜去了，凌爸爸则忙着招待上门道喜的邻居们，凌枫也陪着应酬了一阵，听了些祝贺的话。 有些奇怪的是，前来道喜的邻居们脸上竟全都是真诚的笑，一点嫉妒嘲讽的意思也没有。 前世在商场上摸爬滚打十多年，见的人数不胜数，这点眼力劲凌枫还是有的。 虚情和假意，分辨的出来。 当时也没多想，只是觉得民风淳朴，毕竟所在之地只是港城治下的一个临海小镇，乡土风情罢了。 倒是让凌枫那一颗被尔虞我诈冰冷了许久的心有了些温暖。 善良，总是动人的！ 后来晚上的时候翻了些卧室的书，才发现自己的认识过于粗浅了。 看到准考证的那一刻，凌枫曾疑惑过为何不考英语，开始觉得许是年代过早，毕竟从电视和电话上都能看出些痕迹来。 然而当他通宵把中学的历史课本翻了一遍后，才发现答案竟是那样的……畅快！ 考英语？为什么要考英语？ 我堂堂大明学子为何要靠区区番邦鸟语来证明自己的价值？ 开什么玩笑！ 我大明帝国绵延六百余年，称霸于世三百多年，是当今世上最强大的国家，没有之一！ 整个西方世界的国家不得不团结一致才能勉强对抗大明的威严！ 这样的国家里百姓需要学那些番邦鸟语？ 如今的地球上有一半都是大明的国土，无论走到哪里，大明百姓都能抬头挺胸做人！ 那些番邦异族不来上赶着巴结就不错了，我们还需要去学他的语言？去迎和他们的文化？ 简直是不可理喻嘛！ 凌枫昨夜翻看的历史课本一点也不像初中生学的，有些深度，即便放在后世，也最少是大学本科的水准。好在凌枫前世本就是文科生，进入社会之后也抽空看一些古籍陶冶心性，理解起来倒不难。 这个陌生世界的历史在大明之前和凌枫前世的一模一样，然而从朱元璋建立明朝之后，开始出现些变化。 洪武十四年，朱元璋迁都长安，具体原因有军事和政治上的双重考量，而在环境和农业基础上也和凌枫前世了解的有些不同，总之关中大地未像凌枫前世那样丧失地力，所得产出依旧能为庞大的京城人口提供充足的粮食供给。 或许时代的变化就是从这里开始的，朱元璋死后，太孙朱允炆登基，然后在文臣的怂恿下开始削藩，皇叔朱棣一如既往的举兵造反。 朱棣成功登基后也曾想过将都城迁回自家的根基之地北平，也喊过“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的口号，只是文臣们不买单，甚至爆发了青史留名的“长安之变”。 数十万的长安百姓被文臣们怂恿，走上街头抗议朱棣迁都，冲突和流血也曾爆发，只是得位不正的朱棣底气不足，终究服了软。 此后数次的迁都之议还未出口便已胎死腹中。 或许是有了这么个对抗君权的传统，长安的百姓沿袭了汉唐时期的开放与自由，不像凌枫前世明清时的北平那样冷漠和怯弱。 后来的历史与凌枫曾经了解的大致相同，最大的变化发生嘉靖年间，东南倭寇犯华，浙江巡按胡宗宪临危受命，剿灭倭寇，平定海波。 然而随着严嵩倒台，六省总督胡宗宪便成了内阁眼中的大危机！ 敏锐的胡宗宪察觉到了危险，竟率领胡氏全族以及害怕被牵连的众多将领一道杨帆出海！ 正是随着胡氏家族这一在徽商群体中影响最大的家族下海捞金，大明的豪门、商人才开始真正意识到大海中蕴含的无限财富！ 整个大明才开始真正走向海洋，开启了属于华夏民族的大航海时代！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当权贵们看到了满船满船的宝石、金银后，便再也没有人能够阻止这个庞大的帝国走向海洋了…… 这就是凌枫如今身处的世界，一个远远超过汉唐的盛世华夏！ 国强，民富！ 大明帝国乃是当世最强的国家，自然也是最富的国家！ 除了传统的大明本土之外…… 北边的西伯利亚是我们的！西边的中亚是我们的！东边的美洲有一半是我们的！至于南边…… 除了南极洲之外，都是我们的！ 太平洋彻底成了大明的内海！ 国家强盛，最直观的表现就是百姓富足，社会福利好的令人发指！ 免费的医疗！免费的教育！全面的社会保险！ 从摇篮到坟墓，只要你身为大明百姓，国家就会养着你！是不是考上重点高中、能不能上大学，真的没有多少区别！ 而且大明本土除了军事设施之外，没有任何的重工业设施存在，天空蓝的每天都能滴水，空气里时刻飘着沁人的花香！ 这……这简直就是天堂般的地方啊！ 凌枫前世苦苦奋斗，为得不过就是赚够了钱后将全家移民到海外的一处鸟语花香的地方，让自己的家人和后代能够活在一个舒适的环境里。 而如今呢？ 这一切已经唾手可得了好不好？ 想到这里，凌枫颇为惆怅地叹息一声：“唉！这么下去，人生还有什么奋斗目标啊！看来，只好当个米虫了……” “你要当什么？”寂静中传来一道好听的声音。 凌枫转头，但见皎洁的月光下站着一位白裙少女，衣带飘飘，一双大眼调皮地望着他，带着一丝疑惑，几分可爱。 少女约莫豆蔻年华，身材高挑，快有凌枫一般高，长裙胜雪，流动的波光下更衬得清丽的容颜分外的明艳，未施粉黛，青春的气息便已是最好的装饰。 凌枫直勾勾地看着她，少女也坦然地与之对视着。 久了，见凌枫只顾着看自己，少女好看的眉头微微皱起，问道：“凌枫，你在发什么呆呢？” 美不胜收，凌枫竟鬼使神差地说了一句：“你真好看！” 说完便是一愣，眼前这人他不认识，或许曾经的那个他认识，但关系如何尚不清楚，这话终究有些冒昧了！ 凌枫刚想着要不要解释一句，哪知少女却用一种颇为怪异的眼神盯着他看了一阵，随即更是伸出手来放在凌枫的额头上。 少女的手很软，柔弱无骨，似春风拂面，说不出的温柔。 一手放在凌枫头上，一手放在自己头上，比对一番后，少女萌萌地说道：“没发烧啊？” 凌枫笑了起来，看少女如此亲昵的动作想必二人关系不错，虽和如今的他不熟，但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何况女孩这般年纪在他眼里当真像是个涉世不深的小妹妹。 凌枫伸手拨开女孩的手，笑着说道：“我没病呢！” “那你怎么说出这样的话来？”少女瞪大了一双大眼，满是疑惑地说道：“认识你这么多年，你可从来没说过我长得好看！” “是吗？那真是太不应该了！”凌枫一脸认真地说道：“以前眼瞎，今天被你一声唤醒，唰的一下就开眼了！” “咯咯……”少女笑了起来，月色顿时黯淡了许多。 “又骗人！”少女笑过后，脸颊微红，啐了一声后问凌枫：“你坐在这干嘛？看你很久了，一动不动的！” 凌枫眼都不眨一下，指着海水中的月亮，说道：“看美女呢！” “美女？”少女凑了过来疑惑地看着水里，除了倒影外一无所有。 “哪呢？哪有美女啊？” “这不就是嘛！” 少女顺着凌枫的手指望去，却见流动的水中自己的影子随波荡漾。 瞬间懂了，少女抬头，白了凌枫一眼，俏声道：“又骗人！” 逗了小女生一阵，凌枫因陌生而疏离的心舒缓了不少。 “你要不要上来？”凌枫拍了拍边上的礁石，提议道。 少女想也没想，点头道：“好呀！” 说着便迈步踏了上来，礁石有些高，凌枫伸出手拉住了她，行走时，许是踩到了一侧的青苔，少女“哎呀”一声便朝一侧倒去。 凌枫赶忙双手将少女抱住，一用力，这才将其抱了起来。 软玉入怀，温香扑面。 夏日里衣衫较薄，靠的近了，洁白的连衣裙下有一抹粉红入眼，正是豆蔻年华，花骨朵儿含苞待放，一对小白兔挤在凌枫胸前，软软的…… 贴在少年不算硬朗的胸膛上，少女的脸瞬间红了，胸口像揣着一只小鹿，砰砰地跳着，从未和男生如此亲密的她这会儿像是蒙了，只顾着呆呆地搂住少年，一双大眼萌萌地看着他。 凌枫本就是过来人，看着少女呆萌的样子，笑了笑，说道：“小心点，边上很滑的！” 少女话也不会说了，只顾点头。 二人坐了下来，安静了好一阵子，任凭海风轻轻吹过。 终于，还是凌枫打破了沉默：“对了，你考得怎么样？” 看少女的年纪，听她说的话，想来二人应是同学。 坐在凌枫边上的少女还沉浸在刚才的失神中，听到凌枫问她，脸上全是茫然。 凌枫再说道：“中考！中考考得怎么样？” “哦！”少女点头，一脸苦恼地说道：“不知道呢！” “不知道？”凌枫微愣，问道：“你没查吗？” 少女摇头，说道：“查了，但是没有！爷爷说，成绩应该被爸爸拿走了！” “啊？”凌枫有些错愕，再次看向少女的眼神就有些不一样了。 只是少女的情绪变得莫名的低沉，没有发觉凌枫的异样，而是自顾自地说道：“从小我就跟着爷爷住，爷爷回了老家，我也跟着回来，爸爸一直在外面工作，我很少见他，听说他在长安的工作稳定了，想把我也带去长安……” “可是人家不想去长安啊！这里有爷爷，这里有海……”说着少女偷看了凌枫一眼，喃喃道：“这里还有人家喜欢的人……” 凌枫微微一笑，说道：“其实我的成绩也不好，尤其是算学！” “啊？”少女惊讶地看着他。 凌枫自顾自说着：“初一的时候上第一节算学课，我的笔掉在地上，然后弯腰花了两秒钟去捡……” 少女看着他，好奇地问道：“然后呢？” 凌枫面无表情地回道：“然后我的算学就再也没听懂过！” 少女愣了一下，继而开怀大笑：“哈哈哈哈……你又骗人！” 月亮偏移，将海水里的影子拉得越来越长…… 第三章 普通的早晨 墙上的日历又撕了一页，如今的一页上写着：大明兴泰元年，皇帝纪元4695年，西元1998年，7月15日。 这是一个早起的日子，无论身体还是心理，凌枫似乎都已习惯了早起，当然，除了通宵查书早间才睡下的昨天。 下了楼，院子里传来呼呼的风声，走近一看，凌枫的双眼亮了。 凌爸正在院子里打着拳，拳法凌枫看不懂，只是招式十分凌厉，带起猎猎的风声，院子里的落叶随着凌爸的动作微微卷起，在离地数寸的地方打着旋儿。 前日刚来的时候听凌爸提过自己会武，只是未曾见过，如今看了，深的东西瞧不出，却隐隐觉得不太寻常。 凌枫以前算是练过三招两式，跆拳道、截拳道、关节技等等，大多只是业余锻炼时请人教过一点，没有什么江湖高手的想法，只是人到了那种阶段心里生出的些许不安，学上三招两式傍身而已。 若说对武道的见识，凌枫是没有的，但和前世那些所谓高手对比之后，眼前这个海滨小镇里的寻常男人给他的感觉，似乎更厉害些。 凌爸收了拳，见儿子已在门口看了好一会儿，便笑着问道：“咋样？老爸这拳打得还不错吧？” 这本是凌爸随口一问，在这之前岁月里，这样的问题或许从未少过，只是作为父亲在儿子面前一点小小的炫耀。 然而今日的情形却有了些不同。 凌爸随口问，凌枫却没有敷衍的答。 “很好！气发于外却敛于内，老爸是个高手啊！” 凌爸明显愣了一下，看了一眼熟悉至极的儿子，继而大声笑道：“哈哈哈哈，我儿子终于有眼光了！” 从未怀疑过、也不可能预料那种骇人事实的凌爸只觉自家儿子终于开窍了，懂得欣赏老爸的功夫了，有种老怀安慰的感觉。 也唯有门口的大黄听见笑声后，淡淡睁眼瞥了凌爸和凌枫一眼，又缓缓闭上了。 “哼！愚蠢的人类！” 凌枫走到树下的石桌旁坐下，早餐已经备好，凌爸收了拳也坐了过来。 “来，把这喝了！” 凌爸递过来一个杯子，里面装着褐色的液体。 淡淡的香味飘来夹杂着丝丝清凉之气，凌枫端着杯子看了凌爸一眼，凌爸在将杯子递过来后便很自然的低头吃起东西来。 就在凌枫犹豫的片刻，凌爸却自顾自地说道：“昨儿你起的晚，时候一过药效就差了，喝了也浪费，今儿加了些量。” 闻言，凌枫不动声色，仰头便灌了下去，同时心中大呼侥幸：“好险！” 当杯中液体入肚后，腹中顿时涌现一股暖意，向四肢百骸冲去，早起的倦意一下子便没了，身子里像是有用不完的力气一般。 醍醐灌顶的感觉实在太美妙，凌枫忍不住便脱口而出道：“爸，你这东西加了什么料啊？” 凌爸抬头，嘴里还在嚼着鸡蛋，看着儿子微笑道：“加了些中药，强身健体，吃了读书有劲！” 已觉言语有失的凌枫自然不会再多问，默默地吃起早餐来。 饭后，凌爸将餐具拿到厨房，透过厨房墙上的玻璃窗望了院子里的儿子一眼，低头凑到凌妈耳边说道：“老婆，儿子今天怎么好像变机灵了？以前他可从来不会问这些的！” 正在灶台上忙碌的凌妈抬头白了丈夫一眼，没好气道：“怎么说话的？合着在你眼里儿子以前都是呆子不成？” 正在思索的凌爸点点头应道：“是有点呆，读书读……” 话没说完，身子便一激灵，迎着凌妈那不善的目光，悻悻地笑道：“乱说的，乱说的！” “哼！今天这锅你洗！”说着便气冲冲地出去了。 “哎！把那围裙给我啊！” …… 喝杯茶漱了漱口，凌枫开始四处打量起来，来时匆忙，这一天多都没仔细看看自己如今的家。 石桌边摆着那张藤椅，细沙上一颗颗小巧玲珑、晶莹剔透的鹅卵石错落有致，偶尔能看见一片红彤彤的树叶，就那么悠闲地躺着。 藤椅过去是一棵火红火红的凤凰树，树冠如伞，朝阳下斑驳的日光在火红的树叶上留下一抹炫彩。右边则是一条用青石铺就的小路，从敞开的院门到敞开的屋门。 头微微抬起，视线远去，青石小路那头用红砖围着一口压水井，厚厚的青苔已遮盖了大半的红色。 再过去一些便是厨房，门上的对联已褪去了喜庆的颜色，偶尔脱落几块，露出斑驳的墙体，窗户里凌爸正在灶上忙碌着。 门外摆着一顶竹条编成的鸡笼，几只小鸡跟在鸡妈妈后面朝不远处的一只搪瓷大碗跑去，碗里盛着热腾腾的饭粒拌着切碎的菜叶。 双层小楼算不上宏伟，却显得分外温馨。 视线又转到门口的大黄身上，心中轻叹一声，凌枫还是走了过去。 俯下身一看，大黄的右后腿上绑着白色的绷带，有淡淡的药味传来。 轻柔地抚摸着大黄，凌枫轻轻地道了声歉：“对不起！” 凌枫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对一只狗道歉，心中对那枉死的过去自然心怀歉意，或许只是想找个倾听的对象吧。 大黄懒懒地睁开了眼，只是看了凌枫一眼又闭上，没有说什么，也说不了什么。 “凌枫，快走，我们去游泳吧！” 院子外传来熟悉的声音，凌枫双眼中的迷茫与落寞瞬间消失。 凌枫还未迎上去，凌妈却热情的打着招呼：“程钰来了啊！” “凌妈妈好！”少女乖巧的回应着。 “原来她叫程钰！” 昨晚月光下在海边相逢的少女，凌枫只知应该很熟，但具体姓甚名谁却无从知晓，自然也不可能当面询问。 本想回房后查找一番，然而之前的凌枫或许一门心思都在读书上，日记中也多是每日的读书感想，一点寻常的交际也没有。 自然也出现过几个听起来像是女生的名字，但光凭这些显然无法和昨晚那个精灵一样的少女对应起来。 程钰如欢快的小鸟般跑到凌枫身前，直接就拉起了凌枫的胳膊，惹得一旁的凌妈当时就皱了眉头。 这样的动作以前是没有的，但昨日海边的相逢后，少女觉得二人之间的关系应该已经进了一步。 而对于这种程度的亲密，凌枫几乎是免疫的，只是瞥到老妈皱起的眉头后便不动声色的将手臂抽了出来，顺势捏了捏少女的小手，以作提醒。 程钰也是机灵的孩子，察觉到身旁射来的目光后，小脑袋立马便垂了下去。 “丢死人了……” 气氛尴尬，凌枫赶忙冲老妈说道：“那我们先出去玩了啊！” “嗯！”凌妈没有开口，只从鼻孔中出了一声。 察觉到了老妈的不喜，凌枫赶忙将少女带了出去。 从刚开始的热情变到随即的冷淡，凌枫很清楚老妈想要传达的意思。 自己还在上中学，早恋这种事当然是每个家长都不愿看到的，何况老妈还对自己抱着殷切的期望。 再者，眼前这个叫着程钰的少女只怕来头并不简单，一个能够在省级大考成绩出来之前就把考试档案调走的人，哪里是乡下海边的普通少年能够奢望的？ 这些都是凌枫的看法，只是他却不知在他走后，院子里的父母曾有过这样一段对话。 “程钰这姑娘不错！人漂亮又懂事，但就怕他们家瞧不上咱们小枫。”凌爸拿着块抹布一边擦手一边说道。 凌妈回头瞪了他一眼，斥道：“瞧不上？他凭什么瞧不上？他程家算个什么东西！暴发户都算不上！还敢瞧不起我儿子？” 这一刻，衣着普通，身上还围着围裙的农家妇女却散发出凛然之气。 凌爸一脸崇拜的看着凌妈，喃喃道：“老婆，你这样子真是太帅了！” 凌妈转头，瞪了他一眼，啐道：“一边呆着去！” “得嘞！小的这就告退！”凌爸装模作样的福了一下，怪腔怪调的说完，便一路小跑走远了。 …… 院子外，小镇的街道很美。 除了沥青的大路，都是用细沙铺成的，踩上去咯吱咯吱地响，好像踩在沙滩上一样。 街道被打扫得十分干净，甚至连一片落叶都没有。 小镇里每一个庭院都载了很多树。 桉树、椰子树、橄榄树、凤凰树，以及别的许多亚热带树木。 盛夏时节，树叶子散发出来的香味，飘得满街满院都是。凤凰树开了花，开得那么热闹，小镇好像被一片片红云笼罩。 走在左边的少女见凌枫只顾着看风景，有些不高兴地说道：“你到底去不去游泳嘛！” 凌枫这才转头看向少女，只见少女围着一件纱制的白色连衣裙，只随意用红绳在腰间系着，里面一套可爱却不失性感的泳衣，青春的身子算不上傲人，却透着朝气蓬勃的美，头上戴着海蓝色的帽子，看上去说不出的清凉与明艳。 看着显然准备充分的少女，凌枫举了举缠着绷带的右手，歉意地笑笑：“对不起，我受了伤，不能陪你游泳了！” 少女一惊，赶忙抓住了凌枫的右手，满是关切的问道：“你怎么受伤了？什么时候的事？要不要紧？去过医院了没？” “不行！我带你去医院看看！” 连珠炮一样的问题让凌枫无奈地笑笑：“不用了，我爸给我上了药，没事的！” “只是可惜，今天不能去游泳了……” 第四章 棋 泳是游不成了，但也不至念念不忘，前世到了那个阶段，大多也已经历过，够不上酒池肉林、穷奢极欲，灯红酒绿那些事儿，倒是家常便饭了。 “游不成泳……那我们去拾海贝吧？或者……去椰林也可以啊！” 少女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凌枫却只是有一搭没一搭的应着。 身子里的灵魂毕竟不是原来那个少年，或许曾经的少男少女间有过一些美好的记忆，但对如今的凌枫来说不过只是昨晚的一次偶遇。 一次亲密接触、一回月下私语，尽管少女算得上天生丽质，可对一个饱经沧桑的三十多岁老男人来说，还不至因为这种程度的羁绊便心生爱慕，进而产生一些青梅竹马的遐想或非你不可的欲望。 说起来终究只是个孩子罢了，若是当初大学毕业后随她回了老家，大概自己的儿女也有这般大了吧…… 想起一些过去的事，凌枫淡淡微微摇头。 “爷爷！”身旁的少女忽而向着街边的一处棋摊跑去。 小镇不大，一条直通港城的大马路两侧错落着百十户人家，纵深几条青石小路，将各家各户连在了一起。 路上几乎不见汽车的痕迹，偶尔会有几辆单车悠闲而过，行人的脸上不见丝毫沧桑与凝重，和前世西欧富裕国家的居民一样，只为享受生活的乐趣，而不用为生计奔波。 昨晚回家后又补了一些书，大明帝国如今的科技水平倒与前世九十年代的华夏相差不大，当然书上能看到的也仅限社会生活的层面，至于军事科研领域的详情就不是普通百姓能够臆断的了。 大明帝国乃是当世最强国，科技水平自然也是最先进的！ 说起来如今的这个世界，科技水平倒要比凌枫曾经的那个世界落后许多年。毕竟自三百年前那场资产阶级大革命后，大明帝国本土乃至整个世界就再也没有爆发过大型战争了，离开了战争的迫切需要，科技研发的水平多少会滞后许多。 当然，这些对凌枫来说没有任何的影响，自然也不会有引领时代潮流之类的伟大想法，只是看看，增加些对陌生环境的了解罢了。 生活节奏缓些也好，前世忙碌了几十年，忙着读书，忙着做生意，忙着与人勾心斗角，心也累了，歇歇真的挺好。 就这么想着，前头的棋摊上，一位老者回头冲凌枫唤道：“小枫！” 凌枫望去，但见清瘦的老人家正一脸微笑的朝他招手。 “唉，看来又是个熟人了！” 凌枫夺了人家的身体，自然也要融入人家的生活。说来也挺郁闷，迷迷糊糊睡一觉，醒来便成了另一个人，穿越也就罢了，之前的记忆却半分也无。想找个失忆的借口吧，不过是睡了一觉而已，虽也受了伤、流了血，可被狗咬了手和脑子失忆之间的关系…… 这两天来，凌枫寡言少语，一点点的假装着，尤其在家时更是将察言观色的水平发挥到了极致，竭尽全力与凌爸凌妈周旋，虽说少说少错，可一言不发又哪里是应对之道？ 最难之处在于，凌枫对之前那少年一无所知，性格、习惯、语言风格、待人接物等等没有丝毫可以参照的地方。时间短些还好，若是长了，一点点的变化累积起来，旁人难说，但凌爸凌妈绝对会心生疑惑！ 如此，凌枫也只好打定主意在九月高中开学的这余下一个半月里尽量避开与凌爸凌妈乃至所有熟人的接触。 今日原本打算在房间里呆上一天，看少年房间的布局，想来是个刻苦学习的好孩子，待在房内看书，自是一个稳妥的办法。 没想到少女却来了，又在院子里来了那么一出，弄不清少男少女关系到了哪一步的凌枫只好将其拉了出来，也趁机避开凌爸凌妈的视线。 只是没想到，出来走两步，到底还是碰上熟人了…… 凌枫走了过去，少女搂着老人的脖子撒娇，抬头见凌枫来了，忙站直了身子，非常郑重其事地介绍道：“凌枫，这是我爷爷！” “程爷爷好！” 老人家发出一声爽朗的笑，瞪了程钰一眼：“死丫头，爷爷又不是不认识小枫，这么正儿八经的介绍干嘛？” 程钰眯着好看的眼睛笑了，一脸窃喜的模样，心中笑道：“当然不一样了！今天是不同的嘛……” 想着昨晚海边的事，少女越发觉得他们之间已经不单单只是同学了。 看着孙女开心的笑容，睿智的老人微微一笑：“大清早就爬起来，打扮了一早上不是说要去游泳吗？” “爷爷你乱说，哪有一早上嘛！明明才……”少女红了脸，低下头瞥了凌枫一眼，见他看着自己，小脸就越红了，细细的声音也弱了下去。 许是想着自己不该这般羞涩，少女娇声道：“哎哟，爷爷你快下你的旗啦！李爷爷都等急了！” “凌枫他手受了伤，游不了了，我们正要……”说着抬头看凌枫的时候见其饶有兴致的盯着棋盘看，少女随即便在老者身旁的矮椅上坐了下来，说道：“我们正要留下来陪您下棋啊！” “哦？你不是不喜欢下棋吗？以往每次教你……”老者说了一半，便见孙女挤眉弄眼，转头看凌枫，见其颇有兴致的望着棋局，心下恍然，只好摇头一笑，伸手点了点少女。 凌枫于是也坐了下来，对面的少女便托着香腮，眨着一双大眼打量着心上人，阳光投来，映着他认真的侧脸，当真很好看呢！想着之前的很多年里，自己也是这样坐在他旁边偶尔看他，心里便充满了暖意。 棋盘上，黑色大龙奋力挣扎，终究大势已去。对面的老者只好投子认输，翁声道：“老程你说你都退下多少年了！下个棋怎么还这么多弯弯道道，太没意思了！” 一旁的程钰也学过棋，但只停留在分得清规则的地步，如今一看棋面，伸手点算一番，立刻高兴地拍手道：“爷爷赢了！” 对面的老者立刻瞪了过来，佯怒道：“不下了！你们一家人合起伙来欺负我一个，不下了！” 说着便站起来转身要走，程钰连忙凑了上去，拉着老人的手，一脸歉意的嘟嚷道：“李爷爷别生气嘛！小钰错了还不行吗？” 虽然致歉，但小姑娘的心里早就乐开了花：“嘿嘿，一家人！看吧，别人都说我们是一家人了！” “不行！”老人梗着脖子，板着一张脸说道。 “那……那您要怎样才能原谅小钰嘛？”程钰哭丧着脸，我见犹怜的问道。 老人转头瞥了一眼：“除非……除非小钰你给爷爷捏捏背，爷爷就考虑原谅你。” “好吧……” 说着老人连忙坐下，一脸舒服的享受着少女按摩，不时朝正在收拾棋盘的好友得意洋洋的瞅上几眼。 程钰爷爷摇头笑笑：“一大把年纪了，还没个正形！” “哼！”李姓老人又指了指后背，故意大声说道：“来，给爷爷按按这边，对，用点力！真舒服啊……” 下棋的人一时没了，程钰爷爷有些无聊，转头瞧见微笑不语的凌枫，于是说道：“小枫，看你样子想必也是会棋的，来，和爷爷下一盘！” “我？”凌枫赶忙摇头，说道：“我不行，我那手棋太臭了！” “没关系，随便下下！”说着程钰爷爷便招呼凌枫坐下。 推却不掉，刚才看了那么久，多少也有些手痒，凌枫也就半推半就了。 对于围棋这种脑力活动，凌枫以前是很喜欢的，算不上精通，诸如职业几段之类的等级凌枫也从未考过，只是自己琢磨罢了。 二人猜了子，凌枫执白先行，拿着棋子便啪的放了上去。 起手天元！ “呃，这开局……”程钰爷爷看了凌枫一眼，随后只是皱皱了眉头，跟着下。 就这样你一子我一子的大概下了十几手，程钰爷爷的眉头皱得更深，疑惑地开口道：“小枫这棋艺，是跟谁学的？” 凌枫微惊，不动声色的继续下着，淡淡回道：“看棋谱自己琢磨的！” “哦，难怪……” 这句话后，二人便不再多说，默默地对弈着。一旁的李姓老者也凑了上来，至于程钰，在瞧见凌枫答应下棋后便眼巴巴的跑了过来。她对围棋不是很懂，只是觉得越下自家爷爷便想得越久，一头皱纹更深了，不时抬头看看凌枫，或者摇摇头，棋盘上白子声势浩大，黑子渐渐被杀得七零八落。 李姓老者的双目渐渐亮了，幸灾乐祸般瞧着程钰爷爷。 大约一个多小时后，程钰爷爷摇摇头，放下了手中的棋子。 “哈哈！好！过瘾啊！”李姓老者瞧完了，花了片刻才将凌枫的棋路串在一起，大声笑道：“小伙子棋艺高啊！老东西，让你嘚瑟，这下好了，踢到铁板了吧！” 看着密密麻麻的棋盘，程钰一时间也算不清谁胜谁负，听了李姓老者的话后，忙问道：“李爷爷，谁赢了啊？” 李姓老者眼珠儿一转，打趣道：“小钰你希望谁赢啊？” “李~爷~爷~，你这样，小钰以后不理你了啊！”程钰美目一斜，娇声道。 “好好好，是你小男友赢了，行了吧？”李姓老者笑道。 “小……”原本有些高兴的程钰听了这话，小脸瞬间通红，低下头去，偶尔偷瞄一眼对面的凌枫，话却说不出了…… “爸！”不远处，一名身材伟岸，蓄着短须，戴着金丝眼镜的中年男人走了过来，正巧听到了李姓老者的话，微微皱了皱眉头。 “元清来了啊！” “李叔！” 中年男人笑着打完招呼后便平静地望着凌枫，上下打量了一番，无喜无悲。 凌枫抬头，看了看他，微笑点头，继而对程钰爷爷说道：“时候不早了，家里人等着吃饭呢，程爷爷再见！” 说完，和众人打完招呼后转身便走了。 程钰抬头，欲言又止。 中年男人看了看女儿，又朝凌枫离去的背影多看了几眼，随即便低头与父亲交谈起来。 第五章 神秘出海 小镇东北部的海边，一座古朴的院落。 二楼的某一间房内，戴着金丝眼镜的中年男人此刻正在茶几上摆弄着一套紫砂茶具。 “咚咚”轻缓的敲门声响起。 “进！”中年男人头也没抬。 一位五旬左右的老者走了进来，微微躬身：“老爷！” “讲吧！”中年男人依旧没有抬头。 老者便开口说道：“十五年前从北面来的一对夫妇，男的应该当过兵，女的是个农家妇女，那少年小学在镇上上的，初中在港城，都和小姐一个班，初中……” 瞥了中年男人一眼后，老者继续说道：“初中同桌三年，但没有过界，那少年是个书呆子，读书不错，中考考了588分，上了羊城府二中。” “哦？”中年男人这才抬头，问道：“他们家是干什么的？” 老者回道：“男的出海打渔，女的是个家庭主妇。” 中年男人眉头皱起，眼中刚刚泛起的一丝兴趣瞬间泯灭。 老者斟酌道：“目前只在查了周边，要不要……” “不用了！”中年男人拿起小巧的茶壶，微微晃晃，淡淡说道：“可以了，下去吧！” “是！”老者躬身退了。 壶身倾斜，淡绿色的茶汤冲入红色的茶盏中，香味随着热气传开了。 男子轻轻抿了一口，俊朗的嘴角微微扬起，许是对自己的多此一举感到好笑：“呵，打渔的……” 打渔的一家正在吃着晚饭，凌枫早早放下碗筷后便起身上楼了。 早上随意出去一趟都能碰到熟人，一忍不住又显摆了一下自己的棋艺，不用说，肯定也是错事。 整个下午凌枫再也不敢出门了，更不敢多生波折，晚饭一完便立马上楼。 待他走后，凌爸朝楼上瞅了两眼，听见关门的声传来后这才看向凌妈，斟酌着说道：“老婆，小枫这都考完了，成绩也不错，你看……” 凌妈眉头微皱，说道：“这才高中，还有大学呢！” 凌爸着急道：“可他都十五了！再晚就来不及了啊！” 眼见凌妈沉默，凌爸赶忙说道：“再说高考要耗费的精力更多，孩子要是没个好的身体，也撑不住不是？” 凌妈沉默了，看向焦急的丈夫，心中叹道：“拖了十年，确实不能再拖下去了……” “好吧！”凌妈微微点头，说道：“但事先说好，你只能用假期的时间，不能占用他上课的时间！” “必须的啊！”凌爸神采飞扬道。 赶忙夹了几口菜，殷勤道：“老婆你真是深明大义，来，多吃点！” “一边去！” …… 第二天，天还没亮，凌枫的房门便被凌爸敲开了。 “爸，这才几点啊？”床上的凌枫望着灯光下的父亲，睁着朦胧的双眼，迷迷糊糊的说道。 “快起来，跟我去个地方！”凌爸说着便将凌枫拉了起来。 简易的梳洗后，凌枫跟在父亲后面借着依稀的星光向海边走去，心中带着无尽的疑惑。 “这是要去哪？他不会发现我是假的了，要把我沉海吧……” 怀着这样的胡思乱想，二人上了一艘不大的渔船。 “去里面歇会儿吧，路还长着呢！” 让凌枫进了船舱后，凌爸便自去忙碌了，一阵子后，马达嗡鸣，渔船便出海去了。 打量了一番船舱，一张还算干净的床上放着两个大包，装着衣物和被褥，边上放着几样常用的家什，角落里一个煤气炉一台小小的冰柜便是全部的东西了。 这两天凌枫也试图打探凌爸凌妈的工作，只是自不好在家当面询问，借着只言片语加上从邻居那旁敲侧击得来的东西，大致知道凌爸以打渔为生，而凌妈只是个寻常的家庭妇女。 大明帝国自然有着全面、优渥的社会福利，但无论哪个国家都不可能将国内的百姓养成一群不思进取的蛀虫，保险只为防范风险免了百姓的后顾之忧，而社会福利也只是维持最低生活标准罢了，劳动光荣、多劳多得等理念也是各国普遍宣传也必须坚持的。 但也因为大明帝国优渥的生存环境，为此人力成本极高，农林牧副渔等第一产业的执业人群日渐稀少，诸如出海打渔这样高风险的活动，参与的人就更少了，当然，野生海产品的价格也因此常年居高不下。 说起凌爸，一年也只需出海一次，且时间还不长，便足够维持整个家庭的支出，若是运气好了，打上来几条珍惜的海产，那更是几年都挥霍不完。 总而言之，大明帝国内普通百姓的生活算不上大富大贵，但也平安喜乐，诸如凌枫前世所见那些为了生计而发生的凄惨事和荒唐事倒是闻所未闻了。 海天一线的地方，泛起漫天的霞光，一丝光挣破了海的束缚，整片海刹那间换了颜色。 一颗红彤彤的火球自海面上升起，初升的朝阳光线不算强烈，柔和、温暖。 “怎么样？海上的日出不一样吧？”甲板上，正掌着舵的凌爸转头，笑着问凌枫。 凌枫笑着点头，第一次见海上的日出，确实美得让人心折。 思虑片刻，凌枫还是开口问道：“爸，我们这是去哪？打渔吗？” 凌爸神秘一笑，回道：“别急，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无风无浪，安静的海像一块蓝色的宝石，波光粼粼，间或有海鸥俯冲而下，叼起水里的一尾鱼儿后又振翅高飞。蓝色的海，蓝色的天，白色的云彩以及好似在云中穿行的鸟儿，一切都安静极了。 小船的马达似乎性能不错，船速很快，抬头尚不觉什么，低头便可看见静静的海水飞一般的倒退，凌枫坐在船舷边上，手托着脑袋，无聊的打量着海中偶尔闪现的鱼。 掌舵的凌爸偶尔回头看儿子一眼，见其安静的样子，有时会欣慰的笑笑。 “能沉得下心，就好！” …… 渔船航行了好几个小时，当日头升到天空中央的时候，小船前方出现了一个小小的黑点。 “我们到了！”凌爸回头笑道。 黑点越来越大，却是一处小岛。 寻了一处避风的隘口，打下桩子后，凌爸从冰箱里将备好的食物取出，又随手将煤气钢瓶扛起，冲凌枫喊道：“把包带上！” 上了岸后，凌爸轻车熟路地穿过岛上的丛林，来到一处山壁前，放下手中的东西，走向前方的一块大石，双臂抱起大石，大喝一声，肌肉虬结，大石便一点点的朝一侧移去。 大石移开，竟露出一扇铁门，光洁的门上没有任何小孔，只在中心处有个方形的小盖子，凌爸掀开铁盖，竟露出一方小小的玻璃屏幕，随即将大拇指摁了上去，屏幕骤然亮起，接着便传来咔哒一声，铁门应声而开。 “指纹识别？”凌枫轻呼。 “高科技吧？”凌爸回头一笑。 凌枫点头，心中却叹道：“也算高科技了！” 门开之后，二人走了进去，随着一阵嗡嗡声传来，没有多少人为痕迹的通道内亮起了灯光。 通道不算长，走了片刻后，豁然开朗。 “这岛是我一次出海时偶然发现的，不在航道上，周围又满布乱流，要不是运气好，还真不容易遇上。后来发现了这处山洞，我就改造了一番，算是一个秘密基地吧！” 凌枫四下望去，山洞不算大，二十多平方，左上角的山壁上开凿了一个一尺见方的口子，一台小型的换气扇正在高速运转着。 山洞内摆着一张钢丝床，几张桌子，几个大的铁柜，角落里，一台煤油发电机正在嗡嗡的响着。 “唉！好原始哦！一点007的感觉都没有！”凌枫心中想着，面上却装出满心的疑惑来，开口问道：“爸，你到底是干什么的啊？” 凌爸笑道：“以前当兵的啊！后来退伍了，这不就在海边打渔为生嘛！” 凌枫斜眼看他，笑道：“不是一般的兵吧？” “嘿嘿！”凌爸一笑，回道：“确实不一般，算是特种部队吧！” 若是放在以前，话说到这里后，凌枫便不会再问了，只是如今他扮演的是一个初中少年，好奇心起，哪能只问到这里？ “什么部队啊？” 凌爸回头，笑道：“以后再告诉你吧！” 说着便着手开始打扫，二人忙碌一阵后，这才支起炉子开始吃饭。 想着应该说句话，凌枫便开口问道：“爸，你带我来这到底干嘛来了？不像是打渔啊！” 凌爸一边吃着东西，一边望着凌枫，问道：“小枫，你想学武吗？” “学武？”凌枫愣了片刻，疑惑道：“学什么武？打拳吗？” 看着儿子那不怎么感兴趣的目光，凌爸神秘兮兮地说道：“不是那些中看不中用的花架子，是内功！” “内……功？”凌枫双眼瞬间亮了，立马两眼放光道：“能飞天遁地吗？一蹦十米高，一拳轰塌一面墙的那种？或者摘叶飞花也可伤人，一根芦苇就能渡江的那种……” 实在是太开心了！ 这一路上凌枫就在猜测凌爸神神秘秘带他出海这么远的用意，本以为要交代些家族秘辛之类的，没想到竟是传授功夫！ 这两天看凌爸练拳就隐隐觉得那拳法不同寻常，没想到竟然还有内功！ 哪个男生从小没个武林大侠的梦？以前那世界有没有内功这东西凌枫不知道，见过的一些也最多算是硬气功，离心目中的大侠差得远了！ 没想到这个世界竟然还有内功这玩意儿，更没想到一来就能碰上这等好事！ 当米虫虽然是凌枫目前的想法，但当一只会功夫的大侠级米虫，感觉也挺好的啊！ …… 第六章 惊人秘辛 这一回轮到凌爸目瞪口呆了，原本以为儿子只喜欢读书，对学武不感兴趣，却没想自己一说内功，儿子竟满心的欢喜！ “你……你不是只喜欢读书吗？” 此言一出，凌枫愣了，心中大骂：“该死！兴奋过头了！” 心念电转，面上却露出一丝悻悻的笑：“那不是被老妈.逼的嘛！男孩子，哪有不渴望当大侠的？” 凌爸听了，微微点头，却也沉声道：“学武可以，但只为强健体魄，不轻易受辱，却不能任性乖张，学那游侠儿的作风！” 凌枫听了，心里又是一声骂！ 如今的大明帝国可没有四大侠士出面宣扬“侠之大者，为国为民”的思想，强盛的国势也无需草莽英雄救万民于水火。而如今的小说水准还停留在山野狐怪、才子佳人、江湖游侠等话本传奇上，多是中短篇。 当然，诸如四大奇书，《三国演义》、《水浒传》、《西游记》、《金瓶梅》这些类似风格的书籍也有不少，及至白话文得到推广后，长篇大型小说也有许多，也出现了一些受人追捧的作品，但江湖武侠方面，大侠们依旧没能得到正名。 想通缘由后，凌枫赶忙陪笑道：“哪能啊！就我这性格还能欺负的了别人？” 凌爸淡淡点头，说道：“只是叮嘱你一番！常言道，身怀利器杀心自起，学武之人仗着有些本事便时时觉得高人一等，终免不了做些犯禁之事。” “若不是事出无奈，我也不会传你武功，你妈说的对，你就该好好念书，将来当个学问人……” 耳听凌爸自言自语，似乎传授自己武功的决心还不太坚定，心中立马急了，赶忙表决心道：“老爸，你放心吧！我绝不会仗武欺人的！” 若是以往，谈判之时凌枫自不会急切，只是如今身为少年人，若不急切，倒引人怀疑。 叮嘱完后，凌爸倒也没有多说。 饭后，凌爸打开当中的一个铁柜，最上层的位子上放着一块铁制小牌，三角形，被装在一个透密的玻璃盒内，红色的缎子上，铁牌依旧寒光闪闪。 只见其上刻着几个繁体的大字，细细一看竟是“玄戊十一”。 与之并排而放的却是一刀一盾，虽然染了些许灰尘，但却泛着金属的光泽，只是刀鞘和盾牌上有着不少磨损甚至划痕，样式也较为古朴，凌枫有些眼熟，却一时间想不出在哪看过。 凌枫正要细看，凌爸却随手关了柜子，二人随即便出了山洞，来到海边。 海风习习，望着略带紧张又渴望的儿子，凌爸微笑道：“原本习武该从小开始，只是你妈不想你走上这条路便一直拖着，如今拖不下去了，再晚，咱们家家传的这点东西就真要断了传承！” “老爸也不求你能学到多少，这条路不好走，学点皮毛到时能将东西再传下去就好！” 凌枫心中一动，问道：“爸，咱家什么来头啊？” 凌爸笑而不语，只回道：“先学吧！等你学到家了，爸自会告诉你！” “先传你一套拳法，打打基础，这拳一共三十六招，爸先演示一遍，到时再一招一招学！” 随即凌爸便摆开了架势，练起拳来，看招式，却是凌爸每日早间练过的，一招一式皆刚猛、凌厉。 看过后，凌枫疑惑道：“爸，你这打的是军队的拳法吧？” 凌爸微惊，颇为意外的笑道：“你看出来了？” 拳法招式简洁明了，一招一式皆有强悍的杀伐之气，虽说带了打拳之人的气势在里面，但却无法掩盖拳法本身的凌厉。最重要的，眼前这套拳法和凌枫前世请的一位从特种兵退役的保镖曾经打过的拳法有不少的相似之处，因为招式简单易学，凌枫甚至曾经学过一阵。 “这确实是军队里的拳法，不过咱家的更正宗，传了四百年，一点变化都没有！” “四百年……”凌枫心中暗动。 “好了，打一遍你也记不住，一招一招来吧！” …… 凌爸原本打算花四到五天让凌枫记住所有的招式，却没想到不过两小时过去，凌枫便打得似模似样了。 “你……你怎么会学的这么快？” 面对凌爸那惊讶的表情，凌枫挠头笑道：“大概是我记性好吧！这招式也简单，不难记的！” 不难记？哪怕不难记，也没可能头一回练，这么快就学会吧？ 当然不算头一次，凌枫前世毕竟学过三招两式，有些练功的基础，相似的拳法也曾打过，如今只算是修改回忆了一遍。再者军队里的拳法几乎不含花架子，直来直去，招式简单，说起来也不算难记。凌枫此前有基础，再加上身子骨变得年轻了，一些动作做起来倒比以前更容易许多。 凌爸虽然惊讶，却也没有多想，毕竟只是最基础的东西，凌枫这速度说起来也不算最快的。 “那行，你再多练练，融会贯通后，我们再学别的！” …… 等到吃晚饭的时候，父子二人就着篝火在海边吃着烧烤，凌枫忽而问道：“爸，这拳法有名字吗？” 凌爸点头道：“原本刚出来的时候只为让人学了后增加些阵势上的契合度，也顺带着锻炼下士兵们的体魄，却是没名字的。后来练得久了大伙儿就给把阵法的名字安在了上面，开始叫‘鸳鸯拳’后来大伙儿觉得太娘气了，又改成了‘五行拳’。” “鸳鸯……五行？”凌枫猛地惊觉，脱口而出道：“老爸，你是戚家军？” 凌爸顿时大惊，下意识左右看看，大声喊道：“你瞎说啥呢！什么戚家军？听都没听过！” 凌枫眨巴眨巴眼睛，疑惑道：“爸，这戚继光不是抗倭英雄吗？你怎么跟做贼似的？” “英雄个屁！身后之名全是文官们说了算，我们这些武人，不仅流血还要流泪……”凌爸顿时恼火，忍不住说了几句，骤而惊觉，立马大声辩解道：“说什么呢！谁是戚家军了？” “爸，这就咱两，别激动！”凌枫赶忙劝道。 “我激动了吗？我才没激动！”凌爸凛然道：“小子，我告诉你，我不是戚家军，你也不是，听懂了吗？” “是是是！我不是，你也不是，我们家祖宗都不是！行了吧？”凌枫麻木点头。 凌爸安静了下来，看着儿子那明显不相信的样子，叹了口气：“你从哪看出来的？” 凌枫笑笑，得意道：“刚才那大铁柜里放着的刀和盾都是明军的制式兵器，看上去应该有不少年头了！” “就这？”凌爸笑道：“刀盾兵也是古时明军常备的兵种，你怎么就敢肯定一定是戚家军？” “四百年！还有那块铁牌子上的数字，当然最重要的是鸳鸯阵、五行阵！”凌爸举起几根手指，侃侃而谈道：“古时明军多为十人或十五人一队，那铁牌上的数字乃是十一，本来靠这些也不能确定，但爸你刚说了鸳鸯阵！” “鸳鸯大阵正好为十一人一队，第十一人又正好是刀盾兵，鸳鸯大阵又能分为五行、三才两种小阵，正好合了老爸你刚说的拳法名称！” 凌爸大为震惊道：“你这些东西从哪看来的？” 凌枫说的兴起，想也没想说道：“书上啊！历史书！” “胡说！”凌爸瞠目道：“这些东西历史书上根本没有！若不是戚将军的威名太甚，那帮子文人甚至连他的名字都不会写进史书里！” “啊？”凌枫惊疑不定，迎着凌爸灼灼的目光，只好悻悻道：“这个……是我从旧书摊上淘来的一本残本！” “书名叫什么？” “纪……纪效新书，对，就是《纪效新书》！隆庆年间刊印的！” “书呢？” “书……书……我也不知道去哪了！找不到了！” 凌爸眯着双眼，死死地盯着凌枫，凛然道：“儿子，记好了！千万别在外人面前透露自己是戚家军后人的事！” “啊？为什么啊？”凌枫问道。 “别问了，知道太多，对你没好处！”凌爸摇头道。 “别啊！”凌枫赶忙道：“你这要什么都不说，我才分不清轻重！你把话说清楚了，我这不就知道分寸了嘛！” 不问不行，实在太好奇了！ 前世堂堂一位抗倭名将，更是被誉为冷兵器时代最后一位绝世名将，如今却连名字都不能提，这么八卦的猛料，不了解清楚，还睡得着觉吗？ 听了儿子的话，想着儿子一贯独立的性子，凌爸沉思良久，这才开口道：“也罢，你想听我就跟你说说吧，只是别和你妈讲这些，她只希望你好好读书，将来从政、经商或当个学者，不想让你知道这些，爸原也不想说的，可谁晓得你这小子反应这么快……” 苦笑两声后，凌爸接着说道：“其实说起来也不算什么新鲜的事……” “当年倭寇乱华的时候，戚将军在东南总督胡宗宪的麾下建立戚家军，连战连捷，声震天下！可是倭寇平定之后，奸相严嵩倒台，隆庆元年，内阁首辅徐阶准备拿下权倾东南的胡宗宪，就给戚将军私下下了一道命令，让他派兵围了杭州总督府，准备武力解除胡宗宪的兵权！” “当时的戚将军在京城走的乃是张居正的门路，而那张居正便是徐阶的学生，所以徐阶认为戚将军定不会辜负自己所托。只是，戚将军心念胡宗宪知遇之恩，暗地里将消息传给了总督府的幕僚徐渭……” “得到消息后的胡宗宪悍然出海，随即又派人去徽州老家将整个胡氏家族都接了出去，不仅是胡家，那些害怕之后受到牵连的兵将也纷纷下海，尤其是俞大猷统领的舟山水师更几乎全部下海……” “事情闹得太大了！虽然之后，胡宗宪和胡氏家族非但没有获罪，反倒被朝野上下盛赞高风亮节，隆庆皇帝更是加封其为太子太保，镇海将军，但时任内阁次辅的高拱却抓住机会抨击徐阶逼走有功之臣，最后害得徐阶黯然下野……” “在此之后，戚将军调离东南，连带着戚家军一同北上抗击蒙古，这倒也不算贬谪，戚将军本就一直志在北疆，隆庆朝十几年里也在北方创下了赫赫威名！” “但后来的局势就变得很微妙了！隆庆皇帝一死，年幼的万历皇帝登基，高供身为先帝临死前的托孤大臣，权势一时无两！原本张居正想着联合太监冯保击败高供，但他没有想到的是，胡氏家族下海十几年后，东南豪门眼见胡家在海外殖民中掠夺了大量的财富，也纷纷下海捞金。而张居正在隆庆新政中的一贯理念却是禁海、平抑土地兼并和丈量清查土地，这些得罪豪门世家的政策自然会受到抵.制。可张居正却错估了形势，贸然动手，最终却被支持开海禁的高供轻易击败！” “到了这时，戚将军的危险才真正来临！原本高供也是个实心任事的人，虽然戚将军是张居正的人，但戚将军本事大，高供也没打算对戚将军下手。可没想到辽东都督李成梁却趁机诬陷戚将军杀良冒功、擅起边衅，又把戚将军之前给张居正行贿的事抖了出来，那时节，京城里那些个没过瘾的御史言官立马就开始弹劾戚将军。” “李成梁本就是高供的人，那些所谓杀良冒功之事根本就是他自己干的！只不过戚将军知道后没有告发而已，那李成梁害怕戚将军事后告发，便先发制人，利用朝廷‘倒张’的风潮把戚将军拖了进去！” “不仅如此，当戚将军被朝廷押解进京后，那李成梁竟引蒙古人入关，对戚家军动手！” “当时蒙古部落约有十万人，加上辽东李成梁的五万人马，对蓟州发动突袭，戚家军三万余人迎战，血战十天，戚家军几乎全军覆没！” “那李成梁害怕事情暴露，几乎对戚家军残部赶尽杀绝！最后只留下三百余人杀出重围……” 凌枫听了，沉默良久，方问道：“咱们先祖就是其中一个？” 凌爸默默点头，又说道：“先祖乃是当年戚将军的亲卫之一！事发后，李成梁又编造戚家军勾结外敌的罪证，大肆搜捕残余戚家军，消息传回京城，狱中的戚将军惊怒交加，不久后便病逝了……” “当年那三百余人杀出重围后曾经立誓向李成梁复仇，只是李成梁出事后从来不离辽东大本营，大家刺杀过许多次，折了很多人，却一点效果也没有！” “再后来，局势变了！大明开始大规模向外拓展殖民地，李成梁更是趁机北进将北面的大片领土纳入帝国版图，也因此在死后被追封为‘辽东王’！虽然不是世袭的，但李家却从此成为远东外省第一世家，权势滔天！” 凌枫点头，平淡道：“所以，现在报不了仇了？” 凌爸苦笑点头：“还谈什么报仇的事！几百年都过去了，心思早就淡了，当年那些人还能留下后人的十不存一，我能知道的更是屈指可数，留着这些东西，也不过存个念想罢了！” 第七章 内功修行 海风依旧轻柔，火焰微摆，偶尔传来几声木头烧烈的脆响。 父子俩的谈话还在继续…… “既然事情都过去这么多年了，怎么如今还……”凌枫望着父亲，略带疑惑。 凌爸摇头，淡淡道：“有一年，在李成梁北巡的时候，先祖等人不惜在茫茫冰原中潜伏一月，发动了最后一次刺杀！那一次刺杀是最接近成功的一次，李成梁身受重伤，奈何其爪牙太多，终究功亏一篑！” “此后，李成梁盛怒之下除了派人大肆搜捕戚家军余部外，更满天下的散布谣言，说戚将军征战几十年，聚敛了无数金银珠宝，而这些东西都被戚将军藏在了一个隐秘之所，戚将军死后，知道宝藏地址的便只有这些戚家军余部……” 凌枫微愣，好笑道：“这么低级的谣言也有人信？” 凌爸冷笑一声，道：“这世上多的是贪婪的蠢货！何况，李成梁不仅自己散布谣言，同时串联那些当初弹劾了戚将军的御史言官，将从张居正处抄家得来的万贯家产全部算成戚将军行贿之物。” “有了实打实的证据，本就心生贪念之人更是变得蠢蠢欲动。再者，戚将军打仗不错，但于私节上却不太在乎，确实聚敛了不少财物。”说到这，怕凌枫年纪小未必能懂戚将军的良苦用心，便解释道：“但那个时节，身在官场若是纤尘不染，又哪里……” 想想，又摇头：“算了，你还太小，和你说这些你也未必能懂……” “我知道！”凌枫抢道：“官场就是个烂泥潭，做官就是在和烂泥巴打交道，出淤泥而不染的人是混不下去的，更做不成事！” 迎着凌爸那惊讶的目光，凌枫赶忙悻悻道：“这……这是我们历史老师说的！” “哦，难怪……”凌爸这才恍然。 “那这么说，我要是把身份泄露出去了，还会有一大帮人跑来逼问我宝藏的事咯？”凌枫斜目问道。 凌爸摇了摇头，回道：“不止！关键是会被很多大家族盯上！” “为啥？”凌枫问道。 “当年除李家外，还有不少的御史言官们将家族传承了下来，这些大家族若是发现戚家军余孽，只需抬抬手指便能轻易碾杀，从而将风险彻底灭除！”凌爸凛然道。 “为什么？”凌枫不懂。 “在这些大家族眼中，咱们既然还留着这些东西，那便说明咱们没有忘记当年的仇恨，那我们对他们来说就还是一个潜在的危险！大家族行事多半冷血无情，为了保证家族的延续，弄死几个普通人，一点也不奇怪！何况这些年来不断有戚家军余部被杀，杀杀逃逃，双方之间的仇恨早就化不开了！”凌爸轻叹道。 “那……咱们家……”凌枫心中一凛，连忙问道，他可不希望自己什么事都还没做就无缘无故成了某个大家族必杀之而后快的敌人。 凌爸一笑，说道：“放心吧！咱们先祖自从那次冰原刺杀后便再也没露过面，此后历代也从未有过报仇的想法，学武也只为延续传承。” “那就好！”凌枫松了口气，说着又盯着凌爸看了片刻，嬉笑道：“爸，说起来咱们家也算历史悠久了……” “嗯？” “那怎么老爸你混得这么惨？居然打渔……额，没事！打渔挺好的！真的！” “哼！” “嘿嘿，爸，咱们明天学什么啊？” “内功！” “内功？真的呀？那别等明天了，现在就开始吧！喂，老爸，你别走啊！现在就开始教嘛！” …… 第二日，依旧是个晴天，天是蓝的，海也是蓝的。 “所谓内功，听起来神奇，实则不过是些呼吸吐纳的法子，自小练起，让身体适应新的呼吸节奏，从而能在使用的时候爆发出惊人的力量和速度！” 沙滩上，凌爸为凌风讲解着他最感兴趣的内功知识。 “不会吧？还得从小开始练？那我这年纪……”凌枫神色急变。 “所以爸才说你已不能再晚了！”凌爸微笑道：“放心！你虽没有从小开始练习，但之前的十年里，每天老爸都给你喝一杯药调理身子，如今也算厚积薄发了！” “哦……原来每天早上的那杯药就是为了这个啊！”凌枫这才放下心来。 凌爸接着说道：“学内功者先学脉理，你学过经脉穴道么？” 凌枫摇头，如实道：“没学过，老师没教！” “没学过也不打紧，爸从头教你。”凌爸微微点头，继续道：“人体经脉之行，法于天象。周天星象，不离三垣二十八宿。三垣者，为紫微、太微、天市。故而人体与之对应，也有紫微脉、太微脉、天市脉，共称为三垣帝脉；星象又分二十八宿，是故除了三垣帝脉，人体尚有二十八支脉：角、亢、氐、房、心、尾、箕均属东方苍龙七脉；奎、娄、胃、昴、毕、觜、参属西方白虎七脉；井、鬼、柳、星、张、翼、轸属南方朱雀七脉；斗、牛、女、虚、危、室、壁则属北方玄武七脉。” 凌爸所说的均为天文术语，凌枫虽有前世记忆但依旧听得头大如斗，呆呆道：“苍龙、白虎、朱雀、玄武，我倒是听过，但身子里也有这些东西吗？” 凌爸摇头道：“这些名称来历玄奥，不必深究。你只要明白，人体共有三十一条经脉，每条经脉，方位各有不同。”说完握住凌枫右手，道：“这只手属东方苍龙七脉。” “初学内功者气感最为重要！有时资质差了，几个月的呼吸吐纳也摸不着丝毫气感。但你不用担心，爸会帮你！”他话未说完，凌枫便觉右手被握之处若有锐针钻入，在食指与手掌交接处扎了一下，酸痒酥麻痛五感交迸，不由得失声惨叫。 “如何？难受了么？”凌爸笑了笑：“难受便对了，这难受的地方叫做‘左角穴’，属苍龙七脉的‘角脉’。你要记住了，因为今天咱们就从这‘角脉’练起。” “仔细感觉右手，是不是有一股气息在游窜？” 凌枫连忙点头，欣喜道：“真的诶！像是血液逆流一样！” 凌爸摇头，正色道：“血液是血液，气息是气息，血液在血管中流动，气息却是在筋脉中流动，二者绝不可混淆！” 凌枫点头，开心道：“爸，不是说气感很难把握吗？那这是……” “这是爸渡给你的一道暗劲用来引导你体内的气息，先别说话，跟着爸的节奏开始呼吸！” “呼……吸……吸，先一长两短，然后在吐出一半……” 凌爸一边说，一边以内劲点刺凌枫的“角脉”诸穴，除了“左角穴”，还有右角、大角、天门、天田等穴，凌枫只觉凌爸那股如针气劲每刺一下，都仿佛刺在体内至深至秘之处，牵魂动魄，不自禁涕泪交流，极为狼狈。 “咬牙忍住！”凌爸大声喝道：“气息牵引最是难受！但也只有这样才能让你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到最初的气感！” 内功修行危险不少，尤其像凌爸如今这样将自己的内劲导入外人体内，一旦操控出现偏差，接受之人轻则残疾，重则全身瘫痪。 只是凌爸从凌枫小时候便一直在探索儿子的身体，加上独门的秘药，这才能勉强做到不伤儿子的身体。 饶是如此，没过多久，凌爸也累得满头大汗。 “先休息休息！”凌爸若虚脱般坐在地上。 反观凌枫，在最初的痛苦消失后反倒在右手上感觉到了无穷的力道，而那气息流转的感觉更是妙不可言，情不自禁的便继续呼吸吐纳起来。 凌爸见了，大惊道：“快停下！” 凌爸猛地站起，一巴掌拍在凌枫后脑，大声训斥道：“臭小子，上瘾了是吧？你才练了右手，诸脉不通，要是气息积累多了无处可去，就会自行冲脉，到时神仙都救不了你！” “哦哦……”凌枫这才被打断，悻悻点头。 休息了一个多小时，凌爸力气恢复后，这才开始接着帮凌枫修炼其他的经脉。 一天的时间下来，凌爸陆续引导着凌枫体内的气息将上半身的几条主脉转了一遍，将凌枫存下来不多的气息导入了腰腹中心处的丹田内。 “好了！去吃饭吧！记住了，晚上睡觉的时候绝对不能擅自练气！” “知道！知道！” …… 尽管凌枫一口保证晚上不会擅自练功，但身为过来人的凌爸深知内功修炼之初那深入骨髓的畅快，简直比吸食阿芙蓉还要令人陶醉，即便睡着，身体都会下意识开始呼吸吐纳。 为此，整个晚上凌爸都守候在凌枫身边，时刻注意着凌枫的动静，生怕他无意识下将呼吸节奏调成修炼的状态。 折腾了整晚，凌枫果然有几次忍不住呼吸吐纳，幸好被凌爸及时调整了过来。 第二天，凌爸又带着儿子将双腿上的几条主脉一一转了一遍。 几条主脉一通，气息能够在周身流转，凌爸这才松了口气。 “好了！现在你主脉已经能够正常修炼了，这几天先修炼主脉，然后再从各大穴位开始向支脉延伸过去。” …… 时光飞逝，一晃大半个月过去了。 凌爸指点了所需修炼的穴位后，凌枫便开始逐穴修炼。每练一穴，便觉该穴位仿佛一个无底深渊，周身气息均随心所聚，自那穴下向周遭游走而去，身子便有说不出的畅快！ 第八章 思念与天赋 夕阳为天边涂上一抹壮丽的红，凤凰树下，少女托着香腮，呆呆地注视着石桌，眼睑微垂，双瞳无神。 院子外忽而传来一阵脚步声，少女骤然抬头，瞬间恢复了神采：“凌枫！” 门口的中年女子面无表情的躬身说道：“小姐，该回去了！” “哦……”好像瞬间熄灭的柴薪，少女的双目又一次黯淡了下去。 程钰起身，冲着厨房微微躬身，谦和有礼道：“阿姨，我回家了。” 说着便转身走了。 厨房内正在忙碌的凌妈抬头，看了一眼少女落寞而去的背影，便又低头忙碌起来。 门口的中年女子待程钰离开后，直起身望了厨房内的农家妇女一眼，神色有些阴沉。 凌妈似有所觉，再次抬头时，门口却空无一人。 少女耷拉着脑袋沉默着向家走去，路过海边的时候，朝海边的某块礁石驻足望了片刻，嘴角不自觉的上扬，笑容渐渐变作愁思，望着远处已被夜幕笼罩的海，呢喃道：“你到底什么时候回来啊？” 身后的中年女子只是安静的跟着，冷冷的看着，少女驻足时也曾朝那海边的礁石远远的望了一眼，看到少女扬起的嘴角后，似乎明白了些什么。 回到家后，少女径直往楼上走去。 客厅内，衣着华美的女子放下了手中精致的瓷杯，蹙起了眉头：“死丫头，见到老妈招呼也不打一个！” 说着瞪了旁边的丈夫一眼：“看你教出来的好女儿，一点教养也没有！” 言出，对面拄着拐杖的老者立刻皱起了眉头。 女子身旁，戴着金丝眼镜的男人立刻斥道：“不会说话就把嘴闭上！” 女子沉默了片刻，打量了丈夫一眼，眼眸微动，脸上却立刻露出讨喜的笑容，以手拍额头：“哎呀！你看我这脑子，糊涂了！糊涂了！” 说着冲着对面拄拐的老者歉意道：“爸，儿媳妇真没怪您的意思！你知道的，我这人一向心直口快，想到啥是啥……” “够了！”金丝眼镜男大声喝道：“闭上你的臭嘴！” 女子目光微转，悻悻道：“得了，不说了！” 说着身子后仰，依在柔软的靠背上，脑袋微微向后偏，淡淡问道：“刘姐，钰儿今天又去那打渔的家了？” 身后，被称作刘姐的中年女子上前两步，点头道：“是的，小姐又等了一天！” “呵，难得！”女子露出一丝玩味的笑来：“看来我这闺女也长大了嘛！” 笑着，又望向丈夫身后的老者，问道：“吴伯，那小男生长的怎么样？帅不帅？” 吴伯看了看自家主人，见其没有反应，便回应道：“见过一次，还算不错！” “那就是很帅了！”女子脸上的笑容更盛：“我就说嘛！我钟秀红的种，眼光哪会那么差？” 吴伯没有再回应，刘姐同样沉默，程家父子也在静静的等着。 果然，女子笑完后，冷冷说道：“可光帅有啥用？能当饭吃吗？” 厅内众人依旧没有回应，钟秀红于是又偏着脑袋对刘姐说道：“那小子出海打渔了？” 刘姐淡淡点头：“那农妇是这么说的！” “看钰儿这么痴情的样子，不等到他回来是不会走的！”钟秀红笑着说道：“也好，那就让她等着吧！” “少年慕艾，这么纯粹的感情留着当个回忆也不错！我也不是个绝情的人，自家女儿，我不疼谁疼？反正那小子也是要开学的，九月份前总要回来。刘姐，给家里打个电话，让他们到时候派一架飞机来，免得耽误了钰儿入学！” “好的，小姐！”刘姐淡淡点头。 “哦，对了！”钟秀红露出恍然状，摆了摆手，笑着对大伙儿说道：“刘姐，等那家人回来后，记得上门去买几斤海鲜，刚上岸的货，比店里卖的新鲜多了！多买些回来，给家里尝尝鲜！要是行的话，就一块儿买回来吧！毕竟是钰儿同学，能帮衬的就帮衬点，价格上千万不要小气！记住没？” 刘姐点头，依旧淡淡道：“记住了！” “哼！”对面的老人家终于忍受不住，拄着拐重重地敲了一下地板，继而站起身来。 身后的老仆上前扶住。 “上楼！”老人家沉声道。 对面的钟秀红赶忙站起身来，轻声笑道：“爸，晚饭还没吃呢！刚从羊城叫来的厨子，菜也早备齐了，再有片刻饭就好了！” “老头子清淡惯了，吃不下山珍海味！”老人家冷声道。 “哦……对！对！对！”钟秀红连忙一脸歉意的说道：“是儿媳的错！儿媳想的不周到！” “刘姐，去跟那厨子说一声！做好的菜倒了吧，重新再做一桌素斋来。记住了，一定要清淡些！做不好，砸了他们家招牌！” “好的！”刘姐点头，转身出门了。 老人家冷眼看着，微微转头，将目光射向低头坐着的儿子，淡漠开口：“元清啊！” “爸！”程元清连忙齐声，躬身道：“您说！” 老人家瞥了钟秀红一眼，冷冷地说道：“你当真是娶了个好媳妇啊！” 说完，便迈步走了。 “爹，我……” 钟秀红打断了他，笑眯眯的对老人家躬身道：“儿媳我这都是本分事，真当不得爸这么夸！” 面对老人家一去不回的背影，钟秀红关切道：“爸，记得下来吃饭啊！带了几瓶百年花雕，您可一定得下来尝几口啊！” “你闹够了没有？”程元清大声喝道。 钟秀红脸上依旧带着笑，转头看了丈夫几眼，淡淡道：“你也要喝酒吗？” …… 岸上少女的等待，身处茫茫大海中的凌枫一无所知，完全沉浸在新鲜事物中的凌枫也没有多余的时间去记挂那只见了两面的少女。 “爸！你快来看！”正在海边的水浪中挥洒汗水的凌枫大声嚷道。 凌爸走了过来，问道：“出啥事了？一惊一乍的！” “爸，我想……” “有屁快放！” “我想我可能练成镇海诀第三重了！” “你放狗屁！” 凌枫满脸委屈的说道：“爸，咱能文明点不？”“你……你……”本想再一次重申练功不能冒进，要脚踏实地之类的话语，但想到这些天儿子给自己带来的震惊，话到嘴边又变成了：“你给我演示一遍！” 凌枫将脑袋偏了偏，掏了掏耳朵，嘟囔道：“爸，说话能小点声不？” “闭嘴！动作快！”凌爸咬牙道。 “哦……” 说着，凌枫将右手手掌贴在海面上，闭上眼，感受着周遭海水的波动，右手轻轻拂动起来。 片刻后，凌枫轻轻一按水面，表层的海水只是荡起圈圈涟漪，清可见底的水面下方却仿佛有透明的海兽在窜动一般，一条清晰的水流在水下迅速向前冲去！ “砰！”的一声炸响，丈许远的前方，水面轰然炸开，浪花溅起，足有三米多高！ “看吧！暗流涌动这招我已经做到气发于外，三米远三米高了！”凌枫得意洋洋的冲身后的父亲说道。 凌爸呆呆的看着漫天的水花，水花飞溅，在阳光下散出一条七彩的虹桥。 重重的咽了一口唾沫，凌爸低头，将目光转回到凌枫身上，久久无言。 “爸，你怎么了？”凌枫伸出手去，在凌爸眼前晃着，连声唤道：“爸！爸！爸……” 凌爸忽而伸手双手，猛地抓住凌枫双肩，虎目圆瞪，一边晃着，一边不可思议地说道：“你……你真是我儿子吗？” 凌枫心头巨颤，嘴角抽搐，强自笑道：“呵……呵呵！爸，你说啥呢！我当然是你儿子了！” 凌爸死死地看了好久，方才仰天长笑道：“哈哈！哈哈哈！我儿子，他居然是个天才！武学天才啊！哈哈哈哈……” 凌枫这才猛地松了口气，心中大汗：“原来是这么回事啊！” “不对！”凌爸骤然收了笑声，再次低头看着凌枫。 “又怎么了？”凌枫刚下去的小心脏陡然又提了起来。 只见凌爸打量着凌枫，自顾自地点头，自顾自地说道：“我儿子读书也好！不错！不仅仅是武学奇才！应该是文武双全，不，是文武超全的那种！哈哈哈哈……” 凌枫嘴角抽了抽，一句话也说不出了。 足足笑了好几分钟，凌爸这才拉着凌枫的手将其带出了齐腰深的海水，来到岸上沙滩后，这才正色道：“镇海诀你已练到第三重了！爸是真没想到你居然只花了不到一月就能精进到这种程度，想当年你爸我可是足足花了五年多的时间才做到！就是咱家祖辈中，能用这么短的时间做到这点的，你也是破天荒的头一个！” “真的？”凌枫喜笑颜开道：“不是吧？原来我这么厉害啊！” 凌爸郑重点头，回道：“儿子，你真是个天才！” “唉……早知如此，当年不管你妈多反对我都该教你武功才是，要是那样，如今你的成就只怕远远超过你爸我了！说不定，还能再次将镇海诀练到第九重圆满的境界，一圆咱们家上百年的夙愿！唉！真是可惜！” “爸，也不能这么说嘛！所谓厚积薄发，我现在这么快那是您打了十年的基础，今后没准就快不起来了，毕竟越到后面越难精进不是？” 第九章 凶器 “你能这么想，我很欣慰！”凌爸看着儿子，笑着点头。 “如今镇海诀、碧波掌你已学会，爸这里还有一套刀法！这套斩浪刀乃是先祖以五行拳身法为基，以碧波掌招式为干，在无数次的战阵中磨砺出来的杀人刀法。刀法招式简洁、凌厉，只有十二招……” 凌枫认真的听着，忽而举起手来：“爸，有个问题！” 凌爸一停，疑问道：“什么问题？” 凌枫皱着眉头说道：“为什么先祖取的名字全跟海有关？镇海诀、碧波掌还有这个斩浪刀，难道当年先祖也是打渔的吗？” 凌爸眯起了眼：“打渔的有问题吗？” 凌枫摇头：“问题倒是没有，只不过这么厉害的功夫干嘛不取个霸气点的名字？比如震天诀啊、摧心掌啊、天下霸刀……” “……还练不练？” “练！” …… 就如凌爸所说，刀法招式当真简洁明了，但一招一式却都带着森然的寒意。 战场之上求的便是最快最有效的彻底杀死敌人，凌家先祖本就是个武学奇才，又在战场上磨砺多年，剖析拳法、掌法的精要，只取其中最为实在的部分，没有任何的虚招，俱是直来直去，威力无穷的招式！ 以此为基，配合镇海诀的运气法门，陡然爆发的力道全部融入了这短短的十二招中，真有劈波斩浪、挥刀断海之威！ 招式简单所以凌枫练得很快，几乎一天不到便已将全部招式牢记于心。 论思想，凌枫如今年幼的身子里装的是一个极为成熟的灵魂，论体质，有凌爸辛苦十年打熬下来的底子，而在记忆力上，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凌枫这个高材生都弱不到哪去。 “这刀法招式虽然一学就会，但其中的凛然气势却要靠无尽的杀戮来凝练，想要达到先祖那样的高度，自然就得杀先祖那般多的人！”凌爸肃然道。 “啊？还要杀人？”凌枫瞠目道。 凌爸一笑：“放心吧，我要真敢让你去杀人，你妈还不得吃了我！” “教你武功只为让你将东西传承下去，武人这条路，你妈不愿你走，我也不愿……” 这话在之前的日子里凌爸说起来异常的坚决，可如今想到儿子那惊人的武学天赋，心头总难免有些可惜。然如今太平盛世，儿子的选择有很多，也用不着像自己曾经那般在刀尖上添血，身为一个父亲，自然还是希望儿子能平平安安的过一生。 “好了，功夫你已经全学会了，剩下的就是岁月的积累，有你现在这水准就算今后再无寸进，也足够把东西传承下去！” “这样吧，你在此再练几日，我出海去撒几网，打些鱼回来，省得回去之后叫人怀疑！” 凌爸稍稍安排一番后便独自乘船出海去了，凌枫则独自一人在小岛上苦练着功夫。 …… 落日西垂，天边忽然飘来一片黑云，海上的风浪向来无痕无迹，几乎就在凌枫冲进山洞那一刻，瓢泼的大雨顷刻间便冲了下来。 厚重的雨幕隔绝了视线，风雨交加、雷声轰鸣。 “但愿老爸别遇上这场雨吧……” 说起来只相处了一月不到，对于凌枫这个三十多岁的“老男人”来说，四十出头的凌爸也不过兄长般的年纪，虽然嘴里叫着爸，但心里上实在难以将其视作父亲一般的角色。 毕竟没有那份依恋…… 想了想，又觉好笑，凌爸这人显然不是一个寻常的渔夫，即便真遇上了这场雨，只怕游也能游回来！ 点了火，架起小锅，凌枫竟有闲情雅致动手炒了两个小菜，这本事不用想也知道，之前的书呆子凌枫是肯定不会的。 虽说凌妈做的饭也不错，但熟悉的味道还是让凌枫有一种无法忘记的温暖。 “说起来，当初学做菜还是因为她……”想着又觉可笑，凌枫便摇了摇头：“呵呵，算了，早都过去了……” 昏黄的灯，温暖的火，门外的大雨以及手中的烈酒，在这茫茫大海，遗世独立的岛上，凌枫放下了伪装，找回了一些熟悉的亲切。 感伤的情绪让凌枫有种想要喝酒的冲动，记得凌爸在铁柜里锁了不少好酒，吃了两口小菜后，凌枫便来到了大铁柜前。 锁是特制的，看上去平平无奇，里面的机关却一点不比如今市面上先进的电子锁差，甚至于技巧上的要求更高。 开锁的步骤，凌爸教过一回，凌枫记性不错，当时看得也认真，开起来自然顺利。 除了酒之外，铁柜里最多的东西就是枪了。 各式各样的枪都有，长的、短的，古朴的、新潮的，像是一个别致的枪支陈列馆。 大明帝国是允许公民合法持枪的，只要经过考核，拿到持枪证，即便是带着枪出门，警.察也只会多看两眼。这还是在大明本土，若是在海外的殖民地，即便真是持枪伤人，只要对方不是大明本国人，当地警方也大多敷衍了事。 男孩子嘛，小时候很少有不玩枪的。 顶着头上几个大包，穿梭在大院里，或是藏身于阳台、或是蜷缩在树后，在楼与楼之间的小巷中迂回包抄，一边低声呼唤队友，一边四处张望、警惕…… 虽拙劣，却温馨，无忧无虑的童年就这么一点点过去了。 情不自禁，抓起一把手枪，温柔地抚摸着。 暗黑色的枪身，弹匣内装着13发黄铜色的子弹，是真的子弹，不是那种幼时用于玩耍的塑料弹。 曾经的回忆和如今的新奇交织在一起，身处孤岛的凌枫胆子更大了许多。想着凌爸没说过自己不能动这些枪，心血来潮，单手举起手枪便朝着洞开的大门外扣动了扳机。 “呯！呯！呯！”连开三枪。 手枪看上去小巧，后座力却不小，索性凌枫早有准备，马步扎得稳当，镇海诀运转，举枪的右手也只是轻微晃晃而已。 开过真的枪后，心中那份豪情便再也抑制不住了，若不是外面暴雨倾盆，真想立马冲出去找个地方试试枪法。 酒和菜，再吃起来已然没了刚才那份感伤，心中只盼着天快亮，雨快停。 等到云收雨霁时，却已是第二日的正午。 浑然不顾烈日当头，凌枫身上背着一把狙击枪，胸前挂着几挂散弹枪的子弹，腰间别着好几把样式不同的手枪，一手抓着散弹枪，一手提着装子弹的铁箱，像个小军火贩一样快步出了山洞，往岛中心处的密林跑去。 从这天中午开始，密林中便枪声不断。海鸟飞走之后便再也不敢落下，只能在远处的空中不断的哀鸣，记挂着巢中的幼鸟。林中走兽更是四处奔逃，只是小岛孤悬海外，这些陆上的小型野兽也只能站在海边的沙滩上，时而回头看看曾经的家园里枪声不断，时而冲着茫茫大海绝望地嘶吼…… 凌爸回来的时候，迎接他的不是自家儿子，而是满满一沙滩的各种小兽，那委屈、愤愤的模样活像一个跑到家长面前控诉倒霉孩子的邻居。 听着密林中还在响起的枪声，凌爸顿时一脸铁青！ 随手将打来的海鱼丢在船上，一跃上岸，沉着脸大步向密林走去。 身后，一大群小兽远远的跟在后面，气势汹汹。 “凌枫！”凌爸远远地吼了一声。 正在专心朝天打鸟的凌枫一激灵，立马转身看去，枪口也一同转了过来，原本就已扳下的扳机被这一吓，彻底扣到底了。 “砰！”的一声，一大片火花朝着凌爸汹涌而去。 “糟糕！”看清来人的凌枫顿时大惊：“爸！” 脸已经黑成锅底的凌爸双腿灌力，猛地向一侧闪去。 枪声落实，噼噼啪啪，俱打在凌爸身后的一个粗大的树上。 树干之上立时出现密密麻麻的一窝窟窿。 “爸，你没事吧！”凌枫一手抓在枪声中短，枪口朝上，快步向凌爸跑去。 眼角直抽抽的凌爸猛地扑上来，一把夺下凌枫手中的散弹枪，迅速褪掉枪膛内的红色子弹，抓着枪身朝着凌枫吼道：“保险都不关就敢拿枪口对着自己，你小子嫌自己命大是吧！” “啊？”凌枫愣了一下，继而悻悻笑道：“这……这不也没出事嘛！” 看到儿子那一脸不在乎的表情，惊惧交加的凌爸挥手便朝凌枫的脑门敲了下去，劈头盖脸地骂道：“没出事？没出事你很高兴是吧？枪你也敢碰！谁让你碰枪的？” 凌枫揉着发痛的脑门，低着头嘟嚷道：“你也没说不能动啊……” “还有理了是吧！”正愁火气没撒出来的凌爸想也不想，抓着手中的长枪当棍子，挥手朝凌枫的大腿抡去。 “咔嚓！”一声响，早有防备的凌枫运气抵挡，那长枪立马断成了两截。 枪一断，凌爸明显愣了片刻，低下脑袋，呆呆地看着手中的断枪。 凌枫双眼滴溜一转，一旁的凌爸身上分明在酝酿着弥天的风云，踩着猫步迅速扯开距离，远了后便一路小跑。 过了好半天，更加惨烈的怒吼声方才从身后爆发出来。 “啊……小……小钢炮！我的小钢炮！！！” “臭小子，你给老子站住！”凌爸冲着已然跑开一段距离的凌枫怒目嘶吼：“你竟敢拿我最爱的小钢炮！你还敢跑？你跑哪去！给老子站住！” 凌爸抄起地上的一根粗枝，拔腿便朝凌枫追去。 偶然回头的凌枫，瞧见凌爸脸上那吃人般的表情，哪敢停下，撒丫子跑了起来。 很快，重新回到密林的小兽们便围在密林的外面，饶有兴致地看着沙滩上正在追逐的父子二人，呆萌呆萌的眼神中满是戏谑。 “啊……老爸……老爸别来了啊！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 “别打脸啊！破相了！你还要不要儿媳妇了……” 追打了足足快一个小时，凌爸心中的怒气这才宣泄出来。 看着死猪一样躺在沙滩上哼哼的儿子，凌爸久久无言，只有一声长长的叹息。 “到底你还是碰了枪！” “我……”感受到凌爸的那份无奈与落寞，凌枫喃喃道：“我只是好奇，玩一玩，不会……” “不用说了！”凌爸肃然道：“正好还有时间，从明天开始我教你用枪吧！” “啊？” “枪这种凶器，懵懂无知只会害人害己，你既已碰了，自然该学着彻底掌控好它！” 第十章 偶遇 八月二十八，天晴，微风。 天是蓝色，海也是蓝色，除了年月，凌枫看上去没有丝毫的变化，只在心中偶尔窃喜时双瞳内闪现点点锐芒，一股好似大海般浩瀚的气息自日渐强壮的身体里溢出。 淡淡的，却又连绵不绝。 回程的船上，多了一些新鲜的鱼，凌枫依旧安静，却不再发呆，而是盘腿打坐。 操船的凌爸时而回头，有些欣慰，又有些失落与可惜，回想儿子这些天里表现出的天赋，心中恍惚，却终究没能下定决心。 “算了，如此也好！路还是让他自己去走吧……” 渔船没有回到家边的海滩，而是来到了港城南部的一处鱼市。 米虫自是不缺的，但勤劳依旧是这个民族的传统。 源于帝国对海疆的大力保护，渔业资源丰富，但出海打渔风险不小，由此野生海产品的价格一直居高不下。 然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市场经济下有需求自然就会有供给，钱这种东西，总是没人会嫌多的。 码头上，一名身材瘦削的男子正从一处鱼摊前起身，带着脸失望，冲着那摊贩皱眉道：“这些货都搁几天了？一股子腥臭味！” “哪会！”那摊贩也是个熟识的人，腆着脸笑道：“这些货可都是昨儿刚上的岸，就在冷库里放了一夜都不到！” 那瘦削的男子听了，指着眼珠子恼道：“你这点东西要是离水少了四天，我张玮这双招子立马抠出来给你当泡踩！” “玩笑！玩笑！”那摊贩转眼悻悻笑道：“呵呵，玮哥别当真嘛！” “唉……看来今天又白来了！”张玮正嘟囔着，抬头一望，却见鱼市的码头上，一艘熟悉的渔船正缓缓靠岸。 双目顿时一亮，雀跃之情溢于言表。 “凌大哥！” 拨开熙熙攘攘的人群，瘦削的身子在此刻显现出惊人的灵敏。 “哦，玮子啊！”正在抛锚的凌爸抬头看了一眼，指了指身后的凌枫，介绍道：“这是我儿子！” “小枫，这是你张叔！” “张叔叔好！”上了岸，凌枫转眼又变成了那个彬彬有礼的乖宝宝。 “诶！诶！”张玮心不在此，招呼一句后便一脸的期待，踮起脚朝凌爸船上的鱼箱望去。 凌爸见状，笑着打趣道：“你这脖子再长点就跟那鸬鹚一样了！” “鸬鹚好啊！”张玮嬉笑道：“现在我巴不得自己变成只鸬鹚，也省得我天天往这脏臭的鱼市跑，还弄不到几条好鱼！” “哈哈，行了！今儿算你走运，船上这些东西，吃得下你就全吃了吧！” 打渔对凌爸来说只是个附带的活，捞上来这些鱼卖给谁都是卖，何况眼前这个张玮为人也算灵醒，有之前合作过的经历，东西交给他也能省不少事。 “真的？”张玮顿时喜上眉梢，脖子伸的老长，问道：“凌大哥，你这……” “自己上来看吧！” “诶！” 张玮手脚麻利，喜滋滋的爬上船，凑到鱼箱前一看，顿时惊喜连连。 “鲍鱼！海参！生蚝！大虾……啧啧啧，凌大哥，你这箱子里咋全都是好货咧！” “难得出海一次，总不好打些小鱼小虾吧，油钱也不够啊！”凌爸手里提着一个便携的箱子，冲着张玮说道：“怎么样？吃得下不？” “吃得！怎么吃不下？”张玮一脸兴奋地说道：“这鱼市上一年也出不了多少好货，大客户们都嗷嗷叫了，就是再来十倍的货也能吃下！” “呵呵，吃得下就行！东西都在这了，再多我也没有！”凌爸随手将箱子挂在凌枫肩上，转头冲张玮说道：“看好了没？看好了就找些人来搬吧！” “成！成！”说着话，张玮的一双眼珠却紧紧地盯着凌枫肩上挂着的箱子，腆着笑问道：“那啥……凌大哥，你这箱子里……” “咋了？”凌爸笑眯眯的问道：“还惦记上我这点私货了？我这里是还有点好东西，不过不卖，回头得让小枫带去学校，好让他那些新同学都尝尝鲜！” “我懂！我懂！我没别的意思，就是眼馋！您知道我的，一瞧见好的海鲜就想开开眼，见识见识就好！”张玮搓着手掌悻悻说道。 凌爸深知张玮的性子，没有这点癖好，这人的生意也做不到如今的地步，微笑摇头：“那好！不过说好啊！只准看，不准乱说！” “必须的啊！”张玮肃然道。 说着，凌爸将箱子打开，只见清澈的海水中静静的卧着几十头暗红色的鲍鱼，个头都不小。 “单……单头鲍！全是单头鲍！”张玮呼吸变得急促，两眼发直，等到多看了两眼之后，骤然呆在当场：“这……这……这是……” “行了！行了！”凌爸关上箱子，冲着张玮唤道：“快去找人来搬东西吧！” “哦……”张玮动都没动，一双眼依然死死地盯着那箱子，喃喃道：“凌……凌大哥！那……那是不是牡……牡……” “唉……就知道不该给你小子看！”凌爸轻叹一声，转而又将箱子打开，伸手从里面抓出一只鲍鱼，递给张玮，说道：“送你一只，回家慢慢看去，行了吧？” 张玮赶忙接过，双手捧着，仔仔细细地瞧了瞧，呼吸又停顿了，继而大声叫道：“嘶……这……这真是……” “小点声！”凌爸皱眉斥道。 “不行！这……这东西太贵重了！我……我不能要！”张玮赶忙小心翼翼捧着鲍鱼送到凌爸面前。 凌爸笑笑，满意的点头：“送出去的东西哪有要回来的道理？一些海货罢了！要不是怕小枫去了学校没点东西带，我也懒得下水一趟……” “那……那好吧！”张玮欣喜万分，连忙保证道：“凌大哥放心，这事烂在我肚子里了！” 凌爸微微点头。 张玮找了个黑色塑料袋将那足有一斤重的暗红色鲍鱼装好，便喜滋滋的上岸去了。 没过多久，张玮领着一帮手下上船将船上的鱼箱卸了下来，径直将整个鱼箱抬上了停在码头上的小货车。 “小枫，在这等等！爸去跟张叔叔交接下，很快就回来！” 凌爸走后，凌枫一个人留在渔船上，码头上人多眼杂，看刚才张玮那个模样，箱子里的海鲜似乎并不一般，还是小心些为妙！ 可也仅仅只是警觉了些，说是上心倒也没有很上心，前世这些名贵海鲜，也吃过不少，凌枫不是那种食不厌精的人，花钱吃吃多是应酬所需，终究只是些食物而已。 闲来无聊，坐在甲板前端的小水槽旁，随手抓了根棍子，敲着水中的那条半米长的金枪鱼，以及十几只一斤重的大虾。 来鱼市的这些渔夫都有个不成文的规矩，一般自家的渔船上都会开一个水槽，里面装的东西都是留给自家食用的私货，是不对外出售的。 之所以会有这么个规矩，最初也是方便渔夫们将一些名贵的、不想卖的海货留下来，毕竟财不露白。 后来这规矩便渐渐成了渔夫和鱼贩子们相互遵守的习惯，尤其是如今的大明帝国，福利好的吓人，居于本土还愿意出海打渔的人更是少之又少，相对的也就形成了以渔夫为主导的卖方市场，鱼贩子巴结还来不及呢，哪敢坏了他们的规矩？ 原先这种藏私货的地方大多设在隐秘的地方，如今却已大大方方露了出来。 像张玮上船的时候看都没往这边看一眼，直接就向鱼箱走去。也是那种暗红色的鲍鱼过于名贵，凌爸为了避免些麻烦这才另外装在箱子里，而那张玮又是个见猎心奇的性子，深知规矩的他一眼就知道箱子里的货定是极品好货，这才仗着跟凌爸有些交情，提出了这种“非分”的要求。 凌爸特意送他一头，也是存了让他不要多嘴的心思，好在那张玮也是个明白人，明白这种鲍鱼代表着什么，也明白能捕捞到这种鲍鱼又意味着什么，即便不得好处，也是不敢乱说的。 当然，这些东西对凌枫来说却是一无所知的。 静静的等着，凌爸没回来，船边的岸上却来了一位中年妇女。 这中年妇女穿着十分得体、考究，若是有识货的人在，一眼便能瞧出她身上的衣物、装饰俱是出自名家之手。 这么一个人，来到鱼市这样脏乱的地方，脸上却没有任何的不适，身上的衣物，颜色素朴，看上去和周边的环境也没有丝毫的不自然。 “这位小兄弟，你这船上的金枪鱼怎么卖？” 凌枫抬起头来，中年妇女看上去四十多岁，皮肤保养的不错，倒是不知真实的年纪。 许辰微笑回道：“阿姨，不好意思啊！我爸说了这条鱼带回家自己吃，不卖的！” “没事，你开个价吧！多少都行！”中年妇女的语气温和，神色也不见丝毫的不喜，只是说话时的气势却透着一股淡淡的凌人盛气。 凌枫前世见过不少这样的人，看眼前这人衣着考究，却又很自然的随手挎着一个菜篮子，想来不是主人家的派头，很有可能是某个大户人家里头的下人。 因为家教好，所以从心底便认为自己做这些事都是理所应当的，可在穿着上却又早已习惯，自然也不可能因为要来菜场，所以便特意去换一套村姑的衣服。 凌枫打量了两眼，看清之后，依旧微笑回道：“不好意思啊！这鱼，我不卖的！” 中年妇女微微皱眉，今晚家里吃海鲜，可来这里逛了一个多钟头，小菜倒是备齐了，可主菜却一直没有着落。 那些所谓的新鲜货自然瞒不过她的法眼，小姐吃海鲜只吃刚上岸的新鲜货，找了半天也只在眼前的渔船上找到一条不错的金枪鱼，自然说什么也要把它买下来！ 这人是北边来的，鱼市的规矩不太懂，以往倒也不会去跟个乡下孩子计较，但小姐吩咐的事，总是要办好的！ “这样好了，金枪鱼的价格我也知道，像你这样个头的市面上是一百五十块一斤，我出双倍，这里是五千块，应该足够了！” 说着，中年妇女从包中取出五张金晃晃的票子来。 大明帝国的货币原本为金银铜三种，近代的币制改革以来，取消了原先的元宝、银锭换成统一的金、银、铜币，再到后来，大宗贸易频繁，贵金属使用不便，纸制货币开始彻底取代金属货币。 类似后世的布雷顿森林体系，大明帝国同样以一定数量的黄金与大明金钞等价挂钩，并且通行于全世界。 至于购买力的大小，凌枫没时间去验证，也无法与前世的货币有个清晰的对比，但凌妈每天给的零花钱多是一元一元的绿色票子，十元的蓝色票子都很少见，红色的百元大钞就更别提了，而眼前这种金光闪闪的千元大钞才算得上真正的大明金钞！ “怎么？嫌少？” 中年妇女皱起了眉头，正想着要不要再加一张，却听凌枫依旧淡淡地回道：“不好意思啊，阿姨，这鱼我不卖！” “你……” 中年妇女倒没有恼羞成怒，只是有些生气，也有些意外。 “小枫，走，咱们开船回家了！” “好的，爸！” “凌大哥，走好啊！记得常来啊！” 张玮一路相送，做成了一笔大生意，又得了一头极品鲍鱼，心情自然舒畅。 经过那中年妇女的时候，凌爸随意望了一眼，也没有在意，径直上船起锚去了。 倒是那中年妇女听了三人的对话之后，沉吟道：“小枫……爸……姓凌……” “你是凌枫？”中年妇女盯着船上的凌枫打量着，低声嘟嚷道：“是了！年纪对的上，又是打渔的……” “呵呵，这张脸倒是长得真不错啊！” 中年妇女的轻声细语，听力见涨的凌枫自然听得一清二楚。 略带疑惑的望着她，问道：“你认识我？你是谁？” 这时，凌爸起了锚，发动机转了起来，渔船正轰隆隆的离岸。 还站在岸上的中年妇女望着凌枫，轻笑道：“也好！先在你那养着吧，反正待会儿也是要给送来的！” 说完，便转身走来。 渐渐离去的凌枫便愈发的疑惑：“这人到底是谁啊？” 第十一章 不容易见到 时隔一个多月，小院还是老样子，南方海边的夏日仿佛永远没有尽头一般，凤凰树开的依旧灿烂，桉树飘来的香味还是那般醇厚。 凌妈端着搪瓷碗，装了些谷物正在喂鸡，嘴里不时发出几声“咯咯”声，身后的鸡仔们扑腾翅膀欢快的跟着。 …… “老妈，我回来了！” 院外响起儿子的声音，凌妈有些欣喜，迅速将碗放下，快步迎了上去。 “回来了啊！”左右看看，忙问道：“你爸呢？” “放心，海边停船呢！”许辰背着箱子，温言说道。 “哦。”凌妈轻轻点头，忽而一愣，抬头看向已经长得比自己还高的儿子，有些意外一向木讷的儿子竟能看出自己心中所想。 衣裳素朴、不施粉黛，岁月在眉宇间留下些许风尘，却是洗尽铅华后的淡雅。 凌枫也是头一次如此近距离仔细地看着凌妈，五官精致、容貌清丽，竟是难得的美人。 “老妈，你真漂亮！”凌枫忍不住赞道。 “嘶……”刚才还好，此刻的凌妈却大为惊讶，一脸怪异地看着凌枫：“你……你真是我儿子？” “老妈，夸你两句你就不认我这个儿子了？那我以后不夸了……” 凌枫心中好笑，时隔一个多月，功夫小成，气质、言语上再有些变化也能说得过去，毕竟男孩子的成长有时只在一夜之间。 凌爸停了船，拎着一个大水桶，将那鱼虾装了，大步朝小院走来。 “凌天！”凌妈上前拉住凌爸的手，忙问道：“你到底对我儿子做了什么？他……他怎么跟换了个人似的？” “哈？”凌爸满脸迷糊，问道：“出啥事了？” “他……他竟然……竟然说我长得好看！”凌妈一脸不可思议地说道。 凌爸上下打量了一遍早已熟悉万分的妻子，笑嘻嘻说道：“你本来就长得很好看啊！” 凌妈脸颊微红，这么直白的情话不解风情的凌爸之前还是很少说的，似是小别胜新欢，正处壮年的凌爸说完一句后双眼便一刻也没离开，直勾勾地盯着妻子。 老夫老妻，凌妈自然明白丈夫眼神中的意思，心中羞涩，脸更红了些。 然片刻后却还是扬起了头，啐道：“老不正经！想什么呢！” “呵！呵呵……” “正经点！”凌妈收了收浮动的心神，问道：“你到底教了小枫什么东西？怎么变化这么大？” “有吗？”一个多月里，凌爸每时每刻注意着凌枫的点滴变化，倒不至凌妈这么突兀。 “儿子长大了嘛！知道关心人，这是好事啊！” “可……可我总觉得有点怪怪的！” “有什么好奇怪的？儿子没长大，你操心这操心那，如今儿子长大了，你倒失落起来了。” “长大了又咋样？再大我也是他妈！” “那是！我就想给他找个后妈你也不让啊！” “你说啥？” “哈哈，没！没啥！这回弄了些好东西来，你赶紧拾掇拾掇！” …… 日头偏西，凌妈进了厨房开始忙碌，凌爸躺在藤椅上，一脸悠闲、惬意。 凌枫练功的劲头依旧未减分毫，盘腿坐在树下的一片草地上，闭目打坐。 小院的安静很快被人打破，衣着考究的刘姐面无表情的出现，看了盘腿而坐的凌枫一眼，微露讶然。 但也没有多想，径直走到厨房门前，隔着窗冲凌妈微微点头，淡淡开口：“钰儿小姐说您这有些新鲜的海货，正巧家里今晚吃海鲜，劳您送些来好吗？” “程钰不是病了吗？”凌妈抬起头来，轻笑道：“倒是个好姑娘啊！人都病倒了还不忘让她妈尝两口鲜呢！” 刘姐也笑了笑，回道：“钰儿小姐当然是好姑娘，毕竟是我们家的人！” 迎着她的目光，凌妈莞尔一笑：“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得嘞！既是一片孝心，我们也不好不近人情。”说着停了手里的活计，走出厨房冲着树下的凌枫喊道：“小枫啊！程钰她病了，你去她家看看吧！” “啊？”凌枫睁开双眼，有些惊讶，等看见凌妈身旁的刘姐时，脸上的惊讶遂多了些：“是你！” 凌妈看了凌枫一眼，又转头看向刘姐：“你们见过？” 刘姐嘴角微扬：“刚才在鱼市见过一面！” “哦，是吗？”凌妈的双眼微微眯起，眸底深处透着一丝渗人的寒意，只是落后一步的刘姐没有看到。 “这么说……是看上这条鱼了咯？”凌妈笑了起来，冲走过来的凌枫说道：“那就把这条鱼带上吧！” “对了！”凌妈转过身来，笑眯眯问刘姐：“刚才说好价了没？这鱼可不便宜啊！” “说了，五千块！” “那行，先付钱吧！” “来的匆忙，忘带钱包了，去家里给吧！” “哦……”凌妈脸上的笑容更盛：“也好，乡里乡亲的也不怕你赖账！” “呵呵！”刘姐脸上的笑再也掩饰不了心中的鄙夷：“我们家不缺这五千块！” “哈哈，那你们家是有钱人，比不了的啦！” “知道就好！”源于良好的教养，刘姐这话没有说出口，只是神色间的傲气又多了几分。 看完了两个女人间的暗战，凌枫心中苦笑，快步走向厨房，将水桶提了出来，水桶里装着那条半米长的金枪鱼，蜷缩着的身子依旧在缓缓游动。 程钰的家离得不远，带着古典气息的三层小楼坐落在一片青绿色的草地上，院子里很干净，一湾清澈的湖，一棵火红的树，红蓝绿相处的那样融洽。 一楼的客厅内，钟秀红靠在柔软的沙发里，听刘姐俯身说话，一双凌厉的眼上下打量着许辰。 门前的凌枫就那么安静的站在那里，手里提着大大的水桶。 “倒真是生了一副好皮囊！”钟秀红笑了起来，冲着凌枫招了招手：“进来坐啊！” “好！”凌枫微笑点头，提着大水桶一脚踩上那明显不寻常的地毯，神色平静地走了过来。 坐在钟秀红对面的位子上，大水桶就那么随意的放在脚边。 钟秀红看着镇定自若的凌枫，有些诧异，仔细盯着他的双眼，却看不见半分的怯弱和躲闪。 对于眼前的陌生人，凌枫无需隐藏更没必要假装，陌生人罢了，何况对方还存了戏谑的心思，没道理扮个小丑取乐于人。 “凌枫是吧？”钟秀红也是经过大风大浪的人，性情坚韧，虽有些意外，但决定的事自没有更改的道理。 “是的，阿姨！”凌枫点头。 “听钰儿说你们是同桌？” “对！” “这几年谢谢你照顾她了！钰儿这孩子太调皮，给你惹不少麻烦了吧？”钟秀红笑了起来，原本不该说这些话，但仅这片刻对凌枫的观感，便让她瞧出了异于寻常少年的成熟，言语间便不再那么随意。 “还好！说起来对过去的事我也记得不牢……”凌枫抬眼看她，微笑道：“光顾着学习去了！” “是吗？好孩子啊！”钟秀红笑着说道：“要是钰儿学习也有你这么认真，我这当妈的也就用不着这么操心了！” 凌枫只是笑笑。 “对了！听说你考上了羊城二中？” “是！” “那是好学校啊！上大学不用愁了！” “还好。” 凌枫的淡漠让钟秀红有种无力可施的感觉，看着她脸上微笑，心里却郁郁的样子，凌枫心中一笑，继而开口问道：“程钰呢？” “啊？” “她考上哪里了？” “她呀？别提她了！”钟秀红佯怒道：“哪里是考进去的！家里托了关系，给弄进去的！” “不过呢……那学校也比较特殊，招收学生不考试的！” “哦哦！”凌枫微微点头。 钟秀红看凌枫又要将视线移开，心里一急，说道：“以后放假要是有空记得来长安找钰儿玩！不过来之前先打声招呼，钰儿那学校不好找的！” “哦？”凌枫心中好笑，搭了一句：“我可以打的的！” “打的？”钟秀红有些疑惑。 “哦，就是出租车！”凌枫恍然，解释了一句。 “哦……”钟秀红又笑了起来：“那也得看司机了！碰到不认路的还好，要是遇到认路的可得跟钰儿问清楚在哪个门下，下错了门，进不来，凭白浪费钱！” “好的！”凌枫也笑了笑。 钟秀红微微点头，眼见刘姐将茶水端了过来，便笑着招呼凌枫：“来，喝点茶！” “嗯！”凌枫伸手端起茶盏，一股清幽的淡香扑鼻而来。轻轻抿了一口，不由赞道：“好茶！” “是吗？”钟秀红微笑道：“那就多喝点！这茶外头可不容易喝到！” “好！” 钟秀红的话说不出来了，浑身上下就跟棉花一样的凌枫让她每一次的力气都落到了空处。 “这小子什么来头？这年头的小屁孩都这么妖孽了吗？” 程元清依旧戴着那副金丝眼镜，虽是在家，装束却一丝不苟。 “老公，快过来！”钟秀红顿时露出一脸温暖的笑，拉着丈夫坐下，指着凌枫说道：“这是凌枫，钰儿的同学！” “叔叔好！”早就放下手中茶盏的凌枫微微点头。 “凌枫……”之前只是远远的见过一面，打探来的消息更早已物是人非，程元清这也是头一次见到凌枫。 安静、恬淡，眼中无喜无悲……这不是一个少年人该有的气质！ 程元清越看越疑惑，越看越惊奇。 钟秀红为丈夫倒了杯茶，笑着说道：“刚还和凌枫说，让他放假了去长安找钰儿玩呢！” “钰儿呢？这丫头！同学来了也不知道下来打声招呼。” 程元清微微皱眉：“钰儿她病了！” “昨儿不是好了吗？”钟秀红微笑如故：“马上就要走了，招呼总要打一声的嘛！” 说着，钟秀红转头对刘姐淡淡说道：“上楼去叫钰儿下来，就说凌枫来了！” “好的！” 刘姐离开片刻，木制的楼梯上响起一阵欢快的脚步声。 “凌枫！” 少女一身白色的睡衣，清幽、淡雅，脸色有些苍白，憔悴的神情似乎在一瞬间被惊喜冲散。 凌枫刚刚站起，穿着绯色拖鞋的少女便一阵风似的扑了过来，死死地抱住凌枫，脑袋埋在凌枫胸前，眼角瞬间被泪水湿润。 “你怎么才回来啊！” “我……”凌枫不知说些什么，心中唯有一声叹息。 一旁的程元清还在思量着什么，边上的钟秀红脸上也还挂着笑，只是看上去多少有些僵硬，双眼微眯，难掩寒意。 “钰儿，做什么呢！冒冒失失的，吓着客人怎么办？” 程钰这才惊醒，脑袋低低的，红着脸松开了凌枫。 钟秀红眼中露出一丝凌厉，转而指着凌枫脚边的大水桶惊叫道：“哎呀！好大一条金枪鱼，还是活的哩！” “老公，老公，快来看！这鱼竟然还是活的呢！” 程元清淡淡望了她一眼，什么也没说。 钟秀红随即转头看凌枫，笑着说道：“这鱼可真不错！谢谢你了！” 说着，又转头对刘姐说道：“还愣着干嘛？快去拿钱啊！” “好！” 刘姐很快就回来了，钟秀红伸手将钱包拿了过来，刘姐有些讶然。 亲自动手，取出一叠金钞，摸出五张，笑眯眯对凌枫说道：“说好是五千块对吧？” 凌枫看了看钟秀红，又瞥了身旁满脸疑惑的程钰一眼，心中微叹，却也淡淡点头：“是！” “喏，这是五千块，数数！回去记得和你妈妈说，钱结清了哦！” 钟秀红递过来五张大明金钞，凌枫自然接过。 然而事情却没有结束，钟秀红又从那一叠金钞中摸出一张，笑容不改，对凌枫说道：“马上就要去学校了，羊城那里可不比港城，东西贵着呢！这条鱼阿姨很喜欢，这一千块就当阿姨多给你的，一定要收下哦！” 如此一幕，便是再迟钝，程钰也反应了过来：“妈！” 钟秀红转头，瞪了她一眼，又微笑看向凌枫。 “阿姨，不用了！”凌枫也微笑道：“说好的价钱，不好改的！” “这孩子，跟我客气啥！”钟秀红嗔怪一声，上前两步，抓着凌枫的手便将那张金钞塞到了凌枫手里，笑着说道：“就当阿姨给你的零花钱，去了学校总要请新同学吃吃饭嘛！” “妈！……”一旁的程钰，声音已经变了调，揣着忐忑的心赶忙转头看凌枫：“凌枫……” 凌枫迟疑片刻，望着依旧抓主自己手不松开的钟秀红，微笑点头：“好，我收下！” 笑容瞬间在钟秀红脸上扩散开来！ “这就对了嘛！你和钰儿这么熟，阿姨第一次见你，见面礼总是要给的嘛！” 收了钱，完了事，凌枫微微点头，说道：“叔叔、阿姨，那我走了！” “啊？不留下吃顿饭吗？” “不用了，家里做好了饭，爸妈在等着呢！” “哦，对对对！你出去这么久，这回来第一顿的确该在家吃的，那阿姨就不留你了！改天……额，下回！下回你去了长安，阿姨带你去帝国大酒店吃顿好的！” 凌枫笑着点头，转身便走。 “凌枫！” 程钰心中异常的慌乱，少年里离去的背影在她瞳孔中无限扩大，一种心悸的感觉让她觉得此别将成永远一般。 奋不顾身就要冲过去，然而身子刚动，一旁便传来一股巨力拉住了她。 “妈，你放开我！” 钟秀红依旧在笑，只是再没了温暖：“你大病初愈，吹不得风，待在家，别出去！” “我不要！妈，你快放开我！” “人家凌枫拿了钱正要赶回去交给他妈呢！那么大一笔钱，万一掉了，说不清的！” 原本不愿搭理，但听了这句，凌枫离去的步伐停了下来。 转过身，望着钟秀红，淡淡问道：“阿姨，你们家厨子的刀工怎么样？” “哈？”钟秀红有些疑惑。 “是这样的！”凌枫指了指那大水桶，微笑说道：“那条鱼不是普通的金枪鱼！” “啊？”钟秀红脸上的神情有些变化，心中好笑，想看这小子能闹出什么幺蛾子来。 “那是蓝龙鱼！金枪鱼中最稀少的一种！” “哦？”钟秀红心中的戏谑少了，有了些慌乱、烦躁。 “蓝龙鱼是南海的特产，只在某几处特殊的海域才有出产，这条鱼从两千五百米深的海中打捞出来之前，身上就被涂抹了特制的秘药，这才能保证它上岸后不死！”凌枫淡淡道：“但药效有限，要是不快些动手宰杀，鱼死了，肉就不新鲜了！” “这跟刀工有什么关系？”钟秀红冷眼问道。 “哦，这鱼宰杀的时候最好在水下进行，在它还活着的时候先用空心的尖刺刺破它的苦胆，放干净胆汁后，再顺着它的纹理把肉一片片割下来，等到肉割干净了，鱼才刚刚死掉，这样的肉才最是新鲜！” 凌枫笑着看向钟秀红：“阿姨既想尝口鲜，那自然得吃到最好的才行！” “毕竟这鱼……外头可不容易见到！” 说完后，凌枫冲着屋内众人笑着点了点头，随即转身离开了。 第十二章 家 饭做好了，清蒸大虾，配上葱姜蒜沫，蘸点料酒吃最是清香、鲜美，以前的凌枫喜欢这么吃，现在的也喜欢。 凌妈拿起了筷子，却迟迟没有动手。 凌爸直接抓起一只大虾，拧成两段，一口吸干虾脑，手指一次进出，雪白的虾仁便被拽了出来，蘸了蘸调料，顺手塞进了嘴里。 一边咀嚼一边冲妻子说道：“既然这么担心，干嘛还让他去？” “当然要去，就见不得那副嘴脸！”凌妈拍下筷子，愤愤道。 “那万一……人两小无猜、青梅竹马咋办？” “做梦！她妈那德行也想跟我做亲家？” “唉……你这样子和她妈有啥区别？” “咋的？不服啊？今儿晚上别想上来，睡楼下！” “别！当我没说……” “爸、妈，我回来了！”脚步声响起，凌枫走了过来。 “来了啊！”凌妈赶忙起身，迎了上来，上下打量凌枫：“没，没出事吧？” “没啊！” “哦哦，那好，吃饭吧！饭刚刚好！” “嗯！” 母子两人过来坐下，凌妈为儿子摆好了碗筷，凌枫则将六张金钞取了出来。 “妈，钱！” “放那吧！”凌妈看也没看一眼，夹了一只大虾过来，飞快剥壳，将虾仁蘸好了料放在凌枫面前的碟子上，微笑道：“快尝尝，趁热吃！” “诶！” 凌枫低头吃东西，凌妈瞅了一眼那六张金钞，脸瞬间黑了，双眼中透着凛然的寒光，对面的凌爸见了，唯有轻叹一声。 静静将钞票收起，凌妈又夹了一只虾，缓缓地剥着。 凌枫抬头的时候没有见到凌妈脸上的寒冷，只是如今面无表情的样子还是让他有些惊讶。 一般的农家妇人见到钱多了这么多，定是要问一句的，除却那种对钱财看的过重，市侩气很浓的人，其他的大抵是要将多出的钱还回去的。 按凌枫的了解，凌妈是那种有些骄傲的人，何况这多出来的一千块明显就传递着不太友善的信息，自然是要还回去的。 可一点反应都没有，这……算什么啊？ 凌枫了解的还不够，他不知道，凌妈眼前的沉默代表着心底滔天的怒火，这把火，将会在不远的将来迸发出来，把加注在凌枫身上的屈辱加倍还回去。 关于屈辱，凌枫真没太多的感觉，一个陌生人，对自己趾高气昂一番，还无法在他心里留下涟漪。 这顿饭吃的有些沉默，但菜还是不错的！凌妈的手艺没的说，对海鲜的处理堪称妙到毫巅，最大限度的保留了它们的鲜美。 晚上的时候，没有打坐，看了会儿书，整理了一些开学要带去学校的书籍。之前的凌枫看书很多，也很杂，各方面都有，远不像曾经的中学生，虽同是书呆子，但涉略却大不一样，过于渊博了…… 渊博用来形容一个少年似乎稍有不妥，但和曾经的标准对比，渊博这个词又恰如其份了。 “要是这里的中学生全是这种水平，我能不能毕业都是问题啊！” 虽然没有太多的打算，但书还是看得下去的，尤其书中的内容，大有新意，几百年不一样的文明，足够让凌枫沉浸其中了。 十一点多的时候，隔壁传来床板摇动的声音，凌枫笑了笑，关上了灯，也上床休息。 总要给爸妈一点机会！ 大该是知道自己的耳朵变灵了，凌爸才忍到了现在，许是觉得自己早睡下了吧，除了床板的声响外，喘气声都十分微弱。 躺在床上，双手捂住耳朵，越来越大的声音让凌枫苦笑连连。 到后来，声音弱了，倒不是隔壁消停了，而是窗外有风雨声传来，雨打窗棂，凌枫也渐渐睡去了。 风雨夜中，沉睡的凌枫并不知道在那栋傍晚去过的古朴小楼里爆发了一场母女间的争执。 家居摆设碎了一地，窗户也被砸破，但随后竟被人用粗大的木板彻底封死，门也被堵住，泪流不止的少女一夜未眠，后半夜的时候却昏死过去…… 大病初愈，又心绪起伏，少女这场病一直病了一个多月，就连那所特殊学校的新生军训也错过了。昏过去的时候还在临海的小城，醒来后却已身处大陆的中心…… 算是相隔天涯，再见无期了。 这一切凌枫都不知道，少女的情意他懂的，但三十多岁的心灵显然不可能因为一个女儿般大的小孩一阵爱慕便生死相许，即便是生理上的欲望，如今的凌枫也早已看淡了，就算想要，也不可能对这般年纪的女孩下手，心里过不去的。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雨过天晴，他亦不知，昏迷中的少女已被连夜送走了。 早上起来后，院子里打了一趟拳，凌爸凌妈这才姗姗来迟。 “爸、妈，早啊！” “早！” “就起来了啊？妈去做饭！” 凌妈随即朝厨房走去。 凌枫随即便对凌爸说道：“爸，回头在我房间里多加一层木板吧！” “啊？” “隔音用的！” “啊！”凌爸明显楞了一下，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连忙哈哈道：“哦，好，好的！” 凌妈的步子陡然一顿，身子僵硬了片刻，快步向前，脑袋低低的…… 剩下的两天，家里的人都很忙。 凌妈忙着处理那些难得的鲍鱼，品质极高的鲍鱼，两天的时间已是很赶了；凌枫则忙着收拾开学要带的书和衣物；凌爸出去了一趟，回来的时候塞给凌枫一个包裹。 “这里面的药记得吃！” “还用吃？” “打基础的，只要还有效果，都可以！” “好吧……”凌枫点头，转而看了看眉宇间有些倦意的父亲，问道：“爸，这药不便宜吧？” 凌爸看了儿子一眼，笑道：“这些事用不着你操心！好好读书就成！” 去了一趟鱼市，凌枫也算明白了稀缺海鲜的价格，光是那条金枪鱼，估摸着价格至少还能高出好几倍。凌妈纯粹为了气人，凌枫之前不晓得那鱼的种类，后来回来的路上问了凌爸才知道那鱼的稀缺，但具体值多少凌爸没说。 原本觉得五千块也差不多了，毕竟这年头大明金钞坚挺，很值钱的！哪怕就是类比后世的美金，五千块也是一笔巨款了。 只是去了程钰家后，才发现那个刘姐竟看走了眼，如此这鱼的价格只怕不止这点。 光是一条鱼就是如此，凌爸卖给张玮那一大箱子的海鲜尽管品质可能差些，但总量在那里，钱总是少不了的。 即便是一年只出海一次，如今知道了凌爸的本事，凌枫不觉得会出现一无所获的情况。那么凌家的积蓄显然不只现在这个样子，但看到眼前这包药，再想想自己已经吃了整整十年，也就释然了。 “当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啊！唉……至少得好好毕业，上个还不错的大学吧！” 人总是有感情的，前世的凌枫从上大学后便离开了家，毕业后留在那个城市创业，家是很少回的，父母见的也少，一直到变故出现，事业没了，父母也没了…… 如今的爸妈虽没有那种深厚的感情，但命运如此安排，这份美好同样深深触动了凌枫，总不能让他们失望吧！ 有了一个小小目标的凌枫，对这个陌生世界的认同也就多了一些。 人，总是群体动物，一份份羁绊将彼此牵连在一起，一张张网让人离不开这个多彩的社会。 有了个目标，接下来的几年时光，也总算知道要做些什么，大抵不过是重温一遍旧时的岁月，也挺好的，挺怀念的。 八月三十一号那天，凌家人起的都很早，凌妈张罗了一顿丰盛的早餐。 “多吃点！”凌妈不停地为凌枫夹菜，眼神慈祥，带着淡淡的感伤：“以后就很难吃到了！” “瞎说啥呢！”凌爸白了她一眼：“儿子是去上学，又不是上战场，咋就吃不到了！” “就是！”凌枫一边嚼着鸡蛋，一边笑着说道：“羊城离家里也不远，坐火车也就几个小时，大不了以后我每个……每个月都回来一次！” “对！”凌妈有了笑意，却又断然摇头，说道：“不对！每个星期都回来！衣服也别洗了，多带几套，脏了带回来妈给你洗！” “妈……”凌枫苦笑道：“一来一回就要差不多一天时间，听说周末晚上还有晚自习，赶不来的！” “那……那就半个月回来一次！”凌妈断然道：“不能再少了！” 凌枫苦笑，只好转头求助凌爸。 凌爸皱皱眉头，冲凌妈说道：“当初报羊城二中也是你的主意，我是不是说过让你到时候别后悔见不着儿子？可你呢？硬说要锻炼儿子的自理能力！看看你现在，衣服都要带回来让你洗，都不嫌丢人！” 迎着凌爸那白眼，凌妈振振有词道：“咋了？我是他妈！帮儿子洗衣服天经地义，丢什么人了？” 凌枫苦笑道：“妈，您不丢人，可我会丢人的！您说人寝室里的同学都自己洗衣服，每天干干净净的，就我一人床头塞了堆臭衣服，说出去谁还敢跟我交朋友啊？” “那……那……那你会洗吗？” “好了，妈，不会也可以学的嘛！您就放心吧，您儿子没那么笨的！” “哦……要……要是洗不干净，记得带回来啊！妈帮你洗！” “好好好！” 第十三章 出行 小城的车站有着八十年代的整洁，人不多，此刻多是出门的学子，时空不一样了，但那份悠闲却更胜从前，好似凌枫前世去过的西欧小国，一砖一瓦都带着岁月的沉淀，每个角落都透着从容、宁静。 很喜欢这样的感觉，没有了熟悉的匆忙和嘈杂，出门只为见识远处的风景，再也不见命运中的挣扎。 “妈，好了，我都记住了！”望着絮絮不停的凌妈，凌枫无奈一笑。 “哦……那车上当心些，有事就找乘务员！” “好好好！”凌枫麻木点头。 轰鸣声传来，燃气车头拉着绿皮的车厢自南方驶来。 这趟车从琼州岛出发，过海峡，经凌枫所在的雷州半岛往羊城府，一路向北，最终能到远东外省最北边，下了车便能看见茫茫北冰洋。 横跨帝国大陆南北，由夏入冬，一路的风景。 “有空的话，真该坐车去看看！”凌枫心中幻想着那被冰雪覆盖的西伯利亚平原、如今被称作万历大平原的所在，豪情与憧憬洋溢在胸中。 “妈，我走了！” 车到站了，凌枫该走了。 “小枫……当心啊！要保重身体啊！”凌妈的眼角有了些湿润。 “我知道的！”凌枫认真点头。 “爸，走了啊！” “哦……”一直沉默的凌爸轻叹一声，走上前来，从身后取过一个黑色的小包，塞进凌枫手里的提包内：“还是给你吧！” “这是？”凌枫有些疑惑。 “上车再看吧！” “哦……” 反身上了车，过道里依旧能看到窗外站台上的爸妈跟着自己的脚步招手。 “注意身体啊！钱别省着，该花就花！” “好！”凌枫挥手回应，喊道：“爸妈，你们回去吧！” 找到位子坐下，窗户又被敲开，凌妈那含泪的双眼让凌枫隐隐有些触动，伸手抓住妈妈的手：“妈，别担心，我会自己照顾自己的！” “去了学校要跟同学们好好相处，要是有人欺负你，打电话跟妈说，妈帮你收拾他去！” “好！好！” …… 类似的场景已经过去很多年了，曾经的记忆和眼前的触动交织在一起，冰冷陌生的心灵开始化开，融入这具陌生的身体。 汽笛声响起，火车要开了。 “爸妈，回家吧！” “注意身体啊！病了要赶紧去医院！”凌妈还拉着儿子的手。 “走吧！”凌爸没有多说，雄鹰一般，只对离巢的雏鹰挥了挥手。 火车启动，母子的手松开了。 “爸、妈，走了啊！” 车速渐快，凌枫脑袋探出，一直向月台招手，直到人影远去，模糊…… 车速加到了正常水平，车站彻底不见了，回身坐好的凌枫心绪依旧未平。 对面的位子上坐着一对老人，妇人挽着老汉的手，看上去像是一对夫妇。 老汉望着双眼失距的凌枫，笑问道：“小伙子出去上学？” 凌枫抬眼，迎着老人善意的笑，点头道：“是啊，考上了羊城的高中！” 老汉微笑点头：“难得啊！” “谢谢！”凌枫矜持笑笑。 老汉微微摇头，笑着说道：“不是说你的学校！” “啊？” “刚才！现在很少见真正懂事的孩子了，尤其在你这个年纪。” “哦……还好吧！”凌枫微笑道：“可能我和爸妈的关系比较好吧！” “关系好？” “额……就是聊得开！”凌枫想了想，微笑道：“家里气氛好，有什么话都愿意说出来，轻松惯了，孩子们和家长的交流也就多，交流多了自然就能理解！” 老汉明显愣了一下，凌枫说话的神情一点不像十几岁的少年。 凌枫恍然，连忙笑着问道：“爷爷奶奶从哪里来啊？” 少年人的阳光又回来了，老汉一时的错愕变得恍惚，捉摸不定。 见丈夫不说话，妇人便笑着回道：“从琼州来的，准备去北边看看！” “访亲吗？” “不，去旅游，到远东去看看，一直想去看看北冰洋的风雪和极光，再不去，过几年就走不动了！” 妇人拍着丈夫的手，满是皱纹的脸上带着温馨的笑。 “哦……” 车厢里有些安静，四下望去，没有横七竖八躺着睡觉的疲惫旅客，也不见了高声喧哗、满嘴跑火车的万事通，或是盯着窗外飞速而过的风景，或是看着手中的书，时而轻声交谈几句，说的也是路上的风情，带着淡淡的疏离，举止却谦逊有礼…… 这一切，便都有了些陌生。 望着凌枫眼中的些许茫然，对面的老汉饶有兴致地问道：“头一次出门吗？” “是啊！”凌枫淡淡点头。 “感觉不像啊！” “啊？” “听你刚才的话不像普通的少年人，见识上，不一样！” “哦，平时喜欢看书！” “不！”老汉摇头，认真说道：“书上学不到这些，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你给我的感觉，像是去过很多地方的人！” “呵呵，是吗？那您可看错了！”凌枫笑呵呵回道。 眼看凌枫又有沉默的意思，对这少年已然生出了好奇的老汉连忙挑话道：“刚才看你，好像有疑问？” 凌枫看了老汉一眼，微微点头：“嗯！” “有什么问题，或许我能帮你。” “哦，也没什么！”凌枫淡淡道：“只是头一次出门有些好奇。” “好奇什么？”老汉的上身微微前倾，幽潭一般的双眼中透出淡淡的锐芒。 “额……”凌枫有些错愕。 一旁的妇人拉了拉老汉的胳膊，嗔怪道：“你又来了！” 说着转头冲凌枫笑道：“你别介意啊！这老头儿就这德行，一辈子改不了的巡捕命！” 凌枫微笑摇头，望着目光灼灼的老汉，想了想还是说道：“就是头一回出门，觉得这火车上有些……安静！是因为人少吗？” 初来乍到，这个陌生的世界还有很多要学习的地方，尤其是一些所有人都习以为常的东西，不好找熟人问。此刻是在火车上，旅途中的陌生人下了车也就各奔东西，即便冒昧、突兀些也无妨。 老汉明显愣了一些，有些怪异的盯着凌枫看了两眼，眉头蹙着，在疑惑他为什么会问出这样的问题，思量许久，也只能将其归为头一次出门的少年了。 丈夫半天不说话，许是觉得失礼了，妇人便笑着说道：“人不少了！如今大伙儿都时兴坐飞机，还愿坐火车的少了。” “哦……”凌枫微微点头，又问道：“琼州没有机场吗？” “有啊！”妇人点头，笑道：“但那东西太快了，一路上全在天上，除了云还是云，没什么看头。” 想了想，凌枫还是问了一个很突兀却又十分关键的问题：“那机票不贵吗？” “头几年刚出来的时候贵，这些年车马行多了，也没多贵！”老汉插话道。 “什么车马行！”妇人白了他一眼，纠正道：“老三开的那叫航空公司！” “什么狗屁公司，还不就是拉人的活计！弄一堆花枝招展的女人上去，给谁看？他以为他开青楼的啊！”老汉莫名来气，骂骂咧咧道：“就不稀得你提他！那小子从小就不安分，跟他两个哥一样去考个巡捕多好？非得整那些个幺蛾子！” “哟！这会子骂人了啊？过年过节收人礼的时候你咋不骂哩？也不知道你包里那身貂是谁送的！偷偷摸摸装起来，以为我没看到是吧？”妇人也不甘示弱，连忙反击。 老汉闹了个大红脸，嘟嘟嚷嚷的。 老人家的孩子气让凌枫会心一笑，这边还在低声争执着，那一头已有一个“花枝招展”的女人推着小推车走了过来。 “先……”那人打量了凌枫一眼，太年轻了，但终究还是礼貌地喊道：“先生您要什么饮料吗？” 凌枫转头，一张圆圆的小脸，挂着温暖的微笑，有些婴儿肥，五官十分精致，看上去七分可爱带着三分俏皮。 “都有什么？” “有绿茶、汽水、牛奶、咖啡，矿泉水也有的！” “给我来瓶汽水吧！”凌枫转头取钱，随口问道：“有冰的吗？” “有！” “多少钱？” “三角！”乘务员弯腰，在小推车下面翻找冰的汽水。 “多大一瓶啊？”凌枫本不怎么喜欢汽水，但才一不注意就让一个巡捕盯上了，这下也只好增添些少年人该有的本性。 正在不停翻找的乘务员听见客人询问，随口便答道：“就是外面卖一角的那种！” 凌枫愣了一下，对面两个老人家也都含着笑意。 “给你！”那乘务员好不容将汽水找到，兴冲冲递过来，却见乘客的表情有些怪异，也楞了一下。 很快，几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圆圆的小脸瞬间变红。 “给……给你！”放下汽水，仓促收了钱，推着车跑开了。 “哈哈哈哈……”老汉的笑声再也止不住了。 听见身后传来的笑，乘务员跑得更快了。 好不容易跑开，躲在两节车厢的过道，小手拍胸，长舒了几口气，但想想又不该这么冒失，毕竟那边还有几桌乘客没有问到。 咬咬牙，又推着车走了回来。 不敢去看前面那桌的凌枫，而是低头问这桌的几名身材矮小的乘客：“先生，您需要饮料吗？” 有一人抬起了头，一瞥小胡子，长得獐头鼠目，小眼放光：“哟西！花姑娘的……” 第十四章 自信的大明人 “倭人？”圆脸少女秀眉一皱，目光中有些厌恶，扫视一眼，见两排四座上的三人皆是蓄着小胡须的倭人，脸色一冷，推着小车转身便要离去。 “八嘎！你的给我站住！”刚才那穿黄色衬衣的倭人立刻起身，满脸怒容地冲圆脸少女叫道。 圆脸少女理也未理，脚步未停。 那黄衣倭人大怒，身影一闪，闪电般伸手，抓住少女的皓腕用力一拉，冲着少女清秀的小脸破口大骂:“你的！八嘎！” 少女骤逢变故，小脸闪过惊慌，然只片刻便黑着脸斥道:“放开我！” 手腕不断挣扎，试图脱困，神情说不出的厌恶。 “你的，为什么要跑？”黄衣倭人汉话说得不算流利，用词更算不上准确:“是不要我们吗？” “哼！跑？我为什么要跑？”圆脸少女冷哼一声，斥道:“你们也配让我跑吗？” 虽然未必能领会言语中的深意，但少女双目中的蔑视却清晰可见。 黄衣倭人尖瘦的脸顿时通红，怒吼道:“你的！竟敢侮辱大日本武士，死啦死啦的！” 说着抬起了另一只手。 圆脸少女眼眸晃动，但神色依旧冷漠，嗤笑道:“呵！你以为这是哪？你动我试试？区区倭人也敢在大明放肆！” 这边冲突一起，离着最近的凌枫便转头看了过去，眼见那黄衣倭人竟扬手要打，眉头一皱。 对面的老者看了那头一眼，便将目光转回凌枫身上，饶有兴致地打量着。 那倭人当真敢打，扬起的手夹着风声落下，看那声势，若被打实，少女清秀的脸定会红肿一片，便是受伤出血也不无可能。 正对着此处的老者听这风声，眉头蹙起，一手飞快抓起桌上的杯子，就要随手甩出去。 倒是对面的凌枫心中微叹，双指一曲，头也不回，向后弹出，挟着内劲的花生壳电光石火般朝黄衣倭人正在飞速落下的手臂射去。 “啪”的一声，花生壳裂成粉末，那黄衣倭人下落的手竟不由自主的向一侧飞去，手臂吃痛，黄衣倭人只能松开了抓住少女的手。 等到力道散去，手臂猛地垂下，在那黄衣倭人腰旁不停地颤抖，黄衣倭人试图将手再次举起，却力不从心，只好低头去看，却见臂弯处赫然出现一个深红色的印记，阵阵疼痛席卷而来。 那黄衣倭人却也凶悍，硬是咬着牙不叫一声，而是转过身来，嘶吼着:“八嘎呀路！谁？偷袭的干活！” 后排的一干乘客有的往这里看了一眼，皱着眉头，带着厌恶，还有的竟连看也没看，依旧做着自己的事。 那黄衣倭人正咬牙切齿用倭话骂人，车厢内的大明乘客却恍若未闻，像是人行于道，见路边一犬狂吠，理也未理，只是走开。 不！便是狗，行人虽然厌恶却也有畏惧，怕其暴起伤人。 而现在，车厢内的乘客却动也不动，没有半分离开的意思，竟仿佛根本没有看见这几个倭人一般！ 无视，因自信而生出的无视！ 凌枫对面坐着的老者放下了手中的大铁杯，笑呵呵看着凌枫:“干嘛不换个东西？” “啊？”凌枫抬头，带着一丝疑惑。 老者掂量着手里的大铁杯，笑道:“花生壳多不趁手，换这个啊！” 这铁制的杯子是列车上的标配，凌枫面前也有一个，少说半斤重。 “没事的！这几个倭人一看就还没有大明户籍，说不定还是偷渡来的，别说砸手了，就是冲脑袋砸下去，也不要紧的！”老者笑吟吟将大铁杯递了过来，问道:“要不要试试？很好玩的！” 说着便一脸期待地盯着凌枫。 “啪”的一声，坐在旁边的老妇拍了丈夫一巴掌，骂道:“老东西，瞎说什么呢！别教坏小孩子！” 凌枫看了看笑骂着的老夫妻，又看了看后排的那些乘客，耳边不断有黄衣倭人的骂声传来，但这些人却压根没有丝毫的动容，就更别说麻木的观望了。 凌枫心中忍不住涌出无限的感慨，这一幕所代表的东西他自然懂得，那是之前的他毕生所追求的淡然，也是他曾经那个时代，曾经那个民族努力想要找回的自信，或者说是……复兴！ “蚂蚁嘛！”声音有了些许波动，凌枫微笑道:“弄死一只蚂蚁，费那么大劲干嘛？” 老者微楞，笑了起来，看向凌枫的目光中又带了更多的兴趣。 黄衣倭人叫骂一阵却不见人回应，更无人退缩，只是漠视，脆弱敏感的神经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冲击，怒火弥漫了心智，像是一只怒起的……蚂蚁一般，举起了双爪。 只是未等其将怒火发泄出去，车厢门口便传来一道冷漠的声音。 “他娘的！瞎叫唤啥呢！搅了老子的好梦！” 一名看上去三十来岁的年轻男人穿着制服，斜戴着帽子，靠在门上，懒洋洋看向这里。 “八嘎！你的……” 黄衣倭人转身正要冲来人破口大骂，却不料眼前一花，继而一股大力自脸颊传来，脑袋连带着整个身子朝着车厢地板重重地砸了下去，发出“砰”的一声闷响。 “噗”黄衣倭人吃受不住，一口鲜血喷出，脸颊上赫然一个通红的巴掌印。 穿着制服的男子依旧是那副懒散的模样，此刻缓缓直起身，将挥出去的手收了回来，甚至在一旁无人的座位上擦了擦手。 “娘的！听不懂鸟话，不代表你可以用鸟话骂人！”男子转过身来，冲还坐在位子上的两个倭人说:“走吧！跟我去前头交代交代吧！” 余下一个留着小平头的倭人双手紧握，怒视着男子，却未发作，而是转头看对面坐着的那名倭人。 最后这名倭人脑袋上竟梳着长长的发髻，前脑门剃光一条，身上穿着传统的和服，脚上踩着木屐。 此刻，这倭人将目光从窗外转了回来，平静地注视着年轻男子。 男子懒洋洋看了他一眼，笑了起来:“呵！原来，这还有个大人物啊！” “八嘎！竟敢对织田大人不敬！” 那留着小平头的倭人含怒起身，却感脸旁一道劲风袭来，连忙抬手格挡，却不料那劲风突然加速！ 又是一声耳光响亮！ 小平头撞在椅子上，鲜血混着牙齿吐得座椅上到处都是。 对面那打扮古典的倭人双眼微眯，却只是看着男子，没有动手的意思。 正僵持着，车厢门口有一身材矮小、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快步跑来。 “这……大人，大人！这……这是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中年男子没有蓄须，一身打扮和寻常大明百姓无异，汉话说得也溜，只是说话时嘴唇习惯性的扁平，留着明显的倭人特征。 这一声“大人”却不是对着那打扮古典的倭人说的，而是这身穿制服的年轻男人。 一脸忐忑，又带了明显的谄媚，弓着身子，双手不安的搓着。 “你们是一伙儿的？”穿着制服的男人瞥了这人一眼。 “是的！是的！”这人连忙点头。 “那成！”制服男人又换回了刚才那副懒散的样子：“跟着一块儿来吧！” “这……”中年倭人飞快打量一眼，连忙弓着身子上前两步，右手一动，也不知从哪摸出一团票子，塞了过去：“大人，有什么事好商量嘛！” “别！别跟我来这套！”制服男人后退一步，两眼微翻，冷冷道：“爷今儿没有收钱的心情！” 眼见制服男人油盐不进，中年倭人回头看了看那平静的和服倭人，一咬牙，抬了些身子，问道：“不知这位大人凭什么将我们带走？” “就凭爷们心情不好……”制服男人冷笑道：“可以吗？” 那中年倭人强笑道：“大明是个法制国家，若大人没有切实的凭证，强行带走我们，只怕到时与大人也有诸多不便……” “威胁我？”制服男人来了点兴致，笑着看他。 “不敢！不敢！”中年倭人连忙摇头。 “呵！大明的法律保护的是大明的百姓！”制服男人傲然道：“你们是吗？” 中年倭人从怀中小心翼翼地掏出一个包，一层层缓缓打开，将一本大红色的本子取了出来，轻轻翻开，另有一张塑料制成的卡片夹在其中。 “大人请看，这是我的户籍和身份证明！”中年倭人缓缓递了过去，又说道：“根据帝国户部的规定，在帝国本土取得永久居留权的外国公民视为大明本国公民，享有和大明百姓相同的权利，并且其亲属在帝国有短暂免签证居留的权利。” 制服男人随意翻了翻，眉头皱起：“娘的，你丫出门都随身带着户口本？” 说着随手将东西丢在中年倭人身上，不耐烦道：“有居留权咋了？叫叫嚷嚷的，吵着老子睡觉也不行！这是火车上，坏了车上的规矩，老子照样收拾你们！” “那是！那是！”中年倭人心中大松口气，连忙表态道：“大人，您看这样好吗？这位小姐受惊了，我愿赔偿一千元金钞给这位小姐压惊！另外本车厢所有旅客的午餐我全包了，还请大人和餐车说一声，要最好的！” “哟呵！你小子挺有钱嘛！”制服男人调侃道。 “哪里！哪里！做了点小买卖，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那两被打的倭人依旧一脸愤怒，但那和服倭人未发一声，他们便只能垂着脑袋乖乖站在那里。 穿着制服的男人眼见中年倭人这么听话，发作不下去，只好转头看问圆脸少女：“你觉得咋样？” “哼！我不稀罕！”说着便推着小车，转身走了。 中年倭人尴尬笑笑，望着制服男人。 制服男人斥道：“你们这样子也别坐了，别人烦着呢！过道上站着去吧！” “你！”被打的两名倭人猛地抬头，双目如火。 “咋的？不服气？”制服男人冷笑一声。 中年倭人暗自焦急，连忙看向那和服倭人，和服倭人抬头，朝着二人淡淡看了一眼，二人遂赶忙低下头去。 “好的！好的！”中年倭人顿时大松口气，连忙冲制服男人笑着点头。 那身穿和服的倭人一声不发站起身来，没有看外人一眼，也没有向前方的过道走去，而是转过身来，走了几步，来到与其背对背的凌枫这边，淡淡开口：“小兄弟，功夫不错嘛！” 说的竟是地地道道的大明官话，字正腔圆！ 凌枫抬头，看着他，微微点头：“谢谢！” 和服倭人微愣，继而笑了笑，转身便向过道走去。 那穿着制服的男人冷冷看了和服倭人一眼，嘴角微微扬起，没有说什么。 四个倭人走后，车厢一下子又安静了下来。 那穿着制服的男人抱拳向车厢内的乘客们道了声歉：“对不住了各位，待会儿加餐！免费的！” 有的乘客微笑点头算是回应，有的乘客依旧还是毫无所动，自顾自忙着。 制服男人也不介意，哈哈一笑后，便猫着身子凑到凌枫这桌来。 “师父，您没事吧？” 凌枫对面那老者转头，瞧着制服男人那张笑嘻嘻的脸，皱着眉头说道：“咋了？跟一条狗动手，还要我夸你？赢了丢脸，输了丢人！” “嘿嘿，徒弟这不是为师父您代劳嘛！省得师父您亲自动手啊！”制服男人双眼瞄了瞄老者手中已被把玩许久的大铁杯，笑嘻嘻说道。 老者楞了一下，继而怒道：“看啥看！老子手痒了，活动活动筋骨不行啊？” “行行行！当然行！您老说什么就是什么！” “臭小子，皮痒了是吧？” “师父您坐着，我去给您拿吃的啊！” 说着，制服男子便一溜烟跑了。 第十五章 色狼 天是蓝的，海也是蓝的，海风拂来，溅起几朵晶莹的浪花，一列绿色的火车在雷州半岛上沿着海岸线向北疾驰着，阳光将椰树的影子映在车窗上，轰鸣声中，一颗颗向后退去。 那发福的中年倭人履行了自己的诺言，尽管车上的大明乘客并不稀罕一顿饭食，但当这人迈着蹒跚的步子，略显艰难却又无比虔诚的将餐盒一桌桌送去，向着每一位大明乘客九十度躬身敬礼时，豪爽的大明人便原谅了倭人们之前的过失，纷纷接过，报以善意的微笑。 哪怕是凌枫对面那个“脾气算不上好”的老者也微笑点头，没有凌人的训斥，更无自矜的傲意，自然也更没有摆出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去评价这倭人“两面三刀”的礼仪。 终究，没有那个必要！ 凌枫自嘲笑笑，随即接过了已在身前停留了好一阵的餐盒，那中年倭人没有丝毫不耐，只是直起身时多加打量了凌枫一眼。 双目中透出来的只有些许好奇，而察觉不到丝毫的恶念。 强者恒强，这个自古便崇拜强者的民族似乎早已习惯了被大明所压制乃至鄙夷，而兴不起半点反抗的念头。 “呵！这倭人倒是下了不小的本嘛！” 对面的老者打开了餐盒，不大的餐盒内倭人发挥了这个民族善于利用空间的特性，菜品丰富量却不多，精致而艳丽，温度适中，香气怡人。 等到凌枫也将自己的餐盒打开时，对面的老者便忍不住啧啧称赞：“不得了啊！这要再给他点时间，估摸着能把咱们喜欢吃什么都摸得一清二楚了！” 凌枫抬眼望去，却见对面两位老人家的餐盒里装的菜色不尽相同，与自己手中这个更有着明显的区别。 老人家的餐盒内多鱼虾、果蔬，而自己这里却多是肉类，煎炸蒸烤样样齐全。 再环顾四周，但见车厢内的乘客无一不露出满意的笑容。 倭人的细心，凌枫不是头一次见识了，如今身为大明百姓的他也开始将心中的那份警惕和危机感慢慢摒去。 微微一笑，随即便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味道，确实没得说！ 列车平稳向北，中年倭人送完了最后一个餐盒回到车厢间的过道上。那身穿黄色衬衣的倭人忍不住讥讽道：“山本君可真是殷勤啊！出了钱还不够，竟然还自己亲自动手，那么多份餐盒没累到吧？” 这被叫做山本的中年倭人依旧笑着，将一份备好的餐盒给那站在窗前看车外风景的和服倭人递了过去。 “织田大人！” 那和服倭人接过餐盒，自顾自吃了起来。 “手艺不错！” 得了赞赏，山本君的双眼眯成了一条线，躬身笑道：“好久没自己动手了，手艺有些生疏，大人吃得惯就好！” “哼！厨子就是厨子，一辈子改不了伺候人的命！”黄衣倭人冷笑道。 山本君依旧在笑，没有说什么，那织田大人双目望着车窗外，只是细细地咀嚼。眼见场面僵硬，那留着小平头的倭人笑着打起了哈哈：“山本君的料理当年在京都可是一绝啊！这么多年没吃了，今天一定要好好尝尝！”说完便拉着黄衣倭人朝小推车走去。 那织田大人缓缓吃着，将食物一一咀嚼完全后，这才将餐盒递回给山本君。 二人静静地站着，望着窗外的景色，远处，金黄色的沙滩上有悠闲的大明人在嬉戏，潮起潮落间，椰树的叶子随着海风摇曳。 “你说……我们的海滩上为何没有这样的景色？” 听着织田大人淡淡的声音，山本君的脑海中回忆起故国的海滩，除了京都城外的那片海还算干净外，其余的港口无不被嘈杂笼罩，黄色的沙滩被鱼类的鲜血染红，哪怕大浪袭来，也带走不了那抹鲜红，以及那挥之不去的腥臭味。 山本君摇了摇头，叹道：“为了生存！” “大明立国六百余年，国力强盛，百姓富足，他们早已过了需要为生存挣扎的年月，而我们……” 山本君没有说下去，许是有所忌讳，织田大人却没有这样的顾虑。 “大明百姓不需要为生存挣扎是因为他们的国家抢了别人生存的机会，而我们的国家抢不了外人，所以只能对本国的百姓下手！”织田大人摇了摇头，轻笑道：“对于抢劫这种事，其实我们是没多少忌讳的，只要能力够，我们也可以去抢，也会去抢！” “只是……大明太强了啊！他们已经强了六百多年！要是算上之前的王朝，这片土地上的民族已经强盛数千年了！而我们……这数千年来却只能在这个巨人的阴影下摇尾乞怜……呵呵！” 这话不好接，但山本君却必须说些什么。如今这是在大明，织田大人这样的思想很危险！ “大明强盛有他们的原因，这片土地上的人极其开明也善于学习，尤其是他们的士大夫！新思潮之前，这些人坚守着自己的理念，可等到外来的知识被证明正确后，这些人却又立刻放弃自己上千年的坚守，开始热衷于探索未知。他们敬畏知识，却只是敬畏知识本身，哪怕是圣人之言，也有人前赴后继的去挑战、去质疑！而我们……” “三百多年前的大时代里，我们的国家也曾有机会融入这个世界，可那些大名、贵族们却选择了固步自封，乃至扼杀那些先进的青年！即便是现在，我们的天皇陛下……” 说到这，山本君止住了话语，自嘲地笑笑：“说起来，又能怪得了谁？” 织田大人收回了望向窗外的目光，转到山本君身上，带着赞赏的微笑问道：“为什么不说下去？” 山本君笑笑：“毕竟是天皇！” “是啊！”织田大人的笑容有着难掩的落寞：“所以我只能离开……” 脚步声响起，凌枫平静地向洗手间走去，正在交谈的二人只是回头看了一眼，没有在意。 这几人的交谈用的都是日语，如今的大明除了专门负责外交的礼部鸿胪寺外很少有人懂日语，不，应该说所有的外语对大明的百姓来说都是一种没有必要掌握的东西，类似于鸡鸣犬吠。 深知大明人的骄傲，所以这几个倭人的交谈并没有避讳什么。 然而，对于在门后站了有一阵的凌枫来说，日语这门语言，在曾经的时代，他有太多的机会和太多的必要去接触、去熟悉。 原本就对这打扮古典的倭人有些好奇的凌枫偷听完这些人的对话后，对这人便有了更多的兴趣。 自信的大明人或许不会在意几只蝼蚁的来历，然而陌生的凌枫却没能完全摆脱原有的忌惮。 “织田、天皇……这个人还真是个大人物呢！”进了洗手间的凌枫犹自念道。 时间向傍晚滑去，列车在羊城火车站停了下来。 凌枫拿起行李，向对面的两位老人告别：“我到了，老人家再见！” 老妇人含笑点头：“小伙子要好好上学啊！” “好！” 旁边的老汉却只是笑，没有说什么。 “再见！” 说着，凌枫便领着包，向车门走去。 那老汉等看不见凌枫后便连忙站起身，催促道：“老太婆，快让开！” “慌慌张张，你又要去哪？”老妇人起身让出了位置。 “放心，不是去找女人！” “呵！你还有那本事吗？” 笑骂中，老汉快步向凌枫相反的车门走去。 羊城火车站总算让凌枫找到了一丝熟悉的感觉，虽然依旧干净，但熙熙攘攘的人群还是让整个候车大厅显得有些喧哗。 “羊城二中！要去羊城二中报到的同学请往这边走！” 一出检票口，便瞧见一群学生模样的少年举着牌子在人群中呼唤着。 “你……小心！” 走到一名体型瘦小，穿着校服、戴着鸭舌帽的少年身后，正要打招呼，旁边却陡然蹿出一人，那人手中的拉包随着步伐呼啸向前，猛地撞在校服少年的腿弯处。 只听“哎呀”一声，校服少年便向后倒来。 身子倒下，凌枫提着包的右臂随即抬起。 鸭舌帽脱落，露出一张精致的脸，一双俏目带着些许慌张。 “女生！”凌枫忍不住上下打量了一眼，少女脸蛋精致，身型却不显臃肿，尤其胸前更是毫无动静，像是尚未长开的花骨朵。 感受到凌枫那带着审视、侵略性十足的目光，怀中的少女秀眉一皱，双目中的惊慌被愤怒取代。 “滚开！” 猛地一把推开凌枫，右腿向后一踩，身子异常灵活地扭动，向后倾斜的身子便瞬间直了起来。 少女含怒出手，凌枫猝不及防之下竟向后退了几步，脸上的惊讶尚未消失，一道黑影便猛地朝眼前袭来。 凌枫只好抬起同样拎包的左手，挡了一下。 大力袭来，凌枫的整条左臂竟麻了一下，“啪”的一声响起，皮包内的某物被劲风击碎。 “你干嘛！”凌枫大怒。 “色狼，敢占老娘便宜！”说着又是一拳扑面而来。 少女的拳头显得有些秀气，然而呼啸的风声却让凌枫一点不敢大意。 迅速后撤几步，放下手上的皮包，右臂一横，挡住了那秀气的拳头。 “不错嘛！小子，有两下子啊！”少女老气横秋道：“怪不得敢占老娘便宜！” 话还在说，一记鞭腿却已向凌枫下盘扫去。 第十六章 误会加深 攻势迅猛，片刻间已然临近。 凌枫向后跃起，那少女眼见击空，遂中途变招，扫出的那条腿猛地一顿，重心移去，另一腿竟诡异般高高抬起，朝着凌枫劈了下去。 凌枫双脚尚未落地，无处借力躲闪，只好双手横挡于顶。 “砰”的一声，少女看似瘦弱，力道却出奇的大，凌枫挡住这招后，身子却向后急速退去。 “咔擦”一声，为止住身形，凌枫一脚踏在身后木质长椅的腿上，长椅随即向一边倒去。 那少女眼见凌枫竟接连挡下自己数招，双目渐渐亮了，满是浓浓的战意。 就在她跃跃欲试时，身后响起了嘈杂的脚步声。 “都给我住手！”三个身穿制服的男子赶了过来，指着凌枫和那少女，盛气道：“当众行凶，好大胆子！” “你们两个，跟我回捕房去！” 说着，便招呼身后两人分别向凌枫和那少女逼去。 凌枫顿时蹙起了眉头，对于公门中人他一向没什么好感，尤其是这些底层小吏，更是如魑魅魍魉般难缠，虽说如今时空都不一样了，但凌枫心中的恶感却一点不少。 倒是那少女，望着来人，一脸的冷笑。 那身穿制服的巡警向着少女伸出手去，想要抓住她的肩，哪知那少女却闪电般出手，一指点在巡警的臂弯处。 “啊！”那巡警哀嚎一声，随即便抱着手臂蹲了下去，额头上出现细密的冷汗，一脸的痛苦。 “大胆！”那领头的巡警大怒，猛地从腰间拔出配枪，对准了少女。 凌枫见状，身子一紧，异常警惕地盯着那黑洞洞的枪口。 枪械一出，喧闹的候车大厅顿时一静，没了说话声，脚步声却变得更加急促，周围三丈为之一空。 面对枪口，那少女却怡然不惧，脸上的笑却越发的寒冷：“敢拿枪对着老子，你，很好！” “我好不好用不着你操心，敢当众袭警，你的下场一定好不了了！”持枪巡警狞笑道。 “呵，你算个什么东西！”那少女冷冷笑道：“就是林天云在老子面前也不敢大声说话！” 那持枪巡警闻言，眉头微皱，虽不愿，却不得不咬牙问道：“你和我们总捕头什么关系？” “关系？呵！你也太高看他了！他敢和老子有关系？他配吗？” 少女的言语越发的猖狂，这持枪巡警却狐疑起来。 “我不管你是谁，犯了事就别想逃的了！” “逃？笑话！”少女冷笑道：“跟你回去没问题，可是，你要想清楚咯！让我跟你走容易，再想送我回来，可就难了！” 持枪巡警眯着眼，肃然道：“我依法执勤，公道自在人心，有什么好怕的？” “好好好！瞧你这大义凛然的样子，老子就跟你走一趟！”少女大笑道。 旁边一直没说话的凌枫却皱紧了眉头，满脸不愿。 少女从凌枫身前走过，瞧见他脸上的纠结，笑道：“小子，功夫倒是不错，胆子怎么这么小？” 另一名巡警站在凌枫身旁，手放在腰间的枪柄上，虎视眈眈地看着他。 无奈之下，只能提起皮包跟着巡警走了。 “你们接着迎新，老子去去就来！”少女豪迈的向那群学生打扮的少年们挥了挥手。 捕房就在车站内，乃是越秀区总捕房专门设在车站内的一处巡捕房。 和凌枫记忆中的没有多大的差别，唯一不同的也仅是技术上差异，不见了信息时代的办公产品，倒和幼时的记忆有些重合。 正厅的墙壁上悬挂着黄底金龙国旗以及一枚黑色利剑状的徽章，大致便是巡警的标志了。 那领头的巡警看来是个头头，一进门，捕房内的众人纷纷点头行礼，但手上的工作却未停下。 由于拿不准少女的身份，这人不敢过于折辱，只是请凌枫二人在桌前坐下。 很快，这巡警拿来纸笔，开始了讯问。 “姓名！” “蒋梦琪！”少女依旧高冷。 “凌枫！”凌枫则一脸凝重。 “名字倒取得人模狗样！”少女转头看凌枫，望着凌枫棱角分明的侧脸以及坚毅、肃穆的神情，双眼闪过些许神采，却依旧笑道：“长的嘛……是比狗强了一点！” “可惜禀性就差多了！” 凌枫懒得理会少女嘲讽的言语，只在思索如今的处境。 人生地不熟，学校都还没找到，倒先进了捕房，真是有够倒霉的！ 打架应该不算什么重罪，踢坏了椅子大不了赔偿就是，就是不知道会不会被拘留，要是会被拘留，几天能够出去，会不会误了报名的时间，当然身为一个年幼的中学生，案底这种东西才是最可怕。 凌枫不是学法律的，前世也只是稍稍接触了一些诸如公司、企业的规定，算不得精通，如今到了这陌生的时空，于大明帝国的律法自然更是一无所知。 似乎感受到了凌枫的担忧，蒋梦琪笑道：“瞧你那怂包样！不过就是打个架而已，算个屁啊！” 凌枫正在沉思，耳边却响起少女嘈杂的声音，心头顿感烦躁，转过头去，盯着少女，开口说道：“我看你长得也人模狗样，怎么一点修养也没有？开口闭口不是‘老子’就是‘他妈’，呵呵，你很崇拜男人吗？是不是觉得自己身为女人比不了男人，所以刻意学习男人的作派？你很痛恨自己女人的身份吗？” 凌枫语调平缓，却字字诛心！ 蒋梦婕一时竟蒙了，一双大眼呆滞地望着凌枫，这样的话她之前从未听过，也没有人敢在她面前说这样的话，然而这些话却触动了她心底那些最不愿叫人知晓的隐秘。 仿佛一下子就被人扒了个精光，扔到大街上，赤裸裸的现于人前。 屈辱涌上心头，化作惊天的怒，更有手足无措的惊慌：“你……你混蛋！” 怒吼声带着少女特有的尖锐高音，魔音灌脑般钻进凌枫双耳，随之而来还有少女那含怒的秀气拳头。 凌枫也气，自己好端端去打招呼，还好心扶了她一把，就是因为多看了一眼，这被宠坏的小丫头就开始不依不挠，挨两下打也就算了，没想到竟然还被带进了自己最厌恶的捕房，现在倒好，这小丫头片子又要发飙，凌枫也不准备再容忍了！ 猛地起身，飞快避开这拳，单掌探出，鬼魅般向着少女的香肩拍去。 凌枫速度骤然变快，蒋梦婕一惊，然而盛怒之下的她也不准备闪躲，身子不退反进，秀拳向着凌枫的胸膛砸了下去。 “住手！” 二人的对招尚未击实，捕房门口处却传来一声厉喝。 紧接着，一道劲风朝着凌枫的手掌飞来，速度奇快。 凌枫一惊，连忙变招，曲掌成爪，反向挥去，堪堪将那劲风握在了手中。 另一只手抬起，若清风拂过，贴着蒋梦婕击来的拳头向下一切。 蒋梦婕大惊！ 凌枫的手上仿佛有一道无穷的吸力，那击出的拳头靠近他的手掌后竟被硬生生改变了方向。 捕房门口，一男一女走了进来。 方才喊话出声的女子望着二人几乎拥抱在一起的模样，顿时大怒：“畜生，赶紧放开你的脏手！” 说着快步朝凌枫走来。 踩着高跟鞋的女子看上去三十来岁，脸上画着淡妆，却有着分明的艳丽，此刻那张精致的脸上满是愤怒的神色。 “小姨！”蒋梦婕有些惊讶，随即回头狠狠瞪了凌枫一眼，身子飞快后退。 见状，凌枫自然也收了招，冷冷地看着。 那女子走到近前，看也不看蒋梦婕，而是一言不发冲到凌枫面前，单手高举，向着凌枫的脸一巴掌挥了下去。 凌枫微惊，嘴角扬起，一脸冷笑。 就在巴掌呼啸挥下，将要触及脸颊时，凌枫这才轻轻抬起了手，手指微曲，弹在女子白皙的皓腕上。 “啊！”女子忍不住痛呼出声。 “小姨！”蒋梦婕没想到凌枫竟会反抗，猛地冲过来，拦在女子身前，怒视着凌枫。 “畜生，还敢还手？”女子尖叫出声。 凌枫冷冷看她，笑道：“你嘴巴放干净点！不还手，难不成站着让你打就理所当然了？” “小姐，你被人宠坏了吧？” 和女子一块进门的男人慢悠悠跟在后面，凌枫的举动本就让他有些惊讶，等听到这句话后，看向凌枫的眼神就明显有了异样的变化。 “总捕头！” 就在这人进门时，原本坐在桌前讯问却因二人再度暴走而准备出手阻拦的巡警，陡然立正行礼。 凌枫刚出口的这句话再度让场面静了片刻。 继而果然又是更加凶猛的爆发！ “小……小姐？你……你竟敢骂我是小姐？”那女子满脸惊怒，指着凌枫，嘶吼道：“你才是小姐！你们全家都是小姐！” 凌枫愕然，继而反应过来，自己似乎又犯了一个常识性错误。 那女子气得呼吸都变得急促，身旁的蒋梦婕望向凌枫的双眼更带着浓烈的愤怒和战意。 站在后面的男人见状咳嗽了两声，干笑道：“这里是捕房，两位姑娘是不是给林某一个面子啊？” 林天云特意将“姑娘”两个字说的很重，然后带着笑意望向凌枫。 第十七章 入世第一站 夜色已至，随着林天云的介入，紧张的气氛舒缓了片刻。 “好！林天云，这是你的地盘，你来！不给我一个交代，今天我可不会放过你！”那女子厉声喝道。 林天云满头黑线，苦笑道：“洋姐，换个词好吗？这话要让郑哥听了，我解释不清啊！” 这被叫做“洋姐”的女子愣了一下，继而怒斥道：“林天云！胆肥了是吧？连老娘的便宜你也敢占！” “嘿嘿，开个玩笑嘛！那么当真作什么！” 说笑着，林天云走到桌前，拿起刚才那巡警记下的笔录，扫了一眼。 “咦！” 继而抬头，看向凌枫，问道：“你叫凌枫？” 凌枫冷冷点头：“是！” “刚下的火车？” “是！” “从港城来的？” 凌枫眉头微皱，依旧点头：“是！” “在火车上你位子对面是不是坐着一男一女两个老人？” 凌枫眼中疑惑渐起，带着一丝戒备望着林天云。 林天云笑着回道：“那是我爸妈！” 凌枫疑惑不减，反而更盛，眯起眼看着林天云。 林天云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凌枫，心中暗道：“难怪老头子让我注意下这小子，果然有点不一样嘛！” 听到这里，那被叫做“洋姐”的女子秀美蹙起，带着不满看着林天云。 林天云恍若未觉，依旧冲凌枫说道：“刚才我爸在火车上给我打了个电话，让我照顾照顾你！还真赶巧，今天正好来车站有点事，路上接到老爷子的电话，一进候车大厅就听说了你的壮举！” “那又不是我挑起来的！”凌枫冷冷道。 蒋梦婕怒斥道：“好色之徒！还想恶人先告状？” “好色？”林天云看向凌枫的目光顿时亮了，瞧瞧凌枫，又看看蒋梦婕，一脸好奇，看样子倒很想弄明白凌枫具体是怎么好色的。 “看什么看！信不信老子剜了你狗眼！”蒋梦婕怒视着林天云。 “哈哈！”林天云不以为意，笑道：“你说你，都这么大了，还‘老子’长‘老子’短的，以后谁敢要你啊！” “要你管！”蒋梦婕怒了，指着林天云骂道：“你一大男人，都三十的人了！连个女人都搞不定，还好意思管老子的事？” 林天云笑脸一僵，尴尬道：“小点声！我手下还在呢！” “哼！知道丢人啊！”蒋梦婕不依不饶道：“知道丢人，你倒是加把劲啊！老子都跟你说了，直接灌药摁倒了完事，你小子婆婆妈妈，是不是个男人啊！” “我的小祖宗诶！”林天云惊立而起，一脸焦急道：“你可别再说了！这话要传了出去，我还要不要活啊！” “瞧你那幅德行！”蒋梦婕嗤笑道：“林爷爷一世英雄，怎么就生出你这么窝囊废来！你看看大姐夫、二姐夫，还有三哥，都是一个娘胎里出来的，差距怎就那么大呢！” “是是是！小祖宗教训的是！”林天云赶忙点头哈腰。 一旁那被叫做“洋姐”的女子看了这一幕，只能摇头叹息：“这个傻丫头！又被这小子忽悠过去了！” 说到底还不是为了给蒋梦婕出气，盛气凌人不过一种手段，可谁想这小子竟然和林天云的老爸有关系，虽然这关系算不得什么，但也没必要为了眼下这点小事去抹了林天云他爸的面子。 于是，抬起头，冷冷地瞪了凌枫一眼。 凌枫自然也看明白了，这个没什么架子的“区公安局局长”多少减轻了他对公门中人的恶感。 “咳！”林天云轻咳一声，接着说道：“别闹，谈正事了！” 说着又施施然坐下，拿着笔录，看了看凌枫、蒋梦婕一眼，悠悠然说道：“公众场合斗殴，这事不小啊！” “你少来！”蒋梦婕大手一挥，冲着林天云喊道：“这点小事算个屁？” “那椅子还坏了呢……” “多少钱？我赔！”凌枫接话道。 蒋梦婕转头瞪着他：“你踩坏的，当然你赔！” 凌枫懒得搭理他，取出钱包，问林天云：“需要多少，你说吧！” “先不急！把笔录签了，再签个调解协议书，再去财务把罚款和赔偿款交了……” 接下来就是一连串让凌枫极度厌烦的手续，大明巡捕房的手续竟比凌枫前世遇到的还要繁琐许多。 好不容易办完了事，几人出了巡捕房。 林天云转头看凌枫：“你是要去二中报到吧？这么个点了，车站迎新的人早回去了，二中那里估计也下班了，不如今晚就去我那住一晚吧？我一个人住，地方够！” 凌枫微微蹙眉，摇头道：“不用了！我找间宾馆就行！” 想想，又说道：“我和两位老人家其实也没什么交情，林兄不用如此客气！” 林天云有些诧异地看着凌枫，自己这个越秀区的总捕头，好歹也算个不小的官了，平时巴结送礼的人络绎不绝。这小子倒好！送上门攀交情的机会居然不要！看上去也不像个啥事不懂的愣头青啊！ 凌枫前世就是被这些公门胥吏逼得家破人亡，虽换了时空，心中的恨意却没消减多少。 虽说林天云帮了自己，但也仅限于不去厌恶，凌枫打心底里不想和他有什么交集。 说完这话，凌枫便提着两个包，转身向来路走去。 穿过依旧热闹的候车大厅，凌枫终于看到了这个时代的大城市。 羊城作为岭南省的首府，不仅是在大明，便是在整个世界也算是一流的城市。 目前这个时代，空运刚刚兴起，铁路依旧是人们出行的首选，站前广场依旧是各个城市里最为繁华的所在。 虽因鱼龙混杂，这里的繁华少了些雍容的贵气，但却让凌枫觉得异常的舒服，一种熟悉的舒适。 一出候车厅大门，立马就有许多热心的人凑了上来。 “宾馆去吗？有吃、有喝、有住、有热水！大床房！一晚只要十块！” “十块你也好意思开口？欺负小哥不懂行是吧？来我这！只要五块，包吃包喝包玩！” “我们这里有最好的夜景！临河的房间，夜景好得不得了啊！” “我们还有最漂亮的服务员！陪吃陪喝……嘿嘿，就是小哥想来点特俗服务，我们也能满足！” …… 一大帮人围着凌枫叽叽喳喳，然而让凌枫惊奇的是，这些人里面竟大多都是金发碧眼的白人以及身材矮小的倭人，更远处还有几个浑身漆黑的黑人许是怕吓了凌枫徘徊着不敢上前。 这些人的大明官话说得让凌枫都有些汗颜，虽然人变了，但出于记忆中的经验，凌枫还是一一拒绝。 这些人眼见生意不成，也没有丝毫不喜，反倒一一向凌枫报以温和的微笑，然后便飞快朝另一位刚走出候车大厅的旅人涌了过去。 马路上车流不息，大明帝国的汽车和凌枫记忆中的在造型上也没有太大的区别，只是车头上的标志凌枫却一个也认不得了。 这一次离家，凌爸凌妈给了凌枫不少的钱，足有五千金钞，由于大明推行全面教育，所以学费是不需要的，但住宿费、生活杂费之类的想来也不可能免得了。 羊城是大城市，消费水平想来不低，能省还是省一点吧！ 出于这样的考虑，凌枫没有坐上停靠在自己面前的一辆应该是出租车的黑色轿车，而是朝前方路旁一个应该是公交车站的地方走去。 凌枫来到这个时代的第三天就被凌爸领着出海了，原本打算多看一些关于社会常识的书本和电视节目的他还没来得及做这些就已经踏上了前来羊城的列车。 如今，凌枫便像一个初生儿一样一点点地探索着这个陌生的世界。 好在这具年幼的身体内住着的是一个成熟的灵魂，这样新奇的体验非但没有让凌枫感到不安，反倒勾起了他心中的玩性，用一种游览的目光打量着周遭的一切。 就在凌枫走后不久，蒋梦婕和她的小姨也出了候车大厅。 “小姨，你怎么会来这里？” 蒋梦婕看向小姨，她知道小姨一向喜静，出行只用家中专车，远游更是迷上了新兴的飞机，便是在之前没有飞机的年月里，进出车站走的也是专用通道，坐的是专属车厢，今儿却跑到这普通的候车大厅来，着实有些奇怪。 “你还说，还不是为你了！”小姨瞪了蒋梦婕一眼，斥道：“人家宫家三公子都在家里等你一天了！你倒好，特意跑到这臭烘烘的地方搞什么迎新，这是你该做的事吗？” “所以你就从学校特意跑到这……臭烘烘的地方来找我？”蒋梦婕疲懒道。 “不然呢？”小姨白了她一眼。 “那你怎么又坐到林天云的车上了？”蒋梦婕歪着脑袋盯着小姨，双眼中满是戏谑。 “你……你想什么呢！”小姨俏脸一红，慌忙道：“你可别乱想啊！” “我有说什么吗？你那么着急干嘛！” “我……我和小云子什么事都没有！就是在路上堵车了，正巧他开车路过，所以……所以就……” “哦……那可真是巧了！” “你！你别瞎传啊！人家……人家都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人家……唉！我看你还是跟我那姨夫离婚得了！”蒋梦婕冷笑道：“那家伙成天假笑，阴沉沉的一看就不是好人！宫家那白痴也是他撺掇的吧？” “不许你这么说！傲哥也有他的难处，他白手起家能有今天的成就没点手段行吗？”小姨斥道。 “好好好！那你就这么相思苦短吧！等到哪天林天云把金家那小妞搞上手了，你就躲墙角哭去吧！” “要……要真是那样也好！也就能断了念想了……” 蒋梦婕看了小姨一眼，唯有叹息。 “咦！” 蒋梦婕抬头，正好瞧见凌枫正对着公交站台上的一幅木板画频频点头。 “这小子脑子没病吧？” 蒋梦婕忽而心血来潮，嘴角扬起，心中忽生一计。 “小姨，你坐出租车回家吧，我回学校了！” “什么？”小姨一惊，正要出手拉蒋梦婕，却不料蒋梦婕一个箭步已蹿到了马路中央，遂连忙喊道：“你小心啊！” “开玩笑！这点车也想撞到我？”车流中的蒋梦婕步伐不减，左突右蹿只片刻就到了马路对面。 “你不回家，那宫家的三公子你打算怎么办啊？”马路对面的小姨喊道。 “爱咋办咋办，又不是老子叫来的！” 蒋梦婕挥了挥手，头也不回的向凌枫奔去。 第十八章 误入“盘丝洞” 凌枫正在车站上仔细观赏一幅木板画，木板上的牡丹开得别样明艳，雍容华贵中却又带着清新脱俗之气，平静中带着肆意的纵横。 “别看了！假的好吧？徐文长的画能摆在这种地方？脑子怎么长的？” 正在专心看画的凌枫眉头立马皱了起来，余光一瞥，果然是那假小子。 “你小子不会正眼看人啊！”蒋梦婕气道。 凌枫懒得搭理她，将目光从牡丹画上往上移去，开始查看公交车的路线。 蒋梦婕暗自冷哼，两手插在上衣口袋里，抖着脚悠悠说道：“3路车已经来了！直达二中，学校门口就有旅馆！” 凌枫转头，果然见远处一辆公交汽车缓缓向站台靠来，车头上涂着一个红色的“3”。 随即，凌枫又转头飞快查看了一遍3路的路线，果然在最后的位子上找到了“羊城二中”的字样。 看见凌枫的动作，蒋梦婕冷冷道：“切！” 说着便大步踏上已经停稳的3路车，然而凌枫却一动不动站在原地。 上了车的蒋梦婕坐到靠这边窗的位子上，将脑袋探了出来，以手托腮，懒洋洋道：“别说老子没告诉你，这可是最后一班车，再不上你就呆在这过夜吧！” 初来陌生的城市，对于这时代的常识更是缺乏，虽然随意找个小旅馆也能将就过去，但自己如今只是少年的身体，保不定会多生波折，而学校旁边的旅店，无论是价格还是安全上都有保障，即便真出了事，离学校近些，也容易向老师们求援，陌生的环境下，谨慎些总不会错。 虽然眼下这假小子无缘无故的热情后面定然也藏着心思，但终究不过是个小丫头片子，相比那些未知的风险，对付一个小丫头，还是要容易许多。 “你他妈上不上啊！婆婆妈妈的，像个男人吗？”蒋梦婕斜着眼看凌枫，冷笑道。 凌枫心中暗笑，举步上了公交车。 趁着凌枫交钱买票之际，坐在后面的蒋梦婕脸上浮现得计的笑：“小样儿！看老子怎么收拾你！” 凌枫买了票，四下望去，除了蒋梦婕旁边一个空座位也没有。 “这位乘客，请坐好或者扶好，汽车马上要启动了！”售票员眼见凌枫一手提着一个皮包，只是傻傻地站着，连忙出言提醒。 蒋梦婕看了过来，嗤笑道：“怎么？还怕老子吃了你啊？” 凌枫嘴角微扬，快步上前，大方坐下。 汽车随即启动，车窗外的霓虹洒在凌枫渐渐开始分明的侧脸上，蒋梦婕不由多看了几眼。 “啧啧啧，不得不说！你小子确实长得不错！” 凌枫缓缓转头，轻笑道：“怎么？心动了？” 说着又将视线下移，瞄了一眼蒋梦婕那平坦的胸，玩味道：“可惜……我看不上飞机场！” 蒋梦婕杏眼一凝，深吸口气，还了凌枫一个仅限于皮肤上的笑，心中却在发狠：“小子！且让你嚣张一阵，等到了老子的地盘，玩不死你！” 二人就这么静静坐着，看在旁人眼中却像是一对闹别扭的小情侣，时常有乘客打趣几句。 大明帝国倒是沿袭了一些古时的风俗，比如律法中关于准许女子结婚的年纪依旧设在十五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等等也还大有市场，如此指腹为婚、早婚等等现象律法中也没有过多干涉。 为此，早恋这样的说法在如今的大明帝国是不存在的。凌枫也不知出于怎样的心思，对于周围乘客的打趣非但没有解释，反倒一一回应，俨然一副知书达理好郎君的模样，至于他身边的蒋梦婕自然成了众人眼中的刁蛮任性俏丫头。 蒋梦婕纤纤细手抓着前排座位的靠背，力度陡然加大，只听“咔嚓”一声，铁制的靠背竟被那双小手捏弯了下去。 “啧啧啧！破坏公物哦！”耳旁传来凌枫那讨厌的声音。 蒋梦婕转过头看他，冷冷笑道：“我赔！” “啧啧啧！土豪就是不一样！” 虽然不理解土豪一词的意思，但凌枫那可恶的语气不言而喻。 “我忍！”蒋梦婕看向凌枫的目光就像看砧板上的一块肉。 汽车渐渐驶离市区，向西北部的山地驶去，车上的乘客陆续离去，略显冷清。 事先知道羊城二中的位置，凌枫也就没有多少担心，等到售票员报站“武陵湖”的时候，凌枫依旧无动于衷，见此，蒋梦婕脸上的笑意便浓烈了许多。 过了武陵湖后便是最后一站“羊城二中”了！ 车子一停，蒋梦婕就站起身来，低头冷冷看着凌枫。 凌枫随即起身，让开了位置。 蒋梦婕走到售票员面前，拍出一张十元金钞，指了指那被她捏弯的铁靠背，在售票员那惊骇的目光中转身下车。 凌枫随即跟上，那售票员从惊骇中回过神来，忙对凌枫说道：“要不了这么多，等我给你找钱！” “不用了！就当你误工费吧！”反正不是自己的钱，凌枫自然不会心痛。 下了车，只见蒋梦婕头也不回，朝百米外的一处大铁门走去。 凌枫四下望去，却只见漆黑一片，远处山陵起伏，马路对面的灯光下，一群建筑工人正在连夜忙碌着。 “哼！果然小家子气！”心知中计的凌枫并没有太大的惊慌，快步赶上蒋梦婕，冷冷问道：“你说的旅馆在哪？” “喏！”蒋梦婕朝马路对面努了努嘴，说道：“那不正在建嘛！再过几个月，估摸着就能开业了吧！” 说着，扑闪着一双大眼看着凌枫，一脸纯真道：“到时候你就可以住进去了！” 说完，便不再理会凌枫，推开大铁门走了进去，几步走到大门旁的一处亭子前，冲着那已经探出身子来的中年女子耳语道：“吴姨，待会儿你早点睡啊！” “你又要做什么？” “你就别管了！收拾一小子！” 那中年女子看了凌枫一眼，忧心道：“你可悠着点啊！别闹出事来！” “放心吧！我有分寸！” 凌枫依旧站在铁门外，望着漆黑一片的世界，肚子开始咕咕叫了起来。 “唉！忙活了一下午，饭都没吃，不说了，上楼搓一顿去！” 说着，就要上楼，然而步伐却慢了许多。 凌枫在铁门外徘徊许久，终于还是被饥饿打败，推门走了进去。 来到亭子前，问那中年女子：“这里……是女生宿舍吧？那男生宿舍呢？” 中年女子看着凌枫，问道：“你是来报到的新生？” 凌枫点头：“是啊！” “男生寝室在湖的那一头，你刚才在武陵湖那站下车就正好在男生楼的大门口。” “……”凌枫沉默片刻，又问道：“那要怎么才能过去？” “过不去了！”中年女子摇头道：“湖上的渡口现在已经没人了，山上的小路也封了，你只能沿着大路走回去！” 刚才来时，从武陵湖站到羊城二中站，汽车足足走了十几分钟。 “那这里有没有……” “一楼最中间的三间寝室可以借宿！” “真的？那谢谢啊！”凌枫大喜，有地方住自然要比露宿野外，或者大晚上走半个多小时夜路回去要好得多。 “身份证拿来，登记一下！” “好！” 凌枫这边正在登记，一名穿着睡衣的女生手里拎着个水壶从楼里走了出来。 “老大回来了啊！” 正举步走进去的蒋梦婕点了点头。 女生面容清秀，身材凹凸有致，尤其胸前一对高耸更是把那薄薄的丝质睡衣撑得略显紧绷。 原本之前，蒋梦婕对女生身体上的这些特征是没有多大感触的，然而今日被凌枫三番五次调戏、嘲讽，此刻再看眼前这对熟悉的大白兔，心头便有一阵厌烦。 “大晚上的穿这么少干嘛！” 那女生愣了一下，呆呆道：“我每天都这么穿啊！” 蒋梦婕也是气了，不假思索道：“今天不准！” “啊？”那女生一脸疑惑，等到目光向后移去，正巧看到登记完了的凌枫被吴姨领着走了过来。 “哦……”女生恍然，自以为猜到了蒋梦婕的心思，遂一脸笑意地看着蒋梦婕，啧啧道：“原来如此啊！” 蒋梦婕还没能理解女生眼中的戏虐，那女生便飞快闪过蒋梦婕，朝凌枫奔去。 跑到凌枫面前，仔细打量了几眼，顿时两眼放光：“帅哥啊！” 随即，在蒋梦婕来不及阻止的时候仰起头，扯着嗓子叫了起来：“姐妹们！快出来看啊！老大带男人回来了！还是个帅哥哦~~” 声音方落，整栋楼里立马响起嘈杂的脚步声，大门这一侧的窗户纷纷被推开。 一个个青春靓丽的少女将脑袋探了出来，有头发上带着泡泡的，有敷着面膜的，更多是身穿宽松睡衣，一边吊带耷拉下去的…… 风光顿时无限！ “哇塞！真是帅哥啊！” “不得了！好帅！” “完了完了，今晚老娘睡不着了！” “欧巴，快来！快上来啊！” …… 女生们的热情让久经阵仗的凌枫也忍不住瞪大了双眼。 蒋梦婕阴沉着脸，从一楼的大厅走了出来，深吸口气，大声吼道：“都他妈给老子闭嘴！要发骚，回屋找拖把去！” 平时若是见蒋梦婕发火了，这边的女生自然早已闭嘴，然而今日却像火星落进了油锅里，一下子就炸开了！ “我不嘛！” “人家不依呢！” “老大~~你可不能吃独食啊！” 女生楼的喧闹顿时刺破了黑夜的群山，尖叫声越过平静的武陵湖，传到了另一头的男生楼。 随即，便有男生们走上阳台，朝湖对面望去。 “这……女生楼出什么事了？” “听这声音，她们好像挺兴奋的呢！” “啰嗦什么，这么美妙的夜晚，这么动人的叫声，咱要没点回应，还是男人吗？” …… 随着凌枫的到来，羊城二中又一个被历史铭记的夜晚就此拉开了序幕。 疯狂才刚刚开始…… 第十九章 夜宿女生楼（上） 夜色清冷，洒在寂静的武陵湖上，偶有微风拂过，水面上那轮月被吹起圈圈涟漪。 女生楼的喧嚣跨过武陵湖，男生楼这边尚在沉默，躁动在这沉默中积累，人虽回了校园，心却还在刚过去的暑假中，未能收回。 凌枫站在女生楼下面，头顶满是火辣辣的目光，尽管久经风浪，但这种单纯的热烈还是让凌枫有些局促。 何况赶了一天的路，他真是饿了。 不理会头顶那些喧嚣，一本正经、目不斜视地走进女生楼…… 一楼大厅，正对大门，靠近楼梯的三间寝室被划分成专门的招待室，以供时有来访的家长暂住。 前往左右两边寝室的路被铁门挡住，然而铁门常年不锁，时有女生只着睡衣抱着毛巾、脸盆穿梭在寝室和水房之间，由于晚间值班的阿姨会住进大厅一侧的值班室，一般一楼的这两扇铁门倒更像纸窗上的洞，只防君子不防小人。 凌枫虽不自认君子，但青春期那股对异性的好奇和躁动却一点没有，在阿姨值班的地方买了泡面准备就着自家带来的海鲜罐头将就一餐。 只是屋子里的水壶中已没了热水，想着水房分布在楼道的两侧，无论去哪个都要经过两排女生寝室…… 犹豫片刻，凌枫自嘲笑笑：“怕什么！又不是没见过！” 想着，也就提起水壶向楼道一侧的水房走去。 果然如预料中的那般，两侧女生寝室的大门几乎无一关上，新奇的目光伴着窃窃私语传来，然而这种好奇却不是出于女生对男生、源于异性之间的那种，反倒更多是对凌枫和蒋梦婕之间的八卦…… 凌枫内功初成，耳聪目明，听了这些议论，心中暗自好笑，面上却不动声色，一步步向水房走去。 而此时，在女生楼的顶层，蒋梦婕正一边吃着饭、一边向“小弟们”传达着最高指示。 “今天，必须把那小子办了！” 筷子伸出，准确命中碗中某块牛肉，塞进嘴里狠狠地咬着。 “办了？怎么办？清蒸还是红烧？”方才那大胸女生此刻在凑到蒋梦婕身前，双眼放光，一脸期待地盯着自家老大。 蒋梦婕斜眼看她，冷笑道：“怎么？春天还没到，就发.春了？” “哪有！”大胸女生娇笑道：“我这不是为老大排忧解难嘛！”说着，竟还伸出香舌舔了舔嘴唇：“这么好的货色……浪费了多可惜啊！” “二姐，你说对不对啊？”大胸女生抬头朝阳台处望去。 寝室南侧有一处用玻璃门隔开的阳台，此刻阳台上正有声声闷响传来。 一个半人多高的沙包自屋顶垂下，伴着声声闷响，巨大的沙包剧烈颤抖着。 听见大胸女生的问话，闷响骤停，沙包后面随即走出一名短发女生。 女生身穿短衣短裤，手脚上绑着白色的绷带，身材高挑，体型匀称，肤色略黑，浑身肌肉看上去没有压迫感，却充满了力量。 一边走过来，一边拆着双手上绑的绷带。 走到小桌前坐下，劈手夺过另一位女生手中刚打开的汽水，仰头一饮而尽后，盯着蒋梦婕问道：“你刚才说这小子打赢了你？” “只是平手！”蒋梦婕纠正道：“而且我没出全力！” “那他呢？”短发女生又问。“估计……也没有！”蒋梦婕沉吟片刻，回道。 “好！”短发女生大喜：“干了！” 对面坐着的大胸女生一脸颓废的低下头，嘟着小嘴嘀咕道：“一群脑子里全是肌肉的家伙！怎么就不知道怜香惜玉呢？” 说着，又转过头，冲刚才被夺了汽水此刻又新开了一瓶的女生问道：“四姐，你说呢？” “我？”这被叫做“四姐”的女生喝了口汽水，一脸茫然的耸耸肩，满不在乎地说道：“无所谓啊！你知道的，我对男人不感兴趣！” 说着，一双美目自大胸女生的小脸处缓缓下移，渐渐有光芒自眼底浮现，另一只空余的手闪电般探出，在大胸女生高耸的胸部上狠狠地捏了一把！ “啧啧，还是那么软！” “啊！” 大胸女生尖叫出声，立刻飞身后退，座下的小板凳被长腿带着飞了起来，眼看就要砸在摆满了食物的小桌上。 忽而，一道银光闪过！ 随即，一根长长的红绳将小板凳缠住，红绳一紧，小板凳便向后方飞去。 一位正盘腿坐在床上织围巾的长发女生伸手稳稳接住了小板凳。 “三姐，四姐她又欺负我！”大胸女生连忙跑到长发女生床下面，仰着头撒娇道。 长发女生莞尔一笑，柔柔道：“好了，别闹了！” 说着解开小板凳上的红色毛线，取回毛线前段的银色钢针，将小板凳递给大胸女生，依旧温柔笑道：“不是要收拾那个男生吗？你去找老五出个主意啊！” 说完，便又低下头去，仔仔细细地织着围巾。 “哼！”大胸女生气鼓鼓走开，向最靠门的一张书桌跑去。 书桌上的台灯亮着，灯下一位戴着黑框眼镜的女生正认认真真的看书。 “五姐，就剩你了！你可要救救那位帅哥啊！”大胸女生搂着眼镜女的胳膊，撒娇道。 眼镜女依旧在看书，身子稳稳的，丝毫不受大胸女拉扯的影响。 “你瞎担心啥？大姐不过就是收拾他一顿，又不会把事闹大！”眼镜女一边翻书一边悠然道：“那个男的既然可以跟大姐打的不分上下，说明还有点本事，就算我们一起上，不下死手的情况下也就受点皮肉之苦。” “可是……人家很帅的啦！”大胸女两眼泛光道：“要是伤到脸，破了相咋办？好可惜的！” 眼镜女终于受不了转过身来，瞧着大胸女的花痴样，鄙视道：“那不正好！来个雪中送炭，你不就趁虚而入了？” “咦？”大胸女恍然，顿时满脸喜色：“对哦！” “老五，别管这个花痴了！”那边的蒋梦婕吃饱了饭，站起身来，冲着眼镜女说道：“想个办法，今晚咱们就好好收拾收拾这个臭小子，让他知道羊城二中到底是谁的地盘！” 眼镜女歪着脑袋，想了片刻，说道：“暑假前咱们刚从校长办公室出来，这一次要是直接揍，估计又得跑一趟，太麻烦了！” “所以，必须师出有名！” “怎么做？直说！”蒋梦婕问道。 眼镜女双目微转，正好落在大胸女身上，顿时双眼一亮！ “有了！” …… 对于五楼这间女生宿舍里发生的一切，一楼的凌枫一无所知，对于即将发生的惊心动魄，也没有丝毫的准备。 凌枫的思维依旧停留在原来的那个世界里，一个十五六岁的高中女生所能想到的一切对他这个历经世事浮沉的男人来说，不过就是小孩子过家家罢了。 若当初少了些对功成名就的渴望，或许他的孩子也这般大了。 只是，凌枫却忘了！ 眼下他身处的乃是一个陌生的世界！在这个陌生世界里，他曾经的思维有时并不是一种优势，曾经的认识也不一定正确！ 而今晚将要发生的一切，将彻底颠覆他之前的某些观念，也第一次让他深刻认识到了这个世界的不同…… 寝室里六个床位，上面是床铺，下面是书桌和衣柜。许是来得早，高一的新生尚未到校，女生楼的三间接待室只有许辰一个外人，不见送孩子报到的家长。 望着空荡荡的寝室，凌枫心中恍然有种熟悉的感觉。 “没想到还能重新上一遍高中！” 曾经的那些岁月，回忆起来，竟是高中三年最为难忘！沉重的学业、质朴的同学情谊，青春期的躁动中夹杂着对未来的憧憬与迷茫。 一切的一切都让此后被现实碾压的凌枫无数次的梦回高中。 “也好！这一回至少不会那么累，能好好体会下了！” 想着，对于即将又一次开始的高中生活，凌枫竟有了不少的期待。 简单吃过晚饭后，出了一身汗的凌枫翻出干净的衣服，袋子里装着的两罐鲍鱼确实碎了一罐，但好在单独用塑料袋装着，没有弄脏衣服。 “可惜了！”望着那一头头深红色、混在汤汁和玻璃渣中的鲍鱼，凌枫摇了摇头。 想想，将另一罐完好无损的取出来用清水洗净玻璃罐上的汁水，余下的便一股脑儿地倒进了垃圾箱中。 收拾妥当后，凌枫带着干净衣服和尚未打开包装的毛巾、肥皂出了接待室的门。 大厅一侧，宿管阿姨房间的灯还亮着。 凌枫走了过去，敲开玻璃窗，问道：“阿姨，哪里可以冲凉？” 宿管阿姨伸手指了指东侧，说道：“那边的洗漱间一楼的女生一般不用，来访人员可以去那里！” “好的，谢谢阿姨！” 凌枫随即朝东侧的洗漱间走去。 一路上，东边这一侧的寝室竟齐齐关上了门，凌枫略感诧异，回头望去，刚才去打热水时走过的西边那一侧的寝室竟也全部大门紧闭，一点不见刚才热闹的样子！ 不知为何，凌枫突然觉得整个一楼刹那间变得分外安静！ “呵！”凌枫自嘲一笑：“真是疑神疑鬼了！时间到了，人家肯定都上床睡觉了嘛！” 如此想着，没有再一次受到女生注目礼的凌枫竟还有点小小的失落。 来到最东头的洗漱间，洗漱间里用木板分割出一个个独立的单间，滴滴答答的水声传来，凌枫没有在意，随意选了一个位置。 脱光衣服，挂好毛巾后，凌枫打开了水龙头。 哗哗的水声从头顶传来，凉水冲刷着凌枫矫健的身体，也冲走身上的一路风尘。 然而，片刻后，水声似乎变大了些。 闭着眼的凌枫赶忙睁开双眼，侧耳倾听，顿时大惊：“不对！边上还有人！” 第二十章 夜宿女生楼（中） 整个女生楼今晚就凌枫一个外人，或者说一个男人！ 可边上竟有水声传来，这…… 凌枫立马反应过来，一把抓过毛巾围在腰间，心竟骤然变得忐忑起来！ “冷静点！她不一定知道旁边的是个男人！”凌枫安慰自己。 眼下两个选择，要么立马偷偷摸摸出去，要么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继续洗澡，等她洗完离开！ 偷偷摸摸出去有可能被发现，可要继续留在这里，万一又有别的女生进来咋办？ 凌枫一下子陷入了两难之境！ “糟了！”正犹豫纠结的凌枫猛地抬头：“衣服还在外面！” 为了冲凉时衣服不被水打湿，洗漱间里设有专门放衣服的铁架，就在每个单间对面的墙上。 凌枫刚才进来的时候没有多想，也没带塑料袋，就顺手把衣服放了上去。 可现在要是等旁边的女生洗完后出去发现外面的男生衣服…… “不行！只能先走了！” 做出决定的凌枫小心翼翼推开木门，蹑手蹑脚的走出去，见旁边没有动静，心底大松口气。 连忙取下铁架上的衣服，就要先将短裤穿上，身后却徒然传来“嘎吱”一声，紧接着一个柔柔的女声响起：“二姐，帮我拿下沐浴露啊！” 洗漱间外紧接着又传来一声回应：“真麻烦，每回洗澡都是你最慢！” 天雷滚滚，凌枫顿时蒙了！ 脚步声响起，正单手提着短裤准备马上穿上的凌枫仿佛忘记了下一步动作，呆立在原地！ “不好！快躲！” 凌枫刹那间反应过来，一把抓起铁架上的衣服，就要转身躲进刚才冲凉的地方。 然而，一声爆喝已然在耳边炸响！ “你是谁？”短发女生怒目直视凌枫，大喝道：“你敢！” 恰在这时，隔壁的木门突然推开，一位满身湿漉漉，裹着白色浴巾的女生惊慌失措的探出脑袋来，那块窄窄的浴巾根本无法掩盖胸前的高耸。 木门一推开，凌枫的手才刚伸出去，尚未搭到自己这间的木门上，在短发女生的角度看来，一个只用毛巾裹着下体的男人，正一手搂着一堆衣服，另一只手已向自家姐妹的胸前伸去…… “禽兽，你好大胆！” 短发女生怒起，双腿一蹬，身子便如猎豹般朝凌枫扑来！ 凌枫这时候还张大了双眼望着推开门的大胸女，大胸女则望着凌枫帅气的脸、结实的肌肉、流畅的线条…… “好帅！好有料啊！”惊慌的双目中竟透着捕食者的渴望。 而在凌枫眼中，这一刻，整个世界仿佛都是白的！ 少女洁白的肌肤，沾着水，更显娇嫩，胸前一对高耸随着紧张的呼气微微起伏，同样也是一片雪白！ 直到劲风扑来，被突来的变故惊的失神的凌枫这才回过神来。 身子猛地向后跃起，躲过了来势汹汹的一拳，身子正好落在那排用水泥砌成、贴着瓷砖的洗脸池上。 “姑娘，听我解释啊！”凌枫忙喊道。 “解释？跟老娘的拳头解释吧！”短发女爆喝一声，一记鞭腿猛地扫来。 凌枫再度跃起，提气朝洗漱间外纵去。 “哪里跑！” 短发女紧随其后，身子腾挪转动间，一记记铁拳流水般朝凌枫的落脚处击去。 “砰砰砰”一声声闷响，伴随着破碎的瓷砖飞溅开来。 终于闪身出去，凌枫顿时有种劫后余生的喜感。 然而还不等凌枫欣喜，一团黑影便扑面而来！ 止不住前冲势头的凌枫只好举臂格挡。 “噗”的一声，一团软软的像是棉织物的东西砸在凌枫手臂上，污水溅了凌枫一脸，伴着一股子尿骚.味扑面而来。 “我靠！什么东西？”凌枫大惊，连忙屏住呼吸，手臂猛地一挥，大力涌出，那玩意儿便向一侧飞去。 “呀！这人好大力气！”身前响起一声女生的惊讶，长棍脱手，径直朝一侧飞去。 竟是一把拖把！ 这人顺手从隔壁的厕所提溜过来的…… “老四，拦住他！”身后传来短发女的爆喝。 “好嘞！”不好男色的“四姐”完全无视凌枫赤裸的胴.体，挥拳袭来。 “走开！” 到了此时，凌枫哪能想不明白？那该死的蒋梦婕竟然阴他！ 刚才的那一幕，无论自己有多少解释，传出去的话自己的高中生涯只怕立马就要完蛋！ 回想得到成绩的那一天，凌妈眼角的泪水，凌枫就绝对不能让这件事毁了自己的学业！ 眼下必须不顾一切冲出去！ 只要不是现在这幅样子被抓正行，凌枫就有转圜的余地，到时候哪怕蒋梦婕把事情捅到学校领导那去，自己也能想出办法渡过这一关！ “大意了！真是大意了！来到这个世界后的一切都太顺心了！强盛的国家、美好的时代、慈祥的父母、新奇的内功，仿佛一切都在填补自己曾经的遗憾，以至于自己竟忘了初来时的警惕！实在太不应该了！” 心中愤愤，动作自然轻不了，虽然必须一只手捂住腰间，以防毛巾脱落，单凭一只手也仅三两招便将“四姐”逼退。 “不行啊！这小子太厉害了！”四姐后退，大声怪叫：“二姐，你快点啊！” 短发女冲出来的时候，凌枫已然逼退了“四姐”，朝中间的接待室冲去。 只要进了寝室，把衣服穿好，不管这帮女的怎么说，自己只要打死不认就好，反正也没监控，双方各执一词，就算闹到校领导那里，为了平息事态，也不过和稀泥罢了。 拿定主意的凌枫脚步更快了几分！ 眼看就要冲出东侧的铁门，铁门却突然自动关上！ 凝神看去，只见竟有一根红绳缠在铁门之上，红绳受力向后一拉，铁门应声关上。 “嘻嘻，这位同学就别走了，让二姐和老四揍你一顿，你不还手，老大出了气自然就不会再找你麻烦了！” 长发的“三姐”手里拉着红色毛线，站在铁门外冲着凌枫笑盈盈说道。 开什么玩笑！受制于人可不是凌枫的风格，只有一切掌握在自己手里才最放心！ 看着绷紧的红绳，只怕门外这女生手上的力度也不小，而此刻凌枫前冲的势头未止，要是停下来开门，与之角力不说，既要止住现在的前冲之力，又要向后拉扯…… 身后二人已不过几步之遥！ “当心！得罪了！”凌枫大喊一声，前冲之势不减反增，空余那只左手已然抬起。 “什么？”铁门外的“三姐”大惊：“你想干嘛？” 镇海诀第三重的力道，潮水般向凌枫抬起的手臂汇去。 “砰”的一声巨响！ 凌枫的手掌按在铁门上，钢铁随即变形，然而只片刻，两侧固定用的螺栓便已承受不住。 “啪”“啪”几声响起，螺栓从墙壁内整个脱离，铁门随即朝目瞪口呆的“三姐”扑去！ “三姐小心！” 虽然得了凌枫的提示，然而根本没有反应过来的“三姐”依旧傻傻的站在那里。 戴着眼睛的老五原本守在女生楼的大门前以防凌枫破门而逃，此刻眼见铁门朝“三姐”扑去，想也没想便纵身扑了过来！ 一掌击出，凌枫也没想到情急之下的力道竟如此巨大，眼看铁门就要砸到那长发女生，来不及多想，空着的左手猛地抽出腰间缠绕的毛巾，身子依旧向前冲，左手一挥毛巾，软绵绵的毛巾如长剑般刺出，堪堪绕住了铁门。 凌枫猛地一挥手，铁门随即朝大门处飞去！正好于眼镜女头顶上方擦过。 “哐当”一声，铁门砸在地上，余势不减，在地面的瓷板上擦出一串火花，最终撞在玻璃大门上，又是“砰”的一声，玻璃碎裂。 “三姐，你没事吧！”眼镜女冲了过来，抱住“三姐”问道。 “没，没事！”长发女生也有些后怕，好在很快镇定下来。 “岂有此……”眼镜女心头大怒，转身望向凌枫，嘴里的话尚未说完，黑框眼睛后的一双美目却徒然瞪得浑圆！ “流……氓！” 异常高亢的女声爆发了！ 身后追来的短发女和“四姐”也一瞬间停了下来，更后面的大胸女此刻小嘴张大，用手捂着才不至于尖叫出声。 只见此刻的凌枫左手拎着一条毛巾，右手搂着一堆衣服，低下头去，光溜溜的身子就那么直挺挺的冲着身前的眼睛女和长发女，胯下那不可描述之物虽未高耸如云，却也因激烈的动作而微微摇晃…… 虽然只看到了两块结实的臀部，但身后的短发女和“四姐”却依旧能够想象对面的场景。 顿时，二人四目喷火！ “畜生！” “禽兽！” “纳命来！” 二人齐齐发动，朝着此刻也有些呆滞的凌枫扑去！ “卧槽！” 凌枫此刻也是连撞墙的心都有了！ 顾不了那么多，下意识中坚持了之前的决定，朝着右侧的接待室冲去！ “不管怎样，先进屋穿上衣服再说！” 双手捂裆，身子便整个朝接待室大门撞去！ 然而，预料中的响声未起，反倒门猛地开了！ “不好！” 凌枫立刻反应过来，那始作俑者还没出现呢！ 果然，心念电转之间，一道黑影朝着凌枫脑门恶狠狠扑来，挟着呼啸的风声。 顾不得再捂裆，凌枫双手抬起，交叉于头顶，仅片刻后一道大力袭来！ 手臂粗细的棒球棍砸在凌枫双手交汇处，大力传来，将凌枫整个砸了下去！ 凌枫躬着身子向后退去，足足退了四五米远。 “看住大门，别让他跑了！”蒋梦婕拎着大棒，带着满脸的煞气，从接待室走了出来。 第二十一章 夜宿女生楼（下） 用不着蒋梦婕吩咐，老二、老四早已拦在凌枫身后，东侧那边的走廊老幺大胸女睁大了双眼站在那，西侧的走廊前则站着老三、老五，以及他们身后另一扇紧闭的大门。 还是来不及穿上短裤，面对择人而噬的六双眼睛，凌枫不敢有半点马虎！ 若说刚才还有解释的可能，眼下这么一闹，凌枫自己都觉得自己有点流氓了！ 手上的毛巾飞快一卷，缠在腰间，挡住了关键部位，手动的同时双眼依旧警惕着四周。 万幸当初买的毛巾够长，同时凌枫此刻的心中却有一万头草泥马呼啸而过：“尼玛的，难道羊城二中是武术学校吗？” 就在这边打得火热之时，整个一楼东西两侧的寝室内，一双双耳朵紧紧贴在门上。 这些刚才被蒋梦婕严令无论听到什么也不准开门的女生们哪里按捺的住八卦之心？ “听到了没？好大的动静啊！” “刚才那声巨响是什么声音？楼塌了吗？” “老大这动静也太大了吧？这是要对那帅哥做什么啊！” “流氓？卧槽！有人在喊流氓！” “禽兽？” “畜生？” “卧槽！不行！啊啊啊！我忍不住了！” “出去看看！不管了！” …… 瞬间，一道道门被推开，一颗颗好奇的脑袋探了出来。 “嘶……” “裸男！” “没穿衣服！” “我的天啊！！！” 抽气声、尖叫声、呐喊声，像是徒然在深夜炸响的惊雷一般自女生楼一楼爆发，随即传遍了整栋女生楼，然后喧嚣便蔓延了整个学校…… 羊城二中史上最著名、最神秘、也最让后来的学子们津津乐道的“女生楼哗变”事件就这样爆发了！ 来得是那样的突然，让人没有一丁点的防备。 这么大动静，让原本叮嘱了蒋梦婕后便想蒙头大睡的宿管阿姨没法再装聋作哑了。 “吵什么吵？都不用睡觉了吗？”推开门，宿管阿姨怒吼道。 “阿姨快看！裸男诶！” “还是帅哥哟！” 宿管阿姨也被眼前一幕惊得张大了嘴！ 当然她看的不是什么帅哥裸男，而是倒塌的铁门，破碎的玻璃门…… “我的年终奖啊！” 此刻宿管阿姨的心中也有一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 “你们这帮家伙到底在干嘛！” 狮子吼一般的阿姨怒视着场中对峙的双方。 这一切说来复杂，其实自凌枫围上毛巾到宿管阿姨怒吼也就几十秒的时间。 刚被蜂拥而出的女生们惊得失神的凌枫这下又听到了宿管阿姨的怒吼，脑子里也是一团浆糊，曾经再多的精明显然也没有办法解决眼下的尴尬。 “阿姨，你别管！”蒋梦婕此刻却怒吼一声：“今天我非得废了这小子不可！” “你……” 宿管阿姨只是个普通的阿姨，而这个蒋梦婕却不是个普通的高中生，想起对方的来历，看着眼前从未有过如此愤怒的少女，阿姨剩下的话一时间竟说不出口了。 “我……我不管了！大不了老娘不干了！”阿姨回屋，重重地关上了门。 “卧槽！” 刚恢复点思考能力的凌枫本打算等宿管阿姨控制住局势后实话实说，如今一来竟也不知如何是好了！ 可蒋梦婕显然不会等他！ “都愣着干嘛？”蒋梦婕左右唤道：“上啊！” 说着便抄起手中的棒球棍冲了上去。 面对呼啸而来的棍子，凌枫挥掌应对，拆了几招后，身后和两侧便有人围了上来。 “不行！先突围再说！”大门就在身后，然后那短头发的老二竟好似知道凌枫心中所想一般，一直只在外围守着，任由老四上来围攻。 身后一前一后两道封锁线，即便能瞬间撕开弱的多老四，可那老二的功力似乎仅比蒋梦婕这个老大差上一线，有她在后方压阵，只要拖住凌枫片刻，蒋梦婕便会赶到，然后其余几人又将合围！ “不行！管不了那么多了！” 尽管上楼是最愚蠢的选择，然而急于脱身的凌枫已别无选择！ “先上去再说，哪怕跳窗呢！” 这么想着，凌枫猛然向双手灌注巨大力道，一左一右，双掌排出，将蒋梦婕击退数步。 瞅准了空隙，纵身一跃，凌枫便朝楼梯奔去！ “该死！别想跑！”蒋梦婕紧随而至。 “帅哥，别走啊！” “就是，好不容易来趟，干嘛就这么走了？” “不要啊！人家还没看够呢！” 一楼的女生不管是真的花痴还是看热闹不怕事大，几乎无一例外跟在蒋梦婕六人后面向楼上奔去。 一时间莺莺燕燕、叽叽喳喳，好不热闹！ 凌枫才没功夫管身后跟了多少女生，只顾着蒙头赶路！ 只是，楼下的响动早就传到了二楼，凌枫还没来得及踏上二楼的地板，两侧寝室里的女生便同样一窝蜂的涌来！ “该死！” 凌枫只好继续向上，然而那些疯狂的女生们不仅动嘴而且不乏敢于出手的真豪杰！ 一双双玉手朝着凌枫袭来，不管是胸还是大腿，甚至屁股……时不时就要被揩一次油！ 然而这还不是最难容忍的！ 这些女生显然不会功夫，伸手也只是为了占便宜，自然做不到快准狠，在身上摸一把倒也没什么，反正也不掉块肉。 可…… “别拽我衣服啊！” 凌枫搂在怀里的几件新旧衣服竟在这一路的“过关斩将”中被人一一扯掉。 凌枫很用力的抓住，所以还没到四楼，手上就只剩了几块破布…… 夏天的衣服能有多结实？ 骚乱从下至上一层层蔓延上去，等好不容易到了四楼，五楼的女生也闻讯赶了下来，楼道里、楼梯上到处都是人！ “别！别他妈拽我毛巾啊！” 凌枫从没有像现在这样厌倦被女生而且还有很多美女包围的经历！ “妈的！都给老子闪一边去！”蒋梦婕还在通往四楼的楼梯上艰难向前，抬头看见那可恶的小子以及周围一双双火辣辣的眼，心头怒起，不经大脑吼道：“都给老子滚开！他是老子的！” “别啊！老大您吃肉，也留口汤给咱尝尝鲜啊！” “就是，这么多人看着呢！不能吃独食哦！” …… 如此的疯狂早已超出了凌枫的想象，他已经无法思考、也来不及思考眼前这群高中女生为何会如此躁动。 他现在……只！想！跑！啊！ 眼见上去的楼被堵，凌枫纵身跃起，赤着脚踏在楼梯的扶手上继续向上奔去！ “哇塞！帅哥没穿内裤！” “哇~好羞人哦！” “你怎么可以这样！人家……人家还是……” “不！我不要！我不要看嘛！” 又是一阵尖叫响起…… 转眼到了五楼，许是人都涌到楼下去了，女生楼顶层竟有了难得的安静。 正对着楼梯口的那间寝室大门洞开，里面空无一人，更重要的是窗户开着，外面没有铁栏封锁，反倒有颗树，围墙外的大树枝繁叶茂，一直延伸到窗前。 “能出去了！” 凌枫大喜过望！没有多想径直朝那间寝室冲去！ 进了寝室，过道中央竟摆了一张小小的桌子，桌上杯盘狼藉，来不及多想，凌枫纵身跳了过去。 “咦！” 就在擦肩而过的刹那，眼角的余光瞧见右手边的一张书桌上摆着一个相框，照片里的少女开心的笑着，笑得那样明艳！ “是她！” 竟是蒋梦婕！这寝室竟是蒋梦婕六人的寝室！ 速度不由慢了下来，双眼四处扫射，凌枫几乎下意识思考起来：“不行，我东西还在楼下，今天可算把这小妞得罪死了，要是不想点办法，东西拿不回来，明天怎么去报名？” 心念电转，凌枫几乎立刻便在蒋梦婕那张书桌的书架上发现了一个精致的银色盒子，被单独放在一侧，相对其余东西的杂乱，这盒子摆放的实在太整齐了，而且看上去竟纤尘不染！ 门外，一大堆女生的嘈杂声传来！ 凌枫没时间多想，伸手取过那银色盒子，便再度朝阳台上开着的窗户跑去！ “不要啊！帅哥你别想不开！” “啊啊啊！不！” “别跳！” …… 尖叫声此起彼伏，然而凌枫却已纵身跃起！ 身后，好不容易挣脱了一大群女生束缚的蒋梦婕只来得及瞧见凌枫那义无反顾的背影。 这一瞬间，毕竟只是少女的蒋梦婕开始有了些后悔…… 自然不会有事！ 凌枫纵身跃出窗外后，轻轻巧巧落在不算粗大的树枝上，两手稳稳地抓住了头顶一根枝杈，身子向下坠去。 下落片刻，凌枫松开双手，趁着下落之际又一次抓住了下方的一根枝杈，双脚在树枝上轻轻一点，身子再度跃起，便整个朝树干扑去。 两手抓住树干后，凌枫便游鱼般下坠，不消片刻便安安稳稳地落在地上。 此刻，蒋梦婕才堪堪冲到窗户前，探头望去，只见那该死的小子已然落在围墙之外，并立刻朝远处跑去。 “该死！”方才心中的悔意瞬间消失，狠狠一拳砸在窗台上，木质的窗台顿时裂开。 “帅哥？帅哥呢？” “怎么样？怎么样？帅哥有没有事？” “我不敢看！是不是浑身是血啊？” “呜呜~你干嘛要跑嘛！我们又不会吃了你！” …… “都他妈的给老子闭嘴！” 正在气头上的蒋梦婕怒吼一声，尖叫声暂时被压制了下去。 然而片刻之后，左右两侧的窗户被齐齐打开，一双双好奇的目光向外四处扫射着。 “那里！在那里！” 很快便有人发现了凌枫的踪迹！ 凌枫正向武陵湖的方向一路狂奔，身处顶层的女生们自然看得清清楚楚。 “帅哥，别走啊！” “你快回来！人家还有好多话没说呢！” “对对对！干嘛就这么走了？哈哈哈哈……” 其实说起来这些疯狂的女生自然不是真的见不得帅哥，只是借着蒋梦婕闹出的事宣泄一番情绪，也乘机疯狂一把，自然，也不排除有那曾经与蒋梦婕闹过矛盾的女生借机闹事…… 毕竟，今晚的事总需要有个人负责！ 愤怒中的蒋梦婕也开始考虑善后的事情，然而当她烦躁的回过身时，目光从自己的书桌上扫过。 随即，蒋梦婕愣了一下，继而猛地冲向书桌。 原本熟悉的位置上如今空空如也！ 沉默片刻…… “凌！枫！老子要宰了你！” 蒋梦婕的叫声混着内劲，自然传出去老远老远。 楼下，正向武陵湖奔去的凌枫不由加快了脚步。 愤怒中的蒋梦婕就要动身去追凌枫，却不料一声刺耳的“哐当”声自远处传来。 在沉默中积蓄了许久的男生楼终于爆发了！ 第二十二章 事件 随着一声清响，重金属风格的打击乐器率先起奏，紧接着便是一串连贯的吉他声，随后仿佛满屋子的瓶儿、罐儿齐齐裂开，整支乐队骤然齐鸣。 “对面的美女们……”超高分贝的音响炸响了整片天空：“你们……好吗？” “两月不见，哥哥们甚是想念！”一个低沉的男音划破寂静的夜：“下面，就由我们亡灵乐队为诸位美女演奏一曲……深夜……重逢！” 琴弦拨动，低沉男音高喊道：“弟兄们，走起！” 羊城二中的这片夜空骤然变得喧闹起来！ “出什么事了？” 学校西北方有座不算高的小山丘，背靠小山、面向武陵湖的山脚位置，立有几栋独立的小楼。 一般当夜值班或家在外地的老师和校领导就住在这里。 此刻，骤然响起的音乐声吵醒了本已入睡的老师和校领导。 虽然高一新生尚未入校，然而老师和领导为了应对明日的迎新，倒是来了不少，此刻几乎无一例外全部冲了出来。 “到底怎么回事？男生楼那边又在发什么疯？”一名看上去四十来岁，披着件外套、穿着双拖鞋的中年男人挺着大肚子，气势十足的走了过来，向湖那边望去。 身旁，一名看上去三旬上下，穿着宽松睡衣的女人走了过来，指了指不远处的女生楼，接话道：“杨主任，不止男生，女生那边也闹起来了！” 杨主任回头，目光在女人胸前停留片刻，那丝质的内衣鼓鼓的，上面赫然有着一左一右两点凸起。 那女人感受到了这目光，非但没有遮掩，反倒挺了挺胸，两团肉上下抖动。 “卓老师，女生楼……” “校长！”卓老师忽然面露喜色，朝着后方喊了一声后便踩着小碎步屁颠屁颠跑了过去。 “呸！”杨主任顿时大气，低声骂了句：“骚货！” 骂完却也赶忙转身，向后迎了过去。 “王校长！” “老杨，出什么事了？”一名看上去似乎比杨主任还要年轻，但身材挺拔、容貌俊秀的中年男子开口问道。 “是这样的……” 杨主任正要汇报，却不料那卓老师抢话道：“校长，女生楼那边不知道出了什么事闹了起来，然后听到动静的男生楼也就跟着闹了起来。” 杨主任心头火起，阴沉着脸，只是夜色太暗，身旁二人并未察觉。 “先不管什么原因引起的，这么闹下去像什么样？”王校长皱眉道：“杨主任，立刻派人分别去两栋楼把情况控制住，让他们别再闹了！” “好！”杨主任点头。 “校长，我去女生楼！”卓老师自告奋勇站了出来。 “好，你去吧！”王校长点了点头。 卓老师喜滋滋走了，浑然不顾身后杨主任的那张臭脸。 老师们很快行动起来，然而在此之前，两栋宿舍楼里的宿管阿姨、大爷们却早已心惊肉跳。 女生楼这边尚好，虽然阿姨不止一个，但由于都清楚蒋梦婕在此次事件里的作用，所以全部息声，只在各个楼层巡视，确保不会有意外发生，而对女生们的尖叫、胡闹全部视而不见。 也因此，女生楼这边虽然闹的也凶，但学生们还算安分，只顾着疯闹，倒没有多少冲突发生。 可武陵湖对面的男生楼却炸开了锅！ 不知道从哪传来的音乐声，让男生楼的宿管大爷们急得火冒三丈，四处搜寻。 虽然有很多男生寝室大门洞开，成群的男生四处串联，但也依旧有很多寝室大门紧闭…… 这些关上的大门才最让大爷们头痛！ 天知道这帮混小子在里面捣鼓什么！ 没有漫天飞舞的空酒瓶子，也没有炮弹似的热水壶，不是没有道具，而是……太低级了！ 大明帝国的优秀高中生不屑为之！ 因为宽松的环境让他们有更多的宣泄手段！ “怎么样？老三，想出法子来没？闻胖子的那堆破铜烂铁都拉出来，咱们铁血515不能认怂啊！” “等会儿啊！烟花都有人放出来了，咱们再来没创意啊！” “那你说咋办啊？” “一定要来点特别的，把闻胖子压下去！” …… “那个……我这里还有箱化学药剂，没来得及搬去实验室……” “干了！” …… 一扇扇紧闭的大门后面是一个个未知的“惊喜”！ 自从重金属乐队开始演奏以来，烟花便片刻也没停过，什么生日快乐、新年好，热烈庆祝建国六百年三十周年等等字样不时在夜空中闪现。 又有尖叫声、朗诵声、撞击铁窗声……借由一个个高分贝喇叭席卷而来。 大爷们冲进一间间寝室，夺下男生们手中的烟花、木棍以及诗集、喇叭…… 冲撞开始出现，但目前的局面依旧可控。 直到……夜空中突然爆出一团火光！ 不是烟火的光，是实打实的火光！ 火焰爆开，迅速沿着固定的轨迹漫延！ 很快，一颗巨大的心凭空悬在夜空中！燃烧着的心中间一对男女正深情拥吻，图案虽略显粗糙，却刻画的惟妙惟肖。 这颗燃烧的心彻底点燃了少年们心底的炽热，无论男生女生，彻底疯狂了！ 局势也就变得不可控了！ 女生楼那边，数不清的女生涌向阳台，一个个伸长了脑袋向夜空中的心望来。 “哇……” “好帅啊！” “姐妹们？还等什么？干起来啊！” …… 几乎片刻间，女生们也开始行动起来，由于那颗心还在燃烧，等于黑夜中的一盏明灯，照亮了迷茫的女生，也给疯狂的女生指明了方向。 随即，越来越多的东西被燃烧起来。 床单、窗帘、衣服、裤子，乃至…… “喂，别拿我胸罩啊！” “走开，这胸罩是你多少年前的了，你现在穿得下个鬼！” 拖把、晾衣架、撑衣杆，凡是能够支撑、挥舞的东西上都绑着燃烧物，像是一只只火把，伴着湖对面传来的旋律，女生们大声合唱了起来。 正在赶来的王校长再也顾不上仪态，一路狂奔起来，拖鞋掉了一只也浑然不顾。 “你们，去女生楼！”王校长指着身后所有的女性老师吩咐一声，随即转头对余下的男老师说道：“其他人跟我去湖对面！” 武陵湖边有个渡口，一般会有几艘小船泊在此处。 “上船！”王校长当先迈了上去，很快，船桨齐动，朝着对面的男生楼冲去。大约十几分钟后，王校长领着一干男老师靠了岸，情急中的他们也没有在意那艘已经停靠在渡口的小船。 自然，也没能发现那个诱发了如此暴动的始作俑者。 女生楼由于阿姨们没有出面阻拦反倒没有冲突发生，而男生楼这边，从一开始便充斥着浓浓的火药味。 被那团火一点，也就随其自然的爆发了！ “你们……都干了些什么？” 515的大门被撞开，愤怒的大爷瞧见了洞开的窗户外，悬在铁丝上的那颗燃烧的心，以及六个只穿了短裤的男生，还有空空荡荡的床铺，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子酒精的味道…… “糟了！” 六个本来兴奋异常望着窗外杰作的男生此刻被抓了现行，一时间忐忑不已。 互相对视一眼，六人齐齐向外冲去。 “快溜！” “混蛋！还想跑？”大爷们气得腮帮子直颤抖，抓起门边的竹制扫帚，挥手打了下去。 “岂有此理！你还敢打人？弟兄们，跟他拼了！” 显然，在这个夜晚里，男生楼里的拼杀不止这一处，一群群血气方刚的男生和前来制止他们胡闹的大爷们展开了“殊死搏斗”。 扫帚、拖把、枕头、衣架……所有能够用来当武器的东西被男生们充分运用起来。 不是没人想用威力更大的椅子，只是当愤怒的他举起椅子的时候却根本找不到下手的机会，面前围着的只有同寝室的兄弟，哪里砸得下去？ 当然，羊城二中的这帮宿管大爷也不是寻常人，几乎全是从军队中退伍的老兵，战阵经验丰富，对付几个毫无章法的小屁孩简直轻松的要死。 只是，此刻毕竟不是生死相争的战场，少年们热血上头失去了理智，这些老兵可还清醒的很，狠招一下也不敢出，面对疯狂的男生们只能一味躲避、硬抗…… 受伤，在所难免！ “把火给我灭了！”终于赶来的王校长指挥几名男老师拧开消防栓，抬着水枪将空中那颗燃烧的心冲熄，同时拿起高分贝喇叭，大声喊道：“老子是王杰，都他妈的给老子住手！” 听到王杰的名号，整栋男生楼竟在一瞬间安静了下来。 随即，一阵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紧接着关门声，椅子被踢倒的声音，水壶倒地的玻璃破碎声此起彼伏。 几乎就在王校长大喝一声后没多久，整栋男生楼便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刚才还疯狂异常的男生们一个个安静的像个乖宝宝，手脚飞快爬上床，盖上被子，脑袋也不敢露出来。 “卧槽！老阎王怎么今天就回来了？” 这是闷在被子里的男生们此刻共同的心声…… “哈哈，王叔叔果然还是这么彪悍啊！” 男生楼三楼，靠近武陵湖的这头，面向东南、最外侧的一间寝室里目前只住着一名男生。 男生收回了望向下方大门处的目光，想着事情终于平息，可以安安静静睡觉的男生正准备收回探出窗外的脑袋。 却在转头之时瞧见左侧墙壁上的排水管上赫然挂着一人！ 一个浑身上下只在腰间围了条毛巾的裸男，一只手抱住排水管，另一只手正努力在推隔壁寝室关着的窗，嘴巴里还叼着个银白色的小盒子，在月光下熠熠生辉…… 第二十三章 平息 “你……”这男生瞪大了双眼，像是被吓傻了一般。 眼见被发现的凌枫只好转过头来，咧嘴一笑：“你好！” 嘴巴张开，银白色的盒子随即掉落下去，像那被狐狸忽悠后傻傻张开嘴巴的乌鸦…… 好在凌枫不是乌鸦那傻鸟，银色盒子刚掉下去，凌枫的手便伸了出去！ 然而男生在凌枫的左侧，而凌枫的右手此刻还搭在隔壁的窗户上，打招呼的时候面朝男生，银白色小盒掉落的方向也在左侧，伸出去的手自然是那支本应抱住排水管的左手…… 只见凌枫左手离开了排水管，身子开始向后倾斜，由于左手必须向下捞盒子，动作不可能小，凌枫的身子便不由地向后栽去！ 那男生此刻终于张大了嘴巴…… “别喊！” 凌枫自然没有摔下去，身子虽然已经后仰了三十多度，但是凌枫硬是靠着双脚夹住排水管，腰部用力，愣是将身子躬了回来。 随后，凌枫左手搭住男生那间寝室的窗沿，用力一跃，身子便朝着洞开的窗户扑了过去。 “你……”那男生连忙退后。 “别怕！”凌枫以为他在害怕，连忙宽慰道：“我不是坏人！” “怕个鬼！”男生骂了一句，终于将话说全：“你是谁啊？” “这个……”凌枫想了想，忙回道：“我也是二中的学生，高一的新生！” “啊？”那男生上下打量着凌枫，光溜溜的身上只围了条脏兮兮的毛巾，看面貌倒是像个学生。 “你……怎么这幅打扮？” “额……”凌枫一时无言以对，苦着脸道：“这个，真的一言难尽啊！” “好吧，那就不说了！”男生呵呵一笑：“反正今天晚上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不会奇怪！” 说着，走到自己床位前，拉开衣柜，拿出两件衣服递给凌枫：“看我们身高差不多，你应该能穿！” “这……”凌枫刚想伸手去接，却发现双手早已乌黑一片，只好尴尬笑笑。 “那我放这！”男生一笑，随手将衣服放在书桌上，又扶额道：“哦，对了！” 男生又取出一个纸盒，同样放在书桌上：“这条内裤是新的，包装也没开！” “谢谢！”凌枫诚心道。 “开门！快开门！”就在此时，响起激烈的敲门声。 凌枫一惊，身形闪动，转眼便躲进旁边的一个衣柜中。 男生微楞，却也没说什么，径直去开门。 王杰带着一帮老师亲自查房，敲开门后也愣了一下：“你怎么在这？” 男生一笑，回道：“出发的早了些，原想明天再去见王叔的！” “哦，没事，到了就好！”王杰微微点头，随即转身问身旁一老师：“这边都是新生寝室？” 那人左右看看，见边上的寝室门上都挂着锁，于是点头回道：“是的！” 王杰顿时皱眉，训斥道：“怎么做事的？连这些都不记清楚！” 骂完，便转身走了！ 高一新生一共才没来几个，基本排除闹事的可能。 关上门，男生松了口气。 “出了吧，他们走了！” 凌枫随即又钻了出来，一脸感激道：“真是太感谢了！” “你先洗个澡，洗漱间是去不了了，就在阳台用盆装水冲吧！”说着又将脸盆、毛巾、肥皂递了过来。 凌枫也不客套，今晚的遭遇实在太无奈了，他现在只想马上洗完澡，穿上衣服，然后就……再也不脱下来！ 武陵湖两岸，喧闹了许久的男女宿舍楼终于安静了下来。 男生楼这里，“老阎王”一间间寝室巡查过去，只要趁机闹了事的学生，没有一个能够例外！ 重金属乐队被搜了出来，悬挂在墙壁外侧的高分贝迷你音响也被拆除，私自改造电路的事自然也瞒不下去了。 方才引吭高歌的“闻胖子”同学此刻垂着脑袋，大气也不敢出。 “不错啊！”王杰眯着眼盯着闻胖子，冷笑道：“《深夜重逢》？自创的曲子？” 闻胖子悻悻点头。 “哦……”王杰身子微微前倾，凑近了点，又问道：“早就写好的还是即兴演出啊？” “即……即兴……”闻胖子嘟嚷道。 “哟！还是个才子呀！”王杰的声音变得冰冷。 “呵呵，还……还行吧……”闻胖子傻傻回道。 “哼！”王杰冷哼一声，骂道：“当我夸你呢！” “今天先滚去睡觉，明天再收拾你们！” 同样在这最顶层，当王杰迈步走到515门前时，门主动开了。 “不错嘛！”打量着屋内两排垂着脑袋的六个男生，王杰笑道：“态度倒蛮端正的！” 六人低着头，不敢说话。 六张空空荡荡的床铺王杰自然看得一清二楚，饶有兴致地走进来，随手打开旁边的衣柜，只见里面就剩了几条短裤，连单衣都看不到一件。 所有的床单、衣物全变成了那颗燃烧的心…… “不得了啊！”王杰气得笑了起来：“下这么大血本？” 回头看向几名男生，王杰笑着问道：“没衣服了，明天你们打算光着屁股去教室上课？” “或者……还打算翘课？” “没！没有！”带头的大哥连忙抬起头，连连摆手，解释道：“我还留了条裤子，准备明天先去商店买几套衣服再去上课！” “不错嘛！”王杰笑了：“这还真是穿一条裤子的交情啊！” “嘿嘿，嘿嘿……”带头大哥只是傻笑着。 男生楼由于老阎王的淫威十足，很快就被弹压下去，而女生楼那边，卓老师打着王杰的旗号一边严厉训斥一边温言安抚，也很快就平息了本就没有激化的骚乱。 当然，蒋梦婕所在的那间寝室，门一直关着。 卓老师如此机灵的人物，自然视若无睹，面无表情走向下一间寝室。 而在寝室内，蒋梦婕正阴沉着脸，其余五人只好坐在各自的椅子上沉默着，只用眼神相互交流。 “那家伙的东西都拿上来了吧？”蒋梦婕终于打破了沉默。 “都在这里了！”老五拍了拍边上的书桌。 其余五人刚才冲上来后也都知道发生了什么，那个被老大视若珍宝的盒子竟被那臭小子偷走了！ 于是，身为智囊的老五立刻判断出这人的意图，第一时间下楼把凌枫落在接待室的行礼全部带了回来。 “明天，你跟我去一趟，找那小子把东西换回来！”蒋梦婕咬牙道。 “老大，我觉得明天还是让老幺去吧！”老五想了想，说道。 “为什么？”蒋梦婕看了过来。 “我们之前没想到‘老阎王’也在，现在事情闹出这么大动静，我们不可能瞒得住，走一趟校长室是铁定的了！”老五皱着眉头继续说道：“去了校长室，事情总是要说清楚的，那这个凌枫也不可能逃得掉！” “‘老阎王’最多训我们一顿，可这个凌枫就很难说了……” 听到这里，老四忍不住抱怨道：“他是死是活关我们屁事！被‘老阎王’修理了，正好替咱出出气！”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这就要看了……” “看什么？” “看这个凌枫有没有这脑子，能不能想到这一层！”老五接着分析道：“跳楼逃跑的时候都不忘顺手拿走一样东西当以后谈判的砝码，而且在那么短的时间里就能准确找到最有价值的东西……” “我不觉得这小子没有这脑子！” “可他却不知道这东西对老大到底有多大的价值！”长头发的老三接话道。 “所以，明天老大不能亲自去！”老五回道。 众人恍然，若是表现的太急切，自然就会被凌枫看出来。 蒋梦婕沉默一阵，开口说道：“老五，你去一楼跟吴姨说我会找人给她换个工作，让她把刚才凌枫的登记记录毁掉，然后什么也别说！” “啊？”老五愣了一下，继而心中恍然：“没想到那盒子对老大这么重要！” 重要到连一点意外都不能出，乃至出现意外的可能都不能有！ 果然，蒋梦婕随后又转头对老幺说道：“明天你去告诉那小子，不会有人把他来过女生楼的事说出去，让他自己看着办！” “可……”老幺犹豫一阵，还是说道：“可是别人会说的啊！” “四楼那几个，虽然嘴上认你当老大，可……可‘老阎王’也不会傻到当着咱们面问她们啊！” “说了又怎样？她们又不知道这小子叫什么！”蒋梦婕气道：“难道‘老阎王’还会拉着她们把全校男生都检查一遍不成？” “可……可你已经……把他的名字叫出来了啊！”老幺说完，便低下头去。 自己也未免太为那个帅哥考虑了！ “你蠢啊！”一直没说话的老二瞪了老五一眼，骂道：“全校这么多男的难道就他一个叫凌枫？再说了，到底是什么‘凌’什么‘枫’光听声音你就分得出来？” “可是……” “好了，别可是了！”老五眼见蒋梦婕脸色不善，忙说道：“明天你去迎新的地方等着，那小子一出现你就把东西还给他，虽然不知道他今天晚上躲在哪里，想来也不会蠢到自己说出去，只要明天才办报道手续，‘老阎王’就算查到了他叫凌枫，也不会怀疑一个第二天才到校的人！” “对哦！”老幺双目亮起，然而一看到蒋梦婕那张黑脸，又连忙垂下脑袋，怯怯说道：“对……对不起……” 第二十四章 新生 等凌枫洗完澡，“老阎王”的巡视也基本结束，喧闹了许久的男生楼终于恢复了平静。 “凉席我只带了一床，今晚你就睡我的床铺吧，我在边上铺个床单将就一下。”等凌枫冲完澡，男生笑着对他说道。 凌枫愣了一下：“这人也太客气了吧？” 曾经的记忆中，古道热肠虽未绝迹，可人与人的相处中凌枫早已习惯了谨慎和提防，时刻保持着相应的距离。 “那……”男生见凌枫不说话，还以为他不满意，忙又说道：“那我把枕头也给你吧！这枕头是我从家里特意带来的，用习惯了……” “哦，不不不！”凌枫回过神来，连连摆手：“你误会了！” “今天已经很麻烦你了，我可不能喧宾夺主，床单借我，我皮糙肉厚不怕的。” “这……”男生面带迟疑。 “好了，就这么决定了！”凌枫一把夺过男生手上的床单，笑着说道。 “那真是怠慢了！”男生歉意道。 “怎么会……”凌枫三两下爬上旁边的床铺，一边铺床一边说道：“今晚要不是你，我就该光着身子露宿野外了！” “不过，你真是太热情了！”想着凌枫觉得还是该教育下这个质朴的少年：“我们才刚见，你甚至都不知道我是谁……” “呵呵。”男生微笑回道：“待客之道本来就是这样啊！” 凌枫回过头，认真看了男生一眼，只能看见一脸的理所当然。于是，也笑道：“看来我今天的运气也不算坏了！” “哦，对了！都没问你叫什么。”男生笑道。 “我叫凌枫，你呢？”凌枫回道。 “我叫李时言……”李时言脸上的微笑突然一僵，双目圆瞪，惊叫道：“你叫凌枫？” “对啊！”凌枫回头看着他，带着疑惑。 “刚才那个声音里喊的也是……”李时言顿时恍然：“原来就是你啊！” 这一刻，李时言看向凌枫的目光再不见平静，火辣的双目肆无忌惮地扫视着凌枫，啧啧道：“没想到！没想到！凌枫……你厉害！你真厉害！” “怎么？”李时言的目光让凌枫有些不适应，忙问道：“有什么不对吗？” “你知道刚才喊你的那人是谁吗？”李时言含着笑问道，目光像是发现了非常有趣的事情。 “蒋梦婕啊！”凌枫又不是聋子，刚才那声尖叫那么多人都听见了，他又怎么可能听不见？ “你都知道还敢招惹她？”李时言大惊，此刻看向凌枫的目光便多了许多敬佩，对勇士的敬佩！ “……”凌枫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无奈笑道：“我要说是她招惹我的，你信吗？” “我信啊！”李时言非常肯定的点头，却戏谑笑道：“可这有什么用呢？” “……我突然发现对你的好感没有刚才那么强烈了。” “哈哈哈哈……” 笑声中，夜更深了，无论明日将要面对什么，今晚总要先睡去。 次日早晨，学生们纷纷醒来，高二、高三的学生已经开始了新学期第一天的课程。 然而，无论是在教室里、过道上，还是操场、食堂，到处都是窃窃私语的学生。 虽然昨夜的疯狂已经过去，但显然学生们的兴致没有半点消减。 基本上没能逃脱“老阎王”魔掌的男生们谈论的时候多少还带着点对未来的忐忑，而没有受到什么牵连的女生们则几乎全在肆无忌惮地讨论着昨天的那位帅哥。 “昨天那帅哥身材好有料哦！” “就是！就是！那屁股，那腹肌还有那胸！简直要迷死老娘了！” “我还是更喜欢他的脸，简直太帅了！” …… 凌枫低着头，尽量靠边走，避开一波波迎面而来的兴奋女生。 大早上一起床，凌枫问清楚李时言在哪报到后，便准备先去女生楼看看，毕竟总要先把行礼拿回来，不然怎么报到？ 只是一路上，到处都是兴奋异常的女生，凌枫不得不万分小心。 昨晚上出了这么大的事，校领导怎么可能不查清楚来龙去脉？ 自己昨晚上去过女生楼的事绝对瞒不住了！ “不管了！大不了实话实说就是！反正也不是我先挑起来的，出了事，她也跑不了！”凌枫沉下心来。 再走了一段路，前面便是通向女生楼的一条笔直碎石小路，路旁尽是低矮的灌木，连个遮掩的地方都没有。 望着一波波快步走来的女生，低着脑袋的凌枫没有了走下去的信心…… “算了，反正去了也不一定见得到，还是先去报道的地方看看吧！她要是发现东西不见了，想必也会去那里找我。” 如是想着，凌枫赶忙转身，飞快离开了这“是非之地”…… “羊城二中的整个地势西北高、东南低，西北角的丽山海拔253米，山前就是武陵湖，有山有水，山清水秀，这风水真是好的没的说啊！” 此刻，羊城二中的大操场上正有导游领着新生及家长游览校园风光。 “丽山脚下就是教室宿舍，紧临着武陵湖，武陵湖两侧是两栋高达五层的舒适学生宿舍，住宿条件能媲美三星级酒店啊！” “宿舍楼东南是三栋一流水准的教学楼，各种设施齐全，教学楼前面就是我们脚下的大操场，围绕着这个大操场的是实验楼、图书馆、博物馆等等包罗万象的特色小楼……” 导游说得津津有味，人群中却有一少年大声打断了他：“啰嗦什么！快说食堂在哪？大清早跑这荒郊野岭来，饭都没吃！” 那导游心中不喜却没有发作，而是淡淡回道：“宿舍楼和教学楼之间分别有两座食堂，要吃饭可以去那里！” “妈的，不早说！浪费老子时间！”少年人骂骂咧咧，脱离了队伍，大步向前走去，身后跟着他的父母。 “宝贝，别走那么快，当心摔跤！” “儿子，你把帽子戴上啊！这鬼地方太阳这么大，别晒伤了！” 身后众人虽未出声说些什么，但看向这一家子的眼神中已带了些许鄙夷乃至厌恶。 那少年走了两步忽而又停了下来，似是想到了什么，于是径直转身，路过父母的时候一把将二人推开，快步走到导游面前，盛气道：“路怎么走？”“前面往左拐！”导游神情冷漠，伸手向一侧指了指。 那少年回头，顺着方向望去，皱着眉头问道：“哪前面？” “就前面那栋图书馆大楼！”导游耐着性子又解释了一遍。 哪知少年依旧不喜，一脸烦躁的挥了挥手：“麻烦死了！你带路不就行了！” “不好意思啊！”导游冷冷回道：“下一站要先去教学楼，同学们还要去报到呢！” “啰嗦什么！”少年骂道：“让你去你就去！你个导游不就带路的嘛！” “我可不是你一个人的导游！”导游的脸上已然浮现了怒气。 “妈的！”少年也怒了，叫道：“那你就让他们一起来好了！” 看着这少年嚣张的样子，人群中响起一片冷笑。 “这里就一头猪，我们还得去教学楼呢！” “就是，长得肥头大耳的还是赶紧找个凉快地呆着吧，不然可就成烤乳猪了……” “妈的！”少年人愤然转身，冲着众人吼道：“谁在骂我？” “呦呵！”刚才的声音又一次响起：“看来这头猪还有点脑子嘛！还知道是在骂他。” “你给我再说一遍！”少年人找到了骂他的人，一边指着那人一边气势汹汹地走了过去。 “呵呵，你叫我说我就说？”那人冷笑道：“那我岂不是要听一头猪指挥？” “你……” 少年人被气得涨红了脸，伸出手去，准备拨开面前一人，冲进人群收拾骂他的那人，却不料伸出的手却被人死死的抓住。 “你给老子放开！”少年转头，看向抓住他手臂的那人。 那人是个中年男人，面相普通，身材也算不上魁梧，但抓着少年的手却异常有力，任凭少年如何挣扎，依旧纹丝不动。 “小朋友，火气不要这么大，以后大家都是同学！”中年男人微微一笑，淡淡说道。 “谁跟他是同学！”少年挣扎许久，手臂吃痛，忍不住大叫道：“你他妈给老子放手啊！” 少年身后原本放任其胡闹、准备看戏的父母，眼见宝贝儿子受了欺负，连忙跑了过来。 “你给我放开！宝贝，你没事吧？” “快放开我儿子！” 中年男人皱了皱眉头，转过头去看被他护在身后的一名少年。 这人一直没有正眼看过这里，此刻似是感受到了中年男人问询的目光，于是回头，淡淡看了一眼，懒懒道：“老刘，放手吧，跟这种人计较什么！” “可是他刚才差点冲撞了少爷……” “和你说多少遍了！我来这是为了上学，不需要保姆！” “是……少爷！” 说完，老刘放开手，又回到了自家少爷身后，低着脑袋，拉过一旁的行李箱拉杆。 “导游大哥，我们继续走吧！”这位少爷完全无视了那嚣张少年，冲着导游淡淡说道。 语气虽淡然，周遭众人却分明感受到了这人与生俱来的那股强悍气场。 “哦哦……” 就在导游准备再次出发的时候，突然有一道沉闷的声音传来，由远及进。 第二十五章 新生报到 这是一道燃油发动机剧烈运转时发出的声音。 寻声望去，一道黑影自远处向羊城二中的大门奔来，那是一辆黑色的摩托车！ 两个轮子格外的宽大，车身看过去足有四五米长，造型独特，气势十足。 车前一大一小两盏大灯，车后两侧足有四根粗大的排气管，伴着发动机的轰鸣声，四条火龙般的热焰自排气管中喷涌而出。 黑色摩托车眼看就要靠近大门却依旧不见减速，就在众人担心将要撞上时，那摩托车像是自有灵性一般，在大门前的空地上来了个漂亮的漂移。 前轮止住，后轮左转九十度，在地面上划出一道清晰的痕迹后便稳稳的停了下来。 紧接着，车上那位浑身黑色皮衣的骑士放下一只脚，顺手将黑色的安全帽脱下，露出一张清秀的少年脸。 少年随即朝门卫大爷微笑问道：“大爷，新生报到处在哪？” 门卫大爷伸手指了指，回道：“一直向前走，第一栋教学楼一楼大厅就是！” “谢了，大爷！”说着，骑士就准备戴上安全帽。 门卫大爷却伸手阻止了他：“校园内不准骑车！” “哦，那成！”骑士停了车，站起身来，依旧温和笑道：“那我车就停着，劳烦大爷帮看着下！” “没事，丢不了你的！” “那谢谢您嘞！” 说着，骑士便背起一个硕大的黑色皮包朝教学楼走来。 方才那位气势十足的少年瞧见了这骑士，忽而笑了起来：“想不到他也考上了二中！” 说完便自顾自朝教学楼走去，那导游竟很自觉的跟在后面。 等到所有人走后，原地就只剩了那嚣张的少年和他的父母，像是被遗忘的可怜虫。 骑士经过的时候，转头看了一眼，却也没有多少在意，继续向前走去…… 正对着大操场的一号教学楼一楼大厅内此刻已聚满了前来报到的高一新生。 两侧的墙壁上贴满了写满名字的白纸，高一年级30个班，每张白纸上书写着约三十来个名字，为防重名，每个名字后面还标注着一排数字，那是每个人独有的身份证号。 新生们无不仰着头仔仔细细地寻找自己的名字，一旦找到后便会走向墙边摆着的书桌，书桌后校工会和学生会的人员会检查每个人的身份证件、录取通知书和学籍，为其登记所在班级后便会发放学生证及所在寝室钥匙，外加一套军训时要穿的迷彩服。 新生们领到东西后便会有热心的学长学姐将他们带去所在的寝室。 自然，这种时候也是每个学长、学姐的福利…… “同学，路挺远的，我帮你拿行李吧？”一本正经的热心学长凑到一名长相甜美的学妹面前大献殷勤。 “那就谢谢学长啦！”学妹甜甜地笑道。 穿梭在人群中，望着身旁的少男少女们，凌枫有着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十分怀念、异常舒服，像是每个毛孔中都散发着青春的活力，洗涤着那颗早已被现实污浊的心…… “这种感觉……真好！”凌枫会心一笑。 旁若无人的一笑却给身边的人带来了不少的麻烦，本就帅气的脸上浮现的这一抹发自内心的笑，分外动人。 “好……好帅……” 身旁的女生们，无论是学妹还是学姐纷纷侧目望来。 “哎哟！对不起！对不起！”有那只顾看帅哥的女生不小心撞到了旁人，却不料那被撞的女生同样痴呆的望着这边。 “妈的！真的假的？” 曾经的凌枫长相并不出众，从未经历过这种被人侧目的场面，来到这个陌生世界后，对这具少年人的身体虽已熟悉，然而以他的眼光看来，也只算是俊朗，倒是从未想过会有这种令人倾倒的魅力。 “要都这样，老子以后不是得带着面罩出门了？”心中略有些郁闷亦有些窃喜的凌枫颇有些无奈的低声嘟嚷着。 却不料听到了这样的声音。 “喂，你们看！那个男的像不像昨天的那个裸男帅哥？” “哪个？” “就那！” “咦……你别说，还真有点像！” “快！快！跟上去，弄清楚他是哪个班的！” 凌枫大惊，顾不得沾沾自喜，连忙闪动身形，三两下钻进人群隐藏了起来…… 修炼内功之后，凌枫耳聪目明，只远远扫视一边墙上的白纸，便瞧见了自己的名字。 “高一（9）班！” 只是即便找了自己的班级，手上空无一物，凌枫也没法办理报名手续。 “怪事！难道蒋梦婕没发现自己的东西不见了？”凌枫举目四望，皱着眉头自言自语：“怎么还看不见人？” “这位同学麻烦让一让！”正在寻人的凌枫听见身旁一人说道。 “哦……”凌枫回头看去，只见一名打扮得体的少年正微笑望着他，遂歉意笑笑：“不好意思！” “没事！”少年依旧微笑，见凌枫让开了路，便向前走去，身后跟着那位相貌平平的中年人，拉着一个素色的行李箱。 少年人身上的那股气质显然出身不凡，以致凌枫习惯性多看了两眼，却见那人似乎早知道了自己的班级号一般，径直朝校工会的人走去。 不多时，凌枫耳中听到少年张嘴对校工会的老师说道：“高一（9）班，王翰文。” “没想到还是个同班！”少年给凌枫的观感不错，倒想不到竟是同班。 随后，那背着黑色皮包的少年骑士同样从凌枫面前经过，仰着头寻找渐渐也向属于高一（9）的那张桌子走去。 “在这里！”少年骑士面露喜色，似是找到了自己的名字。 果然，便见其低头对着书桌后的校工会老师说道：“朱逸辰，高一（9）班的！” 正站在书桌前的王翰文转头，望着身旁的朱逸辰，微笑道：“想不到你也考上了二中。” 朱逸辰遂将目光转了过来，上下打量着他，沉默片刻，歉意微笑：“额……我们认识吗？” 身后的老刘微微皱眉，但未得少爷命令，也就没有做什么，只是眯着眼看向朱逸辰。 “老刘！”王翰文似是感受到了老刘的敌意，转头瞪了他一眼，带着淡淡的警告。 “是……”老刘连忙把头低了下去。 王翰文遂冲朱逸辰歉意一笑：“家里下人不懂事，还望朱兄莫怪！” “没事！”朱逸辰微微一笑，依旧望着他，等着他的解释。 “两年前家父带我去参加一次晚宴的时候曾见过令尊和朱兄！” “额……是吗？”朱逸辰笑了笑，回道：“我一般很少去那种场合，就是去了也一个人待着，抱歉啊！” “朱兄性情一向如此，我们都是知道的！”王翰文微微笑道。 “哈哈！是吗？” 趁着这片刻的功夫，朱逸辰自然也仔仔细细打量了一下王翰文，虽然不擅长这些，但好在耳濡目染之下也比普通人强上许多。 这王翰文的一身穿着看似普通，实则全部出自名家之手，价格不菲，当真是低调的奢华！能有这么一身穿着，又能对自己有些了解，必是二人的交际圈有些交集。这人有意放低姿态，看来家世不及自己，但差也不会差太多，否则也参与不到自己出席的宴会中。 这二人都是家世不凡之人，一些场面上的东西早已融入了血液中，朱逸辰平时虽不耐烦这些东西，但也不会表现出不耐烦。何况，又都在二中，都是同学。 “朱兄被分到九班了吗？”王翰文微笑问道。 “对啊！”朱逸辰点头，看着他，忽而恍然：“难道你也……” 王翰文微笑点头：“今后我们就是同窗了！” “哈哈！是吗？”朱逸辰这回的笑多了些热情，同时伸出手来与之握手，笑着道：“那今后就要相互帮助了！” “正该如此！”王翰文同样笑了，笑得很开心。 就在边上不远的凌枫一边继续搜寻蒋梦婕的踪迹，一边关注着此处两名少年的寒暄。 “还真是六百年底蕴的大明王朝啊！像这样的世家子弟竟随意一个高中里都能一次碰到两个。” 想着前世那些所谓的富二代，钱未必有多少，品性却嚣张跋扈、不可一世。能有眼前两名少年这份淡泊、从容的莫不是传承了几代的精英，等闲自是难得一见。凌枫前世也只在一次聚会上远远看过一次，且对方早已是而立之年，哪像眼下如此年轻又如此常见。 此处，凌枫自是有些误解，他眼前的这两名少年即便放在如今的大明帝国也属于上层的世家子弟，而纨绔、二世祖大明帝国同样不缺。 这些，就要等凌枫一点点去发现了，此处先按下不谈。 “宝贝，快来！在这里！高一（9）班！” “都让开！都让开！让我儿子过去！” 一对奇葩父母带这他们的宝贝胖儿子推开人群同样朝着高一（9）班的这张桌子冲了过来。 桌前，正在办理入学手续的王翰文听见这声音，微微皱眉。 “怎么？”由于王翰文礼让，已经办好了相应手续的朱逸辰注意到了王翰文的表情，于是便问了一句。 王翰文微笑摇头：“没什么！” 然而，身后那对奇葩父母却屁颠屁颠凑了上来，冲着王翰文一脸谄媚的笑：“王公子！真是对不起！对不起！我儿子刚才冲撞了王公子，真是抱歉！” “天豪，还不过来给王公子道歉！”这做父亲的此刻拿出做父亲的威势，怒视着自家的胖儿子。 那胖儿子想来刚才受到了非常严厉的警告，此刻不敢不从，低着脑袋、不情不愿走了过来，冲着王翰文道歉：“对……对不起！刚才是我不好！请……请原谅！” 王翰文依旧皱眉，看来这男人似乎认出了自己，但就像刚才朱逸辰对他那般，王翰文对眼前这个男的也没有半分印象，然而出于良好的教养，王翰文依旧点头道：“算了！我不会介意的！” 说完，便转身继续办理入学手续。 “那是！那是！王公子是什么身份，哪里会跟咱们置气？”这男人看了看王翰文，继而两眼放光，大喜过望道：“难道王公子也在高一（9）班？” 王翰文心中渐生不喜，却依旧点头。 “那，那真是太好了！”男人喜形于色道：“我儿子，我儿子也在九班，以后你们可就是同窗了！哈哈！” 王翰文懒得理他，办好手续、领了自己的东西后，便对冷眼旁观的朱逸辰说道：“朱兄，你在哪个寝室？我们一道过去？” “哦……” 朱逸辰正要答话，却不料一楼的大厅内突然变得有些安静，高一的新生尚不知何故，而那些在这里帮忙的高二学生却已经闭上了嘴巴，大气都不敢出。 尤其是那些热心的学长们，一个个连忙低下头去，连目光都不敢向那处望去。 一群人正快步自走廊向此处大厅走来，当先那位正是二中校长，“老阎王”王杰！ “你们谁叫凌枫？给老子站出来！” 一声喝问，惊住了所有新生，也让躲在角落里的凌枫吓得心中一凛，赶忙将脑袋死死低下…… 第二十六章 以大欺小 【关于口音的设定实在是无能为力！原本大明帝国的官话是凤阳那边的淮西方言，而按照本书的设定，定都长安五百多年，即便有所谓的“普通话”也应该是以陕西话为基准创造出来的，说起来应该类似唐朝时期的官话。但作者能力有限，实在没有办法独立创造出一套全新的发音体系，只好偷懒使用现在的普通话，也就是以北方方言为基础发音、以北京话为蓝本创造出来的普通话。能力有限，抱歉！抱歉！】 “怎么？不敢站出来吗？”王杰一双虎目扫视着整个大厅，冷冷笑道：“枉我以为二中来了条好汉，没想到也是个只敢偷看女人洗澡的孬种！” 若是寻常的少年人，受此一骂便不针锋相对骂回去也必然会怒气冲冲站出来。只是，对如今皮厚心黑的凌枫来说这不过小儿科罢了，倒是让他在这话中找到了要紧的信息。 “该死！这女人果然恶人先告状了！” 随着王杰一声吼，大厅内的学生无不窃窃私语。 “这是怎么回事啊？” “凌枫是谁？” “偷看女人洗澡？这哥们这么上道啊！” …… 然而轻声细语、左顾右盼的尽是高一的新生，高二的老生们依旧低着脑袋，不敢多说什么，即便有那混熟了的新生跑来询问，也一副唯恐避之不及的样子，让新生们无不充满了好奇。 王杰等了一阵，眼见竟无一人站出来承认，也有些惊讶，但却冷笑一声：“呵，死猪不怕开水烫是吧？” “去把墙上所有念作‘凌枫’的名字全给我记下来，我一个个来查！我倒要看看你能躲多久，有种就别来二中报名！” “老阎王”一声令下，身后立刻便走出几个老师，往那墙上的白纸看去…… 凌枫依旧冷眼旁观，脑中却在飞快想着对策。 如今局势对自己很不利，这个“老阎王”校长来势汹汹，似乎像是知道了一切，而自己昨天的行为，尽管被迫，但是确确实实诱发了骚乱，如今校方要整顿校风，自己必然首当其冲。 虽然一切说起来都是蒋梦婕挑起来的，但是校方处理类似事件的时候从来都不会计较所谓罪过轻重，必定是各打一大板，自己想要独善其身是不可能了，关键在于到底会受到怎样的处分。 不能报名，甚至直接开除，这是凌枫绝对不能接受的！ 其他的处分，倒还有商酌的余地。 可自己初来乍到，手头上一点可用的资源都没有，唯一算得上筹码的就是那个银白色的小盒子，但这东西能够起到多大的作用完全取决于蒋梦婕对此的态度，即便蒋梦婕这人看上去有点来历，可她自己这回都是泥菩萨过江，想要靠她渡过危机，根本就是个笑话嘛！ “妈的，真难办啊！”凌枫有些头大，心中更生悔意：“早晓得昨天就不该那么托大，若是多留个心眼，也不至于到现在这般地步！唉……麻烦啊！” “是挺麻烦的！”凌枫身后陡然响起一道声音。 立马回头，却是李时言！ “你怎么来了？” “来看戏啊！”李时言脸上一副没心没肺的笑。 “一边呆着去，烦着呢！”凌枫白了他一眼，不愿理他。 “嗯，确实麻烦！王叔脾气不好，尤其在对学校的管理上相当严格！”李时言自顾自点头说道。 “王叔？你跟他很熟吗？”凌枫转过头来，盯着李时言。 “对啊！我们家跟他家算是世交吧！”李时言回道。 “真的？”凌枫双目亮了起来。 “呵呵，要不我去帮你说说？”李时言笑着问道。 “这个……多不好意思！你都帮我这么多了……”凌枫扭捏了一下，瞬间变脸：“那就麻烦你了！有你出面，至少我不会被开除了！” “开除？”李时言一惊，苦笑问道：“你到底在女生宿舍做了什么？难道你真的偷看……” “没有！”凌枫断然摇头：“这个绝对没有！” 心中却在暗道：“虽然也差不多都看到了，可那真不是我有意的……” “算了，看在同班同学的份上，就帮你一把好了！”李时言笑着说道。 “是吗？”凌枫喜道：“你也在九班？” 这边两个人还在聊着，那一头的几个老师已经飞快查完了墙上所有的名字。 “校长，高一新生里面能念作‘凌枫’的一共有五个，分别是高一（3）班的林峰、高一（7）班的林锋、高一（9）的凌枫、高一（14）班的凌峰和高一（26）班的林枫。” “高一（26）班的林枫是个女生，可以排除！” “要是能知道前后鼻音，就能再排除一半！可是听到的人都没办法分清……” “咱们南方人有几个分得清前后鼻音嘛！”站在王杰身旁的杨主任笑着调侃了一句。 “没关系，先把人找出来！”王杰冷笑道：“长得差了也好意思叫‘帅哥’？能跟蒋家的女娃僵持那么久最后还能全身而退，身手一定差不了，这种人物，一眼就看得出来！” “校长，要不然先把人带去办公室吧？”杨主任见已有老师前去按图索骥，连忙建议道：“这里人太多，家长都在，影响不好……” “不用！事无不可对人言，二中的事，所有二中的学生和家长都有资格知道，也有必要知道！”王杰肃然道。 “那……好吧……”杨主任尴尬一笑，微微点头。 蒋梦婕的家世非比寻常，在这样大庭广众的场合处理这件事未免太不妥当，然而二中的事王杰向来一言九鼎，自己既已委婉提过醒也算是尽力了。 几名老师刚出动去抓人，另一侧的走廊里随即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王杰，你要干什么！” 二中上下敢直呼“老阎王”其名的没有几个，蒋梦婕恰是其一。 领着一帮舍友气冲冲走来，怒视着王杰，骂道：“堂堂一个校长竟然如此下作！用这种手段，想逼我就范吗？” “咦？想不到她也在二中！”站在一旁看戏的朱逸辰见蒋梦婕现身，有些惊讶。 “朱兄也认识她？”站在他身边的王翰文转头问他，继而又恍然道：“也是！朱兄必然是认识她的！” “不要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朱逸辰正色道：“外面传的那些都是谣言！” “呵呵，是吗？”王翰文却明显不信，却也只是笑笑。 王杰愣了一下，继而直视着蒋梦婕身后的老五，只见其连忙低下头去，躲避着他的目光。 “这女娃还真是够机灵啊！”王杰心中抱怨一句，被人一句话戳穿意图，一时间竟也有些语塞。、 领导出糗，下属自然要及时顶上去！ 杨主任连忙笑呵呵打圆场：“蒋同学这么跟校长说话就不对了！现在虽然不兴天地君亲师这一套了，但毕竟长幼有序，这么说话，人家会怪你家里人没有教好的……” “想说我没家教？”蒋梦婕眯着眼看杨主任，冷冷道：“我家里是没人教我啊！原想着来学校找几个德高望重的老师，可没想到尽是些趋炎附势、攀附权贵之徒！” 王杰听完，老脸涨得通红，他之所以如此高调处理此事，确实是因为受了蒋梦婕家中长辈的授意，只是蒋家来头太大，即便王杰一向硬气，为了二中的利益，也不得不屈从。 心中虽然屈辱，却必须坚持下去，于是便板着脸说道：“蒋梦婕同学，请注意你的态度！昨天的事还没跟你算账呢！” “那就来算啊！”蒋梦婕冷笑道：“这么一大帮人欺负人家一个新生，真好意思啊！” “蒋同学，这话就不对了！”虽然被呛了一句，杨主任依旧面色不改，微微笑道：“昨天的事校方已经查清楚了！是你们寝室和另外一个高一新生引起的，后来的骚乱虽然不能全部怪罪你们，但学校造成的损失，你们作为‘首犯’当然是要承担一部分的！” “呵！不就几个钱嘛！”蒋梦婕满不在乎地说道：“要多少，说个数吧！” 同时心中也松了口气，刚听到王杰向新生报到处杀来的时候，蒋梦婕也是大惊失色。 王杰能这么快弄清楚事情经过并准确找到凌枫这个“始作俑者”终于让蒋梦婕明白了他这个校长对二中强大的掌控能力，自己的一些布置在“老阎王”面前是那么苍白无力，同时自然害怕凌枫受到王杰逼迫后会对她的盒子做出什么激烈的举动来，那是她绝对无法接受的！ 为此，蒋梦婕来不及等老幺的结果，直接带着人冲了过来，无论如何必须救下凌枫，至少必须拿回自己的盒子。 而以她对凌枫不多的了解，想要拿回盒子，估计也就必然要救下他这个人。 如今听到只需要花钱就能解决，自然心中大松口气！ “不只是赔偿！”杨主任觉得刚才的话当着这么多新生和家长面说出来实在有碍二中的光辉形象，遂连忙强调道：“赔偿只是要你们弥补损失，而为了让你们深刻认识到自己的错误，检讨和处分是少不了的！” “啰嗦什么！”蒋梦婕才没耐心听这些官面文章，只想快点拿回自己的盒子，一边敷衍校领导，一边四下寻找：“该死的老幺，人死哪去了？” “老大，在那里！”老三伸手指了指，蒋梦婕望去，只见老幺也正拨开人群，向他们走来。 “老大！” “人呢？” “还……还没找到！”老幺一脸歉意。 “怎么做事的！”蒋梦婕皱眉骂了一句。 “对不起……”老幺低下头去。 “好了好了，先把这里的事搞完！”蒋梦婕挥了挥手，再度看向杨主任，问道：“到底要多少钱，直接说吧！” “这个……”杨主任沉吟片刻，偷看了王杰一眼，见其微微点头，于是说道：“昨晚上财务统计了下，一共需要……” “等等！”就在杨主任准备报出数字的时候，凌枫喊住了他：“这个钱我来出吧！毕竟，东西都是我弄坏的……” 第二十七章 那年同窗（上） 千呼万唤始出来！ 那个被学长学姐们念叨了许久，引得二中校长不惜大发雷霆，甚至不得不欺负一个小姑娘，已经充分勾起了新生们浓烈好奇心的“帅哥”终于现身了！ “咦？别说，还真蛮帅的！” “是哦，难怪能让学姐们念念不忘呢！” “靠！就这哥们弄出这么大动静啊？长得也不咋样啊！” “切！少说风凉话了，长得不比你帅多了？” “帅有屁用！居然偷看人女生洗澡，真下流！” …… 随着凌枫的出现，新生们便止不住议论起来，虽都压低着声音，但大厅里人太多，很快便一片嗡鸣。 “都安静下！”杨主任喊了一声，继而看向凌枫，笑着问道：“你就是凌枫？” 一旁的王杰却没有说话，今天这么做本就是无奈之举，如今见蒋梦婕已然入毂，他自然不愿再多做有损校长威严也违背自己本心的事。 “我是凌枫！”凌枫点头。 “能站出来主动承认错误，这很好！”杨主任笑着点头，然后转头对身旁一个年轻的老师说道：“小刘，把损失清单给凌枫同学看看。” 凌枫接过刘老师递过来的小本子，一页页快速翻过，直到看到最后的那个数字，顿时皱起眉头。 一旁的蒋梦婕见了，嘴角扬起，劈手夺过小本子，直接看最后的数字，顿时大怒：“一万两千块？王杰，你他妈抢钱啊！” 王杰黑着脸不说话，杨主任却笑着说道：“昨晚除了女生楼的玻璃大门和铁门被损坏之外，几乎所有男女寝室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损失，这些损失由具体责任人承担一部分，而你们是‘首犯’，也得承担一部分，所有的寝室加在一起，就有这么多了！” “操！”蒋梦婕忍不住骂了一句。 关于大明帝国的物价，这么些天来凌枫也了解不少，若是和前世对比一下，大致相当于七八十年代的美国，具体来说，一元大明金钞足够普通学生一个星期吃饭用。 早上在食堂，凌枫拿着李时言借来的一元钱，只花了两角钱就吃了一顿极其丰盛的广式早茶。 食堂里那些导游倒也没有太夸张，二中食堂的伙食即便和三星级酒店有些差距，但想来也差不了多少，比之凌枫前世见过的所有公共食堂，好了太多！ 高中学费全免，每月的住宿费也才三块钱，水电全包，凌枫这次来带的五千块其实主要是为了配药练功用的。 蒋梦婕看出了凌枫的迟疑，这么一大笔钱对于一个普通学生来说，无疑是个天文数字。 “行了，这钱老子给！”蒋梦婕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银行卡来，随手丢给杨主任，恨恨道：“自己转账去，密码没换！” 杨主任微笑接过，打量了一下，冲着蒋梦婕歉意道：“蒋梦婕同学还是换一张吧！” “什么？”蒋梦婕死死地盯着他。 “你这张卡已经被冻结了！”杨主任依旧微笑着。 “你说什么？”蒋梦婕脸色阴沉的可怕。 “另外，与这张卡绑定的校园卡也被冻结了。”杨主任脸上还带着微笑，只是身子却忍不住向后倾斜，生怕蒋梦婕怒起发难。 蒋梦婕沉默了片刻，盯着王杰，狞笑道：“好好好！” 一旁的老幺立马站出来：“老大别怕！我有钱，我养你！” “对！这一年光吃老大的了，生活费我都存着呢！”老三也站了出来。 “我也有钱，这年头还能饿死不成？”老四盯着杨主任恶狠狠道。 “你们别看我啊！”短发的老二摊了摊手，笑道：“我老子虽然是个清官，但多养几个人还不成问题！你们蒋家虽大，还管不到我老子的头上！” “生活费不算什么，眼下这笔钱才是他们真正的目的！”老五皱眉道。 “这……我只有几十块！”老幺苦着一张脸。 “我卡上有两百多，可这……”老三眉头紧锁。 “算了，我给我老子打个电话吧！”老二想了想，还是说道。 “这么一大笔钱，伯父肯定会问的，到时候怎么说？”老五皱眉道：“实话实说的话，伯父发起飙来，麻烦不比现在小……” “那你说怎么办？”老二气道。 “我……我也没办法……”老五低下头去。 趁着这片刻时间，凌枫想了想，站出来对杨主任说道：“我这里有四千块，其余的能先缓一个月吗？” 杨主任转头瞥了王杰一眼，只见其沉着脸，自以会意，冲着凌枫摇了摇头：“这个恐怕不行！已将开学了，寝室必须在这两天维修好！” “这……” 站在后面的李时言见状，正准备走过来，却见王杰瞪了他一眼，步子不由止住。 “该死的杨勇，平时看着挺机灵的，今天怎么这么蠢！还有这臭小子，你倒是过来啊！”见李时言突然止步，王杰心中大气：“我这是让你赶紧过来啊！” …… 事情闹成这样，当着这么新生、家长的面，二中和他自己的颜面不知损耗了多少。 迫于蒋家的压力，自己已经做了违心事，如今只想快点把这事了结！ 这边的事就这么僵持着，除了王杰心急如焚外，众多的新生也没了看热闹的心思，只想早点报完名，然后去收拾寝室。 倒不会有人真的因为眼前这事就转身离去、放弃二中，只是每个人心中对二中、对王杰自然都难免有些不同以往的看法。 其实事情僵持下去对于蒋梦婕来说倒也没什么，家里人想逼迫自己就范，只是用的手段未免太幼稚了！ 可也正因过于幼稚才让蒋梦婕愈发心里没底，若是拖下去，天晓得会有怎样的后招迎来，何况那个小盒子还在凌枫手上，看王杰这架势，要是不把钱付清，怕是没可能给凌枫办入学手续了。 可要是妥协…… 一直站在后面看热闹的朱逸辰瞧见这边的僵局，忽而转头对王翰文说道：“给你个和蒋家大小姐套近乎的机会要不要？” 王翰文微愣，继而转头看他，苦笑道：“朱兄就不要拿我开玩笑了！这种时候不是该轮到你出面表现一下吗？” 朱逸辰只是笑笑：“我和她是绝对不可能的！” 王翰文不明白话中深意，却能感受到那份坚决。 给蒋家大小姐一次雪中送炭，好处自然很大！但得罪幕后那个人也可能给自己带来不利…… 权衡片刻，王翰文终究下定了决心，转头看了看老刘。老刘会意，取出钱包递了过来。 王翰文接过钱包，向那处走去。 身后的朱逸辰微微一笑。 “如果诸位不介意的话，剩下的钱我来出吧！”突然出现的王翰文让众人愣了一下。 “你是？”杨主任看向王翰文。 王翰文微笑道：“高一（9）班，王翰文！” “你……”杨主任看着他，欲言又止。 “大家都是同学，相互帮助也是应该的！”王翰文微笑回道：“况且耗在这里，同学们都不能报名了，还是早点把事情解决吧！” “这个……”杨主任犹豫了，又偷偷看了王杰一眼。 早就等得不耐烦的王杰，恶狠狠瞪了杨主任一眼，冷哼一声，便转身走了。 杨主任愕然，终于反应过来，连忙说道：“那就先这样吧！回头，你们两个来校办一趟，拿下处分决定书。” 说完，也转身走了。 这事本无太多的热闹可言，刚听说时的那些八卦好奇之心也被多时的僵持冲淡了许多。 然而，无论怎么说，凌枫的大名倒是由此传遍了全校，也给他带来了不少的苦恼。但毕竟都是之后的事，就目前而言，昨日闹出的麻烦终于有了个尚能接受的结果。 “姓凌的，把东西还我！”蒋梦婕怒视凌枫，伸出手来。 凌枫面无表情掏出那银白色的小盒子，递了过去，淡淡道：“我的行李呢？” “给他！”蒋梦婕转头冲老幺说道。 “东西都在这，五姐帮收拾的，她人很仔细，应该没落下东西！”老幺笑着说道。 “谢谢啊！”对这个被自己“偷看”了的女生，凌枫难得也有些不好意思，不敢直视对方双眼，道谢后便接过了行李。 “跟他啰嗦那么多干嘛？”蒋梦婕拿回了东西，才不愿多留，转身便走，却是朝着王杰离开的方向而去。 “这个……”见姐妹们一一走了，老幺又对许辰说道：“其实，大姐她没有恶意的，只是……” “玉婷，还愣在那干嘛？走了！”老四回头吆喝了一声。 “来了！还有就是……我叫宋玉婷！”老幺最后冲凌枫说了一句，便扭头跑了。 “哦……”凌枫愣愣点头。 “行啊！”会错了意的李时言见王杰离开，这才走了过来，拍着凌枫肩膀笑道：“这才来一天，就搞定个漂亮妹子，还是个学姐呢！” “一边呆着去！”凌枫没好气瞪了他一眼。 “王同学，这钱我一个月后还你！”和校办的财务交接清楚后，凌枫冲着王翰文满脸谢意道。 “不着急！”原本还指望能跟蒋梦婕有几句交流的王翰文略有失望，但显然不至于对凌枫表现出不耐烦来。 “说得不错！都是同班同学，用不着那么急！”李时言也凑上来说道：“再说这么一大笔钱也不是说拿就能拿出来的。” “同班？”见事情结束后这才走过来的朱逸辰有些惊讶：“你们也是高一（9）班的吗？” “对！”李时言笑着回道：“我叫李时言，他是凌枫，我们都是高一（9）班的！” “是吗？”朱逸辰笑道：“那还真是巧了！我们俩也是高一（9）班的！” 第二十八章 那年同窗（中） 这一年是大明兴泰元年，年轻的兴泰帝刚从爷爷的手中接过了传承六百多年的皇权，尽管这曾经威加海内的皇权如今已不剩多少，年轻的帝王却依旧执着的履行着身为一代君王的职责。 电视屏幕里，年轻的兴泰帝身着明黄色的衮服、头戴冕冠，举止雍容大气。 金殿还是那座金殿，座下的龙椅虽是新铸的，却透着六百多年的贵气。 若说变化，原本空荡荡的金殿上多了两排舒适的椅子，来访的各国国王此刻正面露微笑倾听着兴泰帝的圣谕。 “你说他这把椅子是纯金的还是镀金的？”一名看上去三旬上下的男子靠在椅子上、单手托腮，轻笑问道。 “纯金的吧，皇室即便再缺钱也没道理在这上方面含糊过去。”身后站着的一位五旬老者面无表情回道。 “也是，他们老朱家也就能在这上面显摆一下了！”男子笑道。 “蒋廷锡，你他妈给老子出来！” 王杰办公室的大门被猛地推开，里屋的男子皱了皱眉，站了起来。 还没等这人走出去，里屋的门又被推开，蒋梦婕怒气冲冲吼道：“蒋廷锡，你他妈要不要脸？” 名叫蒋廷锡的男子向后退了两步，伸手在脸上擦了擦，笑道：“小妹，你这香津还是留给旁人吧，哥哥我可受不了啊！” 蒋梦婕香肩轻颤，握起双拳，呼吸变得粗重，眯着双眼，射出嗜人的目光。 那五旬老者一个闪身，挡在蒋廷锡身前，没有说什么，只是平静地望着蒋梦婕。 一股淡淡的气机萦绕在蒋梦婕周身。 “老大！” 身后五个姐妹紧随而至，见状，连忙围在蒋梦婕身旁，摆出常用的阵势。 “他妈的都要干嘛？”脚步偏慢的王杰走了进来，怒道：“这是老子的地盘！要打滚出二中去打！” “瞧您说的，梦婕是我妹妹，哪有什么打不打的！”蒋廷锡笑嘻嘻道。 “我可没看出来她是你妹！”王杰冷哼一声，推开蒋廷锡，挤进里屋，靠在椅子上冲着众人不耐烦地挥手：“都给老子滚！” “王叔，您这……” “闭嘴！”王杰怒了，直起身冲着蒋廷锡吼道：“回去告诉你爹，老子欠他的人情还干净了！” “什么？”蒋廷锡一愣，眉头不由皱起。 “老子说干净了就是干净了！”王杰瞠目道：“不服回去让你爹来跟老子谈！” “噗嗤！”一旁的老五实在忍不住笑出声来。 蒋廷锡转头，瞪着她，目光阴冷。 蒋梦婕连忙挡在中间，盯着蒋廷锡，威胁道：“你要是敢对我姐妹动手，老子就冲上门宰了那姓宫的！” 蒋廷锡双眼微眯。 “哼！你可以试试！” 说完，蒋梦婕便领着几人转身离去。 校长办公室前的走廊上，老四笑出声来：“哈哈！这下蒋廷锡可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啊！看他回去怎么跟他爹交代！” “不是他太笨，怪只怪老阎王太阴险了！”老五沉吟道：“蒋廷锡肯定还有后招，只是现在老阎王这么无耻，老大的事反倒成了件小事了！” “这么说老阎王还做了件好事咯？”“也许吧，毕竟他是个校长……” 就在几人后面，刚离开王杰办公室的蒋廷锡黑着脸，望着远去的蒋梦婕等人，一言不发。 “少爷……” “不用说了！”蒋廷锡喃喃道：“王杰要耍无赖，光凭我还拦不住……” 另一边，成功完成报名手续的凌枫和几位同班同学一道向寝室走去。 “这……这真是……太巧了！”一路上李时言不止一次惊叹道：“同班也就算了，居然还同寝室！” 发生在兴泰元年九月一号的这次相逢，在之后很长的一段时间内，并没有人感慨其伟大，只是少年人求学生涯中的一段旅程，情谊或存、历久弥新，但于目前而言也只是普普通通的一次相逢，芸芸众生中，每个人都不止一次遇到。 二中在羊城乃至整个岭南省都是数一数二的高中，但却并没有被打造成所谓的贵族学校，只是升学率摆在那里，一些人情往来，即便王杰也推不掉。 但总的来说，二中相对公平，每年招收的新生绝大部分都是通过全省统考录取来的。 也因有着这样的传统，在学生的住宿环境上便秉承着一视同仁的态度，所有的学生全部住在统一的宿舍楼内，没有什么特别准备的独栋小楼。 虽然收拾的及时，但昨夜疯狂留下的痕迹依旧清晰可见，破烂的窗户、水壶乃至床板、桌椅，烧焦的窗帘、床单以及款式各异的衣服已被扫到了角落里，等着垃圾车的到来，一根根粗大的麻绳从楼顶垂下，老师们领着工人正在加紧修复破损的窗户。 “我的天，你们昨晚上到底做了些什么啊？”朱逸辰忍不住张大了嘴巴。 “关于这事，我也很好奇啊！”李时言将目光转向凌枫。 凌枫却恍若未闻，率先走进宿舍楼。 既然昨晚住的正好就是自己寝室，自然轻车熟路。 “这床铺我昨晚睡了，那我就选这个吧！”凌枫望着刚进门的几人：“你们……” “没事，先来后到嘛！” “我比较喜欢靠窗的位置！” 寝室里一共六个床铺，分列两侧，李时言占了右侧靠门的那个，凌枫也在这一侧，与之相连。 王翰文挑了另一侧靠阳台窗户的那个，挑完便看向朱逸辰：“朱兄你……” 朱逸辰打量了片刻，将身上的背包放在王翰文对面也就是与凌枫相连的位置上。 “我也靠窗好了，光线好点！” 王翰文微愣，继而点头，微微一笑。 接下来凌枫和朱逸辰便开始忙着收拾床铺，学校有统一的被褥发放，自然也可以不要，凌枫和李时言都是外地人，又都孤身前来，没有带太多的行礼，用的便是学校发的被褥。 王翰文是本地人，又有佣人随行，家里用惯的被褥枕头之类自然也带来了，只是方才在报到处见朱逸辰同样要了学校发的被褥，想想也就提了一袋过来，左右不过几块钱的事。 “少爷，我……”那随行的老刘见王翰文竟亲自动手开始收拾便靠了过来。 王翰文望了他一眼，淡淡道：“老刘你也别闲着，把地拖了吧！” “诶！” 说完，又转过身开始收拾自己的床铺。李时言昨日便已收拾妥当，但见众人都在忙碌也拿起一块抹布，提了桶水，开始擦拭窗户。 昨晚的疯狂并没有波及分配给高一新生的这些寝室，对迎新工作倒也没有多大的影响。 没多久，就在几人快要收拾完的时候，门口响起了轻轻的敲门声。 “请问这是355寝室吗？” 羊城二中的两栋寝室楼在设计上略显独特，并不是整齐的长方体，而是两道略带弧度的半圆分布在武陵湖两侧，若从高空俯视，倒像两只手托着心形的武陵湖。 每栋楼除了正中间的自一楼大厅延伸上来的大楼梯之后，两侧同样开有略小一号的两处楼梯通往一楼两侧的大门，昨晚凌枫来的时候两侧的楼梯和大门还锁着，今日新生到了自然便打开了。 为了充分考虑光照的角度，两栋楼都不是正规的坐北朝南，每层楼寝室的布局其实也不尽相同，例如凌枫等人所在的355楼下正对着并不是255，而是253和255的各一部分，等于是承重梁由上至下，但每一层各寝室的隔断却都是相对分离的。 为此，若是头一次来此的外人，要分清具体的寝室，也就只能看门上的标识。但经过昨夜的疯狂后，三楼很多寝室的标识已被毁去，来人也就只能一间间问过来。 当然，即便没有这样的缘由，门口的二人也会敲门的，尽管此刻门敞开着。 一老一少，那年纪大些的男子其实也说不上老，面容像是中年，只是两鬓斑白，看上去便显得苍老。 “请问这是355寝室吗？”那年纪大些的男人再问了一遍。 正蹲着擦门的李时言站起身来：“对呀，请问您找谁？” 年纪大些的男人尚未开口，那少年便说道：“我是高一（9）班的，也住这间寝室。” “哦，那就是舍友了！”李时言笑着伸出手去：“你好，我叫李时言。” 少年低头看了看李时言那湿漉漉的手，眉头微皱。 李时言见了，歉意一笑，连忙缩回手，拧干抹布，擦干手上的水渍后，再次将手伸了出去。 那少年依旧皱眉，旁边的男子在他身后拍了拍，少年这才把手伸了出去。 “你好，我叫陈其伟！” 点到即止，便飞快将手收回，插进裤子的口袋。 旁边的男子目光微沉，心中叹息一声。 只有他知道，少年那口袋里装着一卷干净的手帕…… 少年的动作，李时言不以为意，反倒回头热情喊道：“大家停一下，欢迎咱们新的舍友！” “大家好，我叫陈其伟！”名叫陈其伟的少年只是冲着众人点了点头，便面无表情地提着包走了进来。 左右看看，见只剩了左侧的两处床铺空着，又皱了皱眉，只好将背包放在李时言对面、靠门的这处床铺上。 寝室每侧三个床铺，靠阳台那边的床铺单独用一个楼梯上下，而靠近门的这处床铺却要和中间的共用一个楼梯。 想想儿子的洁癖，男子心中苦笑一声，举目看了看另外四位少年，又看了看自家儿子，微微摇头。 “罢了，本就是为让他学会与人相处才来二中，这些事还是让他自己解决吧！” 第二十九章 那年同窗（下） 当敲门声再次响起的时候，略显局促的三人出现在众人眼前。 “那个……这里是355寝室吗？”中间那位少年垂着眼，不敢直视众人，看上去十分拘谨。 倒是他右边的那位中年男人拍了他一巴掌，随后便越过少年人走进了寝室，爽朗笑道：“我儿子上了二中，也是高一（9）班，被分在这间355寝室！” 言语中带着难掩的自豪，镇定的神态下有着些许忐忑，像是在小地方待惯了的人头一次走进繁华的大都市，生怕失了礼数，叫人笑话。 寝室里两位大人，老刘没有王翰文的命令不会开口，至于陈其伟的父亲看起来倒和他儿子一样不喜言辞。 无奈之下，李时言只好站了出来。 “欢迎新同学！”李时言笑着对那少年说：“请问你叫……” “我叫方鹏！”少年人抬眼看了李时言一眼，又连忙将目光移开。 “你好，方鹏同学！”李时言伸出了手。 方鹏又看了他一眼，犹豫片刻，赶忙把手递了过来，两手握了握，便飞快收了回去，拘谨中甚至带了些许怯懦。 李时言不以为意，转过身为众人介绍道：“大家都停一下！这位就是我们最后一位舍友，方鹏同学！” “你好，我叫凌枫！”凌枫从梯子上走下来，笑着伸出手来。 “你好……”方鹏又一次蜻蜓点水般握了握手。 “我叫朱逸辰！”还在床上铺凉席的朱逸辰回过头来，挥了挥手。 正在桌前收拾行礼的王翰文迟疑片刻，看了最后紧邻自己的空位一眼，于是上前一步，伸出手来：“王翰文，很高兴认识你！” “我……我也是……”方鹏似乎有了些握手的经验，这一次倒停留的久了些。 至于最后的陈其伟依旧算不上热情，只是淡淡报了下名字：“陈其伟。” 355寝室的六个人就这样完成了他们第一次的见面，很多年以后，当不再年轻的他们回想起这次算不上完美的见面时，总是忍不住相互调侃几句。 诸如土气、市侩、冷漠、傲娇这样的词汇那时候再用起来就多了一份趣味…… 只是现在，相互介绍完后的六位少年转过身便又开始收拾起这间将要伴随他们渡过三年岁月的寝室了。 直到过了午时，六位少年外加四位大人才终于将寝室收拾妥当，虽然要用的物品未必全部到位，但至少睡觉的地方变得有模有样了。 “额……也到了吃饭的时候，不如我们去外面的饭馆摆桌酒吧？”方鹏的父亲笑着开口：“同学们都是第一次见面，算是联络一下感情嘛！” 这话是对着老刘和陈其伟父亲说的，毕竟是家长，如此提议自然也只有先征得其他家长的同意。 老刘没有反应，只是看着王翰文，见王翰文微微点头，遂应了一声：“好！” 陈其伟一听这提议，便皱起了眉头，他父亲心中了然，却更是爽快的应了下来：“好啊！” “那好，那咱们就去校门口那家周记酒楼……” 四大六小，一共十人便离了寝室，朝校外走去。 大明帝国的土地依旧实行私有化制度，二中虽然参加公开招考，但周边的地块其实全是王杰的家族所有。说起来在如今的大明帝国里，纯粹由政府所有的公立学校其实算不上多，而从总体的数据上看，这些政府所有的公立学校甚至比不上私有的学校。 总而言之，由于完美福利的存在，无论公立还是私立，所有的学校都实行教育免费制度，毕竟学费对于生源的影响即使是在如今的大明帝国也同样难以避免，私立学校如果想赚钱，也只能从别的地方着手。 能够办得起学校的当然都是各地极有实力的大家族，总体上来说，办学并不是为了盈利，更多只是为了扩大家族的影响力。 好的名声比些许利益更重要！ 但人多的地方自然就会有市场，即便是王杰这个家主也没有办法拒绝家里某些没落的偏房、远支借着二中这块风水宝地赚点养家糊口的饭钱。 何况，就算王家人不来，二中附近这么大一块地，总有逐利的商人围过来，与其得个不近人情的名号，不如放开市场，有选择的挑几家进来。 这家周记酒楼就是王家的某位远房亲戚开的，而附近那几处正在动工的工地便是这两年王杰放开市场的产物。 当然这一切和即将要吃饭的十个人来说没有多大的关系。 方鹏的父亲要了酒店里最大的一间包房，推让一番后坐了主位，既然提出了这样的建议，心里想必也早有做东的准备。 “就不点菜了！”方鹏父亲推开服务员递过来的菜单，笑着说道：“把你们最好的席面上一桌过来！” “好的！”服务员喜笑颜开：“这位客人，咱们这最好的酒席乃是888元的‘鹏程万里’，在这预祝几位同学高中能取得好成绩，来年考个好大学……” 一听价格，坐在一旁的方鹏母亲抽了抽眼角，但也没说什么，至于方鹏父亲便好像没有听见似的。 借着上菜的时候，方鹏父亲笑着拍了拍坐在身边的儿子，笑着对众人说道：“我家方鹏就知道读书，太腼腆了！” “以后他要是不怎么说话，同学们可千万别怪他，可不是诚心不搭理你们，真是太腼腆了！在家都不怎么说话……”说着，话锋一转，颇为自豪道：“但方鹏心肠很好的！不管是谁有困难，他都会帮忙！” “叔叔言重了！”李时言接话道：“都是刚来，想说话也没什么话题，等过阵子熟悉了就好！” “对！对！是这么个理儿！” 笑完后，遂转头对陈其伟父亲说道：“都忘了自报家门，我叫方国华，老哥你……” “哦……”陈其伟父亲笑了笑，回道：“陈鸿烈！” 说着指了指两鬓的白发，又笑道：“别看我这样，其实我今年才三十九。” “是吗？”方国华微惊，继而连忙致歉：“抱歉！抱歉！我今年都四十二了……” “看着可比我年轻多了！”陈鸿烈笑道。 “哪啊？”方国华笑了笑：“劳动人民嘛！身体不好干不了活……一看你就是知识分子！” “一个教书匠而已！”陈鸿烈笑道：“在学校里待惯了，现在就是想出去，也出不去了！” “大学吧？”方国华笑着说：“那可就是教授了！” 陈鸿烈微笑点头，算是默认。 “难怪……”方国华指了指陈其伟，笑道：“这位同学一看就是读书的料！”“哈哈，过谦了……” 静静坐在那里的陈其伟蹙着眉头，偶尔望向方国华的目光中带着些许鄙夷。 身为大人的方国华也注意到了，但自然不会去跟一个孩子计较，照顾到陈鸿烈后，便转头看向另一位家长。 “这位大哥……” 老刘其实快六十了，只是常年练武，看过去才四五十的样子，好在方国华也没有判断错误。 老刘又看了王翰文一眼，这才开口：“来送我家……” “方叔叔好！”王翰文打断了老刘，冲着方国华礼貌一笑：“这是我家刘伯伯，是来送我上学的。” “哦……”方国华也算是有眼力劲的人，笑了笑后便不再与老刘攀谈。 没多久，上好的席面便流水般送上桌来。 888元的大餐，不知道其他人有没有吃过，就凌枫而言，曾经就是更好的也吃过不少，至于这具少年的身体那就不得而知了。 但是，这888元花得还是挺值的！ 想来也是，两角钱的广式早茶就已不错，这近千元的大餐又岂止是裹腹那么简单？ 众人忙活了一上午，也都饿了，说了几句场面话后便纷纷开动起来。 新生开学照例休息三天，一边学习新生条例一边准备接下来为期两月的新生军训。 为此，酒席上的两位家长也放开了对孩子们的限制，六位少年人多少都喝了点酒。 渐渐气氛也就热烈了起来，少年们开始讲述一些曾经遇到过的趣事，一顿饭足足吃了两个多小时，算是宾主尽欢。 离开的时候，凌枫上了个厕所，出门的时候便在楼道里隐约听到了方国华和妻子的几句对话。 “干嘛花这么多钱？” “你懂什么……我这是在给咱家鹏鹏长脸……你也看到了，那个老刘明显就是个下人……那个穿黑色皮衣的看上去好说话，但那个带下人来报名的王翰文每说一句话都要朝他看一眼……” 凌枫没有刻意去听，脚步不停，摇了摇头，向外走去。 一行人又回到了寝室，老刘和三位家长叮嘱了几句后便先后离开了。 中午这点酒还难不倒内功小成的凌枫，同样，朱逸辰和王翰文也像个没事人一样，只是陈其伟和方鹏倒像是头一次沾酒，一回到寝室便爬上了床，没多久就有轻微的鼾声传来。 刚进门的李时言见了，笑了笑：“这两位倒是睡得踏实！” “怎么了？”凌枫见李时言手上拿了一张纸，便问了一句。 “也没什么！”李时言把纸递了过来，说道：“宿管大爷让咱们把寝室长的名字报上去。” “寝室长？”凌枫微愣。 “是啊，等他们醒了后咱们投个票吧！”李时言说道。 “我看不用了吧？”凌枫打量了李时言一眼，继而回头，笑着对朱逸辰和王翰文提议道：“我觉得老李来干这个寝室长最合适！” “同意！”朱逸辰立刻点头道。 王翰文看了李时言一眼，淡淡说道：“我没意见！” “得了，这已经三票了！”凌枫笑着将登记表递了回去，指着正在睡觉的两位说道：“我觉得他们也应该不会有意见……” “老李，您就受累了！” 老司机开新车，欢迎关注个人公众号！ 之前由于职业选择的问题，半年来一直没有下定决心，现在趁着还敢拼一把的年纪，决定将更多的时间放在小说这一块！ 之前也有不少朋友让我开通读者交流群，但只有我一个人实在有心无力，忙不过来，所以就开通了微信公众号，喜欢的朋友可以关注一下！ 各位可以在微信里面搜索“天高辰远”四个字，就能找到小天的个人微信号，里面会不定期爆料一些关于小说情节的文章！ 当然，为了让大家不至于关注一个没什么作用的东西，公众号每天都会定时更新一些趣闻、段子、热点评论等等。 基调是幽默诙谐方面，至于尺度…… 提前说好，有点污！ 第三十章 称霸的资本 等到两个醉酒的家伙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正坐在桌前想着该如何创收还钱的凌枫转过头来，笑着对床铺上的二人说道：“刚才你们睡着的时候我们几个投票一致同意让老李当寝室长，你们没有意见吧？要是你们谁也有这个兴趣毛遂自荐，我们也没有意见的……” “我没意见！” 陈其伟看了看旁边的方鹏，又看了看二人床铺之间的铁制梯子，微皱眉头，随即竟直接翻身朝床铺下的椅子跳去。许是不长运动，脚踩在椅子上的时候身子踉跄一下，就要朝一旁倒去。 “当心！”还在床铺上的方鹏大叫一声。 早就注意到这里的凌枫一个箭步上前，稳稳扶住了陈其伟。 “没事吧？” “谢谢！”陈其伟看了看被凌枫抓着的手臂一眼，又皱了皱眉头。 凌枫大致明白了陈其伟的意思，心中有些好笑，遂松开了手。 方鹏爬了下来，对凌枫说道：“我……我也不想当寝室长……” “果然！”凌枫笑道：“那就让老李来吧，反正他也不会介意的！” “你又干什么对不起我的事了？”门外，李时言走了进来，没好气地白了凌枫一眼。 “正说您乐于助人、古道热肠呢！”凌枫笑笑。 “哼！”李时言没去理他，望了望寝室，问道：“他们两个呢？” “老朱下楼打电话去了，老王去商店买东西了，估摸着也该回来了……” 凌枫刚说话，朱逸辰便走了进来，冲着凌枫抱怨道：“不要老是老朱、老朱的叫行不？你可比我大！” “有吗？”凌枫愣了一下。 “你说你是西历1983年7月15号生对吧？”朱逸辰面无表情说道：“那就是大明永兴四十六年六月十二，我是八月二十九的！” “是吗？”凌枫尴尬一笑。 “你该不会连年份、历法这些都记不住吧？”朱逸辰微惊：“你中考历史得多少分啊？不对，国文里面也有涉及啊！都是最基础的题目……” 朱逸辰望向凌枫的目光便带了些许狐疑：“可你刚还说你是什么巨蟹座的，西人的历法你怎么反倒这么清楚呢？” “哈哈，随便看的……”凌枫大感郁闷，没想到随便一个生日又惹来这么多怀疑。 “对了，你们俩呢？”眼下，凌枫便刚忙将话题引开，对另外两人说道：“刚才我们几个都报了下生日，老李是永兴四十六年二月初五，我是……额，六月十二！逸辰八月二十九，翰文九月初一，你们呢？” “十二月初八！”陈其伟依旧言简意赅。 “我……”方鹏依旧腼腆，停了片刻，方才小声说道：“我是永兴四十五年的……十二月十三……” “哇！”凌枫夸张道：“那你才是老大了！” “我……我……” 为了不再引人怀疑，凌枫赶忙故意表现的像个正常的少年一般，走上去拍了拍方鹏的肩膀，笑道：“老大好！” 朱逸辰也只是一说，自然也不会有太多的怀疑。 “355有人没？出来帮个忙，搭把手！”门外走廊，王翰文的喊声传来。 五位少年走出去门去，只见走廊里王翰文正提着两大袋东西艰难前行。 “怎么买这么多东西？”李时言上前，接过一个几乎拖在地上的塑料袋。 “我的天，这么重？”李时言单手用力，竟没怎么提起来，连忙用上了双手，瞅着袋子里聆郎满目的商品，忙问道：“你这都买了些什么啊？” “洗衣粉、肥皂、沐浴露之类的，都是常用物品！”王翰文随口答道。 凌枫也连忙走了过来，一手提起李时言手里那个，另一手又顺带把王翰文的那个也提溜了过来。 王翰文微愣，继而笑道：“倒是忘了还有你这高手在！” “就算是都要用的，你也没必要买这么多啊？放得下吗？”李时言动了动手臂，光只提刚才一小会儿，李时言都有受不住的感觉。 “反正都是些日常用品，我看大家也没带，就都给买了！”王翰文随意道：“对了，楼下大爷那里还有几个箱子，朱兄，劳烦下去拿下？” “好！”朱逸辰点点头，便朝楼梯走去。 “我也去……”方鹏连忙跟上。 陈其伟皱了皱眉，终究还是跟了上去。 王翰文回头看看，随意道：“那个陈其伟好像不太合群……” “呵呵，估计是闷着性子读书的那种！”李时言笑着说：“和他父亲当年一样！” “你认识他父亲？”王翰文转头看李时言。 “听我爸说过……”李时言回道：“他父亲陈鸿烈是岭南医科大最年轻的特级教授，三十岁出头就被评为‘帝国十大杰出医学家’，享受帝国科学院最高津贴，是个很厉害的人！” “那你父亲呢？”王翰文笑了笑：“怕也不是寻常大夫吧？” 李时言愣了一下：“我有说过我爸是大夫吗？” 王翰文笑笑：“你身上有股淡淡的中药味，不知道的可能会误认为某种不知名香水……” “是吗？”凌枫进寝室放下东西后便又出来，刚出门就听到了王翰文的话，于是笑道：“原来是药香，搞得我还以为是老李太骚包，大男人没事喷香水呢！” “昨晚上，我可是一直熬到半夜才睡的，又不好换一头……” “你丫睡不着是因为女生楼里那些妹子！”李时言瞪了他一眼，没好气道：“别没事老往我身上找原因！” 王翰文笑了笑，也就没有再去询问李时言的出身，只是在心中暗暗将其又提升了好几个档次。 “还有东西要搬吗？”凌枫往走廊里看了一眼，便转过身问已经进门的王翰文。 “不用了，剩下几个箱子都不重，朱兄和方鹏、陈其伟两个已经下楼去了。” “哦。” 李时言一边帮着分发王翰文买来的东西，一边指着陈其伟的桌椅、床铺说道：“这也太严谨了吧？” 凌枫看了看陈其伟那几乎纤尘不染，所有东西摆放的整整齐齐的位置，无奈笑道：“我觉得其伟他可能有点……额，洁癖吧！” “看出来了啊？”李时言也笑了笑，说道：“上午握手的时候我就瞧出来了！” “这下可苦了翰文和方老大两个了！” “方老大？”王翰文微愣。 “对！”凌枫说道：“原来方鹏才是我们之间最大的一个，永兴四十五年十二月十三。” “哦……”王翰文微微点头，笑道：“没事啊，我也很爱干净的！” “哈哈，那可好了！”凌枫笑了起来，回忆起很多很多年以前那个烟雾缭绕却也分外温馨的寝室，有些感慨道：“其实寝室里有个洁癖症患者也挺好的，至少宿舍卫生能够保证！” “人家其伟小，你也不能这样欺负人家啊！”李时言白了凌枫一眼。 “是是是，宿长大人发话，我哪敢不从啊？”凌枫调侃道。 “一边去！” 快要把东西分完的时候，朱逸辰三人一人提着两个纸箱子，走进门来。 “里面都是蚊帐、水壶、行军包之类的……”王翰文走过，给众人一人分了一个，说道：“虽然学校都有发，但是质量上还是差了点，听说西山这里的蛇虫鼠蚁不少，还是多备一份比较好！” “难道我们军训不是在……”凌枫刚想问，继而便停了下来。 “你都没有了解二中的情况就填了这里吗？”王翰文回过头来，有些不可思议。 “我……”凌枫尴尬回道：“这两月跟着我爸出海去了，至于填报志愿……那也只是知道二中教学质量很好吧……” 王翰文摇了摇头，解释道：“除了第一天上午会在学校里搞个誓师大会之外，为其两月的军训全部是在旁边的西山山里面进行，听说到了最后还要搞个实战演练什么的，反正不是那种看着玩的，听说要真.枪实弹干一场！” “什么？”凌枫一惊：“实战？” “你怕什么？”李时言有些好笑：“昨晚那场大战你都全身而退了，这点小儿科算什么？” “一边呆着去！”凌枫瞪了他一眼，斥道：“别哪壶不开提哪壶！” “真要实战？” “当然不可能发真.枪给你乱打！”朱逸辰接话道：“除了实弹射击用的是真.枪真弹外，最后的演习用的都是专业的仿真.枪，同等重量，型号相同，就是弹头是树胶做的，打在身上死不了人，最多就是痛几天。” “不会吧？”凌枫摇头轻叹：“这未免也太过火了点吧？” “过火？”朱逸辰笑道：“这算什么过火？国防大学的军训那才叫过火呢！” “用的全是真.枪实弹，除了不能打头和要害之外，其他的和真实战争没有任何区别！” “这也行？”这一切显然超出了凌枫的认知。 “没有这些，你以为大明帝国称霸天下三百多年的资本是哪来的？”朱逸辰淡淡说道。 凌枫微微张嘴，环视一圈，竟发现其余五人脸上没有分毫异样，仿佛这一切都是理所当然，无需质疑的东西。 第三十一章 你们……也是穿过来的？ 关于大明帝国为何能称霸于世数百年这样的宏伟命题，不知多少国家、多少学者耗费一生光阴也未必敢说自己的结论就一定正确。 对于凌枫而言，骤然听到这些东西，也不过感慨一番，对于自己生活，其实没什么影响。 “晚上都有空吧？”李时言问道：“八点的时候在教室里有个新生见面会，都能到吧？” “而且听说，咱们班女同学比较多……” 王翰文转头便白了他一眼：“不加这一句还有点兴趣！” “又没跟你说！”李时言还了个白眼，继而笑嘻嘻盯着其他几人看，充满诱惑道：“都是一水的新鲜货……不趁着第一天尽快下手，等到军训别班的狼可就全扑上来了！” “这么艰巨和伟大的任务……”总算有个能让凌枫感到熟悉的话题了，于是便拍着李时言双肩，笑道：“还是交给我们伟大的寝室长同志吧！” “同志？”李时言微愣，问道：“那是什么？” “志同道合……”凌枫随口胡诌道：“简称同志！” 闹了一阵后，六位少年下楼去食堂吃了晚饭，瞧着已经快七点，也没什么逛校园的心思，除了凌枫这个过来人之外，其余几个少年自然都有着少年人的心思，虽说不全都是幕艾之心，但来到了新学校，对于新同学总免不了有些好奇和期待。 一帮人走着走着便不由地朝教学楼走去，嘴上虽然不说，身体上倒是挺实诚，凌枫自然也没有说破，笑了笑便跟了上去。 “六班、七班……”李时言也是头一次来教学楼，瞧着墙上的标识，一路找到了甲栋三楼，方喊了一声：“在这里，高一（9）班！” “哎哟！” 李时言回头喊话的时候身子仍未停下，依旧朝门内走去，却不料正巧也有一人从里面出来，两个人便撞在了一起。 李时言的反应当然不会有凌枫在火车站时的那般迅敏，那人被他撞了一下后，身子一歪，朝后方倒去，然后一屁股坐在地上。 “这位同学你没事吧？”李时言赶忙弯腰去扶，一边道歉：“对不起啊！走得太快，忘记看人了……” “没……没关系！”那少女抬起头来，一张精致的圆脸，看上去有些婴儿肥，但五官分明，十分清秀，有着淡淡的婉约。 “真对不住！”李时言满脸歉意，伸出手去。 那少女犹豫了片刻，便握住了李时言的手，李时言微微用力，少女身子不重，轻轻一拉便让人站了起来。 “谢谢！”少女似乎有些羞涩，微微低头。 “不用，是我太粗心了！”李时言笑了笑，又随即问道：“你也是九班的吗？” “对……”少女点了点头。 “真巧！”李时言笑着又把手伸了出去：“你好，我叫李时言，很高兴认识你！” 少女微微低头，但还是将手递了过来，轻轻一握，低声道：“你好，我叫汪亦然，很……很高兴认识你……” “你，你有事对吧？”李时言连忙让开路，歉意道：“那你先去忙，回头再聊！” “哦……”汪亦然点了点头，然后快步走出门去，脚步略显慌乱。 “啧啧啧！” 站在后面的凌枫把一切看在眼里，回想昨天在火车站几乎相同的场景，对比眼前，简直天壤之别！ 不由叹道：“我怎么就没这么好命呢？” “人家老李这是功课做在前面！”朱逸辰打趣道：“所以遇到了妹子才能从容不迫，由浅入深，三言两语就把基础打下了，回头只要循序渐进，用不了多久就能手到擒来！” 大明帝国甚至连结婚年纪都未曾提高，自然谈不上什么早恋问题，不说高中，就是初中挺着肚子上学的也不是没有。 只不过近代以来，关于两性的生理知识已不再是禁忌，学校不反对早恋的同时也在大力宣传过早的性.行为对男女双方的危害。平民百姓尚且会在意自家孩子的身体，至于世家豪门更是严格限制了后代接触性.行为的时间。 所以凌枫眼前的这几个少年谈起如何泡妞来简直比两世为人的他还要头头是道，甚至于这帮家伙的恋爱经历，怕都不是凌枫能比得了的。 “行了，情圣们，该进去了吧？”凌枫白了众人一眼，继而推开他们，当先走了进去。 “哇塞！”只看了一眼，凌枫便不由地感慨道：“咱是不是走错地方了？” 李时言自然明白凌枫在感慨什么，于是笑着解释道：“这是男生还没来齐，各班男女比例其实相差不大，只能说咱们运气比较好……质量普遍偏高！” “看来这三年不会太无聊了！” 一瞧见教室内的盛况，便是万年寒冰陈其伟同学也不由两眼微微放光。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嘛！ “六匹狼同学，能不能把位置让一让？”几人身后，传来一声调侃。 凌枫等人回头，却见一名穿着白色衬衣、手里抱着一个大纸箱的少年正笑嘻嘻看着他们。 六人不由老脸微红，赶忙分作两边，让人走了进来。 “把东西放在讲台就行！”那白色衬衣的少年对身后几人说了一句，便开始摆弄起几个大箱子。 另外几名少年则对其说道：“那我们去下一个班了！” “好，这里交给我就行！”白色衬衣少年答了一句。 李时言一见，连忙上前问道：“这位学长需要帮忙吗？” 白色衬衣少年回过头来，好奇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是学长？” “我们班的班干还没选出来，一般的同学就算再热心也不可能把这些东西都备齐吧？”李时言指了指讲台上摆着的几个大纸箱，只见里面除了彩带、气球之类，竟还有选举箱子和铅笔、便签纸等物。 “而且我听人说每个班今晚照例都会有学长学姐前来帮忙……” 白色衬衣少年笑着摇了摇头，说道：“你不去当巡捕真是可惜了！” “既然你们有空，那就过来帮忙装饰教室吧！”白色衬衣少年一边从箱子里那东西出来，一边说道：“时间也快到了，得加把劲了！” 见寝室长大人都动手了，其他几个自然不好干等着，于是也纷纷开始动手。 倒是朱逸辰忽然转身，站在讲台上对教室里正在三三两两说话的女同学们说道：“诸位同学，八点就要到了，咱们的教室还没装饰好，麻烦有空的同学都来帮帮忙！” “也没什么具体的要求，大家只要觉得好看，都可以按自己的想法来布置！” 原本便有人站起身来，听朱逸辰这么一说，更是纷纷意动，快步走了过来。 毕竟，也算一个展示自己的机会吧！ 望着这帮妖孽舍友，凌枫无言以对，唯有感慨：“当年我这么大的时候上台演讲也说不了几句啊！这帮家伙就已经把人心把握到这般地步，施展起来更如行云流水一般，不着痕迹……” 要没那几十年的经历，搁这真他娘混不下去啊！ 男生女生们一旦动了起来，干起活来，效果先不谈，热情倒是很高涨。 不一会儿，原本空荡荡的教室就被各种各样的彩花、气球充斥着，心灵手巧的女生们更是将平凡的各色彩带编织成一个个形状各异的装饰品，花是最常见的，有的竟还能编出一个个惟妙惟肖的小动物，花团锦簇中又有百鸟齐鸣。 在这期间，凌枫算是见识到了王翰文的过人之处！ 原本心灵手巧的女生多半会有些傲气，一处墙面上空间毕竟有限，放谁的不放谁的，很容易闹出矛盾来。 但在王翰文的三言两语之下，一个个竟好似提前有过安排一般，将每一处空间充分利用到位的同时又能兼顾每一位女生所编之物的大小，更厉害的是将所有东西全部放上墙之后，出来的画面竟不见丝毫的杂乱，一眼望过去竟如同一副精妙的画一般！ 这变态的统筹协调能力…… 就是凌枫当年最鼎盛的时候也不过如此吧？ 就连看上去平平无奇的方鹏，做起事来也超乎常人的认真仔细，又不似陈其伟那般刻意追求完美，更多了几分圆滑。 “愣着干嘛？”李时言见凌枫拿着几个气球呆立在那，便跑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没好气道：“都在干活，你一人偷懒不好吧？” “我觉得我好像什么都干不了……”凌枫微微张嘴，回头看着李时言，呆呆问道：“你们难道……也是穿过来的？” “什么穿过来的？”李时言皱了皱眉，不解道：“你在说什么啊？” 凌枫摇头，苦笑道：“没什么……感觉受到了打击！” “别受打击了！”李时言多拍了他几下，指了指悬在天花板上的挂钩说道：“到你表现的时候了！” 凌枫抬头看了看，那挂钩离地足有四米多，只见已有几个同学在下方叠好了桌椅，但还是差了不少。 凌枫便拿着气球走了过来，心中叹道：“也好……安心当个打手其实也不错！” 快跑两步，一脚蹬在桌上，整个身子便跃了起来，随后就在少男少女们惊讶的目光下，随手将气球和彩带挂了上去，然后轻轻巧巧落地，没发出丝毫噪音。 “哇呜……” 第三十二章 抱歉，我不认识你！ 女生楼里，同样还能看到不少昨夜疯狂的痕迹，角落里，校工们还在打扫，倒是门窗桌椅这些，女生楼这边损伤的并不多。 对于这些，今日下午才来学校的汪亦然不是很清楚，一向文静的她也没有主动去打听什么，只在旁人的只言片语中得到一些零散的信息。 好像是昨晚高二、高三的学长、学姐们闹了一场，事情不小，听说连校长都惊动了。 至于什么有一位很帅但却很猥琐的男生半夜跑到女生寝室偷看学姐洗澡，然后被学姐们同仇敌忾乱棍打出去的传闻，汪亦然就不太信了。 上了二楼，走进211寝室，身为寝室长的汪亦然轻声说道：“教室里已经有不少同学了，我们是不是也该过去了？” 211寝室选择寝室长相对简单，没有什么投票选举的程序，六个纸团，汪亦然不幸拿到了带字的那个。 寝室内，其余几名女生竟都在忙碌着。 “瑶瑶，帮我看下，这条裙子会不会太艳了？”一名身材高挑的女生从柜子里拿出一条亮红色的裙子，一边在身上比划着，一边对旁边另一位正在对镜描眉的女生说道。 那正描眉的女生回头瞅了一眼，淡淡说道：“换条蓝色的吧，和你上衣更配！” “可我只有一条蓝色的，而且很短……”拿着红裙的女生有些迟疑。 “短才好，更衬你一双大长腿啊！”描眉女生完成最后一笔，对镜仔细检查了两边，满意的放下了眉笔。 “去你的！”苗条少女啐道：“我可不想让那帮男生盯着大腿看。” “有人看说明你魅力大嘛，好事啊！”描眉女生对着衣柜里刚买来的大镜子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描眉女生收拾妥当后也不管在满柜子的衣服面前犹豫不决的苗条女生，而是转身问对面床铺的那名女生：“诗羽，你真打算就这么去教室？” 那被叫作诗羽的女生来得最晚，此刻还在收拾床铺，闻言便低头看了看身上的装扮，回道：“还好吧，晚上也不是什么很重要场合，总不至于把礼服都穿上吧？” “这你就不懂了！”描眉女生笑着说道：“女生，尤其是漂亮的女生必须让自己时刻保持最完美的状态，因为你永远不知道自己等待的那个人会在什么时间、什么地点出现。” 被叫作诗羽的女生闻言笑了笑，说道：“那等我有了那想法之后再说吧！” “寝室长，窗户我已经抹好了，地也拖了，还有什么要做的吗？”一名长相也算清秀只是穿着相对土气的女生跑过来对汪亦然说道。 汪亦然看了看对方头上的汗水，微微皱眉。 还没等汪亦然回话，那描眉女生便已淡淡开口：“不用了，快去教室了，等回来再说吧！” “好嘞！”说着便放下了手里的抹布，将桶里的水倒掉，又把脏抹布搓洗了一边，方才抬起胳膊，用袖子擦了擦额头的汗珠。 此刻，汪亦然看向那描眉女生的目光便有了许多埋怨，那描眉女生似感受到了她的目光，继而转头看了她一眼，淡淡说道：“我可没要求，她是自愿的……” “不过说起来，寝室卫生本就该是你这个寝室长的责任。” “就是！”那苗条女生换上了蓝色的短裙，接话道：“要不是半天不回来，人家也不用做这么多事！” 那被叫做诗羽的女生倒只是站在那，并未帮腔。 那穿着土气的女生感受了淡淡的火药味儿，刚忙跑到汪亦然身边，拉了拉她的手说道：“是他们在忙，我去帮他们的，也没多干什么，一点都不累！真的，我在家干的比这多多了！” 汪亦然没有说话，转过头来，问道：“王娟呢？她去哪了？” 穿着土气的女生回头看了看空着的位置，有些疑惑：“刚才还在这看书啊，怎么……” “王娟刚才说先去教室了，让我们不用等她。”被叫作诗羽的女生笑着说道。 “哦……”汪亦然微微点头，继而对面前的女生说道：“那我们去教室吧，时间也快到了。” “我……”女生低头看了看身上土气的装扮，有些迟疑：“要不我就在寝室等着吧？” “要求大家都要去……”汪亦然笑笑，忽而想起刚才“撞见”的李时言，继而说道：“放心，班上同学不会那么肤浅的！” 闻言，描眉女生顿时便皱起了眉头，那苗条女生更是怒气上涌，张嘴就开骂：“你这话什么意思？” “没什么……”汪亦然淡淡瞥了她一眼：“实话实说而已。” 说完，便拉着另一位女生转身离去。 “岂有此理！”苗条女生气道：“她算个什么东西？抽到张纸条就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呵呵，寝室长？不就是个扫地的阿姨嘛！还真以为自己运气好当官了？我们故意的好吧！” “别气了！”描眉女生淡淡说道：“跟这种人生气凭白辱没了自己的身份，气坏身子就更不值了。” 看着第一天来就已如此紧张的寝室关系，被叫作诗羽的女生只能无奈摇头，微叹一声。 随着晚上八点日渐临近，教室里的同学也越来越多，几乎只要到了的同学，无论男女多少都会参与到装饰教室的活动中来。 对于许多常识性的东西，凌枫目前还在渐渐熟悉中，对比曾经自然也发现了很多差异，比如如今大明帝国无论官方还是民间依旧在使用农历，可在每日的计时上却不再使用古时的那套，用天干地支标注时辰，而是使用了西方的二十四时制计时。 没有仔细研究过的凌枫自然不会知道计时方式的改变乃是源于当年“西学东渐”时西方精美、准确的钟表随着传教士大量涌入大明本土，远远优于本土所有计时工具的钟表没用多久就彻底取代了旧有的计时工具，连带着二十四时的称呼也渐渐流传开来。 等到后来，大明王朝进入大航海时代，优越的计时工具给了所有人意想不到的便利，若没有对比还不觉什么，等到这鲜明的对比摆在大明百姓面前时，原有那些繁琐又不精准，限制又多的计时工具便彻底成了博物馆里的摆设。 然而这样的改变也仅限于每日的计时，毕竟西方所用公元历法乃是以耶稣诞辰为分界点，堂堂大明人自然不可能以西方宗教里一个人物的生日来划分自己民族的历史，为此十九年七闰的农历依旧延续至今。 这种几百年文化差异造成的影响显然不是凌枫一时半会儿能够理解的，目前也只是少说多听，让自己一点点习惯过来。 八点差一刻的时候，整个教室便已被气球和彩带装饰一新。 “时间仓促，要是能有些鲜花，感觉会更好些！”王翰文看着自己的作品，微微有些遗憾。 “就这还嫌不好？”白衬衫学长啧啧啧道：“我们班去年搞出来的东西跟这一比简直就像是地摊货！” “张学长，这话要是让你们班的人听到了，怕是不太好吧？”李时言打趣道。 “一边呆着去！”学长姓张，名晨光，经过这快一小时的相处，和李时言几人已算熟稔。 “好了！”张晨光站在讲台上，大声说道：“感谢各位出了力帮忙装饰教室的同学！” “时间快到了，各位同学先找好位置随便坐下，马上新生见面会就要开始了！” 随着张晨光一声令下，原本喧闹的教室安静了下来，随即便是一阵桌椅移动的声音。 凌枫几个便也下了讲台，向左侧的几个空位置走去。 “咦，好巧！”李时言笑着对刚进门的汪亦然说道：“咱们又见面了！” 汪亦然见是他，忙又低了低脑袋，轻轻应了一声：“嗯，刚回了寝室一趟。” “哦……”李时言瞧见了汪亦然身后，有些胆怯的那名女生，于是便指了指她，又问汪亦然：“这位同学是你的舍友吗？” “哦，对！”汪亦然说着，便将躲在身后的女生拉了过来，为李时言介绍道：“这是熊智翔，我寝室的舍友！”“你好，我叫李时言！”李时言很有礼貌的伸出手去，微笑道：“很高兴又能认识一位漂亮的同学！” 熊智翔明显愣了一下，表情有些呆滞，面对李时言伸过来的那只手，一时不知该如何应对。 汪亦然见状，连忙拉了拉她，小声说道：“智翔，人家在跟你打招呼呢！” “啊？”熊智翔明显一惊，转头看汪亦然，只见汪亦然不停朝这边使眼色，这才恍然惊觉旁边还有李时言这么一个人。 “我……对……对不起！我……我……”组织了许久言辞，才终于清楚说道：“很高兴，很高兴认识你！” “哈哈，难道你们寝室的人都这么腼腆吗？”李时言笑了一句，于是转身，为汪亦然二人介绍道：“他们几个都是我们寝室的！” “这个是老大，叫方鹏！” “你好！”方鹏像是经过一番历练后，伸出手去也变得有模有样。 “老三，凌枫！” “你们好！”凌枫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笑着和二人握了握手。 “老四，朱逸辰！” “两位同学好！”朱逸辰握了手之后，回过头凑到李时言耳边小声道：“不错，皮肤很好！” 李时言随即还了个白眼。 “老五，王翰文！” “两位好！”作为最善交际的王翰文当然看出了李时言的那点兴趣，于是自然也很给他面子。 “老幺，陈其伟！” “你们好！”即便是最冷淡的陈其伟也给了两个礼貌性的微笑。 转了一圈，就和汪亦然刚才在寝室说得一样，熊智翔没有感受到丁点异样的眼神，心中的忐忑也随即放下，脸上的笑容变得清澈起来。 “哇，这女生底子还真不错啊！” 以凌枫曾经的阅历自然很容易看出这位名叫熊智翔的女生虽然现在看上去有些土气，但五官的整个比例称得上完美，假以时日必定超过这间教室里绝大多数的女生。 或许在泡妞的实践上朱逸辰和王翰文两位大家族子弟要比凌枫经验丰富，但论到识人，自然没有三四十岁的凌枫来得准确。 此刻，他们二人也只是抱着帮兄弟一把的心情，在和两位女生交际着。 就在几人相谈甚欢的时候，门口出现三道身影，突然间，那中间一人竟快步朝此处走来。 “朱公子、王公子，你们好！”之前在寝室里描眉的女生穿着一袭黑色长裙，画着精致的淡妆，就这样径直走到朱逸辰、王翰文身前，优雅从容道：“我是甘璐瑶，你们还记得我吗？” “啊？”朱逸辰显然是真不记得，所以愣了一下。 “上一次，在海天大酒店我和父亲见过你和朱伯伯一面！”甘璐瑶展颜一笑，灯光下，明艳动人。 “哦……”想必又是个曾经见过的人，类似的搭讪朱逸辰遇见过很多次，回应自然也相对固定，反正是不记得，但也没有必要直说，毕竟能和他在诸如晚宴的场合见面，估计也不是什么普通人，脸面还是要帮忙照顾到的。 可就在朱逸辰将要礼貌性回答的时候，却突然瞧见了汪亦然脸上那淡淡的厌恶。 顺着目光看去，这份厌恶竟是针对这甘璐瑶的！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然而朱逸辰也没有再作什么考虑，原本上扬的嘴角依旧上扬，只是角度有点大，看上去就不那么礼貌了…… “这个，我认识你吗？” 甘璐瑶微微一愣，连忙又说道：“我父亲是甘南新，上回在海天……” “抱歉，我真不认识你！”朱逸辰笑了笑，又转过头问王翰文：“翰文，这位同学也说见过你，你见过她吗？” 王翰文足足沉默了五秒，心中狂翻白眼：“搞什么啊！我跟人说过话的好吧，这让我怎么回？” 虽然心中郁闷，但老朱的意思他还是很清楚，于是便也学着笑了起来，说道：“抱歉啊，见过的漂亮女生太多了，可能……印象不是很深吧！” 第三十三章 竞选演讲 想要打击一个人，最好的办法莫过于在他最骄傲、最自豪的时候给他一巴掌，从云端跌入谷底，那感觉真不是一般人受得了的！ 但我们的甘璐瑶同学显然不是一般人，面对两位男同学如此恶意的针对，也只是呆了一阵，便强迫自己报以一个依旧还算礼貌的微笑。 “瑶瑶，他们……”那穿蓝色短裙的苗条女生不认识朱逸辰二人，只见甘璐瑶如此热情还以为是熟人，却不料受到如此待遇自然心中不平，刚想发作，却被甘璐瑶连忙止住：“算了，大概他们真不记得了吧……” 李时言的反应自然算不上慢，见朱逸辰二人如此作态也很快回过味来，于是转头问汪亦然：“你们……是有什么误会吗？” 汪亦然摇头：“没有，没什么！” “哦……”李时言能看出她的言不由衷，但也没有多问，只是微笑道：“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你也看到了，我们寝室的人……” 说着指了指身后几人，笑道：“很热心的！” 汪亦然含着笑意，点了点头。 “喂！几位帅哥……”讲台上的张晨光一手撑着讲桌，身子前倾，一脸麻木的对李时言几人说道：“找位置坐下成不？就等你们几个了！” “好好好……”李时言傻傻一笑。 汪亦然则小脸微红，拉着熊智翔朝教室后面走去，不敢再和李时言几人待在一起了。 教室里又喧闹了片刻，门外便走来一名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张晨光于是迎了上去：“朱老师好！” “辛苦你了！”浑厚的男音响起，略带磁性，身高一米八以上的男人带着黑框眼睛，手里抱着记事本，一步步走向讲台，步履稳健。 “同学们安静一下！”虽然教室里已静了下来，但张晨光还是习惯性说了一句，接着又指了指讲台上的中年男人，为大家介绍道：“这位就是你们的班主任，朱老师！” “下面就让朱老师给大家讲几句话！” 张晨光走下讲台，教室里随即响起了还算热烈的掌声。 “同学们好！”朱老师微微抬手，止住了掌声，微笑说道：“欢迎大家来到二中，二中是一所有着两百多年历史的名校，从封建帝国时期的书院一直到新思潮时期变革为学校，二中一路走来，培养了许多优秀的学者、艺术家、科学家、政治家、军人……” 一段不算长的历史回顾，让凌枫更加清晰的了解了二中辉煌的历史，也对整个大明帝国深厚的文化底蕴有了更直接的了解。 随随便便一所中学，都能有两百多年的历史，这还不是最长，听说那几家从宋朝延续至明初的书院如今依旧在办学，未曾断了传承…… 相比曾经那些最高不过百余年的大学，仅从文化积淀上，怕是连这边的小学都比不上啊！ “可以说，能考上二中是一件足以让你们、你们的父母甚至你们的家族骄傲的事！”朱老师停了一下，接着肃然道：“但是，同学们如果以为上了二中就可以高枕无忧、不再努力，显然是错的！” “虽然无论高考成绩如何，大家总能找到一所大学就读，但如果对自己的未来还有些追求的话，不去努力显然是没有可能的！” “而且，二中有着浓郁的学习氛围，在这环境下，如果你一个人特立独行……那种被所有人孤立的感觉，肯定也不好受！” 朱老师笑了笑，转开了话题：“自我介绍下吧！” “我叫朱文清，是你们的历史老师，也将是你们接下来三年的班主任，希望这三年我们能相处愉快！” 趁着掌声再次响起的时候，朱文清朱老师喝了口茶，张晨光于是连忙又上了讲台，接着说道：“接下来请各位同学分别上台给大家做个自我介绍吧！” “当然，形式千万不要单一！尤其鼓励大家把个人才艺和特长展示出来！” “那首先就请左边这位男同学先开始吧……” 刚开始或许还有些认生，只算中规中矩，到了后面便越来越活跃了！ 各种各样的特长被展示了出来，自我介绍俨然成了才艺展示，尤其几个长相出众的女生，或是歌曲、或是舞蹈，吸引了大量男生的注意。 等到三十多个同学介绍完自己后，张晨光便抱着那个红色纸箱又走上台去。 “下面就是我们今晚最重要的一件事……把班级干部选出来！” 对于班干这种东西，凌枫自然没什么兴趣，但班上这么多学生，当然也少不了热衷于此的人，何况早有准备的张晨光又加上了几句。 “大家可能对二中的班级干部不太了解，我这里也就多啰嗦几句……”张晨光接着说道：“普通中学的班干最多也就能给同学们的评优带来一些便利，但二中的不同！” “同学们在二中的履历是可以直接拿到社会上去用的！别的地方不敢说，只要是在岭南省内，在二中有过班干经历的同学在求职的时候都会享受到许多便利，甚至于你去参军，岭南省军区对于二中的班干也会另眼相看……” 显然，张晨光说得这些对于家境普通的学生无疑有着莫大的吸引力，要不是心中对未来依旧茫然，或许凌枫也会站出来竞选一番。 被张晨光这么一撩拨，气氛一下子变得热烈起来，毕竟二中不是什么贵族学校，家境优渥的学生只在少数。 方鹏听完张晨光的“蛊惑”后便有些意动，刚响起身，却瞧见身旁几位舍友只是静静坐在那，竟连一点起身的欲望都没有。 “你们……”方鹏有些疑惑：“都不去吗？” “哦……”凌枫闻言回头，笑了笑：“我这人不太喜欢当干部！” 坐在他边上的朱逸辰则摇了摇头，一脸落寞的叹道：“我的未来不是我能决定的……” 朱逸辰脸上的落寞无比的真诚，也就愈发让人不爽，凌枫忍不住打趣道：“真好，我也想说这样的台词！” 王翰文差不多是同样的情况，李时言则有些不置可否，至于陈其伟则完全没有兴趣。 “别管我们！”李时言瞧见方鹏脸上的踟蹰，连忙劝道：“你要是有兴趣就自己去吧，要是能选上，咱们寝室也算有个官了！” “哦……那好！”方鹏见上一个人刚讲完竞选宣言，于是便随即走上台去。 “大家好，我叫方鹏，来自……” 讲台上的方鹏像是换了一个人，说起话来不仅条理清晰，竟也能做到言之有物，不像其他的学生，大多只是泛泛而谈。 “上初中的时候，以前的班主任跟我说过几句话，他说……或许我们每个人都很普通，做不了一些很伟大的事，但每个人的心中总会有那么一些期许……” “在我们逐渐成长的岁月中，因为环境的变化，许多我们曾经所坚持的东西将被我们一一抛弃，但每个人心中的那份期许，或者说坚持……大多都留了下来，也许我们被世俗的压力磨平了棱角，也许我们随波逐流、浑浑噩噩……但当我们突然回首时，心中那些或许已经能称之为梦想的东西，还在不停地提醒着我们……我们是一个人！一个有血有肉、活生生的人！” “所谓人生，就是在这种不断抛弃的过程中努力去保留一些什么……” 高中的时候，正是价值观开始受到冲击，然后动摇、破碎，游离在纷繁的世界边缘，看着世界中心的霓虹，一点点在心中重塑自己的认知。 这是一个为赋新词强说愁的年纪，一些看上去高深实则空无一物的所谓观点、思想不断冲击着少年们，等待着他们接受，或是辩驳。 对于教室里的其他学生来说，方鹏的这几句话只是有点高深莫测的感觉，那些沉浸在其中的自然满脸崇拜，而那些自以为看破的却满脸的鄙夷。 也只有凌枫和朱文清这种历经过尘世起伏的人，才能真正了解到其中的艰难。 或许方鹏本人也只是接收了他曾经的老师在某个时间给他说过的这几句印象深刻的话，而没有真正能领会其中的苦涩和无奈。 但毫无疑问，这些能够和现实相映照的东西当然要比那些强说的愁苦高明许多，也更能让这些少年们产生感同身受的错觉。 “所以，我只愿大家能不忘初心！” 方鹏结束了竞选演讲，教室里陡然响起今日最为热烈的掌声。 “行啊！”李时言冲上去给了方鹏一个熊抱，又顺手锤了他一下，继而笑道：“真没看出来你的演讲水平居然这么高！” “还……还好吧！”方鹏下台之后，又变成了那个带着些腼腆的男生，四下看了一遍，忙问几个舍友：“带水了没？太……太紧张了！嘴全干了……” “水？”李时言四下看了看，摇头道：“没有啊！” “你们谁带了吗？” 余下四人也摇了摇头。 “那，算了吧……” 就在方鹏一屁股坐下的时候，突然从身后伸过来一只手，手上拿着一瓶没有开封的矿泉水。 “给你！”声音清脆，带着些许爽朗。 第三十四章 你们中午……有饭吃了！ 方鹏回过头去，只见后面的位置上竟坐着一名女生！ 女生留着短发，戴着秀气的眼镜，桌上放着一本厚厚的书，一边伸手将水递过来，一边依旧目不转睛地翻着手上的书本。 “不要吗？”女生微微抬头，看了看方鹏，有些疑惑。 “啊？”方鹏愣了一下，盯着女生清秀的瓜子脸，一时竟不知如何回话，完全不见刚才在台上侃侃而谈的豪气。 “要……”李时言见方鹏还在犯傻，连忙赶了过来，一巴掌拍在方鹏肩上，不停对其使眼色：“还不赶紧谢谢人家！” “哦！”方鹏这才惊觉，连忙把水接了过来，一边木木点头：“谢……谢谢！” “这才对嘛！”李时言笑着又拍了方鹏一下，接着说道：“还不赶紧问问人家叫什么，拿了人的水，回头怎么着也得请人吃个饭啊！” “咳！” 刚把盖子拧开，喝了口水的方鹏还没来得及咽下，一听这话，连忙咳嗽了起来，口中的水立马喷出去大半。 就站在他身边的李时言，大腿根部瞬间一片水渍…… 李时言脸上的笑于是便呆住了。 “对……对不起！” 方鹏遂手忙脚乱为李时言擦起水来，两手不断在李时言腰下活动…… 教室里，许多目光陡然转来，李时言的脸瞬间麻木了！ 还是离得最近的凌枫看不过去，刚忙上前把李时言拉了回来，一边强忍着笑低声说道：“安静！安静点！同学们还在演讲呢……” 原地，方鹏呆呆站在那，享受着似乎比刚才还有热烈的目光。 回了桌位的李时言像是终于反应了过来，冷着脸对凌枫咬牙切齿道：“我可以说脏话吗？” “不要了吧……”凌枫忍着笑，嘴角抽了抽：“都是自家兄弟！大不了……回去之后还他一瓶水？” 李时言微愣，继而嘴角扬起，赞道：“这主意不错！” 虽然算是出了洋相，但也让班上的同学加深了对方鹏的印象，在一个陌生的新环境下，相互之间并不了解，所谓的选举，更多靠的就是第一印象。 有了之前的演讲，再加上刚才的洋相，强烈的对比冲击下，教室里几乎每个人都记住了方鹏，在之后的票选中，果然成功入选。 “班长好！”朱逸辰走上前来，毕恭毕敬鞠了个躬。 “不……我……”刚刚高票当选班长的方鹏依旧有些局促。 “行了，别逗老方了！”王翰文看不过去，走上前来拍了拍方鹏的肩膀，指了指门口，对其说道：“班主任找你们呢，估计是要开什么班委会吧！” “哦，那我先去……” 选完了班干，今晚的新生见面会也差不多到了尾声，毕竟只是新生第一天，甚至还有几个没赶上今天的报名，时间毕竟仓促，弄不出什么太复杂的节目，把最重要的班级框架搭起来后，也就完成了这个见面会的目标。 至于新生之间的相互交流……外貌占优势的少男少女总会得到一些有意或无意的搭讪，刚才上台展示了才艺的新生周围也少不了一些或真或假的“交流者”。 然而甘璐瑶身边的苗条女生瞧着四周汇聚而来的期待目光，却有些无奈。 两名女生容貌都算得上出众，又是女生中不多的几个精心装扮过的，四周热切的目光自然很多，只是身旁甘璐瑶至始至终都冷着一张脸，浑身上下散发出一种生人莫近的杀气，那些想要靠近的男生也只能远远望着。 甘璐瑶收回了盯着朱逸辰的目光，瞥了身旁同伴一眼，见其坐立难安的样子，便站起身来，说了一句：“我去外面走走！” 说着便独自出了教室，本想跟上来的苗条女生犹豫了片刻便被好不容易瞅见机会的男生们围住了，也就熄了出门的心思，礼貌回应起来。 教室外的走廊上，三三两两的学生或是高声或是细语，有那曾经认识的老同学在新的学校碰面，颇有他乡遇故知的喜悦。 夜色下，灯光中，光影交错，像是回到了很多年前，同样的夏末，不一样的人生，周围欢乐的少年们却给了凌枫梦幻般的疏离感。 眼中的落寞稍纵即逝，正朝他走来的甘璐瑶愣了一下，再看过去，就只有少年那俊朗的侧脸。 “奇怪……看错了？” 甘璐瑶也没想太多，犹豫片刻便再度向前，走到凌枫身旁，伸出手去，动作优雅、声音轻柔：“你好，我叫甘璐瑶！” 凌枫转过头，认出了这人，看着对方伸过来的手以及脸上善意的微笑，终究没有像少年人那般恶趣味。 “你好，凌枫！” 握手之后，甘璐瑶微笑问道：“你和朱逸辰是舍友吗？” 没有掩饰，直截了当，或许根本就没有和凌枫敷衍的想法，一上来便表明了自己的目的。 凌枫微愣，继而心中有些想笑：“好像还是头一次被美女搭讪啊……” 感慨一番后，便有一搭没一搭的和甘璐瑶聊了起来，毕竟算是“外敌”，凌枫自然没有出卖兄弟的想法，其实说起来，他对朱逸辰的了解恐怕未必比得上甘璐瑶。 凌枫也没有有意隐藏什么，敷衍的态度一目了然，否则若是存心，就甘璐瑶目前的段位，怕是聊上一整天，对方也没法从凌枫这里套出一个字，甚至于在谈话过程中还能让对方觉得自己是在非常热心的帮他，好像给了他很多的信息，但是回头一想，其实什么都没有。 原本对方若在谈话过程中感到不耐烦，或者有意敷衍，甘璐瑶也能重新挑起话题将对方的注意力转移过来，从而将谈话愉快的继续下去，这本是每个大家族子弟必修的课程。 只是不幸让她遇上了凌枫，摸爬滚打十几年，对付这么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女孩连所谓的技巧都不需要。 谈了几句后，凌枫便冷着脸，无论对方说什么都不开口，对于问题则一律不知道。 甘璐瑶又试了几次，只好无奈放弃，还算礼貌道了别，随即便转身离去了。 “哇……”身旁传来朱逸辰夸张的惊讶声：“你被美女搭讪了耶！” 凌枫转过头去，白了他一眼：“是啊！人家问我朱逸辰的身高多少，体重多少，有没有女朋友……” “我呢，就直接跟她说，叫她不要多想了！”凌枫转过身来，拍着朱逸辰的肩膀，一本正经说道：“老朱早就和我睡一起，已经是我的人了……” 朱逸辰整个人呆了一下，继而盯着凌枫，却只能从对方眼中看见认真，身子忍不住打了个颤，嘴角微抽，笑道：“你……你别开玩笑啊！” “你觉得我像是在开玩笑吗？”凌枫突然开始摸朱逸辰的肩膀，一边色眯眯盯着他上下看，神情无比的暧昧。 “卧槽！老子不好这口！”朱逸辰连忙一把推开凌枫，避瘟神一般飞快躲开。 调戏了帅哥后，凌枫心中刚才的那点疏离渐渐模糊了，无论怎么样，自己都已经来到了这个陌生的世界，除非现在一脚跳下楼去，否则生活总要继续。 陌生就陌生吧，反正也没有什么太伟大、非实现不可的目标，按照目前的轨迹，上完高中、大学，然后找一份工作，曾经追求的东西大多都有了，需要自己奋斗的地方说起来其实并不多。 “反正也不会比以前还难混……” 如是想着，倒也轻松了起来。 等到班主任开完班干会，又重新多说了几句，无非就是军训前这几天的安排，同时也叮嘱学生不要乱入西山深处，注意安全云云。 晚上一起冲凉的时候，李时言果然把水还了过去，不是一瓶而是一盆！ 随后方鹏竟悍然反击，殃及池鱼后，朱逸辰也很快加入了战团，随后便蔓延至整个寝室，洗漱间内瞬间乱作一团，惊弓之鸟一般的宿管大爷还以为昨夜的疯狂重现，操着家伙就扑了上来，还好耳聪目明的凌枫提前发现，几人有惊无险回了寝室，免了一顿处罚。 接下来的几天，先是学习了二中的新生条例，上了半天的安全教育课，第三天领到了高一上学期的新书，到了下午校园内便能瞧见身着绿色迷彩服的新生到处晃悠。 隔天早上七点，早就得到消息的高一新生集结在教学楼前的大操场上，然后却突然发现操场上竟早已有许多人同样穿着迷彩服，站着整齐的列队等在那里。 不是什么教官，而是…… 高二年级的全体学生！ 震惊的高一年级新生还没弄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临时搭建起来的高台上突然传来一阵刺耳的嗡鸣。 随后，竟有懒散的倒数声传来！ “十，九，八……” 高一年级新生普遍没弄清楚状况，李时言走过来，问凌枫：“他们这是在干嘛？” 凌枫眼尖，瞧见了那整齐队列中的一人！ 新生见面会上出现过的张晨光像是也瞧见了他们，此刻正不停地朝这边使眼色，身子一动也不敢动，眼珠子却在不断的转动！ “不好！”凌枫直觉意识到不好。 “五，四，三……” 倒数声迫近，身为班长的方鹏突然大喊一声：“高一（9）班，立刻列队！” 说着，身先士卒站到最前面，举起了拳头。 凌枫随即拉着身边的李时言跑了过去，朱逸辰、王翰文、陈其伟几个虽也不明状况，但动作不慢，堪堪在倒数声完成之前，站进了操场地面上用白色粉笔划出的高一（9）班方块！ “很好……恭喜这几位！”懒散的声音沉默了一阵，再度响起：“你们中午……有饭吃了！” 第三十五章 妈的，还有这样的人！ 视线微微上抬，临时搭好的台子上摆着一排桌子，桌上蒙着红布，红布上摆着一排写了名字的塑料牌。 今早是军训誓师大会，听说羊城市的领导也会来，不过这个点上，上面坐着的自然不是什么市里的领导，但那懒散的声音听上去却是那般冷漠，仿佛操纵着众生命运的神。 那“神”如今瘫在最中间的椅子上，双脚架在桌上，单手将麦克风扯了过来，脸上竟被一顶绿色的军帽盖得严严实实，也不知他是怎样看清下方学生动作的。 懒散的声音来得过于突兀，即便加上之前的倒数声到现在还是让高一的新生们摸不清头脑，但还是越来越多的人在看见高二学生依旧目不斜视、一动不动站着之后开始意识到了不正常。 渐渐，有同是班长的新生开始像方鹏那样整队，高一（9）班这边则更要快些，基本上到了的人都开始按照高矮自动列队。 在大约两分多种的时间里，那个懒散的声音没有再响起。 然而凌枫却分明发现那些高二学生尽管目不斜视，但眼角、嘴角却满是幸灾乐祸的期待，活像牢房里的老人看着将要被牢头收拾的新人那般。 “不太妙啊……” 有同样想法的新生不在少数，身旁列队的新生们时不时传来阵阵私语，更有那刚从食堂走出来，瞧见这边列队却依旧不紧不慢的家伙，像是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大约又过了两分钟，依旧有小半的班级甚至还没有开始列队，原本站在高台下的教导主任杨勇苦笑一声，终于还是走上了台，拿起桌上另外一个麦克风，指着那些悠闲踱步的新生们皱眉骂道：“怎么回事？说好七点集合，现在都什么时候了？慢慢吞吞，一点军训的样子都没有！” 杨主任的骂声显然要比那淡漠的神祗更能让人理解，大操场上顿时到处可见快跑的新生，有手挽着手的女同学便那样一同小跑过来，偶有跑快了被风吹落帽子的女生便惊叫一声，长发飞扬间又刚忙跑回去把帽子捡了回来。 台下一阵慌乱，台上那懒散的声音却依旧没有响起，绿色军帽动也不动，看不出有丝毫反应。 等到队伍终于大致列好，杨主任又是一声苦笑，转而看向桌子中间那瘫在椅子上的男人。 却只见那人终于伸手将盖在脸上的绿色军帽取了下来，露出一张三十岁上下的脸，面白无须，却有一道狰狞的疤痕自眼角蔓延到下颚，将原本英气的脸变得有些骇人。 那人站起身来，凌枫明显发觉随着这人的起身旁边所有高二的学生纷纷将胸膛又挺了挺，身形变得更加挺拔了。 那人低头看了看手表，然后竟开始鼓起掌来！ 同样懒散的掌声突兀的响起，站在他边上不远处的杨主任微微摇了摇头，像是还叹了口气。 “恭喜各位！”这人笑了笑，脸上的伤疤显得有些诡异：“刚才你们一共花了七分三十六秒……除了又打破二中历年记录以外……也为各位赢得了七十三点六公里的负重拉练……” “鉴于杨主任又一次的好心……”那人伸手，随意朝杨勇指了指，又继续说道：“按照往年的惯例我通常会再加上二十公里！” “所以，你们下午的负重拉练距离一共为……” 淡漠的声音正在宣布着所有高一新生的命运，却不料被更加突兀的声音打断了！ 原本发生的一切就已让新生们摸不清头脑，但大明帝国的高中生也不是啥事不知的呆子，渐渐从诡异的气氛中察觉到了一些异常，正好台上的这人又突然开始宣布他们所要面临的命运，不管是震惊也好、愤怒也罢，总还是需要一个情绪积累的过程。 然而就像是将要喷薄的火山突然被什么堵住了一样……这样说或许太高估了如今那发出意外之人！ 额，或许这样说比较妥当…… 就好比你好不容易酝酿了一个屁，正要放的时候，突然一个滑稽的小丑出现在你面前，光是他的装扮就已经让你笑岔了气，然后屁就给憋了回去…… “儿子，不用怕！军训嘛，没什么大不了的！想当年你爹我可是学校的十项全能，军训那点东西算什么？” “可他们要去山里啊！” “山里怕啥？山里风光好嘛！” “没吃没喝，睡也睡不好！” “放心吧，宝贝！不管你去哪里，妈妈都会跟着你的……妈带了全套的工具，不管你在哪妈都能给你做好吃的！” “对对对，全套露营的设备都在爸车里装着呢！睡袋都是五星级的……” “可山里有虫子，还有老鼠、蟑螂……蟑螂啊！” “带了杀虫剂……” 三个人，两大一小，父母带着儿子，从食堂那边朝大操场走来，声音原本也不算很大，又隔了不远的距离，奈何这边的气氛过于压抑，整片空间就好像混沌初生那般，连风都止了。 这下子，就连原本动都不敢动的高二学生们都有许多忍不住将目光转了过来，更不要说还没真正意识到危险的高一新生们。 高台上的那人突然间被打断，如此经历像是生平第一次，看向那正往此处走来的三人神情像是呆了。 过了大约半分钟，这人才低下头看了看手表，然后又抬头看了看那不紧不慢走来的三人，良久，才有了反应。 嘴角扬起，嘴巴咧开，继而豪迈的笑声便传了出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 高二的学生们几乎在第一时间浑身颤了颤，随即所有转开的目光纷纷收回，两腿并拢、双手垂下，胸膛使劲挺起，某些特别“凸出”的女生甚至上下抖了抖…… 但显然他们没有在意这些，倒是引得许多高一的男生们纷纷侧目。 笑声依旧在继续，那正向此处走来的三人似乎也听到了这边的笑声。 “宝贝，加油！同学们都开始排队了……” “那人，他……他笑什么？” …… “哈哈哈哈……”笑声变得剧烈，那人伸出手指了指站在一旁像是不敢靠近他的杨勇，又指了指远离大队伍的三人，用另一只手捂着肚子，一边笑一边对杨勇说道：“哈哈……妈的……还有……还有这样的人！” 因为忍笑，肩头甚至在颤动，这一下，肩章上的金星在初升的阳光下熠熠生辉。 “我的天！四颗星！”凌枫不由大惊。 由于父亲显然是军人，凌枫这些天也对大明帝国的军制有了些许了解，太多的谈不上，但眼下这四颗星代表的意义倒和曾经那时代差不多。 大校军衔！ 这人看上去不过三十岁左右，竟已是军中大校！ 台上的杨勇终于不再苦笑，而是已经黑了脸，瞧着那三张望过来的、懵懂无知的脸，不由心头火起！ 快走两步，一把拿起桌上的麦克风，一向对学生们笑脸相待的杨主任竟难得怒了：“那边那个！” 直接指着那被父母围在中间的胖子，大叫道：“哪个班的？不用过来了！直接跟我去教导处，把学籍领回去……你被开除了！” 孤立于大队伍的三人听见高音喇叭里传来的声音明显呆了，杨勇他们自然认识，昨晚刚在周记酒楼最好的包厢吃了一顿888的“鹏程万里”，还捎带送了一块666的金表…… 所以，对于杨勇这些话，三人就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杨……杨主任！”当爹的赶忙站了出来：“您……您是在跟我们说话吗？” “闭嘴！” 杨勇眼下连收礼的事都忘了，就只想赶紧把事解决，让旁边的这活祖宗把气消了，别说收了千把块的礼，就是让一向爱财的他现在倒贴上万块出来，他都心甘情愿！ “杨主任，您可不能这样啊！”当妈的就要泼辣许多，直接就挑开了说道：“昨晚上喝酒的时候可是说好了要好好照顾我们家天豪的……” 杨勇明显呆了一下，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再度叫出声来：“滚……滚！赶紧给我……” “别！别！”那笑了好久的大校跑过来，一把拦住了杨勇，然后又忍不住笑了起来：“哈哈，这么傻逼的人我还真没见过！” “俊松，我……”杨勇满脸的难堪。 “没事，喝口酒嘛！”名叫俊松的大校还在笑：“我哥不会介意的！” “哈哈……好了，看在他们逗乐了老子的份上，老子不追究他们了！” “哈哈，好久没这么笑过了！” 杨勇总算松了口气，显然不是为喝酒收钱的事，他在二中呆了快三十年，一步步走到现在，凭的就是知道分寸，收钱这事，他一向很懂分寸，绝不过火，触了王杰的底线。 “还不赶紧给我滚进队伍里！”松了口气的杨勇依旧没什么好脸色，对着那胖子怒吼一声。 “叫什么叫……” 那胖子虽然任性，但教导主任还是对他有一定威慑力的，瞪了杨勇一眼后便骂骂咧咧找到高一（9）班的队列站了进去。 然后，仿佛到了一切都该结束的时候，但懒散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只是这次明显带了很多活力，大概是刚才“趣事”的缘故。 “好了，由于这位胖子同学的原因，你们整队的时间一下子就加到了……我看看……” “七点三六加上多少来着……哦，五点五八……一共多少来着？” “一共十三分三十四秒！” 第三十六章 王大校 “哈哈，看在今天老子很高兴的份上，就给你们把零头抹了吧！”大校大笑一声，非常大气地挥了挥手：“算上杨主任的好心，一共是一百五十公里负重拉练！” “老子看你们一天也搞不完，那就两天好了！”大校又大笑了一声：“哈哈，你们看老子多好说话……”说着又指了指旁边列队的高二学生：“去年这帮小子老子都没放水，愣是一天跑完了七十公里！” 被指到的高二学生竟纷纷闭上了眼，身子甚至忍不住打起摆子来，像是让他们想起了一段不堪回首的噩梦…… 高一新生这边，中断的情绪终于延续了上来，疑惑、不解、惊讶、迟疑……伴着窃窃私语，莫名的不安笼罩在高一新生头上。 虽然杨勇刚才对这人的畏惧以及他肩上的四颗星已经让许多人开始忐忑，但仍免不了有敢于怀疑、不愿接受命运的“勇士”站了出来。 “你谁啊？你说跑就跑啊！” “来了！”台上的大校听见了这声音，像是突闻天籁一般，两眼竟放出光来：“哈哈，终于来了！我还以为今年看不到呢！” 刚刚松了口气的杨勇唯有一声深深叹息：“一帮蠢货！老子的表现还不够明显吗？难道非要老子说怕他啊！” 杨主任的一番苦心，这站出来的“勇士”显然是领会不到的。 “来来来！”台上的大校已经伸出手，只一眼便将刚才出声的那人指了出来：“那位帅哥出列，让大伙儿都瞻仰一下我们为民请命的英雄！” 这人本是气不过才忍不住抱怨一声，也没想着会被抓住，当然按他想来，即便抓住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哼！出来就出来，怕你啊！”本着输人不输阵的想法，这人推开身旁的同学站了出来，心中自然也在想着：“就不信你真敢把我开了！” 瞧着这位站出来替所有新生出头的勇士，大校却转头对杨勇说道：“知道不？每年最开心的就是这个时候了！老是在猜第一个站出来的会是什么样？是高是矮啊，是男是女啊！” “我觉得下回干脆开个盘口，让弟兄们都来玩一把，娱乐娱乐也好嘛……” 杨勇依旧苦笑，不敢回话。 大校也不难为他，调侃两句后便转头看向那“勇士”，敛了笑，淡淡说道：“两个办法！要么你就回家去，明年再来办入学，跟着明年的新生一块儿军训，要么你就在这上一年学，不算成绩的那种，明年留级还能泡泡学妹……” “怎么样？选一个吧！” “勇士”愣了一下，继而竟冷笑一声：“开玩笑！” “你算老几？”“勇士”仰着头，颇有点蔑视强权的英勇，然说出来的话却没有革命斗士的坦荡：“你知道我爸是谁吗？让我回家？开玩笑！” 大校微微张嘴，愣了好半天，又转头看杨勇，问道：“今年这是怎么了？招进来这么多白痴？” “俊松，我把他带走！”杨勇再不想看下去，径直向台下走去，不忘回头对大校说道：“继续，你继续！别管我！” “走！”杨勇走到那“勇士”身前，黑着脸骂道：“领了学籍，赶紧跟我滚蛋！” “哈？”“勇士”愣了，继而竟指着杨勇大笑了起来：“姓杨的，你再说一遍！让我滚蛋？哈哈，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信不信老子一个电话，直接让你滚蛋？” 杨勇微愣，继而也笑了起来：“好啊！我等你！” 说着便挥了挥手，两名旁边候着的校工连忙上前，一左一右就把人架走了。 “姓杨的！你玩真的？”“勇士”依旧在反抗着，嘴里还不停叫着：“我爸可是省督学办的，信不信老子弄死你？” 听着这叫嚣声，原本不愿搭理的大校转头向这边看了一眼，继而眉头微蹙，于是伸出手，旁边一名一直站着的副官走上前来，递给他一只移动电话。 不是军用的那种，在凌枫看来，造型倒有点像“大哥大”。 拉出长长的天线，拨了几个号码。 足足等等了大约一分钟，也不知是通讯公司的服务太差还是对方太忙，总之大校的脸上略有不耐。 “喂，陈督学吗？” “我？王俊松啊！” “什么将军……没谱的事！” “对，找你有事！帮我办个人，说是你们督学办的，叫什么……” 王俊松大校扭头喊了一声：“老杨，叫什么来着？” 杨勇瞧着那“勇士”摇了摇头，转身回了个名字。 “……对！就这么个人！” “什么？七品？县官级别啊！难怪这么嚣张！” “也没什么，他儿子要弄死老杨来着……你也知道老杨这个人平时除了收点礼，没事偷瞄一下漂亮女老师外，干活还是挺卖力的！” “……人都杀上门来了，我也不能不管啊！” “好咧，回头请你喝酒！” 吧唧一声盖上了移动电话，王俊松便不再理会，而是又瞧了瞧手表，皱眉嘟囔：“搞什么……这么慢！一帮子官僚……” 那“勇士”自然也听到了王俊松没有掩饰的声音，呆了片刻，继而大笑起来：“哈哈！以为我会信？当我白痴啊！” “你老子是谁我会不知道？”杨勇轻叹一声，看着对方的目光中满是怜悯，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头，说道：“回头去秀水街买两根好点的拐棍吧！你这双腿怕是保不住了……” 说着，也不再管这人是如何的叫嚣、谩骂，杨勇充耳不闻，只让校工将人往教导处带去。 原地的高一新生这下子彻底安静了下来，当然还是免不了会有人不信，更多的甚至依旧没搞清状况，只是眼下发生的一切明显吓住了他们，以至于很多人甚至忘了关于两天一百五十公里负重拉练的事。 然而一些机灵的新生显然已经通过旁边高二学生们脸上变化的表情分辨出了真伪。 除了一脸不忍的张晨光外，凌枫还瞧见了那几个给他更深印象的女生，蒋梦婕至始至终脸上都透着对王俊松明显的鄙视，但毫无疑问那份鄙视中还有着认同和……恐惧！ 连这个女霸王都会恐惧的存在…… “一天七十五公里……现在这副身体应该……没问题吧？” 自然没人能回答这个问题，那个宣布了新生们可怖命运的人如今就站在台上时不时回头看看教学楼的方向，一脸的不耐烦。 足足又过了一刻多钟，二中校长王杰才领着一帮身着正装的中年男人从教学楼里走了出来。 大明帝国的正装自然不是凌枫曾经熟知的西服，但也不是所谓的唐装或中山装，而应该是以大明朝服为蓝本去掉阔袖、长摆，也分上衣下裤，衣前有扣，裤显笔挺，多为红黑两色，算是在传统服饰的基础上融合了近现代简约、高效的风格而做的一种变革。 凌枫不是时尚界人士，分不出好坏优劣，反正日常百姓的服饰和曾经也没太大的差异，毕竟文化开放了，连原来理学的那套都不时兴了，自然不可能还要求女人们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关于美的追求或许会因地域、风俗不同而有些许差异，但在有着相同历史传统的两个世界里，主流的发展脉络没有变，只是国家强弱的不同还无法阻挡人们在潜移默化中对物质文化的追求和改变。 羊城是岭南省首府，市里的一把手倒也和凌枫曾经熟悉的那样是中央直管干部，算得上部堂高官。 扬城市的市长也就是知府大人出席了二中的军训誓师大会，在面对王杰时脸上没有丝毫的傲气，平辈相交中竟隐隐以王杰为首，可见王家在羊城一地的势力之盛。 到场的几位市领导纷纷和王俊松又在台上寒暄了几句，凌枫耳尖，隐约听见诸如授衔、封将等词汇，那些个市领导在面对王俊松时隐隐竟还带了些许巴结，加上刚才王俊松电话里说的将军等等，大约可能王俊松这人估计要升少将了吧…… 这确实是一件值得巴结的事，如果按照凌枫以前熟悉的官制，便是羊城市的知府离少将也还差了一级，这还仅仅只是行政级别上的差异，如果再算上年龄，看上去至少五十的秃顶市长和不过而立之年的将军…… 差别便不是一般大了！ 就是不知大明帝国如今的武官地位是否还和三百多年一样…… 不过想来应该不会。 就在这样的胡思乱想中，誓师大会在八点正式开始了！ 流程还和曾经熟悉的差不多，一套官僚作派走下来，就轮到了军训总指挥，王俊松大校讲话。 依旧还沉浸在迷茫、忐忑中的高一新生们显然没心思听刚才那套官面文章，如今又见王俊松，心中自然免不了期待他再说些什么。 最好，自然是否定刚才说的一切，就当那只是早晨醒来后听到的一个玩笑。 只是这样的运气，新生们显然没有遇到。 “先解释个事吧！”王俊松敲了敲麦克风，指着高二的学生说道：“前几天晚上发生的事想必大伙儿都应该没忘……” “没错！高三那帮小子就要高考了，我就没让他们来，一人发了一千套题……两个月，正好你们军训完我去检查……” “至于这帮家伙，只好就再陪我玩两个月咯！” 第三十七章 小阎王 “那接下来就讲讲规则吧！”王俊松的声音依旧懒散，但身姿却和寻常军人一样挺拔。 “可能你们新来的里面有些人已经知道了，二中的军训和别的学校有点不同，除了长途拉练、野外特训这些东西会更正式外，最后的一星期还会有一个实战演习……” “不是阅兵典礼那种样子货！”王俊松不知想到了什么，竟笑了笑，然后指着西面的山地说道：“你们会以寝室为单位投放到西山，然后运用你们所学到的一切东西把别人的军牌抢过来！” “很简单的规则对吧？”王俊松笑了笑，脸上的伤疤沐浴在朝阳中，金色的光晕却没能带来丝毫的温暖。 “当然啦，也有个例外规定！”王俊松像是有点痒，便伸手抓了抓头发，接着说道：“你们除了可以以寝室为单位单独作战外，还可以整合其他的小队组成大兵团去进攻别人，反正夺取的军牌数量是计算在团体上的，至于你们能整合多少人……这个真没有上限！” “我本人是鼓励乃至期待有人能整合出一个大型兵团进行大规模作战的！”王俊松笑了笑：“而且如果真的有人能以大兵团作战的形式赢得最后的胜利，奖励是超级、超级……” 王俊松像是想起了什么，突然顿了一下，然后竟低头扫了高二学生的队列一眼，方才慢慢说道：“额，很丰厚的！” “当然，为了防止你们这帮家伙联合作弊，直接给我来个天下大同……虽然这事不比整合所有人作战简单多少……” “演习的时候你们会分成两个方队，所以至少会发生一次战斗！” “还是那句话，我非常期待有人能够统领整个方队驰骋沙场，更期待能有人分别统领两大方队来一次真正的大规模战役！” “说完了规则，再来说说奖惩吧！” “第一条，逃兵直接给我滚蛋！”王俊松竖起一根指头，十分认真地说道：“哪怕你一枪没发就被人干掉了，也不过就是打扫一学期的操场，女生半学期！” “至于所谓坚持不下去……这个完全不用担心！我王俊松别的本事没有，练兵还是有一套的！”王俊松笑了笑，指了指高二那帮学生说道：“这帮家伙除了最开始也有个白痴外，其他的没有一个中途退出的，全部完成了军训！” “而他们从军训中得到了什么好处、进步这样的话，我就懒得说了……” “奖励的话，不会少！”王俊松又指了指王杰，说道：“只要你们能保住自己的军牌、坚持一个星期，每个人都能获得一年的食堂免费餐券，只要食堂有的，想吃什么都行！” “如果你们小队能夺取一个小队的军牌，就奖励两年，抢了两个小队的话，你们高中三年就包吃了！” “当然了，军牌只有抢到一套共六块才算有效，但‘临死’之前可以把军牌交给同伴，哪怕小队里只剩最后一人，只要带着全队的军牌，他取得的所有成绩也全部有效且由全队共享！” 王俊松像是身有所感一般肃然道：“我也很佩服兵王那样的人，但是不管你有多厉害，在战场上忘记了同伴就只有死路一条！” “到最后只要赢得军牌数量最多的小队，三年里每人除了包吃包住之外，还有三次期末考试加分的机会，就算某一门课零分也能给你加到六十分及格，第二名两次，第三名一次！” “另外，战场上是不分性别的！子弹可不会管你是男是女，尤其是女的，在战场上如果你不反抗的话，遭遇只会更悲惨！” “但为了体现对女同胞的尊重，在奖励方面会更丰厚！”王俊松点了点头，说道：“只要有女生小队进入前三，除了上面的奖励之外……” 接着，王俊松便说出了让凌枫有些震惊的条件：“高中毕业之后不想高考上大学的话，羊城市内的公家部门，你们都可以挑一个！当然，是没级别的那种……” “要是想上军校，岭南省内的军校随便你们挑！” “好了，大概就是这些了……” 王俊松刚想结束，却被台下的一声报告打断了！ “报告！”高二学生的队列最前面，一名身着迷彩服的女生站了出来。 “……”王俊松一眼看去，呆了一下，然后猛地转头看向王杰，却只见对方一脸漠然，接着竟一巴掌拍在自己脑门上，满脸吃了苍蝇的郁闷：“妈的，你怎么还在二中啊！” “报告长官！”蒋梦婕才不管他的郁闷，犹自大声叫道：“您刚才说要是有人统领了整个方队赢得了胜利可以有更丰厚的奖励，我想问下是不是还和去年一样，能要求您一个条件？” “妈的，刚才特意留了个心眼，感情你他妈躲着呢！”王俊松咬牙切齿道：“没得谈！你的要求老子还没本事办到！” “报告长官，我没说是去年的那个要求！”蒋梦婕说道：“今年我的要求您一定能办到！” 王俊松理也不理，直接转头问王杰：“老王，我能开了她不？” 王杰瞥了他一眼，淡淡说道：“不能！” 瞧见这样子，台上的领导也有了好奇，但蒋梦婕的身份还是不少人知道的，相互私语几声后便不再言语，继而含笑看着王俊松，毕竟能让他出糗的事不怎么多见…… “妈的！”王俊松恨恨骂了一句，继而瞪着蒋梦婕咬牙道：“那也得等你赢了再说！” “好！”蒋梦婕面露喜色：“一言为定！” 有这么多市领导看着，蒋梦婕也不怕王俊松事后不认账，想着只要跟去年一样赢了最后的胜利，就能达成心中所愿……便突然觉得今年能够再次参加军训简直就是上天的恩赐！ 被蒋梦婕弄得心烦，王俊松就准备直接结束讲话解散队伍，却被王杰喊了一声：“俊松！” 王俊松转头看了一眼，继而皱起眉头，沉默了好半天这才不情不愿的又敲了敲麦克风。 “还有些话，但其实和你们也没多大关系……”王俊松垂着眼睑，懒洋洋说道：“可最近正好处在升职的关口上，政治评价那一项里面有个思想评估之类的玩意儿……” “本来按老王的意思，今年的军训我就不用来了！”王俊松指了指王杰，继而竟笑了起来：“但要这样不就搞得老子好像很在乎升职这点破事似的！” “所以我就来了！” 王俊松继而变了脸，冷冷地瞪了高二那帮学生一眼：“正巧这帮王八蛋前几天差点把老子当年的宿舍拆了，要不过来收拾一顿，怕是都要忘了二中还有‘小阎王’这号人！” “但你们也看到了……”王俊松又指了指王杰，耸耸肩说道：“升职这点破事老子虽然不在乎……” “额……好吧，能当上将军，老子还是挺稀罕的！” “没办法，只好再多啰嗦几句，算是解释一下在很多人眼里十分过火的二中军训……” 说到这，王俊松竟突然沉默了，像是忘了词，又像是当真不知说些什么似的。 “额，其实也没什么道貌岸然的说法！”王俊松皱了皱眉，像是终于挤出了要说的话：“像什么天下虽安、忘战必忧之类的口号，老子才懒得去喊……” “只是，军训嘛！就应该有点军训的样子！站站方阵踢踢正步……这他妈也叫军训？”王俊松忽显一脸的嘲讽：“上了战场难道还要比比谁的方阵整齐？冲锋的时候还要先想清楚该迈左脚还是迈右脚？” “开什么玩笑！” “当然你也会说‘我只是学生啊！’‘我又不要上战场！’这类的屁话……”王俊松却冷笑道：“没有谁敢保证自己一定不会上战场！总动员令也保不准哪天就会下来……” “可以说，我是在卖给你们一份保险！或许你们一生都用不到，即便是用到了也未必能保住你们的小命……” 王俊松敛了笑，突然毫无转折的傲然道：“但是，谁让这里我说了算呢！” “好了，这些废话那些想听到的人自然会听到……”王俊松正了正神色，肃然道：“现在解散，十五分钟之后还在这里集合，回寝室收拾好你们想带上的东西，这些东西就是你们负重拉练所要背负的装备，至于多少……自己判断！”王俊松邪魅一笑，又举起了一根手指，非常严肃的说道：“但是唯一的一条，不准私自带食物！” “如果让我发现有谁私自携带食物的话……我保证会让他永生难忘的！” 王俊松的笑让高二的学生们又齐齐打了个哆嗦…… 王俊松的话说完后，操场上不见往年的哗然和私语声，毕竟有高二学生在旁边不断给出不由自主的身体反应作为提示，并没有蠢到家的新生们也就没人再把王俊松的话当作玩笑，只是脸上便更难免浓浓的忧色。 “别傻站着了！”凌枫对另外几位舍友喊了一声，苦笑道：“十五分钟啊！” 众人像是从刚才的震惊中回过神来，连忙动身朝寝室楼跑去。 路上，李时言忍不住抱怨道：“以前听说的那些……没这么恶心啊！” “那要看听谁说的！”王翰文冷冷笑了笑：“我倒觉得以后要是有新生问我军训的事……” “我一定不会说实话！” 第三十八章 神秘的“党” 就在学生们争先恐后朝寝室跑去的时候，办公楼的最高一层还有一个身着正装的中年男人待在王杰的办公室里没有下去。 一直站在窗口的他看着王俊松前后的作为，眉间的凝重便从未散过。 “就不能让这种人当上将军……” 茶桌边原来还坐着另一人，听见这人的轻声细语，不由笑了一声：“魏兄，这可是人家王兄的办公室……” “难道不是吗？”那人转过身来，一张国字脸上满是严肃的表情：“正是有了这些狂热分子，这天下才太平不起来！” “魏兄这话有些偏颇，国朝至今已六百多年，看上去称霸天下，实则危机不断，将士若无血性，说不得就要像嘉靖朝那样让几十个倭人杀到都城脚下了！”茶桌边坐着的那人微微摇头。 “那是战争年月！”站着的那人肃然道：“如今天下各国相互交融、相互制约，经济层面早已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分都分不清！” “我们本就是最强大的了！正是该抚之以柔的时候，再去炫耀武力只会让人忌惮、生厌，时时刻刻提醒着全天下我们最厉害、最危险这才是自取灭亡之道！” “哈哈，魏兄果然不愧是搞外交的！”茶桌边坐着的那人没想再争论，便打了个哈哈。 正巧门外已有脚步声传来，王杰推开了门，笑着问二人：“两位聊什么呢？这么热闹？门口都能听到声音……” “魏兄在说倭国呢！”茶桌边那人站了起来，笑着说道：“倭国最近又办了场选美大赛，还把时任倭国外交大使的魏兄给请去当评委，然后弄出十个候选人让魏兄投票……” “哈哈，你猜魏兄那时说了什么？” “说了什么？”王杰也有些好奇，便也笑着问道。 “他说……”想是二人方才真的聊过这话题，茶桌边的那人竟真忍不住又笑了起来，指着“魏兄”说道：“他说，我能选最开始淘汰掉的那一批吗？” “额？”王杰微愣，继而便也笑了起来：“难得方正如魏兄也有如此有趣的时候！” “可不是嘛！”茶桌边那人笑容不减：“怪只怪倭国上层的审美实在古怪之极！他们普通百姓的审美还是很正常的……” 扯了几句闲篇，王杰也在茶桌旁坐下，沉默片刻，继而一边烹茶一边淡淡说道：“两位今日来找我是上面有了什么指示吗？” 另外二人对视一眼，便依旧由坐在王杰对面的那位蓄须中年人说道：“叶老他们准备启动那个计划……” “所以，想听听大家的意见！” 王杰皱起了眉头：“这都什么年代了？怎么还没忘三纲五常……” “世风日下，叶老他们觉得这些年我们迷失了！”蓄须中年人肃然道：“我们现在天下第一，不是原来旧时代那种片面的天朝上国，如今从上到下我们都富裕起来了，可是一些光怪陆离的事却层出不穷……” “所以走回原来的老路就能解决这些问题？”王杰扬了扬嘴角，带着淡淡的嘲讽。 “至少……”蓄须中年人其实也沉默了片刻，但还是说道：“那是我们曾经熟悉的东西！” “难怪……”王杰忽而恍然，看着对面的蓄须中年，笑道：“难怪一年前你会从兵部赋闲，看来要不了多久陆兄就要高升了啊！” “王兄，何至于此？”蓄须中年苦笑道：“只要王兄点头，参议院今年轮到的位置就由王兄接任！” “这就是条件？”王杰笑了：“好大的手笔啊！” “可惜了，我王杰就是个教书匠啊！这辈子就准备守在这一亩三分地上了！” “何苦呢？”蓄须中年苦笑摇头：“当年的事也不是……” “当年的事我不想提！”王杰瞪眼，立即打断了他。 “好吧，过去的事不说也罢！”蓄须中年认真说道：“可现在王家已无人为官，俊松又在最紧要的关头，上一步就海阔天空……” “三十岁的将军啊！”蓄须中年感慨道：“近百年都不多见了……” “呦呵！”办公室的门突然被人一脚踢开，王俊松那张懒散的脸便出现在三人面前，然后也不管几人的反应，自顾自走了过来，冲着蓄须中年笑道：“看来陆康大哥在兵部的底子够厚实啊！” “俊松！”瞧见王俊松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王杰还是骂了一句：“既知是兄长，就不懂礼数吗？” “好好好！”王俊松举了举双手，然后装模作样的冲二人拱了拱手：“见过陆康大哥！见过魏巍大哥！小弟这厢有礼了……” 陆康只是笑笑，魏巍却皱起了眉头。 “你说大热天的窗户关这么严实也不怕闷得慌！”说着，王俊松竟走到窗前，一把拉开刚才掩上的窗帘。 推开窗户，阳光便照了进来。 “空气真清新啊！”王俊松对着窗外伸了伸懒腰。 被这么一闹，事情自然谈不下去了。 “那我们就先走了！”二人站起身来，陆康依旧说道：“过两天我们才入京，要是考虑清楚了，就让人传个口信来吧！” 说着，便离开了。 王俊松靠在窗边，浸润在光明中，望着离去的二人，笑道：“还传口信……什么年代了？不知道有电话吗？” 王杰将人送走便转身回来。 办公室里，两兄弟沉默了好一阵，终究还是王俊松先开了口：“参议院议员耶！搁过去这叫什么？阁老？不对！内阁还有啊！按说这该是皇帝的权力……” “大哥！”王俊松突然两眼放光，笑道：“小皇帝你都不愿当啊？” 王杰转头，瞪了他一眼：“瞎说什么！” “好好好！”王俊松举手投降：“您这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我呢，就接着去操练下面那帮小子！” 说着，王俊松弹了弹手上的军帽，又戴了回去，举步便往门口走去。 堪堪走到门口的时候突然停了下来，没有回头，像是自言自语：“这个什么党……就真不能退吗？” 王杰沉默良久，叹了一声：“有些事回不了头，何况……这个团体成就了我，也成就了王家！” “离开，便是毁灭！” “迟早老子一炮轰了他们……”门口的王俊松低声嘟嚷一句后，突然指着那被他踢坏的大门笑道：“你这门就该换个结实的！听说这两天常被人踹开来着……” 当王俊松再次回到操场的时候，高一高二的学生人人背着个军绿色的大包，只是大小迥然不同！ 高二这边一眼看去几乎没什么差别，鼓鼓囊囊的，不算多，却也不算少。 至于高一新生那边则全部软趴趴的，有的分明就是个空包！ 王俊松嘿嘿一笑，便什么也没说，直接挥了挥手：“出发！” 随后，两辆军车载着几十名教官先行，高二学生按班级打头随后，高一新生其次，至于队伍的最后面则是王俊松的一辆敞篷军用越野车。 二中西北面的整片西山都是王家的产业，说是山其实自然只是成片的丘陵，最高峰处也不过海拔五百多米。 只是如今的大明帝国绿化保护的很好，又全是私人的产业，虽王家从不禁止旁人进山狩猎，但大规模的砍伐树木自然是不可能有的。便是狩猎也不准用杀伤性强的武器，即便进去最多不过打些中型猎物，像是大型猛禽之类，西山听说也有，只是自然从未见有人猎到过。 在西山深处有一片谷地，便是历年二中新生军训的营地，一应设施俱全，每年开学之前会有人前去修补一番，好保证军训的时候能够即刻使用。 从二中的大门出来，要先沿着大路往东南走二十多公里，然后才转向西，又要走几十公里方能从西南方向走山路进山，否则到处都是茂密的灌木丛和树林，其余地方根本没有真正的路存在。 这一段路也是历年新生们负重拉练的距离，很明显按照王俊松以及他手下的一贯德行，在从未得知真相的前提下，没有哪一年的新生能够提前站好队伍。 虽然每年的新生们由于各种各样的运气花费的时间有多有少，但这长长的一段路显然还是够的。 只是没想到今年出现了王天豪和他父母这三个奇葩…… 其实在第一天报名完成之后，新生们的父母便大多主动离去，既是住宿学校，家长们也有意培养孩子的自理能力，即便是有那么些不放心的，在军训前三天这个过渡期过完后，学校也会好意将家长们劝走。 只是万万没想到王天豪的父母实在过于溺爱孩子，在昨日校工已经明说的前提下，依旧硬是在外面的房车里又住了一晚。 是的，王天豪的父母在听说了二中军训在山中进行之后，竟特意花大价钱去买了辆房车…… 这两个月显然就准备陪同到底了！ 原本他们俩是准备一步不离跟在队伍后面的，奈何队伍最后就是王俊松的军车，而即便王天豪的家长不认识王俊松，可是他肩上的四颗星也依旧能让只是家境富裕的他们望而却步。 不敢靠太近，于是便只能远远的坠着。 “老公，你说天豪能坚持下来吗……” “不知道！” “要不，我们……” “不行啊！那可是大校！而且听说快要升将军了！” “可受苦的是咱儿子啊！” 第三十九章 无动于衷 大明帝国的中学生，光只身体素质这一项比之凌枫前世熟悉的那一批便不止好了一点两点。 从十点整离开学校，到中午十二点吃饭的时候，十公里的路程走得轻轻松松，几乎看不到一个掉队的，便是气喘吁吁者也是凤毛麟角。 羊城二中所在的这片山区，公路上车辆稀少，尤其军训的这两月，几条支路更是被二中专门封闭，以作学生拉练之用。 中午的时候，学生们直接就在大马路上席地而坐，高二的学生每人从教官的手上领到了一瓶水和一块军用压缩饼干，而高一的全体学生中，只有凌枫寝室的六人领到了这些东西…… “怎么办？”李时言小声问道。 “还能怎么办？”王翰文皱眉道：“没听见刚才张晨光说吗？东西必须吃掉，不然会更惨！” “可我是班长……”方鹏抬眼看了看四周，没有拿起地上的水和饼干。 “要不去问问，东西能不能给别人……”凌枫说着自己先摇了摇头，苦笑道：“估计是不可能了！” “这种蠢话以后别再说了！”朱逸辰更加直接，一把撕开压缩饼干的袋子，便塞进嘴里咬了起来。 “等军训完一回家，先把这玩意儿升级再说！”朱逸辰一边咬一边喝水，依旧愤愤道：“都多少年了，兵部研究院里的那帮老家伙连这些最基本的东西都没创新过！” “哪能都跟你一样娇气！”王翰文随即也把饼干撕开，塞进嘴里咀嚼：“战场上有口吃的就不错了！” “不过话说回来，这玩意儿是真硬啊……” “你们……”李时言看着二人，迟疑道：“就吃啊！” “我要是你，现在就赶紧吃！”一向和气的朱逸辰此刻却有些冷漠：“待会儿有力气，多背两个走不动的人才是正理！” 陈其伟听了，沉默片刻也撕开了袋子。 李时言看了凌枫一眼，凌枫又看了无动于衷的方鹏一眼，继而笑着对李时言说道：“你吃吧，我就是饿上几天也没关系的！” 李时言刚想说什么，却不料凌枫身后已有淡淡的声音传来。 “听到没？这几天那位帅哥的份额就不用给了！” 几人抬头看去，只见王俊松说完一句后便转身走了，只有跟在旁边的副官多看了凌枫一眼，像是记下了他的长相。 李时言咽了咽口水，再无半点迟疑，一把撕开袋子，飞快吃了起来。 凌枫苦笑一声，继而只好看向方鹏。 方鹏不动声色将地上的饼干推了过来。 “我要是你就不会这么做！” 帮着分发完食物的张晨光回队列的时候特意经过凌枫几人这边，趁着插身而过的几秒钟，愤愤道：“刚跟你们说的话都当耳旁风了是吧？你们要想两月吃不到东西就尽管任性好了！” 说完，便快步离去了。 凌枫微微屈指，就将地上的食物弹了回去。 “你快吃！我自己有办法！” “老方，现在可不是发扬风格的时候！”王翰文转头看过来，肃然道：“刚才小阎王下得是五分钟吃完午饭的任务，现在已经过去三分钟了，你要不吃完这些，我不觉得只是不给吃东西这么简单……” “对啊！”李时言也插话道：“小阎王这脾气可不能用常理来判断！” 方鹏犹豫片刻，又抬头望了四周的九班同学一眼，只好低下头，开始飞快吃起东西来。 大约休整了半个小时，队伍再度启程，由于高一学生中午没吃东西，有的甚至早上也未进食，上午透支了力气的学生到一两点的时候就开始撑不住了。 这些学生在家的时候不说娇生惯养也都是被父母当心头肉供着的，大明帝国的国力摆在那里，几乎不存在真正意义上的穷苦人家，孩子们受的苦也仅限于父母有意识的培养。 身体素质远超于凌枫熟悉的时代，也只是因为小学和初中的教育更注重品德培养和身体锻炼。在一个全面义务教育的帝国里，孩子们所需比拼的并不是所谓的学习成绩，而更多考察启蒙阶段时的德育水平和体能素质。 传统儒家思想的精髓被沿袭了下来，又去掉了八股取士的死板，当年随着新思潮的涌入以及殖民地的扩张，读书人除了考试做官之外，还有了许多其他的选择。 再加上资产阶级革命时为了抨击皇权，“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的思想遭到巨大冲击，读书人不再只为做官而读书。 又有殖民地的海量资源输入，教育的成本被极大拉低，大明百姓的生活水平越来越高，受教育的孩子也就越来越多。 到了后来，海外殖民对劳动力尤其对优秀人才的需要，催生了一大批有技能、有学识，更有身体素质的人才。 这种实用主义的传统就这样一直传承了下来，若按当年大时代的标准，接受过初中教育的孩子已经要比传统的秀才有用的多，大量的工作也就只需初中乃至小学文化的人力就得以胜任。 但这么多年下来，大明帝国承平数百年，这些当年的标准难免有些变化。 现在的孩子也不需要抵抗海上的风浪以及殖民地上无数看不到的风险。 身体素质的标准当然不可能去和那种年代相比，有些溺爱孩子的家长和凌枫曾经熟知的那些也已并无两样。 远的不说，就是目前远远跟在队伍后面，死死不肯离去的王天豪父母就是其中的一员。 “老公，天豪他走不动了啊！” “我也没办法……” “他中午没吃东西啊！” “那可是大校啊……” “他……天！宝贝他倒了！”妇人再也忍不住，都不顾车子未停，就一把推开车门，准备跳下去：“不行，我要救他！” “你疯了？”男人一把将其拉了回来，难得冲其吼道：“你想让儿子上不了二中吗？” “不上就不上！”妇人也吼道：“这种破学校，有什么了不起的！” “蠢娘们儿！”男人厉声骂道：“别的高中能请到大校当教官吗？还是快当将军的大校！” “我管他是谁！”妇人也叫道：“那是我儿子！” “反正不准去！”男人俯身，伸手将车门重重关上，并按下了保险，彻底锁上了车门。 “他不能走！天豪不能走！只要能撑下去！撑下去……” 虽然王俊松有言在先，但没有经历过的高一学生总还是会有不死心的，尤其是女生，中午又没吃东西，在家里被当成小公主的她们已有不少流出了委屈的泪水。 性子沉闷的便只是坐在地上不走，以示抗议，有那脾气暴躁的便已经扯开嗓子叫了起来：“教官，我们走不动了！” 高二的学生对于这一切视若罔闻，一个个只顾埋头走路，有过一年经历的他们对于头一天的考验显得游刃有余，完全不顾身后学弟学妹们的动静。 一些见机快的高一新生也不去管那些或是有意或是无意掉队的同学，一个个也只顾跟上高二学生的步伐。 等到再行了几里地，整个高一新生的队伍就被拉长了许多。 王俊松的越野车静静驶过那些坐在地上不肯向前的高一新生们，竟连一句话都没说，仿佛眼前什么也没发生似的。 队伍渐渐远去，足足拖了几里长的“罢工”队伍望着毫无反应的教官们，无不面面相觑。 有些意志不坚定的，便已再度爬了起来，一步步艰难向前追去。 “他……他不是说没有一个人坚持不下去吗？”甘璐瑶身边的高挑女生指着远去的越野车，欲哭无泪道：“他这不是骗人嘛！” “他只说不会让一个人撑不下去，可没说不允许有人主动放弃！”汪亦然冷冷说了一句，便站起身来，拉着身旁的熊智翔和另外一名短发女生，相互搀扶着向前走去。 走了没多久，便遇上了折返回来的方鹏等人。 “你们……”汪亦然看到了李时言，照例有些羞涩。 “嘿嘿！”李时言笑了笑，指着方鹏说道：“班长大人放心不下咱班的同学，我就跟着过来了！” 凌枫直接走过去，问道：“你们谁走不动了？不介意我来扶着吧！” 熊智翔也低下了头，喃喃道：“不，不用！” 说着指了指身旁的短发女生，说道：“你，你帮帮王娟吧！她身体不太好……” “咦？是你！”凌枫看了一眼，继而便转头冲方鹏笑道：“班长快来，这位同学就交给你了！” 方鹏随即看了过来，只见这女生竟是新生见面会那晚给了他一瓶水的眼镜女生。 “你……你……” 方鹏有些红脸，想起当日的囧样，话也说不利索，好半天才憋出一句来。 “你怎么没带眼镜啊？” 此话一出，让在边上等了好半天的李时言不由垂下了脑袋。 “真不想说认识他……” “好了！”王翰文走了过来，着急说道：“赶紧把班里的人组织起来，要是错过了大部队，今晚的露营地可能都赶不到了！” 朱逸辰、陈其伟两人已不管还在红脸的班长大人，自去帮助同是九班的同学。 “雅琪，我们也走！”甘璐瑶站了起来，平静说道。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甘璐瑶淡淡说道：“王俊松要是这样就会妥协，就不配叫作小阎王了！” “可……可我真没力气了！”高挑女生苦着脸说道：“早上我就没吃！谁知道他第一天就来这个……” 第四十章 少年人的骄傲 “走不动也要走！”甘璐瑶朝高挑女生伸出了手：“除非你不想在二中待下去了！” “不待就不待……” 高挑女生刚想说话，甘璐瑶便瞪了她一眼：“不要说这样的蠢话！” “放弃了二中，去了别的地方你就有好日子过了？”甘璐瑶突然像换了个人似的，变得异常认真：“现在只是让你多走几步路，你就要退缩，那以后呢？这次你退了一步，下次你就会退两步，可总有你退不了的时候，那时候你要怎么办？” “今天你走了，此后一生都会为这次退缩所纠缠，或许你也会有别的成就，并能找到很多冠冕堂皇的理由来推诿这次的失败，但钉子在木头上留下的痕迹，除非这块木头彻底烂掉，否则永远都不会消失！” 就站在二人身后不远处的王翰文伸手捅了捅边上的朱逸辰，轻笑道：“这姑娘的演讲水平也不比老方差嘛！” “哦。”朱逸辰淡淡应了一声。 “什么嘛……”王翰文笑道：“人家长篇大论讲这么多，你也不给个反应？白费人一番苦心啊！” “你怎么知道她不是有感而发？”朱逸辰转头看王翰文。 王翰文静静看着他，片刻后才微微一笑：“看吧，这姑娘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堂堂正正，阳谋啊！” “懒得理你！”朱逸辰白了他一眼，便接着开始组织同学。 九班的人不多，倒是其他班级的学生零零散散落了很多下来，绝大多数是女生，当然也有像王天豪这样的奇葩存在。 或是有心，或是无力，寥寥几个男生的脸色都不怎么好看，尤其见王俊松无动于衷直接离开后，方鹏几个又折返回来，就更不愿面对这些在他们看来假仁假义的“好心”同学。 方鹏将九班的几名女生安顿好后，便朗声对其余坐在附近地上的学生说道：“女生们要是真走不动了可以说一声，我们几个会一点点把大家扶过去。” “至于男生……”方鹏犹豫了片刻，继续说道：“要是身体原因，我们也可以帮忙！” “但要真不想走了……那就随你们便吧！” “切！谁要你帮忙！” “就是！就不信他们真敢把我们丢在这不管！” …… 那几名“有心”掉队的男生便阴阳怪气的说了起来。 “算了！”李时言走过来对方鹏说道：“别搭理他们了，不会听劝的。” “嗯，好。” 方鹏也没有把时间浪费在这些人身上的打算，再聚了几名女生后，便准备动身去追赶大部队。 此时，距离大部队过去已经有半个多小时了，这些掉队的新生们除了心中坚信二中不可能就这样把他们丢在荒山野林不管之外，更多却只是不愿屈服心里的任性，拉不下年轻傲气的脸面。 只是，这脆弱的脸面很快就被人击碎了。 原来，队伍的最后面竟还跟着两辆车，杨勇那熟悉的笑脸随即出现在众人面前。 “杨主任！” “杨主任救命啊！” “杨主任，您可来了！” 那几个骄傲的男生像是见到了救世主一般，一窝蜂涌了上去。 “教官他们太没人性了！中午不给饭吃，走不动了，连句话都不说就丢下我们走了。” “就是！就是！哪有这样的教官嘛！” 有了早上的前车之鉴，这些骄傲的男生没有说出诸如“我爸是谁谁谁……”、“定要找人收拾王俊松……”云云之类的话语，只顾着一味诉苦，试图博取杨勇的同情。 哪知杨勇却只是淡淡一笑，继而对跟过来的校医说道：“去给大伙儿检查下！要真是身体原因，就让他们上车，要是装病不肯走的……” “就跟我一块儿回教导处吧！” 那几个骄傲的男生明显愣了一下。 车上的校医却不去理会，自顾自下车，为这些掉队的学生检查起来。 自然还是会有身体真出现问题的学生，一些早餐、午餐都没吃的学生血糖过低，便被校医带上了车，开始打吊针，至于像王娟这样身体有隐疾的学生更是得到了特殊对待。 然而尽管再特殊，杨勇也没有说出可以不用军训的话来，且除了有身体问题的学生外，其余假借照顾名义想要蹭车的学生也被一一轰下了车。 等到这一段路掉队的学生大多处理完之后，杨勇这才对着那几名骄傲的男生说道：“考虑清楚没？要跟我回教导处吗？” 那几名男生脸上阴晴不定好一阵，终究还是没敢踏上那辆空旷的车，而是咬牙回头，朝远去的大部队追去。 “你……你好好照顾自己啊！”方鹏红着脸对王娟说了一句，便转头领着那些没有身体问题的同学一步步朝大部队追去。 原地，还有一些既不愿走，也不想上车的人就那么静坐在地上，无声的抵抗着。 而杨勇却一句话也没说，两辆车就那么停在那里，任由病号车上的新生将目光肆意打在这些人身上。 僵持好一阵，终究是底气不足的学生们最后站起身来，一步步朝前走去。 “这……你们……”王天豪傻傻看着身旁几个盟友起身离去，一脸的无可奈何：“你们等等我啊……” 就这样，在第一天的下午直到晚上八、九点，这一段二十多公里的路上，高一新生的队伍断断续续被拉成好多段，而高二的学生们早就走的不见了踪影。 方鹏几个从后面开始，一路集合掉队的同学，虽然很慢，但六个男生真正做到了没有丢下一个同伴。 刚开始，尚有鼓励的言语，到了后来，便只剩一个坚定的目光…… 杨勇的车子一直跟在队伍最后面，同样的规则，除了身体原因之外，不准一个哪怕是累到没力气的新生上车。 只要有人还赖在地上不肯走，杨勇的车子就不会再次启动，唯有等到所有人都站起来往前走到看不见身影后，车子才会缓缓而行。 或许是车上生病同学的眼神压力，或是心中还有那么一点不服输的念头，这些骄傲的少年人硬是咬着牙一步步朝前走去，尽管心中无数次想要放弃，但终究没有一个人走上杨勇那辆依旧空荡荡的汽车。 等到九点多快十点的时候，方鹏几人终于领着大队的人马赶到了露营地。 由两排帐篷组成的露营地前面，王俊松笔直地站在那里，脸上神情淡漠，也不知站了多久。 瞧着方鹏几人每人身上背着好几个背包，吃力的扶着一些走不动的同学慢慢走来，王俊松缓缓举起了双手，然后慢慢拍在一起，极其突兀的掌声响起在黑夜之中。 继而是王俊松身后的教官，再后来便是那些已经钻进帐篷里的高一新生们。 随即，潮水般的掌声涌了过来。 筋疲力尽的掉队学生骤然从心底涌出一份难言的感动，有些人的泪水不争气地跑了出来。 本应无力的身子突然间充满了力量，原本需要搀扶的学生竟推开了身旁的同学，开始一步步向露营地走来。 便是远在后方的汽车上，听到这掌声的病号们竟也像是心领神会一般，明白了掌声的含义。 王娟率先下了车，开始走这最后一段路。 其余的病号见了，听着那响彻夜空的掌声，也纷纷咬着牙下了车，一步步朝着成功走去…… 掌声像是在欢迎英雄一般，实际上，这些战胜了自己的新生们确实也称得上英雄，属于自己的英雄！ 王俊松的掌声表明了他的态度，虽然一句话也没说便转身离去，但这些掉队的新生们看向他的目光中便已有了些许不同。 王俊松的副官走了过来，笑着对方鹏几人说道：“你们几个做的很好！不抛弃同伴，这是军中最重要的一条铁则！” “厨房有热腾腾的汤面，管够！”副官说着又瞧了凌枫一眼，笑道：“就是这位帅哥今晚也有份！” “那明天呢？”凌枫一向是顺杆爬的性子，立马便腆着脸问道。 副官笑了笑，说道：“在我们的队伍里面，‘几’这个字一般代表‘九’的意思！” 说完，便不顾面部僵硬的凌枫，转身走了。 李时言走过来，拍了拍凌枫的肩膀说道：“今晚你得多吃些，明天哥几个看看能不能给你偷留点下来……” “喂！胖子，死起来！”朱逸辰踢了刚到地方就倒地不起的王天豪一脚，有气无力地说道：“你现在要是不吃东西，明天就可以直接滚蛋了！” “难得啊……”王翰文走了过来，瞧了地上的王天豪一眼，吃力笑道：“这胖子居然也能坚持下来！” “这说明每个人都是有潜力的，只要肯努力……”方鹏也在笑，笑得很开心。 “行了！”陈其伟一把拍在方鹏肩上，像是也不再在乎洁癖的事，白了他一眼，说道：“现在这种时候还有力气说这些，吃饭要紧啊！” 下午的时候，决定折返是方鹏的主意，凌枫内功小成，是的确能坚持好几天，自然欣然应下。 李时言只苦笑一声便也同意了。 剩下的三个，朱逸辰考虑片刻也没有反对，王翰文见状自然没有说什么，反倒最冷淡的陈其伟竟也一声不吭跟了过来，倒让大家伙都有些诧异。 但经过一下午的共患难后，至少寝室里六个人的关系变得更加亲密了许多。 甘璐瑶领着几乎快要虚脱的高挑女生走了过来，对朱逸辰说道：“朱……朱同学，谢谢啊！” “不用！”朱逸辰转过头来，又看了看她身边的高挑女生，问道：“这家伙还好吧？” 甘璐瑶还没来得及回话，原本脑袋靠在她肩上死猪一般的高挑女生便将头转了过来，虽然有气无力，但眼神依旧犀利，瞪着朱逸辰说道：“我姓张，叫张雅琪！不是‘这家伙’！” 第四十一章 难得的食物 称得上共患难一场，相互扶持的高一新生之间也算有了些许默契，尤其以高一（9）班最甚，方鹏、凌枫几个男生俨然有了点带头大哥的意思，既然都已清楚军训最后会有实战演习，这些受了帮助的新生便像是找到了组织一般。 到第二日天明的时候，高一的队伍再度启程，方鹏几个身边便围了一圈女生，其中长相出众的凌枫更是受到了最多的关注。 这个年纪的女生本就没有太多功利的想法，何况凌枫这个名字早在三天前就已传遍了整个二中。 面对帅气的“明星”同学，又有昨晚的情谊在，若不是此刻行军路上不能言语，凌枫怕是早已被莺声燕语所淹没。 但饶是如此，四周这些灼热的目光还是让从未有过如此待遇的凌枫大感吃不消。 大早上天气本不算很热，但内功小成的凌枫没用多久还是开始出汗了…… 队伍静静前行，高二的学生早在昨日便已完成了拉练，转移到了山中的训练营地，而苦逼的高一新生则还需沿着大马路绕上一个大圈，才会从山的另一头进入营地。 昨日几乎耗尽了全身力气的新生们，第二日上午的表现更加不堪，一夜的休息或许能将失去的体力补回来，但从未走过这么多路的他们还无法摒除肌肉的酸痛，让身体适应过来。 迈着灌铅一般的双腿两眼无神的向前，但有了昨夜的坚持后，已不再有人轻言放弃，一个个都在咬牙苦苦撑着。 到中午修整的时候，队伍才只走出不到十五公里，比之昨日上午少了足足一半。 午饭除了压缩饼干外，每人还有一大碗浓浓的肉汤，用以补充身体消耗的热量。 “姓王的也不是一味的蛮干……” 望着旁边大口嚼饼干、大口喝汤的同学，凌枫微微感慨，但当炊事班的士兵提着铁桶从自己身边走过的时候，对王俊松刚刚生出的一点好印象就立刻消耗殆尽了。 “凌……凌枫同学，我的……我的汤喝不完，你……”背靠着凌枫的熊智翔忽然用胳膊碰了碰凌枫，垂着脑袋小声说道：“能帮我喝完吗？” 低头看着地上已被推了过来的搪瓷大碗，冒着热气的肉汤还剩一大半，身后，汪亦然正在笑着，同一寝室的另外几个女生也不时将目光投来，熊智翔的脑袋便垂的更低了。 凌枫咽了咽口水，还是摇头道：“不行啊！教官们肯定在盯着，要让小阎王发现了，你也会被罚的！” “可你……” “放心吧，我能撑下去的！” 等凌枫把地上的汤碗又推回去后，李时言蹙眉片刻，继而飞快从背包内取出一个长条状的塑料袋来，将里面的草药倒在背包里，随即便将塑料袋团成团丢了过来。 “用这个装！” “这……”凌枫手一抬就将塑料袋紧紧抓住，只是仍旧一脸犹疑：“这要怎么装啊？” 主意是不错，可那么大的碗，把肉汤倒进塑料袋的动作一点不比直接端着碗喝汤小！ “我哪知道！”李时言四下瞄了一眼，翻了个白眼说道。 低着脑袋的熊智翔沉思片刻，微微咬唇，又碰了下凌枫：“给我，我有办法！” 凌枫微愣，还是将手递了过去，二人一握手，熊智翔微红的脸便又多了一抹红晕。 然而如此正常的肢体接触和她接下的动作相比简直不算什么！ 只见她竟解开衣领处的那颗扣子将塑料袋塞了进去，然后一手抓着塑料袋的口子，另一手端起碗，佯装喝汤，实则将肉汤小心翼翼地倒进了塑料袋里。 汤还很烫，但吃饭的时间只有十分钟，过后便有人来收碗，显然已没时间等汤凉了…… 或许是因为热汤，或许是羞涩，熊智翔微扬的脸蛋像是煮熟的虾子。 汤倒完后，熊智翔又低下了头，然后一点点将装满了肉汤的塑料袋往衣袖移去。 解开了衣袖的扣子，熊智翔将手臂伸了过来：“谢……谢谢你昨天背我……” 围成一圈的另外几个舍友目瞪口呆的望着她，虽然背对着男生这边，但瞧见熊智翔袖口塞着装满了肉汤的塑料袋，再联系她刚才的细微动作，几个男生顿时便张开了嘴巴，喉头微动，呆滞的双眼似乎传递着他们脑海中正在脑补的一幕幕画面。 “天啊……”李时言最先开口：“当年太祖爷在红巾军中被关禁闭，马皇后也是把饼放在胸……怀里给带进去的吧？” “还愣着干嘛？”朱逸辰瞪了还在发呆的凌枫一眼：“赶紧接过来啊！” “就是……”王翰文脸上此刻已带了微笑：“美人恩重，切莫辜负啊！” 坐在他边上的方鹏抬头看了一眼，赶忙捅了凌枫一下：“动作快点！炊事班开始收碗了！” 无奈中的凌枫只好同样解开自己的衣袖，然后伸出两根手指，只轻轻一拨便将装了肉汤的塑料袋弄进了自己的衣袖中。 好在迷彩服尚显宽大，即便装进后手臂也只是微微有些粗壮，料想待会儿行军途中便是眼尖的教官们也察觉不出异样来。 等到炊事班收拾妥当后，甘璐瑶突然趁机凑过来对熊智翔说道：“其实你刚才可以直接把塑料袋塞袖子里啊！” 放在袖中倒汤和放在胸前倒汤需要的伪装差异不大…… 熊智翔一呆，其他几个女生则赶忙将脑袋偏过去，捂着嘴偷笑。 于是，在整个下午的行军途中，熊智翔便一直低着头，并换到了九班队列中离凌枫最远的位置上。 怎么看都有点掩耳盗铃的味道。 趁着抬手的片刻间隙，凌枫一点点将还带着热度的肉汤喝了下去，感觉着手臂上传来的热量，凌枫心中唯有一声叹息：“不过背了一段路，怎么就……” 午休一阵后，下午的行军明显顺畅了许多，撑过了最难熬的一段，双腿便已经麻木到无法感知痛楚了，好似一只只游走的绿色僵尸，双眼空洞无神，只顾跟着队伍一步步向前。 昨日在剔除掉队的“弱势群体”后，高一新生硬是在八十公里的地方扎营，虽然后续的掉队新生直到晚上十点才赶到营地，但好歹也咬着牙完成了八十公里的份额。 上午发挥不佳，余下的路便需在今日全部完成，等到六点多天黑之时尚还有十几公里的路程要走，新生们硬是没有选择停下吃饭，而是苦苦撑着要求走完最后一段路。 王俊松没有多想，只是扬了扬嘴角，座下的军车便继续缓缓向前。 有过昨日的经历后，坚持虽未成习惯，但在众人的相互鼓舞下，最后的艰辛也未成天堑，相互扶持、一步一步的前行，路总有尽头，胜利也必将到来。 大约十点半的时候，最前排的军车停了下来，就在高一新生惯性向前、茫然不知所措的时候，王俊松打了个响指，漆黑的前路缓缓驶来两排军用大卡。 副官拿着个扩音器走了过来：“恭喜各位完成了一百五十公里的拉练，山里的营地已经备好了热水和晚饭，大家上车吧！” 副官说完，高一新生们仍旧呆呆看着他，足足过了好一阵子，方才有人意识到发生了什么，随即便有人仰头倒了下去，然后便是大面积的坍塌，整支队伍片刻间便全部倒了下去。 “把人抬上车！” 王俊松淡淡说了一声，教官们便非常熟练地将瘫在地上的新生们一个个抬上卡车。 随着高一新生被一车车拖走，这个让他们终生难忘的军训……才刚刚开始！ 山谷中的营地，高二学生已经完成了第一天的军事训练，有过去年经历的他们对于一切都显得驾轻就熟、游刃有余。 由于知道今晚高一的新生将要入营，营地中留守的教官没有要求高二学生们立刻熄灯就寝，等到卡车声传来，多数高二的学生纷纷走出帐篷，迎接终于到来的学弟学妹们。 入营的第一顿饭很丰盛，有菜有肉，汤粉管够！ 但这一切都和凌枫没太大关系，站在旁边闻了闻香气后，凌枫落寞的走回帐篷，饭桌上的几位舍友互相对视一眼，然后碗里的饭菜便一点点往两腿.之间落去…… 凌枫提前去澡堂洗了个热水澡，尽管疲惫少了许多，但依旧无法抵御阵阵袭来的饥饿。 躺在钢丝床上的许辰一遍遍默念镇海决，内息在经脉中一圈圈流转，丹田渐渐有了温度，渐渐连饥饿也忘却了不少。 可凌枫知道这根本就是饮鸩止渴，饥饿还在，相反此刻运转内息还会消耗掉仅剩不多的体力。 但凌枫已顾不得明日了，今晚得先让自己睡着，明日上午高一新生有半天的修整时间，到时候或许就能想到办法。 “枫子！”李时言几个飞快钻进帐篷，然后纷纷将一小袋用塑料袋装着的食物丢到凌枫面前：“别磨蹭，赶紧吃！” “我靠！”凌枫猛地坐起身，惊喜之下差点忘了收功，硬是咳了两声才顺过气来：“你们怎么弄来的？” “别啰嗦，赶紧吃完毁尸灭迹！”陈其伟丢下自己那份后，便开始从背包里翻捡新衣服：“妈的，都两天没洗澡了……” “兄弟们，大恩不言谢！回去后请你们吃好东西！”凌枫喜道。 第四十二章 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第二日，当李时言几个来到炊事班时，迎面就遇上了王俊松的副官。 “你们几个因为浪费食物，所以接下来几天也没饭吃了。” 虽未同甘，却已同苦。 凌枫略显尴尬的走了过来：“额，不……不好意思啊……” “他眼睛怎么长的？我们特意选了边上的位置……”李时言颓然道。 “坏就坏在这！”王翰文冷着脸说：“姓王的肯定一直盯着咱们！” 方鹏转过身来，摇头：“算了，还是想办法弄吃的吧！” 陈其伟叹道：“怎么弄？就算有人带了也肯定不敢拿出来！” “枫子！”朱逸辰转头看凌枫，朝女生那块努了努嘴。 “不要吧……”凌枫一脸为难：“别连累人家了……” “那你来想办法！”朱逸辰没好气道。 “好，好吧……” 说是想办法，荒山野岭的又能想出什么办法？ 干坐了一上午，等其他高一新生修整完毕又向炊事班走去准备吃午饭的时候，少年们便再也坐不住了。 “受不了了，去找王俊松谈条件！”王翰文站起来，转头对朱逸辰说：“老朱一起去，不信他敢不卖你面子！” “不去！”朱逸辰神情平淡：“我不打家里名号！” “那总要吃饭吧？”王翰文急道：“九天不吃东西，神仙都撑不住！” 凌枫有些内疚，虽然至今几位舍友没有说什么，但从这个年纪过来的他明白少年们的耐性，短时间还可以，真要没吃没喝，成年人都顾不上血脉亲情，何况少年？ “你们说……”方鹏没去跟他们争辩，而是转而问道：“以前军训的时候有没有和我们一样的？” 李时言双眼一亮：“按王俊松这尿性，绝对有啊！” 方鹏转头看他：“那他们是怎么撑过来的？” 众人微惊，继而大喜。 “我去找张晨光！”李时言立马站了起来。 李时言走后，王翰文看着凌枫：“你还愣着干嘛？” “啊？” “去找蒋梦婕啊！” “我？” “废话！除了你，我们谁跟她熟？” “我跟她也不熟啊！好吧……” 为了食物，李时言一路小跑，没一会儿便不见了人，凌枫是真的不愿去招惹蒋梦婕那个暴力女，故而磨磨蹭蹭，走的很慢。 哪晓得只刚走到炊事班的帐篷附近便遇上了迎面而来的宋玉婷。 “你……你好！”乍见凌枫，宋玉婷略显慌乱，想好的话也忘了。 “额，你好！”凌枫礼貌回应。 哪知宋玉婷却逐渐低下了头，像是在犹豫怎么开口。 “额，对了！”凌枫只好打破沉默，开口便问：“你们去年军训的时候……” “这个送给你！”宋玉婷终于鼓足了勇气将双手提着的东西递了过来。 “野鸡！”凌枫一惊。 不仅是野鸡，还是活的野鸡！ “听说你这几天没饭吃，我……我……” “玉婷，调料拿到了没有？”远处，短发的二姐喊了一声。 “我马上就去！”宋玉婷回头喊了一句。 由于离得远，短发二姐只看见宋玉婷正和一男生说话，却未发觉乃是凌枫，毕竟穿着迷彩服戴着军帽的凌枫和当初赤身裸体时还是有很大区别的…… “等等，你这鸡哪来的？”凌枫立刻意识到了关键。 宋玉婷笑笑：“林子里打来的！” “能打猎？”凌枫震惊道。 “对啊！”宋玉婷回道：“要是嫌炊事班的饭不好吃，谁都可以去林子打猎，就是要注意……” “谢了！” 宋玉婷正说着，哪知兴奋中的凌枫只道了声谢就转身跑了。 鸡，也没要。 “我，我还没说完呢……”宋玉婷苦着小脸嘟嚷道。 “好啊……”正郁闷的宋玉婷没注意身后走来的二姐，被她拍了一下肩膀：“我说怎么闹着第二天就要打猎呢！” “二姐……”转过身来的宋玉婷嗲嗲道：“人家只是来拿调料的！” “拿调料要带着只鸡吗？” “也给人家炊事班的大哥补补……”说着，宋玉婷只好低下了脑袋。 “哼，留着对老大说去吧！” “二姐，不要嘛……” 且不说这边的少女心思，得了答案的凌枫快步跑回舍友身边，喜道：“有东西吃了！” 说完也不等其他人说话，径直转身朝林子里冲去。 直到李时言从张晨光处得到了同样的答案后，兴奋的几人才一道冲进了树林。 “别往深处去，就在边上找找！”李时言赶忙警示道：“听说林子深处还有老虎……” “啊？”方鹏微惊，继而忧心凌枫：“枫子知道这事吗？” “他要真遇到了，你该替老虎担心！”朱逸辰淡淡说道。 李时言只见凌枫爬过窗户，其余几人没见过凌枫出手，最多只觉得他力气大些，一听朱逸辰如此说，王翰文便有些惊讶：“他有这么厉害？” “他有多厉害我不清楚……” “那你说这话……” “可蒋家那个大小姐有多厉害我很清楚！”朱逸辰像是回忆起了什么，啧啧道：“那是个比老虎还难缠的女人！” “直接说母老虎不就好了！”陈其伟总结道。 “太苍白！”朱逸辰肃然道。 “嘿嘿，看来老朱像是有些不为人知的小秘密啊！”王翰文笑的有些暧昧。 几人一边说着闲话，一边在李时言的指导下捡了些菌类、野菜。 李时言出身中医世家，自小就学了分辨草药，这一点便是家里圈了地搞种植的方鹏也比不过。 但说到打猎，方鹏和父亲学过布置陷阱，野猪、老虎之类的大型动物搞不定，山鸡、兔子之类倒也从小就抓过不少，可眼下时间仓促，即便布下了陷阱，也要运气好才能有收获。 “看来主菜只能等枫子回来了！” 几人中除了方鹏下地干过活，李时言只分捡过草药，王翰文、朱逸辰大家子弟奉行的从来都是君子远庖厨，至于有洁癖的陈其伟甚至连衣服都没亲手洗过…… “希望他别让我们失望吧！”王翰文感慨一声。 几人捡了不少野菜、蘑菇用上衣兜了往回走，方鹏、李时言则一人提着一捆干柴。 不用说，自己打猎得来的东西，炊事班肯定不可能帮着做好了送过来。 只能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了！ 几人回了营地，生了火，蘑菇、野菜也用细竹串了，插在火边烤着。 然而眼见蔬菜都快熟透，几人却还在眼巴巴等着凌枫归来。 “不会出事了吧？”方鹏有些放心不下。 “难道他掉进老虎窝了？”朱逸辰也有些惊讶：“没听说二中这山里老虎成群啊！” “要不去跟王俊松说下？”李时言也有些拿不准。 就在几人惊疑不定的时候，林子里突然传来阵阵鸟鸣声。 飞鸟惊起，大地微颤。 高一新生普遍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高二的学生则已经开始从饭桌前站起来，惊疑不定地看着林子。 王俊松挥手，副官便带着几人挡在学生前面，面向树林的几人举起了手中的枪。 一些高二的男生则趁机在学妹面前表现着。 “别担心，我们去年学过军体拳！” “有事，还有学长在！” …… 就连张晨光也忍不住对边上一个长得不错的妹子说道：“放心吧，说不定晚上还能加餐。” “要真是老虎呢？”妹子我见犹怜道：“你刚说林子有很多老虎的……” 张晨光心中微喜，脸上却大义凛然道：“学长会保护你的！” 妹子打量了一下老张算不上伟岸的身板，没有说话，脸上却带着明显的不信。 老张面子挂不住，只好纠正道：“你看，教官带了枪！” “不是说没有实弹吗？”妹子转头看他。 “额……”想起昨天也是这妹子害怕实弹射击，自己曾忽悠过她装的空包弹，于是只好尴尬笑笑：“教官那里应该还是有实弹的……” 反正实弹射击在第二个月，先混熟了再说！ 重物踏地的响声越来越大，灌木丛被飞快分开，发出清晰的“唰唰”声。 教官们的枪口对准了声音传来的地方，正在吃饭的学生们也离开了饭桌，尽管炊事班离树林还有很长一段距离。 终于，灌木丛中赫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黑影！ 黑影冲进阳光里，入目便是两根长长的獠牙，一身黝黑的鬃毛。 “野猪！” 张晨光双眼亮了：“果然能加餐了！” 虽然学生们大多没见过真实的野猪，但高二的学生似乎在去年遇到过类似的惊险倒不显得惊慌，可高一的学生却却已不由自主地又往后退了许多，更有胆小的女生惊叫出声：“啊！” 守在林子边的几名教官目中寒光一闪，枪口对准了野猪的脑袋。 然而一旁火堆边的方鹏由于地势高些，却瞧见了被灌木丛遮住的那一抹迷彩。 几乎没有思考，方鹏大喊道：“住手！” 然而枪声几乎同时响起…… 三颗子弹从不同的角度封住了野猪冲出的路。 同样，几乎在枪声响起的那一刻，灌木丛中的那头若隐若现的野猪也同时倒了下去。 正坐着吃饭的王俊松听完枪声后蹙着眉头站了起来，向灌木丛中望去。 方鹏却已经朝着野猪倒下的地方飞奔而去，身旁几人愣了片刻，继而大惊失色，同样飞奔过去。 “枫子！” 第四十三章 人形大炮 等到几位少年向林中冲去的时候，众人才惊觉有异，几名教官更是在方鹏大喊之后便做出了反应，尽管枪声依旧响起，但枪口却下意识向上抬了几分。 收枪之后的教官紧跟着少年们进了林子，但枪还在手上，毕竟人未见，野猪却是实实在在的。 入林后，未走多远，方鹏几人便瞧见一只硕大的野猪横在面前，野猪双眼紧闭，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枫子！” 因乍见野猪停下的几人此刻快速冲了过去，也没管这野猪是死是活，只因那野猪的身下竟压着一人。 教官赶了过来，仔细查看了野猪的生死后这才帮着将沉重的野猪移开。 野猪身下，一身迷彩服的凌枫脸朝地趴着。 “别乱动！”李时言喊了一声，继而独自上前查看凌枫的伤势。 还没等他将人翻转过来，凌枫的双手便动了起来。 “别……别动！我的腰……” “枫子，你没事吧？”方鹏也蹲下身来关切道。 “能没事吗？”凌枫忍不住破口骂道：“这他妈谁啊？怎么还开枪了？” 对于来自另一时空的凌枫而言，原来的国度里大部分人一辈子都没听过枪声更别说摸到真正的枪了，上辈子活了快四十年，实弹射击只在训练场玩过几回，在外头一次都没见到过。 不要说制式枪，就连猎枪也只碰过几次。 大马路上见过警察配枪，但谁都知道那只是装装样子，真正装有实弹的次数屈指可数。 来到这个时空后，虽说知道大明帝国持枪合法，但真没见人带着枪满街晃悠，要不是前不久刚被凌爸特训过，凌枫甚至不可能在第一时间分辨出这就是枪声，若真是那样，今天或许就要悲剧了。 众人见凌枫没事，也就松了口气。 见凌枫大气，王翰文理所当然地回道：“野猪都冲过来了，不开枪难道上去肉搏啊？” 凌枫缓缓站起来，环视一圈，发现身边无论是十几岁的少年，还是那几个配枪的教官听完这话后都是一脸的理所应当。 一言不合就开枪…… 印象中好像只有美国的警察会这么干，而且还得是电影里的美国警察。 “……”凌枫再看了几人一眼，生生咽了口气：“我服了！” “这头野猪好像不是被咱们打死的！”一名教官又仔细检查了一遍，惊讶道。 身旁，王俊松的副官朝正在扭腰的凌枫指了指。 “天啊！这猪少说三百斤……” 惊吓过后，几位少年才开始认真打量起地上的野猪来。 “枫子，让你去打猎，弄几只山鸡、野兔也就行了，没必要这么夸张吧？”朱逸辰拍了怕已经死透的野猪，笑着打趣道。 “是在追野鸡来着，谁曾想刚拨开灌木这货就冲了过来……” “然后你就干掉了它？”李时言微微张嘴，惊问道：“你怎么弄死它的？我瞧着猪身上没伤口啊！” “喏，脑门上！”凌枫活动了一阵才让扭伤的腰好受了些。 刚才骤然听到枪响，凌枫下意识便双腿蓄力要朝一侧移去，哪晓得仓促间忘了肩上正扛着野猪，下半身旁移，上半身又被压着，两下受力不均，腰部瞬间就有种撕裂感，然后身子便倒了下去，几百斤重的野猪又正巧压在身上…… 李时言遂将目光转到野猪头部，只见天灵盖的地上赫然凹进去一块，看形状竟和人的手掌相似。 李时言咽了咽口水：“你他妈还是人吗？” 动物的头骨本就坚硬，敲碎倒也不难，寻常人抡圆了大锤差不多都能敲碎。 可要在头骨上形成一个整齐的打击形状，不仅力度要大，出手的速度也必须很快，类似子弹的弹孔。 即便算上野猪冲来时的速度，凌枫出手时的速度估计也不弱于手枪子弹出膛的速度。 更可怕的是，李时言发现这头野猪除了天灵盖之外，浑身没有别的伤口，甚至都没有受伤后躁动、冲撞的痕迹。 这只能说明在凌枫击中野猪的瞬间，这头野猪就已经死透了，那他这一掌的力度可能不仅在天灵盖上形成了一个掌印，估计劲力透内，内脏怕是也裂了…… 李时言哪里知道，凌枫乍见野猪的时候也惊得亡魂直冒，他以前听喜欢打猎的朋友说过，在山林里遇上皮糙肉厚的野猪有时甚至比遇上老虎还危险，即便手上有猎枪，不打中十几枪再周旋半小时根本搞不下来。 正因有先入为主的念头，凌枫出手的时候才会不顾一切，爆发了浑身的潜能，要让他再重复这惊天一掌，其实也难。 “妈的，以后不能跟你头对头睡了！”李时言心有余悸道：“万一哪天晚上你抽风，一巴掌拍过来，我脑袋还能在吗？” “靠！你不跟他头对头，那他不就得冲着我？”一听李时言的话，朱逸辰也不干了：“不行！你也得离我远点！” “……”凌枫一言不发地看着二人。 “你们肚子不饿了是吧？”一直站在边上的陈其伟终于忍不住叫道：“你们不饿，我饿！” 说着便再蹲下身子，扬声道：“过来帮忙把猪弄回去啊！这么多肉，够吃好久了！” “哟，这会儿不犯洁癖了？”王翰文调侃道。 “一边呆着去！”陈其伟没好气道：“人都要饿死了，还管干不干净？” “枫子，你力气大，你来！”五个少年一起上手，使出浑身力气也没把野猪抬起来，朱逸辰便冲凌枫喊道：“刚才一个人扛着都能飞，赶紧带回去，午休时间可不多了！” “没见我闪了腰吗？”凌枫没好气道：“有的你吃还使不上劲？” 之所以会有打猎这项传统，除了给受罚的学生一条出路外，其实更多是为了培养学生的野外生存技能。 按照惯例，军训到第二个月，完成基本训练后，诸如实弹射击、野外生存等项目也将随之展开。 这也是今年高二学生破天荒的重复一年军训，否则非得等到第二月教官才会明言能够打猎，一般情况下二中的新生大多会在军训半月后才能从小道消息获知能够打猎这一不成文的规矩。 同时按照规矩，打猎得来的猎物归各自所有，虽说这么大一头野猪在二中军训史上实属罕见，但显然也不看在教官眼中。 既然私有，着重培养学生独立能力的二中教官自然也不会动手帮忙。 习惯，其实就在于细枝末节的点滴积累。 大义临身，慷慨激昂下很多人都能做出一些壮举来，但仍旧改不了随地吐痰的小毛病…… 过了一阵后，见林子里没了刚才的大动静，林子外的学生们也就好奇的走了过来。 见不远处围着许多同学，很多人都在惊讶于这么大一头野猪，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方鹏于是站起来喊住要往回走的教官：“教官，这么大一头野猪，我们几个也吃不完，我看不如就给同学们晚上加菜吧？” “哦？”王俊松的副官转过身来，笑着对几人说：“你们这几天没饭吃，就算把野猪贡献出来，之前的处罚也不可能抵销……” “不怕！”王翰文也站起身来，拍着凌枫的肩膀说：“我们有人形大炮在，不怕没东西吃！”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李时言也笑着说：“有好东西当然应该同大家分享嘛！” 副官笑笑，说道：“那好，你们几个来搭把手！” 于是，几个教官便上前将野猪抬起，向林外走去，面带喜色。 没想法是一件事，能加菜又是另一回事，毕竟野猪肉可是好东西！ 陈其伟见状，苦着一张脸：“这……” “你傻呀？”朱逸辰走过来拍了他一下，撇撇嘴道：“这么热的天，难道王俊松还能把冰箱借咱们用？” “好吧……” 对于这样的处置结果，凌枫也没什么意见，虽说惊魂一场，又扭伤了腰，但能跟同学们结个善缘，也算物有所值。 野猪被抬出林子后引起了一场不小的轰动，王俊松的副官没有隐瞒什么，公开了凌枫独自击杀野猪的事实，于是本就名气不小的凌枫又引得众人侧目。 只是这种侧目有善意也有不喜，并不是每个人都有李时言一样的见识，也不是每个人都仔细观察了野猪的伤口。 难免就会有一些觉得被凌枫抢去风头的少年人对其心生怨念。 “切，也不知道真的假的，我看就是走了狗屎运捡到只不知怎么死的野猪，兴许还是遭了瘟的呢！” 炊事班门前的饭桌上有一桌自始至终没有起身的少年还在吃着饭，等到教官们将野猪抬出林子的时候，几人中便有人忍不住如是说道。 “就算捡的，能把这么大一头野猪扛回来也算本事了！”有人接话，却不像是称赞。 “哇，那这么说我家码头上全是能人了！” “好意思说，除了你家这年头谁他妈还用人扛货？” “起重机不要钱？电费、油费算你的？反正都是些黑鬼、白鬼，番邦蛮夷死就死了……” 几人又说了几句，坐在左手最边上的一人突然抬头，扫了几人一眼：“都吃饱了是吧？” “嘿嘿，这不是看那小子抢了明哥的风头嘛！”最先开口的那人谄笑道：“听说就是这家伙闹了女生楼，还去过蒋大小姐的闺房……” 话没说完，刚跟他抬杠的那人遂连忙在桌底下拉了他一下，并笑着打岔道：“吃饭，大家吃饭！” 其余几人便不敢再多言，明哥于是也抬眼朝凌枫那里看了过去。 第四十四章 挑衅 午后，阳光入山林。 谷地中央是一块平坦的操场，操场上高一新生静静的站着军姿，不远处的泥泞地里高二的学生正在各式各样的障碍物上操练着、嘶吼着…… 虽然有了前两天的心理建设，但看见学长、学姐们矫健的身姿、娴熟的动作，以及那些不亚于正规部队新兵营的训练器械，凌枫还是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暑假的两个月里，凌爸除了传授武功外只重点教了枪械使用，至于乔装隐匿、潜入暗杀等等凌枫特别感兴趣的实用技能，旁敲侧击之下尚未入门就已被凌爸察觉，继而无情地终止…… 而眼前这些正规军事训练，即便是在遥远的过去，对于凌枫来说依旧陌生。 害怕倒不至于，只是凌枫算是个追求舒逸的人，眼前这些“不必要的自虐行为”与他的预期有所偏离。 蝉鸣阵阵，汗水渐透衣衫，经过前两日的磨砺后，一下午的军姿对于高一新生倒也不算什么。 当枯燥的沉默随着西下的斜阳远去时，所有学生终于迎来了每日难得的一阵闲暇…… “我跟枫子去林子里找些野菜、蘑菇之类，你们去炊事班问问，看能不能借些餐具来。”李时言拉过凌枫偏头冲其余几人喊道。 “李时言，等一下！”张雅琪拉着寝室长汪亦然跑了过来：“我们也去，一起啊？” 中午吃过野猪肉后，高一的新生们倒是提前知道了关于打猎的特殊规定，虽说上千人平分下来压根就没抢到几块，但嘴里尝过野味后，娇生惯养的新生们哪里还能忍受口中的寡淡？ 看了微微低头、明显被强拉过来的汪亦然一眼，李时言大方回应：“好啊！山里有野兽，千万别离远了！” “行啊！”张雅琪回头看了汪亦然一眼，调侃道：“你想多近呢？” 低头的汪亦然一惊，转而瞪着张雅琪，满脸惊愕……继而娇羞。 经过两天的相互扶持，开学那天的小小矛盾早已烟消云散，新的同学、新的伙伴正在以飞快的速度进行着磨合。 “要说我们家然然，那是真不错！”张雅琪跟在李时言后面，不顾汪亦然反对一遍遍夸道：“不抽烟，不喝酒，浑身上下一个纹身都没有……” “说什么呢！”汪亦然恨不得立刻捂住她的嘴。 李时言便只好一路“呵呵”笑着。 “喂，记得弄只鸡！”王翰文着重强调了一遍：“这么大的运动量不吃肉可撑不住，没有野鸡，兔子也行！当然，要是有野猪那就更好了……” 转身朝林子走去的二人懒得搭理这个中午吃得满嘴流油的家伙。 “切，重色轻友！”王翰文嘟嚷一句，转头又看见甘璐瑶跑到朱逸辰身边，一脸热情的想要帮忙。 “甘大美女，其实说起来咱两认识的更早吧？”王翰文有些吃味儿，不由打趣道：“比起老朱，我们更算门当户对啊！” 朱逸辰闻言，抬头白了他一眼。 刚从朱逸辰手中接过水桶的甘璐瑶微笑回道：“王公子流连花丛十数载，小女子福薄，实不敢高攀。” 一听这话，身旁忙碌着的几名男生猛地抬起头来，满脸震惊的望着王翰文。 “……”王翰文双目微缩，却一脸的处变不惊：“一听就是假话，十几年？我才多大？太吓人了……” 装模作样转过身去，快步走到正在捡柴的熊智翔身边，一边帮忙一边问道：“对了，你怎么不跟枫子一起去？” 熊智翔的动作明显一僵。 “会不会聊天？”陈其伟走了过来，将王翰文挤开：“一边呆着去！” 看着不顾泥土、弯腰拾柴的洁癖患者，王翰文目瞪口呆：“这是哪一出啊？” “别啰嗦，赶紧干活！”从他身边走过的方鹏拍了拍王翰文的肩膀，便随着王娟往炊事班的帐篷走去。 “这一个个出双入对的……是在刺激我吗？”环顾四周，王翰文摇了摇头，继而朝同样有些不知所措的张诗羽跑去：“诗羽同学，我们来帮你……” 山林中，凌枫手里把玩着几块石子，双目四扫，寻找猎物的踪迹。 身后不远处，李时言带着两名女生正蹲在树边采摘野菇。 忽而，灌木丛中闪过一道斑斓。 凌枫不由放低了身子，弯腰望去，一只色彩鲜艳的野鸡正于灌木丛中穿行。 手已抬起，指尖夹着石子，便要击出。 突然间，一团黑影呼啸而来！ 凌枫猛地后掠几步，身前的灌木丛被一块西瓜般大小的石头砸中，“砰”的一身闷响，丛中的野鸡继而扑闪着翅膀冲天而起。 “快，抓住它！”变声期的少年声音尖锐、刺耳，灌木丛另一侧骤然突现一张大网，四名少年各拉一角铺天盖地般朝飞起的野鸡袭来。 面积足有十平米的巨网将小块灌木丛整个罩住，四人死死拉住网角，丢石头的那人快步上前，一把抓住尚在网中挣扎的野鸡，同时用挑衅的目光打量着一旁的凌枫。 凌枫微微皱眉，没有搭理，转身走了。 捡完野菇的李时言等人跟了上来，一开始并未察觉异状，只是走着走着，每当凌枫有所发现将要行动的时候，另一帮人总会呼啸而过，或是抛物惊扰、或是大喊大叫，有时能网住猎物也就罢了，便是那些隔远了完全没有抓捕可能的猎物也会被他们故意破坏…… 走了好一阵，猎物遇到不少，凌枫却无一所获。 “高二的？”李时言走到凌枫身边。 凌枫点头。 “你认识？”李时言又问。 “不认识！”凌枫摇头：“莫名其妙……” “你们搞什么鬼？”看了这么久，张雅琪哪能看不出对方故意破坏？ “哟，美女耶！”那变声期的少年怪叫道：“跟着这两草包没饭吃的，还是来学长这吧，有肉吃哦……” “滚一边去！”张雅琪也是个火爆性子，浑然不顾对方比自己高一年级，指着几人怒斥道：“小王八羔子，毛都没长齐就敢调戏老娘？” “说谁呢？”对面几人像是找到了发难的借口一般快步走来：“有种再说一遍试试？” 张雅琪连忙伸手掏了掏耳朵，一脸嫌弃：“人家瘦肉精吃多了早发育，你家的是不是不地道啊？要不怎么反的来呢？” “算了！”汪亦然刚忙拉住了张雅琪：“别说了！” “妈的，三八找抽是吧！”变声期少年挥舞着手就要上前，凌枫却闪身过来，挡在他身前，冷冷地看着这人。 “怎么？”变声期少年冷笑道：“英雄救美啊？” 凌枫微微摇头：“这事就这么算了吧，林子很大，时间也充裕……” “啧啧！”变声期少年不由笑道：“听你这话，我怎么觉得像是在说‘大人不记小人过’啊？” 凌枫没有回话，依旧只是冷冷看着他。 “……”变声期少年迎着凌枫的目光，良久，笑道：“你的眼神伤害了我，所以我决定……” “给你点教训！” 话还在说，拳头却已经扑面而来。 凌枫眉头都不皱一下，手轻抬，稳稳地抓住了袭来的拳头，轻描淡写。 变声期少年一惊，诧异于凌枫的身手。 虽说凌枫的大名早已传遍了二中，但对这几个习惯开学晚到的富家公子而言，些许流言还不能让他们对凌枫形成一个清晰的印象。 “仁杰！”几人身后，一道淡淡的声音传来。 本想发力再和凌枫较量一番的变声期少年放下了拳头。 围在凌枫面前的几人两下分开，一名同样穿着迷彩服的少年走了过来。 “明哥！”几人唤了一声，满脸敬畏。 明哥走到凌枫面前，上下打量了他一眼，淡淡问道：“你就是凌枫？” 凌枫仔细看了对方一眼，确认从未见过，便点了点头：“对！” 明哥仔细端详片刻，继而非常认真地说道：“你好，我叫张天明！” “哦。”凌枫漠然。 “走吧！”说完这句后，张天明便不再纠缠，领着几人转身离去。 …… 山林北侧蜿蜒着一条清澈的小溪，浅浅的水中，游鱼往来成群。 拨开灌木，凌枫笑了：“感情这野外生存一点难度也没有啊！” 李时言白了他一眼：“有的你吃还啰嗦，大明哪座山林不这样？” “哇塞，好多鱼啊！”紧随其后的张雅琪一脸惊喜，继而催促道：“快快快，抓些鱼回去！” 凌枫笑着捡起一根枯枝，走到水边，只轻轻挥手，枯枝激射而出，立时扎中水中的一尾肥鱼。 “哇塞，这么厉害！”张雅琪见状，顿时长大了嘴，连忙跑上前来，也捡了根枯枝，学着凌枫的样子丢了出去，却只在水面泛起一丝涟漪，枯枝转而随溪水而去。 玩心骤起，凌枫又顺手丢出几根，一条条鱼被死死扎在水底动弹不得，枯枝尾部微微颤抖…… “我还不信邪了！”张雅琪又丢了几次，却只能看着溪水潺潺。 身后的李时言却连忙叫住了凌枫：“别丢了，吃不下那么多！” “没事，多余的可以炖锅鱼汤，明早热热正好当早餐，浪费不了！”说着，凌枫又弯腰捡了几根枯枝。 “我是让你别浪费水里的鱼！”李时言快步走来，一脸诧异的问：“你们老师没教过你保护环境、节约资源吗？” “啥？”凌枫一愣，傻傻看着李时言，见其一脸的认真，再看汪亦然也是同样的表情，就连不肯放弃的张雅琪听后也只是气得用力丢出手中最后的枯枝，愤愤转身。 “额……”凌枫随即默然，调侃之言却怎么也说不出了。 第四十五章 军训中的大明特色 回到营地，中午挖的土灶上已架好了铁锅，几人齐动手，洗涮干净后，有烤有炖，肉菜齐全，倒也凭添几分野趣。 “晚上有军事理论课，高一的学生必须参加，大家吃完了尽快去浴室吧，否则又没热水了。”方鹏丢掉手里被啃的只剩骨架的鱼，开始收拾餐具和食物残渣。 其他几人加快了动作，不多时也开始收拾起来。直这一刻，凌枫才看出了一些东西…… 前些天收拾寝室的时候也是如此，原本只是觉得大伙刚到陌生的环境，有意显得积极一点，类似的情况凌枫很多年前经历过很多次，曾经的中学、大学，刚开学的时候所有人都会主动打扫寝室，但没多久惰性便出来了，人就变得不积极，总是期待旁人，开始偷懒、敷衍。 可眼下却有些不同，每人都在熟练地做着自己的事，无论是大家出身的朱逸辰、王翰文还是书香门第的李时言、陈其伟，就连本应是千金小姐的甘璐瑶收拾起来也没有丝毫生涩，仿佛是常做的事一般。 然而这种良好的教养竟不是大户人家或知识分子所独有的，凌枫仔细观察了每一个人，发现他们在做这些事的时候有一种理所当然的感觉。也有男生或女生想要帮他人一把，但也只是点到即止，在对方笑着回绝后便也不再纠缠，完全看不到凌枫原本所熟悉的那种“中国式客套”。 也不止此处，目光远去，偌大的的营地内两千多人就餐后竟看不到一丁点的垃圾…… 这一刻，凌枫对刚才在溪边心中涌出的针对李时言的调侃感到羞愧，有种自惭形秽之感。 点点滴滴，像是早已融入了众人的血液深处，细枝末节上的习惯彰显出大明帝国良好的教育，六百多年沉淀下来一份深厚的底蕴。 “发什么呆啊？”李时言冲凌枫晃了晃手：“赶紧收拾啊！” 凌枫傻笑：“哦，好！” …… 营地西南侧，足有三百多平米的大型帐篷内鸦雀无声，唯有投影仪的光芒不停闪烁，巨大的屏幕上正在播放着大型历史纪录片《大明帝国》，前半段的古代史部分在场学生早在初中的课堂上就已熟悉，眼下播放的乃是嘉靖王朝末期开始的近代史部分，也是最为波澜壮阔、让人热血沸腾的大明帝国称霸史…… 将近一个半小时后，教官们结束了播放，开始用幻灯片的形式着重讲解大明帝国称霸过程中的军事部分，包括各大战役的前因后果，以及对大明、对世界格局的影响。 王俊松带出来的人有着鲜明的“王氏”特色，教官的讲解并没有完全站在纪录片制作者的角度，正史一般的官方纪录片也不会将一些隐晦、黑暗的史实公之于众。 “当年胡宗宪之所以带着胡式家族下海其实不是迫不得已，而是嘉靖皇帝本人的意思！”教官侃侃而谈：“嘉靖朝中期开始，御驾移至西苑，几十年不上朝，被那些个酸儒斥为荒废政事、无道昏君……” “实则嘉靖皇帝乃是有意识的强化内阁，推动内阁制度的完善……他不像一个将天下视为私产的独裁者，反倒像个先知般预测到了当时整个世界的变化，并用自己的一生推动着大明帝国的转型，忍受着滔天骂名，却给了我们一个煌煌盛世……” 凌枫听得目瞪口呆，作为文科生的他多少也了解一些历史，对于史书上记载的嘉靖皇帝虽不会全信，但显然和这教官说的相差甚远。 “算了，平行世界嘛！都城都跑到长安去了，有些变化也能理解……”如实安慰一句，凌枫也就没有多想。 哪知讲台上的教官却接着语出惊人！ “说来挺有意思，近些年来史学界有一种不被人接受的观点，但种种证据显示嘉靖皇帝竟不是献王朱祐杬之子！” “这些年安陆出土的文献和史料显示，献王之子在八岁的时候曾经短暂失踪过一天一夜，而此后不久当初找回幼年嘉靖皇帝的两个王府侍卫竟全部离奇死亡……” “而有的学者还在安陆郊区的某个乡村的村志里找到了一条当年八岁神童溺水身亡的记录……” “据考察，这个乡村恰恰离当年幼年嘉靖失踪的地点不远！” 如此惊人的爆料远比那些枯燥无味的军事理论有趣的多，也不知是否是这个教官有意杜撰出来调节课堂气氛的，反正效果是相当的明显。 “真的假的？”凌枫的脑海里顿时浮现出乡村小子李代桃僵、登基称帝，继而开创万世基业的种种猜测。 “王府的文献倒是真的，毕竟都有朝廷史官专门记载，但那个什么小村的村志就有点不靠谱了！”同桌的李时言对凌枫说道：“前些年爆出来的时候，我爷爷也去现场看过，但是结论肯定出不来咯，毕竟如今皇室还在，老朱家的人也不可能否认自己血统的纯正……” “不会吧，还真有这回事啊！”凌枫听得目瞪口呆。 “穿凿附会的多！”李时言回道：“你想啊，要真是农家小子李代桃僵，能干出这么一番丰功伟绩的豪杰还会给自己留下一个这么大的漏洞？” “也是……” 但凡历史上的伟人总也少不了野史秘闻，什么乾隆是汉人、慈溪和太监乱搞、某朝太祖的儿子被大将害死等等……想想也就释然。 大约晚上十点半，军事理论课结束，凌枫一行人穿过操场往宿营的帐篷群走去，然而不远的泥泞地里却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声。 转头望去，只见月光下正有一道人影在障碍群中快速穿行，动作熟练异常，没有丝毫碰撞声，身影快的如同一只灵巧的猫。 “这谁啊？大晚上不睡觉跑这瞎折腾干嘛？” 凌枫多看了两眼，觉得那身影有些熟悉，但也没多想，看了片刻后便转身离去。 说起来，凌枫不算个很勤奋的人，喜欢做的事可以花费很多的精力在很短的时间用极其饱满的热情将其完成，但转过头又会将大把的时光浪费在享受人生上面。 上辈子为了安定的生活，凌枫夜以继日的工作，在那些年里他几乎放弃了一切，只为了将事业攀升到一个稳定的高度后能用余下的生命好好享受。 只是到头来，一切皆成泡影，失去的再也回不来…… 重活这一世后，曾经努力追求的东西唾手可得，凌枫便也不准备让自己再次辛苦，随遇而安、悠然度日才是凌枫目前所追求的。 即便是最感兴趣的武功，在完成了凌爸的传承使命后，凌枫也不再夙兴夜寐，有空便修炼一下，没时间先放放也没什么。 于是，眼下两个月的军训便给了凌枫最好的借口，从早到晚忙得要死，哪有时间练武？ 站了十天的队列后，高一的新生也开始了泥巴地里翻滚的日子…… 听着树林那一侧不断传来的枪声，再看看身上的一身泥巴，陈其伟忍不住抱怨道：“妈的，凭什么他们都在打枪，咱们就要在这玩泥巴？” “那是因为人家已经玩过了！”王翰文瞥了他一眼：“而且，还是两年！” 陈其伟骂了一声：“靠！” “打枪有什么了不起的？又不是没玩过。”朱逸辰从横木上跳了下来，快步跑到绳梯下对前面的王翰文催促道：“快爬啊！” “能跟你个军火贩子比吗？”王翰文回头瞪了朱逸辰一眼：“你家估计连床架都是枪管造的！” “没你厉害……”朱逸辰翻了翻白眼，讽刺道：“我玩的是铁枪，不像你……玩肉枪！” 关于“打.手枪”这样意义丰富的词汇自然要归功于凌老师的传道授业。 “行了行了，快上去！”方鹏跟了上来，忙说道：“教官又盯住咱们了。” 最后一个跳下横木的凌枫三两步跑到绳梯前，一个纵身便跳到了绳梯中段，然后抓住绳子微微用力，整个人便飞过了高高的木墙，消失不见…… “靠！”最上面的陈其伟望着头顶还有近半的绳梯，忍不住又爆了句粗口。 这，同样也要归功于凌老师的言传身授。 日子就在这样紧张又忙碌的训练中一天天过去，波澜不惊。 开学前那一夜凌枫缔造的名气也随着繁重的锻炼渐渐稀释，平常走在营地里，当然也会有迎面而来的女生主动打招呼，但也只是点到即止。 或许因为军训在少女的俏脸上留下了深刻的印记，以致爱美的女生们不愿让自己“丑陋”的样子在帅哥的眼里过多的停留。 不管怎么说，由于出名和长相给凌枫带来的烦恼总算渐渐淡去，从不习惯引人瞩目的凌枫也开始习惯那些偶尔射来的目光。 十月一号的时候，凌枫总是有些不适应。 记忆中上一个“十一”还是公司上市前完成了所有准备，就等着长假后证监会发出“ipo”通告，却没想到那个长假成了上一段生命的尾声…… 眼下，当然没有“十一长假”的说法，大明帝国的国庆日乃是农历正月初四，公元1368年的这一天，朱元璋正式登基称帝，延续至今整整六百三十年。 西历十月一号这一天，高一的新生们完成了所有的基础训练，从明天开始将要进行实弹射击、野外行军、实战演练等应用性科目的训练。 第四十六章 打枪，看手感的！ 夜晚，下了一场小雨。 转天清晨，雨过天晴，山谷中弥漫着淡蓝色的雾。 宛如仙境的山谷内却传来一阵阵枪声，肃杀之气像是要将朦胧的雾冲刷干净。 经过一个月的军事训练后，高一新生们脱去了脸上的稚嫩，尽管大多数人还是第一次接触枪支，但在教官的讲解下，瞄准、射击倒也有模有样。 虽说命中率差强人意，但这些少年的表现已让凌枫惊艳，至少在五百多个女生中没有出现一个不敢开枪之人，更没有开完枪吓得梨花带雨。 倒是让一些有意挺身而出的好汉们忍不住叹息一声。 “死胖子，行啊！”王翰文打了几枪后忍不住朝右边那位五百年前的本家抱怨一声：“没想到你小子跨桩不行，打枪倒有一手嘛！” “嘿嘿！”这一个月来死皮赖脸蹭上王翰文的王天豪傻笑道：“我家枪可多了，虽然全是气.枪，但准头可是一等一的！” “都怪我爸小气，不给我买真的枪，要不然我枪法肯定还能更厉害！” “得了，得了！说你胖还喘上了。”趴在地上射击的王翰文朝左边努了努嘴，说道：“瞧见没？人家那才是玩枪的祖宗，大明十大军火贩子之一！” 放空了弹夹内全部子弹的朱逸辰拿起望远镜看了看远处的靶子，这才瞥了王翰文一眼，语气冷淡：“王大公子这是咋了？身子虚，打不动了吗？” “哟，看来甘大美女为了讨好您没少说我坏话啊！”王翰文嘴角一扬，嘲讽道：“需要包间不？全套设备齐全的豪华大包！啥时候要啥时候有，专车接送，保证宾至如归！” “你丫再胡咧咧，信不信老子枪口对准你？”朱逸辰瞪着王翰文。 “死一边去！”王翰文将脑袋转了回来：“老子才不搞基！” 继而，枪声响起。 只是准头……实在惨不忍睹。 打完了枪的凌枫站起身来，他旁边的李时言随后也站了起来，举起望远镜看了片刻，李时言突然惊叫道：“枫子，你该不会私藏了子弹吧？” 闻声，身后站着的教官随即望来。 “二十发子弹，你怎么才十个弹孔？” “……”凌枫无言，却也不想多说，只是微微耸肩，然后转身。 “不会脱靶了吧？可你这脱的也太严重了吧？”李时言仔细又看了一遍，发现凌枫的靶子上竟没有一枪超过八环，不由感慨道：“这水平连女生都比不过啊！” 一听这话，王翰文顿时来了兴致，三两下打空弹夹，飞快爬了起来，一把夺过李时言手中的望远镜，朝凌枫对面的靶子看去。 “哈哈！不错，不错！”王翰文拍着凌枫的肩膀，高兴道：“总算不是我垫底了！” 寝室里的另外几人随后也完成了射击，开始比对各自的成绩，见凌枫的靶子上只有十个弹孔，陈其伟松了口气：“总算不用再被碾压了！” 方鹏打中十九枪，一枪命中红心，成绩不算最好，但也偏上，见凌枫被兄弟们围着议论便走了过来，安慰道：“没事，第一次打生疏点很正常！” “我这也是在家跟我爸打过猎枪，有点经验。” “对对对，你看我平时也没少去射击场，到头来还不就这样！”对比之后，王翰文倒数第二，也安慰凌枫：“打枪这种事，看手感的嘛！” “再说了，咱们又不上战场，就算下半月的实战演习凭枫子你的功夫，咱们的成绩还能差？” 一个月的时间改变了很多的东西，少年们之间的生涩渐渐消融，表面之下的一些只对熟人才展现出的性格也在一点点的出现，被各自习惯、包容。 “好啦，回头你要是想练枪，我带你去我家枪室……”见凌枫不说话，朱逸辰拍着胸脯说道：“子弹管够！” 你一言，我一语，凌枫竟找不到说话的机会，想想也就没说什么…… 打了一天的枪，晚上照旧是军事理论课，下课休息的时候，走出帐篷休息的凌枫再一次听到了训练场上传来的声响。 一个月里，几乎每天都能看到黑暗中的那个身影，凌枫终于耐不住心中的好奇，开始缓缓走了过去。 正在独自训练的那人显然也早已习惯了这一个月来各种好奇的目光，浑然忘我的在各种器械上灵活操练。 当凌枫走到训练场边缘的时候，正好营地里的扫射灯扫了过来，打在黑暗中的那道身影上。 一脸俏丽的脸，脸上沾满了泥土，但双眼中却满是坚定。 “是她！”虽只有一瞬的灯光，但凌枫还是认出了她来。 灯光打过来的时候，蒋梦婕却只能看到光明中的一道挺拔的身影，那模糊的脸上似带着一脸的震惊。 蒋梦婕有些疑惑，但当她翻过脚下的木桩后，再抬头看去，却只能看到黑暗中拿到离去的身影。 没有多想，蒋梦婕已快步跑到前方的绳梯前…… 由于第一天步枪射击时的“失误”，在接下来几天的手枪、狙击枪的射击时凌枫只好延续第一天的风格。 用王翰文的话来讲，就是曲折中一点点进步，从十个弹孔到十二个、十五个，直到最后的十九个！ “枫子还是很有天赋的！”王翰文拍着凌枫的肩膀，俨然一副严师出高徒的样子。 凌枫懒得理他，转身放了枪。 “喂，快过来看，教官比枪了！”陈其伟突然指着场地一角喊道。 “走，过去看看！”一见有了热闹，王翰文赶忙拉着凌枫跑了过来，还不忘说道：“好好看看人教官是怎么打枪的，认真学，我看好你哦！” 这也算每年的固定科目，实弹射击的时候王俊松会让几个教官特意在新生们面前表演一番，同时设了点彩头，既为麾下的官兵在无聊的学生军训中找点乐子，也是想利用榜样的力量好好教育教育这帮学了几天射击就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来了，来了，买定离手啊！”有将官就在一盘直接设了盘口：“副官武木对阵神枪手冯毅，武副官赔率是一比二，冯毅的赔率一比一，最少两包烟起步，快押快押！” 两张桌子拼起的台子上放着两把枪，两名身穿军装的汉子正双手抱胸分站两侧。 王俊松的副官凌枫等人自然认识，至于右侧站着的长脸汉子想必就是那神枪手冯毅了。 冯毅挑了挑眉角，傲然道：“怎么比？” 武副官笑了笑：“还是老规矩吧！” “好！” 台子两侧的二人飞快拿起枪，开始拆卸枪支。 先是枪套，然后是弹夹、枪盖、弹簧、撞针，最后甚至连枪管也拆了下来，零零碎碎铺满了桌子。 枪拆完后，又开始卸弹夹内的子弹，一颗一颗，直到全部卸完。 紧接着，另有一名教官走到二人中间，开始倒计时：“三、二、一，开始！” 一声令下，二人遂开始组装身前的零件，双手翻飞，没一会儿两把枪便出现在二人手中。 装弹齐全后，二人先后冲向已经挂满了各种活动靶的靶场。 枪声响起，左右摇晃的玻璃瓶，上下跳跃的兵乓球，飞快弹射出来的塑料飞碟，甚至是树林里突然滚来的木棍，上面的红心皆被二人一一打爆…… 从靶场冲向树林，地形变得越发复杂，各种靶子也不像刚才一目了然，有时飞快掠过的某颗树上就会突然落下一个靶子，惊鸿一瞥，若是错过便无法再回头。 比赛的时间很短，仅仅五分钟后便响起了信号枪的枪声。 二人从树林里走了出来，武副官苦笑摇头，一旁的神枪手依旧傲然。 “手气真背！怎么就抽中你了呢？” “哈哈，赢了赢了！快赔，快赔！”盘口这里，押中的教官开始兴高采烈地叫庄家赔烟，没中的则唯有叹息一声。 “这局太没悬念了！”做庄的教官仔细清点过后，发现不但没赚还亏了不少，顿时大感晦气：“你们这帮家伙怎么就不知道押冷门呢？” “切，冷门那么好押还叫冷门吗？”有人白了他一眼，犹自不依不饶道：“记得还欠我十包，以后要还啊！” “行了，行了！谁稀罕啊！” 庄家跳下当盘口的桌子，迎面而来的武副官笑问道：“卓超，赚了多少啊？” “别提了，您这回可害惨我了！”卓超苦着脸说道：“除了您押自己的那二十包之外，就两三个押冷门的，我都亏死了……” “呵呵……”武副官唯有笑笑。 教官们的比赛虽然短暂，但是激烈的对抗还是让刚学枪没两天的菜鸟们大开眼界、惊为天人。 得胜归来的神枪手冯毅则早已被双目泛光的少女们围得严严实实。 “教官，教官，你是怎么练的啊？” “对呀，对呀，那么小的松子你都能打中，还是飞过来的，你太厉害了！” “能教教我们不？” …… “这个……”不善言辞的冯毅挠了挠脑袋，迎着那一双双水汪汪的大眼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话来：“多练习啊！” 站在后面的王翰文终于忍不住跳出来刺激射击高手朱逸辰：“怎么样？换你上能赢不？” 朱逸辰转头白了他一眼，但却一脸认真的回道：“若论死靶我不比他差，这种复杂地形，我反应没他快，身手更没他敏捷……” “比不过！” 面对如此诚恳的认输，王翰文胸口像是憋了口闷气，静静盯着朱逸辰看了一阵，随即转过身去，留给他一个无言的背影。 而也在这个时候，靶场对面，蒋梦婕快步走过，目不斜视。 身后，张天明快步追了上来：“梦婕，我知道你不喜欢宫家那个小白脸，我已经让人教训过他了，他不会再来纠缠你的！” 蒋梦婕脚步未停，像是张天明根本没有存在一般。 “你家里不重视你，没关系的，我可以帮你啊！”张天明依旧不放弃，继续说道：“我们张家你也是知道的，虽然家世这种东西很无聊，但老一辈的人念叨的不就是这些吗？只要你跟我在一起了，蒋家老太爷……” 前面的蒋梦婕突然停下了脚步，张天明愣了一下，继而顺着她转过的侧脸朝靶场那边望去，脸上带着一丝疑惑。 得胜归来的神枪手被一帮花痴围着，而神情冷漠的凌枫则跟着几位舍友开始打量王俊松特意摆出来的各式枪支。 停了片刻的蒋梦婕再度动身，身后的张天明却盯着凌枫看了一阵，继而又转头看了一眼蒋梦婕的背影，然后将目光再度聚焦在凌枫身上，双目微缩，眼底闪过一丝寒意…… 第四十七章 半枪货、拖把王 情绪这种东西，无论积极还是消极，有时来的就是那么莫名其妙、毫无理由。 当申文杰领着一帮高二学生将凌枫围住的时候，凌枫的眼中还有些许迷惑。毕竟过了一个月，山谷中也不缺夏日的阳光，原本白皙的脸变得黝黑，若不是对方那别具特色的变声期怪腔调，想要准确辨析出来还真有些困难。 “小子，你摊上事儿了！”没有任何的掩饰，脸上的微笑带着从容的自信。 凌枫微微皱眉，附近正在参观小阎王军械展的舍友们见状连忙赶了过来。 “都别过来啊！”申文杰连忙招手，示意身旁的同伙把凌枫和其他几人隔开：“这事和你们没关系！” “有没有关系不是你说了算的！”朱逸辰板着脸，语气森然。 “哈哈……”申文杰笑了起来：“我认识你，朱家的人嘛！我得罪不起。” “既然知道还不让开？”朱逸辰盯着他。 “不行！”申文杰果断摇头，笑道：“让开了我的麻烦会很大，不让的话，你们家大人未必会同意给我造成麻烦……” 申文杰迎上朱逸辰的目光，问道：“应该能懂我的意思吧？” “跟他们啰嗦什么！”王翰文直接彪悍道：“抄家伙上！” 说着，顺手就从边上的台子上抓起一根火箭炮发射筒，入手有些沉，险些没能抓住。 负责看护枪械的教官们见状走了过来：“你们在干什么？” “没呢！”申文杰笑嘻嘻对走过来的教官说道：“我们也就是见这位同学射击成绩差了些，想着作为学长应该给学弟们多点帮助。” “我们可用不着你来帮助！”朱逸辰冷冷道。 “这理由找的可真新鲜！”好不容易抱稳了发射筒的王翰文瞅了瞅手里的大家伙，又对上了教官投来的目光，觉得目前这情况似乎还没到这程度，于是便转身又将东西放了回去。 申文杰却没理被挡在外面的两个，而是直接盯着凌枫：“怎样？要不要学长来教教你？” “你来教？”凌枫嘴角微扬，带着一丝嘲讽：“恐怕你不够格吧？” “文杰枪法不错……”就在申文杰准备回击的时候，张天明又一次从后面走了过来：“但这次是我找你！” “抱歉，不是有意来晚！”张天明伸出手，手上拿着两把带着枪套的枪：“这是改装过的嘉佑三代，比这里的龙兴九代更复杂，零件更多！” “我用惯了自己的枪，这里的用不顺手，当然你可以选这里的，初学者用性能温和的龙兴挺合适的。” 语气平淡，举止温和，言语中满是一切尽在掌握的从容以及不容拒绝的霸道。 “……”凌枫张了张嘴，没说出来，蓦而笑道：“你要我比枪？” “是的！”张天明指了指刚才教官们比赛的场地，坦然道：“就用这个场地！” 然后转头看向教官：“光学不练假把式，一切费用都算我的！” 教官默然，继而笑着转头看向不远处树荫下躺在藤椅上假寐的王俊松，见其毫无反应，便点了点头。 “你要用哪把枪？”完全没有在乎凌枫的反应，张天明三两下便将一切安排妥当，推到了凌枫面前。凌枫还在发育期，个头比张天明矮半个头，对其表面温和，实则排山倒海般压来的局势，显得有些愕然，但更多其实是好笑：“两个问题……” “我应该没有得罪过你吧？” 张天明只是笑笑，没有回答，或者也可以说是懒得回答。 “好吧……”凌枫微微点头，继而又笑问道：“可你怎么觉得我会答应你呢？” 张天明耸了耸肩，笑道：“我无所费！不管你答不答应，我的目的都达到了。” “哦……” “枫子，别搭理他！”这边在交涉的时候，被围在外面的王翰文也在喊，朱逸辰更是直接挺身而出：“要比我跟你比！” 哪知凌枫根本就没沉默，最多换口气的功夫便笑嘻嘻说道：“那我就不答应了！” “麻烦让一下！” 张天明微愣，继而盯着凌枫好一阵打量，继而目光不离凌枫的移开两步，让凌枫出了包围的圈子。 舍友们围到凌枫身边，凌枫微笑点头，继而迈步便走，懒得搭理张天明等人。 “切，我当什么人呢……”后面，申文杰嗤笑一声。 “那晚上，女生楼该是进了耗子吧！” “名气那么大，都不知道怎么传出来的……” “你要也脱光了绕操场跑一圈，转天名气也大！” 凌枫的步子停了下来。 “别搭理他们！”李时言微微皱眉。 方鹏没说什么，只是叹了口气。 凌枫转过身，望着张天明：“你这可不像无所谓的态度！” “不能怪我……”张天明微微摇头：“别人的看法我可左右不了。” “毕竟大伙儿耳聪目明，我也不能拦着不让人说话啊！”张天明笑了笑，依旧温和、从容，只是尚显稚嫩的双眼还无法尽掩其中的戏谑。 “教官珠玉在前，想必同学们也看得意犹未尽，这位学弟不如给学长个面子？”张天明声调不高，但说出的话却能让周围聚过来的学生们大致听到：“指教或许谈不上，但相互切磋一二，必能有所收获……” “以明哥一百九十九环的成绩，愿意指点你这种半枪货，你该感到荣幸！” “什么是半枪货？” “二十枪才打中十枪，两枪才当人一枪，可不就是半枪货嘛！” …… “有主有次，一唱一和……”凌枫忽而莞尔：“配合的倒不错嘛！” 本不想搭理，但瞧这架势，怕是一计不成还会有二计，被动等待也不是凌枫的性格，与其迎接不可控的未知局面，倒不如在熟悉的领域…… 给他们一个惊喜！ “也好！”凌枫笑笑，大步朝张天明走去。 张天明见状，脸上难掩笑意：“学弟是用龙兴……” “不了，就用你手上的吧！”凌枫伸手去接枪。 张天明一手拿一把，示意凌枫先选，并不忘好心提醒：“嘉佑三代击发快，后坐力强，新手用起来……” “没事，开几枪就习惯了！”凌枫满不在意的接过枪，转身朝刚才教官比枪的桌子走去，不忘回头问张天明：“也和教官一样的规则？” “额，对！”张天明微愣，眼见凌枫一脸轻松，心中难免疑惑。 “切，装得倒挺像！” “哈哈，差点就被这小子骗到了！” “人家这也算一种策略了……” 凌枫没有理会，开始动手拆枪。 为防有诈，凌枫拆得很仔细，每一样零件都检查了一遍，正如张天明说的那样，手上的枪真比训练用枪复杂许多，且带有个人特色的改装痕迹。 枪的主人是个老手！ 凌枫不知张天明是否只是临时起意计划了这么一出，但手中的枪显然不可能是临时弄出来的。 枪身光滑温润，少了一分钢铁的冷冽，撞针和弹簧都带着经常使用的痕迹，且保养的相当不错。 “好枪！”凌枫看了桌对面的张天明一眼。 张天明也在拆枪，但双眼却紧紧盯着凌枫，观察他的动作。 凌枫的动作很慢，看上去也不算熟练，但他脸上认真的表情却让张天明心中有了一丝不详的预感。 当然也只是心血来潮，谈不上有什么具体的威胁。 大明帝国允许合法持枪，枪支爱好者众多，十个男人里面最少六七个玩过枪，更是随处可见能将枪支演化史讲得一字不漏的发烧友，至于那种闭着眼睛拆卸、安装枪支的游戏简直和纸牌一样普及。 光从眼下，什么都看不出来。 二人先后将枪支拆卸完毕，本已散开的教官见状又有不少围了过来，学生们更是风闻而动，早已里外三层将二人团团围住。 场面竟比刚才教官们比枪还要热烈许多。 毕竟参与者都是同龄人，比之教官多了一份感同身受。 女生们对射击一类的活动天然的不感兴趣，完成了今日的训练后，汪亦然寝室的几个女生便早早回了帐篷。 “快点，快点！”刚出去溜了一圈的张雅琪一路小跑回帐篷，喘着气喊道：“凌枫……凌枫……” “凌枫怎么了？”正要洗衣服的熊智翔连忙丢下才倒了一半的洗衣粉，快步跑了过来。 “嘻嘻！”张雅琪打趣道：“好事！你家凌枫正在跟人比枪呢！” “什么？比枪？”惊讶中的熊智翔甚至没去理会她言语中的取笑，而是一脸的着急：“他那水平怎么跟人比啊？” 说完，便冲出了帐篷。 “完了，完了！”张雅琪瞧着熊智翔飞奔而去的背影，不住的摇头：“这丫头彻底完了！” “到底怎么回事啊？”汪亦然走了过来，忙问道：“什么比枪？” 自打开始射击训练之后，由高二的学生带头，学生们之间的比枪便没有停过，各种形式的都有，绝大多数都是精力过剩的男生在彰显雄性魅力。 对于这样的比试，王俊松既不宣扬也不禁止，便诸如打猎一般成了历年二中军训的“不明文规则”，一般都是学生们自主摸索出来。 今年由于特例，类似的东西来得都很早。 汪亦然她们对这些事也有所了解，但依旧无法将其和凌枫这样的“拖把王”联系在一起。 “拖把”音同“脱靶”，自打李时言戏称一句后就被王翰文抓住了时机，为凌枫取了高中时代的第一个外号。 第四十八章 开始吧！ 刚才输了不少的教官卓超眼见又有了比试，立马就凑了上来：“来来来，刚才那局没悬念，这局可有意思多了！” “超子，你都欠我们多少了？还拿什么坐庄？”有被欠债的教官不免担忧。 “刚才那局是我输了吗？”卓超一本正经反驳道：“那是我送你们的！” “这局可不一样了，这两小子大伙儿谁都不熟悉，这样才赌的有意思嘛！” 按说有赌就有输赢，但坐庄的却本该稳赚不赔，奈何刚才那一场比试双方实力相差悬殊，毕竟大伙儿都是知根知底的同袍，卓超原本期待能爆个冷门，却没想到输了个精光。 但眼下显然不一样了，不管谁输谁赢，他做了庄家，最不济也能把刚才的那笔欠债找补一些回来。 “快来，快来！买定离手了！高二的小子一赔一，高一的一赔三……” 终归只是几包烟的事，很快便有不少教官下注，虽说张天明因为多了一年的经验，又有自己的枪，显然是个常玩枪的人。 但看凌枫的表现，自始至终一脸从容，便有不少教官也颇为看好。 “这两小子的训练成绩呢？”有谨慎的教官试图通过以往的成绩来作出判断。 “在副官那里，我去拿！”于是便有还未下注的教官反应了过来，连忙转身就往武木那里跑去。 “喂喂喂，买定离手啊！”被这么一闹，一些正要下注的教官不免踌躇，甚至已经下注的也紧紧盯着桌上的烟，卓超见状连忙伸出双手来护住“筹码”，嘴里不忘嘲讽：“有没搞错？不就几包烟，你们至于连赌品都不要了吗？” “切，谁稀罕啊！”有被说得不好意思的教官便随手丢下一大堆烟，并转过身去，以示不屑一顾，只是难免忍不住回瞄两眼。 很快，有教官将凌枫和张天明各自的成绩拿了过来，全是一些日常训练时的靶纸。 “喂，不要这样行吧？”卓超指着那帮凑过去看靶纸的教官嚷道：“你们这是要玩死我啊！” “切，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神，这是兵法，懂吗你？”说着便饶有兴致的翻看起来。 “我的天，这谁的啊？”很快就有人发现了凌枫第一天的那张成绩：“怎么才十个孔？” 每日的射击训练，每人只有二十发子弹，教官的训练重点放在讲解握枪姿势、估算距离等技术性要点上，实际开枪的时间其实也并不多。 至于额外的比试，场地使用，枪械、弹药的租借等等都需要参与者自己掏钱，且价格不低。 尽管大明帝国百姓的生活水平普遍很高，但二中的学生里能支付一场这样比试的人数依旧不多。 如此也算一种限制，毕竟虽说允许合法持枪，但对这种凶器的管制显然不可能松懈。这也就是在二中，王俊松自己带着一个特种团，直属中央兵部，不受岭南地方辖制，才敢在王家的“私塾”里进行这样的尝试，若换了别的学校，实弹射击一项能不能真让你摸到枪还是个疑问。 然而总的来说，在二中近些年的军训史上，准头差成这样的当真不多见，毕竟靶子有那么大，训练时的间距也不远。 “这张十一个！” “这有十二个，也是高一那小子的？” “十一，十二，十三，十四……看上面的日期正好每天加一个孔啊！” “哈哈，还别说，进步蛮明显的嘛！” “那有什么用？你看这里，一百九十九，一百九十八，又是一百九十九……人家最差都有一百九十七环，这还怎么比？”说着，这位教官回过头，冲着卓超笑道：“超子，这回你真要输光裤衩了！” “还不就是你小子多事！”卓超没好气骂道：“这盘老子要是再输，欠你的别想拿回去！” 感受到周围不少灼灼的目光，卓超连忙整个身子趴在一堆筹码上，张开两手死死护住：“买定离手啊！” “哈哈，瞧你那样！”看完了双方的成绩，那教官显然胸有成竹，转过身来，一脸豪爽道：“一百包押高二的！” 卓超上下打量了他一眼：“一百包？你小子裤裆有那么大吗？” “那可不？以为跟你一样？哥哥的家伙雄壮的很！” “掏，有种就掏出来！”卓超恶狠狠地瞪着他。 周围有听见这话的女生，听懂和听不懂的都连忙转过头去。 “嘿嘿，先记账上嘛！晚上回了帐篷再给你就是，再说了，还指不定谁给谁呢……” “不行，你们不准押了！”卓超想想，还是果断对那些凑过去看了成绩的教官说道：“你们这根本就是作弊，出老千！” “怎么说话的？是谁死活要坐庄的？没点魄力还敢摆盘子？” “有你们这么玩的吗……” 教官们在这边吵吵闹闹，凌枫和张天明却已先后拆卸了枪支，此刻正静静站在桌子两侧。 一路飞奔而来的熊智翔找到了李时言等人，还没来得及问清发生了什么，申文杰便已走到凌枫二人中间，笑着问：“这一局就我来当裁判，可好？” “我没意见！”张天明满不在乎。 “我也没……”凌枫还没说完，王翰文却凑了过来：“不行，为保公平，当然得一边一个！” “随便！”张天明淡淡道。 “那好，我来倒数！”申文杰随即说道。 “等等！”王翰文突然插话：“我还几句话要交待！” 说着，王翰文凑到凌枫耳边，小声说道：“行不行啊？别逞能啊！不答应是一回事，答应后又输惨了，回头咱们一寝室的兄弟都跟着没面子……” “开始吧！”没等他说完，凌枫便冲申文杰淡淡说道。 “倒计时，五、四、三、二、一……”申文杰一手切下：“开始！” 桌子两旁的二人飞快动了起来…… 汪亦然等人也赶了过来，看了正在飞快组装枪支的凌枫一眼，瞧着对面的那人眼生的很，便回头问身边的熊智翔：“那是谁啊？为什么要和凌枫比枪？” 此刻全身心注视着凌枫的熊智翔只是摇头：“我不知道！” “李时言，他们……”汪亦然只好又转向李时言，经过一个多月的相处，虽说两个人之间还没有到突破友情的地步，但显然熟稔了许多，至少在面对李时言时，汪亦然已经没有了初时的羞涩，即便寝室里的几个姐妹常拿他们二人开玩笑，她也同样可以做到坦然自若。 “别说了，先看吧！”李时言摇头，轻叹一声：“都已经这样了……” 用的是张天明的枪，作为主人，在组装零件的时候张天明有着明显的优势，于是为了彰显大度，或者仅仅只是为了让这种碾压的乐趣多持续一阵，张天明有意放慢了组装速度，时不时看一眼对面的凌枫，眼角难掩笑意。 他不知凌枫为何会突然答应，但对这场他有意挑起的比试，张天明有着绝对的自信。 这是长年累月积攒起来的自信，不可能是一个才摸枪没几天的小子能够动摇的！ “不好了，不好了！”就在靶场这边已经开始了紧张比试的时候，刚得到消息的宋玉婷赶忙跑回了帐篷。 “老大，不好了！”径直找到蒋梦婕，宋玉婷一脸焦急：“张天明找到凌枫，要跟他比枪，凌枫已经答应了，你快过去看看吧！” “什么？”蒋梦婕明显一愣，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凌枫？怎么又扯到这家伙了？” 一个多月前的那一晚，不说刻骨铭心，但也绝对算是永生难忘。 虽然此后蒋梦婕没跟凌枫有过半点交集，但至少听人说起这个名字的时候，脑中总会回想起那令其恨得牙痒痒的一晚。 “你说张天明找这家伙比枪？” “对啊，老大你快去看看吧！”宋玉婷连忙催促：“你是不知道凌枫他的枪法有多……多么不好！他怎么可能赢得过张天明嘛！” “我看就是张天明这家伙有意挑唆，想给凌枫难堪！” “老幺，快说说，你是怎么知道凌枫枪法不好的？”短头发的老二取下拳套走了过来，笑着打趣道。 “哎呀，二姐，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宋玉婷俏脸一红，连忙又对蒋梦婕说道：“老大，你还是快过去看看吧！张天明……张天明他毕竟是因为……” 话没说完，但意思足够清楚。 “妈的，这姓张的脑子有病吧！”蒋梦婕想想还是从床上站了起来，大步走出帐篷。 而此刻，比试的二人已将枪支组装完毕。 就在凌枫将弹夹塞进枪中的时候，对面的张天明也恰到好处完成了同样的步骤，同时笑着对凌枫说：“那，我可就开始了！” 凌枫同样微微一笑，手中握着枪，淡淡点头：“开始吧！” 说完，一扭身，凌枫便冲进了靶场。 速度，很快！ 慢了一步的张天明却并不意外，本就知道对方能和蒋梦婕交手，身上也是有功夫的。 但枪法可不是功夫，打不打得准可不在你动作快不快。 然而，张天明的这种自信却并未维持多久，随着凌枫手中的枪响起，这份构建了许多年的自信便飞速坍塌，坍塌的速度甚至快过了高楼倒下…… 第四十九章 一张笑脸 枪声响起，晃动的玻璃瓶瞬间爆开，碎片在西斜的阳光中闪出柔和的光…… 张天明觉得有些刺眼。 凌枫的速度很快，玻璃瓶爆开的速度却仿佛更快，有那么一瞬，张天明甚至觉得快速前冲的凌枫会一头撞在那些飞溅的玻璃上，然后，他那张帅气的脸…… 如此，自己的目的倒是能更快的达到。 可现实依旧残酷。 好像只见他赛跑般飞奔而过，沿途各种标靶便纷纷爆裂开来，玻璃瓶的瓶身不见了踪影，只留下细长的瓶口还系在绳上，皮球整个消失不见，留下一个空荡荡的绳环，偶尔能在脚下的土地上发现一些爆开的皮屑。 当凌枫冲到树林前时，突然停了下来，转身，看向还呆立在靶场外的张天明，微微一笑：“需要我等你一下吗？” 声音不大，却刺破了周遭的寂静。 王翰文咽了咽口水，一脸木然地拍了身边的朱逸辰一下：“老朱，掐我一下吧！” 朱逸辰懒得理他，除了震惊外，更多却是疑惑。 “他……枫子，枪法这么好？”李时言问出了声：“可……他的成绩……” “到底怎么回事嘛？”陈其伟有些郁闷。 女生们的感觉却比较单一，惊讶过后便有些开心。 尤其熊智翔，看到这一幕后，圆圆的大眼中满是放松和喜悦。 “天啊，你家枫子好猛！”张雅琪惊叫出声。 随着议论声纷纷响起，众人惊讶过后的视线便全部转到了张天明身上。 张天明脸上再也看不到从容，阴沉着脸，踟蹰不前。 “明哥……”申文杰感受到了那份压力，不免有些担心。 过了很久，又仿佛只有一刹那，张天明突然将枪插回腰间的枪套，继而竟鼓起掌来。 清脆的掌声让周遭再度静了下来。 片刻后，张天明停下鼓掌，笑着对凌枫说：“不错，学弟表现不错！” “接下来，学长也要加油了……” 说完，快速拔出枪，冲进了靶场。 站在树林边缘的凌枫微微皱眉，他不太喜欢麻烦，更不想在高中一开始就弄出一个大麻烦出来，可看眼前的架势，这麻烦怕是解不了了。 张天明的枪法也很不错，除了速度没有凌枫快之外，准头一点不差，沿途的靶子也被其一一打爆。 然而，张天明已经清楚，这场由他挑起的比试，他已彻底输了。 前半段的标靶虽也是难度不小的活靶，可终究是在地形开阔的靶场，运动的轨迹大致能够估算出来。 可后半段的树林里，不仅地形更加复杂，突发障碍更多，就连标靶也只会在经过的瞬间弹出来，并且迅速消失，一旦错过便没法回头。 在这样的环境里，一身好功夫的凌枫占有极大的优势，无论反应还是速度，都不是张天明能够企及的。 可他是张家的人，没有不战而降的道理。 只是，带着绝对的自信而来，原本只想调教一下不懂事的小毛孩子，却没想到转身之间，对方却露出了凶狠的獠牙…… 进入树林后，情况和张天明预料的一样，凌枫或在灌木丛上踏叶而行，避开脚下滚过的圆木，或是一脚纵身，跃上高高的树杈，举枪打爆树叶深处一闪即逝的红色皮球…… 身形翻转不停，握枪的手却始终紧紧对准标靶，只会因标靶的闪现间或有轻微的移动。 靶场外，王俊松从树荫下的藤椅上站起，走到武木身边：“给他加点料！” “啊？”突兀的声音让震惊中的武木有些愕然。 “把左区的通道放开，让那小子冲进去试试！”王俊松眯着眼，淡淡说道。 “什么……那可是……”武木一惊，明白王俊松脾气的他却唯有苦笑：“可他身上的子弹不够吧？” “管他！”王俊松满不在乎道：“反正以这小子的身手，也不可能死在里面。” “试试他的极限也好！” “可……”武木一脸无奈：“为什么啊？” “额……”王俊松难得愣了一下，继而理所当然道：“好玩啊！” “……”武木无言。 当蒋梦婕领着人气势汹汹冲过来的时候，张天明已经低着脑袋从树林里走了出来。 他的枪里，已经没有子弹。 看了一眼一脸惊疑的蒋梦婕，张天明唯有惨然一笑。 良好的教养让他没有在这种程度就心神大乱、口出恶言，骄傲的他更不可能让心仪的姑娘多看他落魄的模样。 “我们走！”没有等凌枫归来，张天明就已转身，黯然离去。 蒋梦婕只看了离去的张天明一眼，转而便朝枪声依旧的树林望去。 按照枪声的强弱判断，开枪的人似乎离这里已经有了不短的距离。 枪声变得稀疏，到最后彻底消失不见。 望着安静的树林，所有的人都在静静的等待着。 熊智翔已经放下的心又徒然升了起来。 许久后，树林里传出叶子被擦动的声音。 凌枫走了出来，身上的迷彩服有不少划破的口子，鞋子上满是泥泞。 “卧槽，这么难……” 这是凌枫此刻心中不由感慨的言语，心里的那点骄傲受到了不小的打击。 冲进树林后不久，也不知是从哪一颗树开始，总之避开一根拍过来的树枝后，凌枫便明显觉得路上的障碍越来越多，也越来越难…… 奇怪的是，那些障碍、陷阱，竟让凌枫有些熟悉的感觉，好像和暑假里、海中小岛上，凌爸给他设计的训练有些雷同。 凌枫没有多想，却不知当初凌爸惊讶于儿子在武道上的天赋，在射击训练的后期曾不止一次悄悄提高难度，甚至将自己曾经受过的训练拿出许多项目来训练儿子。 当然，这些私下里的东西，也只是凌爸的一时兴起。 原本觉得成绩并不理想的凌枫走出树林的时候却只看到一双双呆滞的眼。 左右望去，竟没有找到张天明的身影。 “人呢？”凌枫走到方鹏身前，问了一句。 “走了！”方鹏回道：“走了有一阵了！” “走了？”凌枫有些惊讶。 “不走干嘛？”王翰文没好气道：“难不成留下让你显摆一下？” “行啊！”说着，王翰文便走了过来，绕着凌枫走了一圈，好生打量了一番：“你小子藏得够深啊！” “我有说过我枪法烂吗？”凌枫翻了翻白眼。 “可你之前的成绩……”陈其伟想不通，走过来问道：“你留了子弹？” “不对！”李时言摇头，说道：“就算留了子弹，可靶上的环数……” “你到底怎么做的？”朱逸辰百思不得其解。 “额……”凌枫有些迟疑，不知该如何解释，毕竟当初第一天射击的时候只是自己心血来潮，然后来的一次…… 额，恶趣味！ 另一边的武木却已经接到了树林里传来的消息，拿着结果走到王俊松身边。 “这小子……”武木斟酌了片刻，这才苦笑一声：“好猛啊！” “给我看看！”神枪手冯毅走了过来，抢过武木手上的数据，只看了一眼便皱起了眉头。 “怎么样？”武木看着他，打趣道：“被一个十几岁的娃娃超过，滋味不好受吧？” “切！”冯毅翻了个白眼：“这小子一看就知道是练过上成内功的，有功夫在身，过障碍当然容易的多！” “啧啧，比不上就直说嘛！”武木难得找到个打击他的机会，自不会轻易放过：“大伙儿一家人，哈哈，不会笑话你的！” “我这是技术不行吗？”冯毅瞪大了双眼，冲着武木愤愤道：“我这是没练武的天赋！” “别说我，就是老大也没这……”突然，冯毅惊觉说错了话，连忙加了一句：“老大在这年纪也比不上人家！” 就在旁边的王俊松黑着一张脸，瞪了冯毅一眼，看过数据后，突然对凌枫之前的成绩有了兴趣。 “去，把这小子这些天的靶纸拿过来！” “好嘞！”没等武木动身，冯毅嬉笑一声，快步窜了出去。 开盘设局的地方，卓超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继而仰天长笑：“哈哈哈哈，老子赢了！” “来来来，这些是你们的！”将押了凌枫的小部分赔注分了出去，继而两手一张，将剩下绝大多数的烟全部拢了过来。 “哈哈，发财了！” “瞧你那点出息！”刚才笑得最开心的那个教官看不过去：“不就几包烟嘛！至于乐成这样吗？” “哈哈，我不生气！”卓超笑着对他说：“快算算，除了还你的欠债外，你还……欠我多少？” “哼！”那教官冷哼一声，转身离去。 “别想赖账啊！我可都记着呢！不就几包烟嘛……” 冯毅跑了过来，直接问道：“东西呢？高一那小子之前的靶纸放哪去了？” “在那呢！”卓超指了指一边的桌脚，又说道：“对了，这些是之前欠冯哥的……” 冯毅却已抱起那堆靶纸飞快跑回了王俊松身边，一脸讨好的笑：“老大，都在这呢！” 王俊松接过，翻看了几张，皱起了眉头。 继而又将所有靶纸按时间顺序排列在一起，全部看了一遍后，嘴角微抽：“妈的，无聊！” 说完，便转身走了。 武木和冯毅两个留了下来，仔细观察着靶纸。 “什么情况？”武木问道。 “自己看！”第二个发现端倪的冯毅也转身走了。 另一边，凌枫看到了蒋梦婕，却没有搭理一下，径直朝远处走去，身旁跟着疑惑不解的舍友们。 蒋梦婕微微皱眉，转身间看到还在埋头研究的武木，顿了一下，继而便朝此处走来。 “这，这是凌枫的靶纸！”宋玉婷非常的肯定。 看了一遍的二姐，一脸疑惑的问蒋梦婕：“看懂了没？” 蒋梦婕沉默片刻，突然拿起了那张只有十个弹孔的靶纸，然后伸出食指伸进弹孔内。 “宽了一点！” “什么意思？”二姐问道。 蒋梦婕将十个弹孔都量了一遍，说道：“每一个弹孔的直径都比弹头的直径宽了一点！” “你的意思是……”二姐突然明白了什么，然而真相未免过于惊人，还是有些不敢相信：“可子弹高速旋转后，靶纸会有轻微的燃烧，弹孔直径肯定会……” “我就是按燃烧后弹孔普遍的直径来计算的！”蒋梦婕双手拿着靶纸，拉远了一点距离，继而双目微缩，开口便问：“有笔吗？” “啊？”宋玉婷微愣，继而脸颊微红，轻声道：“我……我带了眉笔！” “给我！” 蒋梦婕接过黑色的眉笔，在靶纸上画了起来。 将弹孔全部连在一起后，靶纸上赫然出现了…… 一张笑脸！ 第五十章 一车老司机 李时言放下了笔，看着纸上用十个点圈在一起的笑脸，一时无言以对。 “你……”王翰文憋了半天，终于还是决定用凌枫说过的话：“闲的蛋疼吧！” “额……意外！”凌枫略显尴尬：“真是意外！心血来潮……” “这得多大自信才敢这么玩啊？”李时言苦笑摇头。 “完了，看来在武力值上，咱们没法超过他了！”陈其伟一副认命了的表情。 “这个……大家不要气馁嘛！看吧，当初就是怕出现这种情况才特意不说的……” 其余几人懒得搭理他，转身各自忙碌去了。 这一场比枪，让凌枫的大名再一次得到传扬，以致有许多本就慕名许久的女生在训练的闲暇有意或无意找到凌枫，说上几句含蓄、意有所指的话…… 这，又让寝室里的几个哥们对凌枫没了啥好脸色。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完成了所有营地训练的学生们开始以班级为单位拉进山林中进行最后的野外生存训练，距离最后的实战演练也不剩几天了。 山中无岁月，两个月的军训眼看进入尾声，脸上的茫然被坚毅取代，一种叫做成长的痕迹出现在每一个新生的身上。 然而对山外的世界来说，两个月的时光也不过弹指一挥间，许多事，该面对的总要面对，该发生的也总会发生。 羊城市东南，原本只是一片依山傍海的滩涂，如今却被改造成了世外桃源般的庄园。 面朝大海，背依青山，独栋别墅错落有致，奇花异草点缀其中，偶尔有穿着泳衣的男女从碧海中走来。 阳光，沙滩，躺椅上的老者闭着眼。 只穿了短裤的老人露出一身黝黑、精壮的肌肉，旁边摆着一只看上去有些年头的收音机，收音机里，正有铿锵的戏文声传来…… 远处，有一位中年男子走来。 不知从哪冒出来的黑衣警卫走上前去，完全不在乎来人脸上的不喜，仔细检查全身后方才无声退去。 蒋廷锡轻哼一声，大步朝躺椅上的老者走来。 “爷爷！”蒋廷锡的脸上满是讨喜的笑。 老者抬了下眼皮，鼻子里呼出一声：“嗯！” 转而闭上眼，继续听戏。 蒋廷锡拉过旁边的椅子坐下，很自然的将双手放在老者腿上，开始为其轻柔地按摩。 手法似乎不错，老者脸上开始露出十分享受的表情。 “有什么事，说！” “哦！”蒋廷锡脑中飞快转动，原本打好的腹稿却临时变了：“下月初五就是宫家老太君的七十寿诞，爹让孙儿全权负责礼物采办，可孙儿年纪轻、见识浅，当真不知该送些什么……” “想着爷爷和老太君是多年的好友，所以就厚着脸皮来求爷爷指点迷津！” “哦，那老太婆啊……”老者依旧闭着眼，看上去完全不关心这事，随意说道：“去库房随便拿把枪送过去就行了，保管比什么礼物都强！” “啊……”蒋廷锡瞬间蒙了。 不带这样的，这让我还怎么往下接话啊！ 好在蒋廷锡也不是吃素的，心念电转，立刻就苦着一张脸说道：“那我可不敢！” “爷爷您又不是不知道老太君那脾气，要是真送了把枪过去，老太君铁定会拉着孙儿比上两枪！” “孙儿这点水平，去了也是给爷爷丢人……” “倒不如，让小妹去吧！” “以小妹的身手，甭管老太君出什么题，肯定能给爷爷长脸！” 老者双眼猛地睁开，瞪着正低头按摩的蒋廷锡，双目中满是厌恶和失望。 随后，又闭上了眼，任凭蒋廷锡独自念叨不停。 “可惜……为何不是男儿身？” “啊？”蒋廷锡抬起头来，问道：“爷爷，您刚才说什么？” 老者却已没了声响。 羊城最繁华的西关，坐落着一座足有五十层高的酒店，也是羊城最好的酒店。 鼎升大酒店最豪华的套房里，三十多岁的张恒阳放下手中电话，对于弟弟张天明的请求，他有些无奈，但终究是件好事。 若能促成，对张家、对弟弟乃至对他自己都有不少的好处。 “蒋家啊……要真能成，父亲也就有了军方的助力，再上一步或许就没那么艰难了……” “姚伯！” 外间，有一名五十多岁的老人推开门，走了进来。 “大少爷！” “听说过些天宫家的老太君要过七十大寿？”张恒阳转头问他。 “下月初五！”老人淡淡回道。 “也好！”张恒阳微微点头，轻声笑道：“备一份礼，初五的时候我们也去一趟！” “好的！” …… 鼎升大酒店的经理办公室，四十多岁的总经理文超有些谢顶，空调的温度很低，但此刻文超的头顶却在冒着油汗。 “少爷，您还有什么吩咐？”文超对着桌上的电话恭恭敬敬的鞠躬，一脸谄媚的问道。 电话里传来王翰文懒散的声音：“你们还要什么？套房、酒菜……” “额……要不要来几个妞啊？”电话的这头，帐篷里的王翰文拿着烟盒般大小的手机，扭过头问其他几个哥们。 “这个……”李时言双眼亮了一下，却没好意思说出口。 “这个嘛……”陈其伟依旧板着脸，一本正经地转头问方鹏：“班长，您说呢？” 方鹏白了他一眼，淡淡问道：“你会唱歌吗？” “对哦！要唱歌！”李时言像是找到了个借口，大义凛然道：“我们都不会唱歌，那去歌厅还有什么意思？” “对对对，得找几个会唱歌的！要不太无聊了……”陈其伟连连点头。 王翰文翻了翻白眼，转头对手机里说道：“都听到了没？” “听到了，听到了！”电话另一边的文超不停点头：“一定给少爷找几个又漂亮、又会唱歌的！” “音乐学院毕业的，长腿、大胸……” 王翰文随手挂了电话，文超后面的那些话是他一贯的喜好。 看着这帮小屁孩一副老司机的模样，盘腿坐在床上的凌枫一阵腻歪，忍不住生出一个疑问，脱口便问：“除了王司机以外，你们几个还有谁是处啊？” 听完王翰文对手下的要求后，正心神荡漾的几人冷不防听见凌枫的问题，纷纷愣了一下。 “开玩笑！”李时言立刻拍着胸脯说道：“我家可是中医世家，阳关早破的危险我会不知道？” 然后，便一脸鄙夷的望着凌枫。 陈其伟则更加直接，只冷冷说了一句：“我嫌脏！” “哦……”凌枫满脸冷笑，继而又将视线转向方鹏。 方鹏的眼神难得变得闪烁，沉默片刻，见所有人的目光都转了过来，方才有些羞涩，一脸尴尬的开口：“那个……打……打.飞机算不？” “……” 帐篷里明显安静了片刻。 归功于凌枫的宣传，一些新鲜的词汇很快被几个少年接受并运用自如，虽然他们也很好奇港城明明离羊城不远，为什么就会有这么多方言土话？ “你们看我干嘛！”正在桌前摆弄一个无线耳塞的朱逸辰抬起头来，迎着五双窥探的目光，有些莫名其妙。 “老朱，你就招了吧！”王翰文一副过来人的样子拍着朱逸辰的肩膀，笑道：“你们朱家可是皇族，成年礼那套，十三岁就该有了吧？” “一边呆着去！”朱逸辰义正言辞道：“还有，我们家只是远支，跟大明宫那位没半点关系！” “知道，知道！”王翰文木然点头：“你们不就是代宗朱祁钰的后代嘛，话说夺门之变后，你们一家也没咋样啊！至于这样嘛……” “哇塞，老朱你真是皇族啊？”陈其伟一脸的震惊。 这下，倒轮到王翰文开始惊讶了，一脸呆滞看着陈其伟：“你难道才知道？” 陈其伟这才察觉异常，只见其余几人都用惊讶的眼神看着自己，顿时大气：“靠，难不成你们全知道，就他妈不告诉我？” “只能怪你笨好吧……”王翰文懒得理他。 “操……”陈其伟很郁闷：“我……” 方鹏走过来，拍着他的肩说道：“翰文是早就知道，我们几个应该都是先后猜到的！” “猜到？”陈其伟明显不信。 “很简单啊！”李时言指着朱逸辰脖子上的一根红绳说道：“老朱脖子上挂的玉佩是宪宗遗物，上面刻了一个钰字！” 朱逸辰脖子上的玉佩，大伙儿一起洗澡的时候，陈其伟也见过，看他连洗澡都不肯摘下，还曾经问过来历，却只被告之是家传之物。 “只能说你对咱们大明的历史还不太了解啊！”李时言叹道：“以后的历史课可千万不能再睡觉了！” “我……” 这是实战演练开始前的最后一个晚上，为期一周的实战演练完成后，新生入学的军训也就彻底结束了。 军训结束后，有三天假期，原本凌枫打算趁机回家一趟，但又想着带来的五千多块钱第一天就用光了，实在也没脸就这么回去张口要钱。 想着用这三天的时候好好琢磨下该怎么赚点钱回来，就算王翰文那里不急这点欠债，但自己练功所需的药物总得花钱去买，就算再怎么喜欢清闲，该练的功夫总不可能全部放弃。 正巧王翰文提议假期的时候大伙儿一起去羊城各处玩玩，一切花费由他全程负责，反正大伙儿也知道他不差这几个钱，又是第一次集体活动，就都没有拒绝。 凌枫也想借此出去看看，找点生财的路子。 第五十一章 不简单的少年 第二天，凌晨三四点的时候，营地里突然响起急促的警报声。 睡梦中的二中学生纷纷惊醒，有过经验的高二学生一点不曾惊讶，穿着全套装备睡觉的他们三两下爬起来，背起昨晚就整理好的行囊，快速冲出帐篷，以每个寝室为单位，门口一集合便立即冲向山林。 高一的学生普遍慢了一步，等被警报惊醒的学生走出帐篷查看缘由的时候，才发现高二那边的人已一队队冲进山林，顿时便有机警的学生明白了过来。 “演练开始了！高二的人已经进山抢占位置了！” 惊醒过来的高一学生立马转头冲回帐篷，开始手忙脚乱的收拾东西，有的甚至还穿着睡衣。 “急什么嘛？让他们先走好了！” “你蠢啊！他们要是提前进去布下陷阱，我们只有等死的份！” …… 终于，越来越多的高一学生明白了时间的重要性。 军训刚开始的时候，许多新生受不了，想要退缩，然而王俊松做到了他的承诺，除了几个身体实在吃不消的学生得到特例可以不参加最后的实战演练之外，所有的学生里没有一个选择退出。 经历了一个多月的军事训练，新生们之间已经建立了初步的团队意识，这么多天里一起同甘共苦，流血、流泪，没有可能在最后的关头，因为自己的退缩给整个小队带来耻辱，少年们的骄傲不允许他们做出这样的选择。 “队长，我的军牌！” 因为身体原因不能参加实战演练的学生郑重取下脖子上挂着的军牌，交到小队队长的手上。 虽然还穿着睡衣，但年轻的脸上满是肃然，带着托孤一般的悲壮。 “放心吧，我们会连你的那份一起加油的！” …… 营地中央有着一座十米来高的瞭望塔，此刻的警报正是由此产生，红色的警报灯不停闪烁。 “老大，这样下去，高一的根本活不了啊！” 王俊松脸上难得没了懒散，肃然道：“战场之上本来就没有公平，能不能活下去全看他们自己！” …… 汪亦然等人的寝室里，手忙脚乱的几个人正在飞快收拾行囊。 “能行吧？”汪亦然走到王娟身边，一脸的关切：“不行的话，我现在去和教官说！” “不用！”王娟摇头，羸弱的脸上满是坚定：“我必须走完最后这一段，和大家一起……” “好！”汪亦然点头一笑。 “嘻嘻！怕什么！”张雅琪连忙笑着说：“咱们等下直接找上凌枫他们，那一队有凌枫这个大高手在，别说活下去，拿第一都没问题！” “这……”熊智翔有些犹豫：“我们会拖累人家的！” “怎么能叫拖累？”张雅琪反驳道：“教官也说了希望看到大规模团体作战，他们要想拿好成绩，迟早需要联合人手，我们几个和他们好歹也算熟悉，相互之间也有过配合，总比生人好吧？” “可是……”熊智翔还是不想麻烦凌枫。 “别可是了！”甘璐瑶走了过来，说道：“雅琪说得对！我觉得大规模作战应该是每年到最后的传统，可今年高二的学生也在，估计他们会在第一时间就组成大军团，到时候要是我们还不联合，只能被他们一一干掉！” “亦然，你是队长，你来决定！”大家出身的甘璐瑶明白这种危急时刻队长的权威绝对不能受到动摇，为此也放下了身段，以汪亦然为主。 汪亦然低头沉思片刻，最终说道：“立刻去和凌枫他们汇合！” “好！” 几个女生还算好的，昨晚就已收拾了大部分的东西，如今只是事出突然，需要将全套的装备穿戴整齐而已。 于此同时，凌枫等人的帐篷里，六名少年也完成了穿戴，背上了早已备好的行囊。 “拿着！”朱逸辰走了过来，给每人发了一个无线耳机。 “这是？”几人有些疑惑。 “我把对讲机拆了，自己改装的无线耳机！”朱逸辰随手将耳机塞进耳朵里，耳机上有个夹子，可以固定在耳朵上。 “材料不够，有些杂音，将就着用吧！” “我的天，老朱你还有这本事啊？”陈其伟惊讶道。 “这才哪到哪？”王翰文一点也不意外，戴好了耳机，一脸的理所当然：“老朱六岁的时候就能拆装炸弹，十岁就接到了国防科技大导弹系的通知书，要不是老朱家的身份太敏感，说不定前几年上天的飞船都是老朱造的！” 这么个大新闻，其他四人可当真一点不知道！ 王翰文一说完，其他几人的嘴巴简直已经能把拳头都塞进去。 “真的假的？”这是一向沉稳的方鹏。 “枫子，掐我一下！”李时言拍了拍边上的凌枫，一脸木然。 “我觉得我可能还没醒……”陈其伟的脸上满是一本正经，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意思。 “嘶……你他妈也太牛逼了吧！” 和这帮少年在一起的时间越久，凌枫就越有一种自惭形秽的感觉。 王翰文家里做了两百多年的生意，算下来他应该是富十三代，没有曾经见过的那些富二代的土鳖气质也就算了，偏偏待人接物比凌枫这个前世摸爬滚打十几年的人还要圆滑、通透。 李时言就更别说了，祖上是写了《本草纲目》的李时珍，除了中医这门祖传手艺外，在历史、国文上的造诣，比凌枫前世见过了绝大多数国学教授都高明的多。 当然，这一点也有可能是传承完整、家族熏陶的原因，但人家今年才十五岁啊！ 这要搁四百年前，没准都能中状元了！ 就算一脸冷冰冰，混熟之后常常爆粗口的陈其伟，家里也是好几代生化学家的底蕴，在技术上的造诣已经足够独自开展研究项目了。 要说还就数家里没啥底蕴的方鹏差了些，可跟他聊过几次的凌枫却敏锐的发现，方鹏这个十五岁的少年对一些事情已经有了属于自己，并且十分老道的看法。 属于世界观已经形成并逐步完善的那一类人，很清楚自己需要什么，并为之努力奋斗。 这根本就不是一个少年该有的状态嘛！ 你的迷茫呢？你的困惑呢？你丫青春期的躁动和不安都哪去了？ 要不是凌枫再三试探过，他真要觉得这家伙也是从哪穿过来的！ 现在，又出了一个十几岁的导弹学家…… 要不是多了十几年见识，还有占据了一具武学天赋奇高的身体…… 根本就连和别人做朋友的资格都没有好不好！ 不止一次，凌枫都在怀疑，他们几个能凑在一个寝室，肯定是王杰动了手脚，没准就有什么惊天大阴谋在等着他们。 可是，当初填报志愿的时候也不是他现在的凌枫啊！ 没可能那个时候，王杰就预料到他会穿越过来，并且在极短的时间里学会镇海决第三重。 他难道是神吗？ 要没办法预料，你要真是有什么大事要干，没事把我这么个普通的渔家子弟凑到这么一群变态里面干嘛？ 不怕坏了你的事吗？ 凌枫想不通，要说真是运气，那他们这么一帮人聚在一起，实在不敢想象未来会有什么样的惊喜在等待着他们…… “喂！喂喂！”王翰文使劲又拍了凌枫一下：“你可别吓傻了！我们接下来一个星期可全指望你这个队长了！” 失神中的凌枫这才回过神来：“哦，这消息实在太惊人了！我的小心脏有点受不了……” 朱逸辰本不是有意隐瞒，只是压根不把这事当回事，或许曾经还有些可惜，年纪小，很像在外人面前证明自己。 但如今，家里的条件也足够支撑他所有的研究想法。 说句不谦虚的，要是有整套的制造工艺支撑，有足够的资源能够利用，花些时间，造一艘飞船送人上天，还真不是不可能！ 当然，也只是一个人的时候，心里的小小不甘。 自己年纪还小，还有很多东西要学，曾经错过了那次机会，在这个新兴的高精尖领域，自己几乎是一片空白。 即便天分再高，没有人教，凭自己一点点摸索，还不知要花上多少年，可这种技术，几乎每时每刻都在不断进步。 此生还能不能追上，难说了…… “走吧！”朱逸辰摇了摇头，有些落寞。 其他几人也看到了他脸上的落寞，没有说话，背起行囊，走出了帐篷。 几人快要走进林子的时候，汪亦然几人快步跑了过来。 “凌枫，我们组队吧！”张雅琪开门见山道。 “啊？”凌枫微愣，却也没有意外，而是转头看向自己的队友。 “你是队长，你做决定啊！”李时言说道。 原本寝室长是李时言，还有方鹏这个班长，凌枫一开始是没打算当这个队长的，但看过他军训以来所有的成绩之后，其余五个压根就没商量，直接指定了他当这个队长。 凌枫虽然怕麻烦，但也不会在这种时候闹什么小性子，也就应了下来。 “对啊，要不要接纳新人，当然你这个队长说了算啊！”王翰文朝其他几个男生努了努嘴，递给凌枫一副你自己明白的表情。 凌枫翻了翻白眼，转头应道：“好，但是必须听我指挥啊！” “没问题！”汪亦然连忙点头。 汪亦然本来就对当队长没什么信心，如今能有凌枫牵头，心里也松了口气。 “我打头，老朱殿后，你们几个一边两个，女生呆在中间……”凌枫随即下令：“出发！” 第五十二章 奔赴“战场” 夜空中，星辰闪烁。 山林寂静，偶有鸟雀惊起。 “找死啊，别开灯！” 灌木丛对面，有灯光乍起，又迅速熄灭，刻意压低的声音传来。 “对，对不起！我……不小心……” “别说话！快离开这！” 李时言看向队伍最前方的凌枫，目露问询，凌枫微微摇头。 这里离营地太近，高一的队伍普遍晚了，但凌枫等人却也不是最后出发，此刻这处山林里还有许多小队陆续经过，没必要在这种地方开始第一场战斗。 实战演习的地方在营地以北十公里，方圆半径为五公里的一处区域。 从警报拉响开始的半个小时内，各小队的通讯兵都会不断收到总部发出的无线电码。 “六点，六点之前必须到达演练区域，否则直接淘汰……” 方鹏没用多久就破译了电码，走到凌枫身边，轻声说道。 凌枫看了下手表：“现在是四点三十七分，按照我们刚才的速度计算，大概还有三点八公里。” “不能这么算！”方鹏摇头：“高二的队伍先走一步，目前虽然不清楚他们的队伍集结情况，但肯定已经有很多队伍组合在一起，前半段的路或许不会对我们设伏，但后半段，尤其是接近指定区域的地方，我想他们不会介意提前清场……” 凌枫想想，说道：“先加快速度，到了之后再找地方休息！” 方鹏问道：“要是遇袭怎么办？” “遇袭的话我先顶上去！”凌枫说道。 “你要明白，想拿好成绩，不可能只靠你一个！”方鹏微微皱眉。 “知道！”凌枫拍了拍他的肩，笑道：“现在是冲锋，讲究效率最大化嘛！” 山林之中没有什么正经的路，军训营地附近的山林只有每年军训的这两个月才有人踏入，一年十个月的恢复期，足够将上一年的人为痕迹抹除。 好在之前进行了一周的野外生存训练，对于周遭的环境，少年们早已渐渐适应。 一路上，为了避免发生战斗，凌枫尽量挑选无人走过的路线。 “停下，前面有动静！”快到五点半的时候，凌枫突然让队伍停了下来。 男生们在第一时间举起了枪，忐忑的女生们也很快调整了自己的状态，抓着枪，死死盯住周围。 学生们身上的装备全是军中专门用来演习用的，枪支射出的空包弹只要击中目标的胸口、头部等要害部位，感应器就会发出警报和位置信息，也就表示该目标“死亡”，必须立即停止活动，要不了多久，在外围观望的教官就会进场将人带出去。 凌枫仔细倾听前方树林里的动静，方才他分明听到了轻微但密集的脚步声，只是突然又安静了下来。 “怎么了？”李时言走过来问。 “刚才听到了声音，像是有不少人，可现在又没了……”凌枫有些疑惑。 “会不会听错了？”方鹏问道：“或许只是动物？” “还是小心点吧！”凌枫也拿不准：“靠近点，快速通过！” 男生们在外围将女生们死死护在中间，脚步加快，争取尽快通过这片树林。 凌枫一直在左右查看，但天色尚暗，树木繁茂，能见度很低，加上自己的队伍加快了速度，脚步声将一些细微的声响全部遮掩。 凌枫他们才通过不久，树林一侧的草丛里，两颗脸上涂着迷彩，头顶带了草冠的脑袋就抬了起来。 “干嘛不吃掉他们？”右边的那人有些不解：“他们人虽多，但有一半是女的，以我们的实力不可能拿不下！” “你眼睛怎么长的？”左边的那人白了他一眼：“没看到前面那个领队的吗？” “那小子怎么了？”右边那人问道。 “他就是那个和张天明比枪，把姓张的吓跑了的新生！”左边那人不由心生庆幸：“辛亏没让他发现，要不就我们这几个，不到半分钟就得被人干掉！” “再等别的队伍吧，这片林子是东南部通往指定区域的必经路，争取先拿下几套牌子，五点五十五之前必须撤退！” “好的……” 凌枫还不知道，光是他的名号就已经到了可以不战而屈人之兵的地步。 穿过树林后，一条干涸的深沟横在眼前。 “前面就是指定区域了！”凌枫对比手中地图后，指着前方的大片草丛说道。 “我和翰文去找枯树搭桥！”朱逸辰朝王翰文招了招手。 王翰文翻了个白眼，跟了上去。 凌枫负责警戒，李时言和陈其伟最后一次检查行囊里的救急药物和行军干粮，方鹏则找了块石头坐下，背上的通讯设备可一点不轻。 女生们开始寻找深沟最窄、适合搭桥的地点，并提前找了许多石头作固定物。 王娟拿着水壶走到方鹏身边，递给了他。 “谢谢！”方鹏接过，喝了几口，望着脸色苍白的王娟，关切问道：“还能支撑吧？再坚持一下，马上就可以休息了！” “我还撑得住！”王娟点头，又问道：“到了之后我们接下来怎么做？” “我和枫子的意思是先找一个合适的营地驻扎，前三天我们几个会轮流出去设伏，能吃就吃下一些，如果有同班的同学争取吸收过来……” “那我们几个呢？” “做好后勤，把营地整理好，先要有容纳一百人的准备！” “就这些？”王娟微微皱眉。 “当然！”方鹏看着她，非常认真的说道：“做好后勤是打赢一场胜仗的先决条件！” “哟，看不起人啊？”走过来的张雅琪听了这话，有些不高兴：“我的枪法可不比你们差！” “这不是枪法准不准的问题……” “营地也会有战斗！”凌枫走了过来，肃然道：“我们既然选择扎营，就失去了机动性，营地的规律迟早会被人摸清楚，敌暗我明，我们几个又不是全天待在营地，万一被人偷营，你们就必须要坚持到我们回援！” “啧啧，瞧见没？还是我们凌大帅哥会说话！”张雅琪笑着冲方鹏说道：“班长，你这样不会说话，以后班级工作还怎么开展啊？” 方鹏抽了抽嘴角，无言以对。朱逸辰、王翰文两人没用多久便一人扛着一根树干走了回来。 用枯树皮将两根树干绑在一起后，几个男生便一齐用力将简易的木桥架到足有两米多宽的深沟上。 其实以凌枫的功夫，最宽处不过四米左右的深沟也就只是一纵身的事，即便是背着人在最窄处也能来去自如，但就像方鹏说得那样，这场演练是整个团队的事。何况来回十几趟花费的时间未必比搭桥快多少，而凌枫为此消耗掉的体力在即将进入的区域却会给他们带来更多不可预测的危险。 过桥后，凌枫转身，想将木桥踢下深沟。 汪亦然却阻止了他：“不如留着，时间快到了，后面也许还有同学！” “这是战场啊！”凌枫有些无奈。 “可这毕竟只是演习！”汪亦然固执道：“同学们辛苦了这么久，要是因为没赶上被淘汰，那也太遗憾了！” 凌枫转眼看向李时言，像是在说，你的妞你也不管管。 李时言摸摸鼻子，尴尬一笑。 见汪亦然还是一脸固执，凌枫只好摇了摇头：“快走吧！” 木桥终究留了下来，只是当凌枫他们走后不过几分钟，申文杰也冲出了那片树林。 “哈哈，明哥，我们运气太好了！”申文杰快步跑到凌枫小队架好的木桥前，转身冲张天明他们喊道：“今年居然碰到了好心人，差点就赶不上了……” 张天明等人身上脏兮兮的，样子颇为狼狈，原本一行六人，此刻也只剩了四人。 “先过去，这笔账早晚找姓宫的算回来！” 实战演习的区域包含了几座山头，其中一座更是这一片山陵中的最高峰，有谷地、有树林，一条五米宽的小河蜿蜒而过，灌木丛生、杂草茂盛。 算得上地形多样。 “先去最近的这几个点看下，希望还没有被人抢占吧！”凌枫指着地图上的几个点对众人说道，转而又问王翰文：“以往演习的情况打探的怎么样了？” “我亲自去问了张晨光，那小子精的很，具体的没多说，就只说去年得了第一的是你那老相好……”王翰文感受到了两道异样的目光，一道是阴沉沉的凌枫，另一道则是气嘟嘟的熊智翔，遂连忙打了个哈哈：“是蒋梦婕，蒋家大小姐！” “听说她去年可了不得了，一个人把女生全联合了起来，然后分步蚕食，一点点把男生队伍全干光了！”王翰文啧啧赞道：“什么美人计、离间计玩得那叫一个漂亮！” “有什么了不起的……”虽然有些心虚，但熊智翔还是嘴硬嘟嚷道：“换我们也行！” “其他的呢？”凌枫皱眉：“给你那么多时间，你就告诉我这点东西？” “急什么！”王翰文白了他一眼：“这些只是从张晨光那里听来的，我打了个电话给外面的人，把近些年所有从二中毕业的学生都问了一遍，要不是高三的那帮人还在学校赶着做题出不来，不然连他们也逃不掉！” 说着就从包里拿出一个微型放映机，递给了凌枫：“原本打算带来看看电影解闷的，你可悠着点用啊！荣升最新款，花了我好几千呢！” 第五十三章 霸气，蒋大小姐！ “还真别说，这里风景倒蛮好的！”望着人迹罕至、带了一丝蛮荒味道的青山秀水，张雅琪竟有了一点野游的乐趣：“不如我们晚上来一场篝火晚会……” “砰！” 枪声响起，正在半人多高的草丛中赶路的众人几乎下意识蹲了下来，除了……还站在那里的张雅琪。 “滴滴滴……”尖锐、刺耳的警报声响起，虽然从来没有听过，但众人还是很快反应了过来。 “该死！”凌枫只回头看了一眼，便全神贯注搜寻着枪声来源。 “这……”张雅琪傻傻低头，只见胸前的警报器不停闪着红光，刺耳的声音正是从这发出，而在此之前，胸前分明感受到了一股撞击，那是空包弹头击中了铁制的感应板。 “这他娘的谁啊！”回过神来的张雅琪悲从心来，不由破口骂道：“老娘才刚进来啊……” “是狙击枪，射程最少有五百米！”对武器异常敏感的朱逸辰只听枪声便大致做出了判断。 “我们发的狙击枪射程只有三百米……”方鹏皱起了眉头。 “对方应该也有改装高手！”朱逸辰神情有些凝重，连忙取下身后的长型背包，丢给凌枫：“枫子，先干掉对方狙击手！” 才刚刚进场，甚至连心态都还调整好的凌枫小队便遭受了埋伏，以一个队员的“死亡”，明白了此次演习的残酷。 “雅琪……”张诗羽望着站在那的张雅琪，下意识的伸出手去，像是要将人拉回来。 甘璐瑶见状，连忙一把将其拉进草丛中，急道：“她已经死了，你也想死吗？” “可……”张诗羽还不能接受，尤其还站在那里的张雅琪脸上依旧带着愤怒、茫然。 “闭嘴！把自己藏好，做好警戒！”说完，转头看向站在那的张雅琪，警惕四周，想要靠近。 她，必须把张雅琪身上的军牌拿下来！ 取出自己这支小队的狙击枪，凌枫开始寻找对方狙击手的位置，只是蹲着的凌枫被高高的杂草遮住了视线，而此刻，一枪干掉张雅琪的那个狙击手正从远处的一棵树上跳下来，快步朝不远处的一块大石跑去。 “你……”这一切，自然被还站着的张雅琪看得一清二楚，愤怒中的她几乎没做思考便想抬手指着那人破口大骂。 好在一直注意着她的甘璐瑶连忙大喊出声：“你要犯规吗？” 张雅琪一惊，这才想起自己已是“死人”，按照演习规则，死人是绝对不能透露双方信息的，一旦违反，整支小队都将失去参战资格，直接被淘汰。 “你们帮我掩护，我去拿军牌！”甘璐瑶大喊一声便冲了出去，就在她附近的另外四名女生和除凌枫外的所有男生开始各找了一个方向，带着愤怒疯狂扫射。 好在对各自藏军牌的地方很熟悉，甘璐瑶一手伸进张雅琪的衣领，用力一拉就将挂在张雅琪颈上，甚至还带着体温的军牌扯了出来。 “放心吧，我们一定替你报仇！” 甘璐瑶说完，便再度蹿进杂草中。 密集的枪声中，又一次响起那沉闷的声音。 “又来了！”凌枫一把推开身边的方鹏，方鹏的脑袋一歪，子弹只击中了方鹏的右手，警报并未响起。 利用这次的机会，凌枫瞬间就锁定了狙击手的位置，突兀的站起身，举枪便朝四百多米外的那块大石头开了一枪。 空包弹打在石头上，只溅起了一些灰尘。 “我的天，好险啊！”此刻，大石头后面，一名少年背靠大石不停地拍着胸口，心有余悸道：“这家伙谁啊？反应也太快了吧？一边救人还能一边找准位置开枪……” “小刀！小刀！”右侧胸前挂着的对讲机突然响了起来。 “队长！”少年按下按钮。 “赶紧撤！”对讲机里传来焦急的声音。 “啊？”少年愣了一下，忙问：“怎么就撤？不是说吃掉他们吗？” “点子太扎手了，快撤！”对讲机另一边的队长连忙说道：“对方领队的是高一（9）班的那个凌枫！” “什么？”少年一惊：“就是那个虐死张天明的高一新生？” “我的妈啊！难怪反应这么快……” “总之快点撤，从东北方撤！我们帮你掩护！”说完，少年所在地的东南方开始响起密集的枪声。 草丛中的凌枫不得不调转枪口朝突然冒出的火力射去。 就在凌枫小队开始激战的时候，整个演习区域内，所有好不容易突破封锁赶到指定地点的高一新生几乎都遭受到了高二队伍的伏击。 而在整块演习区域的西北方，也是五百多米最高峰的所在地，山腰位置的一块宽阔平地上，一大帮女生正在不停地砍木造围栏。 去年的营地在军训结束后早已被教官们清扫干净，便是挖好的沟壑也被一一填平。 蒋梦婕没想过自己今年会再来一趟，自然谈不上早做安排，况且即便有安排也不可能逃得过将官们的清扫。 “老大，通信线路已经成功破进去了！”三姐飞舞的手指从键盘上离开，足有保险箱般厚重的军用手提电脑的屏幕上满是滚动的乱码。 大明帝国所处的时代里，计算机早已被发明了出来，甚至就连家用电脑也于前几年面世，然而价格高昂到离谱，且体型异常庞大，足有凌枫前世九十年代初期见过的家用电脑的两倍多大。 这一次的演习，除了每支队伍都配备的普通装备外，王俊松还允许每支小队从军械库里额外挑选一样装备。 也是在那个时候，凌枫第一次接触到了这个世界的电脑，正当他满心欢喜提起那保险箱般厚重的军用手提电脑，准备利用自己超越这个世界最少二十多年的电脑技术大展神威的时候，却突然发现…… 他除了会按那个最明显的开机键外，对于键盘上的所有按键都一脸茫然！ 没有二十六键英文输入，只剩下区区八个主键，听朱逸辰科普他才知道这八个主键代表着汉字最基本的八个笔画，至于功能键也只有区区六个，外加最上面一排代表着数字的十个数字键，便是大明帝国所在的这个世界的计算机键盘。 想想也是，五十多年前由帝国皇家科学院发明出来的计算机，哪怕再怎么演化也不可能去使用区区蛮夷的英文二十六键。 不仅键盘不认识，就连开机之后的代码他也一个不认识，除了数字，就是代表汉语拼音的字符，那些字符凌枫要是身在台湾或许还能认识，可长在红旗下的他虽然会读，可记住的全他妈是用英文字母替代后的拼音，虽说《新华字典》里面还保留着这种传统拼音，可当年的考试他不考这些啊！ 代码都不认识，就更别谈操作系统了！ 什么windows、dos，也只能在梦中回忆了…… 虽然朱逸辰也懂电脑，可他也只处于刚接触的阶段，远远做不到碾压，连黑客这样的时髦名词都没听过……（当然，这年头的黑客也不可能再叫黑客了。） 凌枫最后只好叹息一声，拿了一箱子更有实用价值的军用手.雷。 可是，凌枫这帮人都不懂的计算机，蒋梦婕寝室的老三却分明是个中老手。 就在三姐成功黑进指挥营地的通讯线路时，位于演习区域以西处的一块平地上，由连片的帐篷搭建成的指挥所里，响起了刺耳的警报声。 武木大步走到一排计算机前，忙问道：“出了什么事？” “副官，我们的通讯线路被人强行攻破了！”一名身穿军装，两手飞快敲击键盘的教官，脸露焦急：“对方是个高手，手法相当老练！” “这怎么可能？”武木大惊：“我们的线路明明是封闭的，外面的人不可能进得来！” 这又不是在凌枫原来的那个时代，即便是封闭的局域网也能被高手黑进去，这年头的全球性互联网还只是一个设想，军训演习这里的十几台计算机也只在这个范围能做到联通，外面的计算机高手就算再厉害也不可能进得来啊！ 就好比里海里的一条鱼，在没有外力的帮助下，就算长了翅膀也飞不进太平洋！ “应该……应该就是参加演习的学生！”负责计算机网络的教官很快就得出了结论：“有谁演习之前拿了电脑，一查就能知道！” 军械库都是武木看管，学生领取装备的时候也必须在他这里登记，武木随即找到登记簿，飞快查找起来。 只见计算机那一栏，就只有蒋梦婕的小队领取了一台。 “果然是她！”武木唯有苦笑：“蒋家的人就是不一样啊！” “切！就她？”躺椅上的王俊松翻了个白眼：“一个脑子里都是拳头的家伙还能静下心学这种高科技？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她手下的哪个姑娘！” “那……”武木尴尬一笑：“这算不算犯规啊？” 王俊松虽然也很郁闷，但对于演习，他从来都是以正规战争看待的。 “这算屁的犯规！打仗的时候用计算机搞破坏，二十年前就有人这么干了！” “蒋家这丫头手底下还真有一帮能人啊……” 另一边的蒋梦婕此刻已经拿起了对讲机。 “只能坚持一分钟，老大你要快点！” 拿起对讲机的蒋梦婕没有耽搁，直接吼道：“高二的女生都给我听好了，限你们两个小时之内赶到指定的营地，否则后果自负！” 第五十四章 学长、学姐们的恩怨情仇 “大姐，我们……过去吗？”高二的一名女生拿着手里的听筒，望着脸色阴晴不定的寝室大姐。 夏晓灵咬了咬牙，愤然道：“去！” 六名女生随即草草收拾了一番，朝着蒋梦婕所在的营地而去。 原地，留下六名一脸愤然却无可奈何的高一女生。 她们身上的军牌已被收缴。 演习区域的西南方，守在边界上的童烟，将最后一个高一新生“击毙”，放下枪便说：“我们去找杨芸她们！” “不……不去了？”她身旁一名背着通讯设备的女生有些惊讶。 “去个屁！”童烟咬牙道：“本姑娘今年就算提前退场，也绝不再去听那个男人婆指手画脚！” “好吧……” 这名女生难免忐忑，毕竟蒋梦婕的手段它是知道的，抗命不从的后果，着实难料。 然而河对面，那支刚被他们消灭的男生小队却只剩下不甘和郁闷了。 眼睁睁看着一名女生过来，在他们身上摸索着军牌，心里却没有一丁点旖旎之念。 他们本打算绕远路避开途中高二队伍可能设下的埋伏，甚至卡着点接近西南方这处人迹罕至的泥沼地，却万万没想到，安全了一路的他们竟在最后的关头遇袭，而设伏的竟然是一帮面容姣好的高二学姐！ 天啊，你们趴在泥巴里做伪装，难道就不嫌脏吗？ 他们实在无法理解！ 当然，已经死去的他们也没有理解的必要了…… 演习时，王俊松所在的指挥部对所有队伍的通信用的是同一频道，几个小时前营地响起警报后，不间断发出的目的地信息用的也是这个频道。 所以当蒋梦婕这里黑进指挥部通信系统的时候，她说出的这句话被所有的小队都接收到了，加上蒋梦婕用的是明语，根本就不需要破译这道程序。 傅松放下手里的听筒，面无表情。 他是宫家的家奴，虽然这年头早就不兴主人、奴才这套了，但他傅家从三百年前开始就已经是宫家的奴才，这么多年下来，虽然名义上有了自由身，可实际上依旧从属于宫家。 傅松去年考进二中的时候，靠得是自己的成绩，在高一整整一年的时间里，他都没有感受到宫家对他的影响，没有帮助，也没有限制。 这样的状态正是他之前十几年的人生里努力追求的东西。 考进二中，再上一所名牌大学，离开羊城，离开宫家的势力范围，去外面闯一片属于他自己的天空！ 傅松四岁那年，被父亲带去宫家给宫家老太君拜年的时候，宫家几位少爷、小姐曾逼着小小年纪的他跪下磕头…… 自从那一刻起，想要彻底摆脱宫家的念头就已根深蒂固。 然而，两个月前，蒋家的人却突然提议要把蒋家大小姐嫁给宫家的三少爷，而那个宫家的三少爷竟然在只看过蒋梦婕的照片后，就彻底迷上了她。 原本宫家三少是准备转进二中便于和蒋家大小姐朝夕相处的，然而他却连校长王杰碍于情面而特意为其单独开设的入学考试都无法通过。 尽管宫家的三少爷使出浑身解数，但王家也不是任人拿捏的小家族，二中作为王家在教育口的一面旗帜，代表着王家的声望和脸面，仅凭一个宫家三少还不够格让王家砸了自家的招牌。 无奈之下，宫家三少只能走迂回路线，找到了傅松这个家生奴才。 这一次演习，傅松的任务很简单…… 绝对不能让蒋梦婕再拿到演习的第一名！ “再忍一下吧，就剩下两年了！”傅松握着听筒的手上青筋直露，心中却再一次坚定了要走出去的理想。 “通知其他几支队伍，放弃对高一队伍的清剿，全力绞杀高二的女生队伍！” “明白！”随即，便有人将他的命令传了出去。 随着被宫家三少搞定的一些高二男生队伍开始转换攻击对象，饱受摧残的高一队伍总算松了口气。 凌枫最终还是没能立即替张雅琪报仇雪恨，那支伏击他们的小队在狙击手成功逃离之后，打掩护的几人也相继离去。 敌方明显对附近的地形异常熟悉，凌枫即便有能力追击，也不敢贸然拉开和小队之间的距离，毕竟谁也不知道附近还有没有其他设伏的队伍。 打跑了敌人，小队成员的情绪却不怎么高，虽然是演习，但张雅琪的离开还是让众人感到了一丝沉重。 “先去预定的地点吧！”凌枫起身，带头离去。 张诗羽依旧回头，看向远处还站在那里的张雅琪，王翰文走了过来，笑着安慰：“也好啊，回去之后可以洗个热水澡了，比在外面喂蚊子强！” 张诗羽没有笑，刚才她离张雅琪最近，枪响的时候，子弹几乎从她的脸旁擦过…… 那种突然心悸的感觉很不好！看着朋友生生“死去”，而她却无能无力的感觉更不好！ “你说，要是以后我们真的遇上了战争……”张诗羽低沉道：“是不是也会像这样，眼睁睁看着朋友死去？” “额……” 王大少平生遇到过很多向他问问题的女生，年纪有大有小，问题千奇百怪，但他都能在瞬间给出深邃而又不失幽默的答案，从而活跃气氛，为下一步做准备。 然而眼下，王大少以往的手段突然有些不灵光了。 张诗羽或许也只是感慨一句，并没有指望有人能给她答案，她也不希望得到这个答案，最好，根本就不要有这种假设出现…… 张诗羽转身走了，站在原地的王翰文看着她的背影，突然笑了起来：“这姑娘，蛮有意思的嘛！” 周围的枪声依旧连绵不绝，西北方向上甚至越来越密集，正巧遭受伏击的方鹏虽然也发现背上的通讯器在滴滴作响，但还没等他拿下听筒，蒋梦婕的传讯就已然结束。 直到目前为止，凌枫还不知道高二的女生和部分男生之间已经开始了一场殊死搏杀…… “老大，各个方向都传来枪声，好像有人在伏击我们的人！”四姐走到蒋梦婕身边，皱眉说道。 所有演习用的装备都是昨天晚上才发到给小队手上的，每个小队只来得及设定自己小队之间的对讲机通话频率，眼下营地里聚集起来的人，大部分都是昨晚蒋梦婕临时通知的，小部分则是赶来的路上遇到的。 到目前为止，加上刚才一阵听到传讯赶过来的队伍，蒋梦婕的营地里才只聚集了高二女生中不到一半的队伍。 还有一半人或许在赶来的路上，然而眼下周围密集的枪声，让蒋梦婕的脸色变得阴晴不定。 “到底是谁在搞鬼？” 愤怒解决不了问题，蒋梦婕立即有了决断：“老二、老四，老五、老幺，你们各带两支队伍从四个方向插过去，务必把人救回来，不管是谁在搞鬼……” “杀无赦！”蒋梦婕真的愤怒了。 外人不知这次的演习对她来说有多么的重要。 当王俊松决定让高二的学生再参加一次军训的时候、当她怀着忐忑的心情在广场上听到关于演习第一名奖励的时候…… 没有人知道她心里的激动！ 没有人知道这些天来她为这场胜利付出了多少！ 没有人知道当别人晚上早早睡下的时候，她还在泥潭中翻滚…… “绝对不允许有任何人破坏我的这场胜利！” 当蒋梦婕的人离开营地，前去接应各个方向上的高二女生后不久，整个演习区域内的人都明显听到了西北方向上，围绕着这座五百米山峰的枪声变得愈发剧烈。 “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陈其伟遥望着西北方，一脸疑惑：“大规模战斗就开始了？这才刚进场多久啊！” 凌枫也是满心的疑惑，但眼下，找到一个合适的扎营地点，才是最重要的！ 遂，又低下头看手里的微型放映机。 放映机和凌枫前世见过的影碟机类似，里面装着刻录好的光碟，光碟里全是王翰文让自己家的员工在外面从二中毕业的学生那里得来的关于军训的各种资料。 资料很杂，但王翰文早已将其分门别类。此刻，凌枫看的就是关于地形的那一部分。 “看，那里有个小山坳！”李时言突然指着右前方的脚下说道。 凌枫随即抬头望去，只见那原本该是一处完整的山体，或许是被风化之后，从一百多米高的山顶直到山脚下，像是整个被人用勺子挖了一块出来，形成了一个弧形山坳。 从凌枫等人所在的山腰看去，那山坳的面积足有两百多平方米，山坳的缺口处生长着大片的杂草，正好将那三米左右的出口遮得严严实实。 距离山坳大约五六米的地方是一片树林，林中有潺潺的水声传来。 “就是那里了！”凌枫立即决定：“没人的话，我们的营地就选那里了！” 凌枫带头走下脚下的这座小山，山上无路，山下也全是丛生的灌木，小队一行人几乎深一脚浅一脚，踏着灌木朝不远处的那个山坳走去。 在高处看不过十几米的距离凌枫等人却花了足足半个小时。 走到山坳缺口处，凌枫抬起手，示意众人警戒。 而他，则独自一人端着枪悄无声息地靠了过去。 当凌枫扒开半人多高的杂草，刚将上半身探进去的时候，一把枪突兀地出现在他脑门边…… “别动！” 第五十五章 往事不堪回首 几乎就在声音传进耳中的一瞬间，凌枫的左手就已经握住了对方的枪。 枪声响起，子弹却斜射上天。 随后，山坳外面的朱逸辰等人立刻背靠着山壁，举起枪警惕着山坳缺口处的那丛杂草。 而山坳里面，另外五条枪立即对准了凌枫。 然而凌枫的动作还没完，抓住枪后，用力一拉，那名举枪偷袭的少年整个都被带了过来。 凌枫随即一扭，枪从那少年手中脱离，接着往后一带，枪上的背带立刻缠住了此人，并将其往后拉了几步，挡在凌枫身前，直面对方五支举起来的枪。 整个过程说起来复杂，其实也就几秒钟的时间，从这少年满心欢喜的过来偷袭，到失手被擒，不过眨了几下眼。 转变来的太快，以致这少年根本没反应过来，两眼圆瞪，呆呆的看着对面的五名队友。 “你是……凌枫？” 参加演习的学生，装束都一个模样，头上带着一半透明的头盔，毕竟空包弹要是击中脸或者双眼，危险同样不小，为此所有的学生都带着一样的头盔，只要头盔被空包弹击中，警报器也为立即响起。 刚才凌枫的动作实在太快，那一张帅气的脸也只在张晨光眼前一晃而过，所以，张晨光有些不太确定。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凌枫这才稍稍抬头，见对面领头的那少年确实是他们的熟人张晨光，这才悄悄松了口气。 “凌枫，还真是你啊！”张晨光这回看得仔细，见真是凌枫，连忙让身旁的队友放下枪：“都放下，是熟人！” 凌枫见他们放下了枪，这才放开了对身前那少年的束缚。 “哈哈，你们怎么会找到这来？”张晨光笑着走过来。 凌枫见他们果真毫无戒备，这才彻底放心下来：“也是随便找的，正巧看见了！” “哦，就你一个人？”张晨光问道。 凌枫摇头，想想还是冲外面喊道：“都进来吧！是张晨光学长！” 外面的人听到凌枫的话，这才放下了警备，一一拨开杂草走了进来。 “来来来，我为你们介绍下！”张晨光天生是个热心的性子，见来的是凌枫等人，立刻没了敌意，老友重逢般为凌枫等人介绍自己的队员。 “这是我们寝室的老二，姜歌，一米九的大高个，打球老厉害了！” 那少年操着东北口音略显腼腆的说道：“哪有，随便玩玩……” “这个是老三包易，跟你一样，也会玩枪！” 一听这话，包易连忙摆手：“在人家凌枫面前，我可不敢说自己会玩枪！” “这是老四乔鑫，别看他长得文文静静，戴副眼镜，看着像知识分子，其实成绩差的要死，一肚子坏水……” “老大，有你这么说自家兄弟的吗？”乔鑫急了，尤其见对面还有五个漂亮的学妹，更不愿丢了面子。 “老五薛华，真正的文化人！月月考试拿第一！” 薛华见对面有漂亮学妹，同样有些拘谨：“没有啦，除了读书，我也不会别的……” “还有这个刚才跑去偷袭你的老幺耿佳明……”张晨光指着从凌枫这走过来的耿佳明说道：“也是个练过武的高手！” “还高手呢！”耿佳明苦笑一声：“屁的高手！” “哈哈，小明别气馁，下次有机会，找凌枫再比过一场就是了！” 张晨光虽只跟凌枫接触过几次，但也能感受到这个小学弟身上总有的淡淡戒备，此刻将各位舍友的老底都揭开，其实也是为了示人以诚。 毕竟眼下大家还在演习，看刚才的交手，已方身手最好的耿佳明在偷袭的情况下都没能在凌枫面前撑过三招两式，怕光是凌枫一人就能搞定整支小队。 对方人多，己方又伸出山坳中，唯一的出口也被对方把持，一旦对方不讲那点情谊…… 凌枫何等眼力，自然能看出张晨光的一番苦心，想想便直接说道：“学长要是不嫌弃的话，能不能让我们加入你的小队？也在这山坳里扎营？” 闻言，张晨光顿时松了口气，连忙笑道：“开什么玩笑！应该是我们加入你们才对，有你这么个大高手在，还不赶紧沾点光？” 如此一番后，气氛自然缓和了不少，虽然耿佳明对刚才被凌枫轻易制住，心中还是有些郁闷，但凌枫的伸手还是让他心惊不已，对于张晨光的选择，他也没有过激的反对。 经过几句协商后，张晨光小队便加入了凌枫的队伍，一番推让后，还是由凌枫继续担任队长，而张晨光成了方鹏提议新设的副队长，也是为了缓和张晨光小队的情绪，毕竟人家是高二的学长，面子上怎么也得照顾到。 “对了，接下来你们有什么打算？”队伍合并成功，身为副队长的张晨光也想了解凌枫他们的看法。 “先在这里扎营，然后出去寻猎，能吃就吃，碰到高一的就试着把人拉拢过来……”凌枫随即将之前和队友们商量好的策略告之张晨光。 张晨光一听，竟苦笑一声：“怎么？你们这是想来一场大规模团队战役？” “有什么不妥吗？”凌枫身边的方鹏连忙问道。 当初这个策略很大部分都是由方鹏这个班长推动的，毕竟他身为班长，军训以来对九班乃至整个高一的学生都有相当程度的熟悉。 是不是能得第一，方鹏不怎么在乎，只是既然演习当中既然允许团体作战，方鹏便不希望熟悉的同学刀兵相见，至少要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同学。 张晨光摇头一笑：“你这想法去年我们也有过，只是……” “新生刚来，谁不希望自己能挥斥方遒？”耿佳明淡淡说道：“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大将军谁都相当，可不是谁都能当得上！” 方鹏皱了皱眉，虽然被人误解了动机，但沉稳如他，也未恼羞成怒。 “哈哈！”张晨光赶忙打圆场：“其实我去年也干过这事，要是没有蒋家那个大小姐，没准我就真的拉起一票人拿了第一了！” “蒋梦婕？”正在和妹子们收拾东西的王翰文听见这话立刻来了兴致，连忙转过身来：“我上次听你说她去年拿了第一，领着高二的一帮女生干掉了所有的男生队伍，具体情况是咋样的？这回你总得给我详细说说吧！” 张晨光微微点头，带着一丝苦笑回忆道：“去年刚开始的时候，大伙儿也是独立作战，前三天基本上都没什么战斗发生，毕竟很多人的想法其实只是找个地方藏起来，躲过一星期，就和我们今年的想法一样……” “谁曾想那个蒋梦婕也不知道发了什么疯，竟然开始一支队伍一支队伍的收拢所有的女生，不服气也不开枪，就用拳头打，你说她们寝室那六个暴力女谁挡得住嘛！” “还没到两天，也就一天半的功夫就让她把五百多个女生全收拢到一起了，然后就开始对我们男生展开了屠杀……” “是真的一边倒的屠杀！”张晨光至今心有余悸：“你想啊，我们这年纪的男生谁会服谁啊？最多也就集合了三四支队伍，十几二十几个人怎么可能挡得住她们五百多人的碾压？” “要不是去年我们几个最后的关头找到了这处山坳，也逃不过她们的魔爪！” “难怪……”王翰文这才恍然：“难怪被我问到的所有高二男生都对去年军训的事不置一词，原来过程这么悲惨啊……” 大明帝国虽然发展到了现在，但还是遗留了一些“男尊女卑”思想的，尤其又都是心高气傲的少年时期，像这种被一帮女生在他们平日最引以为傲的武力竞争上遭受碾压，不堪回首是难免的。 “所以，今年你们只打算留在这里等演习结束？”凌枫问道。 “不然还能怎么样？”耿佳明白了他一眼，说道：“你们刚才没听到通讯吗？蒋梦婕他们已经开始集合高二女生了！” “通讯？什么通讯？”方鹏想起了刚才遇袭时响了大约一分钟的通讯器。 “就是蒋梦婕她们！”张晨光回答道：“估计他们应该是窃入了指挥部的通讯线路，然后对所有的高二女生传达了集合的命令……” “但其实我估计她们在演习之前就应该已经通知了高二的所有女生！”张晨光沉吟道：“虽然不知道原因，但是感觉蒋梦婕很重视这次演习！” “对哦！”朱逸辰也想起了一件事：“军训刚开始那天，她好像问过王俊松关于第一名奖励的事，她想要什么来着……” “让王俊松答应她一个条件！”对于细节，陈其伟有着惊人的敏锐：“好像去年她就已经提过，但王俊松没答应她！” “什么条件能让她这么拼命？”王翰文有些诧异：“按理说蒋家虽然在整体实力上差王家一线，但如果只在军方，王家目前只有王俊松一个人，而蒋家可是三代的将门，如今大明帝国硕果仅存的五位上将军，其中就有她爷爷蒋经延……” 第五十六章 定策 说起蒋梦婕的努力，凌枫想起了那个黑夜里在训练场上翻滚的黑影。 连续一个多月，可以说直到演习之前，每个晚上蒋梦婕都会独自一人在训练场上独自训练到深夜。 那一日看清楚蒋梦婕的脸后，此后有几次凌枫也留意过训练上，以他的听力，即便隔了很远也能听到那熟悉的呼吸声。 之前他就感慨过蒋梦婕的努力，更不明白她一个女生为什么要做到这种程度，军训的成绩再好，对她这样一个连学校处分都不在乎的人，又有什么作用呢？ “蒋家还有上将军？”陈其伟十分惊讶。 “你连这个都不知道？”王翰文转头看他，比他还要震惊，一脸“你是地球人吗？”的表情。 “我当然知道大明的五位上将军！”陈其伟被他的表情刺激到了，连忙叫道：“我只是不知道蒋梦婕居然就是蒋经延的孙女！” “是吗？”王翰文还是一脸的怀疑。 “这么说来，确实有些奇怪……”一直安静倾听的李时言斟酌开口：“按说王俊松也就是个大校，跟蒋梦婕的爷爷差了十万八千里啊！有什么事连她爷爷都做不到，王俊松却能做到？” “对哦！”方鹏也想起了军训当日蒋梦婕信誓旦旦的模样：“她那天还说过王俊松一定能办到！” 眼瞅着这帮男生尽然一个劲的在谈论蒋梦婕那个女生，而且还是十分彪悍、家世显赫的一名女生！ 在场的另外五位女生就有些不高兴了。 “还要不要干活啊？”张雅琪不在了，霸道的话只好由甘璐瑶张口：“一个个大男人躲在那不知道干什么，让我们这帮女生来扎帐篷，真好意思啊！” 一听她这话，高二的五位学长顿时就坐不住了。 乔鑫率先站起来，笑嘻嘻说道：“就是！就是！这种粗重活怎么能让女生来做呢？学妹等着，学长这就来帮忙！” 说完，就屁颠屁颠的跑了过去。 包易、姜歌紧随其后，耿佳明看了漂亮的学妹一眼，又转眼瞅了凌枫等人一眼，立刻站起身，朝学妹们跑了过去。 就连学霸薛华也没忍住，跟在了后面。 甘璐瑶见状，朝着那边几个还无动于衷的“臭男人”瞪了一眼，继而骄傲的转过身，软言软语请学长们帮忙，像是有意在气凌枫等人。 王翰文瞅了瞅身旁几位舍友，尴尬一笑：“那……那我就先过去了，你们商量出什么，回头告诉我一声就行！” 说完，立刻起身转头：“诗羽同学，我来帮你……” “见色忘友！”陈其伟鄙视了一番，继而却也站了起来：“那我也过去帮忙，反正打打杀杀这些事我也不擅长！” 随即，朝熊智翔走去。 张晨光看了热情帮助学妹的几个舍友一眼，又转头对凌枫几人尴尬一笑：“别介意！除了姜歌在球场上找了个女朋友外，我们几个还都单着……” “不过放心！”张晨光立马做出保证：“朋友妻不可欺，我们绝对不会挖你们墙角！” “说什么呢！”李时言立刻摇头：“我们可不是那关系！” 可是看他的样子，明显松了口气。 “就是！”方鹏也随即表态：“我们只是普通朋友！” 只是他这话有意压低了声音，眼角的余光甚至在回头偷看王娟的反应。 凌枫瞧见二人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不由摇了摇头，而朱逸辰则翻了翻白眼。 如此一来，张晨光算是看出来了。 除了凌枫和朱逸辰是真的没有什么想法之外，其余四个男生竟早就盯上了目标。 不再去谈少年幕艾的事，张晨光还是希望尽快把接下来的策略定下来：“那我们接下来是？” “这个……”张晨光几人的意思已经表达的很清楚，他们不希望卷入外面或许已经如火如荼的乱战，只想安安静静在这里等到演习结束。 对于演习、成绩之类，凌枫也谈不上在乎，只要保证自己的队伍不被消灭，那什么名词，一点也不重要。 虽说方鹏对名次同样也不怎么在乎，但对于此刻外面那些或许正在饱受摧残的同学…… “最少要把我们九班的同学尽量团结起来！”方鹏做出了决定。 这是他身为班长义不容辞的事！ 张晨光随后看向凌枫，又看了李时言和朱逸辰一眼，见他们都没有反对，只好点头道：“那好吧，我们就尽量去找高一（9）的同学！” “没事，到时候我多跑几趟，在附近仔细搜索，只要同学们还在场，应该都能拉过来！”凌枫当仁不让道。 对于这样高风险的技术活，其他人也没有逞能去和他抢。 只是方鹏还是有些担心：“我看这样吧！外面的枪声一刻也没停，为了加快速度，枫子你只管去距离远的地方，这附近就交给我们几个好了！” “也好！”凌枫同意道：“我们先扎营，吃了早饭我就出发！” 随后，商量好之后的几人也加入到了扎营的工作中，差不多忙碌了一个多小时，几顶帐篷才被树立起来。 接着，凌枫带着方鹏去树林里打水，其余人开始在营地里挖坑、捡柴，为生火做准备。 都是经历过野外生存训练的人，坐起这些事来也不会生疏，等到凌枫二人取水回来，营地里就已经吊起了一口大锅。 随即，倒入淘洗好的米，加入刚从树林里采摘的野菜、蘑菇，又放了些风干的肉干，加了点每支小队都带了的油盐等调味料…… 没过多久，一锅香气逼人的肉粥就熬好了。 “要说老方这手艺真没得说！”王翰文刚吃完一碗，又从窝里捞了一碗，冲着一旁的王娟开玩笑道：“王娟同学，以后你可有口福了！” “好啊！”王娟听了这话，却没有一点羞涩，反倒大大方方的说道：“以后你可以来蹭饭，钱就不用了，把菜买好就行！” “哇呜……”王翰文怪叫一声，立马用胳膊去捅一旁的方鹏：“听见没？人家女孩子都这么主动了！你个大老爷们，给点反应啊！” 如此，反倒把方鹏闹了个大红脸，瓮声道：“有的吃还堵不上你的嘴！” “你瞧！你瞧！”王翰文立刻用筷子指了指方鹏，对众人笑道：“害羞了！我们老方居然害羞了！” “看样子要不了多久，能喝你们喜酒啊！” “去你的……”红着脸的方鹏赶忙拍了王翰文一下，然后偷偷去看斜对面的王娟，却瞧见王娟只是微微一笑，脸上没有反感，这才大送了口气。 就这样笑闹着吃完了早饭，几位女生大致也从张雅琪的“牺牲”中走了出来。 早饭之后，凌枫背着枪，按计划走出了营地，准备去一公里外，围绕扎营地搜索九班的同学。 与此同时，蒋梦婕派出去的四支队伍终于结束战斗，将各个方向上赶来汇合的高二女生带回了营地。 “老大，情况不秒啊！”老四走过来，向蒋梦婕汇报集合的人数：“才三百五十二个人，其中还有九支队伍遗失了军牌……” 蒋梦婕眉头紧锁，咬牙问道：“查清楚了没？到底是谁在搞鬼？” “抓了两个人过来，二姐正在审问！”老四面露难色：“可是我们不能用刑，想问出幕后主谋，恐怕……” “我不管！”蒋梦婕愤愤道：“不能用刑，那就用钱，我看这些人也不可能是为了什么尊严、情谊才这么干，肯定是有人花了大价钱买通了他们！” “去告诉老二，无论对方出了多大的价钱，我都可以出双倍！” “可是……”老四犹豫片刻，还是忍不住提醒道：“老大您的卡已经被冻结了！我们的钱……不够啊！” “谁说真要给他们钱了？”蒋梦婕冷笑道：“无凭无据的，等演习一过，难不成他们还敢上我蒋家要钱？” “……”老四呆了一下，继而满脸的佩服：“好的，我这就去告诉二姐！” 很快，老四便再次回来，对蒋梦婕说道：“问出来了，是宫家三少爷！” “果然是这小子！”蒋梦婕咬牙道：“真把老子当成他的菜了……” “等老子拿了第一，立马去宫家废了他！” 一掌拍下，身旁的山石山立刻出现一个小巧的掌印，足有一寸多深。 蒋梦婕随即又问：“宫家那小子不在二中，这边领头的是谁？” “是个十七班一个叫傅松的，听他们说这人是宫家的家生奴才，去年也考上了二中……” 老四将问来的关于傅松的情报告诉了蒋梦婕，蒋梦婕沉吟道：“也就是说这个傅松应该很久没有和宫家人联系了，突然接到命令，应该是蒋廷锡去过宫家之后的事，可是这人都考上二中了，真的还会心甘情愿听宫家老三的话？” “他们也说傅松小时候经常被宫家的少爷、小姐欺负，而且还当着外人的面让他跪下，那两个人以前也见过几次……” 蒋梦婕这边抓到的两人，也算和宫家三少一起玩过的朋友，虽说他们长大了开始好好读书，甚至考上了二中，但小时候的玩伴求他们办件事，各自的家族又都是世交，这些人也不会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谈好了条件自然也就同意了。 只是如今蒋梦婕出了更高的价钱，对于出卖这么一个很久不联系，几乎已经没有社交联系的纨绔子弟，这帮深受大家族熏陶、一切以利益为上的人，心里也没有半分愧疚。 “那我们可不可以想办法策反他？” 第五十七章 孤独的“9527” 对这次演习，蒋梦婕绝不希望出现一丁点的意外！ 既然这个傅松常受宫家三少的欺辱，而且都已经考上了二中，未来前途可望的他肯定在心里会有自己的想法。 如此，未必没有策反的可能！ 能够兵不血刃解决目前的最大麻烦，减少演习取胜的变故，蒋梦婕自然希望看见。 “不容易！”戴眼镜的老五走了过来：“这个傅松可不是刚才那两个大少爷，很难用钱买通，看他之前的一些部署，明显也是家学渊源，这种有脑子的人应该不会上老大你的当……” “如果心中真有不甘，那他最想要的应该是摆脱宫家！”老五苦笑道：“可这个……我们也给不了啊……” “总要试一试。”蒋梦婕冷漠道：“不识相的话，那就把他干掉！” 快到中午的时候，整个演习区域内的枪声才逐渐平息下去，虽然偶尔也有几声突兀的枪响，但像早晨那样密集的枪声却不再有了。 演习区域以西，作为指挥中枢的帐篷里，王俊松等教官正在吃午饭，大块的牛肉往嘴里塞，一边咀嚼一边抬头看一排排的显示屏。 显示屏里，是几乎涵盖了整个演习区域的监控画面，说的是自生自灭，但哪可能真把两千多人丢在山里不闻不问。 这块用作历年军训演习的区域早被王俊松铺下了天罗地网，所有学生的一举一动，基本上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今年高一的小子真可怜……”武木一边往嘴里塞东西，一边鼓着嘴说道：“才刚进场就卷进了高二学生的恩怨。” “你瞅瞅！”武木指了指另外一块像是雷达一般的显示屏上，上面代表高一学生的红点已经远远少于代表高二学生的蓝点：“连一半都不到了！” “那不更好！”一旁的卓超抓着一块肉骨头啃得欢快：“今年还能提前几天结束，多放几天假不好吗？” “我倒不这么看……”冯毅放下碗筷，指着雷达上某个孤立的红点说道：“你看这个9527，从早上九点开始就一直在外面游荡。” “凡是和他碰过面的蓝点，无一例外全部熄灭！”冯毅显然对此人已经有了一段时间的观察：“同时只要和他碰过面的红点，则会全部汇聚到……” “这里！”冯毅指着一处等高线向内凹进去的地方说道：“这里从上午开始，红点就越来越多！” “最奇怪的在于，这些红点里面居然还有六个蓝点！”冯毅笑道：“也不知道是不是他们的俘虏。” “没准是人队友呢！”卓超瞄了一眼，继续啃着肉骨头嘟嚷道：“反正也不犯规，反间计这事战场上经常见！” “把这里的监控调出来，我看看！”王俊松突然想起了那个在专用射击场得了高分、又在平时训练的靶纸上恶搞的高一小子。 “没有！”冯毅苦笑摇头：“只有六点过一刻的时候，六个高二小子进去时的监控，没到五分钟，所有的摄像头全被黑布蒙住了！” “操！”王俊松不由爆了句粗口。 从来没有哪年的军训像今年这样，由于高二的学生破天荒再一次参加军训，搞得无论是军训里的不成文规定还是如今演习营地里的情况，全都让人提前摸清了。 以往每年也有演习的时候被人发现摄像头，然后用黑布蒙起来的事发生，毕竟没有明文禁止，这帮被王俊松整了两个月的小子也乐得给王俊松添些麻烦。 但往年这些事基本上都要到后半段才会发生，那时候场地里人本来就少了很多，又差不多到了紧要关头，干这种事的人实属凤毛麟角。 可今年就不一样了！ 一排排显示屏上，时不时就能看到一块乌漆墨黑的布。 “他娘的，看来明年得新加一条规矩了！”王俊松一脸不爽。 副官武木却小声提醒道：“老大，明年你应该来不了……” “唉……”王俊松一巴掌拍在脑门上，叹道：“倒把这事忘了！” 虽然这边说得隐晦，但早就听到不少风声的卓超他们还是立刻明白了过来，随手扔掉肉骨头，两眼放光的凑了过来：“老大，这么说……那事是真的了？” 冯毅也不再去关注什么“9527”，也一脸兴奋的凑上来问道：“具体什么时候啊？” “你们这么高兴干嘛？”王俊松翻了翻白眼，没好气道：“那可是玩真的，会死人的！” “怕个逑！”卓超满不在乎道：“咱当兵吃粮不就为这个嘛！” 就在这些兴奋异常的教官身后，雷达上那个号码为“9527”的红点再一次靠近了一团蓝点…… 具体已经记不清这是今天遇上的第几支队伍了，自从上午九点从营地出来，不到三个小时的时间，凌枫就遭遇了十多支高二的队伍。 当然也不全像冯毅说的那样，有一次遭遇了一支足有三十多人的高二队伍，凌枫没有硬拼，而是快速撤离。 或许那时候冯毅正好有事转移了视线，以致忽视了这场几乎瞬间的交汇。 但眼前，凌枫分明只听见了数人的脚步声。 “小刀，今天先别干了，找个地方休息！”突然出现的声音让凌枫有种熟悉的感觉。 上午遇袭的时候，对方用的是对讲机，那时枪声不断，尽管凌枫的耳力非凡，但想在枪声阵阵的战场听清相隔四百多米以外的对讲机声，难度不是一般的大。 之所以会让凌枫有熟悉的感觉，是因为对方在撤退的时候，领队的队长曾经高声喊过一句话。 凌枫不敢确定眼下遇上的这支队伍是不是就是早上伏击他们，“杀死”了张雅琪的那支队伍。 但，凌枫还是悄悄跟了上去。 “老大，光今天上午我们就干掉了十六支高一的队伍……”那个被称作“小刀”的少年喜滋滋说道：“不去跟那个暴力女比，咱们今年没准能拿个第二！” “去年好不容易躲到了最后……”又一个声音响起，带着无限的感慨：“真是不容易啊！” “说起来，高一的这帮小子还真一个难啃的都没有！”小刀笑道：“除了早上碰到的那个凌枫……” 听到这里，悄悄跟在后面的凌枫双眼微微眯起。 “要不是他们人多，单独碰上这个凌枫，我真想跟他干一场！”小刀怀着期待说道：“张天明那家伙没跟他比过，但是他那水平我也能做到……” “我感觉他应该是发挥失常了！”小刀揣测道：“听说当时的情形，张天明这家伙明显是准备去教训人的，没想到却踢到了铁板……” “世家子弟嘛！肯定好面子啊！带着雄心壮志过去，最后被人打脸，还能怎样？” “心里不痛快是肯定的！那种心态下，怎么可能正常发挥嘛……” 跟在后面的凌枫嘴角微微扬起。 走了一阵，前方马上就要走出草丛，进入山脚下一片相对平坦的开阔地带。 凌枫当机立断，背起步枪，从腿上拔出演习专用的匕首，只要用这把匕首在头盔下面的皮质围领上轻轻一划，带有磁力的匕首就会激活围领里的警报器，随即指挥部的雷达上面代表此人的光点就会消失。 但是此人身上的警报器却只会闪光不会发出声响，在军训演习中专门作偷袭、暗杀之用。 凌枫悄无声息靠近走在最后的那人，匕首伸过去，迅速一划，那人只来得及感受到脖子上的一阵碰触，随即整个人便蒙了！ 凌枫悄悄走到他前面，伸出手指竖在嘴边，示意对方安静。 那人当然想大声呼叫，但是胸前的警报器已经开始闪光，却没有发出警报声…… 他明白，自己已经被偷偷杀死了！ 这种判断其实也存在着漏洞，主要是时间差上，有的人在脖子上被割一下的同时就已经叫出了声，如此一来，暗杀者便会彻底曝光。 毕竟演习不是真的死人，很难完全在装备上杜绝这样的情况。 但在演习之前，教官早已重点强调过，当脖子上被人用匕首划过的时候，第一时间不能叫，必须立即低头看下胸前的警报器，没亮代表你没有死亡，这样才能出声给队友示警。 否则一旦错了，即使暗杀者被其队友随即干掉，也会很快从通讯器中得到教官的裁判，一旦认定是此人提前喊出声，便会判定全队违规，全队军牌归暗杀者所有。 正因都经过事先的多次练习，这人又是经历过两次军训的高二学生，为此虽然他是第一次遇到被割喉的情形，但他还是在关键时刻保住了理智，却也让他的队友面临了灾难…… 搞定一个后，凌枫再次朝前面一个走去，这一次，他没有收敛脚步声。 很快，又一个人被抹了喉咙。 凌枫在搞定第二人的那一刻，立马就扔掉了匕首，拔出了手枪…… “砰”、“砰”两声枪响，前面两人应声被爆头。 尖锐的警报声随即响起。 而最前面的那个队长和小刀几乎就在枪响的那一刻就朝两侧滚了过去，随即也立刻拔枪，反手朝凌枫射来。 第五十八章 别误会，只是为了报仇！ 与枪声同时传来的还有陈小刀那气急败坏的骂声：“我草你老母！谁啊？有种跟老子单挑！” 藏身于第二具被割喉的“尸体”后面，从腋下伸出的枪口朝着陈小刀那再开了两枪，凌枫用枪声回应着。 陈小刀堪堪躲过要害，手上和腿上却各中一枪。 军训演习的时候，除了胸口和头部这两处要害部位中枪后，警报器会立即响起外，其余部位中枪并不会额外统计，毕竟出于成本和实际重量的考虑，无法在全身上下都布满感应器。 有些演习会使用带有颜料的弹头，一旦击中演习人员身上穿着的迷彩服，颜色在短时间内很难洗掉。除了要害部位外，其余部位的中枪数也会额外统计，一旦身上的“弹孔”个数超过预定数目，该演习人员也会被判定为“死亡”。 但王俊松认为，战场上的每个人都拥有着无限的潜力，只要没有立即死亡，什么情况都有可能发生。 可眼下，对于陈小刀这两个姑且可以算是“幸存者”的人来说，面对突然袭来的压力，只能看到自己队友腋下伸出来的黑色枪口，却连偷袭者的长相都没有看见…… 这种感觉，让他们发疯。 眼看着己方射出去的子弹，大部分全打在队友的身体上，作为队长的荆云嘶吼一声，转头朝还在疯狂射击的陈小刀喊道：“小刀，住手！” 相比这边的豪奢，凌枫显得节约许多，每一次开枪都像是深思熟虑后做出的重大抉择。 每一颗子弹也必定会落在草丛中突然闪现的那抹迷彩上。 经过两年的军训，荆云和陈小刀的实战水平比凌枫之前干掉的十几支队伍都要强，凌枫不清楚大明帝国军队的战斗力，也无法用普通军人的水平和眼前的二人做对比。 但弹夹里的子弹已经只剩了一颗，二人藏身的草丛里却还是只有枪声传来，没有那专属于警报器的刺耳声音…… 对讲机不停发出嘟嘟声，陈小刀一手拍在按钮上，里面传来荆云的声音：“小刀，他的枪里就剩最后一颗子弹了！” “我从正面冲过去，你绕到他后面干掉他，这小子这么厉害，身上的军牌一定不少，你拿了全部军牌，一个人反而更好躲起来……” “干他娘！”陈小刀明白队长的意思，一拳锤在旁边的地上。 “就这说，快行动！”荆云说完，挂断了对讲机，伸手从背包里取出了一颗绿色的手.雷，朝着自己还站在那的队友扔了过去。 “靠！”虽然藏身于“尸体”身后，但凌枫依旧眼观四路，眼看着一团绿色朝自己飞来，立刻便意识到了不好，立马推开身前的“尸体”，整个人朝着一侧的草丛扑了过去。 荆云在拔掉拉环后有意在手里多放了几秒，手.雷还在空中就传出“滴”的一声，继而发出浓浓的黄烟。 场面瞬间安静了下来，荆云在等，趴在地上的凌枫也在等，就连正在悄悄靠近的陈小刀也停下了脚步。 等了足足十秒后，无论是还在队友“尸体”上的通讯器，还是自己和陈小刀身上的对讲机，都没有传来呼叫的声音。 整片空间依旧安静。 “干！”率先出声的是陈小刀，恶狠狠骂了一句后，便继续轻手轻脚朝凌枫扑倒的位置靠了过去。 荆云见指挥部的教官没有传来目标被手.雷炸死的信息，立马便站起身来，端着步枪，对着凌枫扑倒的位置不停扫射。 军训演习中，手.雷不是通用武器，由于每个小队只能额外挑选一样装备，为此，每个小队都会挑选自己最擅长、觉得最有使用价值的装备。 像在这之前，今早遇上的十几支队伍中，凌枫就没有搜刮到一颗手.雷。 可对这些非正规部队的少年人来说，对于手.雷的熟悉程度肯定远远高于其他更高端的装备，当初挑选装备的时候，也有不少队伍选择这种威力大，操作简单、实用性强的大规模杀伤性武器。 但演习中的手.雷不可能真的爆炸，在拉开拉环后有着和真正手.雷同样的反应时间，时间一到，发出“滴”的一声，并发出黄烟，随即得到信号的指挥部教官会立刻在计算机上模拟出手.雷炸开的冲击波范围，并按照距离远近做出评估，按照人体能够接受的冲击波大小为限，裁判目标是否死亡。 同时，若在手.雷炸开的范围内有遮挡物，藏身于遮挡物后面的目标会在计算的时候相应减少遮挡物所代替承受的冲击波，这一方面，王俊松使用的是各国军队演习时早就被固定化的计算程序和判断标准。 手.雷一炸，十秒的等待时间，这也是军训时教官着重强调过的。 等到连绵的子弹不断射来，凌枫才确定自己没有被炸死，送了口气的同时，也更加郁闷。 “看来熟练工就是不一样啊！”不仅相互间配合默契，对各种武器装备的使用也不是自己这个新兵能比得了的。 好在凌枫的身手足够好，侧身翻滚两周，躲开第一波子弹的凌枫，单手在地上一撑，整个人便迅速站了起来，抬手便是一枪。 速度实在太快，刚要上抬枪口的荆云只看到草丛里突然站起来一个人影，子弹便已经击中了自己的头盔。 警报声响起，但荆云扣下的扳机还没有松开，连绵不绝的子弹还是射了出来，只是准头差了不少。 此时的凌枫也不可能去计算目标是否是在死亡后再开的枪，刚刚立起的身子随即矮了下去。 枪膛内的子弹已经射空，凌枫随手退掉弹夹，刚准备换上新弹夹的时候，已经摸到他身前的陈小刀便一枪托打了过来。 手腕吃痛，枪随即落下。 “干你娘的！”陈小刀咬牙骂了一句，拳头却已经呼啸袭来。 凌枫当真有些错愕，实实在在愣了一下。 “他为什么不开枪？” 这是凌枫脑中没来由冒出的第一个念头。 虽然思维上有一阵迟疑，但和凌爸对战过无数次的凌枫，身体上早就习惯性有了条件反射。 脑袋微微移开，陈小刀的拳头从耳旁擦过。 右腿已经同时抬了起来，一个膝撞，朝着陈小刀的腹部袭去。 正处于泄愤中的陈小刀明显愣了，首先是一拳击空，随即腹部便传来一阵森然的寒意，同样也练武的他只来得及将另一只手微微下放。 没能挡住这次的膝撞，凌枫的速度实在太快了！ 一击将陈小刀打得两眼凸出，惊觉过来的凌枫不由在随即挥出的拳头上收了几分力道，同时也将方位悄悄下移两分。 “啪”的一声，本朝着脸挥去的拳头打在陈小刀的肩上。 陈小刀的身子又后移了几步。 还没从腹部痉挛般的疼痛中回过神来的陈小刀又遭遇了凌枫疾风骤雨般的拳击。 好在凌枫将力道收了许多，否则这种骤然遇袭时下意识的反击，陈小刀的下场很有可能像一个多月前的那头野猪一样…… 等到陈小刀整个人被凌枫打得摔倒在地时，凌枫却突然停了手，反倒横移两步，将刚才被打落的手枪捡了起来。 飞快将弹夹装了进去。 倒在地上的陈小刀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仅存的一些反应力还是让他将挂在脖子上的步枪举了起来。 然而凌枫开枪的速度却更快！ “砰”的一声，打在头盔上的一枪虽然不重，但给陈小刀的感觉却要比刚才那一记膝撞还要强烈。 警报器那刺耳的声音响了起来。 “我……就这么死了？”这是陈小刀迷蒙中的念头。 “去年好不容易从女魔头手上逃过一劫，今年这就死了？这才第一天啊……” 眼见陈小刀这里倒地不起，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的荆云随即听到了尖锐的警报声，下意识看向站在那里的凌枫。 没能在凌枫身上看到红色的闪光，他以为可能是太阳晃了眼，于是又多看了几眼。 依旧没能在凌枫身上看到红色的光。 “完了……”意识到现状的荆云终于接受了现实。 全军覆没！ 驰骋战场一上午，横扫十几支队伍的他们在短短不到五分钟的时间里被人偷袭，随即被人全部击杀。 而对方，仅仅只有一个人！ 惊骇一阵后，荆云陡然升起一股怒气，全然不顾自己已经“死亡”的事实，大步朝陈小刀走来。 “陈！小！刀！”停顿的语句，圆瞪的双眼，无不传达了荆云此时的怒火。 瞧着还躺在地上发愣的陈小刀，荆云的怒火彻底爆发了！ 一脚踢在陈小刀身上，荆云怒吼道：“为什么不开枪！” 还在发愣的陈小刀感受到了疼痛，转过头，仰望着队长那张满是怒气的脸，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答：“我……” 凌枫懒得理他们，走上前，开始一一收集“尸体”上的军牌，背包里满是明晃晃的不锈钢军牌，这是凌枫一上午的成果。 “他娘的，老子牺牲自己好不容易替你小子创造的机会，你丫的尽想着出气……” 荆云的骂声依旧，收集了其余四块军牌的凌枫走到二人身前，伸出了手。 带着愤怒和不甘，荆云眼睁睁看着凌枫收缴了自己的军牌，等到凌枫将手伸向陈小刀的时候，已经“死亡”的他却突然出手抓住了凌枫的手。 “为什么？为什么一定要开枪？” 刚才凌枫完全可以一拳打在自己的头盔上，头部受到重击后，警报器照样会响，完全没有必要冒着被逆袭的危险反身捡枪。 除非，他害怕自己的拳头会对他造成真正的伤害…… “哦，别误会！”凌枫微愣，继而笑了笑：“为了给队友报仇而已！” 第五十九章 余威 望着凌枫消失在草丛中的身影，陈小刀再也没了比试的心思，对方无论枪法还是武功，和自己都不在一个层次。 方才自己的豪言壮语想必也叫人听了去，如今看来到好似开了个玩笑，班门弄斧，说得就是自己这样吧…… “行了！”作为队长的荆云走过来拍了拍陈小刀的肩膀：“你也说练武这种事看的是个人资质，既然和年龄、努力这些无关，那还失落什么？” “兴许哪天他不练了，你也有赶超他的一天嘛！” 陈小刀转头，冲他翻了翻白眼：“我可没那么出息！把希望寄托在别人不努力上……” 为队友报了仇，又搜集了大半包的军牌，凌枫觉得有必要先营地一趟。 一路潜行，没有遇到一支队伍便回了营地。 “怎么样？”王翰文一上来就直奔凌枫背后的包：“有收获没？” 原本只有三顶帐篷的营地如今又先后立起十几顶，全部都是上午凌枫和方鹏他们在外寻猎的时候聚集到的高一队伍。 由于军训头一日方鹏他们的热心，高一的学生里有不少都受过帮助，加上凌枫这么个神枪手的名声太大，几乎没有遇到阻碍，被高二队伍摧残了一上午的高一学生简直就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 “我的天……”王翰文刚打开包，便忍不住惊叫出声：“枫子，你是不是端了高二的哪个窝？” 被他这么一惊一乍的样子吸引，陈其伟也跑了过来，伸手一抓就抓出一大把军牌，然后一脸的漠然：“他果然是个怪物！” 朱逸辰走过来大致数了数，继而转头问凌枫：“你以前是不是接受过军事特训？” 若果是一支队伍取得这样的成绩，那还好说，毕竟只要配合到位，几个小时的时间里，普通的特种部队都能在演习或者实战中对一般的部队取得这样的成绩。 可一个人在这样的环境下，想要独自消灭这么多支队伍，哪怕次次都是出其不意，这样的单兵作战水平也足以称得上“兵王”了。 凌枫不清楚大明军队的战斗力，但朱家身为大明十大武器供应商，朱逸辰又岂会不知大明军队的实力？ 二中的军训，若在以前，没有实际参与，朱逸辰或许无法给出准确评估，但经过一个多月的训练后，朱逸辰已经能十分肯定，王俊松搞得这种军训就和他当日在动员大会上讲的那样，是确确实实能够保证二中的学生在可能出现的战争中比普通人多出许多的生存机会。 因为经过两个月军训后的二中学生，已经完全有了媲美大明陆军新兵营的战斗力。 而凌枫能在这样的演习中，仅仅花了一上午三个多小时的时间，单枪匹马就干掉了十几支队伍，还全是参加了两次军训的高二队伍…… 大明军队中普通的特种部队都不具有这样的单兵作战能力！ 朱逸辰不得不怀疑凌枫之前有接受过很高规格的军事训练。 “额……”凌枫迟疑片刻，笑笑：“大概我功夫好吧！” “功夫再好……” 朱逸辰还想说，凌枫却大步走开，直奔火堆旁的大锅：“有吃的没？午饭没吃，都快饿死了！” 王翰文走了过来，明白朱逸辰的想法，朝凌枫努了努嘴：“瞧见没？咱们寝室可真是卧虎藏龙啊！” “每个人都有小秘密！”说着，拍着自己的胸脯说道：“就我最单纯……” 朱逸辰却已走开。 这天下午，凌枫和方鹏等人继续分头出去搜寻幸存的高一队伍，但遇到高二队伍的次数却明显比上午少了许多，仿佛一上午过后，整个演习区域内的高二队伍全部消失不见了一般。 当然，不可能真是消失不见。 指挥部的雷达上，代表高二学生的蓝点此刻已经分成了几个部分，最大的一团聚集在西北部的最高峰上，足有近四百人。 其次是在最高峰东南方大约一公里的地方，足有两百余人。宫家三少花了不少代价，甚至利用了家族的力量对高二不少男生背后的家族做出了承诺，绝大部分都是本地人的二中学生很难拒绝这样的诱惑。 除了这两团蓝点外，剩下还有十几团小得多的蓝点，多是不够格让宫家做出承诺的寻常人家子弟。 高二的女生基本上全聚集在蒋梦婕的营地里，但也有三两团蓝点誓死不愿接受蒋梦婕的号令，差不多手上已经搜集到了几套军牌，打得就是找个地方躲到最后的主意。 她们不愿屈居人下，听从蒋梦婕驱使，可也不敢明目张胆和蒋梦婕作对，那个男人婆的武力值极高，又没有正常女生该有的矜持和理智，阳奉阴违还说得过去，真要扯旗造反，天晓得这疯婆娘会做出什么事了。 她不怕闹事，可咱不想丢人现眼啊！ 总的来说，除了被凌枫干掉的十几支队伍，以及上午傅松对蒋梦婕发动攻击时损失的一些人外，高二一千来人，眼下还足有近九百人待在演习区域，而高一的人数却只剩了五百多人，堪堪剩下一半。 随着时间推移，大部分的红点也开始慢慢汇聚，集中在营地东北角的那处山坳里…… “看这架势，明天蒋家大小姐怕是就要立即向这处男生营地发动攻击了！”指挥部的帐篷里，武木指着雷达对冯毅说道。 “我倒觉得她今天晚上就会动手！”冯毅指了指屏幕，视频监控将蒋梦婕营地里的一切情况原原本本的展现在所有教官眼前。 “说起来好像除了这个营地外，其他但凡扎营的地方，都被人蒙了黑布啊！”武木指了指比中午时还多的黑色屏幕，笑道：“看来蒋家大小姐这是要在老大面前证明自己的能力啊！” “哼！”架起双脚靠在椅子上的王俊松冷哼一声：“这哪是她的能力？不管后勤还是谋划，哪一样是出自她手？连情报都是那个玩电脑的女娃从老子这偷过去的！” 武木笑笑，说道：“毫无疑问，这确实展现了她良好的领导能力……” “屁的领导能力！”王俊松翻了翻白眼：“她既然想跟在老子后面，老子的队伍难道还要她的领导？” “什么？”一旁的冯毅微惊，忙问道：“这么说，蒋大小姐是想跟着咱们……” “拜托你的脑子以后能不能转的快一点？”王俊松瞪了冯毅一眼，指着武木说道：“你说你除了打枪，哪一样比得过他，我看以后被他卖了还得帮他数钱！” “他敢？”冯毅急了，瞪大了双眼道：“一枪崩了他！” 王俊松摆了摆手，没有说话，一脸的嫌弃。 此刻，屏幕所显示的营地里，蒋梦婕正在做着最后的布置。 “先吃饭，四点生火，五点吃完，六点动身，悄悄摸过去，七八点的时候这帮小子正是精力最旺盛的时候，我们就守在他们边上，九点以后守卫一定会加强，我们八点五十就动手！”蒋梦婕和各小队的队长对了表，冷着脸说道：“既然那个傅松敬酒不吃吃罚酒，老子今天晚上就办了他！” “咳！”宋玉婷咳嗽一声，尴尬道：“老大，这话……这话有歧义！” 蒋梦婕狠狠瞪了她一眼，宋玉婷忙低下头去，旁边几个女生的嘴角抽了抽，却没人敢笑出声。 “出去吃饭！”蒋梦婕一挥手，率先走出了帐篷。 差不多五点半的时候，凌枫又一次回到了营地，这一回只带回几支高一的队伍，至于军牌反倒一块也没遇上。 “我感觉高二这帮人有些不对劲！”凌枫一回来就找到张晨光，开口便问：“高二这些人是不是又要搞什么大动作啊？今天下午太安静了……” “很正常！”张晨光一脸的理所当然：“这说明蒋家大小姐的队伍已经整合完毕，接下来肯定是雷霆出击，就是不知道目标会先对准谁？” “她去年也是这么干的？”身旁的方鹏问道。 “对啊！”姜歌点头回道：“去年要不是佳明发现的早，提前躲开了她的大清扫，我们早就死在她第一轮的攻击下了！” 乔鑫推了推眼镜，心有余悸道：“去年她在第三天完成了队伍整合，之前我们根本就没想到真的有人能集合大兵团作战……” “第四天早上，我们还傻乎乎在外游猎，希望能吃下几只队伍……”包易回忆起去年的事，渐渐闭上了双眼：“结果一头撞进她的包围圈，整整一百五十多人，三分之一的女生队伍！” “好在佳明提前示警！”薛华拍了拍身旁的耿佳明，庆幸道：“我们躲在一块大石头后面，趁着他们两支队伍交错的空隙逃了出来……” “结果你也知道啊！”耿佳明撇了撇嘴：“这暴力女分兵穿插，五百来人分成三条线，在剩下的四天里将整个演习区域扫了一遍又一遍，就像赶老鼠一样把我们男生都逼出来，然后一个个干掉！” “要不是最后一天我们找到了这处隐蔽的山坳，老子都想直接投降了！” 看着六人脸上那噩梦般的表情，凌枫几人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第六十章 袭营 “这个……”王翰文干笑一声：“咱们有枫子早上带来的军牌，应该……呵呵，够了吧？” “没用的！”李时言摇头道：“我刚才统计了下，目前最少有十五支队伍少了军牌，除了四支队伍是逃跑的时候不小心遗失晚上会被教官直接带走外，剩下的全部都能确认是被高二的队伍夺走了军牌！” “也就是说，我们还得帮他们一个个找回来？”陈其伟抽了抽嘴角。 “如果我们坚持要组织这么大的团队……”朱逸辰点了点头，说道：“就一定要把缺失的军牌全找回来，否则我们拿到再多军牌都没用！” “这怎么找？”陈其伟苦笑道：“这些人的军牌天知道现在在谁的手上，甚至可能已经分散到所有高二团队里了……” “那就只有一个办法！”方鹏非常认真地说道：“干掉全部的高二队伍，拿到所有的军牌！” 说完，所有人都看向凌枫，等他这个队长拿主意。 “我无所谓啊！”凌枫笑了笑：“最差不过就是扫一学期操场，没什么大不了的……” 对于结果，凌枫是真的无所谓，多活一辈子，能把上一辈子没做过的事都做一遍，那才叫有滋有味嘛！ 军训演习啊！跟实战也差不了多少，上辈子没当过的兵的凌枫可从来没有过这样的经历。 更不要自己现在的身体既学过内功，又有绝顶枪法，学了屠龙技，不去屠龙，那学来有什么意思？ 上午第一次走出营地的时候，对于“狩猎”队伍这事其实凌枫没有很强的积极性，想着也是找到高一队伍后带回来，万一碰到了敌人那就反击一下。 可等到下午再出去的时候，凌枫已经开始有意识地寻找高二队伍…… 原来驰骋沙场的感觉，真他妈的爽啊！ 尤其自己又身怀绝技，遇到敌人，几乎就是一路碾压过去，这样酣畅淋漓的感觉，凌枫上辈子只在最后的几年里不断击败竞争公司时才有过，而那还受制于条条框框之中。 可是现在，一言不发就开枪，一颗子弹就爆头，这简单粗暴的感觉，真比泡了美女还要爽！ 凌枫发现，自己似乎开始多了一项兴趣…… 看着这帮不知天高地厚的学弟，张晨光等人也不知该说些什么，相互对视一眼，皆摇了摇头。 一条没有名字的小河从这片最高海拔只有五百多米的丘陵地带蜿蜒而过，沿河流往下游走大约一公里，河道改向东，河湾处的平地上，此时正树立着四十余顶帐篷。 营地外围用树枝简单扎了一道围栏，两名男生端着枪守在缺口处，帐篷里传来一阵阵欢闹声。 “河面最窄处有五米宽，水深两米五左右，泅渡困难太大……”早先就被派出来当侦察兵的二姐南乔指着河面对蒋梦婕说道：“有这条河在，他们基本不用担心从后面来的敌人，河这边没有制高点，狙击手的威胁也可以降到最低……” “但相对的，如果我们绕到正面，只要在河这边留下一小支人马断了他们后路，就可以一鼓作气平推过去！”蒋梦婕遂问：“过河的地方还和去年一样吗？” “往下游走五百米有一段水深只有一米左右的河道，或者再走三公里，靠近边缘地带有一座用树干搭的桥……” “对面的暗桩呢？摸清楚没？” “一共三个地方！”南乔大致指了下方位：“每个地方两个人，试探了一下，看上去都蛮机警的。” 蒋梦婕低头看了看表：“六点零五分，时间还够！这样吧，老三你带三十个人留在河这边，其他人跟我过河。” “好！”三姐孙柔点头应下。 队伍随即分开，蒋梦婕领着大部分人马继续朝下游走去。 与此同时，在雷达上注意到大批蓝点开始活动的冯毅笑着对王俊松和武木说道：“看吧，被我猜中了！” 冲着王俊松傻笑一声，又挑眉瞅了瞅旁边的武木，一脸的得意。 “她这是想出其不意啊！”武木沉吟道：“可是半天的时间，会不会有点仓促啊？” 武木转头看王俊松，拿了本书在看的王俊松头也没抬，淡淡说道：“她想尽快证明自己的能力给我看，要是两三天的时间就把其他人全部干掉……” “不就很好的证明了自己的本事嘛！”王俊松轻笑一声。 “老大不看好她？”武木问道。 王俊松没有回答，而是指了指其中一处屏幕说道：“这里的监控五点半的时候黑了半个钟头！” 武木转头看去，正好能看见河湾处连片的帐篷。 “之前从来没有被蒙过？”武木不可能分别记住这一排排、足有两百多块的屏幕，见王俊松说得肯定，不由也沉思起来：“这么说，是特意蒙住半小时？” “他们想隐藏什么？” 武木转过身去，死死盯着河湾处连片的帐篷，却只能看见四十多顶帐篷里亮着的灯光，时不时会有一两个男生从帐篷里走出来，勾肩搭背又走进另外一顶帐篷。 而此刻，沿着河道的一排监控里，偶尔能看见蒋梦婕的身影闪过，身后则跟着密密麻麻、相对分散的大批女生小队。 从六点半开始，天色逐渐暗去，夏末的山林里变得寂静，就连知了也像是在苟延残喘，有气无力的叫唤着。 经过一整天的搜索，聚集在东北部山坳里的高一队伍，人数已经超过两百。事先各支小队有不少相互间约定好了对讲机的联系频道，随着时间的推移，其他的高一队伍也在陆续赶来。 看着周围越来越密集的帐篷，方鹏对战胜蒋梦婕的团队有了更多的信心。 走在身边的凌枫环顾四周，感慨道：“看来高二的队伍今天给了他们很大的压力！” “确实，否则想把高一的队伍全集结起来没有这么容易……”方鹏转头，笑着对凌枫说道：“这也说明大家对你的期望很高，谁让你能单枪匹马从女生楼闯出来呢！” 凌枫白了他一眼：“不提这事行不？” “这么令人羡慕的事……” 方鹏的话语被突然响起的密集枪声打断。 “怎么回事？”划破夜空的枪声让欢闹的营地静了下来，王翰文几人走了围了过来，一脸吃惊的望着枪声传来的方向：“怎么又有这么密集的枪声？” “难道……”张晨光等人对视一眼，苦笑摇头：“蒋大小姐开始动手了！” “枪声这么密，参战双方的人数可不少啊！”朱逸辰大约估计了下，给出个结论：“至少有四百支步枪在同时开火！” “这么多人……”方鹏沉吟道：“蒋梦婕难道倾巢而出了？” 凌枫则转头问张晨光：“高二男生有人组织了这么大规模的团队？” “我不知道！”张晨光等人都不是大家族出身，宫家三少也不会找到他们头上，对于眼下和蒋梦婕交战的团队，当真一无所知。 “这样吧，我出去观察下！”凌枫随即做出了决定。 “我跟你一起去吧！”朱逸辰站出来，说道：“我认识的人多些，可以帮你指认出来！” “啊？”凌枫愣了一下。 “就这样，咱们走吧！”说着朱逸辰已经率先朝山坳的出口走去。 凌枫无奈，只好跟上。 陈其伟有些疑惑：“老朱在说什么啊？还需要认人？” “借口不懂啊！”王翰文翻了翻白眼：“老朱这是对枫子的小秘密感兴趣了，想趁机弄清楚他的本事到底从哪学来的。” “这也能看出来？”陈其伟不信。 “越是特殊的东西，特点越鲜明……”李时言接话道：“如果枫子真接受过特殊的军事训练，身上一定多少带了训练的痕迹，从细节上可以判断出到底出自那只部队……” “这么做不好吧？”方鹏微微皱眉：“既然枫子不想说，我们这样，算是窥探他隐私吧？” “难道你就不好奇？”王翰文露出一脸的神秘：“年纪这么小的兵王，可不多见！” “我……” 说不好奇当然是假的，正是好奇心旺盛的年纪，对身边这么个厉害的舍友，哪可能不想探询一二？ 凌枫有没有露出痕迹不得而知，但此刻的傅松却对之前一系列不露声色的布局感到十分满意。 让我们先把时间稍稍倒退一点。 八点五十分的时候，绕了远路过河，又大致休息了半小时的蒋梦婕朝二十米外的两个守卫极速冲去。 与此同时，已分别到位的另外三支小队也轻松拔掉了傅松设下的三处暗桩。 一道黑影极速冲来，守门的两个男生还没来得及端起枪，脖子已被双手持匕首的蒋梦婕轻松抹喉。 蒋梦婕才懒得对已经目瞪口呆的两人做出什么不许出声的提示，她巴不得他们能犯规叫出声，好直接让傅松的团队完蛋。 蒋梦婕随即朝身后招了招手，草丛中突然站起乌压压一片人，快速朝河湾处的营地冲来。 一个接一个的女生端着枪从两个已经“死亡”的男生身边经过，朝不远处依旧欢声不断的帐篷冲了过去。 她们并没有注意到，两名站在原地的男生脸上，正有诡异的笑容，一闪即过。 第六十一章 绝望 【欢迎关注个人微信公众号“天高辰远”，不定期分享一些看书心得，推荐一些书荒时还能看下的书，也有一些对电影、电视的看法，喜欢就姑且看看，不喜欢可以直接取关！】 如果，蒋梦婕能再慢一点，或许就能听出那连片的帐篷中，传来的笑声、嬉闹声，有些…… 刻意！ 但，或许是她，对于自己时刻在模仿的男生，从来就没有真正的了解过。 她并不知道，男生的取闹远远不像他们表面所展示的那般肤浅。 那样，也就能够分清，眼下帐篷里传来的取闹声，和真正的放纵之间，存在着天壤之别！ 但一切都发生的太快，她前进的步伐也太快，几乎就是几秒的时间，她就已经冲进了离她最近的一顶帐篷。 然后，她看到了让她愕然的一幕。 一名男生正端着水壶，一边时不时喝口水，一边则用不同腔调的声音发出诸如大笑、狂叫等等异常放浪的声音。 当然，在直接看到这一幕的时候，原本男生那近乎滑稽的表现，却没让蒋梦婕有一丁点的喜感！ 她只觉得，有一股凉气正从脚底凭空冒出，然后随着男生的片刻惊愕后突然出现在他手中的那颗绿色手.雷…… 这股凉气一下子就升腾到了脑门上！ “陷……阱！” 蒋梦婕的音调拉得很长、很长！ 她的反应，也很快、很快…… 但显然，不是每个人都能有像她一样快的反应！ 当帐篷里呼啸间冲出十几名男生，并且每个男生手上都握着一颗手.雷的时候，所有冲进这片营地的女生，脸上都浮现出一种难以言明的表情。 惊讶、震撼、茫然、慌乱……甚至，有一部分的女生脸上随后还浮现出了一丝稍纵即逝的笑意。 “终于可以解脱了！” 除了第一名、正好撞见蒋梦婕的男生下意识将手.雷丢了出去外，剩下十几名男生全部按照预定计划，抱着手.雷直接冲了过来。 很快，滴滴声此起彼伏，一阵阵黄烟弥漫开来…… 时间仿佛静止了十秒，指挥部内，从蒋梦婕出发开始就一直开始注意屏幕的武木怪叫一声：“卧槽！这坑挖的漂亮啊！” 然后，坐在计算机前的教官开始飞快计算手.雷的冲击波范围，由于先后炸开的手.雷数量过多，冲击波有叠加的效果，仿佛连电脑都在这一刻慢了起来。 当然，这只是教官们惊讶中的错觉。 每颗手.雷上都装有定位装置，一旦炸开，发射器会立即将信号传回电脑，电脑就会自动按照程序计算出结果，唯一需要操作的步骤便是需要教官手动添加遮挡物的位置。 可是这次，几乎没有什么能够削弱冲击波的遮挡物。 很快，营地中就响起了对讲机的声音。 无论男女，所有人都打开了对讲机，开始接听大部分已知的命运。 “1112、1113、1114……1358、1596、1987……2233、2354、2647……” 对讲机里面只能听到一串又一串的数字，那代表着一个个被确定的命运。 随着被报到的数字越来越多，还趴在地上的蒋梦婕死死握紧了拳头。 “2996、2997、2998、2999！” 报数声终于停了，蒋梦婕松了口气，但大致计算了下个数的她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上面报到数字的人直接……”对讲机里突然停了一下，然后竟传来一声惊骂：“卧槽！这里怎么还有一箱手.雷？” 此刻，计算机前的教官正指着电脑屏幕上的雷达显示界面，上面竟还有一粒粒黄点密密麻麻堆在一起。 那竟是一整箱手.雷！ 而且正好处于冲击波密集的区域，要光是冲击波还好，但关键在于这个位置上若是实际战斗中，必然会被火海淹没，而没有隔火装置的这一箱子手.雷也必将全部炸开！ “妈的，这不得重算？”教官压根没在意对讲机还开着，已经重新开始计算结果的他只来得及转头对话筒说了一句：“等等啊！刚才不算！” 然而，已经听清了全部抱怨的蒋梦婕却根本没有庆幸的心情，一瞬间，仿佛整个天都塌了下来。 梦想、未来，都随着这声“等等”一点点从自己这具身体中抽离…… 别人不懂，但她自己知道，最后的机会远去，所有的希望、所有的努力…… 都没有用了！ 报数声很快再度响起，但趴在地上的蒋梦婕却已经没有在听，整个人仿佛一下子空了。 我要怎么办？ 我将来会怎样？ 爸，我没希望了！ 妈，我好想你啊！ 或者，干脆直接找把真的枪对着脑袋来一枪？ 这样是不是真的就能见到爸妈了？ 但要不要在这之前再做点什么？ 可以去报仇吗？ …… 一个个念头，纷繁复杂，潮水一般从空洞的脑海中冒了出来。 甚至等到对讲机里结束了一百五十三个数字的声音后，趴在地上的蒋梦婕还在无数的思绪中沉沦…… “老大，老大！”站在她旁边的四姐孟寒烟用脚小心翼翼踢着蒋梦婕的身体，用很小的声音急切说道：“快点啊！马上结束了！” 对讲机里的声音一结束，报到名的人就会立刻趴下，眼下这情形，傻子都知道她们中计了，而且百分百对方还有后招，就等着教官的裁判一结束，对方的后招就会汹涌而来。 “我……”感受到腰上的力量，蒋梦婕转头，仰视孟寒烟，喃喃道：“我没死吗？” 孟寒烟连忙摇头。 蒋梦婕这才开始觉得力量一点点回到身体上。 “听到报数的人直接趴下！”对讲机里，传来了教官如释重负般的声音。 然而，正当这些已经被宣判“死亡”的人准备就地趴下的时候，对讲机里竟又传来了声音：“等一下！” 所有人的心，不由猛地紧了一下！ “还有完没完啊？” 好在，这一次不是错误。 武木直接走到一排计算机前，拿起话筒说道：“这么大的冲击波，帐篷不可能还留着！” 依照实战时的经验，武木大致估算了一下，接着说道：“除了最外围的那一圈帐篷外，其他所有帐篷全部拆除！” 这一句话带来的寒冷，不比刚才那一句少上多少。 女生们没人动手，都在看着蒋梦婕，于是男生们便自告奋勇起来，一个个笑嘻嘻从地上爬起来：“这种粗活怎么能让女生做呢？我们来，我们来！” 几十顶帐篷，花了不少的时间，但所有的女生没敢乱动，有些沉稳的更是利用这难得的机会开始活动手脚。 毕竟，一场恶战，马上就要开始了！ 蒋梦婕也趁此机会恢复了过来。 距离河湾营地大约三百多米的地方，有一处缓坡，缓坡向着东北方渐渐爬升，直至形成一座约五十多米高的坡地。 与其说是坡地，到不如说是一座小山包，由于海拔太低，占地也不广，甚至不能称之为丘陵，加上连片的杂草在风中摇摆，夜里看去，碧绿色的杂草只像一团团的黑暗，混在黑色的夜里，真让人连远近都分不清了。 然而，就在这处小山包的最高处，一整圈沙包将半径不足二十米的山包顶部围了起来。 沙包后面，藏着乌压压一片人。 傅松放下了手里的夜视望远镜，不由轻叹一声：“早知就该把所有的手.雷都留在那里了！” “是啊，可谁知道蒋梦婕竟然会身先士卒第一个冲进去？”身旁一人苦笑道：“也不能把所有本钱都赌上去啊！” “算了！”傅松笑道：“没死就没死吧，接下来咱们还有机会！” 当帐篷都被拆除后，非常热心的男生将帐篷丢出去老远，然后才回到刚才的地方，重新又趴了下去。 但是一个个却枕着双手，扬起脸，睁大了一双双好奇宝宝般的眼睛，微笑看着还在营地里的蒋梦婕等人。 “预备！”对讲机里再次传来武木的声音：“开始！” 随即，所有的对讲机一下子没了声音，整片空间仿佛突然回到了混沌初开时。 然而，安静只是一瞬间。 远处小山包上的傅松几乎在第一时间下达了攻击的指令。 先是隐藏在暗处的狙击手率先开火，几乎全部对准了蒋梦婕。 但由于蒋梦婕趴在地上，头盔又是黑色的，而刚才她从帐篷里扑出来的时候，身旁跟着不少的女生。 如今，几乎也在对讲机结束通话的一瞬间，这些女生便不顾一切的朝着地上的蒋梦婕扑了过去。 连绵的枪声传来。 蒋梦婕的身上中了几枪，但都没有命中要害，大部分的子弹则打在了扑过来的女生身上。 周围，又是连绵的警报声响起。 “快隐蔽！”刚爬起来的蒋梦婕大吼一声。 演习用的空包弹打不穿军用的帐篷，树立起来的帐篷也会遮挡狙击手的视线，这些都对辛苦布下如此陷阱的一方很不公平。 所以，武木才会特意要求将冲击波能够作用到的所有帐篷拆除。 狙击枪一阵点射，女生这边转眼就开始了反击。 二姐南乔反手抓住狙击枪，抬手就是一枪，远处草丛中随即便有尖锐的警报声传来。 男生方面的狙击手随即迅速转换位置，傅松所在的高地也随即传来连绵不绝的枪声。 也正是这突兀又密集的枪声，吸引了远在东北方那个小山坳中的凌枫。 随着此处的战斗一开始便进入白热化状态，离开营地的凌枫和朱逸辰两人也正在快速接近这里。 第六十二章 过招 【欢迎关注个人微信公众号“天高辰远”，不定期分享一些看书心得，推荐一些书荒时还能看下的书，也有一些对电影、电视的看法，喜欢就姑且看看，不喜欢可以直接取关！】 夜色很美，夜空下的世界却不那么安宁，黑夜里的人们也没有欣赏这美丽夜色的兴致。 激烈的枪声从响起的那一刻起就从未停止过。 在傅松发动攻击的时候，蒋梦婕手下的大部分人马全部冲进了河湾处的营地里，虽然已经倒下了很多，但余下的人在这毫无遮拦的营地里依旧像是被束缚的羔羊一样，任人宰割。 “冲出去！”蒋梦婕当机立断。 “我来掩护！”夏晓灵脸带决然，心中却有解脱的快意。 来不及去想一向懈怠的夏晓灵怎么如此积极，蒋梦婕点头，随即夏晓灵召集了一批五十多人的队伍不惜一切端起步枪朝远处的山包疯狂扫射。 而在这一面站立起来的人墙后面，蒋梦婕领着其他的女生飞快朝营地外跑去。 几分钟后，脚步飞快的女生们全部冲到了营地外，而留在原地的人墙眼下也只剩了稀疏的几人还站着。 “快出来！”跑出营地的南乔回头吼了一声。 依旧端着枪狂扫的夏晓灵却真有种想要杀人的冲动：“你娘的，都是瞎子吗？老娘这么个大活人站在这，一枪都没打中！” 端着枪，大步超前，特意拉进距离，奈何命运女神眷顾，别说要害部位，就连其他地方也没被打中一枪。 外人不知她心中想法，只看她如此彪悍，就连蒋梦婕也从心中涌出一股暖意。 “患难见真情，是我误会她了！” 眼瞅着背后的人一个个“倒下”，自己却一点事没有的夏晓灵心中无比郁闷，奈何眼下离营地外也不算远，蒋梦婕也都在看着，自己想死也不能表现得如此明显。 无奈，夏晓灵只好带着不干，一边端枪扫射一边朝营地外撤退。 等撤出营地后，蒋梦婕回头看了一眼营地里成片的“尸体”，心中涌出一丝悲凉。 随即，转向远处坡地的目光却变得极度阴冷。 “冲过去，杀光他们！”几乎咬着牙说出这句话，蒋梦婕带头冲了过去。 “这女的……”指挥部里，看着监控屏幕的王俊松抽了抽嘴角：“还有没有点脑子啊？” “一鼓作气，再而衰。”武木微微摇头：“这一次中计，她损失了快两百人，现在要是退了，军心必失，再也不可能赢了！” “这种人怎么可能上得了战场？”王俊松冷哼一声。 “这毕竟是演习嘛！”武木笑笑，说道：“为了赢、为了达到目的，她也只有这么做，一旦后退，所有希望都没了……” “姓武的！”王俊松瞪着武木，骂道：“你他娘谁的人啊？” “呵呵……”武木干笑一声，连忙说道：“我也是看她可怜嘛！小小年纪没爹没妈，家里又是那么个情况……” “那又怎样？”王俊松不以为然，说道：“女人就应该找个好男人嫁了，相夫教子，要是想出来做事，他们家有的是产业，打打杀杀那是男人该做的事！” “或许吧……”武木摇摇头，无意去争论。 转眼间，以蒋梦婕为首，南乔、孟寒烟随后，一大波女生朝着坡地上的男生们冲来。 这一处坡地多是茂密的草丛，选择这里作为伏击地也是因为这些草丛能起到很好的遮掩效果。 只是眼下，这些草丛也成了掩护蒋梦婕一方的掩体。 演习不可能真放火，火焰这种东西也不像有规格限制的手.雷那样能够用程序模拟杀伤效果，为此军训演习的道具中没有汽油这一项。 就算真有，也不可能真点火，眼下风往北吹，一但点着，烧死的只有他们！ 胡乱的念头从脑中闪过，傅松依旧在有条不紊的指挥攻击。 宫家三少能选中他显然也有一定的了解，傅松的爷爷和父亲都是追随宫家上过战场的亲卫统领，兵法算是家族传承。 这么个职位要放在几百年前，宫家三少就算再纨绔也不敢做出欺辱傅松的事来，毕竟一个不好，上了战场会让人爹一刀捅死自己老子的。 可现在承平日久，战争少得可怜，傅松他爹也就只上过两次真正意义上的战场，宫家大宅的守卫工作也用不上这些能上战场的猛将，怕伤人自尊。 有点杀鸡焉用牛刀的意思，可现在连牛都看不见了，牛刀留着干嘛？ 傅松他们家在宫家眼里真就处于这么一个十分尴尬的地位，这种问题，眼下大明的将门都或多或少会遇到，可因各自实力不同、又或者主事之人的处理方式不同，结果也会大相径庭。 傅松，就想逃离。 越是紧张的时候，脑子里越会有纷繁的念头不停闪过，但自己的意识又像是被包裹在一颗纯净又坚固的水晶里，无论这些念头如何翻滚，该做的判断一个也不会少。 “北面过来两个人，堵住东南方的缺口……你们两个先退到后面去，换两个狙击手上来！” “放弃蒋梦婕，她动作太快，集中火力消耗她的兵力……” 从河湾营地到坡地下方不过三百多米，算上整个坡长也不到五百米。 对于蒋梦婕这样的高手来说，即便一路上也小心避开漫天的子弹，也不过就是分分钟的时间。 当蒋梦婕冲上坡地的时候，傅松亲自端起了枪。 一枪过去，蒋梦婕就地一滚，转眼又爬了起来。 “想斩首？”望着蒋梦婕那吃人一般的眼神，傅松冷笑道：“要看你有没有那本事了！” “手.雷！” 一声令下，又是几团黑影呼啸而来。 蒋梦婕双眼微眯，猛地一个后空翻，落地已在十多米外。 十秒过后，蒋梦婕再度发起冲锋。 堪堪冲到火力网前的时候，又是几颗手.雷袭来，有了准备的蒋梦婕飞快朝一侧闪去。 再一次躲过“爆炸”的蒋梦婕盯着坡顶的傅松，冷笑道：“看你还有多少手.雷！” 仿佛听到了她的话一般，坡顶的傅松扬起嘴角：“你来试试就知道了！” 这片刻间，南乔和孟寒烟也领着大部队冲了上来。 二人都明白蒋梦婕眼下的处境，对于她的目的也很清楚，演习的成败她们原本在乎，但蒋梦婕的命运却是她们几个都希望改变的！ “顶着背包，埋头冲！”孟寒烟反手将背包顶在头上，弯着腰，不顾一切往上冲。 军训演习中，空包弹无法打穿背包，腿上中枪也限制不了行动能力。 但既然只是演习，在规则的灵活运用本也就是演习的目的之一。 现在能想到用背包，实战的时候就可能想到用钢板、铁锅等等，重要的不是被利用的道具，而是能在一瞬间做出有效选择的能力。 战场之上，局势瞬息万变，没有人会等你深思熟虑，考验的就是一个人的灵机应变能力。 眼看着一个个女生头顶着背包蒙头往上冲，虽然也有失足跌倒的人，但整体三百人还是像草原上的牛群一样排山倒海冲了上来。 “手.雷！不要一起扔，给我一个个扔！” 傅松的反应同样不慢，每扔一个手.雷，整个队伍都得给我停下来十秒，这坡地虽然不高，刚跑起来就让你停下，累也累死你！ “哈哈，搞得跟演舞台剧一样！” 指挥部里的王俊松看到监控视屏里的画面，一个个女生头顶背包，男生扔一颗手.雷，所有人就停下来一步，过十秒又往上冲，再来一个再停…… 莫名有种滑稽的感觉。 从树林里悄悄摸出来的凌枫，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如此喜感的一幕。 “她们，在干嘛？” 朱逸辰很了解规则，只看了一眼就明白过来：“一方冒着枪林弹雨往上冲，一方故意用手.雷让她们停下脚步。” “这样也行？”凌枫莫名想笑，这可和刚才自己预想的画面不太一样。 “又不犯规，为什么不行？” 朱逸辰白了他一眼，来时的路上一个敌人也没遇上，压根没看到凌枫出手，不仅如此，像是被他看出了自己的目的一般，凌枫连走路的姿势都有意改动，一路蹦蹦跳跳跑过来的…… 蒋梦婕这里也立即明白了傅松的动机，遂喊道：“全部分散，只要冲上去立刻开枪！” 三百女生随即散开，相互保持距离往坡顶冲去。 “都别扔了！”傅松停止了投弹，转而一脸期待的望着正在上冲的女生队伍。 不远处的蒋梦婕看不清傅松的表情，但坡顶突然间的安静却让她猛地有了些不安。 刚要有所反应，这份不安却立即落到了实处。 当蒋梦婕冲到距离坡顶最后三十米的时候，脚下突然一空！ 草皮下，竟是一个脸盆大小，约有十几厘米深的坑洞！ 面积足够大，深度又不算深，踩中后大部分不会摔倒，最多只是踉跄一下，身子一歪而已。 当然，人数太多，女生们又是冲刺状态，难免会有几个崴脚的，但总算在许可范围内，没有违规。 原本在最后的三十米布下这一片陷阱只是为了延缓敌人冲锋，同时打她们一个措手不及。 倒没想到女生们会头顶背包埋头往上冲，这一下中招，身子一歪，头上的背包也大多掉下，傅松自然抓住机会，下令开枪。 第六十三章 姐，太深了…… 【欢迎关注个人微信公众号“天高辰远”，不定期分享一些看书心得，推荐一些书荒时还能看下的书，也有一些对电影、电视的看法，喜欢就姑且看看，不喜欢可以直接取关！】 一阵慌乱之后，女生们稳住了阵型。 蒋梦婕眼看前方黑漆漆的草地上不知还有多少的陷阱，一时不敢再轻举妄动，只好咬牙喊道：“先退下去！” 女生们随即开始缓缓后撤，头上还顶着背包的女生殿后，一些崴了脚但还没有“死亡”退场的女生在同伴的帮助下迅速后撤。 后撤的时候其实反倒简单，低着头，蹲下身子，本就有草丛遮挡，后背中枪又不计算在内，一步步走下去都行。 坡顶的傅松见状，立马停止开枪，毕竟每人的丹药也是有限的。 中计之后，攻击又受阻，蒋梦婕一方的军心毫无疑问受到了严重的打击。 这也就只是军训演习，没有真正的生死危机，接受了两年军训的高二女生真不在乎多坚持几天。 相反，要是这种时候忍不住站出来反对蒋梦婕，在接下来漫长的学习生涯中，可能受到的打击压迫，和眼下都不用咬牙坚持的几天演习根本没有可比性。 为此，即便大伙儿已经对取胜没了什么想法，也不会在这种时候冒出几句风言风语，都是上过“战场”的老人了，这点忍耐能力还是有的。 但是，压抑的气氛，还是让蒋梦婕的心沉到了谷底。 自己之前对取胜后的许诺，此刻看来似乎已经没有了激励作用。 可她，已经拿不出更好的条件了！ 一向起到“军师”作用的五姐宁珂戴着眼睛走了过来：“老大，用木排吧！” 蒋梦婕转头看她。 “把树枝绑在一起，用木排一点一点往上推……”宁珂随即在地上画出一道道并不交叉的斜杠，像是没有交点的英文字母“t”，从坡低开始，两两平行，一直延伸到坡顶。 “一块木排两个人上去，一个顶住木排，一个负责挖坑，他们除非用手.雷否则只能眼睁睁看着我们把木排埋好！” “就算最后一段路有陷阱，两个人慢慢上去，看清楚路，躲在木排后面也没什么危险。” 蒋梦婕听明白了宁珂的计划，不由两眼放光：“好！就要看看他有多少颗手.雷！” 这个计划，与其说是一点点蚕食对方的战略纵深，倒不如说是在用人数消耗对方的手.雷。 对面两百来人，不完整的四十几支队伍，就算全体都拿了手.雷，也不过四百来颗，除掉刚才在河湾营地炸掉的，再减去刚才他们为了限制这边速度消耗掉的，最多还能有一百多颗，就算用“人命”填也能把战线推上去。 只要能进入攻击距离，蒋梦婕手上也不是没有手.雷…… 哪怕在这里把人手消耗殆尽，只要身边还有十几二十号人，扫空高一那帮新人，根本不成问题。 毕竟，这才第一天。 然而，这个时候的蒋梦婕还不知道，被打怕了的高一新生竟然在第一天就已经被人聚集起来了，而对手还有那个让她刻骨铭心的臭小子…… 当蒋梦婕将计划传达下去后，夏晓灵第一个站了出来：“我先上！” 蒋梦婕看了她一眼，目光中充满了感激：“好，小心点！” “娘的，终于可以走了！”转过身去的夏晓灵心中乐开了花：“子弹打不中，总不能连手.雷都炸不到吧？” 很快，蒋梦婕这边除了几十人持枪警戒外，其余人全部钻进了树林，开始捡树枝。 河对面，留守的三姐孙柔在看到对岸营地中大量手.雷炸开后，也早已从浅水区泅渡过河。 藏在一颗大树上的凌枫和朱逸辰，手里拿着枪，警惕着从树下走过的高二女生。 见几名高二女生走远了些，朱逸辰凑过来小声对凌枫说：“要是被发现了，咱可就死定了！” 凌枫瞪了他一眼，示意他闭上嘴。 然而，朱逸辰心中其实很期待树下面的女生能发现他们，相比演习取胜，凌枫身上的小秘密显然对他有着更大的吸引力。 好奇，果然是科学家的通病！ 夏晓灵根本等不及，直接绑好一个木排后，就拉着一名仅存的舍友冲了上去。 坡顶的傅松一直在用望远镜观察蒋梦婕她们的动静，如今见有人手持盾牌一般的木排冲了上来，心中很快明白了对方的目的。 “我们还有多少颗手.雷？”傅松转头问身边的舍友。 那人苦笑摇头：“只能七十五颗了！” 显然，他也看懂了对方的动机。 “怎么就剩这么点？”傅松不由皱紧了眉头。 “本来也多少！”舍友无奈道：“之前又没有统一联系，不是每支队伍都带了手.雷，刚开始凑到的两百多颗还有不少是他们从干掉的高一队伍那里缴获的。” “那满打满算也就只能干掉她们一百五十人，还得每一颗都炸中……”傅松不由陷入了沉思。 此刻，举着木排冲过来的夏晓灵却在不断地靠近，早就已经超过预定起点线的她，还在不依不饶向上冲刺。 留在后方的蒋梦婕皱了皱眉，但也只当她“不惧生死”、英勇作战，起点能靠前一点，这边推进的速度也能快一些，也就没有制止，反倒又加深了对夏晓灵的感激。 “他娘的，你倒是赶紧扔啊！”冲刺中的夏晓灵在心中狂喊，恨不得直接冲上去揪住傅松问：“老娘来送死，帮个忙有这么难吗？” 傅松当然不懂夏晓灵的那颗少女心，他只是在计算着这两人的冲锋距离，你冲的越近，我扔的也越准不是？ 又往上冲了十几米，差不多都要靠近那片陷阱区域了，夏晓灵不敢再往前冲，只能含恨停了下来，一边端枪境界，时不时还将脑袋伸出木排的遮挡区域，一边催促舍友：“慢点，慢点挖！” 后方的蒋梦婕松了口气，她不明白对方为何还没有动静，但如果真能将起点定在这样的位置上，推平这些人也就指日可待了！ 现场就这么突然又安静了下来，没有枪声，就只能听到细微的挖土声从坡地上传来。 大树上，凌枫又笑了起来：“这仗打得，可真有意思啊！” “越是有规则限制，反倒越能反映出一个人的应变水平……”朱逸辰看向交战的双方，颇为认同的点头：“这两个队长无论哪个留了下来都是你的劲敌！” “那……”凌枫突然两眼一亮：“不如等他们打完了，我冲出去来个黄雀在后？干掉赢的那个人，剩下的都不用打了！” 凌枫本以为朱逸辰会甩他一个白眼，却没想到对方竟猛地转头过来，两眼放光的盯着他：“好啊！就这么干！” 凌枫语塞。 坡地上，夏晓灵的舍友终于忍不住抬起头看她：“大姐，还挖啊？” 夏晓灵低头看了看那足能埋到木排一半深的坑洞，不由直了眼：“谁让你挖这么深的？” “你也没让我停啊！”舍友满脸委屈。 “我不是让你慢点挖、慢点挖吗？” “姐，已经很久了……” 夏晓灵沉默了好一阵，终于不情不愿将木排插了下去，心中却在狂骂：“娘的，还是不是男人，送上门来都不吃！” 坡顶的傅松一直在观察这里的动静，他不懂这两个人为什么动作这么慢，这样的战略不就是要求快速推进吗？ 这么慢吞吞的，难道还要磨蹭到天亮？ 通宵战斗虽在野外训练的时候搞过，但这毕竟是演习啊！ 没必要一上来就这么拼吧？ 或者这是疲兵之计？她们只要不停排出两个人就能让这里时刻保持注意，睡觉都不敢闭眼。 还是说，蒋梦婕还有别的阴谋？ 傅松就这么深思熟虑直到对方丢下最后一锹土，然后扬长而去。 “老大，就这么让她们走了？”旁边的舍友连忙问他。 “走就走吧！”傅松还在思索。 “那这块木排呢？”舍友又问：“也留着？” 傅松抬头看了看，微微皱眉：“炸掉！” 随即，一颗手.雷扔了出来，落地点距离木排还有十几米，但冲击波足够将这样粗制滥造的东西掀翻。 听到身后传来的“滴滴”声，正在下坡的夏晓灵停了下来，然后身子开始微微颤抖。 怒火升腾。 “干他娘的！为什么不早点扔！！！” 就这样，虽然没有将木排树立起来，但却毫发无伤消耗掉对方一颗手.雷，蒋梦婕还是用欢迎英雄的方式迎接夏晓灵的归来。 “干的漂亮！” 夏晓灵却只能强压怒火，脸上还得挤出笑容…… 很快，又一批人冲了出去，这一回不可能再像夏晓灵那样冲到敌人面前去。 毕竟，插木排这个办法除了消耗对方手.雷外，更重要是为了打通一条有遮挡物的通道，好让己方能沿着这条通道蜿蜒冲上去。 坡顶的男生手里除了手.雷外，同样也有枪，这一条木排构建出来的通道可以完全无视对方子弹的杀伤力。 只要能消耗掉对方的手.雷蒋梦婕就能像虎入羊群一样，扑上去，撕碎所有的敌人。 木排一块块被树立起来，先是东北西南走向，然后空出拐角的位置，再来一排西北东南走向，一排排往上平推。 傅松看准机会，前期没有再动手，而是等到对方将木排推到了手.雷的杀伤范围内，才会在对方每次快要插好一排中最后一块的时候，扔出一颗手.雷，技能干掉两个人，又能摧毁好不容易树立起来的一整排木排。 看着一个个倒下去的同伴，夏晓灵心急如焚，恨不得立马冲上去，奈何立下“首功”的她已被蒋梦婕留在了身边…… 第六十四章 暗手 【欢迎关注个人微信公众号“天高辰远”，不定期分享一些看书心得，推荐一些书荒时还能看下的书，也有一些对电影、电视的看法，喜欢就姑且看看，不喜欢可以直接取关！】 随着手下的女生一个个离场，坡顶上扔下来的手.雷也一颗颗被消耗掉。 等到差不多离开了一百名女生的时候，傅松让人停止了投掷。 望着已经推进到近前十几米的木排，傅松漠然不语。 “老大，现在怎么办？”身旁的舍友问道：“我们就剩五颗手.雷了！” 傅松却突然拿起了对讲机，调到一个频率，随即拨通。 “老三，那边的情况怎么样？” 此时，演习区域东北部的一片树林里，突然从草丛里抬起一颗绿油油的脑袋，对着手上的对讲机轻声说道：“张天明的位置已经摸清楚了，正好离高一那帮人不远。” 傅松随即又问：“高一那边已经有多少人了？” “最少三百！”草丛里的人望着远处那灯火通明山坳，啧啧赞道：“真没想到高一今年竟然出了个这么厉害的人！这还只是我到之后统计的人数，里面的人肯定不止这些……” “对了，刚才有两个人出去了！”对讲机里的声音继续传来：“好像就是那个凌枫！” “哦？”傅松突然抬起头来，四下望去，无所得的他却面露微笑：“这可就有意思了！” 傅松沉思片刻，继而果断冲对讲机说道：“老三，剩下的事可能全要交给你了！” “啊？”对讲机那头沉默了下来，倒是旁边的舍友忍不住开口：“还没到那一步吧？我们这里还有一百八十多人……” “没用的！”傅松摇头，非常认真地说道：“一旦被蒋梦婕拉进了距离，混战中，光是她一个六人小队就能灭掉我们一大半！” “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尽可能消耗掉她们的人手……” 傅松结束了通话，下方的蒋梦婕见先后几组人都没有受到手.雷袭击，而木排已经推到了十米之内，料想对方手上就算还有手.雷，也必定只剩极少的一部分了。 “都准备一下，跟我冲！”蒋梦婕随即从地上站起，端着步枪就准备再度发起冲锋。 “等一下！”南乔走过来，制止了她：“刚才他们才扔了七十颗手.雷！” “又不可能真的每支队伍都带了……”蒋梦婕微微皱眉。 “可万一呢？”南乔说道：“万一他们想同归于尽，上百颗手.雷足够炸平整座山坡！” 傅松不是没有这种想法，但正如他说的那样，一旦陷入近距离混战，蒋梦婕这样的高手就是最大的变数！极有可能无法顺利引爆，如此便不能达到消耗对方人手的目的。 至于之前在河湾营地的布局利用的是蒋梦婕的急功近利，可一而不可再。 这次的演习，不仅对蒋梦婕是命运攸关，对他傅松也是一样。 将一切的希望都压在赌博似的几率上，风险实在太大了。 但是，只留下五颗手.雷赌一把，成则万事大吉，失败也已达到了预先的战略目的。 “我们带人冲，你殿后吧！” 南乔明白这次演习对蒋梦婕意味着什么，不想让蒋梦婕有任何闪失。 蒋梦婕握枪的手用上了力，但还是慢慢松开，默默点头。 随即，南乔为首，孙柔、孟寒烟、宁珂几人分别率领了一部分人手，先后朝坡地冲去。 只要先头部队破开了对方的火力封锁，后面的人马就会一拥而上。 蒋梦婕则独自一人端着狙击枪在最后面负责点杀对方枪法最准的那一批人。 从望远镜中看到女生们的布局，傅松微微摇头，轻叹一声：“看来是炸不到蒋梦婕了！” “炸不到她，能弄死她的帮手也不错！” 身旁的舍友其实有些开心，毕竟才第一天就能结束演习，回去吃热腾腾的饭，泡舒舒服服的热水澡，不用在荒郊野外喂蚊子，还能拿到丰厚的物质奖励…… 当然，这得最后能达到目的才行！ 战斗很快开始，南乔率领的队伍沿着木排蜿蜒向上冲，一路上，坡顶的火力全部打在木排上，无法穿透木排的空包弹对她们根本构不成威胁。 然而，就在她们快要冲完这段路的时候，坡顶上的男生们却突然全部站了起来，随后跳出沙包构建的工事，潮水般朝女生们扑了过去。 由于女生们搭建的木排小路算不上宽阔，整支冲锋的队伍被拉成了长条，突然间面临男生们的逆袭，最前头的少量人手很快就被男生们淹没…… 即便身手同样不差的南乔在接连干翻了五六人后，最终还是在一名抱着手.雷冲过来的男生手中壮烈“牺牲”。 队伍后半段的女生被卡在木排小路里面，木排虽然算不上坚固，但一阵耽搁还是没能及时冲上去救援前面的部队。 等到男生干光了前面的女生后，又朝着她们疯狂扑来…… 藏身在树上的凌枫终于看到了一场像样的大规模战斗，虽然混战中看不出指挥者的能力，但无论男生还是女生，各个队伍之间的团队协作能力却让他心惊不已。 “果然不愧多了两个月的军训……” “不是两个月！”身旁的朱逸辰纠正道：“是多了一年的相处！” “我以前一直不清楚，为什么从二中毕业的学生，相互之间会有那么高的集体荣誉感，哪怕时间过得再久，那份默契却一直伴随着他们……” 感受到了凌枫看过来的目光，朱逸辰瞥了他一眼，漠然道：“我家的工厂里就有不少二中毕业的学生，不仅是同一班、同一届的，只要是从二中出来的人，都好像有一种家人般的亲切。” “战友情加同窗情？”凌枫问道。 “对！”朱逸辰点头道：“尤其是在这个年龄，没有利益纠葛，最纯粹也最深刻！” “那你干嘛变着法儿窥探我的隐私？”凌枫突然开口，问了这么一句。 “哼！瞧你那点心思……”差点脱口而出的朱逸辰冷笑道：“都是一家人了，还留着那么点小秘密，当我稀罕啊？” “啧啧！”凌枫两眼一转，幽幽问道：“要我说也行，但你得先告诉我，你对甘璐瑶到底有没有想法？” 朱逸辰白了他一眼，一脸的鄙夷：“你要对她有意思，我可以帮你介绍！”“免了吧，这种大小姐我可受不了！” 凌枫也只是随便找个话题，想把朱逸辰的注意力引开，可过了这么多年，又是在陌生的时空，对于这个年龄段的男生话题，除了女生之外，他也想不起其他了。 “是吗？”凌枫不想谈了，朱逸辰反倒来了那么点兴致：“大小姐不行，熊智翔那样的小家碧玉呢？” “这姑娘还没开发出来，要是等她再长几岁，那风情绝对要比……”正在远观战局的凌枫随口便来，说到这却突然反应过来，转头看向朱逸辰，抽了抽嘴角：“你小子这是要套我话吗？” “呵呵，还用得着我来套吗？”朱逸辰上下瞟了凌枫两眼，啧啧道：“真没看出来……平时一副道貌岸然的模样，原来跟王大少一个德性！” “你，不要乱说话！”凌枫一本正经地说道：“我这只是有一副发现美的眼睛，但这只是纯粹的……” “额，美学鉴赏！”好不容易找出个词的凌枫非常认真地说道：“就像女生喜欢打扮，男生也要锻炼身体那样，纯粹只是为了追求美……” “这是一种境界，你不要想歪哦！” 朱逸辰直勾勾看着他，好一阵后才漠然转头，继续观察已近尾声的战局。 自打傅松突然让男生们跳出掩体，打了女生一个措手不及后，身在最后的蒋梦婕眼看着两方人马已经纠缠到一起，立即丢了手中的狙击枪，纵身而起，三两下就冲进了交战区。 果然如傅松所料，混战中的蒋梦婕便好似虎入羊群，一手匕首、一手枪，用得出神入化。 “这是近代以来，军中逐渐演化出来的招式！”树上的朱逸辰指着在人群中大杀四方的蒋梦婕说道：“把手枪视为短兵器的一种，随时可以收入腰间的枪套，或者一些还喜欢穿长袍的家伙也能瞬间藏于袖中。” “空出手可以施展拳脚功夫，抓住机会又能掏出枪来上那么一下，可比原来的暗器有用多了……” 凌枫却早已看得入神。 只见人群中的蒋梦婕，依仗灵活的身法，几乎可以躲开所有的攻击，别说手.雷这种有反应时间的武器，就是已经被人用枪对准了，也能一个闪身完全避开。 凌枫前世就见过几个能直接躲开手枪子弹的高手，普通手枪子弹的射速只有三百多米每秒，哪怕是在近距离，一些武术高手也能躲过去。 而前世，凌枫尚且没有听说过如此清晰的内功系统，大多只有一些呼吸吐纳的养身法门，或者诸如铁布衫之类的硬气功。 如今这个时空，有了修习真正内功的法子，人体的速度甚至能在长时间的运动中达到、超过子弹的速度，轻易避开子弹，也不是什么难得一见的奇闻。 只是眼前的蒋梦婕却不单单只是避开对方的子弹，她像是系统地学习过如何在这种混战中充分发挥自身武力的技巧。 正如朱逸辰说的那样，这或许是一种军中演化下来的专门为这些高手量身打造的战阵技艺。 将枪视为身体的一部分，像是古代的剑客、刀客那样，练到运用自如的地步，一手冷兵器、一手热武器…… 这根本就是时代积累下来的智慧啊！ 第六十五章 出事 【欢迎关注个人微信公众号“天高辰远”，不定期分享一些看书心得，推荐一些书荒时还能看下的书，也有一些对电影、电视的看法，喜欢就姑且看看，不喜欢可以直接取关！】 “诗羽同学，你有没有听过一个成语？” 王翰文端着杯开水走到张诗羽面前递了过去，见妹子喝了一口后，就四十五度仰望星空，一脸被俗世所误的落寞，又有着那么一点不畏人言的豁达。 “什么成语？”张诗羽转头，目光平静、淡然。 王翰文于是也转过头来，迎着张诗羽的目光，特意停了片刻，才淡淡说道：“三人成虎！” “……”张诗羽呆了片刻，漠然点头。 “就是说，一个人说有老虎，大家不信！二人说呢，大家也不信！可是等到三个人再这么一说，大家就信了！可实际上有没有老虎呢？”王翰文一本正经地摊开双手：“没有嘛！” “这就告诉我们，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什么事都要亲眼看到才能做判断……” “类似的成语还有积毁销骨、众口铄金……” 王翰文说得正起劲，张诗羽却举了举茶杯：“谢谢你的水！” 说完，转身走了。 留下王翰文一人，呆呆站在原地。 “嘻嘻……哈哈……”身后，偷看了好一阵的甘璐瑶抑制不住自己的笑声。 王翰文转过身来，翻了翻白眼：“有那么好笑吗？” “没有！没有！不要误会！”甘璐瑶笑着走过来：“只是真没想到一向无往不利的王大公子，竟然也会有搞不定女生的时候！” “呵呵，你我不就没搞定嘛！”王翰文轻轻刺了一句。 “别别别！说得我们之间好像真有些什么似的……”甘璐瑶依旧在笑：“哈哈，我只是没想到以您往常的水平怎么会用出这么烂的台词？” “你懂什么！”王翰文白了她一眼，又忍不住转身望着张诗羽远去的背影，脸上浮现出一种从来没过的落寞：“我这大概是遇上真爱了吧……” 甘璐瑶特意绕到他前面，仔细瞅着王翰文的脸，有点想笑：“你这话对每个姑娘都说过吧？” 王翰文双眼微动，扫了她一眼：“笑话！我这么谨慎的人，会随便用‘真爱’这样的词？” 甘璐瑶总觉得今天的王翰文和以前认识的不太一样，但鉴于王大公子以往的“劣迹”，她还是有点不敢相信：“你是认真的？” 王翰文不想理她，白了他一眼，转身就走。 站在那犹豫了一阵，甘璐瑶这才扬声喊道：“看在我们的同袍情谊上，告诉你个消息，不过你可别卖了我！” 王翰文停下了脚步。 “诗羽她还没男朋友……” 甘璐瑶这边话还没说完，双手就被猛冲过来的王翰文抓住了。 “当真？”一脸惊喜的王翰文双眼中满是兴奋。 “用得着骗你吗？”甘璐瑶被他抓得生疼，双手不停挣扎：“你倒是快放开我啊！” “谢谢！”惊喜中的王翰文情不自禁，竟给了甘璐瑶一个熊抱：“真是太谢谢你了！” “放开！你快放开……” “翰文，你这是在干嘛呢？” 身后，刚好回营的凌枫看到王翰文正强抱甘璐瑶，不由一脸吃惊，然后还转头看了看朱逸辰的反应，心里已经在考虑待会儿两人动起手来的时候自己该不该拉架的问题。 抱在一起的两个人转头看来，甘璐瑶看到朱逸辰淡漠的目光，顿时大气，一把推开王翰文：“滚开！” 说完，一跺脚，转身就走。 “谢谢啊！”王翰文还不忘继续道声谢，然后转过身看到朱逸辰后才突然意识到什么，接着连忙摆手：“没有！绝对没有！我发誓我没对你媳妇干什么，真的没有……” 朱逸辰一句话都没说，也转身走了。 “枫子，你可得相信我！我真没……”王翰文又冲凌枫说道。 “我信不信你，有用吗？”说完，凌枫也走了。 “我……” 话说甘璐瑶挺着一肚子气回到帐篷，一进去就没好脸色：“气死我了！” “怎么了？谁惹你生气了？”先一步回来的张诗羽问了一句。 “还能是谁？还不就是那个王翰文！”甘璐瑶气得将睡袋重重摔在地上。 “他对你做什么了？”张诗羽又问了一句。 “他……”甘璐瑶停了一下，继而烦躁的挥了挥手：“算了，不说了！” 良好的教养，让她做不出在舍友面前说人坏话的事。 而且，刚才王翰文脸上的激动她也看得一清二楚，对这些事本就不陌生的大家族子弟看得出王翰文是真对张诗羽动了心。 既然如此，那她更不可能做出什么挑拨离间的事来！ 他们两个寝室经过快两个月的军训，相互之间的关系比同班同学都近了许多，已经能算得上比较要好的朋友。 身在大家族，其实真情才最难得！ 既然大家已经是朋友，甘璐瑶也不会因为一点小事去伤害彼此之间的友谊。 “睡觉吧！” 抖开睡袋，甘璐瑶就准备拉开拉链，钻进去睡觉。 然而，还没等她进去，熊智翔便掀开帘子冲了进来：“不好了，亦然和娟儿她们不见了！” “什么？”甘璐瑶和张诗羽一惊。 “她们刚才说出去打水，可是都快一个小时了，到现在还不见人影！”熊智翔满脸焦急：“你说她们会不会出事啊？山里有老虎的……” “你先别急！”哪里还顾得上睡觉，甘璐瑶连忙走过来安慰道：“你先说清楚，她们几点走的？” “大概九点半的时候！” “去打水？” “对！我去问了营地门口守卫的同学，说是只见她们出去过……” “你刚才去找过她们？” “嗯，我都跑到树林那头的小河边看了，一个人影也没有！” 甘璐瑶仔细问了几句，终于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立刻便说道：“走，我们去找凌枫他们！” 等到三人跑到凌枫他们帐篷外的时候，凌枫还在和几位舍友商量接下来的布置。 他们离开那处坡地的时候，蒋梦婕已经完全击败了傅松的团队。 “现在蒋梦婕的队伍还有大概一百五十多人……” “凌枫！”甘璐瑶直接掀开帘子，冲了进来。 “卧槽！”王翰文怪叫一声，连忙将才脱了一半的裤子又提了上来，身子立刻背对着闯进来的女生。 陈其伟则迅速扯过一件上衣，盖在盘腿而坐的腰间。 就连李时言也默默躬低了上半身，两条手臂都快全缩进胸前了…… 甘璐瑶现在哪还会在意这个，一冲进来就对凌枫说道：“出事了，汪亦然和王娟她们不见了！” “什么？” 差不多快要蜷缩起来的李时言猛地蹦了起来，浑身上下就穿了一条裤衩的他由于动作过于剧烈，裆下生风，似有不明物体在摇摆不定。 “怎么回事？”凌枫也惊得站起身来。 “她们一个小时之前去河边打水……”甘璐瑶随即将从熊智翔那里了解到的情况全告诉了凌枫。 “凌枫，你说她们会不会出事了？”熊智翔这会儿也顾不上害羞，走过来抓住凌枫的手，双眼中已泛起了泪花：“山里有老虎啊……” “不可能的！”朱逸辰走过来，安慰道：“说是说不干涉，其实在我们演习的区域外，至少有一千名全副武装的特种士兵在清场！” “那些个老虎、野猪之类的大型动物根本靠近不了这里！”朱逸辰显然有过详细的了解：“你们看整个演习区域里到处都是监控摄像头就知道了，王俊松是不可能让这种意外发生的！” “是啊！”方鹏虽然也很担心，但表现却镇定了许多：“看王俊松的样子，虽然表面上有些不着调，但做起事来滴水不漏，绝对不可能出意外的！” “没错！”穿好了裤子的王翰文也过来安慰道：“我打听过差不多两百个从二中毕业的学生，自打王俊松开始搞这种军训以来，十几年来没有出过一次意外！” 男生们的话让几个女生安心不少，但脸上的焦急依旧没有减少。 “那她们会去哪呢？” “呆在这也找不到答案，我们立刻去河边看看，兴许能有什么线索！”凌枫随即拿主意道：“逸辰、翰文、其伟你们三个留下，以防有人调虎离山！” “老方、老李，你们两个跟我走！” “我们也要去！”张诗羽突然站出来说道：“不然我们不会放心的！” 凌枫犹豫了片刻，点头道：“那好，你们三个也去！” 很快，张晨光那边也知道了情况，两边稍稍碰了个头，凌枫将营地指挥权全部交给了张晨光，自己则领着全副武装的几人出了营地，往树林那头的小河而去。 而此时此刻，已经打扫完战场，并且回到了山腰营地的蒋梦婕也终于送了口气。 虽然今晚这场仗打得异常艰难，但除掉傅松这个大敌后，她已经没有了担心。 “接下来只要一点点吃光高一那帮新兵就好了……” 四姐孟寒烟却走了过来，向她汇报此战收缴到的军牌：“老大，这一次我们收集到了四百一十一套完整的军牌，还有三十多套不完整的！” “一天的时间就能干掉两百多高一新生，这傅松还真有些能耐！” 一方面在感慨傅松的本事，一方面蒋梦婕也对接下来的战斗有了更多的信心。 傅松都能用一天时间干掉两百多高一新生，换了她又怎么可能更差？ “但是有一个不对劲的地方！”孟寒烟又接着说道：“傅松他们小队的军牌只有五块，也不知道是不是我们给弄丢了……” 第六十六章 “阵亡者” 【欢迎关注个人微信公众号“天高辰远”，不定期分享一些看书心得，推荐一些书荒时还能看下的书，也有一些对电影、电视的看法，喜欢就姑且看看，不喜欢可以直接取关！】 溪水潺潺，月光洒下，两岸清晰可见。 “只找到这两个水壶……”李时言拎着两个军用水壶，上面刻着的编号正是汪亦然、王娟二人所有。 凌枫漠然。 “快过来！”远处，方鹏向这里招手：“这里有人踩过的痕迹！” 闻言，分散开来的几人迅速朝方鹏跑去。 “你们看，这一块的草明显被人压过！”方鹏用手电指着灌木丛边的的一丛杂草说道：“看踩压的形状，应该是人的脚，无论是野猪还是老虎都不会有这样的长度。” “咦，这有一粒米！”熊智翔的手电突然在边上的草茎上闪过一粒白色的光点，弯腰一看才发现竟是一粒米。 “有米不是很正常吗？”甘璐瑶没多在意：“兴许是谁过来淘米的时候落下的。” “不对！”凌枫微微摇头，用手电指了指小溪：“这里离溪水有不少的距离，而且从营地过来也不用经过这一片，如果是去年留下的，更不可能有这样的光泽。” “给我看看！”张诗羽突然向熊智翔伸出手。 接过米粒后，张诗羽细细看了一阵，突然鼻头微动，继而又将米粒置于鼻前，这才说道：“这米粒上有股香味，好熟悉，好像是……” 张诗羽回忆一阵，两眼突然一亮：“是香油的味道！” “香油？”李时言问道：“庙里的香油？” “不错！就是庙里用的香油，而且是光孝寺常用的那种！”张诗羽非常的肯定。 “你怎么这么肯定？”凌枫不由问道。 张诗羽微微一笑：“我家是做香水生意的，从小就对各种香味特别敏感，只要我闻过一次，基本上就不会忘记！” “天啊！”李时言震惊道：“那不是比警犬还厉害？” “会不会说话？”甘璐瑶随即瞪了他一眼。 “就算知道这是用香油泡过的米，那又能说明什么？”方鹏皱眉沉思。 “我记起来了！”熊智翔突然叫道：“小娟脖子上有个护身符，说是她妈妈从庙里求来的！” “那就对了！”凌枫双目一亮，判断道：“一定是王娟把护身符拆开，然后用米粒来给我们指路！” “不错！”李时言也点头道：“她肯定知道我们会过来找，也知道诗羽的鼻子灵，所以才用这种方法留下线索。” “事不宜迟，马上跟过去！”凌枫立刻做出了决定，虽说演习区域内到处都有监控，但也难保那帮绑架了二人的家伙会故意遮掩，真要出什么事，事后哪怕再怎么惩处，对二人的伤害却不可能抹去。 不是凌枫故意往这方面想，奈何在成人世界里摸爬滚打多年的他早就习惯了那些肮脏的东西，下意识就会将最坏的结果考虑进去。 “我来找脚印，米粒应该就在脚印附近！”方鹏说完，带头走到前面，弯着腰用手电仔细寻找。三名女生跟在后面，重点观察所有的白色反光点，凌枫和李时言二人则警惕着四周。 …… 远在十公里外的山谷营地中，在演习中被淘汰的学生正一一被“遣送”回来。 张雅琪算得上第一批被“遣送”回来的“阵亡者”，从早上四点被吵醒，还没过三小时就被送了回来，心情自然谈不上高兴。 都是军训了一个多月的人，谁不希望能走完最后一程？ 哪怕抱着体验、玩耍的心情，渡过这样紧张刺激的一星期也绝对是今后难得的回忆。 哪里晓得，刚一进场就被干掉了…… 所以，一回到营地，张雅琪连东西都不愿吃，就坐在树林边看着，看那些同样被送回来的人。 随着被“遣送”回来的“阵亡者”越来越多，张雅琪莫名有了一种“不孤单”的感觉，直到陈小刀的身影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都大半天没吃东西的张雅琪竟猛地站起，朝着陈小刀冲了过去。 “混蛋！” 被一位女生指着鼻子大骂，肯定不是什么好的经历，哪怕这位女生是位美女。 何况被凌枫虐死的陈小刀心情本就不好。 “这位同学，我们认识吗？” 陈小刀的冷漠让张雅琪更加生气，颤着手指着他骂道：“你个混蛋，早上拿枪打我的事别说你忘了！” 陈小刀静了片刻，像是在思考。 张雅琪以为这人想起来后应该会对自己道歉，或者至少也该心虚一笑，哪知…… “对不起，早上‘杀’的人太多，记不清了！” “你……”张雅琪气得说不出话来，刚想找些新鲜词汇骂回去，却突然猛地惊醒，斜着眼打量陈小刀，似笑非笑道：“你这也是死了吧？被谁杀的？难不成是……” 要说大家族出身的孩子观察力就是不一般，哪怕陈小刀努力装着面无表情，但还是让张雅琪发现了端倪。 “这小子肯定认识我！像我这么漂亮的也没几个了……”张雅琪一边看着陈小刀，一边沉思：“再加上这么一副表情……” “凌枫！”张雅琪指着陈小刀，大笑起来：“是凌枫对不对？” “哈哈，我就知道！”完全无视陈小刀变黑的脸，张雅琪肆无忌惮的笑着：“枫子肯定会为我报仇的！” “小刀，别理这人！”荆云走过来，拍了拍陈小刀的肩膀：“我们走！” “哈哈……” 少女的笑声从身后传来，陈小刀心里不是滋味。 大笑一阵后，心情也好了不少，饥饿感上来后，张雅琪随即就大步朝食堂走去。 自从演习开始后，营地里的食堂就不再供应军训伙食，而是和二中食堂一样向早先被淘汰的学生敞开供应各种美食，直到军训全部结束。 好不容易熬到今天，当然要好好饱餐一顿。 到了晚上快十点时候，战败的傅松也被“遣送”回来，同样“身亡”的南乔也在这一批学生中。 先去食堂大吃了一顿后，回帐篷拿了干净衣服，准备去浴室好好洗个热水澡的南乔却发现傅松竟站在树林边，像是在等什么人。 他们这些“阵亡者”一“死”，身上的军牌和还能用上的装备自然都被胜利者全部带走了，剩下的那些在被送回来的时候也全交给了教官。 所以，这些已经被淘汰的人是没有办法得知演习区域内正在发生的事。 唯一能做的也只有等待。 南乔看见傅松在等人，下意识便觉得不对：“怎么回事？他的人不是已经被清理干净了吗？” 有了这样的想法，南乔也就远远躲在后面监视着傅松，反正目前营地里也不再限制休息时间，毕竟随时都有可能会有新的“阵亡者”被送回来。 等了差不多快半个小时，南乔才看到树林里又有几名教官打着灯送回几名新的“阵亡者”。 也就在这个时候，一直静静等候的傅松快步走上前去。 “怎么样？”傅松抓住一位面容清秀的男生，焦急问道。 他没办法不着急，自己的未来就压在这最后的暗手上了！ “放心吧！”那人笑着点头：“人现在已经落到张天明手上了！” “好！好！好！”傅松一连说了三个好字，脸上洋溢着兴奋的笑：“哈哈，这回蒋梦婕输定了！” “老大，那两学妹是让张天明抓了，可是……”男生犹豫片刻，还是有些不太放心：“高一那帮家伙真的有干掉蒋梦婕的实力吗？” “当然！”傅松心情大好，笑道：“蒋梦婕现在手上只剩了一百五十几人，以她全力以赴的性格一定不会派大量人手留守营地，最多十几人，了不起还剩一百七十人！” “而你也说了，高一那里最少已经有三百以上人手……” 男生打断了他：“可是蒋梦婕是将门出身，无论武力还是统兵能力就算搁在正规军里，最少也能当个连长！又是在这种不用担心死亡，不用考虑军心的演习中，她的威力……” “我当然知道！”傅松笑道：“在混战中，光蒋梦婕一人就是个噩梦！可你不要忘了，高一那里也有个高手！” “那个凌枫？”男生想了想，还是摇头：“他就算功夫厉害，在这样媲美正规战争的环境下恐怕也起不到什么作用……” “这个我也知道！”傅松还是微微一笑：“但可能你没有研究过他的那支小队，那六个人……” 傅松一时不知该用怎样的词汇去形容。 “他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特长，而且都非常突出！简直……”想了好久，傅松还是只能用最通俗的言语来形容：“简直就像是专门为战争准备的那样！” “要不是我知道二中每个新生寝室都是按照‘二二二、三阶层’原则由计算机自动分配出来的，我真的要怀疑他们这个怪胎寝室是老阎王的一个特殊试点！” “老大，你在说什么啊？”身边的男生听得一脸茫然。 低头沉思片刻的傅松抬起头来，不再去想凌枫这个“怪胎”寝室，而是笑着搂住身旁的舍友：“别想里面的事了，走，好好吃一顿去！” 原地，南乔从树后面走出来，看着远去的傅松，又转头看了看黑暗的树林，心中突然涌出一丝对蒋梦婕的担忧。 第六十七章 无果 【欢迎关注个人微信公众号“天高辰远”，不定期分享一些看书心得，推荐一些书荒时还能看下的书，也有一些对电影、电视的看法，喜欢就姑且看看，不喜欢可以直接取关！】 时间到了后半夜，夏末的山林里寒气渐深。 洞中燃着篝火，张天明小队仅剩的四人围坐在篝火边说着话。 “总觉得刚才有些不对劲！”回想刚才在林中的突遇，申文杰总觉得有些刻意：“那家伙像是故意把咱们引到溪边，然后正巧就碰上了她们两个……” 张天明没有说话，自打上次比枪输给凌枫，灰溜溜跑掉后，他就变得沉默了很多。 刚才冲出树林，乍见汪亦然、王娟二人之时，他就已经察觉到不对，可心中那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怨念还是让他下意识做出了“绑架”二人的决定。 自从上次败在凌枫手上，张天明就加大了对凌枫的关注，虽说出身世家的他明白这样的怨念、不甘是多余的，不符合自己身份的，好似苍鹰去介意落地的时候不小心被蚂蚁咬了一口，有点自甘堕落的味道。 但他毕竟还只是少年人，做不到那样阔达，也可以说阅历尚浅的他还没有养成足够的骄傲，身为一只苍鹰的骄傲。 “几位学长，这里有点冷，能让我们也过去烤烤火吗？”坐在山洞最里面的王娟突然喊了一句。 篝火旁的几人随即转头看去，坐在申文杰边上的那人瞧了瞧二人的身段和脸蛋，嘿嘿笑道：“还真别说，这两学妹不仅条儿顺，盘儿也亮！” “一边待着去！”申文杰瞪了他一眼：“精.虫上脑也不看看地方，你想死自己死去，可别拉上我！” “嘿嘿，我就那么一说，你还当真了！”那人笑笑，叹了一身：“不过说起来，是有日子没碰过女人了……” 这边说话的声音虽然不大，奈何这山洞就这么点地方，一听这“学长”的话，汪亦然用肩膀碰了碰王娟，目光中满是警惕。 王娟也有些担心，但话都说出口了，要是胆怯反倒显得心虚，便又接着说道：“学长，我们要是因为人为原因着凉生病，你们可能就犯规了。” “过来吧！”张天明想了想，说了一声。 二人这才相互借力站了起来，背着双手慢慢走到篝火边又相互倚靠着坐下，动作看上去有些艰难。 “几位学长，能不能帮我们松开，手腕被绑久了，气血不畅，难保不留下什么后遗症……” 申文杰不由笑了起来：“两位学妹，玩心机这种事呢……要看天赋的！” “哪有……”王娟甜甜一笑：“我只是为几位学长担心嘛，绑架虽然不犯规，可是犯法啊！” “这就不劳学妹操心了！”申文杰笑着说道：“羊城这边的公检法还是会给‘小阎王’面子的，演习的时候只要不惹毛他，干什么都行！” “这么厉害？”王娟露出吃惊的表情，连忙问道：“王教官他到底什么来头？” 见学妹如此“好学”，申文杰边上那人忍不住接话道：“王家在岭南可了不得！听说还是北宋的时候南迁过来的大族，此后几百年在岭南这片地面上都是数一数二的角色，什么侍郎、尚书之类的朝廷大员，每过几十年都会出一两个，‘辛酉剧变’的时候更是南方义军的首脑人物，后来参加‘渭水会盟’成了排位仅次于张阁老的参议员……” “王家虽然不凡，可也只能排第二！”见边上的舍友博得了漂亮学妹的注意，坐在张天明身旁的那人也插了一句：“至于当年排第一的张阁老可是我们老大家里的长辈！” 一边说，还一边翻出手掌对着张天明，颇有隆重介绍的意思：“我们老大就是张阁老的第九代子孙！” 果然，两位学妹亮晶晶的目光先是转到他身上，然后顺着手掌又移到了张天明身上。 “天啊，学长你……”王娟这回是真有点吃惊了：“你竟然是张阁老的子孙？” 张天明颇有些自得，但表情依旧冷淡，瞥了二人一眼，说道：“行了，两位学妹还是不要耍小心眼了！” “既然你们认识我，那也应该明白我的目的，等我见了那个凌枫，自然会放了你们！” 二人对视一眼，收起了一脸花痴样，汪亦然不由皱眉问道：“你到底想做什么？” 张天明忽而一笑，回道：“你们也说绑人是犯法的，不利用演习的机会，以后不就难办了？” 说完，站起身来，往后方铺着干草的地方走去。 “文杰，你先守三小时！”躺在干草上的张天明随即便闭上了双眼。 眼瞅着几人休息的休息，守夜的守夜，汪亦然二人只好回到刚才的位置。 “但愿诗羽的鼻子能发现我留下的香米吧……”王娟轻叹一声。 “目标太小，隔远了根本闻不到啊！”汪亦然皱起了眉头。 “要相信他们几个男生，一定能找到我留下的记号……” 夜越来越深，树林里，几道灯光四下扫动。 “奇怪，怎么没了？”弯着腰找了十几分钟的方鹏终于忍不住直起身，喊住大家：“别找了，我们可能找错方向了！” 以方鹏为中心辐射开来的几人聚了回来。 “距离找到上一粒米的地方已经过去三百多米，之前每一粒米的间距差不多都在一百米左右，王娟心算很厉害，不可能相差这么大！” “你怎么知道她心算厉害？” 李时言天性洒脱，其实真没把演习当成实战，只是打小家教严格，做事严谨，虽是演习，却也一板一眼。 突然听到汪亦然二人失踪，确实吓了一跳，等听朱逸辰说附近全是特种兵在清场，二人其实没有真的危险后，心里便又轻松了下来。 方鹏可没他这种开玩笑的心情，白了他一眼后接着说道：“我想我们可能找错方向了！” 凌枫沉吟道：“除了来的方向，我们几个差不多已经覆盖了所有的角度，应该不会出现遗漏啊！” 说着，又问张诗羽：“诗羽，你闻到味道了吗？” 张诗羽摇头：“距离太远的话我也闻不到。” “我觉得可能是错过了……”甘璐瑶想了想，说道：“毕竟米粒太小，说不定就掉进了草丛下面，也有可能被风或者动物带远了……” “不是没有这种可能……”方鹏有些着急，四下望去，到处都是漆黑一片。 搜寻陷入了僵局，这片树林面积不小，灌木丛生、杂草众多，能找到现在已属不易，凌枫见众人脸上难掩疲惫，便说道：“要不先回营地吧？把他们绑走的人肯定有目的，迟早会联系我们。” 这样的话说出来有些不合适，但身为队长必须为整个团队负责，明天说不定就有战斗，虽说野外训练的时候特意有过几天通宵训练，可毕竟今天凌晨就爬了起来，要是再通宵一夜，明天难免吃不消。 “可是王娟身体不好，万一……”方鹏还是担心。 “放心吧，那些人也是二中学生，虽然不知道他们为什么绑人，但总不可能真弄出事来。”李时言安慰道：“毕竟只是一次演习，就算军训成绩不及格，来年可以补上啊！总不可能为这么点小事，闹得被开除，甚至违法、犯罪吧？” 此时，凌枫等人还不知道绑走二人的到底是高一的，还是高二的。 眼看着男生们差不多有了态度，甘璐瑶几人相互对视一眼，最后也说道：“或许他们明天就会主动找上门来……” 眼看方鹏还是一脸犹豫，凌枫看了看表，继而说道：“这样吧，咱们从刚才那粒米的地方开始再找十五分钟，要是还找不到，必须马上回营！” 方鹏转头看来，目露感激，凌枫微微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 众人又回头走了三百米，从上一粒米的地方重新开始，重点搜索那些刚才忽视了地方，奈何十五分钟过去，依旧没有结果。 “看来，只能等他们找上门了……” 回营之后，和留守的张晨光等人简单说了几句便各自回帐篷休息去了。 奈何心中有事，辗转难眠的众人将近凌晨才迷迷糊糊睡下，还没睡到多久，营地外突然就响起了刺耳的警报声。 掩藏在草丛里的蒋梦婕看着鞋子上那根被踢弯的细铜丝，忍不住骂出声来：“该死，这帮高一的这是有多怕死啊！” 这种老式的警报器其实作用不大，迈个腿就跨过去了，当初每个队挑装备的时候，蒋梦婕看都没看到，也不知道是哪个闲得蛋疼的家伙从犄角旮旯里翻出来的。 正因为作用不大，所以蒋梦婕根本就没想到居然会有人浪费宝贵的机会挑选这样鸡肋的装备，这才不小心着了道儿。 奈何凌枫这里的队伍，成分过于复杂，林子大了，什么鸟没有？ 偏偏就有一队高一的队伍挑了这么一套报警器，就是为了在营地外提前预警，人家心气儿也没那么高，只要好好“活”过一星期就好，压根就没想着主动出击什么，要不是被高二的逼急了也不会跑到凌枫这边来寻求保护。 眼看着偷袭失败，气不打一处来的蒋梦婕只好改成强攻，一马当先就朝山坳的那处缺口冲了过去。 第六十八章 取舍 【欢迎关注个人微信公众号“天高辰远”，不定期分享一些看书心得，推荐一些书荒时还能看下的书，也有一些对电影、电视的看法，喜欢就姑且看看，不喜欢可以直接取关！】 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 这是蒋大小姐一贯的军事策略。 先集中全部力量干掉最有威胁的对手，然后就可以放开手脚推平剩下的那些小鱼小虾。 具体到二中的这种演习，先干掉大的团队，在这过程中，其他那些小队伍只会选择先观望，等他们意识到要团结起来的时候，大清洗已经开始，就算他们一瞬间集合在一起，不经一番磨合也不可能产生相应的战斗力，反倒只会增加溃败的风险。 相反，要是稳扎稳打，先清理小队伍，就会让其他人有整合的时间，万一真让他们产生一个强力的领导、指挥人物，那可就难办了！ 所以一清除傅松的团队后，蒋梦婕就派出之前留守的那批人四下打探，竟然发现所有的高一队伍都在向一个地方集结。 立马意识到大事不好的蒋梦婕在让队伍休息一晚后，大清早就埋锅造饭，吃过早饭后就偷偷摸了过来。 本打算趁着守卫松懈的时候给高一这帮家伙来个突袭，没曾想竟然一不小心载在了过时报警器的上面。 无奈之下，只好强攻。 虽然对方人手肯定高于己方，但蒋梦婕只看这营地门口守卫的两人就知道这支队伍的素质不高。 想想也是，不过就一天的时间，凌枫那小子就算功夫厉害，但领兵打仗这种事可不是一时半会儿就学得会的。 几乎就在两名守卫端起枪的同时，蒋梦婕就拔出了插在两腿上的双枪，两声枪响合成了一声，山坳入口处的两名守卫就感觉头盔被人轻轻推了一下。 继而“滴滴”声响起，刚从混沌中惊醒的二人就看到一道矫健的身影从他们中间掠过，直接冲进了营地中。 警报传来的那一刻，睡梦中的凌枫立即睁开了双眼，想也没想，腰间一用力，整个身子就那样弹了起来，双手运气一挣，结实的行军睡袋就被他撕成了几瓣。 “敌袭！”大喊一声，抓起旁边放着的双枪，凌枫就冲出了帐篷。 其余几人随即醒来，他们可没有凌枫这样的力道，虽然之前的野外训练模拟过遇袭的情形，但那时候毕竟是装睡，如今几人本就没睡好，脑子还迷迷糊糊的，免不了一番手忙脚乱。 好不容易从睡袋里挣脱的几人开始接着穿戴装备。 王翰文找了一圈愣是没发现自己的裤子，脑子还不太清醒的他开口便问：“不穿衣服冲出去算犯规吗？” “当然算！”穿好衣服的朱逸辰随手将头盔戴上，端着枪就冲了出去。 “为什么啊？”王大少每逢醒来，精神头都不怎么好，老是要花好一阵才能回过神来，估计是习性使然。 “你丫傻逼啊！”陈其伟知道这个时候的王大少几乎相当于弱智，发生过的事回过神就忘，于是趁此良机教育道：“你不穿衣服，外面那群女生还不得大喊非礼？到时候就得把你当流氓抓起来，何止犯规，简直犯法啊！” 李时言看不过去，收拾妥当之后走到王翰文身边，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瓶，拧开后放到王翰文鼻子边让他闻了一口。 一股清凉立刻冲散了脑中的混沌，回过神来的王翰文顿时惊道：“这是咋了？” “快点吧，有人袭营！”说完，李时言也端起枪冲了出去。 外面，已乱成了一团，到处就是高一学生的惊叫声。 其实此刻冲进来的人还不算多，加上所有的高一学生又都在帐篷里熟睡，浑身上下全被睡袋包着，除非蒋梦婕立即控制形势，当场拿下所有人，否则按照规则，身上没有感应器的高一学生就是躺在那让人拿着枪扫射也不算死亡，最多丢了军牌出局而已。 既然已经被发现了，蒋梦婕也没指望能兵不血刃拿下所有人，于是让冲进来的人分散开来，守住每一顶帐篷，埋伏在外面，出来一个就弄死一个。 凌枫刚冲出来的时候正好就碰到了两个朝他这个位置摸过来的高二女生。 这种时候可没什么怜香惜玉的说法，抬起双枪就射，那两名猫着腰摸过来的高二女生只看到眼前不远处闪出个人影，身上的警报器就响了起来。 经历过一次军训的高二学生在这次演习的时候几乎全部都是和衣而睡，而高一这帮人则出现了两个极端，一部分人牢记教官的指示，即便睡觉也穿戴了全套的装备，但另外一部分则好似要从繁重的军训中解脱出来一样，放松心情，怎么舒服怎么来，要不是身处野外，怕是都要裸.睡了。 这下营地里的高一学生就有了两种反应，那些穿戴整齐的一听警报声就冲了出去，要是离出口远还好，离得近的几乎全部撞到了蒋梦婕这帮人的枪口上。 至于另外那些还在帐篷里手忙脚乱穿衣服的人，等他们好不容易穿戴整齐冲出来后，迎面就碰到了埋伏在外面的高二女生。 还是以远近为区分，离出口近的帐篷一下子全成了高二女生们守株待兔的树桩。 “大家小心，帐篷外有埋伏！”一发现蒋梦婕的战术，凌枫立即运气大喊一声。 好不容易穿好衣服戴好装备的王翰文一听这话，刚要迈出帐篷的脚又缩了回来。 和王翰文这里一样，那些离出口远的帐篷，也再无人贸然冲出。 而已经冲到外面的凌枫等人则开始借着一顶顶帐篷和冲进来的高二女生打着“遭遇战”。 也许别的本事学得不咋样，但扎帐篷的本事这帮人竟好得出奇，刚想把帐篷掀翻好扩展视线的凌枫却发现没一顶帐篷能在短时间内拆除。 “该死！” 抬手又干掉两个敌人的凌枫其实很适应这样的环境，冲进来的高二女生就算再怎么神出鬼没也不可能比靶场树林里的那些标靶还要无声无息。 脚步声、呼吸声，晨光照射下的影子，几乎只要有敌人在凌枫周围冒头，一颗子弹就送了过去。 可厉害的只是凌枫一人，其余高一的学生面对这些经验老道的高二女生早已招架不住。 “老方！”凌枫按了一下挂在耳朵上的无线耳机，直接联系方鹏：“做好最坏的打算，保住我们小队的军牌！” 关于团队组合，其实没有硬性的规定，王俊松不管你在演习区域内如何合纵连横，你可以今天跟这群人一队，也可以明天跟那群人一队，只要你保证最基本的六人小队，哪怕是红蓝方都可以混杂组队。 等到最后演习结束的时候，你拿着军牌到教官那里登记成绩，说出你跟谁谁谁一组，教官就给你们这组登记成绩。 这样的规则下面显然埋藏着很多的心机。 单说军牌的完整性，一个队伍必须保证所有军牌都在才能统计成绩，队伍组的越大，军牌遗失的风险就越大。 这一点也是为了考察所有有志于统领大队伍作战之人的自知之明，有多大锅就下多少米，你能保住多少军牌，那就组多大规模的队伍。 战场之上，一个没有自知之明的指挥者比什么敌人都可怕！ 其次就是考验所有团队队员的取舍，是牺牲掉那些遗失军牌的小队从而保证其余队伍的成绩，还是大家一起接受没有成绩的结果，从而维持团队队员之间的情谊…… 其实这才是王俊松制定这样规则的真正原因！ 人性的拷问，是为了利益牺牲友谊，还是接受失败留住这份难能可贵的情感。 这样的抉择就算放到成年人当中都是一道足可困惑终生的难题。 可王俊松偏偏就这样残忍的将其推到了这群少年人的面前。 十几年来，少不了那些所谓“为了大局”牺牲掉少部分队伍的人，但无一不在回首往事时叹息一声。 而那些选择放弃这点成绩的人，失去不过只是一两年的免费餐券，得到的却是终生受益的坚固友谊。 “不行！”方鹏几乎没有思考，立刻就说道：“就算全部战死，也不能放弃其他人！” 凌枫默然。 从另一个时空走过来的凌枫真的快要忘记友情的滋味了。 独生子女的一代，从小就没什么玩伴，一路走来，倒也有不少同学，可绝大部分都随着升学分离，断了联系。 大学毕业又选择前往陌生的城市，几个玩得好的舍友随着年龄渐长，联系也少了。 最重要的，曾经那个时代有着太多的无奈，饱受压力的年轻人为了生存而挣扎，见惯了尔虞我诈的他们甚至已经开始怀疑到底有没有友情这种东西。 哪怕没有到反目成仇的地步，被社会风气污染的年轻人也不再追求那种纯真的感觉，难得的聚会成了炫富、攀比的场所，酒桌上不是拼酒就是机锋…… 那时候的凌枫，辜负了爱情、忽视了亲情，连友情也差不多放弃了。 重生对于凌枫来讲，倒成了真正意义上的新生！ 重生不为当大官、当明星，也不为赚大钱、泡美女，单是这一份曾经奢望的情谊，已不枉来这陌生的世间走上一遭了！ “好！”一瞬间，甚至做出了人生规划的凌枫从心底涌出了一股动力，笑着对方鹏说道：“干他娘的！” 正好，蒋梦婕也从前面的帐篷边冲了过来…… 第六十九章 让我杀了你，我会道歉的！ 【欢迎关注个人微信公众号“天高辰远”，不定期分享一些看书心得，推荐一些书荒时还能看下的书，也有一些对电影、电视的看法，喜欢就姑且看看，不喜欢可以直接取关！】 几乎人影出现在各自目光中的那一瞬间，凌枫和蒋梦婕都举起了枪。 “砰”只听见一声枪响。 对准了各自脑门的一枪却好像全部脱靶了一样，二人身上连一点反应都没有。 “哇塞！可真没想到在军训里还能看到这样稀奇的场景……” 指挥部里，神枪手冯毅忍不住张大了嘴巴。 “这是……”同样盯着屏幕的副官武木下意识就将刚才的画面慢镜头重放了一遍，惊骇道：“撞弹了？” “你丫能不能把画面转回去？”王俊松从后面走了上来，一把推开武木：“不就撞弹了吗？没见过啊！” 说是如此，其实自己又把刚才那画面仔细重看了一边。 “镜头拉近，把分辨率调高！”说着，王俊松指着边上那个在计算机前操控无人.机摄像的教官喊道：“给我飞高点，别让这两小子发现了，一块石头砸过来，老子半年的津贴就飞了！” 凌枫这里处营地里的监控早被张晨光几个用黑布蒙了个遍，今儿一大早，武木就发现蒋梦婕又倾巢而动，王俊松立刻就让无人.机飞了出去，盘旋在凌枫营地的高空候命。 就等着看好戏呢！ 没想到，果然一处好戏！ 凌枫、蒋梦婕两个，功夫都不错，对自己的枪法也很有信心，可眼见一枪射出，对面却一点反应都没有，顿时就抬起头对视一眼。 “不会吧？” 二人随即也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想起了刚才听到的那声撞击声。 空包弹的弹头很脆，但也能射出去，演习用的这种更是用特殊材料专门制造的，飞行轨迹和实弹差不多。 二人枪法极好，又正好处于同一轨道，两颗子弹就在空中相撞了。 惊讶中，蒋梦婕的反应更快一些，立即就从大腿上拔出了匕首，朝着凌枫狠狠甩了过去。 “卧槽，你来真的？”望着明晃晃的匕首如同暗器一般急速飞来，凌枫顿时大惊。 这匕首虽然没有开刃，但前端还保留了尖角造型，听这破空声，就知道蒋梦婕一点没留手。 一旦射中了，是真会死人的！ 大惊失色的凌枫只好转了下枪，握住枪膛部分，当成榔头那样狠狠砸向飞来的匕首。 金属交击声一响，匕首随即被击飞，插进了一旁的泥土里，直没匕身。 “和你打，当然要来真的！”拳头几乎和声音同时到达，蒋梦婕直奔凌枫的面门，一但击中，警报立响。 凌枫只好匆忙躲避，哪知蒋梦婕却突然变招，改拳为掌，如清风拂面，另一只手上的枪已对准了凌枫的脑袋…… 危急时刻，凌枫豁出去了，干脆放弃头部的防守，右手上的枪向前一送，直接就顶在蒋梦婕的胸口。 虽说有衣服挡着，胸前更有金属感应板，但凌枫还是感觉到了软软的触感。 “咦，这丫头不是平胸吗？” 毕竟不是真正的生死关头，凌枫竟还有闲情考虑这样旖旎的问题。 可蒋梦婕却不一样！ 她甚至都没有意识到凌枫触碰了她的隐秘地带，只从脚底涌出一股寒意。 他的枪，对准了我的胸口，我要死了？ 蒋梦婕几乎没有思考，立刻就放弃了对凌枫头部的攻击，握枪的左手顺势就来了个肘击，对着凌枫那握枪的右手砸了下去。 “我不能死，同归于尽都不行！” 这是蒋梦婕心中的想法，演习真的事关她的生死。 臂弯处传来一阵莫名的痉挛，骨折，甚至断手的威胁让凌枫吓了一跳，还没来得及扣动扳机，右手便立即曲臂上举，用手臂挡住了蒋梦婕这一记肘击。 饶是如此，相互分开后，凌枫还是感到右臂一阵酸麻。 “你发什么神经？”凌枫忍不住骂出声来：“招招用死力，你丫有病吧？” 一时间，凌枫只觉蒋梦婕这女人太小心眼了！ 当初不就去你们寝室折腾了一晚吗？还是被你骗过去的，真正倒霉的是我好吧？ 都两个月了，还这么深仇大恨。 招招用死力，一个不好，不死也要残废！ 看着凌枫不停揉手，蒋梦婕心中也闪过一丝后悔，但想起自己的命运，她又不得不狠下心来。 “让我杀了你，我会道歉的！” 冷漠的语调中，蒋梦婕再次举起了枪。 然而已经动怒的凌枫却比她还快了一步。 手没有举起，只是手指微动，手上的枪就对准了蒋梦婕，两枪响起，两颗子弹直奔她的面门和胸口。 自打上次和张天明比枪，凌枫在那个专用的靶场“玩”过一次后，就跟上了瘾似的，硬是厚着脸皮向王翰文又借了些钱，趁休息的时候独自去那训练。 这一段时间下来，凌枫对枪的使用愈发得心应手。 一些前世只在电影里看过的花样被凌枫落到了实处。 这一次，子弹的轨道可不在同一条线上，蒋梦婕大惊之下硬是向后一躺，使出一招铁板桥，堪堪躲开了两颗要命的子弹，也让凌枫随后的子弹失去了目标。 抓住机会，凌枫收枪，双腿用力，身子便朝蒋梦婕掠去。 眼看着凌枫袭来，上半身后仰着的蒋梦婕用手挑起地上的一块石块，朝着凌枫甩了过去。 稍稍挡了片刻，蒋梦婕腰间用力，整个人硬是在空中翻转一周，然后落到了右侧三米之外。 凌枫前冲的势头一滞，正好改变方向，曲蹲着的蒋梦婕已经双手持枪，朝着凌枫不断扫射。 凌枫只来得及躲开要害，肩上、腰上却被击中了好几枪…… “啧啧，这小子还是嫩了点！”屏幕前，正在看戏的王俊松啧啧道：“跟这小妞比起来，少了一股狠劲！” “我看，这家伙没准是刚出师……”冯毅琢磨道：“总觉得他的招式有点熟悉，像是在哪见过。” “正因匠气，不知变通，才容易让人看出跟脚。”武木也仔细看了看屏幕中的凌枫，沉吟道：“看着有很重的五行拳味道，而且是……古时候那套。” 武木、冯毅二人不由将目光转向王俊松。 王俊松其实也在观察凌枫的动作，心中也有一番计较，但感觉到二人投过来的目光后，又满不在乎的说道：“都几百年前的事了，有意思吗？” 见老大不愿多说，二人对视一眼，也就不再提。 话说好一阵手忙脚乱后，凌枫终于用枪压制住了蒋梦婕的火力。 不像凌枫，硬是拼着其他地方受枪击，也要悍然反攻，蒋梦婕可不敢冒险让子弹临身，只要凌枫的枪口一抬，她立刻就会变换位置。 就在二人杀得难解难分的时候，整个营地早已乱作一团。 高一的新生们才刚集合不到一天时间，凌枫也没来得及给大伙儿搞个讲话、动员啥的，后面来的人甚至都还没见到凌枫。 这样的队伍遭到突袭，哪里能在仓促之间组成有效的联合？ 方鹏几人汇合了张晨光的小队，一帮人排成纵队，一边收拢惊慌的队员，一边朝营地内侧退去。 这时候，蒋梦婕的人手几乎全攻进了这处山坳，开始排成弧形纵队，一点点清扫那些从帐篷里慌忙跑出来的高一学生，也一点点压缩高一学生们的生存空间。 “枫子！”无线耳机里传来了方鹏焦急的声音：“高二的队伍协同能力实在太强，这帮女生又全是经过多次战斗的老兵，靠我们不可能顶住，只能由你拿下蒋梦婕，否则要不了半小时，我们全得完蛋！” “好！”凌枫只来得及大喊一声，就又朝着蒋梦婕扑了过去。 二人弹夹内的子弹早已打空，此刻已丢了双枪，开始用匕首互搏。 由于内力深厚，凌枫在力道上要强于蒋梦婕，但战斗经验不足，灵活机变上又差上一些，加之只练过刀法，用起这轻飘飘的匕首难免发挥不出威力。 但蒋梦婕过于谨慎，一点风险也不想冒，只利用灵活多变的身法抽冷子对凌枫的要害下手。 而凌枫则完全一副拼命三郎的架势，尤其听见方鹏的传讯后更是彻底放弃了防守，一招招直来直去，只为在蒋梦婕的要害上来上那么一下。 “该死！”蒋梦婕只好招招避让。 “嘟嘟”声响起，右胸上带着的对讲机响了起来。 蒋梦婕只好猛地向后一跃，避开了凌枫仿佛劈山般的一斩，飞快按下通话键，吐出一个字来：“说！” 孟寒烟的声音随即传来：“老大，不用跟那小子硬拼，他们的人快完了……” 蒋梦婕大喜，动作不由慢了半拍。 “机会来了！” 凌枫立刻冲了上来，又是迎面一斩，像是手里拿着一把大刀，有劈波斩浪之威。 蒋梦婕大惊之下连忙躲闪，脑袋顺势朝右边靠去，左手上的匕首一仰，准备挡下这一击。 谁知凌枫的两根手指却突然一动，将原本直握的匕首改为倒握，朝着蒋梦婕的手臂刺来。 蒋梦婕连忙变招，谁知却已来不急了…… 凌枫倒握的匕首刺了下来，却不是对准蒋梦婕的手臂，而是正好格住了蒋梦婕匕首上的握把，微一用力就将匕首从她的手里拨了出来。 同时，凌枫空出来的右手一把搂住了蒋梦婕的腰，用力一抱，整个人就那样被他抱在了怀里。 “抓住你了！” 第七十章 怎么这样呀…… 【欢迎关注个人微信公众号“天高辰远”，不定期分享一些看书心得，推荐一些书荒时还能看下的书，也有一些对电影、电视的看法，喜欢就姑且看看，不喜欢可以直接取关！】 “放开！”惊愕过后，蒋梦婕大喝一声。 凌枫只当没听见，手上反又加了几分力道。 这下，可真是胸贴着胸了。 蒋梦婕拼命挣扎，看上去就像是在不停用胸部摩擦着凌枫的身子…… 好不容易整合了队伍继而寻过来的方鹏等人，一从帐篷后拐出来，就瞧见了这惊世骇俗的一幕。 像是有一道惊雷劈在头顶，整个脑子瞬间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这……” “我的天！” “枫子？” 听到动静，正在角力的二人齐齐回头。 “嘶……”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响起。 这下，就连蒋梦婕也暂时忘了这场演习的意义，低喝一声：“赶紧给我放手！” “额……”凌枫也反应过来，刚想松手，突然又想起这还在“战斗”，连忙又将人勒了过来。 这么突然一下子，刚准备分开的蒋梦婕猝不及防之下又和凌枫来了个亲密接触，要不是头上都戴着头盔，估计保留了十六年的初吻，就该在今天交待出去了。 “哇呜……”李时言忍不住惊叹出声，脸上浮出暧昧的笑：“枫子，你这是抓了个压寨夫人吗？” 陈其伟憋着笑，朱逸辰的目光也变得耐人寻味，就连方鹏也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得亏王翰文这会儿还躲在帐篷里没出来，否则他大概就要开口讨喜糖了。 “不是，我这抓到了人质啊！”凌枫回过味来，连忙解释：“这不就能逼退他们……” “抓人也没必要用这个姿势啊……”李时言挤眉弄眼。 “不用这姿势用哪个？”陈其伟接话，一本正经地说道：“要是从背面来，那不就成色.情狂了？太猥琐……” “也对！”不仅李时言，就连朱逸辰、方鹏也缓缓点头。 “凌枫……” 蒋梦婕这下发飙了，大吼一声后，奋力挣脱双手，对着凌枫的后背不停地锤打。 然后，这一幕又让听见老大吼声，急忙赶过来的几位舍友看了个正着。 外人可不知她手上有多大力道，光看架势，就像小女生在男友怀里撒娇…… “这……”老三孙柔下意识伸手，想去揉眼睛，却碰到了透明面罩上。 老四孟寒烟双眼圆瞪，小嘴微张，片刻后却沉下了一张俏脸，目光变得冷冽。 老五宁珂惊愕过后，目露思索，心中想着：“难道老大真的……不过这凌枫也确实还行……” “老大，你怎么……”最伤心的要数宋玉婷了，这要是老大看上了，她要怎么办？ “你们……”蒋梦婕一转头，瞧见姐妹几人，愣了一下，继而恼羞成怒，吼道：“都给我闭上眼！” 闻言，孙柔和宁珂连忙闭上双眼，嘴角却微微上扬。 宋玉婷则一脸幽怨，孟寒烟却冷冷地盯着凌枫。 “别动！” 眼看着人越来越多，再没点表示就真要说不清了，凌枫随手将匕首抵在蒋梦婕脖子上的感应带上，只要轻轻一划，警报声立马就会响起。 蒋梦婕这下就有点慌了，目中竟难得露出一丝惊恐，让凌枫好一阵疑惑：“这女人天不怕地不怕的，怎么会……” 也没多想，见她不再乱动，凌枫连忙将她掉了个，从后面将匕首抵在她脖子上，终于有了点挟持人质的意思。 “让你的人全住手！”“坏人”凌枫说出了自己的条件。 蒋梦婕不敢怠慢，一手拍在胸前的对讲机上，大喊一声：“所有人都给我住手！” 听到传讯的高二女生纷纷停止了清剿，随后又在宁珂的命令下从四面围了过来。 很快，高二的所有幸存女生全部聚集在宁珂等人身后，同时，张晨光也将高一的学生聚集了起来。 演习区域内，数量最大的两拨人就在这小小的山坳中开始了对峙。 “放开我，这次我认栽，我们撤退！”蒋梦婕连忙说道。 “开玩笑！”凌枫还没说话，张晨光寝室的耿佳明就站了出来：“凌枫，把她的军牌夺过来，这场演习我们就赢了！” “你敢！”对面，孟寒烟大怒，立即就端枪对准了耿佳明。 “切！”耿佳明满不在乎的翻了个白眼，继续说道：“只要蒋梦婕一退场，就算我们这些人全打光了，剩下凌枫你一个人也能拿下所有的军牌，咱们还是第一！” 耿佳明回头，对所有高一的学生说道：“而且还能早点回去好吃好喝，有什么不好？” 闻言，高一学生立即有不少微微点头。 “这主意不错！就是要麻烦枫子一下……”李时言也表示了赞同，陈其伟和朱逸辰虽然没说话，但脸上的表情表示他们也很同意。 就连皱着眉头的方鹏也不得不承认这确实是个不错的主意。 凌枫的战斗力毋庸置疑，只要蒋梦婕一退场，接下来就算来一场“血战”，高一剩下的人手也能最大化消耗掉高二这帮女生。 大型团队一旦没了，剩下那些躲藏起来的小队伍也挡不住凌枫的偷袭，就算没办法全部清理干净，收集到的军牌也足够让他们这个大团队得到第一。 损是损了点，但的确很有效。 何况，战场之上，无所不用其极，想想也就释然。 眼见高一这帮人决定干掉老大，孟寒烟立即将枪口对准了凌枫的脑袋。 “别冲动！”宁珂连忙制止了她：“子弹不可能打得中他，别逼他铤而走险！” 空包弹内的药量本就比正常子弹少，出膛速度比正常子弹慢了许多，凌枫这种修习内功的高手，连正常子弹都躲得过，又何况手里的空包弹。 孟寒烟大气，却不得不将枪口压低，怒视着凌枫。 “谈谈条件吧！”宁珂站了出来，扬声对许辰说道。 “你们有什么资本和我们谈？”去年被打得憋屈的耿佳明这回可算找到发泄的机会了。 “你……”孟寒烟的枪口又再次对准了耿佳明。 耿佳明却显得有恃无恐，身后的张晨光见状不由皱了皱眉头。 “她们没有，可我手里有！”后方，传来一声淡漠却高调的声音。 高二女生齐齐分开，张天明高调亮相。 身后，申文杰端着枪，压着王娟、汪亦然二人走过来，颇有鬼子进村的神韵。 “原来是你们！”凌枫的目光变得冷冽。 张天明微微一笑，从容说道：“说来也巧，大晚上去溪边洗脸，正好碰到两位学妹，想着荒山野岭遇到坏人多不好，就请两位学妹去我们那坐了坐，谈谈人生、说说理想，别的，真没干……” “呵呵！”就在身边的汪亦然冷笑一声：“那我倒真要谢谢学长了！” “哪里……”张天明微微欠身，优雅笑道：“该做的！” 凌枫懒得跟他啰嗦，直接说道：“我放了她，你也放了她们俩！” “啧啧，怎么能这样？”张天明一脸痛心疾首的教育道：“学姐和学妹都是一样的份量，怎么能一个顶两个呢？” “那你想怎么样？”方鹏上前一步，先对王娟微微点头，示意对方放心，然后才冷冷望着张天明。 “很简单嘛！”张天明理所当然道：“一个换一个咯！” “至于另外一个，那是下一笔交易！” “可以！”凌枫冷冷道。 汪亦然随即对王娟说道：“娟儿，你先过去！” “这位学妹！”张天明打断了她：“谁先谁后，应该由我说了算！” “你……”汪亦然怒目而视。 “你可以走了，请！”张天明依旧很优雅的对汪亦然伸出手去。 “亦然，你先走！”王娟微微一笑。 “可是你……”汪亦然却一脸担心。 “没事，我有办法的！”王娟微笑道。 张天明就那么任由汪亦然离开，甚至都没有要求凌枫同时放人。 耿佳明见汪亦然差不多走了过来，于是凑到凌枫耳边小声说道：“已经过来一个了，剩下那个也可以……” “啧啧啧！”张天明像是听见了他的话，非常遗憾的摇了摇头：“怎么能不讲信用呢？我都这么有诚意了！” 凌枫转头，和方鹏对视了一眼，皆看出了对方眼中的疑惑。 “凌枫，快把人救回来，王娟她……”回到这边阵营的汪亦然连忙冲凌枫喊道。 “王娟她怎么了？”方鹏赶忙抓住汪亦然，焦急问道。 “她……” 汪亦然刚准备不顾王娟曾经的嘱咐说出真相，对面的张天明就摇头叹道：“真是让我遗憾！那要这样，我可就走了啊！” 说着，竟转过身，像是真要离开。 “等下！”凌枫喊住了他，一把将蒋梦婕推了出去。 这一推的力道很大，蒋梦婕受力后几乎用一种飞翔的姿势朝对面扑了过去，直到快接近本阵的时候才卸掉大半力道，随后腰间用力，一个漂亮的转身，稳稳落到了张天明身旁。 张天明朝她微微一笑，蒋梦婕却看也没看他一眼，直接走到几个姐妹身旁。 张天明有些尴尬，但还是将目光转向了对面的凌枫。 “你还想要什么？”凌枫盯着他问道。 “很简单……”张天明微微一笑，带着骄傲，淡漠道：“把你的军牌交出来就行！” 第七十一章 生活无情 【欢迎关注个人微信公众号“天高辰远”，不定期分享一些看书心得，推荐一些书荒时还能看下的书，也有一些对电影、电视的看法，喜欢就姑且看看，不喜欢可以直接取关！】 “开什么玩笑？”其他人还在沉默，耿佳明却先叫出声来：“不可能！” “你是什么人？”张天明蹙眉，目光微冷：“这里，你说了算吗？” “我……” 原本这处山坳还真是耿佳明发现的，要没凌枫找过来，这营地里他说的话，张晨光基本不会反对，可眼下全是高一的人，他耿佳明又算哪根葱？ 没人理会他耿佳明的羞怒和尴尬，因为对面发生的一件事已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原本好好站着的王娟竟突然向一旁倒了下去。 不仅是凌枫这边的人，蒋梦婕这边的女生也惊得瞠目结舌。 就连知情的张天明也吓了一跳。 “王娟！”方鹏立刻跑了过来。 “站住！”张天明大喝一声，拔出匕首直接顶在王娟脖子上。 王娟和汪亦然，昨天晚上出去打水的时候就没戴头盔。 匕首虽未开刃，但却死死压着王娟的喉咙。 “你！”方鹏不敢大意，停在两米之外。 张天明好不容易将王娟拽了起来，匕首压着她的喉咙，盯着凌枫说道：“交出军牌！” 事情闹成这样，帐篷里的人早就全跑了出来，甘璐瑶三人以及躲着的王翰文也聚了过来。 “这是闹哪一出啊？” 凌枫没空回他，连忙转头问汪亦然：“王娟是怎么回事？” “她身体不好，要吃药了！”汪亦然语带哭腔。 “行了！”张天明笑着说道：“这下也不用我解释了，把军牌扔过来，你的时间不多了！” “老大，你快说句话啊！”一旁的宋玉婷眼看王娟的脸色变得苍白，连忙拉着蒋梦婕的手，一脸焦急。 蒋梦婕却只低着头，全双握拳，青筋直露，却没有说话…… “玉婷，别逼老大！”孟寒烟说道：“你又不是不知道这次演习对老大意味着什么。” “姐！”宋玉婷哭了出来：“你怎么可以这样，她……” “叫我老大！”蒋梦婕转头，瞪着她，狠狠说道。 事情发生的很快，快的让李时言都来不及思考。 “这是干嘛啊？”李时言站出来，对所有人吼道：“不过就是场演习嘛！了不起扫一学期操场，今年这么多人，一个人能分到几平米？弯个腰的事啊！” 吼完，丢掉身上的枪，大步朝王娟这里走来。 “站住！”张天明依旧喊住了他，握着匕首的手紧了紧。 “我给你！”凌枫脱掉头盔，飞快从脖子上取下自己的军牌，就要朝这里走过来。 哪知，变像骤生。 原来，王娟趁着刚才倒下的机会抓住了地上的一块石头，然后将手慢慢移到胸口，突然用尖锐的那头猛地刺向胸前的感应板…… 警报声瞬间响起，让在场所有人的思维都停止了一刻。 抬头，对方鹏笑了笑，然后转而看向李时言，苍白的脸上却满是认真的表情。 “你说的不对！”王娟语调无力，却异常坚定：“这不是演习，这是生活！生活里的每一天都该用最认真的态度去对待它，因为过去了就永远过去，不能回头，也……不可能重来！” 这不像一个花季少女说的话，望着王娟那张苍白的脸，凌枫心中突然涌出一股不安。 说完这些，王娟转头，对张天明微微一笑：“这位学长，现在的我没有利用价值了。” 张天明眉头紧锁，沉默片刻，立即转头冲蒋梦婕喊道：“你们快走！” 从惊讶中回过神来的蒋梦婕立刻意识到了危险，低喝一身：“走！” 便带头朝山坳外走去。 哀兵必胜，火药桶已经被点燃了。 然而凌枫等人，已没工夫理会她们了。 张天明眼看着蒋梦婕的人手快速撤去，也在一点点往山坳的出口处退。 “学长，这下你不仅违法，也违规了……”王娟苍白的脸上浮现出甜甜的笑。 “我知道！” 张天明也没慌，眼看着蒋梦婕那边的最后一个人也退了出去，便放开了王娟，拿起匕首正对凌枫。 方鹏见状，连忙将王娟抱了过来，退到一旁，李时言则将手搭在王娟手腕上，开始把脉。 凌枫目光冷冽，连匕首都没拿，一步步逼向张天明等人…… 战斗没有多少波澜，几乎片刻就结束了，唯一有些看点的地方，在于张天明头上那顶被一拳打爆的头盔。 指挥部里，看着屏幕上如同西瓜一般爆裂开来的头盔，武木忍不住嘴角抽搐：“这下，至少也是个脑震荡……” “老大，高一那个女生好像犯规了！”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卓超突然说道：“她都已经死了，还说那么多话……” 王俊松转头，冷冷的目光扫了他一下：“我没看见！” 说完，转身走了。 “这……”不知道哪里说错话的卓超有些郁闷：“怎么会没看见呢？” 武木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轻身叹道：“那帮小子不是把监控都蒙上了吗？我们自然就看不见了！” “哈？” 不理这个情商低的家伙，武木三两步走出指挥部，转头去边上的急救班找到军医，让人拎上担架便朝演习区域内走去。 而营地内，重新安排好守卫后，凌枫一帮人则全聚到了王娟她们的帐篷里。 “你平时就吃这种药？”李时言一把夺过汪亦然替王娟取过来的药瓶，仔细看了看上面的说明后，不由大怒：“这是哪个庸医给你开的药？” “你干嘛啊？”汪亦然见药瓶被夺去，顿时急了：“王娟再不吃药就来不及了！” “这种药也能吃？”李时言一怒之下直接将药瓶扔了出去。 “你……”汪亦然大急，就要转身跑出去把药捡回来。 “亦然，老李是高手，这事听他的没错！”凌枫伸手拉住了汪亦然。 “对啊！”王翰文也点头说道：“老李家祖上可是神医李时珍，比外头那些草包医生牛逼多了！” 虽然这帮人在一起的时间不短，但李时言本不是高调的人，其他人也不会随意宣扬。 李时言的出身，女生这边倒是第一次听到。 “不会吧？”就连甘璐瑶也吃了一惊：“就是那个写《本草纲目》的李时珍？” “当然！”王翰文与有荣焉道：“你听这名字就知道了，李时珍、李时言，肯定是一家人嘛！” 李时言懒得听王翰文瞎扯，连忙从小包里取出一卷锦带，翻开后露出一排排样式古朴的金针。 “脱衣服！”犹如古板、冷漠的老中医那般，李时言对躺在睡袋上的王娟说道。 “啊？” 不仅王娟，帐篷里所有人都愣了一下。 “你们呆在这干嘛？”李时言转头，冲一干男生说道：“出去等着！” “这……”王翰文看了看李时言，又看了看躺在睡袋上、满脸羞红的王娟，然后又转头瞅了瞅面无表情的方鹏，最后才冲着李时言怪笑道：“老李，你可得抵住诱惑啊！” “滚一边去！” 说着，将几个男生轰了出去，李时言留下一干女生帮忙将王娟的外衣脱掉，随后，开始为王娟针灸。 帐篷外，王翰文斜着一双眼，不时打量着，想要偷看，奈何门帘都被拉上了，军用帐篷的布料又都很结实，连个人影都看不到。 “老方，千万别生气！”王翰文过来安慰道：“我相信，老李是真的只在针灸！” “能不能别闹了？”朱逸辰瞪了他一眼。 “那是金针刺穴吗？”陈其伟出声问道：“以前只听人说过，老李也会这招？” “应该会吧！”凌枫微微颔首：“毕竟家学渊博，有些秘术也很正常。” 然而，沉默许久的方鹏，一开口却不是关于王娟。 “蒋梦婕那帮人，我有办法干掉她们！” 语气说不出的冷漠，气氛甚至让玩世不恭的王翰文也皱起了眉头。 “好！”凌枫看着方鹏，点了点头：“接下来，你来指挥！” 方鹏点头，又一言不发。 有些人生气，在外，而有些人生气，则在内。 老方，生气了。 帐篷的门帘过了好一阵才被拉开，李时言走了出来，神情冷冽。 “怎么样？”方鹏走了过来，问道：“王娟到底得了什么病？” 李时言默然。 “老李你快说啊！”王翰文焦急道：“有什么问题说出来大家一起商量，不管是用药还是治疗，缺钱我出！” “不是钱的事！”李时言一声，吐出几个字来：“不治之症……” 世界仿佛安静了片刻。 “你说什么？”王翰文突然笑了起来：“老李，这可不是医生在忽悠家属，有话说话，别整这些危言耸听的！” “你把我当什么人了？”李时言怒了。 他的怒，却打碎了其他人心中的侥幸。 “这怎么可能……”方鹏不敢相信：“她才多大？” “是不是你看错了？” 凌枫其实不怎么相信中医，就这么会儿功夫，什么先进仪器也没有，荒山野岭就给出个病危通知，太他妈不靠谱了吧！ “要不，送去医院看看？” “都已经开出那种药了，估计早把医院当家了！”李时言摇了摇头，说道：“王娟这病是先天性的，从娘胎里带出了的，可能是她妈妈怀孕的时候出过意外，先天体寒……” 说着，将刚才用的金针拿了出来。 只见，那金针的针头上竟凝结着一层薄薄的冰，哪怕夏末的天，依然冒着丝丝寒气…… 第七十二章 落幕之前 【欢迎关注个人微信公众号“天高辰远”，不定期分享一些看书心得，推荐一些书荒时还能看下的书，也有一些对电影、电视的看法，喜欢就姑且看看，不喜欢可以直接取关！】 病情稳定后的王娟被武木带离了演习区域，没来得及和她多说话，把人送走后的方鹏立刻将几个舍友和张晨光小队聚到一起，说了说自己的想法。 “因为这是演习，没有死亡的压力，就算胜了，也不过几年的免费餐券，能考上二中的人有几个会不想上大学？王俊松的额外奖励没有多大的吸引力。”方鹏淡道：“没有恐惧，也没有欲望，所以那些所谓的计谋，在这里是用不上的！” “但不得不承认，那个傅松这次玩得最漂亮！”方鹏忍不住赞道：“他先是利用蒋梦婕求胜心切挖了个大坑，后来又利用地形最大程度消耗了蒋梦婕的人手，又让人特意将张天明引到溪边绑架汪亦然和王娟，从而点燃我们抵抗的决心……” “可这是因为他摸清了蒋梦婕的欲望，但我们只知道她很在乎这次演习，其中缘由不得而知。或许是为了王俊松的那个承诺，或者还有其他的事……”方鹏摇头：“我们不清楚！也不可能故技重施！” “这一次偷袭失利后，蒋梦婕绝不可能再麻痹大意！”方鹏加重了语气：“所以，我们只能堂堂正正！” 说着，将地图摊开。 “目前，蒋梦婕等人应该回了这处营地！”方鹏指着西北方的那处山地说道：“刚才估计了一下，她们成功退出去的人手大概在一百三十左右，按照昨晚枫子和逸辰的估算，即便高二的女生没有全部聚集在蒋梦婕身边，分散在外的人数也不会超过三十人，至于傅松那里的高二男生，只有两百出头，我们假设除了枫子之外，其他高一小队没有干掉高二一人，目前分散在外的高二男生数量应该在两百五十人左右。” “高二的男生里面可没有蒋梦婕这样强势的人物，要是高一新来，联合在一起倒还容易，上了一年学，男生间的那点龌龊事铁定少不了，他们手上大概都有一两套军牌，应该都打着躲过一星期的想法。” “我们的营地在东北方向上，蒋梦婕在西北，山脚下隔着一条河，我的计划是这样的……” 退回山腰营地的蒋梦婕坐在山石上，一言不发。 孟寒烟走了过来，提议道：“不如把那些男生收编了？好多人都是男女朋友，应该问题不大……” “老大！”孙柔也走了过来，劝道：“要不就和大伙儿实话实说，她们肯定能理解你的。” “我也觉得有必要坦白！”宁珂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说道：“对她们来说只是一场演习，对你来说却是改变命运的机会。再说，如今这士气……” “把大家叫过来吧。” 低着头的蒋梦婕站了起来，长舒了口气，立在石头上，看着身边这些同学和朋友，难得露出一抹少女的微笑。 “你们应该都知道我的出身，蒋家世代将门，说起来显赫一方，可其实已经后继无人……” 就在蒋梦婕开始向女生们坦白她的动机时，东北方的山坳里，方鹏也在做着动员。 “首先，很抱歉！”站在几个木箱搭建的简易台子上，方鹏向所有高一的同学鞠了个躬：“本来是希望给大家一个安全些的营地，没想到损失了很多同学。” 相比两个月前的竞选演说，此刻的方鹏显得更加从容。 “现在把大家叫出来也真没什么好事！”方鹏略显尴尬的一笑：“接下来我们有一场苦战要打，会很累！” “我这里也给不出什么好的报酬……”方鹏举起一根手指，肃然道：“但有一条！以后九班三年的教室卫生我一个人包了！至于其他班的同学，要是我们赢了自然没话说，但要输了，所有的操场也归我了！” “实在是囊中羞涩，抱歉！”方鹏又深深鞠了个躬。 场面沉默了片刻，继而便有相对熟悉的男生大声笑道：“没事，这些足够了！” “反正除了举手投降，在哪不得打一场？” “第一天的时候你帮了我们，现在正好还你这人情！” “说的是，我可不喜欢欠别人东西！” …… 看着同学们的反应，台上的方鹏不住点头：“谢谢，谢谢大家！” 台子下面的王翰文偏头对朱逸辰耳语道：“我怎么觉得老方有了那么点领袖的味道呢？” “以诚待人！”朱逸辰淡淡道：“这是老方当初不计得失帮助人的回报。” “不计得失啊？”王翰文琢磨了片刻，摇了摇头：“我好想做不到诶……” 朱逸辰转头，给了他个白眼：“你这辈子就这样了！脱不了的铜臭味！” “好意思说我？你还不是一身机油味！” 随后，所有的高一学生也开始动了起来。 “他们这是……在拆帐篷？” 刚把王娟亲自送回营地的武木一回来就发现屏幕上的高一学生居然在拆卸帐篷。 王俊松沉默片刻，继而抬了抬眼皮：“今年不错，明天就可以收工了！” 武木转了转眼珠，问道：“谁会赢？” “管他谁赢！”王俊松翻了个白眼，从藤椅上站起来，伸了伸懒腰往后走去：“吃饭的时候叫我！” 随后，便不再关注屏幕上的画面。 一旁的冯毅看着有点糊涂，拍了拍武木的肩膀，问道：“他们这是要学楚霸王，玩破釜沉舟？” “破你个大头鬼！”武木白了他一眼：“这又不是实战，没有绝望哪来的爆发力？他们这帮新生聚在一起还不到一天，如臂指挥都做不到，还敢学人家……” 武木话还没说完，嘴巴就忍不住张大了。 “呵呵……”冯毅瞥了他一眼，讽道：“人家，已经开始破了！” “有没搞错啊？” 想不明白的武木直接拉了个凳子过来，就坐在屏幕前死死盯着高一学生的一举一动。 只见，高一学生纷纷拆掉了帐篷，然后用不多的几把剪刀将帐篷剪开，一人分到一块，披在头上，在双眼处剪开两个洞…… 随后，蒋梦婕留在高一营地外的探子就看呆了！ “搞什么鬼？” 那女生放下望远镜，忍不住抬起头用双眼亲自看了遍，又不可置信的举起望远镜，还是只能看到一队队披着绿色布块的人从山坳里走出来，然后分散开来，朝不同的方向隐去。 “麻雀呼叫老鹰！麻雀呼叫老鹰！” 山腰营地内，听完蒋梦婕陈诉的女生们沉默了，整个营地笼罩在一种淡淡的凄凉中。 突然，通讯器的声音响起。 宁珂立即走过去，拿起话筒：“老鹰收到，什么事？” “高一这帮人一个个头上披着块布从山坳里出来，分散离开了！” “披着布？”宁珂大为惊奇，沉思片刻后，猛地瞪大了双眼，急问道：“是不是看不清长相？” 营地外的探子忙用望远镜又看了一眼，回道：“不错！不仅长相看不到，性别也分不出！” “该死！”宁珂大感不妙，立即找到蒋梦婕说明了情况。 “他们这是在故布迷阵？”孙柔不太确定。 “也就是说，他们只是假装出去，其实大部分人还在山坳里？”孟寒烟也不敢肯定。 “不对啊！”明白蒋梦婕的苦衷后，原本一直打算快点离开的夏晓灵终于理解了这位蛮横、暴力的头领，此刻听完宁珂的话后，也开始贡献自己的智慧：“就算他们是在故布迷阵，可是出去了多少人我们肯定算得清啊！” 通讯器随即又再次响起，这回宁珂直接将声音调到最大。 “报告老鹰，有人回去了！还是蒙着头，看不清长相，分不清性别！” “很显然，他们是在迷惑我们的视线！”宁珂做出了结论。 “目的呢？”孙柔问道：“他们想做什么？” “比起他们要做什么，我们更需要知道山坳里面到底还有多少人！”夏晓灵说道。 “留在那里的探子不多，万一他们在玩‘添兵减灶’的把戏，冲上去就是送死……”宁珂看向一直没说话的蒋梦婕，等她拿主意。 “不用！”蒋梦婕摇了摇头：“迟早还是要硬碰硬，先盯着吧！” 而此刻，已经离开了营地，正在东北方向靠近边缘地带的方鹏正在等待分散开的队伍聚集过来。 “我们这么做瞒得住她们吗？”身边的张晨光转头对方鹏说：“蒋梦婕那里的老五可是个聪明人！” “我本来就没打算瞒过她们！”方鹏微微一笑：“我只需要她们犹豫一阵，等枫子到达指定位置就行！” 就在二人说话的时候，这片灌木丛里，正有一队队高一的队伍猫着腰从各个方向汇聚而来。 凌枫则独自一人偏离了大部队，从东南部边缘地带过河，然后一脚将那粗大的木头桥踢到水里，继而沿着河道往上游奔去。 上游，正是蒋梦婕营地所在的那座山头。 另外一方面，和方鹏预料的差不多，高二女生中没有听从蒋梦婕号令的五支小队正聚在中心区域的一大片草丛里。 野草很高，就算这些女生全站起身来，茫茫草丛中不走到近处也看不见他们的身影。 “童烟，这可是四战之地，我们躲在这里会不会太危险了？”名叫杨芸的女生不太放心的往四周看了看。 “这你就不懂了！”留着短发的童烟正在烤着一只野鸡，闻言悠然道：“最危险的地方就最安全！” “要是昨天，这片区域还真是人来人往，可是现在蒋梦婕已经干掉了傅松那两百多人，高一的小屁孩又全躲在东北角，至于剩下那些男生早被蒋梦婕打怕了，现在肯定缩在犄角旮旯里不敢出来！” “蒋梦婕到时候的大清扫肯定是先从外围开始，咱们等她动起来后，看准时机再换到她清理过的地方去……” “而且这中心地带一望无际，不管是谁来了，只要人数一多，我们肯定能提前发现，要是人数少，正好吃掉他们！”童烟撕了块肉下来，尝尝了味道，颇为满意的点头：“荒郊野岭的也没什么调料，凑合着吃吧！” 说着，撕了个鸡腿递给杨芸。 杨芸接过鸡腿，虽然还是觉得躲在这里有些冒险，但也确实找不到更好的地方。 一路狂奔，终于赶到山脚下的凌枫藏在一颗树上。拨通了对讲机：“老方，我到了！” 东北方边缘地带的灌木丛里，已经整合了全部人手的方鹏站起身来，重重一挥手：“出发！” 很快，从东北部的边缘地带开始，方鹏领着两百多号人一路平推过去，像一把梳子一样将躲藏在附近区域的高二男生们全部清理了一遍。 高一的学生没有团队作战的经验，和蒋梦婕硬拼的话，即使人手是对方的两倍也毫无胜算。 所以方鹏就凭借人数的优势，以多打少，利用这些难以聚成大团队的高二男生们练兵！ 用作战的方法将高一的队伍凝聚力和战斗力打出来！ 以战养兵！ 正如方鹏说的那样，这只是演习，没有死亡的威胁，也没有利益的驱使，所谓阴谋诡计，难有用武之地。 但也正因只是演习，所以方鹏可以毫不顾忌的用战斗来练兵。 哪怕牺牲掉一半人，剩下的那些“精锐”也足以和蒋梦婕一战。 但，蒋梦婕的情报网也不是刚来二中的新生能媲美的。 正如孟寒烟所说，高二那帮男生，但凡女朋友在本校的，基本都在蒋梦婕的队伍里。 所以，方鹏这里还没清理掉几支高二的队伍，蒋梦婕就已经收到了高一学生异动的消息。 “你说他们正在清理高二的男生队伍？”蒋梦婕抬头，看着面前一位陌生的女生。 那女生看上去有些腼腆，但还是点头说道：“是我男朋友说的，他们躲在北边的一个地方，刚才被高一的队伍袭击了！” “多少人？”蒋梦婕皱了眉头。 “很多！”那女生回道：“大概有一两百人！” “那就是倾巢而动了！”宁珂立即拨通通讯器，联系在高一营地外的探子：“立即进山坳！看看里面还有没有人！” 山坳外的探子从树上跳下，一路狂奔至山坳外，端着枪小心翼翼靠近那处缺口。 等她将脑袋探进去的时候，立刻两眼发直。 只见山坳内满目狼藉，到处是破烂的帐篷，随地可见的锅碗、水壶…… “报告老鹰，山坳里面一个人也没有！” 虽然心中已有猜测，但得到确认后，宁珂还是倒吸了口气：“好大的魄力啊！” “立即向北，摸清他们的位置！” 向探子下达命令后，宁珂转头看向蒋梦婕：“山坳里一个人也没了！” “他们这是在以战练兵！”夏晓灵马上反应过来。 “不能让他们顺利打下去！”孙柔立刻站出来说道：“那帮男生没可能聚在一起的，一定会被逐个击破！” “我们必须马上出发，拦住他们！”孟寒烟也开口说道。 蒋梦婕明白了高一这帮人的目的，自然不可能放任对方完成练兵。 “立即出发！”蒋梦婕顺手将头盔戴上：“带好一天的干粮，成败就在这一天了！” “好！” 营地里，高二的女生们很快动员了起来。 经过蒋梦婕的一番推心置腹后，这些人明白了她的苦衷，知道了她蛮狠外表下的脆弱。 对于她们，这只是一场演习，但对于蒋梦婕却意味着命运的转机。 无论之前对蒋梦婕有多少看法，至少现在，她们希望能帮她一把。 反正，也只是一场演习。 没用多久，女生们冲出了营地，冲下了山腰。 然而，就在她们刚刚抵达山下的平地时，凌枫便开始了他的狩猎。 一个人的狩猎！ 一个男生，一百三十多个女生…… 这一次，比上一次在女生楼，更加的凶险！ “好在穿了衣服。” 脑子里突然冒出这么个荒唐念头后，凌枫举起了手中的狙击枪。 “砰”随着一声枪响，狩猎开始！ “有埋伏！”蒋梦婕第一个反应过来，也第一时间做出了反应。 身子一矮，子弹便从头顶擦过。 “果然打不中！”摇了摇头后，凌枫开始将目标转向其他女生。 “在那里！”孙柔指着凌枫所在的大树喊道。 蒋梦婕抬头，一眼就看到了那张让她牙痒痒的脸！ “凌枫！”大喝一声，蒋梦婕便独自冲了过去：“你们先走！” “老大，你……”孟寒烟想跟上去，被宁珂连忙拉住：“你跟上去也能帮不了忙，他速度太快，除了老大没人能打中他！” 眼看蒋梦婕朝自己冲来，凌枫甚至伸手挥了挥，像是老友重逢。 然后，不紧不慢的端起枪，点杀了两个女生后，才在蒋梦婕那吃人般的目光中跳向树后的草丛。 追逐开始，有过几次交手经验的凌枫这一次充分发挥了自己内力深厚的优势，一心避开蒋梦婕，就是不跟她交手，反倒在草丛里转了个圈，径直朝那一大堆女生冲去…… 狼入羊群，凌大爷攻入…… 哦，不！ 虎入羊群，凌枫一头闯进女生队伍，丢了笨重的狙击枪，手持双枪在女生队伍里大杀四方。 正如宁珂说的那样，除了蒋梦婕外，没人跟得上凌枫的速度，即便子弹迎面射来，凌枫也能轻易躲过要害。 “凌……枫！” 愤怒的蒋梦婕像个凶恶的大妇在追拿花心的汉子…… 第七十三章 堂堂正正的赢 【欢迎关注个人微信公众号“天高辰远”，不定期分享一些看书心得，推荐一些书荒时还能看下的书，也有一些对电影、电视的看法，喜欢就姑且看看，不喜欢可以直接取关！】 功夫再高，也怕菜刀。 即便是高手，落入一片训练有素的军阵中，也难讨了好去。 王俊松搞出的军训和大明陆军新兵营的军训没有太大区别，甚至在军械使用上还要高出一个档次。 在这样的军训里走了一遭，二中的这些学生已经达到了普通士兵的水平。 若换上真.枪实弹，凌枫绝不敢冒这样的险，可按演习的规则，只有命中要害才算有效攻击，其余部位无论挨上多少枪都可以忽略不计。 根本没有伤害累积这回事，唯一能限制凌枫攻势的只有自身体力和弹药数量。 就好似那长坂坡上的赵子龙，杀了个七进七出…… “都散开！”一直跟在凌枫后面吃灰的蒋梦婕大吼一声。 本就被凌枫冲得零散的女生队伍迅速分开。 空间渐大，蒋梦婕也加快了开枪的速度，奈何一直无法冲到凌枫面前，即便对准了他的头盔，那小子也跟背后长了眼似的，每每偏头躲过。 一边保持着和蒋梦婕的距离，一边收割附近的女生，凌枫的枪法越来越灵活，奔跑、躲闪之时也能背手一枪。 一颗子弹便会消灭一个敌人！ “你们快分开走，我来拖住他！”蒋梦婕见越来越多的女生倒下，无奈只好下达分散突围的命令。 一个人的围剿！ 女生队伍随即以六人小队为单位，快速冲向茂密的草丛。 蒋梦婕不再追击，反倒后退十几米，为女生队伍断后。 宁可牺牲掉被凌枫咬上的人手，蒋梦婕也要保证大队人马安全撤离。 当凌枫干掉最后一位高二女生的时候，身前便突然空旷了起来。 十几米外，手持双枪的蒋梦婕冷冷盯着他，却无擅动。 微风拂过，青草摇曳，二人颇有一决雌雄的架势。 “你不怕被抓吗？”凌枫一只手转着枪，另一只手捞起边上一位女生胸前的对讲机，别在腰带上，然后笑嘻嘻对蒋梦婕说：“这回可没人能救你了！” “哼！”蒋梦婕冷哼一声：“谁胜谁负还不一定呢！” “好吧……”凌枫微微点头，正对蒋梦婕，摆出了迎战的架势，肃然道：“我们之间的恩怨也该做个了断了！”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肃杀之气，但只维持了片刻。 突然，凌枫猛地指向蒋梦婕身后，大喊一声：“看，飞碟！” 蒋梦婕愣了一下，继而冷笑道：“当我会信吗？” 然而，对面的凌枫却撒丫子就跑。 蒋梦婕还来不及感到疑惑，便瞧见一团绿色的东西已走完了抛物线的后段…… “凌枫！我要宰了你！” 高亢的声音在旷野中回荡，停了十秒的凌枫却已经冲进了茂密的草丛，继续去寻找那些美丽的少女…… “大家当心，那小子又冲着你们去了！”对讲机里，蒋梦婕的声音显得气急败坏，凌枫嘿嘿一笑：“这回，看你们往哪里跑！” 很快，山脚下的这片草丛里不断有枪声传来，凌枫正不停地打枪，一个又一个女生倒下。 “老大，集合人手吧！”对讲机里，孟寒烟说不出的着急：“再这样下去，我们的人全得死在那小子手上！” “集合了他也会冲过来，故技重施我们还是得分开！”宁珂反对的声音也传了过来。 “往河边跑吧？”夏晓灵提议道。 “不行，河边空旷，涉水过河……”宁珂皱起眉头，但很快却心生一计：“有办法了！” “去河边，沿着河一路往下游跑，最外侧的人举起背包挡住他的子弹！” “好办法！”夏晓灵立即明白了过来。 “就这办，动作快！”蒋梦婕关上了对讲机，一直在追踪凌枫的她停下了脚步，刚想也冲向河边的她却突然想到了个主意，嘴角不由扬起：“哼，这回该轮到我了！” 又清理掉一只小队的凌枫补充了弹药，听着对讲机里传来的声音，微微皱眉：“这么一来，手.雷不够用啊……” 很快，接到命令后的女生纷纷冲出了草丛，跑到河边，队伍外侧的三名女生手举背包，护住自己和左侧的同伴，脚步飞快，向下游的木桥跑去。 草丛边缘，掩藏身形的凌枫望着河边分割成一段一段的队伍，有些无从下手。 身上的手.雷还有，但不多，最多只能再搞掉几支小队。 而目前女生们的移动速度不慢，最多再过一小时就能赶到下游的木桥位置，虽然木桥被自己毁掉，但即使加上搭桥的时间，留给方鹏他们的时间依旧不够…… “该死！”想了想，凌枫没有擅动，而是转身离去，继续在草丛中潜行。 他不知道，这次无心之举，让他躲过了蒋梦婕的暗杀。 “奇怪，这小子怎么没动静了？”埋伏在南边四百多米外的蒋梦婕放下了手中的狙击枪，大树上的她正好将河边的场景尽收眼底。 蒋梦婕等到女生队伍全部离开了这段河域才从树上跳下，没有扔掉刚从“阵亡”队友那捡来的狙击枪，继续一路向东。 直到靠近东南方边缘地带、原本架设着木桥的地带，蒋梦婕却一直没有发现凌枫的踪影。 然而，所有抵达这处位置的女生却纷纷咒骂起凌枫来。 “该死的家伙，居然把桥也毁了！” 接连赶到此地的宁珂、夏晓灵等人望着空荡荡的河面，纷纷大感麻烦。 “没办法了，只能搭桥过河！” 随即，一部分人继续举着背包留守在河边，一部分人则冒险进入边缘地带的树林里寻找长度足够的枯木。 这一下子，高二的女生们便彻底被拖住了！ 这一段的河面，最窄处都有十米宽，像原本搭着木桥的地方，水位较低，河宽足有十五米。 即便不为长久使用，在最窄处架一根枯木劈水而过，也足要长于十米的枯木才行。 这片山林确实被王家保护的很好，高大树木不少，但枯木却不那么容易寻到，至于伐木……她们只有手里没开刃的匕首。 焦急等待了足足一小时，才终于有十几名女生扛着一根十来米长的枯木跑了过来。 趁机吃完了干粮的女生们飞快跑上前帮忙。 而已足足两个小时没有出现的凌枫，似乎已被女生们忘却。 但藏在林中某颗树上的蒋梦婕却时刻在注意着周边的动静。 女生们很快把枯木抬到河边，将枯木立起后朝着对面一推，枯木入水，砸起一片水花，在地上跳动片刻后，就被流水的力量冲向前方。 这一头的女生们见状，连忙上前按住枯木。 “快，抓紧时间过河！” 随着宁珂一声令下，当即便有女生跳上了枯木，踏着水往河对面跑去。 一个月的平衡木可不是白练的，尽管枯木不宽，脚下甚至踩着流水，但女生们却无一丝惧意，速度和平时训练一样快。 眼看着自己的人已经开始过河，躲在树上的蒋梦婕终于放下了手里的狙击枪，这时候还不出现，或许凌枫已经离开…… 这个念头才在蒋梦婕脑中停留一刻，刚给了她点“好感”的凌枫便如同耐心的壁虎，终于伸出了长长的舌头。 一颗手.雷突然从河边的灌木丛里飞出，稳稳落在按住枯木的两名女生身旁。 “快躲开，手.雷！” 顿时便有人大喊，奈何地上的手.雷已冒出了黄烟。 其他人还好，可怜那两位已经走上了枯木桥的女生在听到“手.雷”的那一刻便下意识停了下来，后面那位甚至还回头看了一眼。 然后，按住枯木的两位女生在傻眼之际松开了手…… “啊！” “扑通”一声，掉下水。 先是后面那位，继而前面那位在杂耍般踩了一阵滚动的枯木后也终于一头栽进了水里…… 十秒过后，所有人的对讲机都响了起来。 “额……那两位落水的女生快上来吧！”教官的声音有点无奈：“你们死了，但不算你们犯规，快上岸吧！” “另外，9876、9215、8326、8341……这几位同学也可以离开了！还有，那木头也被炸飞了……” 等到对讲机里的声音结束后，女生们压抑的愤怒才爆发了！ “妈的，这什么人啊？这么缺德的事也干得出来！” “凌枫，你给我死出来！” “别让老娘遇上，拔了你皮……” 灌木丛里，趴在地上的凌枫连忙手脚并用，一点点往后挪移。 “这下捅马蜂窝了！” 而树上的蒋梦婕早将怒火化作子弹，倾泻在河边的那处灌木丛里。 “姓凌的，你给老子出来，我们单挑！” 打空了弹夹，气得将枪从树上摔下的蒋梦婕纵身跳下，朝着四周怒吼一声。 “别了，这回是老方要为心上人报仇，我还是不要出去抢兄弟的机会了……” 凌枫自顾自点头，心中如是安慰自己。 发了一阵火，却依旧不见凌枫出来，那小子就像一击远遁的杀手那般，又一次失去了踪迹。 “现在怎么办？”夏晓灵问宁珂：“还去找木头搭桥吗？” “等等吧！”宁珂神情凝重：“先别搭桥了，再怎么搭也是白费人手！” 女生们不知道凌枫身上还有多少颗手.雷，眼下这情形，只要这边一搭好桥，凌枫势必会出来扔一颗手.雷。 只要计算好爆炸时间，就算手.雷在空中爆炸，冲击波也足以将没有任何固定的木桥炸进水里。 若如此，她们甚至连半路截住手.雷的机会都没有！ “所有能联系上男生那边的人立刻开始联系！”宁珂随即下令道：“随时报告高一那帮人的进程！” 眼看没法偷袭到凌枫的蒋梦婕只好带着一肚子气过来和大部队汇合。 “老大，除非一个个游过河去，否则我们只能等在这里！”宁珂过来汇报眼下的情况。 “游过去也行啊！”夏晓灵接话道：“这边一排人顶着背包防守，过河的人可以把空背包套在头上游过去，只要分散开，他的手.雷也只能炸中小部分人。” 蒋梦婕看了看天色，从将近中午的时候接到消息全体下山，到现在已经到了午后三点多。 “要是游过去，那就得趁早！”孙柔走过来，指了指天上的云层：“今天没太阳，不趁现在过河，再晚衣服就干不了了！” “报告！”很快，和男生那边联系的女生就有了回音：“三班、四班的男生已经被干掉了！” “五班和七班也是！” “还有十六、十七、十八……” 有些是确切的消息，这帮女生的男友在高一队伍的清扫下亡命奔逃，尚且还能传出消息。 至于那些已经联系不上的，结果也就显而易见了。 “动作好快啊！”夏晓灵惊道：“已经被他们清理掉一半了！” “现在就算我们过去把高二的男生都集合过来，在人数上也占不了优势了。”孟寒烟深深皱眉。 “而且经过这几个小时的战斗，高一那帮人应该也磨合的差不多了！”宁珂叹道：“接下来只能是场恶战！” 随着时间的推移，取胜的希望越来越渺小。 蒋梦婕突然想起了自己小时候，父母还在，爬上爷爷的腿，然后偷偷去揪爷爷的胡子…… 爷爷明明没有睡着，却每次都装睡让自己得手，然后便佯装发怒，抱着自己跑来跑去，而自己则一边笑，一边伸出双手作飞机盘旋状。 不止一次，蒋梦婕从爷爷的眼中看到落寞。 小时候，她还不懂，不懂爷爷为何一直陪自己疯，非要让自己剃平头，穿短裤。 好像从小到大，自己从来没有流过长发，穿过裙子。 小学的时候，有一次自己哭着让妈妈买了条漂亮的裙子，因为班里那个最可爱的小女生就穿了这样一条裙子，然后得到了老师的夸奖和所有同学的赞赏。 她也想要那种感觉！ 但当她穿着那条漂亮裙子跑到爷爷面前时，一向疼爱自己的爷爷却第一次发了火！ 不仅骂了自己，还训斥了妈妈。 然后，那条裙子就再也找不到了…… 后来，爸爸、妈妈死了，自己成了孤儿，逐渐长大后，终于明白了爷爷的苦衷。 从此，她再没想过留长发、穿裙子！ “老大，老大！”宁珂见蒋梦婕突然失神，连忙摇了摇她，叫唤了好几声才见其回过神来。 “嗯？” “何处何从，你该做个决定！”宁珂像是明白了蒋梦婕刚才想了什么，肃然道：“要不要打下去，该怎么打，你得拿主意！” “从目前军牌数量来看，其实我们是占优势的！”孟寒烟不想蒋梦婕去冒险，连忙说道：“我们这里有几乎全部的高二女生，又有从傅松那里得来的四百多套军牌，其中还两百套都是高一的。” “只要……”孟寒烟犹豫了片刻，还是说将心中所想说了出来：“只要我们将其他小队的军牌全部当作战利品，我们的军牌数量就绝对是第一名！” “高一那帮人就算也这么干，也绝不可能超过我们！毕竟，他们的军牌很多不完整……” “这主意不错！”夏晓灵喜道：“这样我们就处于不败之地了！可以回到山腰营地，利用工事一定能拖到演习结束，而且老大你可以最后一个人带着全部军牌藏起来，哈哈，不管怎样我们都是第一啊！” 夏晓灵这回可没有敷衍、嘲讽的意思，知道蒋梦婕苦衷后，她是真心想帮蒋梦婕赢得这场演习。 “老大，就这么办吧！”孟寒烟急道：“这次演习对你太重要，不能冒险啊！” 蒋梦婕陷入了沉默…… 足足过了几分钟，蒋梦婕方才抬起头来，目光重新变得坚定：“不行！” “我必须堂堂正正的赢！” “这次演习，我是为了改变自己的命运！如果靠着退缩取胜，就算赢了又能如何？失去了奋勇之心，我拿什么去改变自己的命运？” “这是我必须面对的挑战，我逃不掉，只能堂堂正正的面对！” “游泳过河！”蒋梦婕最终下达了命令。 指挥部里，屏幕前的王俊松看着蒋梦婕的那张脸，嘴角微微扬起。 武木打量着他的神色，试探问道：“老大，不如就给她机会吧？” “对啊！”一旁的冯毅也一脸认真道：“这姑娘挺不容易的！” 王俊松没说话，只扫二人一眼，转身离去。 …… 树林里，躲在树后的凌枫没听见她们商量了什么，只是看到一个个女生一往无前跳进了河水里，头上罩着背包，快速朝对面游去。 南方的女生，大多识水性，眼前还剩下的这一百个更恰巧是个中高手，也就十来分钟，河这边就只剩了最后几个举着背包防备凌枫偷袭的女生。 距离离得有些远，凌枫没有浪费手.雷，留着再找机会。 女生到对岸后，立即便有人摆出了防御阵型，同时开始端着枪提防凌枫的子弹。 “别管他了，这种宽度的河拦不住他的！” 蒋梦婕让准备留在这堵住凌枫的人手退下，然后领着仅剩的一百人缓缓朝北边退去。 “先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凌枫那小子随时都会再来，高一那些人想必不会直接冲过来，定会修整一番。我们就等着最后的大战吧！” 第七十四章 反正不吃亏！ 【欢迎关注个人微信公众号“天高辰远”，不定期分享一些看书心得，推荐一些书荒时还能看下的书，也有一些对电影、电视的看法，喜欢就姑且看看，不喜欢可以直接取关！】 “不立即过去，没问题吗？”夏晓灵问道：“男生那边还剩近百人，把他们拉进来……” “不用！”蒋梦婕微微摇头：“那些男的一个个眼睛长在头顶上，且不说会不会过来，就算来了我也不敢要！” “兵不在多而在精，与其把这些不能如臂指挥的人拉过来，不如让他们消耗高一的人手。” …… 凌枫走到河边，先将手中一截枯木丢进水里，然后后退几步，一阵助跑，纵身跃起，堪堪力竭之时，便在水中枯木上踏了一脚，然后身子再度跃起，飞过最后几米，稳稳落在对岸。 暑假在岛上训练的时候，关于追踪、侦查这方面的技巧，凌爸只是点到即止提了两句。但眼下相隔不久，凌枫也并未失去蒋梦婕一干人等的踪迹。 离天黑尚早，高二女生的临时营地里却已燃起了篝火，周围的木架上满是湿漉漉的衣服。 凌枫本想靠近一点，但当他发现木架不仅有上衣还有裤子的时候…… 他就默默后退了几步。 殷鉴不远，他可不想重蹈当日在女生楼的那一幕。 虽然，青春活泼的少女只穿内衣…… 不！不！不！ 好歹也是大叔级的人了，要正经一点！ 然而思想很谦虚，身体却很诚实，过于灵敏的耳朵还是将衣服后面的莺声燕语传了过来…… “你说，那个学弟会不会就藏在附近……偷听？” “这个……”突兀的声音让凌枫下意识又退了两步，且连忙摇头，义正言辞：“没有！绝对没有！” 在凌枫视线不及的这一边，刚才说话的那个女生一边烘烤着内衣，一边用一种警惕中带着小期待的眼神扫视着四周。 大战来临之前，高二女生们的脸上看不到紧张，或许只是演习，或许丰富的经验让她们早已驾轻就熟。 坐在她旁边的舍友转头白了她一眼，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偷听？我看你巴不得他过来偷看吧！” 藏在不远处的凌枫悄悄收回了那只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就往前了一步的脚，小心翼翼，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那是，反正我又不吃亏！”篝火边的女生一脸理所当然。 努力屏息凝神的凌枫全身僵了一下，一口气没回过来，继而不可避免的咳嗽了一声。 “谁？” 离得最近的两名女生立刻站了起来，浑然不顾白晃晃的大腿就那样暴露在空气中…… 营地里随即响起一阵骚乱，营地外的凌枫拔腿便跑，再没有上午大杀四方的霸气。 “我的天，他真在偷看啊！” 发现了凌枫动静的不止一个女生。 “好……” “无耻！” “对，无耻！” 一本正经中夹杂着多少口是心非就只有女生们自己知道了。 话分两头，就在凌枫拖住了蒋梦婕等人时候，方鹏等人已将高二男生的最后几支小队逼到了正北部的边缘地带。 “怎么样？”奔跑途中，一名圆脸学生对跑在他左边五米开外的另一名单眼皮学生喊话道：“再不联手就要被高一这帮小鬼一锅端了！” “联手你妹！”单眼皮男生乜了他一眼，冷笑道：“就这么点人怎么干得过他们？再说上学期在战釜的场子老子还没找回来呢！” “别给脸不要脸啊！”圆脸瞪着单眼皮骂道：“这可是在演习！” “演习……”单眼皮眯起双眼，突然将枪头一转，抬头便开枪：“正好把场子找回来！” “你妹！”圆脸学生慌忙间堪堪避开要害，继而大怒：“弟兄们，干死他们！” 随即，两名队长便领着麾下小队打了起来。 这样的事不在少数，这个年纪的男生本就是一点就着的时候，在学校这么个小社会里，矛盾在所难免。 又由于军训时培养出的优良传统，但凡打架，基本上都是寝室六人一起上，诸如拿学习当借口逃避，又或者跑去找老师打小报告之类的也有，只是不常见。 等到方鹏带着大队人马冲过来的时候，就只能看见两队相对而立的“尸体”正大眼瞪着小眼…… 方鹏沉默了一阵，才开口说话：“去把他们的军牌收过来！” 王翰文大摇大摆走了过来，绕着两队“尸体”上下打量了好一阵，然后突然对他们敬了个礼：“学长放心！这学期我保证不在操场上乱扔垃圾！” 说完，手里拎着两把军牌，踏着正步缓缓离去，浑然不顾身后那些吃人般的眼神。 “逸辰！”方鹏转头看向朱逸辰：“你带几队男生沿着边缘地带搜索一遍，无论结果，晚上必须回来！” “好！”朱逸辰当即点了三队男生继续向北搜索。 “不是说还有一些队伍的军牌不齐全吗？”张晨光走过来，看向方鹏的双眼中难掩惊叹。 凌枫那样功夫好的少年本就不多见，没曾想还出了个优秀的指挥人员！ “现在说那些太早！”方鹏微微摇头：“接下来和蒋梦婕的大战才是重头戏！” 方鹏这大半天的领导、指挥虽然没有太出彩的地方，但也做到了面面俱到，初时尚显生涩，慢慢竟游刃有余。 在这近两百人的队伍里，方鹏的威望逐渐形成。 不同于对凌枫的那种崇拜和惊叹，高一这些人对方鹏已由最初的感谢慢慢转化成了最普通也最难得的……信任！ 张晨光也不懂什么战场指挥，但同是班长的他却明白“让同学服从命令”和“赢得同学信任”之间的区别。 “这寝室几个……”张晨光也有了和傅松差不多的疑惑：“难道校长是故意分的？” 方鹏可没时间理会张晨光的纠结，立刻将探子散到百米开外，又安排了两队男生就近巡逻，才让剩下的人原地休息，埋锅造饭。 时间已经到了下午五点，方鹏一边让大伙儿抓紧时间休息，一边用对讲机联系凌枫。 “枫子，你现在在什么位置？” 已经远离女生营地足足五百米的凌枫拿起了对讲机：“东南部，距离河水一百多米的地方。” “蒋梦婕呢？在什么位置？”方鹏又问。“就在我前面，不远……” 确实也不算远，凌枫慢慢放下手里的望远镜，问道：“你呢？高二那帮男生都清理干净了？” “就剩两三个小队！”方鹏问道：“你能确定蒋梦婕什么时候会发动进攻吗？” “这个……”凌枫偷看着那些在篝火边烘衣服的女生，只见欢声笑语不断，实在难以做出判断：“不能确定！” 对讲机这头的方鹏像是听出了凌枫话语中的异样，连忙问道：“你怎么了？没出事吧？” “没，没有！”凌枫赶忙回道。 “那为什么不能确定？”方鹏有些疑惑：“还有，她们的营地防御很严密吗？” “额……”凌枫看了看那一排排挂着衣服和裤子的木架，实在不好意思说出“严密”这个词。 “没有！” “那你为什么不去偷袭？”方鹏不解。 “这个……这个嘛……”凌枫想了想，实在想不出该怎样回答。 “我找机会吧，她们要是有动作我立即通知你，就这样！”说完，凌枫便挂断了对讲机。 如释重负般的凌枫很想爬上眼前这颗树，在上面观察，定能看得清楚，好过这一排排的迷彩服。 简易营地内，身上裹得严严实实的蒋梦婕看着周围白晃晃的大腿，一脸不喜。 “看你出得什么馊主意！”蒋梦婕瞪着宁珂：“上次也是这样，除了卖肉你就不能想点别的招？便宜全让那小子占去了！” “老大，这话你就不对了！”宁珂转头看她，反驳道：“怎么就能说是他占便宜呢？你这是歧视女生！忽略我们和男生之间的平等！” “女权解放都这么多年了，你怎么还满脑子封建思想？”宁珂非常认真的说道：“我们不是男人的附庸！不用三从四德，也不需要打着‘保护女性’的旗号给我们强加一些枷锁般的规则！” “女权不是权力，而是权益，它要求……” “上瘾了是吧？”蒋梦婕一眼将宁珂接下来的话瞪了回去。 宁珂只好转过头，改口道：“反正只要有效就行！既能烘干衣服，又能防止他偷营……好好休息。” “这招可是防君子不防小人啊！”夏晓灵一边烘衣服，一边笑道：“嘿嘿，你就这么肯定那个凌枫能忍住诱惑？” “当然！”宁珂还没说话，一旁的宋玉婷连忙站出来说道：“他上回就没……” “就没咋样？”夏晓灵一脸的笑意。 “懒得理你！”宋玉婷红着脸偏过头去。 指挥部内，原本属于无人.机的那块监控画面也已停了许久。 卓超走过来，好奇问道：“怎么都黑屏了？还有东南部这块的监控也全黑了。” 有些不好意思，特意离开了好久的武木眼看卓超竟要摆弄无人.机的监控，立刻上前，一巴掌将其拍开：“一边呆着去！” “怎么了啊？”摸着头上的痛处，卓超一脸懵逼。 懵逼的不止卓超一个，此刻的凌枫也已懵逼了许久。 “这要怎么办啊？”一直不敢拉进距离的凌枫，就在那颗树下踟蹰：“都没穿迷彩服，就算打中了也不算啊！” “要不……冲进去？” 第七十五章 胜败 【欢迎关注个人微信公众号“天高辰远”，不定期分享一些看书心得，推荐一些书荒时还能看下的书，也有一些对电影、电视的看法，喜欢就姑且看看，不喜欢可以直接取关！】 天色渐渐黑了，简易营地里的声音小了许多，女生们正在轮流休息。 营地外的凌枫依然不敢上前，因为那些木架上的迷彩服看上去一件也没少。 未曾等到凌枫消息的方鹏只好也让人取出睡袋，靠着篝火休息。 大约晚上八九点的时候，朱逸辰带着小队回来，随手将背包丢下：“都解决了！我们折了三个！” “比我预计的要好！”方鹏将温水递了过去。 朱逸辰接过，喝了一口后问道：“枫子那边没消息吗？” “像是遇到了什么麻烦……”方鹏摇了摇头，说道：“他应该能自己处理好！” 朱逸辰颔首。 “抓紧时间休息吧！明天早上就是最后的决战了！” 一夜无话，无论是方鹏还是蒋梦婕，预先埋伏好、防备偷营的人手都没有起到作用。 等到天微微亮起，两处营地几乎同时醒来。 高一学生们整装待发，精气神已和昨日大不一样。 做出了抉择，勇敢面对命运挑战的蒋梦婕也对接下来的战斗充满了信心。 而所有好好休息了一晚上的高二女生们更是精神饱满。 两队人马匆匆吃过早饭，朝着中心区域大步而去。 没有商量，却十分默契，仿佛都知道了那命中注定的决战之地。 唯有，那个还靠在树干上沉沉睡去的凌枫，像是被人遗忘在世界边缘…… 好在，对讲机的声音叫醒了他。 “枫子，你人在哪？快过来啊！” “啊？什么？”被叫醒的凌枫连忙站起来，拿起望远镜看去，只见一排排的木架上空空如也，顿时大惊：“怎么全走了？” “喂，等等我！马上来！” 说完，立刻朝北面奔去。 正跟随部队朝南行去的王翰文看着手里的对讲机，有些莫名其妙：“怎么听他的声音有点意犹未尽的意思……” 两支队伍迎面而来，闯进了中心区域的那片草丛。 很快，听见动静的杨芸大惊：“有人！” 匆匆爬起，连忙将身旁的童烟摇醒：“快起来，有人过来了！” 睁着朦胧睡眼的童烟喃喃道：“人？什么人？” “你说什么人啊！”杨芸大气，见其醒后，立即跑去将剩下的队友一一叫醒。 “太好了！”终于反应过来的童烟大喜：“蒋梦婕已经搞定那些高一的，开始大清扫了！” 说来也正巧，这里堪堪也有三十名女生，有同年级男友的不在少数，但就是没有收到一条消息。 有些是正好跟着傅松被蒋梦婕第一天就干掉了，还有几个被方鹏在第一时间灭掉，没来得及将消息传出去，至于正好生闷气、闹别扭，没给对方通讯频率的也有那么一两个…… 总之，这一帮下定决心逃离蒋梦婕魔爪的勇士们这一回的运气算不上好。 “不好，北面也有人过来！” “别慌！”童烟眼珠一转，笑道：“她们人手分散，我们就更好突围！说不定还能趁机吃掉她们一队人！” 这么想着，童烟兴奋起来，跃跃欲试。 然而，当南北两支队伍如同铁钳一般狠狠压来的时候，她才终于明白…… 自由，是要付出代价的！ 当两支队伍之间的距离已经近到足够双方听清对方脚步的时候，枪声终于响起。 “杀啊！” 再没有花哨，也没有了虚虚实实，只剩下最后硬碰硬的对冲。 蒋梦婕一马当先，奔着方鹏就冲了过去。 她还不清楚凌枫在哪，但她已经清楚，昨日带着大部队清扫高二男生的人就是眼下这个她从未注意过的少年。 “保护老方！”朱逸辰最先反应过来，抬起枪口放了两枪。 以凌枫的反应都不能击中，何况他？ 前一眼还在十几米外，再看已近在眼前！ 朱逸辰只好堪堪抬起双手，尽量护住头部和胸前。 然而蒋梦婕却看也不看他，直接一个膝撞顶在他腹部。 “啊！”朱逸辰哀嚎一声，身子便向后倒去。 借此机会，李时言一把将方鹏拉开，躲过了蒋梦婕纵身回旋的一踢。 藏在后面的王翰文一边躲，一边手忙脚乱的按着对讲机，心中大急：“枫子，你他妈死哪去了？” 一路不惜气力狂奔而来的凌枫终于也冲进了这片草丛。 尚在远处，凌枫便猛地跃起，身体向上，飞过高高的野草，抓起双枪，对着百米外那奋勇的身影扣动了扳机。 蒋梦婕心有所感，闪身避开，放弃了对方鹏的追击。 也就这一刹那的功夫，落地后的凌枫顺手点掉后方的几个女生，大步朝蒋梦婕冲去。 接连受阻的蒋梦婕失去了追击方鹏的机会，已经反应过来的高一队伍将方鹏死死护在身后。 而转瞬间，凌枫已近在眼前。 来不及犹豫，蒋梦婕也拿起了枪，朝着方鹏身前的大片人马连开数枪，然后就在凌枫堪堪临身之时，转身冲进了左侧的草丛。 “怎么样？没事吧？”一刻不停冲过来的凌枫在舍友这里停了一刻。 朱逸辰好不容易爬起来，肚子依旧剧痛，脸上冷汗直流：“没事！” 方鹏那里也摇了摇头。 王翰文见凌枫终于赶到，送了口气的他赶忙跑到凌枫面前，指着他问道：“你到底……咦？你的脸！” “怎么一脸虚脱的样子？”脑子转了片刻，继而大惊道：“卧槽！我说那帮女的怎么一个个生龙活虎、容光焕发，感情你小子……” 凌枫懒得去理他，见队友安好，立即尾随蒋梦婕冲进了左侧草丛。 “悠着点啊！”身后，王翰文喊道：“要有牺牲，可也别牺牲太多，身体要紧啊！” 没工夫理会他的插科打诨，方鹏立刻用无线耳机联系事先指定的五位分队长：“枫子已经到了，立刻开始穿插，彻底打散、包围她们！” 指挥部内，王俊松没有错过最后的盛宴。 不同于现场诸人，高高在上的无人.机可以将整个战场形势一览无遗。 “这小子有点本事嘛！”武木指着屏幕上五把尖刀般的高一队伍，点评道：“虽然是临时照搬书上的，但也有模有样了！” 冯毅却还是将注意力放在蒋梦婕和凌枫这两大高手身上。 这一回，蒋梦婕在前面跑，凌枫在后面追。 一晚上没睡好又狂奔过来的凌枫显得有些颓靡，虽然还能死死咬住蒋梦婕，但每一次的转向都会迟钝两分。 蒋梦婕像是早有所料，一边不顾成果的随手点杀高一学生，一边仗着灵活多变的身法带着凌枫绕圈子。 凌枫也明白对方意图，但他可不敢放开不追。 今时不同昨日，附近的草丛里，大部分都是高一的学生，一旦放松对蒋梦婕的牵制，方鹏好不容易凝聚出的战斗力就会被她逐渐瓦解。 在这样敌我双方纠缠在一起的大混战中，高手确实可以做到游刃有余，但显然没法护住己方每一个人，甚至都无法取得偷袭敌方时的那种战果。 即便凌枫此时开始掉头击杀高二女生，也绝不可能像昨日那样大杀四方，复杂的人员分布给了她们最好的保护。 高二这仅存的百名女生，就战斗素养而言，要远远高于仓促间整合在一起的高一学生，实际战斗时的配合更不是才脱离菜鸟阶段的高一学生所能媲美的。 好在仗着人数优势，方鹏还能把握住战场局势。 当五把尖刀彻底将蒋梦婕的人手分割成五块的时候，方鹏下达了最后的战令：“不惜一切代价干掉她们！” 随后，仅剩的一些手.雷被挑选出来的“死士”抓着，悍然冲进了各自为战的高二女生中。 汪亦然、甘璐瑶等人为了替王娟“报仇”，不顾一切的引爆了手.雷…… 当十秒钟过去，意识到已是最后关头的蒋梦婕悍然转身，同样不顾一切的朝凌枫冲去。 已经被带着绕了许久的凌枫仓促迎击，却被蒋梦婕那饱含了所有努力的一脚狠狠踢飞。 然后，转身，朝着方鹏所在的位置冲去。 倒地的凌枫艰难爬起，望着蒋梦婕离去的背影，回想刚才她脸上的决绝，一时有些惘然。 那是为了抗争付出一切的表情，凌枫曾经见过多次，有在别人脸上，也有在镜子里。 “她到底为的什么啊？”心生疑惑，脚步抬起，迈着沉重的步伐一点点追过去。 然而已经冲到方鹏面前的蒋梦婕却遇到了同样努力的高一学生。 一个又一个人，不顾一切的朝蒋梦婕冲去。 哪怕根本不是一合之敌，哪怕连稍稍阻扰一步都做不到，高一的学生也依旧不曾退缩。 哪怕只是让她慢一瞬，只能要能坚持到队友将敌人消灭干净，胜利终将属于我们！ 蒋梦婕的拳脚越来越有力，眼中开始露出疯狂。 然而力的作用是相互的，传递回来的力道一次次震动她的身子，也来不及卸力的她只是再度挥拳…… 凌枫又赶了过来，但这一次他没有立即动手。 看着蒋梦婕奋力挣扎的模样，他心中突然涌出一丝不忍。 而不远处，被层层保护的方鹏也露出了疑惑：“她……” “她，到底为什么啊？”一旁的李时言看着魔怔般的蒋梦婕，一时无言。 肚子依然在痛的朱逸辰，脑中突然闪过一道灵光：“王俊松……升职……难道……” “住手！” 朱逸辰刚刚喊出声，周围便响起了雷鸣般的欢呼声：“我们赢了！” 举起了拳头的蒋梦婕像是突然被抽走了全部精气神，僵在原地，双眼瞬间空洞。 然后，看准机会的某个高一学生用匕首刺在她胸前…… “我，输了？” 第七十六章 大明的都市生活 【欢迎关注个人微信公众号“天高辰远”，不定期分享一些看书心得，推荐一些书荒时还能看下的书，也有一些对电影、电视的看法，喜欢就姑且看看，不喜欢可以直接取关！】 车窗外，街景流转，充满了古典元素的现代都市恍若梦幻。 午后的阳光刺破浓密的树叶打在凌枫脸上，光影交错间，一幕幕熟悉又陌生的画面映在凌枫瞳中。 脑海里，浮现的却是蒋梦婕那张绝望的脸…… “到底为什么……”头抵车窗的凌枫实在无法理解：“一场演习罢了！” 军训提前结束，所有学生当天下午就回了二中校园，由于高一、高二的课程还是按原来的军训时间安排，这余下的四天则成了顺理成章的假期，加上原定的三天休息，竟又让凌枫体会了一把“国庆长假”的乐趣。 然而，取得了最后胜利的这一百多名高一新生却恍若隔世，虽然只是一场演习，但经过最后一天的洗礼后，竟让他们有了点荒诞的真实感。 明明只是一场游戏，却又那么的真实。 不顾一切的战斗、不计生死的抉择…… 没有人能够确保若在真实战场，他们会做出怎么的选择，坚强或是懦弱，也没有人能给出答案。 就如同很多人看到一向强势的蒋梦婕露出绝望的表情时，喜悦被茫然冲刷的一干二净。 “枫子，想什么呢？”对面坐着的王翰文唤了一声。 凌枫看了过来，微微摇头：“没什么，大概晚上没睡好吧！” “的确，我也没睡好。”李时言揉了揉太阳穴，面容略显憔悴。 昨晚，好不容易从军训中解脱的众人一个个早早睡下，本打算睡个昏天黑地的他们却被强大的生物钟叫醒，不到六点就睁开了双眼，又不愿就这么起来的他们只好躺在床上各自想着心事。 春困秋乏，就这么半梦半醒捱到了快中午才爬起来洗漱、吃饭。 左右无事，众人便决定就此开始王翰文早已安排好的第一次出游。 一辆类似加长林肯般的豪华轿车直接将几人从二中接出，静静朝羊城市区驶去。 出了王家这片山区，古典的现代都市便扑面而来。 来二中的第一天天色已黑，霓虹灯下，无论多么的光怪陆离，凌枫都不会觉得意外。 如今在阳光下观察这陌生的现代都市，惊讶便接踵而至。 街道两边，所有建筑的风格和凌枫曾经熟识的完全不同，但处处都能看到东方古典元素的融入。 亭、台、楼、阁，飞檐斗拱随处可见，只是将木头换成了砖石、水泥，而无论高度还是规模都不是凌枫曾经见过的古代建筑能够比拟。 汽车穿过一座座带着古典气息的高楼，宽阔的马路上各种没有见过的汽车大抵还都保持着不算陌生的造型，只是车前的标志却让凌枫如看天书。 街上人来人往，大部分都是东方面孔，间或也有白色、黑色的皮肤匆忙走过。 羊城毕竟是岭南首府，又是开埠几百年的沿海城市，论繁华程度，便是在整个世界也算一流。 “前面就是越秀广场了！”王翰文指了指东北方向上一座在凌枫看来“总算正常”的摩天高楼，说道：“算是整个羊城最繁华的地段！” “咱们先去逛一圈，吃吃饭、看看电影，回头就去对面的酒店，我都安排好了！”说着，王翰文又随意指了指高楼对面一座宝塔型的建筑。 “你家开的？” 凌枫抬眼望去，只见一片金光闪闪！ “还行吧，也就比长安的帝国大酒店矮了十米！”王翰文摆摆手，一脸的云淡风轻。 凌枫几人对视一眼，犹豫着开口：“这颜色……” “像坨屎！”陈其伟一针见血的功力越发成熟。 “为什么要涂成金色？”李时言只看了一眼便将脑袋别开：“金光闪闪，晃瞎眼！” “要的就是醒目！”王翰文强调道：“不管白天还是晚上，只要在城区里，一抬头就能看到这栋楼！” “在闹市区的路边用这样刺眼的外墙涂料……”方鹏抬起手挡住反射过来的金光，皱眉说道：“你家是怎么拿到批文的？” “花钱呗！”早有所料的朱逸辰戴着墨镜，直接推开了一侧的车门。 下了车，热闹的气息扑面而来。 高楼前的大广场上满是肤色各异的人，一个个穿着体面、时尚，俊男靓女络绎不绝，穿着正装、提着公文包的上班族步履匆匆，大大小小的电子屏幕上滚动着数不清的广告、资讯。 环顾四周，凌枫竟有了置身纽约时代广场的错觉，只是周围人的表现却和记忆中截然不同。 黄色皮肤的大明百姓，脸上洋溢着从容和自信，白色和黑色皮肤的外国人则有的面带谦和微笑、更多是满脸为生活所困的愁苦与疲惫。 街边商铺门口，随处可见发着传单、喊着号子的年轻人，却连一个黄色皮肤都看不到。身材高挑、肤白貌美的金发女郎卖力的吆喝着，有几分大唐盛世时胡姬当街卖酒的韵味…… 对于凌枫以外的几人而言，这些算不上风景的画面早已习以为常，而凌枫则再一次被大明帝国强盛的实力所折服。 “或许复兴就该是这样子！” 念叨一句谁也听不懂的话后，凌枫迈步走进了这栋在造型上十分熟悉的大楼。 “一到三楼是商场，再往上有餐厅、影院、歌厅、游戏室等等，三十层以上则全部都是商务办公区，基本上羊城第一线的公司都在这栋楼里了！” 上了观光电梯，凌枫一边听王翰文介绍，一边透过全透明的玻璃观赏楼下的风景。 马路对面，金光闪闪的宝塔依旧能晃瞎人的双眼，凌枫却像一位好奇的游客般不断指着附近各具特色的建筑问王翰文。 “那一片低矮的殿宇是市政府吗？” “市政府？” “额……就是知府衙门！” “怎么可能？”听明白后的王翰文用怪异的目光瞅了凌枫一眼：“那是越王府邸！就是老朱他们家亲戚！” “哇撒！”凌枫随即转头盯着朱逸辰，两眼放光道：“你们家住这么气派的地方啊？” 朱逸辰藏在墨镜后的双眼向上一番，一副看白痴似的表情看着凌枫：“那是我家八杆子打不着的亲戚，不是我！” “那你家呢？”凌枫连忙又问：“难道更气派？” “懒得理你……” 见朱雨辰不愿搭理自己，凌枫也没纠缠，继续指着窗外的特色建筑询问。 “那楼怎么是歪的？”“那是危楼，仿造北宋东京的一座木楼所建……” “那个呢？怎么看上去有点像红灯区？” “那是知府衙门……什么是红灯区？” “啊，没，没啥！” 观光电梯一路向上，到了十三楼的影院，终于等到机会的王翰文连忙将凌枫从电梯里拉了出来。 “你们先看看要看什么片子，我去买汽水和零食！”说完，逃一般的远离凌枫。 而凌枫的注意力则很快被墙上一幅幅巨大的电影海报吸引了过去。 陈其伟走到朱逸辰身边，犹豫着开口：“港城……是不是很落后啊？” 朱逸辰看了他一眼，又抬头瞧了瞧兴致勃勃的凌枫，摇了摇头：“不应该啊，多少也是个港口城市！” “不止呢！”李时言显然了解的更多：“港城五十年前就开始了产业转型，从货物集散中心向旅游生态中心转变，这些年第三产业发展迅猛，说起来某方面应该比羊城还繁华啊！” “可你看他！”陈其伟指着凌枫问二人：“哪点像见过世面的？” “也许住的太偏吧……” 兴冲冲跑过来看了一圈后，凌枫立刻就对海报上的电影失去了兴趣。 “这都什么玩意儿啊！” 动作片清一色的战争、历史题材，光看简介就有一股浓浓的纪录片气息扑面而来。 爱情片全是才子佳人，崔莺莺和张生眉目传情的那种，看着海报上那欲拒还迎的女主，凌枫觉得导演还不如在里面加点动作场面，整成爱情、动作片…… 至于都市类的全是家长里短、鸡毛蒜皮，虽然没有明目张胆宣传三从四德，但女主清一色都是圣母白莲花，这让被《裁缝》里的凯特女神惊艳不已的凌枫哪有入场的兴趣？ 最后，挑了一圈的凌枫只好选了一部刚上映，据说口碑很好，而且是目前档期里仅有的一部青春片。 “这部《似水流年》是张剑锋导演呕心沥血十年才拍出来的，才上映三天票房就突破了五百万，创下大明本土票房新纪录……” 王翰文也不知是事先做了准备，还是早就在等着这部戏，排队入场的当口滔滔不绝的说着。 “这部戏的女主角朱珊珊更不得了了！三年前的环球小姐！真想能亲眼看上一眼……”王翰文顿时露出了一脸猪哥样。 鉴于王翰文的一路科普，走进放映厅找到位置坐下后，凌枫总算提起了点兴致。 然而，当片头曲响起的那一刻，整个人便懵了…… 为什么？ 为什么你丫一部青春片的主题曲要搞成交响乐的调调？ 还是那种一半东方、一半西方的那种…… 好不容易熬过片头曲后，一个远远的长镜头将校园、草地拉近，然后是一席白裙的女主登场。 随即，单手撑着脑袋的凌枫被女主陡然响起的一声高音吓得上半身不稳，脑袋朝一旁栽倒。 “不好意思！”凌枫连忙道歉，旁边那位被打扰了的胖子狠狠瞪了他一眼，继而迅速转头，一脸痴呆的望着大银幕。 银幕上，女主正用饱满的热情朗诵着诸如“今天天气真好啊！”之类的台词…… “郭导，快把姐妹花带来吧！”两眼空洞的凌枫低声呢喃：“我们一起来撕逼啊……” 第七十七章 活在大明的异乡人 【欢迎关注个人微信公众号“天高辰远”，不定期分享一些看书心得，推荐一些书荒时还能看下的书，也有一些对电影、电视的看法，喜欢就姑且看看，不喜欢可以直接取关！】 眼睑下垂，像一座山，要用尽全身的力气才能堪堪撑起一条缝，困意潮水般涌来，很想睡觉，奈何音响里不时发出高亢的话音，深情款款…… 一场电影，看出了歌剧的效果。 不，若能选择，凌枫宁愿去看歌剧！ 经过将近三小时的煎熬，伴随着主创人员的谢礼，终于响起了落幕的音乐。 曲终人未散，硬是等到音乐全部放完后，才陆续有人起身离开。 “扶我一下……”瘫在座位上的凌枫朝身边的王翰文无力的伸出了手。 “不会吧？”王翰文好笑道：“虽然我承认朱珊珊的表演确实不错，但也没到能让人爬不起来的地步吧？” 凌枫两只手抓着王翰文的胳膊，奋力爬起，愤愤道：“要是有把刀，我一定捅死你，然后自杀！” 咬牙切齿的模样的让王翰文吓了一跳，边上听清了这话的朱逸辰愣道：“我承认他是有些缺德，可用刀捅死他，这会不会……” “太浪费了？”朱逸辰忽而笑起：“直接从这往下丢就行，几十米高，足够了！” 平复了心情的凌枫自觉语失，便道：“这就是你说的好看的电影？” “对啊！”王翰文点头，一脸的理所当然：“你们说，这电影还行吧？” “马马虎虎！”陈其伟一如既往言简意赅。 “挺好的，算是近几年里难得的佳作了！”李时言点头道。 “我平时很少看电影……”就连方鹏也点头说道：“但是这部还行吧！” “别看我啊！”朱逸辰见凌枫将目光转过来，笑着说道：“虽然对老王的品味不敢苟同，但这部电影还过得去……” 凌枫久久无言，望着几人的目光中渐渐带上了一丝怜悯：“你们的娱乐生活……” “太悲哀了！” 带着自豪，凌枫走出了电影院。 从电梯往上走三楼，到了商场的餐饮区，虽然娱乐产业给凌枫落后了一个世纪的感觉，但在饮食文化上，有着悠久历史的大明帝国绝对不输于凌枫曾经的世界。 铃铛满目的餐厅围着直通上下的天井绕成一个圈，站在扶栏边抬头向上望去，能看到高高的玻璃穹顶反射着金黄色的阳光。 食物的香气混合着钻进凌枫的鼻孔，看电影时所受的煎熬立即被这浓郁的香气冲刷干净。 “吃什么？” “随你便！”作为今日的东主，没让兄弟满意的王翰文可憋着口火：“只要你吃得下，这里所有的餐厅都刷一遍！” “行，那我就不客气了！” 先从小吃开始，凌枫一路刷了过去，各种见过、没见过的食物一个不落全尝了一遍。 十五六岁的年纪，又练过功夫，胃口着实不小。 就这么一路逛一路吃，当手持一串丸子的凌枫正准备冲进又一家餐厅时，左边那家餐厅的门帘陡然被掀开，一道人影随即倒飞出来，朝着凌枫扑了过来。凌枫微惊，将丸子换到左手，右手探出，轻轻按在那道人影身上，将其停了下来。 “好个倭奴，在大明也敢嚣张！”舞动的门帘里，又一个人退了出来，嘴角带着血，双目含怒。 这人才刚刚退到先前飞出来的同伴身边，门帘被掀起，一名蓄着短须，踩着木屐，身上穿着白色短打的男子沉着一张脸走了出来。 “八嘎！你的，滚远点！” “能打是吧？”刚才从里面退出来的那名男子将同伴扶起，指着这倭国男子说道：“行！你等着，老子倒要看看你能打几个？” “八嘎！”倭国男子大气，操起手里的擀面杖就准备打将过来。 “住手！”王翰文原本看了凌枫好几眼，但见其没有动手的意思，于是便自己站了出来，挡在那倭人面前，冷哼道：“哪来的倭奴，敢在大明本土对我大明百姓出手，活得不耐烦了吗？” 原本按照一贯所受的教育，这种直面危险的事王翰文是不会做的，奈何这回作为东主，总不能在兄弟面前坠了威风。 再者，一个倭人，王翰文还真不认为他敢对自己动手。 然而，那根被挥舞起来的擀面杖却停也未停，径直朝王翰文的面门扑去。 凌枫四下看看，最后盯着手中竹签上的最后一颗丸子，无奈摇头。 继而，手腕微动，轻轻甩了一下竹签，丸子便朝倭人的面门飞去。 噗呲一声，丸子砸在倭人脸上，立即碎开，汁水溅的满脸都是。 “八嘎，偷袭的干活！”倭人放下了擀面杖，手在脸上摸了一把，浓郁的汤汁弄得满手都是。 “可惜了……”凌枫摇了摇头，走上前去。 “是你！”小泉健次郎还记得这个在火车上用一颗花生壳打痛自己的少年。 暑假两个月早把凌枫的肤色晒黑，一场军训并未给凌枫的外貌带来多大改变。 凌枫刚想说声好巧，那位给了他很深印象的发福中年倭人便迈着小碎步快速跑来。 “对不起，对不起！”依旧是九十度的鞠躬，山本贵久一脸的惶恐：“给您添麻烦了！” 说完，又准备跑过去向被打的两人致歉，然而抓住机会的二人却早已远远跑开。 “完了！这可怎么办啊？”山本贵久满脸焦急。 身后的王翰文拉了拉凌枫，小声问道：“你认识他们？” “嗯，火车上见过……” 正说着话，门帘又一次被拉开，那位穿着传统和服、留着发髻的男子走了出来。 “这位朋友，又见面了！” 依旧是字正腔圆的大明官话，织田广志静静审视着凌枫。 凌枫与之对视一眼，随后指了指已经跑到电梯口的二人，笑着说道：“你好像又有麻烦了！” 织田广志沉默片刻，叹道：“我也想善意待人，奈何大明人太傲慢了！” “呵呵……” “山本君！”织田广志唤了一声，继而转身回去。 忧心忡忡的山本贵久跟了进去，心中却在想着该如何解决今日之事。 “唉……早知道就不该去送外卖了！” 王翰文长这么大从未被人冷落过，尤其还是被一个倭人冷落，于是指着眼前这家日式餐厅说道：“就这吧，今天咱就尝尝倭国菜！” 说完，率先挑开帘子走了进去。 餐厅内的装饰有着鲜明的日式风格，榻榻米上摆着一排排矮桌，每个隔间用屏风分开，颜色素雅，无论地面还是墙壁，甚至就连天花板也被擦拭的一干二净、纤尘不染。 还留着小平头的加藤亮眼见有客人进来，连忙停下擦洗地板的工作，迎了上来：“欢迎光临‘一风堂’，几位这边请！” 非常周到的为凌枫等人换上拖鞋，加藤亮领着几人走到依旧摆放整齐的那排矮桌前。 “几位请稍后！”说着便转身去拿菜单。 凌枫转头看去，只见靠门的那一排桌子、屏风尽数被人掀翻，榻榻米上满是破碎的杯碗和黑色的鞋印，几名店员正在迅速清理着。 加藤亮很快将菜单拿了过来：“几位想吃些什么？本店有京都特色料理……” “我们先看看！”凌枫挥手打断了他，淡淡道：“等下再叫你！” “好的！”加藤亮收起本子，为几人倒了杯茶：“那几位先喝茶，有需要再叫我！” 先前已经吃了不少东西的几人自然不算饿，瞧见凌枫那一脸好奇的样子，李时言小声开口：“怎么了？他们有什么问题吗？” “当然有问题了！”朱逸辰收起墨镜，指了指聚在柜台后面的几人说道：“那几个可都是高手！” “高手怎么了？”王翰文不屑道：“一帮子倭人，能在大明找到份端茶递水的活就不错了！” “刚才那两个是不是来收保护费的？”方鹏沉吟道：“越秀广场这样的地方也有黑帮过来收保护费？” “大明人开的店当然没人敢上门，但是这些外国人的店……”王翰文说着，竟转头看了看一脸愁苦的山本贵久，喃喃道：“奇怪，这倭国人是怎么弄到这里的店面的？” “这里的铺面很贵吗？”陈其伟问了一句。 “不是钱的问题！”王翰文解释道：“这栋楼名义上是越王的产业，其实羊城数得上的家族都在里面分了一部分，根本就不对外出售，就是租也只租给关系近的人！” “那你家租给谁了？”陈其伟又问道。 “我家？”王翰文笑道：“我家的两层当然是自用了！” “有必要强调两层吗……” 凌枫没去听舍友们的议论，而是伸长了脖子偷听远处几人的对话。 “简直是欺人太甚！”小泉健次郎怒道：“这帮家伙三天两头跑来，根本没把我们当人看！” “你还说，要不是你惹是生非，他们至于盯着我们不放吗？”加藤亮说了一句。 “我怎么了？”小泉健次郎嚷道：“我们是大和武士，岂能做这种低三下四的工作？为什么要待在这家破店？外面那些英国人、法国人不都有自己的帮派吗？” “凭我们的身手，要不了多久就能一统羊城的黑道，到时吃香喝辣岂不快哉？” 凌枫听得入神，一个不注意被王翰文拍了一下：“怎么？你能听懂倭国话？” “哦，我比较博学……” 第七十八章 流亡的贵族 【欢迎关注个人微信公众号“天高辰远”，不定期分享一些看书心得，推荐一些书荒时还能看下的书，也有一些对电影、电视的看法，喜欢就姑且看看，不喜欢可以直接取关！】 如此厚脸皮的实在话让王翰文一时不知该怎么接。 柜台后面，小泉健次郎和加藤亮还在用日语激烈的争吵着，织田广志沉默着坐在一旁，山本贵久则垂着脑袋，眉头紧锁，不知在想些什么。 眼见争吵的二人语速越来越快，甚至还带上了地方口音，已经听不懂了的凌枫只好出声打断：“服务员，点菜了！” 加藤亮听了，连忙一路小跑过来。 “几位吃些什么？本店的鱼……” “这些！这些！还有这几张纸上的全给我来一份！”凌枫非常豪迈的将菜单还给了加藤亮。 “好咧！”加藤亮喜上眉梢，又将目光投向另外五人，满是期待。 几人对视一眼，又转头看了看凌枫，继而将目光转向今日的东主。 “看我干什么？”王翰文不喜道：“就是买下这家店也是小意思，吃，吃不完打包带走！” 于是，朱逸辰直接合上了菜单，对加藤亮淡淡道：“那就把你们店里能上的东西都来一份吧！” 几人一听，顺势都合上了菜单。 “好咧……”加藤亮迅速收起六本菜单，飞速转身朝柜台跑去。 自从他们来后，山本君这家店的生意越来越差，原本“一风堂”在这越秀广场也算小有名气，凭着地道的日式料理，每日的顾客络绎不绝，但这两个月来，因为看不过黑道上门收取高额的保护费，小泉健次郎闹了一次后，隔三差五就有羊城黑道的人上门闹事，生意便每况愈下。 如同今日这样的大主顾，已经很久没有看到了。 来了贵客，小泉健次郎也不再争吵，开始麻利的为客人备菜，山本贵久这个店主更是亲自送来一瓶据说珍藏了多年的清酒。 眼看热情的店主转身离去，方鹏问凌枫：“你这是在做好事？” “有这个必要吗？”凌枫反问一句。 “那你……” “他们家的菜确实不错！” 在火车上，利用有限的食材和工具都能弄出那般美味，今天既然来了店里，当然没道理错过。 对这些人，好奇是有一些，但说到底不过是几个陌生的外国人，他们的生活好坏与己无关，有这功夫不如对付眼下的美食。 “那么，我开动了！”凌枫双手合十一拍，习惯性用日语说了一句后，便飞快动了起来。 倒是那句日语让其余五位少年惊得瞪大了双眼，也让站在身边上菜的山本贵久吓了一跳。 “您会说日语？” “是啊！”凌枫埋头苦干的间隙瞥了山本贵久一眼，嘴里塞着食物嘟嚷道：“像雅蠛蝶、一库叽、一库之类的，只会几句啦！” “额……”山本贵久顿时一脸尴尬，干笑两声后躬身退去：“几位慢用！” “我怎么听得那么耳熟呢？”身为老司机的王翰文低头思索着。李时言咳嗽一声，忙说道：“吃东西，吃东西！” 至于朱逸辰只是白了王翰文一眼，而方鹏和陈其伟大概平时不太接触岛国特产，依旧一脸茫然。 味道确实不错，用料精细、做工地道，很正宗的日本料理，记忆中，凌枫也只在东京几家最高档的餐厅尝到过类似的味道。 这边正吃得热火朝天，外面的电梯上，刚刚离去的二人已带着十几名青年浩浩荡荡的杀了过来。 门帘被放肆的掀起，当先一人穿着只扣了下面两颗扣子的花衬衫，露出的胸膛上纹着一条狰狞的黑龙。 钢管从卷起的报纸中抽了出来，脏兮兮的鞋子直接印在干净的榻榻米上，随手一挥，身旁的一扇屏风便应声裂开。 “听说，这里的人很能打？” 男子转了过来，阴鸷的脸上狭长的双目中透着渗人的寒意。 小泉健次郎重重丢下手中的抹布，从柜台后面冲了出来，用不太熟练的汉语怒道：“你们想做什么？” 花衬衫懒得理他，径直走到织田广志这里，将钢管立在他面前的矮桌上，微微俯身，凑到织田广志面前，笑道：“是不是要干上一场，你才会好好听话？” “打就打，怕你啊！”小泉健次郎冲过来，伸手便去拉花衬衫。 花衬衫冷哼一声，手中的钢管便已朝小泉健次郎的面门扑去。 小泉健次郎只来得及微抬手臂，结实的钢管便狠狠砸在手腕上。 “砰”的一声，整个身子都向后退了几步，左臂垂下，松垮垮的吊着。 “小泉！”加藤亮大惊，立即便抄起擀面杖冲了过来。 随行的十几名青年于是纷纷抄起家伙涌了上来。 加藤亮的脾气不像小泉健次郎那样火爆，眼见对方人多，下意识慢了一些，并将目光投向一旁的织田广志，满是问询之色。 “老老实实做生意有什么不好？”花衬衣用钢管轻拍手掌，笑嘻嘻对织田广志说道：“做人呢，最重要的就是开心，闹成这样，你不开心，我也不开心啊！” 眼前这样的人，在日本，织田广志看都不会看一眼，然而，这是在大明，哪怕这人没有一身不错的功夫，仅是一重大明公民的身份，就能逼得他这个日本的贵族忍辱负重…… 矮桌下的双拳已经握起，脸上虽依旧平静，脑中却在思索着该用怎样的态度来对待今后的流亡生涯。 站在后面的山本贵久看着沉默的少主，曾几何时，他也是这样注视着还是孩童的少主，倔强的少主每次受了主人的教训后，都会这样一个人独自待在花园里，或是沉默着看湖里的锦鲤，或是沉默着挥舞着竹刀…… 山本贵久突然预感到了什么，他知道，表面平静的少主心中已经做出了抉择。 “那个谁……”剑拔弩张的气氛被一道懒散的声音打断，屏风后面的王翰文将脑袋稍稍探出去一点，冲那花衬衣喊道：“是黑皮的人吧？” 花衬衣愣了一下，继而将上半身向后微倾，瞧了一眼王翰文。 双目圆瞪，一瞬间的表情变化显得有些滑稽。 倨傲的身子立刻弯了下来，三两步跑到这边，腆着脸笑道：“您怎么在这里？” 低头瞅了瞅手里的钢管，连忙向后一扔，被后面的小弟接住，搓着双手凑在王翰文面前，哈巴狗似的讨好：“真是对不住！没看见王少在这里用餐，小的该死，小的这就走……” 话还没说两句，花衬衣就已连忙转身，挥手示意一干小弟迅速离开。 走的时候自然不忘冲织田广志冷哼一声：“今天算你走运，明天老子还会再来！” 撂完狠话，也不忘在离开的时候回头笑嘻嘻喊了一句：“王少您慢用！” 凌枫几人自然停下了筷子，将目光投到王翰文身上，一句话没说的王翰文满脸云淡风轻，摆摆手：“一个小角色，不用理会，接着吃！” 骚包的样子掩饰不了其中的得意。 齐齐翻了个白眼，深知其尿性的几人没去搭理王翰文，又埋头吃了起来。 算是躲过一劫的山本贵久明白了这几个少年的能量，连忙又送了几瓶珍藏的清酒过来，口中说不尽的谢意。 而织田广志却沉默着起身，转而走进里屋去了，似乎下了什么吩咐，小泉健次郎和加藤亮躬身跟了上去。 凌枫将目光转回，心中思索着几人的反应，继而又觉好笑，曾经那些对日本人的情绪依旧还在影响着自己。 “呵呵，这是大明，能翻出什么浪来……” 如此，便也不再记挂。 在一风堂大吃一顿后，几人也没了继续逛商场的兴致，便催着王翰文向对面的鼎升大酒店走去。 有些谢顶的酒店经理文超老早就在大门处等候，一瞧见王翰文的身影连忙一阵小跑，迎了上来：“少爷辛苦了！房间都准备好了，姑娘也……” 王翰文咳嗽一声，一本正经地说道：“今天来主要是为了款待我这几位同学，顺带再视察一下你这几个月的工作情况！” “要分的清主次，明白吗？” “明白，明白！”文超连忙点头哈腰，义正言辞道：“从现在开始，酒店上下所有员工一定好好配合少爷的工作！” 朱逸辰已对他的厚颜无耻免疫，也不等他，径直走进了这家来过多次的酒店。 “朱少爷也来了，这边请，这边请！”文超像是刚发现朱逸辰似的，连忙又迎了过来。 “带路吧！”朱逸辰淡淡说道。 随即，在两排司仪小姐的热情注视中，几名少年带着或是坦然、或是好奇的目光走进这家羊城最豪华的酒店。 贵宾专用电梯里，一位穿着制服、容貌比大门前的司仪更胜一筹的女子用最甜美的微笑对几个说道：“欢迎光临鼎盛大酒店！” 王翰文用最快的速度扫视了一眼，然后对文超淡淡点头，用只有二人才能理解的语气说了一声：“不错！” 可是，他忘了身旁这几位怪物般的舍友，只是一眼，余下五人就从王翰文那暧昧的目光中看出了端倪，然后齐齐在心中将其鄙夷了一番。 电梯直上最顶层，天字号套房早在一周前就已空出，文超派人细心打扫后，便一直在等着王翰文莅临。 第七十九章 老司机上车 【欢迎关注个人微信公众号“天高辰远”，不定期分享一些看书心得，推荐一些书荒时还能看下的书，也有一些对电影、电视的看法，喜欢就姑且看看，不喜欢可以直接取关！】 男生们逛街的时候，211寝室的六名女生也一道来了市区。 王娟的脸色看上去好了不少，但汪亦然还是寸步不离的陪着，笑着问道：“方鹏今天来找过你吗？” “没有啊！”王娟摇头，问道：“你有事？” “太不像话了！”汪亦然佯怒道：“你身子都这样了，连句问候的话的都没有，改天让我逮到了，非收拾他不可！” “大概太累了吧……”王娟微笑道：“军训刚结束，估计他们还在寝室睡觉呢！” “啧啧！”张雅琪凑了过来，打趣道：“这就知道心疼人啦，可惜咱们小娟这么好的姑娘就这样被人拐跑了，唉……” “你唉声叹气干嘛？”甘璐瑶手里拿着一件新款的衣服正往身上比对，闻言笑着对张雅琪说道：“说，看上谁了？帮你牵线！” “我呀……”张雅琪眼珠子一转，嘿嘿笑道：“看上凌枫了！” “啊？”正目不转睛盯着一款包包的熊智翔猛地抬起头来，双目中满是惊愕：“你……你也……” “嗯嗯！”张雅琪露出一副可怜巴巴的表情，冲着熊智翔不断点头：“人家也看上他了，你可不可以把他让给我？” “我……这……”熊智翔顿时慌了手脚，目中露出哀伤：“我其实也没有……” “好吧……”心里像是突然被剜了一刀，熊智翔颓然低头。 “过分了啊！”甘璐瑶丢下衣服走了过来，瞪了已经开始抿嘴偷笑的张雅琪一眼，忙安慰熊智翔：“别听她瞎说，开玩笑呢！” 熊智翔抬头，虽已见张雅琪笑弯了腰，但还是看着她，等她亲自确认。 “哈哈，放心啦！”张雅琪见好姐妹这幅表情，有了些歉意：“凌枫这种类型我不喜欢！” 总算松了口气的熊智翔一听这话，又不高兴了，嘟着嘴问：“人家凌枫怎么了嘛？” “她这是肉吃多了，腻的！”甘璐瑶打趣道：“现在要换换口味，啃几颗青菜。” “好意思说我？”张雅琪白了她一眼，撇着嘴说道：“你还不是上赶着倒贴朱大少……” 甘璐瑶回头，瞪了她一眼，转身继续挑衣服，淡淡回道：“既然注定了要在这家店买，也就只能挑件顺眼的了。” 众人一时无言，过了一阵，张诗羽笑着打破沉默：“我们能不能别聚在一起就谈男人啊？有这功夫，还不如挑几件衣服，看几款包包来的实在！” “说的不错！”甘璐瑶笑道：“衣服穿腻了，咱就换一件！” “美女！”说着，转头对店员喊了一声，指着衣架豪迈一划：“这几件全给我包起来！” “好的！” 店员脸上顿时乐开了花，这下月底的奖金可少不了了！ 衣服包好后，甘璐瑶一一递给几位舍友。 “我……”汪亦然低头看了看袋子，正是那件她偷偷看了好几眼的新款。 “放心吧！”甘璐瑶笑着拍拍胸脯：“保管合身！” “这……太贵……”王娟的话还没说出口，甘璐瑶就直接将袋子塞到了她手里：“说好今天我做东嘛！” “哦，对了，这包也给我包起来！”甘璐瑶走到熊智翔面前，顺手就从货架上抄起刚才那款被熊智翔看了许久的包包，笑着对熊智翔说道：“这包算在雅琪头上，你就别跟她客气了！” “行，甘大爷……”身后，张雅琪翻了个白眼。 等店员打包整齐后，张诗羽便笑着接话道：“既然瑶瑶都这么豪爽了，我也不能小气！” “上楼，去我家店里挑几瓶香水！可别再客气了，反正成本也要不了多少钱……” 女生们在商场血拼的时候，男生们已经走进了鼎盛大酒店的天字一号套房。 宝塔型的建筑，天字一号套房正好位于塔尖之上，从四面弧形的透明落地窗向下看去，十几米之下便是朝四方翘起的金色塔顶。 外墙涂料虽然透着一股浓浓的暴发户气质，但室内的装潢、摆设却处处透着厚重的底蕴。 “这画……”李时言指着墙上的一副古画，嘴角抽了抽：“你别告诉我是《墨竹图》的真品啊！” “当然！”王翰文傲然道：“放假画我可丢不起那人！” 说着又指着另外几面墙说道：“这是《兰花图》、这是《菊石图》，原本打算把《雪蕉梅竹图》也弄来的，没想到那家伙死活不卖，只好弄了副南宋徐禹功的《雪梅图》过来凑数……” “只好……凑数……”李时言久久无言。 他当然分得出真假，只是正因分得出来才更加惊愕，好半天才吼道：“你就这样随便摆放这些传世珍品？” “那怎么放？”王翰文一边给大伙儿倒酒，一边满不在乎道：“画嘛，画出来就是给人看的！放在仓库里生灰算什么？说是保护文化，拿一堆假货出来忽悠人，外人怎么看得出你有文化？” 凌枫几人对视一眼，陈其伟依旧一针见血道：“就是显摆！” “都别装文化人了，过来尝尝这酒，88年的拉菲！”王翰文将高脚杯递给众人：“喝白的怕你们待会儿没力气干正事，喝点红的润润口就行！” 接过酒杯，轻轻闻了一下，也分不出好坏的陈其伟淡淡道：“总算有样正常的东西……” 话没说完，王翰文便瞥了他一眼，摇晃着红酒杯淡淡说道：“1788年……” 又是一阵沉默，凌枫差点一口把酒吐了出来，强忍着才吞了下去，也没品出这两百多年的酒和以前尝过的八十年酒有什么不同。 朱逸辰则一直显得很平静，像是早就知道王翰文会玩这些似的。 “不是说唱歌吗？”朱逸辰抬头，看着王翰文：“人呢？” “哟……”王翰文冲朱逸辰嘿嘿笑道：“难得啊！” “这里……”方鹏指了指只有一张桌子和一张大床的空旷房间，有些疑惑：“看着也不像歌厅啊？” “瞧好了吧！”王翰文放下酒杯，走到墙边，掀开一个木盖，按下一个按钮。 随后，凌枫听见轻微的机括声响起。 四面弧形落地窗上方有一层厚厚的黑布缓缓降下，那张足能睡下十个人的大床也在慢慢落进地面，同时，桌子边有一排半圆状的长椅缓缓升起，长椅正对面，一张大型银幕渐渐落下，银幕正前方的天花板上有放映机和几具球形彩灯弹了出来…… 王翰文顺手关了灯，晃动的彩光便从头顶射了下来。 “除了歌厅外，这间房还能变换出影院、游戏室、健身房等，通过投影仪和四面巨幕可以模拟出沙漠、森林、海洋、星空等特殊的环境，虽然都是假的，但是那感觉还是不错的！” 朱逸辰好奇的看王翰文不断变幻歌厅的环境，赞道：“花样不少嘛！” “还行吧，你哥就挺喜欢在沙漠里办事……”王翰文猛地惊醒，笑着打哈哈：“妹子！该让妹子出场了！” 说着，王翰文取下墙上的电话，对等候在下方的文超吩咐道：“把妹子带上来吧！” 等候在塔尖之下，塔顶最高层的文超连忙将十几名身材高挑、样貌出众的美女领上了专用的电梯。 “唱歌就在这里唱……”挂了电话的王翰文笑着对其余几人说道：“要是想办正事可以去下面的房间！” “虽然我是不介意坦诚相对，但毕竟要考虑人家妹子的感受嘛……” 一脸淫贱的笑，却难得没受到反驳。 望着这群蠢蠢欲动的老司机，凌枫一阵无语，觉得很有必要重新了解大明帝国的少年对待这种事的态度。 这些场面上的事，凌枫曾经经历过不少，但眼下这具身体只有十五岁，虽然部件齐全，但还是需要爱护。 可要大明帝国的风气就是这样，那…… 从善如流，会不会更好一点？ 就在凌枫纠结的时候，电梯门被打开，文超领着一群美女走了过来。 “少爷，人来了！” 朱逸辰扫了一眼，没什么反应。 李时言则羞涩的将目光转开，却还是在偷看着。 方鹏和陈其伟的脸上也没什么表情变化，只是好像也有些许期待。 凌枫则直接无语，心中苦笑：“有没搞错？还一人分两……” “老方，你先来！”王翰文突然说道。 “啊？”方鹏一愣。 “按年纪来嘛，你完了让老李挑！” “哦……” 来的都是二十刚出头的妙龄女子，酒吧、歌厅也是经常去的，虽不是那种大陆货，但也不是什么纯情少女。 王翰文虽浪，但底线还在，逼良为娼这样的衙内作派他也不屑为之。 美女们来之前就已受过文超的嘱咐，能让鼎升大酒店的总经理如此对待的必然不是普通人。 听说其中一位还是这家酒店的大少爷，要是真能入了法眼，今后的日子可就锦衣玉食了。 大明帝国福利虽好，但这些模样出众、出身却平凡的少女少不了对更好的生活心存遐想，这样人无论什么社会都有，人性使然，早就看惯了的凌枫也没什么鄙夷的情绪。 “那就……他们两个吧！”方鹏挑也没挑，直接按她们的排位从左往右数了两个。 于是，李时言也有样学样，挑了接下来两个。 等到两位美女朝凌枫走来的时候，酒店楼下，在商场逛累了的几名少女正巧也在向对街的酒店走来…… 第八十章 真巧啊！ 【欢迎关注个人微信公众号“天高辰远”，不定期分享一些看书心得，推荐一些书荒时还能看下的书，也有一些对电影、电视的看法，喜欢就姑且看看，不喜欢可以直接取关！】 随着大主顾走后，一风堂的生意再度变得冷清。 前厅，山本贵久从家乡带来的两个伙计正在收拾被破坏的屏风、矮桌。 原本一风堂还雇了三个英国人，两个月前织田广志三人来后遂被山本贵久辞退，只是眼下怕是又要请回来了，好在英国人在大明也不好找工作，自己亲自去请，他们应该会很乐意…… 餐厅里间，不到二十平米的空间被木板和布帘隔出几间宿舍，里面放着上下两层的床铺。 最大的一间原本是山本贵久的，织田广志来后便让给了他，不足八平米的地方，摆着一摞书，一张矮桌，地上铺着榻榻米，空间虽小，却十分整洁。 织田广志盘坐于地，加藤亮和小泉健次郎跪坐于前，三人没有说话，俱沉默着。 山本贵久端着茶走了进来，跪坐于靠门的位置。 小小的空间里，气氛有些压抑。 沉默许久的织田广志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静静从矮桌下抽出一根一尺来长的竹刀，托着这根平日用来温习剑术的竹刀，仔细摩挲着。 突然，织田广志单手举起竹刀，手腕轻动，朝跪坐于身前的小泉健次郎拍去。 似缓实疾，打在小泉健次郎的腮部，声音清脆，小泉健次郎的脑袋随即朝一侧歪去。 腮部立刻现出一条通红的印子，牙齿落了两颗，鲜血从嘴角溢出，小泉健次郎却不敢吐出，含着落齿，迅速摆正身子，冲织田广志重重躬身。 “嗨！” 突如其来的一下惊呆了加藤亮和山本贵久。 织田广志收回竹刀，平放于膝前，望着将头贴地的小泉健次郎，平静开口：“知道为何打你吗？” “嗨！”小泉健次郎大喊一声，不明所以，依旧未将血水吐出。 “因为你侮辱了山本君的努力！”织田广志双目一凝，肃然道。 “嗨！”小泉健次郎抬起头来，目光肃然，继而竟一口将血水和着落齿吞了下去，然后迅速转身，对山本贵久重重躬身：“对不起，山本君！” “不过……”织田广志依旧面无表情：“即便身在大明，大和武士的荣光也不容亵渎！” 转过身来的小泉健次郎猛地抬起头，目中尽是狂喜。 加藤亮蹙眉，心中微叹。 “山本君！”织田广志继而对山本贵久微微躬身：“这些天麻烦你了！” “过了今日，我们就不要再联系了……” “少主……”山本贵久缓缓俯身，眼中有泪水溢出。 今夜之后，属于织田广志的人生从此开始。 楼下的广场上亮起了灯光，各色霓虹将夜色点缀的分外迷人，最为瞩目的自然要数从头亮到脚的金色宝塔。 鼎升大酒店成了黑夜中最耀眼的星辰，金光四射，仿佛要将夜幕也一并刺破。 进了大堂的六名女生正在柜台前等候。 “不好意思，天字一号套房这几日不对外开放。”漂亮的前台带着歉意对手持金卡的甘璐瑶说道：“要不给您换成顶层的？” “不开放？”甘璐瑶面带疑惑：“难道已经有人入住了吗？” “抱歉！”前台小姐微笑回道：“这个我们不方便透露！” “奇怪，昨天我查的时候还说没有接待安排呀……” 身为鼎升大酒店不多的金卡用户，甘璐瑶一般都是直接找副总经理对接，但王翰文的需要一直都是由总经理文超单独负责，酒店上下的其他人也只在刚才王翰文来的时候才知道正主是谁。 “既然有人，那就换顶层的套房吧！”说完，甘璐瑶转身，对几位姐妹歉意道：“没办法，只能下次再来了！” “唉……”张雅琪明显有些失望：“还以为今天能见识一下避雷针里面什么样，真不走运！” “避雷针？”王娟有些好奇。 “就是塔顶上那根大铁柱子！”张雅琪向上指了指，无奈道：“除了金卡用户能进之外，不对其他人开放！整个羊城也没几个人有这里的金卡……” “哇！”熊智翔几人随即将目光投向甘璐瑶。 “别看我！”办完入住手续的甘璐瑶收回卡，冲几人摇了摇，笑道：“我找我姐夫借的！” “她姐夫是岭南按察使，省级高官！”张雅琪立即补充了一句。 “用不着替我显摆！”甘璐瑶瞪了她一眼，继而对众人笑道：“上楼吧，其实顶层设施更齐全，更好玩！” 六人随即进了电梯，一路朝顶层的套房区升去。 至于更上面的“避雷针”里，美女们的歌声分外动人，只是那歌词和旋律实在让凌枫抓狂。 不古典，也不现代！ 这就是经过短暂了解后，凌枫对大明帝国娱乐产业的精辟概括。 如果从时间段来类比，大明帝国目前的流行文化很像曾经二十世纪初的上海，外国的摩登文化大量涌入，本土的古典娱乐大受冲击，文化开始融合，每日都在上演光怪陆离的一幕幕。然而，不一样的地方在于，曾经的那个时代，伴随着列强的坚船利炮，国外的文化被过度推崇，加之政治上的原因，一切古典的、本土的东西都被贴上了愚昧、落后的标签，被一些所谓的先进人士无情鞭挞。 加之娱乐业俱是下九流的行业，本来就没多少地位的这群人又如何争得过那些自诩学识渊博的文化人？ 古老的技艺被放弃，被摩登文化全面接收的娱乐产业再难看到东方元素，即便后来几十年、上百年，一些贴着“中国风”标签的作品骨子里依旧是西方的那一套。 可，感慨归感慨，从小就被这些东西浸染长大的凌枫真的很难去享受眼前这些根红苗正，由东方文化演变而来的纯种娱乐…… 就好比啤酒、炸鸡吃惯了的人突然去尝试一盘变了味的麻婆豆腐，虽然味道上可能正在创新，给它一点时间，或许会有不一样的风味出来。 但，正处于改变期的味道，实在让凌枫难以下咽。 “宁愿去听古典戏曲……” 这是凌枫在听完美女们深情演唱后，心中涌现的强烈冲动。 “枫子，你怎么了？”王翰文凑到凌枫耳边，大声吼道：“妹子不合口吗？要不我们换换？” 音响里，换了一首重金属风格的打击乐，曲调怪异不说，歌词就好像是从古书里搬来的文言文…… “我去上下厕所！”凌枫推开从两侧搂着自己的美女，大步朝电梯门走去。 “在楼下，每间房都有！”身后，依旧左右逢源的王翰文大声喊了一句。 不得不说，各项设施的隔音效果都很好，电梯门关上后就几乎听不到里面震耳欲聋的喧哗了。 楼下一层，环形分布着卧室、图书室、会议厅等等功能不同的房间，再向下一层据说是一个无边界的游泳池，再往下便是酒店顶层的套房。 上厕所自然只是借口，凌枫随意逛了逛后，觉得无趣，楼上的场景此前接触过多，当然不会有少年人的悸动。 左右无事，凌枫又进了电梯，准备去楼下的套房层看看，据说那里的设施更加齐全，同时对外开放，人来人往，总比这空空无人的房间和冷清的游泳池有趣多。 顶层的套房区按照回字型分布，外层是一圈共八间的豪华套房，内层是诸如酒吧、歌厅、舞厅、游戏室等等齐全的配套设施。 凌枫从最中心位置的电梯下来，门开处是一间空旷的酒吧。 酒吧人不多，三三两两各自分散在四周，低缓的音乐没有歌词还能听出些许韵味。 看见正中心的这处电梯突然打开，几位正在聊天的客人抬头看了过来，目光有些诧异。 凌枫却无过多反应，而是坦然走到吧台前，随意点了杯淡酒。 那些注视的目光在凌枫身上停了片刻也就渐渐移开。 吧台的调酒师见凌枫从正中间的电梯下来，知道是贵客，自不敢怠慢，用最娴熟的技艺迅速调了一杯拿手的淡酒，轻轻推了过来。 凌枫小抿一口，微微点头：“味道不错！” 调酒师矜持一笑：“贵客满意就好！” 酒吧的门被推开，一身休闲装的张恒阳走了进来，身后跟着脑袋上绑了纱布、胸前吊着手臂的张天明。 “你这次太冲动了……”张恒阳一边朝吧台走来，一边侧头对弟弟说道：“要是能让蒋家大小姐对你刮目相看也就罢了，弄成这样，人家可说了你一声好？” 张恒阳走到吧台前，轻轻敲了敲桌面，对调酒师喊道：“一杯蓝色星空！” 随后，又转过头去，继续教育弟弟：“现在二中你是不好再回去了，和蒋大小姐的事怕是也要……” 张恒阳说着，突然感觉弟弟的反应有些奇怪，过于沉默了。 于是抬头，看了看站在身边的弟弟，只见张天明的目光正死死地盯着他背后。 张恒阳随即转过身来，却见身后隔了几张高椅的位置上坐着一名十五六岁的少年。 目带疑惑，张恒阳偏头问弟弟：“认识的人？” 张天明依旧没有反应，只是狠狠盯着对方。 听见这边轻微动静的许辰转头看来，张恒阳他不认识，站在那里的张天明第一眼也没能认出来。 就在凌枫刚想转过头不再搭理的时候，张天明终于咬牙喊出声来：“凌枫！” 凌枫转了一半的脑袋又转了回来。 硬是花了几十秒，才终于将眼前这个猪头般的面孔和记忆中的人对上。 “哦，张学长！”凌枫抬起左手，朝这挥了挥：“真巧啊！” 神色说不出的平静、随和，像是偶遇的朋友。 张天明感觉身上的伤口再次痛了起来，理智快要被淹没，然而疼痛却又告诉他冲动解决不了问题。 毕竟，打不赢啊…… 张恒阳的眼光何等老辣，看见弟弟露出这样的表情，顿时明白了过来：“是他干的？” 张天明重重点头。 张恒阳于是转过身来，向前走近了几个位置，坐在凌枫身边，微笑问道：“这位小兄弟是张天明的校友？” 凌枫转头看了他一眼，笑着点头：“对呀，我也是二中的学生！” “那就是朋友了！”张恒阳笑了笑，接过调酒师递来的蓝色星空，突然朝凌枫这里推了过来：“赏脸喝杯酒吗？” 类似的情形调酒师见过无数次，能在顶层套房区工作的调酒师也不可能是没有眼力劲的人，他看得出张恒阳的不怀好意，也为凌枫暗自着急。 贵客要是在自己这里出了事，他多少会有些连带责任。 “先生，真是抱歉！刚才这杯酒没有调好，再为您……” 张恒阳直接拦住了调酒师伸过来的手，依旧笑着对凌枫说道：“相逢既是缘分，小兄弟不会这么不给面子吧？” 凌枫转头，目光与之对视片刻，继而露出一个少年人的阳光笑容：“老师说过，好学生不能喝酒！” 然后，在所有人都惊愕的时候，凌枫拿起身前那杯淡酒，一饮而尽，继续说道：“虽然，我还没开始上第一节课……” 张恒阳脸上的笑容僵了片刻，继而眯起双眼，脸上的笑容反倒更盛了许多。 “哈哈哈哈，小兄弟果然很有意思！” 酒吧的门再一次被推开，甘璐瑶人走了进来，脑袋还冲着门外：“这间静吧在羊城不算出名，因为知道的人不多，但来这里的都是上层的头面人物，当然，酒的味道没的说！” 六名女生鱼贯而入，略显昏暗的灯光下，门口处的几人一时尚未发现吧台前的凌枫。 “你们先去找位置，我去拿吃的！”说完，甘璐瑶便朝吧台走来。 凌枫听见声音有些耳熟，于是便不顾张恒阳的目光，将脑袋微微移了一点。 继而，惊愕的表情也出现在凌枫脸上。 再一次被人用这样的姿势对待，张恒阳有些恼火，尤其眼前这小子竟敢无视他的存在，这让一向高傲的他更加无法接受。 “好，很好！” “好你妹啊！”凌枫心中却在狂喊：“她们怎么会在这里？” 就目前而言，对211寝室的几位女生，凌枫心中还没有什么超乎友情的特殊情感，毕竟心理年龄摆在那里，不可能一下子就对能当自己女儿的女孩子产生一些“非你不可”的强烈占有欲。 但对将来可能发展成什么样，凌枫则抱着不主动也不拒绝的态度，一切随遇而安。 然而，楼上几位可是正当年！ 都说军训是最能成事的时间段，这道理无论放在什么时空都能讲的通。 初到一个陌生的环境，艰苦的训练，团队间的配合，频繁的接触下来，青春幕艾的年纪里迸发出一些真挚的情感也是理所当然的。 可要不要这么倒霉啊？ 楼上那帮禽兽就差开无遮大会了，这种时候碰到心上人突击查房，那情景…… 再没有更酸爽的了！ 在这种事情上，男人们的立场总是出奇的一致，甭管平时有多听老婆的话，一旦遇到要替哥们打掩护的时候，死活也不会开口。 凌枫目前的感觉差不多就是这样。 虽然现在自己不在楼上，可哥几个还在上面浪啊！这要被发现了，难道说一个人来的就能遮掩过去？何况楼上还有两空出来的美女在等着啊！要是被女生们突击了，再多一张嘴也说不清啊！ 明白了危险局势的凌枫赶忙将身子转过去，趴在桌上，尽量用胳膊挡住脑袋，祈求甘璐瑶拿完东西能快点离开。 “无语了，这要有手机该多好啊！” 然而，他忘记了身边还有个傲娇的张恒阳。 张恒阳见凌枫这番模样，难掩好奇，再度转身，瞧见一位靓丽的少女正在吧台前点餐。 再一次疑惑的张恒阳将目光投向弟弟，满是问询之色。 张天明自然认出了甘璐瑶，可只偏头瞅了他一眼的甘璐瑶可没认出这个学长。 “也是二中的，他们一个班！”张天明瓮声回道。 听见“二中”这个名词，甘璐瑶又转头看了张天明一眼，还是没能认出。 张恒阳于是转头又看了缩头乌龟般的凌枫一眼，脑中满是不解。 但被忽视的恼怒却让一向沉稳的他起了捉弄的恶趣味。 “这位同学，你也是二中的吧？” 这句话，张恒阳是凑在凌枫身边说的，而是声音很大，足够背后的甘璐瑶听见。 果然，听见这话后，甘璐瑶再次转头朝这边看了一眼，背影有些眼熟。 “妈的，你丫有病吧！”不敢回头的凌枫心中恶狠狠的骂道。 “我说怎么这么巧呢！”张恒阳的捉弄还没完：“在这里都能碰到二中的同学！” 张天明不知道大哥为什么突然像个小孩子一样，但身上的伤就是拜凌枫所赐，今天出门要不是没带护卫，他早冲上去动手了！ 眼见甘璐瑶也在这，凌枫又一副躲着不愿相认的模样，多少明白了大哥的意图。 “凌枫！”张天明更加的直截了当：“你同学来了也不打个招呼吗？” 空气仿佛安静了片刻。 “妈的！”趴在桌上的凌枫恨不得冲过去再把张天明暴打一顿。 这下，再没有反应的甘璐瑶也移不开投向这里的目光了。 凌枫无奈，硬撑了片刻后，还是抬头转身，笑呵呵挥手：“真巧啊！” 第八十一章 受惊的老司机 【欢迎关注个人微信公众号“天高辰远”，不定期分享一些看书心得，推荐一些书荒时还能看下的书，也有一些对电影、电视的看法，喜欢就姑且看看，不喜欢可以直接取关！】 究竟是不是巧遇，眼下还有待商榷，但已经看到了凌枫一副欲盖弥彰的样子，甘璐瑶遂眯起了双眼。 “呵呵，凌大队长也在啊！” 语气相当不善，早就不是初哥的凌枫能听出甘璐瑶话语中的不善。 “哈哈，真是太巧了！”凌枫若无其事的笑道：“想不到在这遇上了！” “呵呵，是够巧的！”甘璐瑶东西也不拿，直接朝凌枫走了过来，然后冷冷盯着他：“怎么？其他几个不敢出来见人吗？” “其他几个？”凌枫立即开始装傻：“谁啊？” 甘璐瑶盯着凌枫看了片刻，微微点头，然后立即转过身去，朝着远处的五名女生喊道：“快来，凌枫也在……” 她一转身，凌枫就大感不秒，立刻出手抓住她的手臂，然后向后一拉，另一只手顺势就要捂住她的嘴。 然而被人突然拉了一下的甘璐瑶身体立即有了条件反应，向后倒去的同时身子转了一下，于是便正对着凌枫，而凌枫伸出的手就这么在向上的过程中，碰到了少女饱满的胸膛…… 闪电一般的刺激感从手上传来，有过蒋梦婕那噩梦一般的经历后，凌枫对女生的胸部有了创伤性应激反应。 迅速收回这只犯错的手，就连刚才那只拉着甘璐瑶的手也收了回来。 然后，身子倾斜的甘璐瑶，就那样在凌枫面前朝地上倒去。 两只手高举过头的凌枫像个犯错的孩子，眼见甘璐瑶就要和地面来个亲密接触，惊愕中的凌枫总算战胜了心魔。 双手伸出，连忙俯身一捞。 抱住甘璐瑶纤细腰肢后，双手用力将人捞了起来。 也得亏凌枫的反应快、动作也快，否则换了旁人哪有如此连贯的动作？ 但快速反应的后果就是力气用的比较大。 上过形体课的甘璐瑶倒没有感到韧带被拉疼，只是突然间的巨力让她的上半身不由自主的惯性向前，然后就紧紧贴到了凌枫身上。 于是当另外五名女生听到喊声跑过来的时候就看到如此劲爆的一幕。 凌枫双手抱住甘璐瑶的腰肢，然后甘璐瑶的脸几乎贴到了凌枫脸上…… 五脸懵逼，十脸茫然！ “你们……” 然而，熟悉的呵斥却没有发生，甘璐瑶的脸上竟露出了甜甜的微笑，吐气如兰：“抱够了吗？” 凌枫顿时打了个机灵，连忙说道：“没有……我……够了！” 终于把话捋顺的凌枫赶忙松开了手，又像刚才那样倒退两步，两手高举过头，一脸马上认错的样子。 甘璐瑶瞥了他一眼，没有说什么，继而转头看向几位依旧小嘴微张的舍友。 “嘴巴张那么大干嘛？要吃香蕉啊？” “你们……”反应过来的张雅琪指了指凌枫，又指了指甘璐瑶，满脸都是若有所思：“我记得这里好像不是谁都能进来的吧？” 这话说得就有些暧昧而且明显了！ 张诗羽顿时露出一丝恍然，汪亦然和王娟则对视一眼后则齐齐看向旁边的熊智翔。 熊智翔的小脸上已经没有了血色，直勾勾地看着凌枫和甘璐瑶。 甘璐瑶瞪了张雅琪一眼，继而走到舍友们身边，转身盯着许辰：“说吧，那几个小子躲在哪？” “没有啊！”凌枫依旧嘴硬：“我一个人来的啊！” “呵呵！”甘璐瑶冷笑一声：“没有王大少或者朱大少的帮忙，你一个人能来这里？” “这个……”凌枫尴尬一笑：“我看上去有那么没用吗？” 听到这些对话后，另外几位还沉浸在惊天八卦中的女生终于渐渐回过神来，然而刚才的一幕过于震撼，留下的影响还将一直持续下去。 “对哦……”张雅琪也恢复了正常思考：“那帮家伙是不是在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要你这样帮他们打掩护！” “没有！”凌枫果断摇头：“我不知道！” “没有？不知道？”张诗羽像个侦探一样低头沉思：“这两个词好像有点矛盾哦……” 而此刻，站在这帮少年人后面的张恒阳不请自来：“几位同学也是二中的吗？” 温和、礼貌的微笑没换来善意的回应。 “你谁啊？”张雅琪乜了他一眼，不耐烦道：“没看见这正忙着嘛！” 张恒阳本就是不爽六名少女全围着凌枫转，再一次受到冷落的他这才冒昧上前，没曾想竟受到如此直接的打击。 “抱歉！”尽管心中已有怒火，但良好的教养还是让他无法当场发作。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正中间的电梯门突然打开，一身酒气的王翰文从里面走了出来。 然而，还没走两步，朦胧的目光中发现了凌枫的身影，以及他身边围着的几个女生。 “卧槽！”王翰文怪叫一声，立刻就要朝正在关闭的电梯冲去。 “别跑！”张雅琪的眼最尖，反应也最快，几乎在发现王翰文的一瞬间就冲了过去。 就在电梯门堪堪合上的那一刻，王翰文的手从仅有的缝隙中伸了进去。 电梯门随即向两侧移去，好不容易钻进电梯的王翰文用力猛按关门键。 “该死，我吃饱了撑着来找枫子干嘛！他不想玩就不想玩嘛！留着自己用不就好了？发扬什么风格嘛！这下好了！出大事了！” 这大概是王翰文这辈子按关门键最勤的一次，也是他最想电梯门能快点关上的一次。 眼瞅着两扇门之间的缝隙越来越小，王翰文的一颗小心脏都快跳到嗓子眼了。 就在希望即将来临的时候，一只纤细小手伸了进来…… 然后，在王翰文绝望的目光中，电梯门又一次朝两侧退去，张雅琪那张喘气的脸出现在他视线中。 “跑啊！”张雅琪一边喘着气，一边恶狠狠说道：“你丫倒是跑啊！” “哪有……”王翰文傻呵呵地笑了起来。 张雅琪顺势横在电梯门中间，回头冲姐妹们喊道：“都过来，人让我逮着了！” 五名女生，像抓奸团的少妇一般，气势汹汹扑了过来，身后垂头丧气的凌枫活像…… 奸夫？龟公？ 好像都不太准确！ 总之，在女生们的严密监视下，凌枫和王翰文两个男生就像两只即将赶赴法场的鸭子…… “你带了手机没？” “怎么可能带了……再说电梯里也没信号，楼上那么大声音也听不见啊！” 命中注定有此一劫啊！ “怎么？认命了吧？”甘璐瑶冷冷笑道：“现在老实交代的话，给你们宽大处理！” 两个男生对视一眼，有些心动。 “好吧！”王翰文转过身来：“其实我们是在上面喝酒、唱歌。” “就这么简单？”张雅琪满脸不信。 “怎么喝酒？怎么唱歌？”张诗羽真有做侦探的潜质。 “就只有你们几个？”汪亦然此刻的心情倒没有过多的忐忑。 如果说熊智翔和王娟已经分别对凌枫和方鹏有了超乎友情的感觉，可汪亦然目前对李时言最多只算好感，书香门第出身的她更有古时大家闺秀的气质，温婉中带着矜持。 这话就不好回答了！ 楼上有什么人，一上去就能一目了然，这种没有技术含量的谎，凌枫还真撒不出来。 “没有！”哪晓得王翰文一上来就梗着脖子道：“就我们几个，喝喝酒、唱唱歌！” “真的？” 甘璐瑶一脸狐疑的看着凌枫，他知道以王大少的脸皮，一旦决定撒谎，绝不可能从表情上看出端倪。 可她哪里知道，要说面不改色的本事，凌枫又怎么可能输给一个小屁孩？ “真的……”都已经这样了，凌枫也只好咬牙硬撑。 “跟他们啰嗦什么，上去瞧瞧不就知道了！”张雅琪催促道。 “不错！”没什么心里负担的张诗羽笑道：“正好也上去见识见识避雷针长什么样。” “王大少，过来按手印吧！”甘璐瑶随即冷冷道。 既然是贵宾专用的套房，外人想要从下面上去，电梯必须要用登记者的指纹才能向上升。 “避雷针”上的三层都属于天字一号套房，这三层之间的电梯自可随意出入，但想从外面进入套房区域就必须使用登记入住者的指纹才行。 良好的私密性、优越的专属性，最能满足那些上流人士的虚荣。 甘璐瑶来过这里，自然对这些一清二楚。 今天是王大少入住，肯定用的也是他的指纹。 王翰文无奈，只好将手指贴上了关门键。 电梯门随即关上，然而，王翰文随即按下的却不是最顶层那个键，而是最下层的游泳室…… 就站在他身边的凌枫两眼呆呆地看着一脸愁苦状的王翰文。 甘璐瑶也没想到这小子竟敢在她眼皮子底下玩小动作，眼见电梯动了起来，遂不再说什么。 关上的电梯门外，张恒阳看着消失的少男少女们，脸色略显阴沉。 “哥……” “我们走！”张恒阳随即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当电梯门打开的时候，一股湿润的水汽扑面而来。 “游泳室！”甘璐瑶顿觉上当，气道：“好你个姓王的，跟我玩这招是吧？” “啊？”王翰文露出一脸的茫然，继而醒悟，连连摇头：“没有啊！这电梯最近坏了，只能一层一层的上去……” “呵呵！”甘璐瑶冷笑道：“当姐白痴是吧？行，就看你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关门！再往上！” “哦……” 门又被关上，王翰文随即按下再上一层的那个键。 凌枫也不知他在玩什么花样，垂死挣扎换来的一两分钟又能改变什么？ 电梯门再次打开，又再次关上，当命运终将揭晓的时候，凌枫竟难得有了些忐忑。 很奇怪的感觉。 不管是上面那些美女还是身边这些女同学，凌枫的态度其实都差不多，既然谈不上爱情，那作为女人又有什么不同？ 凌枫心中好笑，倒没想到自己竟受到了一群小孩子的影响，难道自己也开始在乎自己在他们心中的形象了？ 门，终于还是开了。 李时言端着酒杯，装模作样的品鉴墙上的几幅古画，朱逸辰走到落地窗前看楼下的霓虹，方鹏和陈其伟一人捧着一杯酒，细细的品着。凌枫用惊呆的双眼四下扫了一遍，不仅人没了，就连天花板上旋转的彩灯也没了。 “不是说在唱歌吗？”甘璐瑶扫了一遍，冷淡问道。 “这个……”王翰文睁眼说着瞎话：“可能唱累了吧！” “咦，你们怎么也来了！”像是才发现一样，李时言端着酒杯走了过来。 然而，朱逸辰转过身，方鹏和陈其伟抬起头，一切都好像排演过一般。 几人接连迎了上来。 “哼哼！”张雅琪眯起了双眼：“有古怪！” “什么古怪？”李时言走过来，状若随意问道：“你们今天……” 张诗羽突然耸了耸鼻头，冷冷道：“有香水的味道！” “糟糕！”男生们心中猛地一颤：“把这鼻子忘了！” “哦，早上出门的时候……”王翰文刚想遮掩过去，张诗羽即刻说道：“是女用香水！” 另一边，张雅琪也发现了异常：“快看，这里还有一部电梯！” 原来，就在他们上来所用的这部电梯边上竟然还有一部被木门遮住的电梯！ 这电梯是专门用来搬货、逃生救急用的，出口在员工区，之前文超往上带人用的也是这部，而以往每次的秘密行动，文超用的也都是这部总经理刷卡就能使用的电梯。 “好啊！”张雅琪转过身来，指着一帮男生冷笑道：“原来是藏女人了！” “怎么会！”王翰文笑着打哈哈：“可能刚才去看电影的时候身边女生比较多，毕竟张导这部新片，女性观众比较多……” “当姐们……”张雅琪还要说，甘璐瑶却制止了她：“好了，既然看过了咱们下去吃东西吧！” 说着，有意无意朝朱逸辰瞟了两眼。 感觉到目光的朱逸辰却不敢有什么反应，站在原地继续装傻。 就此逃过一劫的王翰文自然大喜：“吃东西？那我们一起去楼下的餐厅吧，今天正好有个不错的歌手过来驻场，一起去听听？” 没有得到答案的女生们似乎也不想再去追究，王娟也特意看了方鹏一眼，而熊智翔的心里反倒有些窃喜：“我家枫子果然出淤泥而不染……” 此刻，她直接忽视了凌枫刚才的隐瞒行为。 几人随即全进了电梯，留下这还散发着旖旎气息的空房间。 酒吧往下一层，是一间足足占据了一整层的大型高档餐厅，不同于楼上套房区的私密型餐厅，这间餐厅对外独立营业，即便没有在酒店入住也能在此订位用餐。 一出电梯门，总经理文超就一路小跑过来，笑呵呵打招呼：“少爷好！” “找个离舞台近一点的地方！”王翰文淡淡说了一句。 “好的，这边请！”文超连忙将人引向舞台正前方的一处位置。 走路的时候，王翰文趁机对文超使了个眼色，文超微不可察的点了点头。 “哦，那个小周啊，把他升经理吧！”王翰文于是随意说了一句。 “好的！”文超会意。 顶层套房区的酒吧里，那个年轻的调酒师就姓周…… “这是什么人啊？居然要文总经理亲自接待？” “这部电梯……好像是天字一号套房专用的！” “呵，肯定又是哪家的公子、小姐，跟咱们没关系，吃东西吧！” …… 诸如此类的对话从凌枫等人一出电梯门便没有断绝过，像是王、朱、甘、张几位打小就活在这种瞩目中，此刻一点多余的表情都没有。 而张诗羽、汪亦然和李时言、陈其伟几个也算见过些世面，神色依旧平静。 至于凌枫和方鹏这两个普通人家的子弟倒因为各自的经历或性格免疫了这类的言语。 唯有王娟和熊智翔两个普通人家的女生在这种众人瞩目的环境下略显局促。 也是在这个时候，凌枫想起了此前听张晨光偶尔提过的“二二二、三阶层”原则。 二中寝室按照世家豪门、书香门第、普通人家这样差不多的三个阶层来随机分配六名成员。 或许具体会有些许差异，但就家境而言，一个寝室里会有明显不同的三个档次。 这样的原则便于各个阶层的融合，也便于豪门子弟结交优秀的寒门少年，在这个年纪处下的友情对双方都是一个不错的臂助。 相互学习中既能保持豪门子弟谦虚、谨慎的作风，也能为世家豪门输送优秀的寒门人才，利于各个阶层之间的流动。 想想，王家在二中投入的心思果真不小！ 猜了个大概的凌枫没再多想，反正多了二十年见识的他在面对这些世家子弟时倒不至于生出些低人一等的念头。 “喜欢吃什么随便点，自家生意不花钱！”王翰文非常土豪的说了一句。 “这样啊……”张雅琪顺杆就爬，直接合上菜谱，对文超说道：“那就把最贵的东西全套来一样！” “好的！”文超点头离去。 “雅琪果然有眼光！”王翰文笑道：“最近刚来几个新的大厨，最好的那些菜味道都不错！” 张雅琪懒得理他，回头瞧了瞧空荡荡的舞台，挑了挑眉：“不说有明星吗？人呢？” “这个……”王翰文四下看看，突然叫了起来：“卧槽！那不是朱珊珊嘛！” 第八十二章 意外失控 【欢迎关注个人微信公众号“天高辰远”，不定期分享一些看书心得，推荐一些书荒时还能看下的书，也有一些对电影、电视的看法，喜欢就姑且看看，不喜欢可以直接取关！】 出道三年，以二十一岁的年纪跻身一线影星，朱珊珊有着自己的骄傲，也有足以骄傲的资本。 可……终究只是个戏子罢了！ 大明帝国，说是人人平等，其实骨子里还是尊贵卑贱那一套，操持贱业的人就算登堂入室，实际上也得不到上流人士的尊敬。 在这一点上，那些被大明人看不起的蛮夷反倒更懂得尊重他人的努力。 脑子夹杂着这样的念头，脸上却挂着一如既往的温和微笑，身旁一个个少年少女轮番上前合影，自己时不时摆出合适的造型。 呵呵，真像个活体布景！ “枫子，到你了！”王翰文兴冲冲挥舞着手里的一体成像相机，转头对后面的凌枫喊道。 凌枫本对这些追星的事没多少兴趣，但身边这些同学一个个跃跃欲试，自己也不好装出一副洁身自好的样子。 站在朱珊珊身边，随意摆了个造型，拍了一张照片。 照片出来，王翰文顿时叫道：“枫子，你怎么回事嘛？见到大明星不激动也就算了，离这么远，跟避难似的……” “呵呵，大明星……激动……”朱珊珊微笑的表情下，藏着苦涩的自嘲：“小孩子在动物园见到大猩猩也会激动吧？” “不行！不行！”王翰文大摇其头：“再拍过一张，这次靠近点！” “呵呵，又要再摆个造型了。”朱珊珊心中无语：“这小子还挺帅，就让你吃回豆腐好了……” 凌枫走过来，一把抢过王翰文手里的相片，继而转身走回，将相片递给朱珊珊，微微点头：“麻烦了！” “额……”朱珊珊愣了一下，看着眼前这张帅气的少年脸，过了片刻才回过神来，连忙笑着接过。 唰唰几下，签上自己的名字，又递了回去。 “谢谢！” 一声谢谢，让朱珊珊忍不住多看了凌枫两眼，平静的脸上看不到多少激动，淡漠的语气中也看不出高高在上的自傲，看他身上的衣服明显只是普通的商场货。 “他不是豪门子弟吗？”盖上笔盖，朱珊珊不由多看了凌枫几眼。 眼看这边一伙人已经合影完毕，附近又有几个年轻人拿着相机凑了过来。 经纪人连忙站了出来：“好了，好了，珊珊今天已经累了，下回，下回好吧？” 开什么玩笑，刚才那人可是鼎升大酒店的少东家，这样的人物上来求合影，能不答应吗？ 可要答应了你们这些普通观众，那今天还有完没完了？ “不是吧？好不容易才遇见的……” “就是，下回哪那么容易遇上？” 心里想着事的朱珊珊破天荒回头看了一眼，这些人眼中的渴望和焦急让她心中一动。 “星姐，反正人也不多，还是让他们过来吧！” 经纪人周星星回头瞪了她一眼：“你就知道瞎好心，让我白当恶人！” “嘻嘻，星姐这也是为我好嘛！”拉着周星星的胳膊调皮一笑，朱珊珊走上前去和那几人合影。 “谢谢，谢谢！珊珊小姐你的戏演得太好了，每一部我都看了好几遍！” “是吗？那以后也请多多支持哦！” “珊珊姐，你那首《难忘》我听了不下一千遍，实在是太经典了！” “天呐，那你可一定要注意保护耳朵，身体才是第一位的！” “嗯嗯，谢谢珊珊姐关心！” …… 脸上挂着微笑的朱珊珊打量着这些人脸上的笑，很真诚，不做作！ 但，为什么没有刚才的感觉？ 朱珊珊的目光于是又不由自主的朝远处那桌的凌枫投去。 “怎么了？”周星星凑了过了，顺着她的目光望去，脸上浮现暧昧的笑：“看上王大少了？” “年龄是小了点，但也差不了多少，关键他们家也是商贾起家，你嫁过去……” 朱珊珊白了她一眼，走回自己的座位。 “好好好，你挑，你再挑！”周星星叹了一声：“反正星姐是没这个福分咯……” “看吧！”回到座位上的王翰文依旧歪着上身往后看，指着热心给粉丝签名，并不断温言问候的朱珊珊说道：“这么大的明星，一点架子也没有！” 这话还算正常，但王翰文又给加了要命的一句。 “我家珊珊，就是不一样！” 场面顿时安静了片刻，随后，张雅琪的声音响起：“哟，什么时候娶回家的？” 王翰文猛然惊醒，连连冲着张诗羽摆手道：“没……没有！我……我只是……” “我真没那个意思！你可千万要相信我！” 张诗羽一脸平静的喝水，理都没理他。 “诗羽，我真的……”王翰文恨不得抽自己一耳光。 甘璐瑶却突然开口说道：“这人脸上的笑好假！” “嗯！”接话的竟是一向不轻易发表意见的方鹏：“感觉像刻意堆出来的，一点温度也没有！” “表面上和你很亲近，其实特意避开了皮肤接触……”陈其伟突然说道：“我猜她一回去就会洗澡换衣服，并且把那件衣服丢进垃圾桶！” “你这是有感而发呢……”李时言笑着打趣：“还是推己及人啊？” “人家一个可怜的戏子，你们能不能别放在显微镜下？”朱逸辰听不下去，微微摇头：“花瓶摆在那里看看也就够了，拿手上翻来覆去，摔碎了怎么办？” “行了，行了！”眼看着自己的偶像就要被这群妖孽剥干净，王翰文于心不忍，连忙打岔：“歌手上台了，听歌，咱们听歌！” 于是，所有人的目光都被走上舞台的青年歌手吸引了过去，唯有凌枫…… “我去上个厕所！” “又去？”王翰文顿生惊讶：“你刚才不是去过了吗？” “年纪轻轻这样可不行啊！”王翰文脸上的笑有些讨打：“要不让老李给你把把脉？” 闻言，李时言也回过头来：“枫子你不舒服吗？” 这下，女生们也把视线移了过来。 “没事了……”凌枫只好又坐了下去。 “硬憋着也不行啊！”王翰文讨厌的声音又传了过来：“还是要好好注意身体，平时没事不要……” 凌枫两根手指夹起一根不锈钢的汤勺，一用力，汤勺直接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弯曲，并且“蹦”的一下段成两截。 “你说，是这勺子硬还是你的家伙硬？”凌枫微笑看着王翰文。 “……”王翰文咽了咽口水，木然将视线移开。 舞台上的歌手将吉他取出，试了试音，随即便轻弹起来，舒缓的旋律响起。 如果说直到这里还能让凌枫接受的话，那当台上的歌手张开嘴巴，发出声音后，凌枫的脸就纠结成了麻花…… 目光向下，双手抱头，很想用手指塞住耳朵，却又怕失了礼数，毕竟在除自己以外的所有人眼中，这样的歌曲算得上佳作。 “你没事吧？”坐在他边上的方鹏对音乐没有太大的兴趣，见凌枫露出痛苦的表情，连忙凑过来询问。 “没有……”凌枫无奈摇头，继续忍耐。 节奏渐渐加快，歌手的状态也被调动了起来，然后…… 现代和古典之间的冲撞也就越来越明显，越来越让凌枫难以接受。 终于，当乐曲达到最高点的时候，凌枫像是一只被撩拨了到临界点的猫咪，瞬间炸了毛！ “啊！”一声低喝，甚至夹杂着内劲，震碎了桌上一只装水的杯子，也打断了舞台上的演奏。 场面瞬间安静了下来，同桌几人纷纷将目光投向凌枫，李时言甚至已经站起身朝凌枫走来。 王翰文两眼发直的瞅瞅凌枫，又看看那只被震成碎片的玻璃杯，口中喃喃：“这莫非……就是失传已久的狮吼功？” 李时言立即抓起凌枫的手腕，片刻后惊道：“你的脉象怎么起伏不定？难道练功出了岔子？” “什么？”熊智翔惊立而起，三两步走过来，满脸关切的问凌枫：“你怎么了嘛？到底出什么事了……” 渐渐带了哭腔。 凌枫苦笑连连，赶紧解释道：“没事！没事！就是这歌太烂了，一下子……” 惊觉失言，连忙掩饰：“没事！休息一下就好！” 然而，舞台离这桌也不过两三米远，台上的歌手本就因演奏被打断心生不喜，此刻又听见凌枫说自己的歌烂，顿时便生了气。 下了舞台，三两步走过来，冷冷对凌枫说道：“这位朋友！我虽然不算什么有名的演唱大家，可这首曲子也是我花费不少心血写出来的，你说我的歌烂，莫非你能作出更好的曲子来吗？” 文人自傲，艺术家也差不多。 凭心而论，任何人费尽苦心创作出来的东西被人说三道四，作者心中自然不可能好受。 然而王大少才不会管这些，有事当然是站在自家兄弟这边！ “笑话！按你这说法，我说这菜不好吃，那就得自己去当厨子咯？”王翰文又指了指远处的空调，接着说道：“我要说那空调不能制冷，是不是也得自己学会制冷啊？” “万一哪天我手机信号不好，干脆我在头上插根天线，去当信号塔得了！” 说着，转身冲远处的文超喊道：“老文，从哪请的傻帽，扔出去！” 第八十三章 等等，有点不对！ 【欢迎关注个人微信公众号“天高辰远”，不定期分享一些看书心得，推荐一些书荒时还能看下的书，也有一些对电影、电视的看法，喜欢就姑且看看，不喜欢可以直接取关！】 那青年歌手顿时涨红了脸，却又不敢对王翰文发火，他不认识王翰文，却认识一路小跑过来的文超，就连这个鼎升大酒店的总经理也是他在和这间餐厅的分管经理交涉时偶然见到的。 连文总经理都要小心奉承的人，他又哪敢出言回骂？ 刚出道那几年，一身傲气没少让他吃苦头，近几年好不容易学乖了，事业也渐渐有了起色，没曾想今天一没忍住又得罪人了…… “对不起！”青年歌手躬身，瓮声道歉。 王翰文懒得理他，等文超走近后直接挥了挥手，示意对方赶紧将人赶出去。 文超连连点头，继而走到青年歌手身边，冷漠道：“请吧！” “对不起！”青年歌手心中哀叹，却不得不再度道歉，生怕这贵人记恨自己。 “别走！”然而就在此刻，旁边有看不过去的人站了出来，主持公道：“凭什么让他走？人家唱得好好的，被人无理打断，你这人不去怪那捣乱的人也就罢了，凭什么把人家赶走？” “不错！”见有人带头，一旁又有人站了出来：“来你家餐厅就是冲着你们这招牌亮、口碑好，可今天一看你们的作风，实在令人反胃！” “好好一场演出弄成这样，饭都吃得没味道！”有人更是直接起身离桌，语气不善道：“走了，再也不会来这家店了！” 对于这样的局势，文超自有许多手段能够轻松摆平，然而这回可是大少爷挑出的事，甭管别人什么反应，反正他都要紧跟王翰文的脚步。 不来就不来，大不了这家餐厅不开了！ 王翰文也陷入了两难，按照一贯的家教，八面玲珑才是王大少的拿手绝活，可这次是替兄弟出头，这要是退了，还怎么面对自家兄弟啊？ 凌枫什么眼色，自然看出了局势的尴尬，心中不由苦笑一声：“早知，就该去厕所的！” 微微摇头，凌枫走到那青年歌手面前，伸出手去：“麻烦借吉他用下！” 上辈子的江湖不是白混的，眼前这局势无论说什么、做什么都没有顺势而为的效果好。 于是，拿了吉他的凌枫三两步走上舞台，拿起了麦克风：“额……首先要先向这位朋友道个歉！” “刚才是我冒昧了！”凌枫朝那青年歌手微微鞠躬致歉，继而，直起身微笑道：“既然这位朋友想以曲会友，那我也就只好硬着头皮上了！” 说完，将麦克风放好，坐到高椅上，手指拨动琴弦。 一见他这番架势，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大明人骨子里的素养在这群精英人士的身上显露无疑。 那些已经起身想要离去的人，瞧见这一幕，心生好奇之下，也纷纷回到了座位上。 至于原地几个少年、少女更是惊得互相对望。 “枫子会弹琴？” “他会唱歌？什么时候的事？” “你们听过他唱歌吗？” …… “好啦，好啦！凌枫要开始唱了！”熊智翔无条件信任凌枫，连忙制止了几人的讨论：“都安静！”“送给大家一首《海阔天空》，希望大家能忘记不开心的事，勇敢向前……” 轻缓的旋律响起，极度陌生的歌词第一次响起在这片陌生的时空里。 今天我，寒夜里看雪飘过； 怀着冷却了的心窝飘远方； 风雨里追赶，雾里分不清影踪； 天空海阔你与我，可会变(谁没在变)； 多少次，迎着冷眼与嘲笑； 从没有放弃过心中的理想； 一刹那，恍惚若有所失的感觉； 不知不觉已变淡，心里爱(谁明白我)…… 原谅我这一生不羁放纵，爱自由； 也会怕有一天会跌倒ohno； 背弃了理想，谁人都可以； 哪会怕有一天只你共我； …… 仍然自由自我，永远高唱我歌，走遍千里； 原谅我这一生不羁放纵爱自由； 也会怕有一天会跌倒ohno； 背弃了理想，谁人都可以； 哪会怕有一天只你共我； …… 曲调陌生，几乎听不出平仄，歌词更是粗鄙不堪！ 明明心中很想破口大骂，但不知为何，当这陌生的旋律从双耳灌入，并流淌进心田时，一股久违的感动从心底涌现…… 眼前，仿佛出现了一个倔强的少年，为了梦想漂泊远方，无论旁人如何规劝、如何谩骂，少年总是用微笑的脸哼着自己的歌，从世俗的人群走过，走向远方，走向……心底的梦想！ 渐渐，那个少年的脸开始模糊，又突然间清晰，像是……镜中的那张！ 熟悉，又陌生！ 原来，自己走了这么久，走过这么多的路，却早已忘记了曾经的梦想…… 泪水，自眼角滑落。 渐渐，餐厅里的成人们闭上了双眼，开始回忆，开始感伤。 背弃自己的理想，向现实妥协，最终浑浑噩噩，失去了生存的目标，不，应该说只为生存而生存！ 好像每个人都在经历这样的过程。 可，总有那么一两个在旁人眼中的傻子，依旧坚持着渺茫的梦想，勇往直前。 哪怕只有你，哪怕只有我，至少我们还在路上…… 青年歌手仿佛听出了自己的一生，眼中热泪盈眶，回忆这三十多年的经历，可不就是不断坚持、不断追逐梦想的过程吗？ 更远一些的朱珊珊也有泪水自眼角滑落，看向舞台上那少年的目光变得更加迷离。 “他，到底是什么人啊？” 至于王翰文这里的几个少男、少女，倒当真没有什么伤春悲秋的情绪，花样年华的他们也不会明白在世俗中随波逐流，最后渐渐失去自我的悲哀和无奈。 倒是见到凌枫一上台，底下全潸然泪下，这场面实在太震撼了！ 尤其凌枫又是自己人，顿生一股与有荣焉之感！ “我就知道枫子一定行！”王翰文立即放了个马后炮。 “闭嘴！”熊智翔瞪了他一眼，低声喝道：“还没唱完呢！” “行行行，凌夫人别生气，小的这就闭嘴！” “你……瞎说什么呢！” 一曲终了，凌枫四下望去，顿时也吓了一跳：“我靠，不至于吧？” 刚才唱的时候，凌枫也有些怀念过去，毕竟突然来到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难免回忆曾经的美好，渐渐入了状态的他可能此生第一次将这首歌唱得如此传神。 但……也不至于有这样的效果吧？ beyond的演唱会也没这惊人效果啊！ 惊讶中的凌枫站在台上，也不知该不该出声打断大伙儿遐想。 足足过了差不多五六分钟，餐厅里的成人才渐渐回过神来，继而看向舞台上的凌枫，满脸都是感激。 随后，经久不衰的掌声响起…… “谢谢，谢谢！”对四周都道了声谢，凌枫走下舞台。 “对不起，刚才是我孟浪了！”那青年歌手脸上的泪痕尚未擦拭干净，冲着凌枫连连鞠躬。 “没有，是我太冒昧了……”凌枫笑笑：“其实你的歌也很好，可能我只是……听不惯……呵呵……” 想想，越说越有问题，凌枫只好闭上嘴巴。 “好啦，皆大欢喜嘛！”熊智翔连忙凑上来圆场，继而用一种极度崇拜且羞涩的目光看向凌枫。 “干嘛这样看我？”凌枫一时消受不起，连忙伸手摸了摸脸，疑惑道：“我脸上有东西吗？” “当然有了！”一边的王翰文冒出一句话来：“有够帅嘛！” “我当你夸我！”说着，凌枫回到位置重新坐下。 眼见局势缓解，文超连忙抓住机会站了出来：“各位，刚才出了点小状况，实在是抱歉！” “这样，今天在场所有客人，全部免单！” 能来这吃饭的，大多不会在乎这一顿饭钱，但是文超的态度还是让他们看到了满满的诚意，本来就被一首《海阔天空》冲散了刚才的不快，再听文超这话，仅剩的那些芥蒂也荡然无存了。 “好了，大伙吃饭吧！”凌枫随即拿起了筷子：“忙活一阵，肚子又饿了……” “天……”陈其伟翻了翻白眼：“你知道你下午吃了多少吗？” “哈哈，没看出枫子还是大胃王！” “估计是练功消耗大，以后这饭钱还不知道要花多少呢！” “没事，我请你吃呀……” “咦……” 一番喧闹，少年们纷纷动起筷子。 就在这时，坐在朱珊珊那一桌的某个中年男子朝凌枫这里走来。 “张导！”周星星见了，微露惊奇，目光紧紧跟着他。 “这位小兄弟……”中年男子走到凌枫身边，微笑问道：“不知你的这首歌卖不卖？” 脑子里刚还在想着怎么赚钱的凌枫突然听到这么一句话，顿时有点呆了。 “啊？” “鄙人张剑锋！”中年男子矜持一笑：“对小兄弟刚才唱的这首歌颇感兴趣，不知小兄弟能否将其转卖于我？” “啊……”声调完全不同，惊骇程度也绝不一样！ 卖歌？卖这首《海阔天空》？ 这是人家beyond的歌啊！我要卖了，人还不得找我算账？ 开玩笑嘛！ 等等！好像哪里有点不对！ 对啊！这世上没有beyond！也没有黄家驹！ 哈哈，有办法赚钱了！ 第八十四章 先定个小目标 【欢迎关注个人微信公众号“天高辰远”，不定期分享一些看书心得，推荐一些书荒时还能看下的书，也有一些对电影、电视的看法，喜欢就姑且看看，不喜欢可以直接取关！】 “我们成立一家娱乐公司吧？” 如此跳脱的话让一旁正等他回复的张剑锋愣了一下，更惊呆了正在吃东西的同学们。 “先定个小目标，卖点唱片、磁带什么，接下来可以出版小说，正好我也有些存货，然后将小说改编成电视、电影，将整个产业系统化……” “网络不是已经兴起了吗？未来也可以注册一个网站，在上面放音乐、视屏等等，这是我的老本行啊！” 王翰文的眼珠动了动，然后立即将目光转向李时言，指了指脑袋，无声开口：“枫子这里没问题吧？” 李时言摇头，一脸茫然。 “老本行？”陈其伟疑惑道：“你家不是打渔的吗？” “糟糕！”一不小心又说漏嘴了，凌枫连忙岔了过去：“我是说以前初中的时候不务正业，写过一些歌和小说，算得上老本行，有点经验！” “啧啧，不务正业都能考出几乎全满的成绩……”张雅琪一脸艳羡：“让我们这群学渣怎么活？” “别拉上我啊！”甘璐瑶白了她一眼。 “我是这样想的……”凌枫见大伙对自己的提议不太感冒，连忙鼓动道：“以后我们少不了出来集体活动，要是每次都让谁做东，难免就……” 凌枫话不说完，但几人都不笨，立刻就能理解其中尴尬乃至问题。 对王翰文、甘璐瑶或者朱逸辰、张雅琪这几人来说，一点小钱算不上问题，身为大家族子弟，拓宽交际本就是必备的一项技能。 然而，感情这东西一旦和金钱挂钩，久而久之难免变味，对于身边这几个同学加好友，就目前而言，他们几个还是很珍惜这份友谊的。 至于剩下这几个少年，若只是平常出门吃吃饭、看看电影，倒也不算拮据，可一旦去了上档次的地方…… 至少王娟和熊智翔两位就没办法像今日甘璐瑶这样大方，虽说眼下并没有人在乎这些，但人总会长大，时间一长，谁也不知道相互间的友谊会变成什么样子。 方鹏对凌枫这话的理解更深一些，一旦他们之间的这份友谊掺杂了金钱、攀比，变质也只是时间问题。 “那你的意思是……”方鹏转头看凌枫，目露问询。 “干脆我们每人出一笔钱，然后成立一家公司，用这家公司的盈利作为以后我们集体活动的资金！”凌枫于是瞥了身边的张剑锋一眼，笑着接话：“刚才那首歌大家也都看到了，不说能赚多少，至少不会亏钱……” 他的话还没说完，已经反应过来的王翰文立刻扭头朝张剑锋笑了笑：“张导，你准备出多少钱买我同学的歌？” 在边上差不多听明白的张剑锋已经意识到这次可能无法如愿，他本不想久留，更别说回答这样涉及商业秘密的问题，然而王大少既已开口，想想还是实话实说：“五万块！” “哦……”王翰文不置可否。 “主要是这位小兄弟的歌比较符合我下一部戏的构思，反正也亏不了，所以才……”说到这，张剑锋笑了笑：“毕竟是新风格的歌，真要作为单曲投放市场，效果怎样很难说。” “谢谢张导，改天请你吃饭！”王翰文笑着下了逐客令。 张剑锋摇头笑笑，转身回去。 回到自己那桌后，周星星连忙上前问道：“张导，什么事啊？” “没什么！”张剑锋摇头，继而又笑了笑：“年轻人啊……” 一旁的朱珊珊若有所思，又朝那桌的凌枫看了一眼。 “看见没？”得到个大概保底价后，凌枫笑着对众人说：“一开始我们用不着太大的规模，一人出一千块，然后接手一家音乐工作室，唱片出来后再去联系厂家生产，接下来投放市场这块就得借助下王大少的资源了！” 将凌枫的话梳理了一遍，方鹏微微点头：“我觉得这主意不错，有可行性！” “我也觉得可以！”坐在对面的王娟突然来了热情：“既可以锻炼我们的能力，还能赚到些钱，以后也省得再问家里要钱了！” “那好吧，算我一个！”张诗羽说道。 “我也来！”汪亦然微微一笑。 “凌枫的话，我都支持……”熊智翔低下了头。 “呀，那你不成我们老板娘了吗？”张雅琪取笑道。 甘璐瑶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李时言看了大伙儿一眼，也笑着点头：“反正学校里以后也会搞社团，我们就用这个当成社团实践也不错！” “一千块不算多，真搞社团估计不止这点！”陈其伟倒是从最实际的角度发表了意见。 见大伙儿都同意了，王翰文和朱逸辰对视一眼，笑着说道：“那行，就按枫子说的来！这钱我先给大家垫上，回头你们再还我，另外我也提供无息贷款，哈哈，要是你们这学期没钱吃饭了，找我借，下学期再还就是！” 王翰文果然不愧是个人精，大伙之所以对凌枫的提议这么上心，根本上还是自尊心的问题，谁也不想老是吃人家、拿人家的。 一千块算得上一笔巨款，虽说眼下刚开学，大部分都拿得出来，但也总要考虑到家境普通的几个。 “呸，乌鸦嘴！”张雅琪瞪了他一眼，笑骂道：“姐可是要靠凌枫这歌赚钱的！” “不错，我觉得凌枫这歌的市场还是蛮广阔的！”甘璐瑶也算有些经济头脑的，她看得出刚才张剑锋脸上闪过的急切和失望，堂堂一线大导都看中的歌绝对不会连一万两千块都赚不到。 然而，即便这些少年再怎么有眼光，也决计想不到他们一时兴起的决定究竟会给他们带来多大的收益，更不可能预料这一决定甚至在一定程度上改变了他们的命运…… “老文！”见大伙儿都商量妥当了，王翰文便转身对文超吩咐道：“马上去买一家差不多的音乐工作室或者唱片公司，成本你也听到了，就按一万二来，规模不用大，设备齐全就好！” “好的，少爷！” “另外，生产厂家那边也先打好招呼，让他们空一条生产线出来！” “我会去联系的！” “至于宣传和发行这方面，也去看看有没有合作的公司能够帮帮忙。” “没问题，我马上去找！”文超微微欠身：“少爷还有什么吩咐吗？” “暂时先这些了……”王翰文遂又叮嘱道：“万事开头难，前面这阵子你多盯着点！” “放心吧，少爷！”说完，文超又快步离去。 “得，有王大少在，看来没咱什么事了！”张雅琪两手一摊，笑道：“我们就等着分钱了！” “那是！”王翰文傲然道：“一千块再少，也是我王大少的生意啊！” “哪有那么简单？”凌枫赶紧说道：“千头万绪，一大堆事也不能全麻烦人文总经理，毕竟是我们自己的生意，大伙儿课余时间都得帮衬着点，有人脉的出人脉，有力气的出力气！” “放心吧，我会经常去帮忙的！” 一向恬淡的王娟，脸上竟露出了浓烈的兴趣，倒让方鹏不由多看了两眼。 少年人也不知创业的艰难，头一回干这种事，热情一时消退不去，你一言、我一语，又将公司的章程、架构等等完善了起来。 其实说到艰难，凌枫倒真不觉得，曾经也算创业成功的精英人士，他还真不会做没把握的事。 张剑锋的购买欲望只能算个不赔钱的最低保障，而王翰文、朱逸辰这几个同学的人脉才是真正赚钱的希望。 有他们在，这门生意才能一直做下去，而完全不用担心来自权势上的压力，曾经的那种遗憾倒不怕再出现了。 毕竟身体里住着的是一个成熟的灵魂，凌枫的这一时兴起还是下意识考虑了许多的问题，将很多东西掺杂进了他们这份友谊中。 也很难说只想做一个米虫的凌枫之所以会兴起办公司的想法，有没有弥补曾经遗憾的念头。 总之，在这陌生世界里，凌枫这个外来人又多了一个明确的奋斗目标。 “那个……”站在边上等了好久的青年歌手终于找到了插话的空隙：“我可不可以和贵公司签约啊？” 讨论累了，正在喝水的少年们突然听到这么一句，顿时愣了一下。 “签约？”凌枫眨巴眨巴眼睛，问道：“你是说和我们公司签约，成为我们公司旗下的歌手？” “对！”青年歌手连忙点头。 在边上听了几乎全部内容，这位三十出头的青年歌手突然意识到自己久等不遇的机会就在眼前。 “就算不能签约，去贵公司工作也是可以的！”青年歌手见凌枫犹豫，连忙又毛遂自荐：“办公室文案之类的工作，我以前也有过经验……” “没问题！”凌枫立刻就答应了下来。 凌枫所知的歌曲、小说、影视作品等等全是陌生时空的东西，能不能成功融入大明帝国的市场，其实还有很多的工作要做，虽然有信心，但是也需要有一个了解目前行情的人提供一些专业的意见。 “你小子很有眼光嘛！”王翰文转头看向这人，似笑非笑道：“这样一来，你可就成我们公司的元老了！” “各位老总放心，我会努力工作的！”青年歌手眉开眼笑，连连鞠躬。 开玩笑，鼎升大酒店少东家入股的生意有不红火的可能吗？ 第八十五章 黑道和贵族 【欢迎关注个人微信公众号“天高辰远”，不定期分享一些看书心得，推荐一些书荒时还能看下的书，也有一些对电影、电视的看法，喜欢就姑且看看，不喜欢可以直接取关！】 就在凌枫这个异客找到在大明的目标时，另外一个异客也朝着他选定的目标而去。 山本贵久站在路口，默默看着织田广志三人背包离去，加藤亮转身冲他挥了挥手，略显昏暗的路灯下，三人的影子渐渐拉长…… 少主是一只雄鹰，而他只是一只家雀，雄鹰或许有落在房梁上的一天，可终究会振翅高飞。 等到再也看不清身影时，山本贵久转身，迈着蹒跚的步子，走回属于他的一风堂。 越秀广场西北，大约相距一公里的地方有一片相对老式的建筑群，以前是一家大型的纺织工厂，厂房连着职工楼占了好大一片地。 产业转型后，大明本土的人力成本越来越高，这家厂子的老板秉承祖训，硬是扛着不愿迁移，但十几年前终究还是忍受不了日渐高涨的人力成本，加之越秀广场这一块被知府衙门选中，成了整个羊城的试点中心，地价也越来越高。 两相对比后，终于还是带着一批愿意远渡重洋的工人下南洋，去了南洋总督府重新开设工厂。 地皮虽然转手卖了，但职工楼里的住户却享有各家房屋的百年居住权，算算时间，即便到了现在也还有五十多年。 甭管有没有跟着老板一起下南洋，原纺织厂里的职工几乎没有一家肯轻易松口。 这可是大明帝国本土，律法森严，百姓权力受到了极好的保护，那开发商虽也有些权势，但还干不出断水、断电、挖壕沟的缺德事，就更别说大晚上用推土机推平了，真敢这么干了，省级高官也得被送上被告席。 就这么一直拖着，近几年随着越秀广场愈发繁荣，这一片的租金也节节攀升，十几年前开发商许诺的最高价也抵不过现在一年的租金收益，户主们哪还会答应？ 后来那开发商的资金链出现问题，久而久之也就没了下文。 而随着原纺织厂的工人们纷纷把房子租出去，这一片职工楼彻底成了鱼龙混杂之所。 哪个国家的人都有，白的、黑的、红的、黄的，跟个大染缸似的，加上这一块地又是私人所有，对私有财产保护周密的大明法律也限制了巡捕房的力度，渐渐这就成了黑道的天堂。 紧靠越秀广场这么一块风水宝地，黄、赌、毒，几乎能捞偏门的路数都在这里占了一份。 知府衙门也曾下力气整治，奈何原本想将这里打造成商业中心的开发商竟死活也不肯将手里的地皮卖出去。 后来才渐渐有流言传出，说是但凡在这里捞偏门的黑道其实都给那开发商交了份子钱，那开发商一看每年到手的份子钱，居然比旁边越秀广场商业楼的年利润还要高，这下子哪还会把这聚宝盆拱手让人？ 而甭管换了谁接手，都要面对谈判难的问题。 越来越高的租金收益已经让各家业主迷失了心智，尽管他们也知道自家的房子成了藏污纳垢之所，但在日渐高涨的收益面前，依旧选择了沉默。 或许也有一两个心善的老人看不下去，但无法左右所有人思想的个体也只是随波逐流，或是将房子转卖出去，眼不见为静。 这么多年下来，更是早已不知其中的某些房子落到了谁的手里。 加上那开发商也有权势，上上下下打点的不错，渐渐也就和知府衙门形成了微妙的平衡，巡捕房收缩警力，轻易不进入这片区域，开发商也必须约束里面的黑道，不准死人、不准搞大场面，一旦触碰了底线，后果自负。 于是在多方妥协之下，这片毒树之果开得分外妖娆。 今晚，随着织田广志的到来，这片灰色地带开始有了些许变化。 原本的厂房区成了欢乐的大本营，歌厅、酒吧、赌场样样俱全，比起那些正规的店面，这里的娱乐场所更有狂野气息，也更能吸引年轻人。 嗑药、蹦迪，成了羊城年轻人当中一处心照不宣的好去处。 王翰文也来过不少次，但今天是招待同学，这么个乌烟瘴气的地方容易掉身价，无法体现自己的逼格，所以也就没把人往这里带。 织田广志走进了中间那处最大的厂房，靠近大铁门的地方有两排赌桌，层层叠叠的人不断挥舞着手里的钞票嘶吼着，更远一点便是一大片舞池，当中正有喝了酒、磕了药的年轻人疯狂摇摆着身体。 从舞池往上看，原本的车间办公室成了贵宾休息区，当然里面也没什么贵宾，有的只是越秀广场这一片区域内最大黑帮的首脑。 黑虎，原名是什么谁也不记得了，恐怕连他自己也记不清了，因为擅使一套虎拳，浑身上下纹着一只狰狞的黑虎，加之心狠手辣，嗜血残暴，江湖上也就以黑虎称之。 当然，上流人士一般叫一句黑皮或者小黑就已经够让黑虎欣喜不已了。 “虎哥，下面那俩妞玩得够嗨的啊！”一名头上光溜溜，赤裸着上半身的肌肉男笑嘻嘻指着下方舞池里的两个年轻女孩对身边一位穿着白色休闲正装、留着小平头的男子说道。 那小平头淡淡乜了他一眼，开口道：“收起你那点心思！大明的女孩不能动！” “不都一样嘛……”大光头满脸不情愿的嘟嚷道：“楼下那帮小子不照样把大明的妞拖进厕所嘛！” “呵呵！”坐在他对面的花衬衣调侃道：“人家玩那叫小年轻情不自禁，你上去那就是小混混欺负良家少女，这要传出去，捕房那帮人还不得跟打了鸡血样冲进来？” “小孟说的在理！”黑虎微微点头：“咱们能在这间屋子稳稳当当坐上五年，靠得不是多能打，而是懂规矩！” “背后的老板都是体面人，钱可以拿，但是名声不能坏，谁敢坏了他的名声，骨头都别想剩一根！” “行了，行了，我也就随便说说，还成套了……”大光头不耐烦的挥了挥手。 黑虎没再理他，而是转头问花衬衣：“小孟，那家店的倭人摆平没？” “正要说呢！”花衬衣无奈回道：“今儿正好遇见王大少在他们店吃东西，我就没敢动手，想着还是明天再跑一趟。” “哪个王大少？”黑虎问道。 “鼎升大酒店的少东家啊！”小孟答道。“哦……”黑虎点点头：“你做的不错！明天再……” “砰”的一声巨响，黑虎随即抬头，视线中，靠近大铁门的一张赌桌竟飞了起来。 伴随着赌客们的惊叫声，赌桌上的纸牌、色子、砝码竟贴在那桌面上，随之一起朝前方的舞池飞去。 舞池里正在疯狂的年轻人顿时大惊，尖叫声中连连躲闪，然而那巨大的桌子来得实在太快。 楼上的黑虎亦惊立而起，一个箭步就冲到了落地窗前，一头撞破玻璃朝着下方扑去。 眼瞅着巨大的赌桌就要砸中舞池里的年轻人，身在空中的黑虎只能绝望大吼一声，然而就在这片刻间，那张赌桌的后方竟蹿出一个人影。 织田广志高高跃起，双手举着竹刀，狠狠斩在厚重的赌桌上。 只听一声闷响，赌桌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龟裂开来，然后顺着扩散开来的力道朝四面八方飞去。 二人双双落地，直视着对方。 舞池中来不及逃走的人反倒成了受伤最小的，头顶的赌桌碎片朝四方飞去，落在他们头上的最多只是一些赌具、砝码，和钞票。 眼瞅着这么惊人的一幕，反应再慢的人也知道这是有人上门砸场子来了，只是来寻欢作乐的客人们遂连忙跑开，而黑虎手下的小弟则连忙涌了上来。 “妈的，敢到这来闹事，弟兄们，抄家伙砍死他！” 不比这些小混混，黑虎此刻的脸上唯有凝重，看了看对方手上完好无损的竹刀，回想刚才那惊天一刀，黑虎心中唯有悲凉。 “这位朋友，不知在下与你有何过节？” 织田广志缓缓举起了手中竹刀，正对着黑虎，冷漠道：“织田广志，借住于一风堂！” 黑虎尚有疑惑，一旁的小孟立刻走上来前：“是倭国餐厅里的倭国人！” 黑虎眉头顿时紧锁。 看来此番无法善了，他是大明人，天生的骄傲不可能让他对倭国人低声下气，就算打不赢，也不能坠了大明人的威风！ 单腿撑开，黑虎摆出了架势：“来吧！” “弟兄们！”小孟同样举起了钢棍，大喝一声：“干死这帮倭奴！” 织田广志身后，小泉健次郎双目嗜血，紧紧握住了手里的竹刀，加藤亮面无表情，手中的竹刀同样指向了前方。 “嗨！” 二人大喝一声，朝着足有四五十人的队伍迎了上去…… 大明国力虽然强盛无比，但也没有到一座城市里某个片区的黑帮头目都能强过日本数一数二贵族少主的地步。 黑虎一方虽然人多势众，但对手三人几乎全是剑道大师，别说三个人，就是随便出一个人都能摆平这小小的黑虎帮。 当然，黑虎帮众的悍勇也让三人付出了代价，黑虎拼着重伤也给织田广志的胸口印了一拳，而小泉健次郎的胳膊又一次被小孟打折，加藤亮的胸口受了光头大汉的一记铁头功，脸色都算不上好。 同样，黑虎帮近五十人再无一人能够好好站着。 “臣服于我，我将带领你们走上荣耀的巅峰！”织田广志目露疯狂，大声喝道。 “呵呵，呸！” 第八十六章 年轻女老师 【欢迎关注个人微信公众号“天高辰远”，不定期分享一些看书心得，推荐一些书荒时还能看下的书，也有一些对电影、电视的看法，喜欢就姑且看看，不喜欢可以直接取关！】 西历11月4日，看不到一丝秋意的羊城依旧燥热，王杰走到空调前，不耐烦的拨动着扇叶。 “该死的秋老虎……”摆弄了一阵，仍不见冷风变大，气得一巴掌拍在铁壳上：“什么破东西，还说保用五十年，明天就找他算账去！” 这一声响终于把沙发上的年轻女子惊醒。 “不行！”舒凝猛地站起来，冲王杰连连摇头：“王叔叔，这样不行的！” “怎么不行了？”王杰转身瞅了她一眼：“好歹你也是长安师范毕业的高材生，当个高中老师有什么不行的？” “当老师可以啊！”舒凝急道：“但当班主任不行的嘛！” “哦……”王杰一脸恍然：“你怕累？怕担责任？” “我能理解，现在的年轻人都这想法，那话怎么说来着……”王杰歪头想了想：“钱多事少离家近，位高权重责任轻，对吧？” “这我就得批评你两句了！”王杰板着脸，肃然道：“年纪轻轻正是吃苦的好时候，要不等老了，想吃苦受累都没那条件。” “王叔！我不是这意思啦！”舒凝跺脚，露出小女生的娇憨：“当老师又不是不辛苦，怕辛苦我就不来当老师了！” “那你什么意思吗？”王杰挑了挑眉。 “当老师我是没问题的，可是一来就当班主任……” “怎么？怕管不了那帮学生？” “这是一方面原因，还有就是同事之间……” “哦……原来你担心别人说闲话啊！”王杰好笑道：“你当这是哪？这可是二中，我王杰的地盘！” “你尽管去当你的班主任，我看谁敢乱嚼舌跟，弄不死他！”王杰满脸霸气。 “王叔叔……”舒凝都快哭了：“人言可畏啊！” “怕什么！做好自己的事，嘴长在别人身上，你还管得了他们说什么？要什么事都去记挂别人怎么说，那就不要做事了！”说着，王杰停了一下，突然笑道：“也不对，你要天天呆家里，不还是有人得说你嘛！” “那怎么办？别活了？” 敲门声响起，王杰指了指舒凝，道：“快把你这表情收一收，你们班的班长来了！” 方鹏走了进来，冲着王杰微微躬身：“校长好！” “来，给你们介绍下！”王杰连忙走了过来，指了指方鹏，对舒凝说道：“这是方鹏，高一（9）班的班长！” “这是你们班的数学老师……”王杰笑着指向身后略显扭捏的舒凝：“也是你们的班主任，舒凝，舒老师！” “舒老师好！”方鹏草草瞥了一眼，连忙见礼。 “你……”舒凝刚想把手伸出去，突然又意识到现在的身份，连忙把手缩了回来，挺起颇有规模的胸膛，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道：“你好！” “行，那就让方鹏同学带你去教室。”王杰笑道：“第一节课嘛，也不用讲什么，先相互认识认识，然后随便聊两句，上了那么多年课，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不是？” “不是，这……” 舒凝还想听两句交代或者建议之类，没曾想王杰已经将人推出了办公室。 “那个，舒老师……”方鹏冲依旧面朝办公室大门发呆的舒凝喊了一声。 “啊？”舒凝回头，略有茫然。 “我们是不是该去教室了？”方鹏心中苦笑：“怎么摊到个这么菜的班主任啊？” “哦，对！”舒凝重重点头，带着一种仿佛即将奔赴法场的慷慨之气：“我们去教室！” 然而，英勇了没两步，又连忙用一种拿糖诱骗小朋友的表情，讨好道：“方鹏同学是吧，你们班的同学……性格都怎么样？” 方鹏转头，见她脸上的表情，期待中带着忐忑，心中莫名想笑。 “都不错，军训的时候相处的很好，而且……”方鹏看了她一眼，扬起嘴角：“服从命令，听指挥！” 舒凝被他戏谑似的微笑看得心中惴惴：“这小子怎么这么厉害？” 继而又想起自己身为班主任，就该拿出点班主任的威严来，于是又抬头挺胸，摆出一副昂然气势。 跟在她边上的方鹏越看越无语，这一副色厉内荏的菜鸟样子怎么降得住班上那帮妖孽？ 高一（9）班的教室里，坐在凌枫旁边的王翰文小声说着话：“公司的手续已经办好了，接手了一间工作室，要不要另请人员到时你去看看，厂家和发行这块已经联系好了，就等你进录音棚……” 凌枫有一搭没一搭的和他说着话，手里却在翻看昨天刚发下来的新书。 心中，一片悲凉！ 其他暂且不说，光是第一节课要上的算学…… 这都写的啥啊？ 阿拉伯数字和运算符号以其简洁、明了的特点一统数学王国的基础构建，这些数字和运算符号凌枫倒也能从书上看到。 虽然大部分的运算公式依旧在排前的位置标注了大明本土特有的、继承和发扬古代算学而得来的现代算学公式，但至少在这些鬼画符一般的东西后面凌枫还能找到熟悉的字符，可这些该死的文字描述到底是什么鬼？ 明明不是文言文，明明每个字都能认识，为啥凑一起就成了这种鬼玩意？ 周氏定理是什么鬼？班公方程又是什么玩意？ 我的天啊！ 凌枫终于意识到了巨大的危机！ 大明帝国称霸数百年，近代科学高速发展的十八、十九世纪几乎全部由大明帝国的科学家引领。 曾经那些几乎全部由欧洲科学家探索出来的理论、定理这下子差不多都换成了大明人！ 虽然宇宙间的科学规律肯定不会……变吧？ 突然想到自己离奇的经历，凌枫连这一点也开始怀疑起来。 反正曾经那些习以为常的东西，现在都变得陌生，而且就算那些东西摆在面前，凌枫也认不出这换了马甲的乌龟！ 当然，如果只是换了个马甲，花点时间，像翻译文章那样一一比对，也就换个名称，困难倒不大。 可是从第三页开始出现的这些符号却让凌枫有了渗入骨髓的恐惧…… “这些东西……没看错的话应该是高等数学吧？” 虽然是文科，但是大学好歹上过一年最基础的高等数学，那些久远的记忆虽已变得模糊，但被眼前这些符号一勾，依稀又从脑海深处蹦了出来。 “也就是说……”凌枫突然间意识到了最为恐怖的事实：“高中学的全是高等数学？” “当然啊！”凌枫依旧沉浸在极度的惊恐中不能自拔，身边的王翰文听他老在嘀嘀咕咕，又一脸魂不守舍的表情，老早就想开口询问，一听他音调变大的嘀咕，遂理所当然地回道：“小学学低等，初中学中等，高中当然是高等了！” “不是……”凌枫转过头来，喃喃道：“那什么鸡兔同笼、李白买酒……” “你脑子没问题吧？”王翰文的脸上没有骂人的不耐，反倒有关切的疑惑，伸出手去摸凌枫的脑门。 “那都是幼儿园老师拿来骗小屁孩的啊！” “你……”凌枫语塞。 “我两岁就不看这些东西了！”这回王翰文的脸上没有自傲。 也是，你一岁会走路，两岁不尿床这点屁事有什么可骄傲的？ 然而，对凌枫来说，不，准确的说应该是对凌枫这具身体里占据的灵魂来说，他对中国古代数学的认识真的就只有这种程度！ 现在，突然就要让他接受一整套由这些基础发展而来的数学体系，而且还没有循序渐进的过程，一上来就是连原来都不懂的高等数学，这…… 这简直就是用甲骨文写了一套量子力学的高级教程！ 妈啊，大学没希望了！ 估计这学期一完，我就得回家陪您了…… 老天，不都说穿越的是牛人吗？ 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身边全是美女！ 虽然身边也有美女，可是这风雨来得也未免太猛烈了吧？ 为什么我没能继承他的记忆啊？ 最不济，让他继承我的也行啊！ 凌枫瘫在椅子上，额头上满是细汗。 一瞧他这模样，王翰文是真吓到了，连忙反手拍后面李时言的桌子：“老李，你快来看看枫子！” 羊城二中每个班也就三十来号人，三大组，六纵排，前后桌之间的距离保持在两米以上，反正排数不多，黑板够大，几乎不存在看不清的事。 王翰文反手去拍后面李时言的桌子，免不了就要翘起椅子，身子向后仰。 李时言抬头，朝斜对面的凌枫看了一眼，见凌枫一副有气无力的模样，刚想起身过去看看，门口就突然传来一声冷喝。 “那位同学，你给我站起来！” 李时言一惊，刚想站起身来，却只见教室门口快步走进来一位看上去不过二十出头的年轻女子。 女子快步走到中间这组第三排的位置，瞪着有些茫然的王翰文道：“这都什么时间了？” “啊？”王翰文茫然。 “现在已经上课了！”女子着重强调一遍，遂冷声道：“这节课你站着上，作为你不遵守课堂纪律的代价！” “哈？”王翰文一脸懵逼。 教室门口，已经走进来的方鹏满脸苦笑。 “呵，下马威……” 第八十七章 好，现在开始上课！ 【欢迎关注个人微信公众号“天高辰远”，不定期分享一些看书心得，推荐一些书荒时还能看下的书，也有一些对电影、电视的看法，喜欢就姑且看看，不喜欢可以直接取关！】 顺利收拾了第一个刺头的班主任在黑板上写下气势磅礴的两个大字。 “大家好，我叫舒凝！”舒老师指着黑板上的两个草书对一帮学生说道：“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你们的算学老师，同时也是你们班的班主任！” “嗯……”突然忘词的舒老师扭头一看，见方鹏还站在讲台下，便轻咳一声，继续开口：“你是班长对吧？” “……”方鹏无言，漠然点头。 “好的！”舒凝点点头，老气横秋一指：“回座位上去吧！” 方鹏回到了李时言身边的位置，抬头便见讲台上的舒凝正托腮沉思，表情肃穆。 有了王翰文的前车之鉴，李时言不敢开口，只用询问的目光看向方鹏，像是在问：这就是我们的班主任吗？ 方鹏沉默点头。 “好有气势啊……”李时言没有出声，只用嘴型发表了内心的感慨。 “呵呵，气势……”不知道该怎样表态的方鹏唯有苦笑。 很有气势的舒老师沉默了两三分钟，突然说道：“那好，现在开始上课！” 说完，麻利转身，从讲台边的柜子里取出算学课本，直接翻到第一节。 “这节课我们首先学习函数……” 于是，心神不宁的凌枫就这样开始了看天书一般的算学课。 第一节课讲了多少，讲了什么，甚至就连老师念到了第几个字，凌枫都一无所知。 满脸茫然的凌枫就这样渡过了他的第一节课，一心忐忑的舒凝也结束了她人生中的第一次授课。 两个人的第一次，感觉真的不好…… 下课铃响起，舒老师依旧很有气势的微微躬身，和同学们道别，然后大步走出教室。 “卧槽……”站了一节的王翰文抽着嘴角对边上几个舍友说道：“这女老师可真霸气啊！” “霸气什么……” 方鹏刚想把舒凝那副菜鸟模样说出来，但一想她毕竟是自己的老师，以后又是自己需要配合的班主任，只好摇摇头，将话吞了回去。 “瞧瞧！”王翰文指着方鹏对李时言说：“就看不得他这幅暮气沉沉的样，前几天在顶楼你玩得不挺嗨……” 话没让他说完，方鹏连忙站起来，隔着一张桌子伸手捂住他的嘴，同时一脸心虚的左顾右盼，脸上尽是惊慌。 “呜！呜！呜呜……”王翰文两眼瞪园，双手不停拍在方鹏，好不容易等他松手，这才大口喘气道：“你想谋杀啊！用这么大力气！” 左右没有看到她，方鹏这才低神喝道：“这是教室，别乱说话！” “哟，这时候不让说了……” “诗羽同学！” “哥！以后您说了算！” 脑中仿佛根本没将身旁的打闹录入，失魂落魄的凌枫游魂般走出教室，默默走到两栋教学楼连接处的过道。 过道很宽敞，被装饰成一间小小的展厅，墙上挂着一个也不认识的名人名言，四周摆了盆栽，玻璃展柜里陈列着二中的历史。 这样的小展厅每层都有，两栋楼之间的过道被二中悠久的历史满满填充。 凌枫却没心情去看这些，走到两边摆着的长椅上坐下，低头思索着对策。 甲骨文写的量子力学课本，意味着必须同时学会甲骨文和量子力学的基础。 凌枫既要学会近代以来大明帝国在数学领域的大体成就，又必须将曾经就没好好学过的高等数学重新捡回来。 可问题是，这世上哪有以前那种高等数学课本？ 其实最好的办法就是把凌枫放回小学课堂，让他跟着小学生从头开始学习大明帝国的数学理论，不，应该说是用大明帝国的文字、传统和思维缔造出来的数学理论。 可哪有那个时间啊？ “报个补习班怎么样？”凌枫眼前一亮：“别去找那种高中的，直接找初中课程的补习班，再不济找小学的也行啊！” “丢人事小，丢了学籍才事大啊！” 凌枫没有好好了解二中的校规校纪，对他这种老油条来说，刚开学发的那本《二中校规》从来都是擦屁股都嫌硬的，以前那么多年，不知道收到过多少本，没一本看过，反正都是千篇一律的东西。 不作弊、不打人就出不了大事，话说弊也做过，人也打过，不照样名牌大学毕业嘛！ 但是现在，好像有必要去看看了。 “像是有一条，几次期末不及格留级，然后连续留级几次就滚蛋来着……”凌枫皱眉想着翻过一次的《二中校规》，耳边却有女人的声音传来。 “小安，快吓死我了！” “什么数学老师……班主任啊！” “好？好个鬼哦！我一刚从学校出来的小女生，哪管得住这帮毛孩子？” “你是没看到，一个个老成熟了！打扮得比咱还时髦！” …… 凌枫被这声音打断了思绪，于是便循声望去。 只见在角落里一盆高大芭蕉的后面，藏着一个身型苗条的女子，那人正拿着半块转头般大小的手机打着电话。 “怎么过来的？哈哈，这点小事难得住我？姐的王霸之气一散开，这帮小屁孩就给唬得一愣一愣的！” “说得对，以后还可以……” 舒凝一转头，迎上了凌枫望过来的视线，顿时脸上的得意笑容就僵住了。 “回头再打给你！” 舒凝脸上的表情恢复了冷淡，从芭蕉树后面走出来，冷冷瞥了凌枫一眼。 凌枫的目光一直随着她移动，脑子里还在想着该去哪找补习班的事。 毕竟是个美女，完全是出于男人的本能。 哪知道已经两三步走开的舒凝突然停了下来，回过头瞪着凌枫，恶狠狠说道：“刚才的话不准告诉别人！否则，哼，有你好受的！” 说完，转身，自己反倒又呆了一阵。 继而意识到自己画蛇添足的舒凝再没脸回头瞅凌枫，迈着长腿快步离去。 长椅上的凌枫愣了片刻，脑中冒出的念头却是：用周末的时间去？可是这每星期六七节数学课怎么办？ 这样的事显然是没法跟别人说的，当初军训闲聊的时候免不了提起各自的中考成绩，而几乎所有人的资料都存进了方鹏这个班长的大脑。 “但愿期末考试之前别来测试吧……” 回了教室，身边的王翰文还在谈论刚才第一节课的女老师。 “其实这妞长得不错！能打99分的那种，唯一就是年纪轻了点，再沉淀个几年……”王大少打了个响指：“完美！” “翰文！”凌枫有了主意，想着王大少是本地人，对羊城又熟，便问道：“城里哪有数学补习班？最好从小学开始……” “你要补习算学？”王翰文一脸吃惊：“还从小学开始？” “不是我！”凌枫矢口否认，连忙瞎扯道：“是我亲戚的一个孩子，数学底子不好，想在外面找一个靠谱点的补习班。” “是吗？”王翰文一脸狐疑。 王大少是什么人？家传几百年的生意经，察言观色这点细枝末节的本事早就练得炉火纯青了。 从第一节课刚开始，他就发现凌枫的不对经，端着本算学课本跟见了鬼似的。只是他也知道凌枫中考算学成绩和他一样都是满分，压根就不可能往这方面猜。 “这事简单，回头就把地址给你！不过……”王翰文疑惑道：“你什么时候在羊城有了亲戚？” “呵呵，远房，远房亲戚！”凌枫干笑一声。 上课铃再次响起，这一节是国文课，有着不错古文功底的凌枫终于松了口气。 中文在食堂吃饭的时候，邻桌几个高二的学长说话声音比较大。 “听说了没？棉纺厂那块最近居然在搞停业整顿，都快一星期了也不见开门。” “鬼知道，这么些天没拿货，身子老没劲了！” “我倒是听说那里好像换了个老大，前些天还有人见过小孟哥，但是已经不去棉纺厂了，至于那个黑虎老大，连人都看不到了……” “他们……”方鹏听着，眉头紧锁：“吸食阿芙蓉？” “怎么可能！”王翰文笑道：“也就喝点带劲的药水，还得混在酒里，否则人早废了，老阎王也不可能收这种人！” “你也喝过？”正在吃饭的陈其伟抬头看他，满脸都是已经做出了判断的表情。 “开玩笑！”王大少难得怒了：“我会去碰那种玩意？” “知道哥最值钱的是什么不？”王大少指了指脑袋，说道：“脑子啊！几百亿的家产等着我一根独苗去继承，我会让那些东西坏了我脑子？” “哦……”陈其伟默然点头：“那还好！” “靠！”王翰文白了他一眼，很是伤心。 “没碰是对的！”李时言一边吃饭一边冷冷道：“那玩意儿对少年人身体的伤害尤其大，用量稍微一大，神经系统就会崩溃，肢体机能瘫痪……” “哟！”王翰文惊讶道：“大神医还懂西医？” “他山之石可以攻玉……”李时言喃喃道：“这么多年我家对中医的研究始终没什么进展。” “不，应该说我家这么多年来发现历史上所有的中医大家根本就没有实质性的突破，而全部都是在总结前人的经验，就像我家老祖的《本草纲目》看上去提出了一些新的区分、辨别药物的方法，其实就是图书管理员更新了一下藏书图序，根本没有写出新的书！” “没能在药物层面有所精进，创造出新的药品种类……”李时言越说越激动：“这是不科学的！量变引起质变，几千年的积累下来，为什么我们还在用银针？为什么没有新的药草被创造出来？” 李时言抬头，人已走光。 第八十八章 突来的邀请 【欢迎关注个人微信公众号“天高辰远”，不定期分享一些看书心得，推荐一些书荒时还能看下的书，也有一些对电影、电视的看法，喜欢就姑且看看，不喜欢可以直接取关！】 羊城市东南，蒋家的庄园内，蒋廷锡正在清点明日送往宫家的寿礼。 爷爷给的建议自然没法照办，虽说按宫家老太君的性子，真送把爷爷珍藏的枪过去，指不定多高兴。可七十寿诞这般喜庆的日子里，送把枪当寿礼多不合适？再说也显不出自家本事不是？ “都给我小心点，轻拿轻放，要是有个磕磕碰碰，卖了你们也赔不起！” 蒋梦婕老远就听见了蒋廷锡的叫唤，目不斜视的从两排名贵瓷器中走过。 “等等！”蒋廷锡喊住了正要离去的蒋梦婕。 蒋梦婕只偏头，视线落在堂哥身上，冷冷道：“有事？” 蒋廷锡又最后看了那株珊瑚一眼，往前走了两步，似笑非笑道：“明天没什么事的话去宫家一趟！” 蒋梦婕的目光陡然变冷，举步便走。 身后，蒋廷锡依旧喊道：“这可是爷爷的吩咐！去不去你自己看着办。” 望着脚步不停的蒋梦婕，蒋廷锡冷冷一笑：“就让你再嘚瑟一年！” 蒋梦婕军训演习失败的事他早就知道了，他更知道蒋梦婕之所以对军训演习这么上心的原因。 “呵呵，一个女人居然也想继承家业……” 与此同时，宫家的庄园内，大批的仆人正在紧张的忙碌着，明日便是老太君寿诞，留下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然而忙碌是下人的事，身为主人的宫家三少此刻正在提点家里的下人。 “小松子，这次的事办得不错！” 躺椅上的宫家三少张嘴吞下边上美女递过来的一颗葡萄，舌头趁机添了美女玉指一下，惹得那美女咯咯娇笑。 “从小我就看出你是个能办事的，果然没让我失望！” 站在一旁的傅松面无表情，心中却说不出的恶心、厌恶，恨不得立即离去。 “对了……”宫家三少又调戏了美女片刻，转向傅松的目光便带了些许阴鸷：“我听说最后把蒋梦婕干掉的是几个高一的新生？” “不错！”傅松没有丁点惊慌，平淡答道：“他们是我留下的后手。” “呵呵，别紧张嘛！”宫家三少笑了笑，摆摆手：“我宫晓明也是赏罚分明的主，事情既然已经办成，过程就不去追究了！” 傅松沉默，心中却带着鄙夷。 “不过，既然人家帮了我忙，总不好一点表示都没有！”宫家三少笑道：“朱家和王家的少爷明晚都会来，既然都是同一个寝室的，那就让他们带着舍友过来见见世面吧！” “去跟管家说一声，就说我这里加四个座位！” 傅松头一次不对宫家老三像下人一样指使自己的作法感到抵触，心甘情愿替他跑腿，只希望能早点离开这让他恶心的地方。 “什么？”忙得焦头烂额的管家听完傅松的话后，深深皱眉：“位置早就排好了，三少临时加人要加到哪里？还一次性要四个，这不可能，你回去跟三少说……” “你们家的事自己去解决！”傅松冷冷丢下一句，转身就走了。 “你小子翅膀硬了……”管家刚想发火，立马又看到一人摆放装饰的位置不对，遂将怒火撒了出去：“你长没长脑子？摆个东西都不会！让你朝南啊，哪边是南都分不清了吗？” 能在宫家这样人家里当管家的，随便出任一家上市公司的ceo都绰绰有余。 虽然麻烦，但毕竟是三少开了口的事，哪能不办？ 于是，晚上在食堂吃饭的时候，王翰文便收到了家里传来的消息。 “什么？让我们一起去宫家的寿宴？”李时言惊道。 “宫家？哪个宫家？”陈其伟有些疑惑。 “还能哪个宫家，岭南军界的第二巨头，也是南海军区的副司令！”朱逸辰波澜不惊道。 “这种大人物为什么会请我们去参加寿宴？”方鹏想不通：“按说翰文和逸辰两个倒有可能，可我们几个……” “呵呵，好像不够吧？” “什么叫有可能！”王翰文翻了个白眼：“老朱那才是可去可不去，反正头上还有个大哥，我们家就我这一根独苗，这些场面上的事跑都跑不掉！” “问题是，我们好像和宫家没什么联系吧？”凌枫在脑中过了一遍，确定没有和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宫家有任何交集。 王翰文也皱眉想了想，依旧摇头：“家里只说让我把舍友也带过去，还说是宫家那边刚才特意传来的消息！” “这就奇怪了……”凌枫皱了皱眉：“这样的大人物是从哪听到我们名字的？” “能不去吗？”陈其伟打小就不喜欢这样的场合。 王翰文嘴角翘起，笑道：“呵呵，就连老朱这个岭南上流社会有名的‘宴会冷公子’都逃不掉，更别说是宫家特意点名的我们了！” “去就去吧！”李时言想想，说道：“反正大伙儿都在，有事也能照应。” 凌枫本能不愿和这些权贵人家打交道，源于曾经的命运，他发自本能讨厌这些特权阶级，更痛恨特权本身。 当初一个小小的处长就让自己家破人亡，在痛恨的同时免不了还有些畏惧。 但很奇怪，对于权力，凌枫却没有半点渴望。 不像许多痛恨、畏惧权力的人实则只是渴望拥有权力，他们痛恨的也只是自己没有权力这一事实。 而在凌枫的念头里，对待权力的态度就像对待一坨狗屎，在痛恨他的同时绝不会有上去踩一脚或者有……吃屎的想法。 虽然这坨狗屎能够恶心人、伤害人，握在手里还能当武器威慑人，但狗屎就是狗屎！ “这样的大人物真要对我们不利也不可能选在寿诞上……”方鹏一如既往考虑了许多。 “这样的场合，我们是不是要穿礼服啊？”陈其伟的脑路一贯清奇，同时往往也能抓住最关键的东西：“还有，去祝寿的话总不能空着手去吧？” “没事！”王翰文轻飘飘道：“路上我帮你们备齐！” “不要！”方鹏立即拒绝道：“既然是他们非请我们去，带点土特产好了。” 李时言想了想，也说道：“我柜子里还有几包拿得出手的药。” “那我去超市买点寿桃吧。”陈其伟更加直接。 “我就送点海产吧！”凌枫突然想起从家里带来的两罐鲍鱼还有一罐在柜子里放着。 “行……”王翰文翻了个白眼：“东西不要，衣服总要借吧？咱就一块去借几件礼服成了吧？” 听他特意把借字咬得很重，其他几人也不再拒绝，况且礼服这种东西对他们几个来说，还真不是常备物品。 前去赴宴的事就这样决定了下来，凌枫也没多少忐忑，虽然不明缘由，但无非走个过场而已，类似的场面曾经也经历过，虽说档次上肯定没这么高，但无非就是喝喝酒、打打机锋，玩不出什么新花样。 第二天早起，去操场跑了几十圈，算是没有荒废，但内力的修行却不得不停了下来。 带来的药已经用完，身上的钱就剩几百块，按照现在的饭量，吃饭都未必够。 好在军训演习的奖励已经兑现，学校食堂向他们这个有史以来最大的、几乎涵盖了所有高一学生的胜利团队敞开供应饭食，全部免费。 食堂的老板也是王杰的本家人，王俊松的承诺他可不敢打折扣。 今天照样又有一节数学课，舒凝穿着老式的正装、戴着厚重的黑框眼睛，甚至还特意去剪了个齐耳短发，告别了她十几年的长发生涯，也成功将自己的年龄拔高了许多。 虽然，只是看上去的。 凌枫不再像昨日那样魂不守舍，好歹也是在课堂里混过十几年的人，这点装模作样的本事还难不到他。 身边的王翰文见后虽然还有些记挂他昨日的反应，但好在也将探寻的视线移开，无疑让凌枫松了口气。 又将天书向后翻了几页，凌枫的紧迫感越来越强烈，课后的习题看都看不懂，更别说做了。 该死的课本后面也没有参考答案，抄作业这样的事虽说只要开口，几位舍友定不会反对，但有中考数学满分的底子在前，这样的话，凌枫实在不敢开口。 “好了，今天的课就上到这里！”成熟稳重的舒老师合上了教本，用一如既往的霸气说道：“课后的习题明天用作业本交上来，别让我发现有人抄作业，否则有你们好受的！” 恶狠狠警告一声后，霸气十足的舒老师离开了教室。 “完了，这下该怎么办啊……”凌枫又陷入了无计可施的地步。 “对了，晚自习的时候他们几个肯定会把作业写完，等到最后人走光了，不就可以……”想到这里，凌枫立刻转头冲后排的方鹏说道：“老方，晚上我想多看会儿书，教室的门就让我来锁吧！” 方鹏微愣，继而点头：“好啊！” 微愣只是因为如此简单的事没必要特意跟我说一声吧？ 教室门上的锁又不需要用钥匙才能锁上，一般都是谁最后走谁就顺手锁上，只是方鹏身为班长，通常都会等到最后再亲自锁门离开。 从这句话中，敏锐的方鹏立即听出了不想自己留下的意思。 “他想做什么？” 第八十九章 巧合 【节日快乐！虽然我知道这种日子还在看小说的孩纸一定快乐不起来……】 晚自习的时间一般在晚上七点，好学的孩子则大多会一吃完晚饭就回到教室开始自习。 凌枫也有好学的态度，奈何有些东西不是态度好就能弥补的，几百年相异的文明脉络，需要大量的时间去揣摩。 太深奥的东西凌枫没有了解的打算，仅是眼前这五门课程就已需他耗费无数的心力。 具体而言，国文对凌枫来说并不算吃力，曾经的岁月里即便离开了学校也时常手握一卷古书品读，要说在古文上有多深的造诣或许谈不上，但词汇的积累还在，换一篇陌生文章，也差不多都能读懂、理解。 历史、地理也是如此。 毕竟曾经是文科生，地理课程除了名称换了许多外，其他一点没变。 历史虽有几百年不同，但从封建社会往资本主义社会演变的大体方向没变，殖民拓张、资本主义革命、民族解放运动等等，也就只是把人物和时间换了，研究的方法，答题的脉络和曾经相差不大。 人文科学虽不怕，但自然科学方面却是一团糟。 数学这种基础科目不说，物理和化学上的变化简直就是致命的，其他不看，光是一张写满了不知是什么字符的元素周期表就已经让凌枫头昏眼花了。 不像数学，阿拉伯数字和符号得到了包括大明帝国在内的所有国家的认同，虽然骄傲的大明人依旧把自己传统的运算符号放在每一个运算公式的前面，但是有对比，还不至于让凌枫看都看不懂。 可物理和化学几乎就是在近代几百年从无到有发展起来的，超过七成的研究成果由大明人取得，各种定理和推论差不多都由大明科学家主导，元素名称和代表符号也全部由大明的科学家标注，不仅不认识，就连称谓都不一样了，曾经背过的口诀一点用没有，元素看不懂，反应方程就更是鬼画符一般的东西。 “高二还有政治和生物两门，要是这一年不能把进度赶回来，明年都可以不用来了！” 苦笑中的凌枫拿出了书，决定先从物理开始，虽然难度比起曾经的高中阶段要高，但至少基本定理用文字阐述后凌枫还能在记忆中找到与之对应的东西，先一节一节来，不懂的地方和同学讨论、讨论，只要注意下提问方式，还是可以遮掩自己一点不懂的事实。 就这么一晚上下来，又让凌枫体会到了那种一道题就耗费掉一晚上的痛苦。 晚自习的铃声终于响起，收获和失望并存的凌枫没有忘记今晚最重要的事。 当他目视班上的同学一个个离开的时候，坐在他后面的方鹏却也时不时抬头看他一眼。 想了想，方鹏站起身，走到凌枫身边道：“枫子，我先回去了！” “哦，我再看会儿，等教学楼停电了再走！”凌枫抬头。 “啧啧，学霸就是不一样！”正好路过的张雅琪啧啧道：“刚开学就这么用功。” “没办法，勤能补拙嘛！”凌枫带着些许苦涩道。 “别！”王翰文站了起来，指着方鹏对凌枫说：“咱们寝室有老方一个就够了，你这要也虚伪起来，这寝室还能呆吗？” 方鹏眼帘微沉，横了他一眼，淡淡道：“看来我是有必要去找诗羽同学谈谈了。” “谈人生还是谈理想？”王翰文眉头一扬，傲然道：“我那都是过去的历史问题，现在的我可是一颗红心向着党，绝对不带掺水的！” 已经走出了门的甘璐瑶用胳膊碰了碰身边的张诗羽：“听见没？” “什么啊？”张诗羽淡淡瞥了她一眼。 “别装傻啊！”甘璐瑶翻了个白眼，带着一丝试探问道：“你对王大少到底什么感觉？” “什么什么感觉？”张诗羽纳闷道：“朋友啊！” “只是朋友？”甘璐瑶追问道。 “同学！”张诗羽想想，接着道：“以后也可能成为好朋友。” “唉……我直问了吧！”甘璐瑶挑明道：“你对他有没有男女之间的那种感情？” “没有！”张诗羽这回想也没想，直截了当道。 “那你就得明明白白跟他说清楚！”甘璐瑶也没别的念头，纯粹出于对朋友的好心道：“王大少的经历……总之大家族子弟差不多都这样，别说男生了，女生里面放开的也很多，你要是介意这个，其实也没有必要。” “没有，不是，我只把他当成同学或者朋友！” “那这样你必须马上跟他说清楚才好！” “说什么啊？都没影的事，我跑去乱说反倒显得我好像怎么样似的。” “唉……你这是还不了解王大少！我们之前也有过一些接触，他要是看中了一个女孩就会立刻说出来，像他现在这样，估计可能真是想认真追求你，所以才没有像以前一样直接了当，但是看他现在这个样子，对你怕是真的已经动心了！” 说着，甘璐瑶摇摇头，略感无奈：“感情这种事越早理清越好，大家都这么熟了，要是拖久了，容易伤人、伤己。” “不喜欢就直截了当跟他说，有我们在他做不出什么出格的事！”想想，甘璐瑶还是劝了一句：“如果，我是说如果你对他有一点点好感，不妨给个机会。还是那句话，有我们在，他欺负不了你！” “谢谢啊！”张诗羽能听出舍友的关心，转头看她，微笑道：“其实……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啊？”甘璐瑶一惊，忙问：“谁啊？” “一起……一起长大的一个同学……”张诗羽难得羞涩：“我们家以前住一个大院，幼儿园、小学、初中都在一起，高中他去了外地。” “哇呜，那就是青梅竹马了！”甘璐瑶脸上带着微笑。 “青梅竹马？”身后，张雅琪突然冲了上来：“好啊，这么劲爆的八卦居然瞒着我，还是不是姐妹了？” “瞎喊什么！”甘璐瑶瞪了她一眼，继而转头看张诗羽，八卦之火熊熊：“那他向你表白了没？” 张诗羽摇头：“还没，他很呆的！” “咦……那不是很没趣？”张雅琪插了一句。 “是啊，有时候也会觉得闷，不过待在一起久了就会觉得只有他在身边才最安稳，最满足……” 少女的脸上，洋溢着笑，天上的月亮将光华撒下，落在少女的笑容上，更添了几分宁馨。 “完了……”落后一步的甘璐瑶摇头对张雅琪道：“这下王大少彻底没机会了！” “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张雅琪也点了点头：“这样的感情最动人，也最难断，可是，这世上又不是只有两个人……” 甘璐瑶能够明白这突然的落寞是因为什么，上前拍了拍张雅琪的肩膀，什么也没说。 在后面一点，方鹏和王翰文一块儿出了教室，回头看时，教室里已不剩几人。 走了一阵，方鹏突然说道：“你先回去，我忘了点东西。” 说完，转身走了。 王翰文转头看看，摇头离去。 方鹏轻手轻脚摸回教室，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要轻手轻脚，甚至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只是心中的好奇驱使他前来一探究竟。 在后门的玻璃窗上朝内一看，除了凌枫之外还有两名男生在，想着秘密应该不会现在就发生，于是便想先找个隐蔽的地方藏起来。 抬头正好看到两栋楼之间的过道上有一颗盆栽正对着教室前门，而透过前门的玻璃窗正好能看到坐在第三排的凌枫。 于是，方鹏低着头，背对着教室，快步走过前门，闪身进入两栋楼之间的过道，藏身在那株盆栽后面。 虽然隔了一层落地玻璃又有教室前门的玻璃窗阻隔，但是依旧能够清晰地看见凌枫的举动。 等了没多久，教室里最后两名男生也离开了。 聚精会神的方鹏小心翼翼藏在盆栽后，两眼放光盯着教室内的凌枫。 “果然有问题！” 只见，终于等到所有人都走光了的凌枫竟然起身走到教室前门，顺手将前门带上。 他没敢将门反锁，有过类似经验的他知道，这种时候要是从里面栓上门，万一再来个什么人，立刻就会怀疑他在里面做什么。 只是将门带上，有人推门进来这点动静，足够让他做出应变反应。 随后，回到座位的凌枫立刻将视线对准了右边桌子上的那一摞书本，他刚才看得清楚，王翰文三两下做完了数学题，作业本就夹在这一摞书里。 “找到了！” 可就在凌枫抬起手准备将作业本抽出来的时候，门居然被推开了！ “咦，这位同学还在啊！”舒凝有些诧异，但也更加欣慰自己班上有这么认真的学生，于是破天荒表扬了一句：“学习刻苦，不错！” 舒凝回教室，才真是忘了点东西。 走到柜子前拿到教本的她就准备转身离去，可就在这个时候，灯突然灭了！ “就熄灯了？”凌枫顿时大惊：“不要这么惨吧……” “既然熄灯了，那还是快回寝室吧！”舒凝听出了一点绝望的意思，心中略感诧异：“这么好学吗？” 可是，老天爷甚至都没给凌枫多少绝望的时间。 后门，突然从外面被人推开。 一男一女，偷偷摸摸走了进来，顺手将后门反锁。 男生将女生壁咚，黑暗的教室里顿时响起了唇舌交击的声音…… 第九十章 有趣的经历 【欢迎关注个人微信公众号“天高辰远”，不定期分享一些看书心得，推荐一些书荒时还能看下的书，也有一些对电影、电视的看法，喜欢就姑且看看，不喜欢可以直接取关！】 突来的变故惊呆了凌枫，而已经走到教室前门的舒凝更是傻傻站着，镜框后的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后门处正在激吻的两人。 足足沉默了快一分钟，舒凝终于反应过来，随即抬起手，还带着些许颤抖指着后门处的二人，眼看就要爆发。 而此刻，有些做贼心虚的凌枫竟鬼使神差的冲了过去，一把拽住舒凝那只抬起的手，将人一推，壁咚在教室前门上，手捂着她的嘴，另一只手顺手一扯，将门后那用来挡光的帘子展开，遮住了两人的身影。 果然，后门处正在激战的二人听见了响声转过头来，却只能看到黑暗的教室内，前门上的帘子晃动了一下。 “没人，我们继续！”男生嘿嘿一笑。 女生白了他一眼，娇羞的脸上满是红晕。 这两情不自禁的家伙刚才苦苦等到熄灯，从另一头的教室一间间摸过来，正好发现这处后门没锁，想也未想就顺势推开，然后便激战起来。 可能是由于曾经那段岁月里也曾做过这样有趣的事，寝室里一帮荷尔蒙过剩的小子一旦发现教学楼里有偷乐的男女便会一窝蜂的涌过去。 只会默默看，绝对不会坏人好事！ 鉴于这样的优良传统，凌枫下意识就做出了制止舒凝的举动，而他这样的举动也吓得舒凝四肢僵硬、两眼发直。 二十一年的岁月里，从来没有男人对她做出这番举动，巨大的震撼已经让舒凝失去了思考能力，只用一双大眼呆呆望着近在咫尺的凌枫。 躲在盆栽后面的方鹏，张开的嘴巴像是能吞进整个拳头。 “他……他……他竟然……”方鹏好容易将嘴巴捋顺：“这就是他要做的事？” 方鹏这个位置看不到后门的动静，他只看到凌枫关上前门，然后舒凝紧接着走了进去，继而教室的灯就灭了。 等了也没多久，凌枫就一把将舒凝按在门上，然后脑袋就凑了过来。 门后的帘子只能遮挡一面，凌枫和舒凝躲在帘子后面，透过玻璃窗，方鹏能看得清清楚楚。 如此一幕震撼了他的大脑，以致让他忽视了已经熄灭的路灯，他如今的脑子里只有这样的画面：凌枫故意等到所有人走光，然后他们的班主任赶来幽会，两人进了教室、关了门，还把灯也关上了，然后就开始了不可描述…… 这也太劲爆了吧！这才几天啊？ 惊吓中的方鹏不小心撞到了盆栽，眼看那晃动的盆栽就要倒下，反应过来的方鹏赶忙伸手扶了一下。 瓷盆在瓷砖上碾动的声音还是惊动了黑暗中的人们，方鹏也犹如一个被发现的偷窥者一般转头便跑。 后门处正在激战的男女终于惊醒，看着方鹏飞快逃走的背影，那男生暗骂一句，想要继续，女生却不愿再留在这处不安全的地方，于是二人便飞快离去。 而躲在门帘后面的凌枫听到动静后终于松了口气，微微低头，看了看身前依旧呆滞的舒凝，连忙将捂住对方红唇的手撤了下来。 “额……”凌枫想了想，终是说道：“不好意思啊！” 随即，匆匆离去，也没了再抄作业的心思。 原地，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呆呆的舒凝倒真像一个被喜欢的人突然壁咚后沉浸在巨大喜悦中不能自拔的少女，忘了所有的反应。 匆匆跑下楼的凌枫好一阵无语，作业没抄到，明天拿什么交上去啊。 右手举起，手心处留有一个浅浅的唇印，淡粉色的唇膏竟还散发玫瑰的香气，凌枫不由深深吸了口气，继而却惊醒，猛地抬头：“想什么呢！” 自嘲一笑，晃了晃脑袋将旖旎之念摒除。 回到寝室，拿了脸盆，凌枫就往水房而去，过了好久，在校园里流浪了一圈，终于将心中震撼平复了些许的方鹏才一脸疲惫的回到寝室。 “哟，东西呢？”躺在床上的王翰文伸出个脑袋，笑着打趣：“该不会是送给某个女生了吧？” “闭嘴！”朱逸辰突然瞪了他一眼：“没看老方已经累了吗？” “哈哈，不错！”床上的王翰文捂着肚子笑了起来：“我就喜欢你这一本正经的样子，长进不小嘛！” 懒得理这两人的调侃，方鹏四下一看，问道：“枫子呢？还没回来吗？” “这就不好了，男女通吃，我们会害怕的……” “这小子要干到什么时候？”没来由冒出这么一个念头，心中无语的方鹏也取了衣服往另一侧的澡房而去。 第二天上数学课的时候，年级主任过来说舒老师身体不适，请假一天，让大伙儿这节课自习。 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举动对舒老师纯洁的心灵造成了多大的伤害，凌枫听到不用上课，反倒松了口气，毕竟进度能慢一点是一点。 可坐在他后面的方鹏却突然爆发了老司机的八卦之心：身体不适？我的天，昨天枫子有多疯啊？ “你怎么了？”同桌的李时言伸手在方鹏发直的双眼前晃了晃。 “哦，没事！”方鹏随即低头，信口胡诌：“在想晚上的事。” 李时言以为他第一次参加这种宴会，难免紧张，便宽慰道：“放轻松，没什么的，走走过场而已。” 很快，夜晚如期到来。 还是上回那辆加长黑色轿车，换好了礼服的六人在校门前一大帮同学的注视下上了车。 “下回还是把车停远点吧！”李时言说道。 “干脆换一辆车！”陈其伟还是一如既往的直截了当。 眼瞅着方鹏和凌枫也接连露出赞同之色，王翰文顿时翻了白眼，恼道：“下回我打车，行了吧？各位大爷！” “我只是觉得这样有点……招摇……”说着，李时言低下头去。 一路进城，宫家的庄园在白云山脚下，占了好大一片，院子里挖了个偌大的人工湖，依山傍水，好一番气派。 大门前把守的乃是穿着军装、肩上顶着军衔的将士。 虽然王大少的车子羊城鲜有人不识，但那中尉依旧仔细检查了几人的请帖，和资料库的相片比对无误后才挥手放行。 “宫家是岭南军界第二巨头，仅次于蒋家……”朱逸辰趁着这点时间给几位舍友介绍些宫家的情况，以备不时之需。 “蒋梦婕的蒋家？”凌枫突然问了一句，一个星期前那张绝望的脸又浮现在他眼前。 “对，蒋家是岭南大族，自从三百年前追随王家先祖打响资产阶级革命第一枪开始，就一直是岭南军界的魁首，在整个大明军方也占有举足轻重的地位！”朱逸辰解释道。 “大明目前五位上将军，蒋家老太爷蒋劲光排名第三！”王翰文插了一句。 “战斗力排名？”陈其伟突然来了兴致。 王翰文两眼一沉，横了他一眼：“你当这是什么年代？” “是军衔排序！”朱逸辰继续说道：“要说辖区当然是蒋家最大，从南海开始，包含南洋总督府，加上整片南太平洋都可以算蒋家的辖区，只是南太平洋一向是澳洲外省胡家的势力范围，只是名义上归属蒋家统领，实则全部由胡家、徐家和另外几个家族自决……” 关于澳洲这个地名，凌枫从历史书上了解到一个很奇特的现象。 当年胡宗宪下海的时候，澳洲已被葡萄牙人在西元1522年发现，其后，澳大利亚这个名词却是在两百五十年后和英国之间进行海上战争时才由英国传开。 然而，在这之间的两百多年里，大明的官方文件里一直将这块孤悬海外的大陆称之为“澳洲”。 据说，这个名词是当初嘉靖皇帝和胡宗宪讨论南方海情时首次提出的，然而宫中的起居注中却没有相应的记载。 这么一个小细节还无法牵挂历史学家太多的心思，毕竟一个名称先出现还是后出现，对于原本就没有固有记忆的他们来说，根本就是理所当然的事。 大明先把这块大陆叫作“澳洲”，英国随后将其称之为“澳大利亚”，这有什么问题吗？ 可对于凌枫这个有着不一样记忆的人来说，却成了一个哲学问题。 先有鸡，还是先有蛋？ 先有澳洲，还是澳大利亚？ 脑子里想着这样怪异的念头，凌枫走到了宫家庄园前。 伸手将带的礼物送去，宫府管家礼貌接过。 等到人走后，管家低头瞅了瞅一篮寿桃、一罐子鲍鱼还有草药和不知是什么的黑色块状物，立刻皱起眉头。 “随便找个地方扔了！” 将东西递给一名仆人后，管家继续带着礼貌的微笑迎接后面的宾客。 “吴大人，您亲自来了，快里面请！” “李夫人，您可越来越年轻了！” “这是张少爷吧？果然一表人才！” …… 宫府管家可是羊城里数得上号的大人物，他如此热情，来访的宾客也不敢怠慢，多数都会笑着回应几句。 转过头来的方鹏摇了摇头，有些可惜：“早知这样都不送了，我都没吃几块！” “人家家大业大，看不上这点东西！”陈其伟冷冷道。 想着凌妈连夜赶制的两罐子鲍鱼自己一口没吃上，凌枫也有些可惜。 第九十一章 夜宴开场 【欢迎关注个人微信公众号“天高辰远”，不定期分享一些看书心得，推荐一些书荒时还能看下的书，也有一些对电影、电视的看法，喜欢就姑且看看，不喜欢可以直接取关！】 宫府的后花园内，几盏设计巧妙的大灯将柔和的光线撒满每一处角落，错落有致的桌子嵌在假山、花坛之间，众星拱月般将巨型喷泉边的主桌围在中间。 远处便是白云山，月亮挂在山巅，连绵山脉隐在朦胧月色中，仰头望去，一片瑰丽。 “几位的位置在这！”领路的宫家仆人随意指了指边上的桌子，继而又微笑对王翰文和朱逸辰说道：“王少爷和朱少爷请随我来！” “我得先去那边，我家老头子在，躲不掉！”王翰文笑笑。 朱逸辰却没有什么笑容，只是也说道：“我过去一趟，等下再来！” “没事，我们会照顾自己！”李时言笑道。 等二人走后，余下四人对视一眼，继而将目光全部移到眼前这张明显比旁边小了一号的桌子上。 “一看就是后面加的！”陈其伟冷冷道。 “坐在这能看见主位吗？”李时言旁移两步，抬头朝主位望去，视线向下一点，赫然就是一座距此不足三米的假山。 正如陈其伟所说，这就是宫家管家后来加上去的，之前的位置俱在灯光明亮处，也都能看到主桌和让主桌上的人看到。 可是这里，正好处在假山的阴影中，别说主桌上的人看不到，就连光线也暗淡许多。 “这是要我们闭着眼吃饭啊！”凌枫自嘲一笑。 “既来之则安之。”方鹏率先坐下，淡漠道：“堂堂宫家，伙食总不会差，正好没吃晚饭，吃他一顿补回来！” “有道理！”凌枫点头，随即也坐下。 宾客陆续到场，冷盘率先端了上来，瓜果酒水一应俱全，桌子边满是身着白色礼服的仆人，训练有素的端着托盘穿梭来回。 凌枫抬头看了看，没发现和曾经经历过的那些宴会有何处不同。 看来不愧是一脉相承的华夏子民，尽管历史不一样了，但是骨子里的习惯却经由血脉沿袭了下来。 分餐的习惯在北宋还能时常看见，南宋之后就很少见了，到了大明，就连皇家也开始聚在一张桌子上吃饭。 反倒是西边的欧洲国家，由中世纪之前的聚餐变成了分餐。 只是两种习惯的演变，硬是将其和礼仪好坏、素质高低挂钩，未免小题大做。 秋老虎依旧肆虐，吃些冷食也不至伤胃，但李时言还是保持了良好的生活习惯，只略微吃了几口便投箸不食。 “你们吃你们的！”李时言见三人都停了下来，连忙说道：“我只是习惯了！” 陈其伟挑了挑眉，放下筷子道：“还是听神医的吧！” “和神医养成一样的习惯，估计也能延年益寿。”凌枫打趣一句，也放下了筷子。 方鹏无言，没有再动手。 “咦，你们怎么也在这里？”穿着一身紫色长裙、戴着轻纱手套、提着精致小包的甘璐瑶走了过来。 “被人强制请来的！”陈其伟直接了当道。 “啊？”甘璐瑶微愣。“别听他瞎说！”李时言笑道：“是宫家特意发了请帖。” “哦，那应该是老三了！”一路跟过来，站在甘璐瑶身边的男子微笑开口：“我家那三弟竟干不着调的事！唐突之处，还望各位海涵。” “哪里……”李时言笑着回道：“能赴宫老太君的寿诞，也是我们的荣幸！” “哈哈，几位慢慢聊！”男子笑了笑，发现甘璐瑶和几人认识，自己留在这怕是会让人尴尬，于是便说道：“瑶瑶，我先失陪了！” “这人好机灵啊！”陈其伟将目光转到甘璐瑶身上，问道：“追你的？” “他是宫家老二，宫晓鸿！”甘璐瑶淡淡道：“看着人模人样，其实就是个绣花枕头，比宫老三那个衙内好不到哪去。” “宫家三个后辈里也就老大宫晓志有点本事，不过比蒋家好，这一代的后辈里没一个拿得出手……” 凌枫一直低着头，不敢拿视线对着甘璐瑶，那晚在酒吧的意外依旧让他心有惴惴。 坐在他边上的方鹏观察力当真没得说，只看了看凌枫有意避开的视线，又瞅了瞅在他看来装着若无其事的甘璐瑶，心中顿起惊涛。 “不至于吧……” 终于，忍不住的方鹏凑到凌枫耳边说道：“问你个问题行吗？” “什么？”凌枫转头看他。 方鹏硬是迟疑了好一阵，像是在斟酌用词：“长得帅的男生是不是很招女生喜欢？” “啊？”凌枫微愣，继而摇头：“我不知道，我又不帅！” 是的，凌枫本来就不帅，本来！ 他忘了现在的他窃居于他人的身体，压根就没有作为一个帅哥的自觉。 方鹏闻言，默然不语。 目光死死盯住凌枫，将他这张棱角分明的脸看了一遍又一遍，却还是只能看到一脸的真诚。 “好吧，我知道你为什么这么受欢迎了……” 果然跟王大少说的一样，泡妞就是要厚脸皮！ 方鹏心中如是想着。 这边聊了片刻，去了一趟洗手间的张雅琪也寻了过来：“你们也来了啊！” 方鹏和李时言，甚至就连陈其伟也将头抬了起来，对着二人的身后扫去。 “别找了！”甘璐瑶知道这帮家伙在找什么，好笑道：“没有宫家的请帖，我可没法把人带来！” 方鹏咳嗽一声，继而又想起刚才心中的决定，立刻止咳，一脸的若无其事。 嗯，要厚脸皮！ 陈其伟什么也没说，李时言更是一笑而过：“哪啊，我们只是在看什么时候上热菜，肚子都饿了！” “对对对，特意没吃晚饭来的！”方鹏频频点头。 “来这么高档的地方，总要吃顿好的吧！”陈其伟理所当然道：“我们可是送了礼的！” 张雅琪和甘璐瑶对视一眼，满脸都是不可思议的惊奇：“你们居然来这里吃饭？” “这里不可以吃东西吗？”陈其伟愣道。 “真是败给你们了！”张雅琪扶额叹道：“你们还真把这里当餐馆啊？” 甘璐瑶指了指李时言，无语摇头：“你是没参加过酒宴吗？你听过在酒宴上吃饭的人吗？”“我们家的人一向饮食很有规律！”李时言笑着回道：“谁让他们都把宴会放在饭点，不吃饱会伤胃的！” “行，你们慢慢吃，我们先过去了！”甘璐瑶翻了翻白眼，带着张雅琪转身走了。 走远了些后，张雅琪回头看了一眼，有些奇怪：“你有没有发现凌枫刚才一句话都没说？” 甘璐瑶想想，点头道：“好像是！” 继而又笑着调侃张雅琪：“怎么？想把口味变回来？” “切，好意思说我！”张雅琪横了她一眼，笑道：“也不知道是谁和人搂在一起。” “姐搂过的男人多了，更亲密的动作都有！”甘璐瑶眯着眼看她，幽幽道：“你想知道吗？” “切！”张雅琪挺了挺胸膛，用目光扫了甘璐瑶胸前一眼，蔑视道：“看你的还不如姐脱光了去照镜子！” 说完，仰着脖子就走了。 “死丫头，找抽呢……” 宫府前院，蒋梦婕独自走在灯光的影子里，神情漠然，心中一片寂凉。 她已经一个多星期没去学校了，失去了希望的她不知未来的路在哪，上学和不上学，于她而言，没有什么不同。 拆去头上绷带，特意修饰了一番的张天明依旧吊着手臂，默默注视着树下的少女，看着她孤寂的身影，心中突然涌出一阵豪情。 “梦婕！”张天明快步走过去，站在蒋梦婕身前，直面少女的目光，突然道：“嫁给我吧！” 蒋梦婕冷漠的目光里没有丝毫的波动，看了他片刻便将视线移开，继续默默向前走。 张天明跟在后面，苦心劝道：“就算不结婚，只是订婚！只要把张家的意思传过来，你们家里人就不会再左右你的事，到时不管你想做什么，我都会支持你的！” “就算我父亲这次没有入选，我们张家的实力也绝对可以改变你们家里人的态度！”张天明不甘，继续在后面高喊。 前面的蒋梦婕突然停了下来，身后的张天明大喜，快步向前：“梦婕，你答应……” “你家，你爸，你们张家……”蒋梦婕缓缓开口，冷冷一笑：“呵呵，除了这些你还有什么？” “我……”张天明一怔。 “你知道我最讨厌你什么吗？”蒋梦婕突然发问，没等对方回答便自顾自说道：“我最讨厌你身上这些大家子弟的自傲！” “优雅、从容……”蒋梦婕冷笑道：“让我看了作呕！” “滚！”蒋梦婕从胸膛中吐出一声。 望着蒋梦婕离去，原地的张天明一脸阴沉，咬牙切齿道：“我真心待你，你却如此羞辱我，好好好，倒要看你怎么逃过宫家这一劫！” 蒋梦婕回到后花园的时候，凌枫刚好抬头，嘴里还在咀嚼食物，迎面便对上了蒋梦婕面无表情的脸。 二人齐齐一愣。 凌枫赶紧咽下食物，刚想过去问问她到底有什么事，却不想再抬头却已不见了人影。 凌枫那略显滑稽的一幕也没有在蒋梦婕死灰一般的心湖内留下丁点涟漪，她沉默着朝主桌边的一张桌子走去。 蒋家来人已蒋廷锡为首，此刻俱在等候此间主人入场。 第九十二章 大明的将军 【欢迎关注个人微信公众号“天高辰远”，不定期分享一些看书心得，推荐一些书荒时还能看下的书，也有一些对电影、电视的看法，喜欢就姑且看看，不喜欢可以直接取关！】 宫家老太君作为今晚的寿星独坐一席，到了她这个年纪和地位，小辈们没有同席的资格，羊城地面上有资格的那几位也不方便来赴一个孀居老女人的寿宴。 当然，这样的话也是某个老不死前些年放出来的。 岭南军方第一人亲自言明，为避闲言碎语，不再和她在私人场合见面。 宫家老太君转头看了左手边的蒋家席位一眼，深邃的目光中透着追忆。 忽而，满是皱纹的嘴角微扬，中气十足的声音传了出去：“蒋家闺女，过来，让老身看看！” 冷漠坐着，浑然不顾外物的蒋梦婕被一旁的蒋廷锡推了一下：“老太君叫你呢！” 冷冷乜了他一眼，蒋梦婕转头看向主位上的宫家老太君。 老人家出声，蒋梦婕还做不到视若无睹。 起身，静静走了过去。 宫家老太君像个慈祥的奶奶一般，伸出枯干的手将蒋梦婕拉到身边：“来，坐着陪老太婆说会儿话！” 早些时候，宫老太君会对蒋梦婕自称“奶奶”，年纪还小的蒋梦婕也会嗲声嗲语“婆婆抱抱”…… 自打那老不死的放出豪言后，宫老太君也就有意拉开了距离。 “有七八年没见了吧？”宫老太君从桌上掰了根香蕉，递给蒋梦婕，蒋梦婕接过，默默点头。 老人家何等眼力，自然看出小姑娘心不在焉，对于小姑娘的心事她略知一二，甚至可以说老人家在小姑娘的身上看到了自己当年的影子。 “大概五十多年前吧……”老人家脸露追忆，慈祥一笑：“老太婆也和你差不多大，家里张罗了门亲事，不愿意，跑了出来，特意跑到离家几千里的海边，骗了个傻小子，让他带着进了军营……” “男人？男人有什么了不起的？老娘要是进了军营，要不了多久你小子就得给我守门站岗！” 五十多年前的海边，一身海蓝色军装的年轻人被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揍得鼻青脸肿。 一脸羞愤的年轻人怒视着少女：“你放屁，我蒋家累世将门，岂会输给你个黄毛丫头？” “呵呵，除了显摆家世，你小子还会干嘛？”少女冷哼一声：“幼稚！” “好啊，那我们就比比！”年轻人愤愤不平道：“正好海军在招兵，我们一起去报名，从头开始，看谁给谁站门！” …… 画面转换，炮火连天的海上，数不清的战舰交杂在一起，空中战机穿梭往来，机枪在夜空中擦出一条条亮丽的火带。 一艘航母上，昔日的青年，肩上已经扛着大校军衔，战火在极短的岁月里将他身上的青涩烧得一干二净，同样扛着大校军衔的少女少了一分妩媚却多了一分英武。 “没想到会闹得这么大……”青年的脸上有着浓浓的自责。 “这一片的局势本就错综复杂，这样的结果也早在兵部的预料之中，你大可不必自责，到了这一步，也不是我们能够左右的了……”女人看向青年的目光中满是温柔。 画面再转，海边的二人激烈的争吵着。 “大不了我们不当兵了啊！”女人嘶吼着，眼中泪水决堤般涌出，痴痴道：“世界那么大，随便去哪都好，只要有你……” 男人默默转身，将手从上衣口袋里掏出，在女人面前慢慢展开，赫然是绣着一颗将星的军衔！ “对不起……我……我家是累世将门……” 哭干了泪水的女人默默离开了海军，几年之后，在另一场战争中取胜的女人也带着一颗将星回到了海边，身边还有一位家中为其选定的夫君。 …… 羊城东南，蒋家的庄园内，三星上将蒋劲光像一个普通的老人，孤独的站在潮水中，仰望着天上的圆月。 沧海桑田，女人或许已经忘记，当年他们初遇的那片海滩就是老人现在脚下的这块。 也或许，从女人第一次来到蒋家这处庄园的时候，她就已经发现了吧。 …… “人老了，就是喜欢唠叨……”老太君笑了笑，看着沉默不语的蒋梦婕，伸手拍了拍她的手掌，说道：“不喜欢就不要勉强自己！老太婆虽然很希望能有你这么一个孙媳妇，但是更希望你能开开心心的生活。” 沉默中的蒋梦婕突然苦笑一声：“换了别家，还不一样？” “那就……慢慢的熬！”老太君漠然道：“熬着熬着，日子就这么过去了……” 宫家老太君和蒋家大小姐之间的谈话自然无人敢打断，但眼看着时候到了，寿桃也被端了上来，就等着老寿星亲自切下第一刀完成这个仪式，站在一旁的宫府管家还是免不了心中着急。 终于瞧见个空当，管家连忙凑了上来：“老太君，该切寿桃了！” “闺女！”老太君拍了拍蒋梦婕的手，拄着拐杖站了起来：“过来和老太婆一起切寿桃！” 寿宴到这时候才算是真正开始，老寿星领着蒋梦婕一起切开了那足有半人多高的寿桃。 “好，老太君果然老当益壮！” 老太君握着一尺多长的刀一刀将寿桃切开，寿桃更像个大型的蒸笼，面粉制成的外层裂开，水汽升腾，一颗颗晶莹剔透的桃状点心小山般堆在其中。 “老了，不中用咯……” 从假山后面移步出来的凌枫看到这一幕，忍不住嘟嚷一声：“寿宴已经改成这样了吗？” 他旁边的李时言转头解释道：“这是将门，总要有点豪迈之气！” “当然要这样了！”王翰文不知从哪冒了出来，一边鼓掌一边说道：“我大明之所以能有如今盛世，靠得全是这些铁血将士！” “武将现在的地位很高吗？”凌枫突然想起历史上的明朝有很重的重文轻武之风，遂开口问了一句。 凌枫只是粗略翻了翻嘉靖朝以后的近代史，对这些更加细节性的东西还不太了解。 “当然高了！”也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朱逸辰接话道：“大明现在有常备军一千五百万，要是算上预备役和各外省、各地总督府的兵马，数量至少有三千万，要是武人地位还像几百年前一样早就乱套了！”“自从殖民侵略以来，武人的地位就与日俱增，各大家族庞大的财富如果离开了武人的保护，就像手捧重宝行于闹市的幼儿……”方鹏淡淡开口。 “你就直说他们需要军队镇压殖民地的反抗呗！”陈其伟翻了个白眼，撇嘴道。 李时言瞅了二人一眼，遂转头冲王翰文和朱逸辰苦笑：“你们别搭理他们！” “没事！”王大少笑道：“我们家这点钱也就在岭南地面摆摆阔，还够不上跟军方勾结的地步。” “所以我才上赶着巴结我们老朱啊！”王翰文伸手搂住朱逸辰，笑道：“我们家能不能再上一层楼，可就指着老朱这块敲门砖了！” “一边去！”朱逸辰偏头瞪了他一眼：“要敲门，找我那哥去！” “可我跟他不熟啊……”王翰文两眼一转，突然凑到朱逸辰耳边轻声道：“要不我资助你搞掉你哥，然后拉你上位……” “别！别动手啊！”突然，王翰文瞬间从朱逸辰身边蹦开，连连致歉：“开玩笑，开玩笑的嘛！” “别打，别打脸……” 抬头望去的凌枫瞧见宫老太君的肩上竟顶着两颗将星，不由惊奇道：“宫家老太君竟然是位中将？” “是啊，她是大明六百余年来第一位女中将！”李时言的语气中带着浓浓的敬佩：“允许女性参军距此也不过一百五十余年，女性能够封将者屈指可数，宫家老太君当真算是一代奇女子！” “也是，能在军中升到将军的女子需要付出太多……”凌枫也不由发出一声感慨。 “何止啊？那都是拿命换来的！”朱逸辰收拾了王翰文后，走过来说道：“无论男女，但凡肩上扛着将星的，都是在战场上拿命换来的！” “哦，这是为什么？”凌枫问道。 “你不知道这事？”朱逸辰大为惊奇：“你的功夫从哪学来的？明明是军方特色……” “先别打岔！”凌枫连忙将话题引回：“先说说为什么将军都是拿命换回来的，难道封将都要上战场吗？” “这是当然的了！”朱逸辰说道：“大明一千六百五十五名将军都是从战场上用命换回来的！” “为什么？”凌枫依旧在问。 “为了保证大明军队的战斗力！”朱逸辰的表情突然变得肃穆：“大明的每一位将军都必须具备独立领兵作战的能力！” “你知道如今大明军中有多少大校军衔的将官吗？”朱逸辰突然问道。 “多少？”凌枫自然不知。 “最少十万！”朱逸辰回道。 “这么多？”凌枫一惊。 “没错！”被揍了几拳的王翰文走过插话道：“那是因为将军以下军衔可以作为荣誉封赏给个人，有些大家子弟甚至可以凭借祖辈的恩荫直接获封大校军衔。” “但其实这些都是少数……”朱逸辰接着说道：“大部分都是因为升到大校军衔后无法再晋升，因为想要从大校晋升为少将，唯一的必备条件就是统领麾下兵马取得一场战争的胜利！” “战争？”凌枫顿时惊呆。 “不错！”朱逸辰点头道：“一场参战人数不少于两万人的战争！” 第九十三章 上流社会的寒暄 【欢迎关注个人微信公众号“天高辰远”，不定期分享一些看书心得，推荐一些书荒时还能看下的书，也有一些对电影、电视的看法，喜欢就姑且看看，不喜欢可以直接取关！】 “等等！”惊呆了的凌枫，再一次确认道：“你是说要成功封将必须要打赢一场战争？” “是的！”朱逸辰点头：“这是大明军方传承了三百多年的不成文规定。” “唯有能够成功统领上万人取得一场战争的胜利，才有资格佩戴将星！” “这……”愣了一阵的凌枫开口却问：“那要是死了呢？” “死了就说明你这人运气不好呗！”王翰文插话道：“在战场上，运气也是很重要的一部分实力！” “别打岔！”朱逸辰瞪了他一眼，继续说道：“如果死在战场，那就只能按大校待遇归葬，晋升考核也就算作失败。” “这也太残酷了吧？”凌枫不由摇头：“这每年得有多少大校死在上面……” “哈哈，你想多了吧！”王翰文笑道：“发动一场战争哪那么容易？” “王大少说的不错……”朱逸辰点头道：“近代以来，除了当初的殖民战争和资产阶级革命外，大明乃至整个世界都没有爆发过大规模的战争。” 这个凌枫知道，随着当年胡宗宪下海，大量财富涌入大明，再怎么埋头朝土里刨食的家族也不可能看不到那满船满船的金银。 在黄金、白银的驱使下，大明这个曾片板不下海的国家终于迎来了海洋时代。 殖民浪潮由此掀起。 这一部分历史中，大明扮演的角色和凌枫曾经熟悉的那些西方侵略者没有太大区别，即便再怎么美化，也只能说饱受儒家思想浸淫的大明人用一种相对温和的方式掠夺着殖民地的财富。 五十步笑不了百步。 在这场延续了近百年的殖民战争后，大明帝国内资产阶级的力量极速膨胀，新兴阶层在政治上的诉求也与日俱增，而皇权却依旧想禁锢天下百姓。 矛盾激发，战争随即而来。 岭南王家、蒋家带头，打响了资产阶级革命第一枪，随后各大殖民地总督纷纷响应。 一场前所未有的新式战争出现在华夏大地上。 后来，一代权相张之涣横空出世，编练新军，整肃朝堂，一系列的强硬措施后终于完成了对老牌势力的整合，然后在进行了几场大的战役后，向南方军提出了会盟谈判的要求。 这才有了青史留名的“渭水会盟”，随后《大明帝国宪法》被推出，皇权彻底被限制在宫城之内，资本主义的体制在大明被建立起来。 然而除了这两场大规模的战争外，在整个世界的层面上其实没有爆发过世界性大战。 如此，想在太平年月里推动一场战争，哪怕仅仅只是一场小规模的战争，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做到的。 “说白了就是拿钱砸出来的！”王翰文笑道：“家里面没点底子，谁能发动一场战争？” “一千六百多名将军里面，大部分都是大家族子弟，普通人家出身的大校除非正好恰逢其会，否则根本捞不到领兵作战的机会。” “那又如何？世间哪有绝对的公平？”朱逸辰轻叹道：“至少这样的规则选出来的将军是实实在在能打仗的！” “战场之上炮火无情，不管你是豪门子弟还是寒门俊杰，时运不济，都会死……” “我说能不能别上政治课了？”李时言有些无语：“是不是人一到这种场合就喜欢聊些……高端的东西？” 陈其伟拍了拍李时言的肩膀，一声轻叹：“这是上层人士的正常寒暄，我们这些小老百姓只要露出一脸羡慕就行！” “哟，这回话挺多的嘛！”王翰文白了他一眼。 “行了，寿桃都端过来了，我们也吃点，沾沾喜气！”凌枫趁机结束了这个话题。 朱逸辰和王翰文两人也不再回去，从边上随便拽了两把空置的椅子就在这桌落座。 坐下没多久，张恒阳以及宫家三少便一道走了过来。 “实在抱歉，一直不得空，倒是怠慢了几位贵客。”宫家三少看上去倒很有大家子弟的风范，摇了摇手中酒杯，微笑道：“先干为敬！” “别忙着喝酒！”就坐在他身边的陈其伟抬手拦了拦，开门见山道：“还是先说说为什么请我们来吧，我们几个小老百姓还真没见过您这位大公子呢！” 语气不善，宫家三少的笑容却依旧温和：“哈哈，确实不曾谋面，只是听说梦婕军训的时候给几位带来了些麻烦，特意请几位来亲自道个歉！” “梦婕……”凌枫微微皱眉，抬眼看他，问道：“你和蒋大小姐很熟吗？” 宫家三少矜持一笑：“梦婕不日便要和我订婚。” 听了这话，在座几人微微一惊。 陈其伟冷冷一笑：“既是道歉，就把我们放在这？好大的诚意啊！” “是我的疏忽，回头一定好好教训不会办事的下人……” 凌枫突然抬手指向张恒阳，淡淡道：“给我们带来麻烦的其实是这一位的弟弟！” 于是，其余几位没见过张恒阳的少年便将目光转向这人。 张恒阳双眼微眯，看了凌枫一眼，冷漠中透着倨傲：“张恒阳，荆州张家！” “张阁老的后人……”李时言喃喃道。 “哪位张阁老？”陈其伟对历史免不了迟钝，方鹏便解释了一句：“三百年前的权相张之涣！” “就是那个一手构建了大明议会的内阁首辅？”陈其伟总算还保留了最基本的常识，不至于连这种象征意义能够媲美太祖、成祖的人物都不记得。 每一个听到自家族望的人，脸上都会露出让张恒阳习以为常的惊讶、艳羡，而他也会淡淡一笑：“先祖遗荫，不肖子孙唯有……” “明白了！”一旁的王翰文却突然伸出手，指着他，一脸恍然：“你是来拉赞助的！” “王少果然聪明！”宫家三少指着张恒阳道：“特意带张公子过来，也是为了让王少认识一下，朋友嘛，总是不嫌多……” 王翰文同样抬手拦了一下，转而问张恒阳：“张天明是你弟弟？” “不错！”张恒阳漠然点头。 “哦……”王翰文笑嘻嘻道：“那你知不知道他前些天很嚣张？” “王少，不打不相识，给我个面子……” “别！”王翰文立刻打断了他：“刚才你跟我兄弟说话的时候，我一句话都没说，对吧？” 宫家三少微微皱眉。“那既然我守了我的规矩，你是不是也应该守你的规矩？”王翰文不顾宫家三少脸色变化，依旧笑道：“我们都是羊城这片地上的人，三少也不希望回头有人说你吃里扒外吧？” 张恒阳到底年长几岁，见宫家三少已经变色，连忙说道：“三少，既然人家不欢迎，我们还是走吧！” “别走啊！”王翰文伸手招了招，笑道：“我们的账还没算清呢！” 张恒阳怒了，转身盯着王翰文：“莫不是当我张家好欺？” “我呢，一向是个得理不饶人的！”王翰文笑了笑：“你那宝贝弟弟欺负了我同学，这理到哪我都说得过去！” “哈哈……”张恒阳怒极反笑：“我弟弟重伤入院，没去找你们算账，你倒先咬一口……” “别，这动词还是留着自己用吧！”王翰文连连摆手。 “呵呵，口舌之厉！果真还是群小鬼……”张恒阳讥笑一声。 “这可是你说的啊！”王翰文像抓住了机会一般，突然站了起来，然后扬声喊道：“诸位！” “这位张大公子……”王翰文走到张恒阳身边，指着他对已经将目光转过来的诸多宾客说道：“他看不上我这小鬼，所以他们张家的事，我这小鬼也帮不上忙了！” “诸位有能力的，就多帮衬、帮衬，免得人说我们羊城人怠慢了名家之后……” 突然的举动让原本嗡鸣的后花园安静了下来，能来这种场合的人大多不是初次经历，虽然没几人目睹了之前的经过，但仅凭这几句话，足够看出矛盾的双方和已经激化到了何种程度。 所以，当王翰文选择将事情说出来，也就意味着他们中有许多人必须站队、表态了。 这样的意图，只在张恒阳的脑中一闪即逝，不是他看不清局势变化，或者看不出这个小鬼的意图。 他只是不相信他有这个能力罢了。 “呵呵，果然是小鬼，受了委屈就找大人……” 然而，现实很快给了他一个耳光。 “王少过谦了！你要都算没本事，我们哪敢说自己有能力？” “不错，既然连王少都没办法，我们这些人就更没办法了！” “那我还是不掺和了……” 张恒阳的目光由震惊转为呆滞，心中依旧不肯相信这一幕：“这怎么可能……” 刚才他努力争取到的几家财团竟然会突然改口！ “这个王家不是商贾出身吗？” 没人会去回答他的疑惑，主桌边，宫家老太君的目光朝这里望了望，站在她身边的宫家大少爷便匆匆赶来。 首先一把拉开自己三弟，低声吼道：“这种事你也掺和进去？你脑子里都是屎吗？” “我……” 宫家三少当真只想卖个人情，本以为凭自己的面子，王翰文对这种互惠互利的事只会更开心，谁想到会闹成这样？ “哈哈，大家都是来给奶奶祝寿的，一点小误会，喝杯酒，就这样过去！” 说着，宫晓志立即从旁边的桌上倒满了杯酒，环顾四周，仰头一饮而尽。 “王少您看……” 王翰文却只笑眯眯的看着张恒阳。 凌枫刚才便不说话了，只静静站在一旁，目光远去，却不见了那人。 还好不是绝笔…… 刚进医院的时候脑子就在想自己会不会和贼道大神一样了…… 想着人家好歹结了婚，有了女儿，而且还成神了，而我写书才刚刚开始，恋爱都没谈过…… 上个月，很大的雄心，希望新书老书一边两更，前半个月也努力做到了，一天一万二三字的更新，但结果就是下半个月躺在医院的病床上。 腰痛…… 才二十多岁，居然腰痛！！！ 我也是无语了。 不在这博同情了，护士来打针了，我会抽空写的。 ps：美女护士这样的情节，想想就好，看我在书里都不会这样写，就更不可能在现实中发生了。 第九十四章 妈的，智障！ 【欢迎关注个人微信公众号“天高辰远”，不定期分享一些看书心得，推荐一些书荒时还能看下的书，也有一些对电影、电视的看法，喜欢就姑且看看，不喜欢可以直接取关！】 目光聚焦过来，面无表情的张恒阳心中怨愤无以复加，但想起家中重任，却不得不强颜欢笑。 “宫少说得不错，一点小误会还望王……王少不要放在心上……” 说着也倒了杯酒一饮而尽。 王翰文心中冷笑，却也知道分寸，淡淡道：“这就对嘛，求人就该有个求人的样子！” 小小风波就此揭过，宫老太君的寿宴上，谁都不好太过，张恒阳服了软，王翰文也没有进一步追究的意思，刚才发过话的人也就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然而对于王翰文突然展现出的王霸之气，靠近主桌这边的大人物们，心中难免有些惊讶。 “这个开车马店的已经到这种程度了吗……” 迎着周围耐人寻味的目光，王翰文的老子哈哈笑道：“臭小子被我惯坏了，回头我就收拾他！” 说着，转身朝宫老太君微微欠身，道：“搅了老太君的兴致，实在抱歉！” “无妨。”宫老太君微微一笑：“年轻人，有点活力，很好！” 这边各怀心思的时候，凌枫已问清了洗手间的位置，尿遁只是借口，类似的场景让凌风有些厌烦，一些久远的记忆止不住涌出，胸中便有些憋闷。 宫家的庄园很大，后花园只占了很小的一部分，走在古朴的游廊内，周围尽是假山、花圃，蜿蜒曲折，偶尔越过一颗盆栽后，便有豁然开朗之感。 对于中国古典园林，凌枫只知道享有盛名的苏派园林，而对历史上同样有名的广派园林则知之甚少，就更别谈具体区分了。 呼吸了些新鲜空气后，心中的烦闷少了许多，然而红尘滚滚，哪有真正的乐土？ 凌枫开始有些痛恨自己变得灵敏的耳朵…… “我知道你看不上我，那又怎样，等下我就去向所有人宣布我们订婚的事！” “我还没答应呢！” “有什么区别？我宫家堂堂正正提亲，你家谁会反对？你爷爷？哈哈，他会吗？” “你这是在找死！”望着宫晓明脸上那得意猖狂的笑容，蒋梦婕的目中射出危险的光。 宫晓明退后几步，拉开距离后继续笑道：“有本事你就杀了我，有你陪着，黄泉路也走得不寂寞！” 蒋梦婕久久沉默，凄苦道：“强扭的瓜不甜……” 眼见蒋梦婕势弱，宫晓明像得胜的将军一般，大笑道：“我不在乎！管他强扭的瓜还是瓜熟蒂落的瓜，只要是我的就行！” “我知道我打不过你，哈哈，没关系，我都可以不碰你！”宫晓明的笑容变得有些疯狂：“咱们可以各玩各的，我出去找女人，你出去找男人，怎么玩都行，只要别把肚子搞大，太难看！” “我就是要告诉全天下的人，你蒋梦婕是我的女人！一辈子都别想逃出我的手心！” 隔着假山，凌枫望着宫晓明那张因嘶吼而有些变型的脸，好一阵恶心：“妈的，智障！” 骂完一句，转身离去。 离凌枫目前位置不远的宫府厨房内，俨然一场大战正在进行中。 “配料齐了没？齐了就快去撬生蚝！” “土豆切块儿，你切丝干嘛？” “酱汁，牛肉那酱汁还没弄好吗？” …… 长达十米的灶台足足有五排之多，近百名大厨和助手在不停忙碌着。 一名穿着白大褂的大厨从仓库般大的冷藏间内跑出，浑然顾不上内外温差造成的不适，急匆匆跑到厨房大管事面前。 “牛管事，不好了！” “瞎咋呼什么！”管事端着杯上好的大红袍正想好好品品，被这人一吓，洒掉大半杯，气吼道：“天塌了吗？天塌了老子顶着！” “那你可要顶住了……” “什么？” “没！”大厨惊觉失言，连忙怯怯道：“是鲍鱼，鲍鱼不够了！” “不够了去买啊！没给你们钱吗？” “可……可问题是买不到啊！”大厨一脸愁苦：“我们用的都是上品的单头鲍，重量相差不大的那种！为了老太君的这次寿宴，我们已经买光了羊城所有的海产市场，现在除非去外地，否则根本买不到同一品相的鲍鱼！” 那管事这才意识到形势严峻，也顾不上毁了一杯好茶这点小事。 “怎么会少了？采办的时候不是都按超出一成的数量买的吗？” “海鲜这东西无法久放，我们都是提前一天去采买，按说是够了，可管家那里临时增加了桌数……” 管家那里的情况不是他一个厨房管事能左右的，眼下问题出了，想办法尽快解决才是最紧要的。 “差了多少？” “也不多，就十几头，关键是品相相同，哪怕相似的都难找啊！” “该死！” 管事心中郁闷，才十几头的缺口，对于上百桌的宴席来说确实算不上什么，马虎一点，糊弄过去也不是不可以。 但宫家之所以会特意采买上品单头鲍，为的就是让客人们来者有份，既能上档次，又体现了宫家不论出身、一视同仁的原则。 吃不吃，那是客人们的自由，但东西你不能少了！ 哪怕一桌少一头，也有十几桌的客人照顾不到，没人发现自然万事大吉，可一旦有一位想吃的客人没拿到，宫家这场宴会就算出了岔子。 这样的后果不是他一个小小的厨房管事能承担的，这样的风险，也不是他这个小人物能够决定是否去冒的。 “去找！想尽一切办法去找！”管事急道：“立刻联系各家酒店，只要模样上看不出区别，哪里的鲍鱼都可以！” “可是离上菜只差五分钟了啊！” 大厨心中偏向于缺斤少两，毕竟上百桌里面才少了十几头鲍鱼，又不是每个人都会吃，按照往常的惯例，有的桌会空出很多来，那些想吃又没拿到的客人也能看到别桌有剩余，会不会去抢那是客人的事，反正他们没法用这个借口说宫家短了他们的吃食。 屁股决定脑袋，大厨只要把菜做好、端上桌就行，宴会当中以及宴会背后复杂的社会关系不在他的考虑之中。 但这些事对管事一级的宫家下人来说却必须要考虑到。 “五分钟也要去找，找不到就先上下一道菜！” “师傅，师傅！”厨房那扇大门被推开，一名年轻的伙计穿着白色短打，双手抱着一个玻璃罐子，兴冲冲朝大厨跑来：“师傅你看，这有鲍鱼！” 大厨一把接过，拧开罐子一看，惊喜道：“全是单头鲍！” “这下好了，有了这罐，数量就够了！”匆匆清点数量后，大厨发现罐子里正好有十几头鲍鱼。 然而管事却不得不问上一句：“这东西哪来的？” 不明不白的东西哪敢随便送上餐桌，吃出事来，谁也保不了他。 “是管家让人送来的，听豪哥说是客人送的礼物！” 一听是客人送的礼，管事放心大半，今天来的客人全是羊城地界上有头有脸的人物，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送鲍鱼这样的东西当寿礼，但即便真出了问题，事主也不可能跑掉。 时间紧急，也没工夫让管事多想。 “好吧，就上这个，把这些拆散了，每桌分一个。”想想，管事还是叮嘱道：“上菜的时候吩咐一下，尽量别把这些送去前排。” “放心吧，我懂！”大厨心领神会，罐子里这些鲍鱼一看就放了不少日子，这些不新鲜的东西还是不要往贵客面前送了。 凌枫回道宴会现场的时候，刚才的风波已经烟消云散，张恒阳像没事人一样继续在各大财阀、富商之间走动，王翰文则回了前排，坐在老爹身边。 朱逸辰却没离开，依旧坐在那假山阴影中的小桌旁和舍友们聊天。 “你又尿遁到哪去了？”朱逸辰抬头，看着走过来的凌枫笑道。 “看见一坨屎，恶心得我快吐了！”凌枫冷冷道。 “一坨屎？”朱逸辰扬了扬眉：“说谁呢？” “喏！”站着的凌枫努了努嘴：“那坨屎又要恶心人了！” 朱逸辰顺着他的目光转头，却只能看到黑黑的假山，于是起身，抬头便瞧见一脸喜庆的宫家三少朝宫家老太君走去。 那宫家三少俯身对老太君说了些什么，老太君似乎微微皱眉，但终究点了点头。 得到老太君应允后，宫家三少大喜过望，径直走到管家面前，伸手要来话筒，立即屁颠屁颠跑到台上，双手捧着话筒，兴奋的快说不出话来。 “各……各位来宾！我有一个重大的好消息要宣布！” 台下，蒋家席位上的蒋廷锡早就放下了筷子，同样一脸兴奋的望着宫家三少。 不知道的，还以为有喜的是他们两个。 然而，在场的这些人里面，有不少已经听过一些风声，差不多也猜到了宫家三少接下来要宣布的事情。 甭管对宫家三少的感官如何，这样的场合里，几句场面话还是要说的，有心要和宫家结个善缘，巴结、巴结宫家三少的人则已开始苦思冥想该如何将俗套的贺词说出花样来。 张天明坐在位置上，看着小丑一般的宫家三少在台上手舞足蹈，心中愤恨无以复加，然而更多的恨意却对准了蒋廷锡身边那个冷落冰霜的少女。 “哼，这可是你自找的！让你拒绝我，这下你一辈子都别想好过……” “唉……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李时言感慨一句，然而也只是微微摇头。 “大家族子女都是这样，命运不掌握在自己手里……”朱逸辰似乎想起了什么，脸上尽是落寞。 “是的，没错！”宫晓明心中的兴奋冲到了最高点，大声喊道：“大家猜对了！” “今天，我要在这里隆重的为大家介绍！”猛地伸出手，指着蒋梦婕道：“我的……” 脑中想着那个词，那个光是想起就能让他兴奋的词，然而瞳孔中却有一个身影慢慢变大。 凌枫，朝着他走了过来…… 第九十五章 勇气 【欢迎关注个人微信公众号“天高辰远”，不定期分享一些看书心得，推荐一些书荒时还能看下的书，也有一些对电影、电视的看法，喜欢就姑且看看，不喜欢可以直接取关！】 身影算不上伟岸，此时却有了沉重的压迫感，宫家三少诧异于这种感觉，愕然中，脑中的词汇便说不出口了。 心如死灰的蒋梦婕微微偏头，目中尽是诧异，脑海里陡然生出一些荒诞的念头来…… “他……不熟啊……算了，还凑合吧！要是真敢这么干，姐就陪你亡命天涯……” 灰烬中有星火迸发。 原本就静下来的场面更是针落可闻，客人们的目光纷纷转到凌枫身上，惊讶中似乎也有着某种期待，世上总不少看热闹的人。 最为惊讶的莫过于同桌的几人，方鹏刚端起茶壶，为自己倒了杯后便想着给旁边的凌枫也满上，一抬头，人却不见了。 李时言对那晚的事了解的算多一点，想着当初光屁股爬上楼的凌枫，立即便两眼放光，瞅瞅正走过去的凌枫，又看看沉默不语的蒋梦婕，心中期待更胜于当日在套房内等候妹子…… “我就说嘛！”王翰文低声嘟嚷道：“这家伙刚才一句话不说，果然是在憋大招啊！” 朱逸辰却没心情开玩笑。 当众抢婚？你以为拍电影呢！ 刚想起身，陈其伟便拉住了他：“先看看，枫子有分寸的！” 主座上，宫老太君的目光渐渐汇在稳步走来的凌枫身上，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幽静的心湖上泛起点点涟漪，对这少年的举动竟有了些期待。 “当年要是那小子也能……” 带着所有人的期待，凌枫却台前三米处停下，看也没看手持话筒的宫家三少，转身朝左侧的桌子走去。 “吁……” 声声轻叹汇在一起竟传遍了全场，松了口气的众人连忙若无其事的遮掩，心中难掩失望。 闪现了几秒的火光再度熄灭在灰烬里，黯淡的双目里一片死寂。 正等着看热闹的王俊松没曾想热闹竟落到了自己头上，看着已经走到跟前的凌枫，犹自伸手指了指自己，脸上满是不确定的神色：“你……找我？” 凌枫点头。 王俊松将脑袋偏过去，瞅了瞅对面低头沉默的蒋梦婕，又瞥了凌枫两眼，再问道：“真找我啊？” “没错！”凌枫一脸平淡。 “唉……”一声叹息，王俊松脸上完全不掩饰浓浓的失望：“还打算看场好戏……” 这样的话也就王俊松敢说，但场内其他人显然深以为然。 台上的宫家三少终于回过神来，心中升腾起浓烈的愤怒，这样的场合，这样要紧的关头被人打断，羞辱潮水般袭来。 恨意森然，此刻却不是发作的时候。 “哈哈，实在是太高兴了！一时忘了词……”宫家三少敷衍几句，又转回正题：“今天在这个大喜的日子里，我也有一桩喜事想要和大家分享……” 终究还是要回到原点。 “在下和蒋家……” “我想好要提什么要求了！” 声音同时响起，但很诡异的是，手里拿着话筒的宫家三少，声音却被凌枫完全盖了过去。 或许也可能只是众人期待、好奇之下的心理作用。 视线再一次聚焦在凌枫身上，又被打断的宫家三少，目光像是要吃人。 “有戏！”心中喊了一声，王俊松看向凌枫的目光变得火热，问道：“你想要什么！” 凌枫微微侧身，抬手指向身后的蒋梦婕。 “来了！”这下，场内所有人齐齐在心中大喊一声。 好戏终于上场！ “我要你……”凌枫指着蒋梦婕，但话却是对着王俊松说的，“参加升级考核的时候把她带上！” 场中为之一静。 多数人茫然不解，但一小部分明白关节的人却瞬间醒悟。 蒋梦婕猛地抬头，满脸惊愕的望向凌枫。 老太君一言不发，只是笑笑。 王俊松脸上的笑意淡了许多，颇为玩味的瞧着凌枫：“你知道她为什么要上赶着求我带她去吗？” “和这有关系吗？”凌枫不解道：“教官的承诺难道还有附加条件？” “这倒不是……”王俊松摇头道：“我只是想强调下这件事的严肃性，毕竟，我不是去旅游！” 凌枫点头，表示理解。 王俊松可是去战场，哪能什么人都往上带？ “这家伙应该够资格吧？”凌枫想起军训时，深夜的操场上那道矫健的身影，笑道：“凭她那两把刷子，至少不会拖后腿嘛！” 王俊松笑笑，也没有自答刚才的问题，而是又冲凌枫问道：“可你知道，同样的名额能值多少钱吗？” “这还能卖钱？”凌枫愣住了。 “呵呵！”王俊松从来不嫌事大，继续笑道：“你又知不知道我王俊松的一个承诺能值多少钱？” 凌枫沉默，脸上露出纠结。 看在旁人眼中却像是被王俊松这话所羞辱，有种“奈何明月照沟渠”的不岔。 然而凌枫却突然抬头，问道：“多少？” 形象突然坍塌，节操碎了一地。 “我靠！”坐在靠后一点的张雅琪猛地揪下一缕青丝，气道：“这该死的小阎王，最喜欢捉弄人心！” 她身边的甘璐瑶却微笑望着凌枫，似乎在好奇他将会如何抉择。 “王家虽然家大业大，不过也不是一句话就能拿出钱来……”王俊松充分调动着凌枫的胃口，笑眯眯道：“但几百万的支票，我还是开得出来的！” “我靠！” 凌枫两眼圆瞪，心里下意识换算开来…… 如果把大明金钞类比美金，八九十年代的美金，而且还是布雷顿森林体系没有瓦解的状态下，几百万美金最少都得是几千万乃至上亿的人民币，再考虑下货币贬值…… 妈的，这一个承诺抵得上前世十几年的奋斗啊！ 凌枫不由自主的咽了咽口水，众人望过来的目光便多了许多耐人寻味的东西，身后的蒋梦婕心中终于有了忐忑。 她害怕了。 看到希望后的失望才最绝望！ “额……”终于，千呼万唤般期待下，凌枫犹豫着开口：“其实，我原本是想不参加数学考试的……” “唉，算了！就当学雷锋了！”凌枫大手一挥，豪迈道：“你还是把这家伙带去吧！” “我跟她有过节，眼不见心不烦嘛！要是回不来，那多好？” 说完，凌枫便冲主座上的老太君微微欠身，笑道：“打扰老人家了！” “不碍事！”宫家老太君微微一笑，慈祥的目光中多了一丝柔和。 凌枫一回到座位，王翰文立即朝他竖起了大拇哥，连连道：“牛！你真牛！” “这下你和宫家老三算是结仇了……”朱逸辰回头看了一眼还站在台上的宫家三少，摇了摇头：“估摸着还是不死不休的那种！” “不至于吧？”凌枫抽了抽嘴角：“不就上了点眼药，最多拖个一年半载啊！” 凌枫可没多少英雄救美的想法，只是刚才看到宫家三少那变态的嘴脸，忍不住才上去搅合了一下。 “你……”朱逸辰震惊了，忙问道：“你真不知道蒋梦婕为什么不择手段也要拿到王俊松的承诺。” “为什么啊？” 军训时的一幕幕在凌枫脑中泛起，他原先只知蒋梦婕很想得到王俊松的承诺，今天听了大校晋升考核的事才猛然想到蒋梦婕要的是什么，刚才虽搅合了一场，但其实真不知其中详情。 朱逸辰愣了片刻，看向凌枫的目光颇为怪异。 “算了，管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的……”朱逸辰微微摇头，说道：“就像你刚才说的，女人在军中真的很难混！” “战争年月不说，虽然危险，但晋升相对公平，如今这种和平年月里，军队里的女性想要晋升需要付出的实在太多……” “可蒋家这样的将门……”凌枫不解。 “蒋家当然可以替她打点！”王翰文接话道：“甚至直接向兵部申请个大校的恩荫也不过蒋老爷子一句话的事！” “可这有什么用呢？”朱逸辰轻叹道：“且不说蒋梦婕是否接受，按照惯例，这样得来的军衔只是虚有其职，不能真正带兵！” “眼下蒋家缺的是能挑大梁的继承人，带不了兵，怎么维持先祖荣耀？” “这个……”凌枫还是不解：“对蒋家来说，也不难吧？” “重男轻女！”陈其伟突兀的声音很直白的解释了问题。 “哈？” 凌枫和蒋梦婕多次过招，虽然对自己身处什么样的档次没有清醒认识，但还是觉得蒋梦婕身手不错，而且看她身边的几个姐妹以及军训时高二女生们的反应，想必带兵也有一套，这样的人物就仅仅因为一句“重男轻女”就…… “对于大家族而言，没有变成实力的潜力都是没什么用的！”像是明白凌枫心中所想，朱逸辰解释道：“蒋家，或者其他任何一家，都不会将大笔资源花费在一个女孩子身上，哪怕她很有潜力……” “那她……” “她想要的，就是将这种潜力化作真正的实力！”王翰文接过话头：“跟着王俊松上一次战场，打赢了这场仗，除了王俊松可以顺利晋升少将外，其余所有参战人员都可以按部就班升到大校！” “什么意思？”这一点，凌枫还真是头一次听说。 “这也是多年的惯例！”朱逸辰具体解释道：“为了让军人在和平年代也有上战场的动力，兵部有不成文的规定，只要跟着大校去参加封将之战，活着回来后都可以按部就班升到大校军衔！” “哪怕此后你寸功未立，三年一转，只要退休之前时间够，你就能升到大校！绝不会在提衔的时候因为暗箱操作被人顶掉！” “当初这个规定是也为了表示恩出于上，让士兵们记住帝国，记住兵部，省得全被各家族……” “哦……我懂了！”李时言猛然惊醒，击掌道：“这样一来就等于打通了从小兵到大校之间的所有桎梏，有这么一条康庄大道在，就算蒋家再怎么不重视女孩子，也不可能不投入一些资源。” “而且通过一场战争，也能检验蒋大小姐的实力，等到她成功晋升到大校后，蒋家甚至也可以为她准备一场封将之战！”方鹏颔首道：“如果她做得好，蒋家的大梁就可以让她来挑了……” 道理说通了都很简单，可其中的变数和凶险哪是只言片语能够涵盖？ 这一刻，几名男生无不为蒋梦婕的决心和勇气所折服。 “我的天……”凌枫转头，朝蒋梦婕的方向望去，心中凛然：“大明的女人还真是不同凡响啊！” 似有所感，蒋梦婕也将目光投来，虽然只能看到漆黑的假山，但她好像能感受到凌枫的目光。 火焰于灰烬中升腾，心中满是喜悦和感激。 第九十六章 低调的愤怒 【欢迎关注个人微信公众号“天高辰远”，不定期分享一些看书心得，推荐一些书荒时还能看下的书，也有一些对电影、电视的看法，喜欢就姑且看看，不喜欢可以直接取关！】 如同法律、道德，人脑中的观念也像社会规范一样桎梏着人的行为。 曾经的世界里，“男女平等”尚且只是一句人人都喊却少有人信的口号，医院产房的玻璃窗更像一面镜子，映出人心中深藏的丑陋…… 三纲五常虽然远去，大明帝国的女性们还依旧在奋斗的道路上和这个男权社会抗争着。 宫家三少傻傻站在那里，手里拿着话筒，双目无神。 蒋梦婕在蒋家不受待见，他宫晓明在宫家也好不到哪去，大家族虽然家大业大，可也没到按需分配的地步，能够获得多少资源全靠个人本事。 宫晓明不是嫡长孙，才能更比不上大哥宫晓志，在最注重能力的将门里根本不可能有继承家业的机会。 这一次能和蒋家联姻，背后不知花了他这一房多少心血，为的就是得到蒋家这个姻亲，哪怕没有实际帮助，光是蒋家姑爷这一层身份也能确保他将来在宫家的话语权。 得到蒋梦婕，可不仅仅只是满足占有欲而已。 可是现在，唾手可得的一切居然从眼前溜走了！ 宫晓志见老三神色变幻不定，连忙走上来，唤道：“老三，下去，还嫌不够丢人吗？” 这一声唤彻底将宫晓明的怒火引爆。 “畜生，我杀了你！”通红的双目左右扫视着台下，寻找着那个可恶的身影。 “出来啊，贱人，老子要弄死你！” 愤怒中的宫晓明将手中的话筒摔在地上，不知设在何处的音箱里传来一声碰撞的轰鸣。 “人呢？不敢出来了吗？贱人、畜生……” 在骂人的词汇量上，宫晓明保留着大家族子弟的良好教养，翻来覆去就只有那么三两个，但到位的表情还是将心中愤怒展现的淋漓尽致。 “闭嘴！” 身旁的宫晓志立刻伸手箍住了老三的腰，微一用力便将正要动身跑下去的宫晓明制住，并拎小鸡般将其拎了起来。 “放开！放开我，混蛋！”宫晓明不停地挣扎，口中大嚷着：“我要杀了他啊！” 宫晓志阴着脸，挥掌斩在老三颈脖处，顿时让他昏睡过去。 老太君的寿宴上出现这样的场景，对宫家人来说毫无疑问是个耻辱，不管宫晓志对老三和蒋梦婕的观感如何，这一次的事都不可能就这样算了。 但眼下还是寿宴时，无论怎样的愤怒都不能在这时候发作，老三如此失态，只会让宫家在羊城上流社会中更加丢人现眼。 然而对今天的寿星来说，晚辈们的这点龌蹉和光着屁股、留着鼻涕打闹的孩童没什么两样。 宫家老太君在乎的根本不是这些！ “来！”老太君又一次朝蒋梦婕招手，带着微笑慈祥道：“老婆子这里有些过来人的经验，要不要听听？” 蒋梦婕抬头，脸上满是喜悦。 “对……对不起……”一路小跑到宫老太君身旁，蒋梦婕像个犯错的孩子，低着头。 老太君拉起蒋梦婕的手，抚摸着她的额头，微笑道：“用不着说这个，你有勇气做这样的选择，老婆子只有开心……” 这边一老一少在说着话，藏在假山后面的凌枫却一脸便秘的表情。 “他应该是开玩笑的吧？” “你觉得呢？”王翰文白了他一眼。 “我觉得你应该关心他有没有能力做到。”一旁的朱逸辰瞥了凌枫一眼，语气淡然。 看着两家伙一副不靠谱的样子，凌枫抽了抽嘴角：“能不能别这么直接？” “是啊！”李时言连忙劝道：“你们快想想办法，我看这宫家三少爷已经魔怔了，搞不好真会对枫子下手！” “不是搞不好，是一定！”陈其伟非常肯定的说道：“大家族最注重的是什么？脸面！枫子这样打他们脸，他们能不报复才怪！” “可以想办法找找校长……”方鹏已经开始思考对策，而没有过多要求王翰文和朱逸辰两人。 “老二，过来一下！”距离桌子三米外的地方，一名看上三十出头的男子正端着酒杯和人说话，趁说话的空隙朝这里招了招手。 听到这个声音，朱逸辰皱了皱眉头，沉默片刻，起身道：“我过去一下！” 王翰文撇撇嘴，为几人介绍道：“那是他哥朱天旭，华宇重工的执行董事。” 朱逸辰走过去之后，因为角度的原因，凌枫只能看到他半个背影，而被他挡住的朱天旭由于高出一个头，倒也能看到半张面无表情的脸。 “这件事你就不要掺和了……宫家的脸面要照顾……说到底不过只是同学……两个月罢了……” 朱天旭一边和身旁来来去去的各色人等熟练的交际着，一边抽空对弟弟叮嘱几句。 声音没有刻意降低，离得也不算远，这边的几名少年大致都听清楚了。 于是，原本就沉默的气氛平添了几分萧索。 几人虽然年幼，但都是聪慧、早熟之人，随着场面的沉默，一些话便已心照不宣了。 凌枫其实更早一刻就明白了这些，这种时候，言语没有任何的意义，道歉更只会增加彼此之间的隔阂，所能做的，便只有若无其事了。 “嗯，这鲍鱼不错！”凌枫赞了一句，又多吃了几口。 “确实不错！”方鹏同样点头。 “全是一斤重的单头鲍，真阔气！”陈其伟面无表情。 李时言看看左边，又朝右边瞅了瞅，随即便不说话，低下头吃东西。 王翰文飞快扫了一眼，心中叹息一声，也低头吃菜。 …… “几位，酒菜还可口吧？” 安静了没多久，桌旁又出现了一个有些熟悉的身影，众人抬头，便瞧见宫晓鸿那张带着微笑的脸。 站在宫晓鸿旁边的甘璐瑶只能朝几人露出一个歉意的笑。 如陈其伟所说，大家族极重脸面，这不仅仅只是一个虚荣的问题，更是家族软实力的体现，包含着对敌对势力的威慑力。 像宫晓明那样歇斯底里，哪怕最后成功把场子找了回来，旁人对宫家的评价也会低一个档次，可就这样不闻不问，让落了宫家面子的小子安然离去，未免又显得宫家无人。 宫晓鸿乐得见老三丢人，但今天这样的场合，他毕竟是宫家人，老大不方便直接出面，维护家族脸面的事只好由他代劳了。 “平时这种品相的鲍鱼，市面上不多见……”宫晓鸿像是对吃颇有研究，非常礼貌的为几人介绍了一番鲍鱼的分类以及不同的烹调方法。 凌枫和方鹏面无表情的听着，李时言皱着眉，王翰文则一脸冷笑，只有陈其伟恍若未闻，继续对付盘中的美食。 “鲍鱼这东西虽普遍，但最忌不得法，除了烹调，食用时也要讲究技巧……” 宫晓鸿淡淡的说，陈其伟却突然用筷子插起盘中一头鲍鱼，啃馒头似大啃了一口，一边嚼，一边冲宫晓鸿仰起头，嘟嚷道：“是这样吗？” 宫晓鸿不再言语，望向几人的目光变冷，良好的教养使他说不出脏话，只好冷哼一声：“不识抬举！” “算了，二少何必跟这种人计较？”一名看上去不过二十来岁的眼镜男走了过了，微微摇晃着红酒杯，冷冷瞥了几人一眼：“凭白辱没了自己的身份！” 和他一道走过来的朱天旭只淡淡扫了几人一眼，除了对王翰文微微点头表示一下外，对于其他几人便视若无睹了。 虽然这眼镜男的身世不凡，但他也只是没有拒绝这人过来看看的提议，以他朱天旭如今的身份，还用不着在这样的小事上表态。 然而站在他边上的朱逸辰却无疑成了场中最尴尬的那人。 “老朱，你刚才不是说找甘璐瑶有事吗？”凌枫笑着朝低头的朱逸辰喊了一声。 “是吗？”甘璐瑶如蒙大赦，连忙笑着走过来，拉起朱逸辰就走：“那我们去一边聊！” 朱天旭抬头，第一次正式打量凌枫。 类似的场景凌枫不是第一次经历，刚才起身搅局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应对的准备，反正在这样的场合下不可能动手，以他曾经的阅历，对付这些倒也游刃有余。 “翰文，去那边看看吧！”支走了朱逸辰和甘璐瑶后，凌枫又对沉默不语的王翰文说道：“我好像听见你爸在叫你！” 王翰文转头看凌枫，右手握拳，良久，在桌上重重砸了一下，然后起身离去。 凌枫的做法显然让站着的三人有些惊讶，眼镜男同样上下打量着凌枫，冷笑一声：“有点意思！” 宫晓鸿显然是来找回场子的，但今天是他奶奶的生日，闹得太激烈只会显得自家没本事。 所以刚才一大堆废话无非是在彰显自家身份，用隐喻嘲讽“泥腿子”出身的几人，就是为了刺激年轻气盛的几人发作，然后再云淡风轻的让保安把人拖走。 凌枫没有久留的想法，但也不想自己和几位同学被人赶出门去，于是支走两位无法出手相助、留着只能尴尬的同学后，便微笑望着三人：“几位看起来倒像是经常吃海鲜的人……” 前面说过，由于大明帝国福利优渥，为此愿意从事出海打渔这项高风险行业的人数并不多，沿海的渔民早在三百年前就已经借着下海的东风开始了海外贸易。 到了如今这个年月，大明本土沿海，已经看不到世代传承的渔民。 还愿意出海的渔民，多是从高丽、倭国流落而来的外国人，以及很少一部分遭逢变故，迫不得已再出海的大明百姓。 总之，由于供货量不多，野生海产的价格极高。 不过这些对宫晓鸿几人来说，又算不得什么了。 “呵呵，还好……世上有的，差不多都吃过吧！”宫晓鸿笑了笑。 倒要看看你能蹦跶成什么样。 第九十七章 你要吃吗？ 【欢迎关注个人微信公众号“天高辰远”，不定期分享一些看书心得，推荐一些书荒时还能看下的书，也有一些对电影、电视的看法，喜欢就姑且看看，不喜欢可以直接取关！】 “哦，是吗？那牡丹……” “我的天啊！”不远处的一桌，传来一声惊呼。 “老吴，做什么？一惊一乍的！”坐在那人旁边的同伴连忙拉了他一下：“注意……” “你看，快看这鲍鱼！”这人显然激动坏了，一把反抓住同伴的手，不停摇晃：“这鲍鱼！” “鲍鱼怎么了？”同伴皱起眉头道：“你又不是没吃过！” “这鲍鱼我以前还真没……不，也就吃过一次！”那人两眼放光，像是见到了宝一样，兴奋异常道：“这不是普通的鲍鱼！” 同伴这才低头，认真打量了一下他盘中的那头暗红色鲍鱼，满脸疑惑：“这也没什么……” 被叫做老吴的那人飞快用餐刀将盘中鲍鱼从中切开，只见暗红色表面下肉质粉嫩，颜色略深的纹理在横切面上勾勒出一朵花的图案——牡丹花！ “这难道是……”同伴脸上转为震惊，惊疑不定的望着老吴，喃喃道：“牡丹……牡丹鲍？” “没错！”老吴非常肯定的点头，惊喜道：“而且还是品相最好的极品牡丹鲍！” “我的天……”同伴惊叫一声后，立即抓起筷子，飞快从大盘中夹起一头鲍鱼，然后飞快切开。 “真没想到宫家竟会如此阔气……” “这头不是！”老吴还在感慨的时候，同伴已经接连切开了两头鲍鱼，却一无所获。 “这头也不是！” 同桌的人很快发现了他们的异常，事实上在老吴发出第一声惊叫的时候，同桌几人就已停杯投箸，看了过来。 等看到老吴切开那头鲍鱼，并亲眼看见那朵粉红的牡丹后，懂行的人已经先后做出了和老吴同伴一样的动作。 “这头也不是……” 很快，他们这桌的十几头鲍鱼全部被切开，但除了老吴盘中那头外，其余的竟全是普通的鲍鱼。 这一桌的动静很快惊动了附近几桌，有见机快的已经开始行动，更多的人则依旧在疑惑中。 “你们干什么？鲍鱼都没吃过吗？” “就是，也不看看场合，没吃过好东西……” “是没吃过这么好的东西啊！”有懂行的人抽空解释了一句：“你们知道什么是牡丹鲍吗？” 今天能来这里的大部分都是羊城地面上最上层的一帮人物，虽然吃过的没几个，但是听过牡丹鲍大名的却肯定不少。 “不就是鲍鱼嘛！跟谁没吃过似的……” “十万金钞一头的鲍鱼你吃过？而且就算你出得起钱，都买不到货！” “吓？你说啥？十万一头？别唬我啊！” “懒得理你，我还是快找吧！” “真没想到宫家这次竟会拿出这样的好东西来……” 很快，风波就像瘟疫一样很快传遍了整个会场，先是有人提起牡丹鲍这个名字，随后又有专业的美食家或对美食极有研究的人在寻找无果后架不住众人询问便开始科普起来。 “牡丹鲍算是鲍鱼中的王者，其肉质鲜美冠绝天下！更难得的是它的纹理会形成一朵盛开的牡丹，故名牡丹鲍……” “这种鲍鱼只生长于南海的某些海域，不仅难寻，而且难以打捞，因为他们的活动范围通常都在水深两千五米到三千米的深海区域……” “近十年来，我记得只在市面上出现过三次，一次是新皇登基的大宴上，还有两次是在帝国大酒店的拍卖会上……” “一次拍卖最多也就三两头，而且还不是品相最好的单头鲍，就这都炒到了十万金钞一头！” 随着这些懂行人士的解说，会场内的来宾大致都了解到了牡丹鲍的稀有，同时在这个过程中，也不断有人从桌上的鲍鱼里面发现牡丹鲍。 “我找到了！” “哈哈，这头是！这头是！” “诸位，那我就不客气了，哈哈……” 原本显得有些轻松的氛围被牡丹鲍瞬间引爆，会场上兴起了一波热火朝天的“寻宝”浪潮。 正在和蒋梦婕说话的宫老太君不得不停了下来，将目光移向台下。 刚把老三送回房的宫晓志一见这场面，连忙把管家叫来，劈头便问：“这是怎么回事？” 管家也是一脸的懵逼：“我……我不知道！” “快去查清楚！”宫晓志狠狠瞪了他一眼。 而靠近主桌的这片贵宾席上，同样也有人在鲍鱼盘中翻找，当然，动作幅度不大。 毕竟都是很有身份的人，形象还是要注意的！ 除了王俊松…… “卧槽，怎么没有啊！”把自己这桌上的十几头鲍鱼一一切开后，寻之不得的王俊松连忙探身去问边上那桌的人：“老李，你那找到没？” 那人不敢像他这般放肆，只是很自然的放下餐刀，微微摇头。 “老王，你那呢？”王俊松随后又转向另一边。 王翰文的父亲放下了筷子，也摇了摇头。 王俊松接连问了几人，都一无所获，于是笑了：“怎么回事？和着我们这群人里一头都没份啊？” “老太君！”王俊松仰起头，朝着宫老太君笑道：“这样……不太好吧？” 坐在他边上，陪着一起来的王家中年人冲着老太君歉意笑笑。 很快，弄明白了前因后果的管家飞快跑了回来。 “宫海。”老太君唤了一声，本已跑到宫晓志身边的管家又连忙小跑到老太君身旁。 “怎么回事？” “那边的桌上出现了牡丹鲍……” 老太君当了一辈子的海军，自然不会不知牡丹鲍为何物。 “府里采办了这个？” “没有……”管家的额头已经开始冒汗，微微摇头后，露出一脸苦笑：“就算有钱，也没地方买去啊！” “那这是……” “刚问了厨房的老刘，说是一位客人送的……”管家可不敢把自己不识货的事说出来，这时候情况未明，反正上鲍鱼是老刘私自决定的，也就只能死道友不死贫道了。 差不多弄清楚了来龙去脉，宫老太君便拄着拐杖，向前走了几步，面对会场众人，扬声道：“不知是哪位贵客送了这份大礼？老身真是受之有愧啊！” 就坐在边上的王翰文立刻就将脑袋转向那座假山。 果然，片刻后，凌枫就从假山后面走了出来。 “老太君言重了！”凌枫远远站在那里，微微欠身，笑着回道：“不过是些吃食，能为这喜庆的日子添些热闹也算物尽其用。” “哈哈，小伙子蛮会说话！”老太君笑声爽朗：“老身这寿诞怕是要青史留名了。” “来而不往非礼也……”说着，老太君从腰间解下一块玉佩，冲凌枫招手：“来！” 远处，凌枫微微皱眉，心中本意并不想上前，只是这要再当场拒绝，那不就等于第二次打脸？ 无奈，凌枫只好又一次走过来。 “这块玉老身带了有些年头，小伙子孝心可嘉，就送你了！”老太君慈祥的望着凌枫。 凌枫只犹豫片刻，便伸手接过：“长者赐，不敢辞！” 台下众人不经在心中暗赞：“老太君这手玩得漂亮！” 只要长眼睛的人都能看出其中猫腻，宫家人明显有眼不识金镶玉，错把价值连城的极品牡丹鲍当成普通货色，虽然不知这牡丹鲍又是怎样被端上桌的，但看贵宾席上一头也没有，就足以看出宫家人不识货。 人家好好来祝寿，送了你这么一份天大的厚礼，你丫不但不识货，还有意慢待贵客，否则怎么会特意把人安排在假山后面的小桌上？ 非但一开始有所慢待，前后几次都有宫家的晚辈前去挑衅，会场上这些人都是各行各业的人精，虽然刻意不理会这边的动静，但只要看上一眼都能瞧出宫晓鸿这家伙的动机。 这一回，宫家可算是颜面尽失。 然而宫老太君以晚辈孝顺的大义将十几头极品牡丹鲍轻轻揭过，又将随身佩玉赠与凌枫。 有大义加持，这玉佩也勉强够得上这些牡丹鲍的价值。 凌枫领了玉佩，便转身回去。 宫老太君又笑着说了几句场面话，便借口身子乏了，准备退场。 宾客们自然起身相送。 “丫头，随我来！” 蒋梦婕搀扶着老太君，目光却转向正在往回走的凌枫。 “这条路不好走……”老太君一边走，一边轻叹道：“只希望你以后不要后悔。” 蒋梦婕将目光从凌枫身上收回来，脸上露出笑意，非常自信的说道：“不会，我绝对不会后悔的！” 当凌枫回来的时候，宫晓鸿还站在那里，朱天旭已经借口走开了，至于那眼镜男则带着一脸冷笑望着凌枫。 凌枫走到桌边，抬头与之对视片刻。 继而伸手将陈其伟面前的碟子端了过来，不顾伸长了脖子满脸焦急的陈其伟，将鲍鱼递到二人面前，笑问道：“你要吃吗？” 眼镜男的脸瞬间铁青，死死盯着凌枫，像是要记住这张脸。 “哼，有意思！”冷笑一声，转身便走了。 凌枫又将碟子递到脸色同样铁青的宫晓鸿面前，也问了一句：“你呢？” 宫晓鸿愤然离去。 凌枫微微摇头，自言自语道：“你们不吃，我吃！” “别啊，分我一点！”陈其伟忙喊道：“这是我找到的！” “好意思说，一整盘鲍鱼都让你切开了！” “不切开怎么知道是不是？” “得亏没切开，不然怎么出气？” “其实我觉得，切开了会更解气。” “靠，你咋不说直接咬上一口呢？” “吐口吐沫……” 第九十八章 二 【欢迎关注个人微信公众号“天高辰远”，不定期分享一些看书心得，推荐一些书荒时还能看下的书，也有一些对电影、电视的看法，喜欢就姑且看看，不喜欢可以直接取关！】 “没有……这里也没有……怎么会找不着呢？” 寝室楼下的垃圾箱旁，凌枫神经质般翻动着成袋的垃圾，果皮纷飞中，麻木的脸上尽是哀伤，完全看不到夜宴上云淡风轻的样子。 “我记得明明是丢在这里的啊，怎么会没有呢？” 身后，拿着手电筒的王翰文气不打一处来，冲上去拽住凌枫的衣领，冲他吼道：“你他妈省省吧！都扔了两月，早化成泥了！” “你还好意思说？”凌枫也怒了，反手抓住他的双肩，也吼道：“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这玩意儿这么值钱？” “卧槽！鬼知道那是牡丹鲍！”说到这，王翰文的心头就像被人狠狠扎了一刀，又悔又怒：“两罐极品牡丹鲍啊！就这么没了……” “十万一头啊！三百多万就这么没了……” 凌枫也很想哭，上辈子努力十几年才赚到的钱这辈子就这么被自己随手扔了，还真不如被人毁了，好歹还有个怨恨的目标，没事的时候可以发泄一下。 现在让他向谁发泄去？ 每一次回想，都必定沉浸在无尽的悔恨中…… “放屁！”听他这么说，王翰文又怒了：“十万一头那是单卖，三十多头凑一起足够撑起一场最豪华的宴会，注定名垂青史的那种，拿去拍卖，两三千万都只是起拍价！” “老子千分之一的家产就这么被你祸害了，苍天啊，你咋不下道雷劈死他？” 凄惨的声音吵醒了楼上的学生，窗户被推开，有人探头出来便骂：“吵什么吵，大晚上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三楼，凌枫他们的寝室，陈其伟也探身出来，冲楼下两个正在相爱相杀的家伙喊道：“你们两个可以别再炫富吗？” “快回来吧！”李时言喊道：“回头让宿管抓到，又是一桩麻烦。” 殷鉴不远，两个月前的那场动乱已经让二中的内务部门提高了警惕，加大了夜间巡查的力度，但凡有点风吹草动很快就会被人发现，一旦被抓住，惩罚力度也是有史以来最强的。 凌枫耳聪目明，已经听到远处有急促的脚步声传来，随即便推开王翰文，纵身一跃就跳到了二楼窗户旁的水管上，然后双手双脚再次用力，“唰”的一下就跳上了三楼的窗台。 王翰文可没这本事，一见凌枫这家伙丢下他自己跑了，顿时大气：“卧槽，有你这么玩的吗？” 他也不敢乱喊，远处已经有说话的声音传来，手电筒的光束在黑夜里晃动。 王翰文连忙关了手电筒，轻手轻脚爬上水管，动作飞快往上爬去。 好在是刚刚结束军训，单根的绳索都爬过，这粗大水管爬起来也不费力，堪堪在巡查人员抵达的那一刻，王翰文的身子就被李时言和陈其伟拽进了窗户，等到他们抬头向上看的时候，方鹏顺手关上了窗。 巡查人员在下面仔细检查了一遍，除了发现垃圾箱被人翻的凌乱外，没有发现可疑的人员，停了片刻后便纷纷走了。 “你两赶紧拿水冲一下吧，身上都臭成什么样了！”陈其伟说着，一脸厌恶的将接触过王翰文的两只手伸出去老远，同时飞快走到水池边，自己先清洗了起来。 闹腾一番后，众人爬上了床，没安静多久便又开始了夜谈。 “枫子，老实交代！你爸到底是什么人？”朱逸辰一直对凌枫的来历念念不忘，这一次便再也忍不住了。 王翰文原本没有探究的想法，甚至一开始对凌枫和方鹏这两个出身普通的舍友都没有太多的关注，只是这一次“牡丹鲍事件”实在给了王大少太多震撼，他现在比朱逸辰还想弄清凌枫的来历。 “对，坦白从宽！”王大少甚至掀开毯子坐了起来，恶狠狠的朝对面的凌枫喝道：“说真话，这次的事我就不跟你计较了！” 躺在床上的凌枫翻了个白眼，淡淡道：“不都说了嘛，打渔的啊！” “卧槽！打渔的能弄到极品牡丹鲍？”王翰文瞬间火大。 “这话真有意思……”黑暗中，凌枫横了他一眼，反问道：“海鲜不是渔民弄上来的，还能是谁？” “我……”王大少顿时语塞。 “可你知道两千五百米海深的概念吗？”陈其伟突然插话：“钢板都要被压变形，你爸身子难道比钢板还硬？” “能够下潜到两千米以下的潜水装置，普通的船上应该没有吧？”方鹏淡淡说道。 “目前市面上民用小型潜水器最多下潜到五十米左右，一般的打捞队也最多配备三百米的潜水器，只有那些最顶尖的专业打捞队才会配备千米级的潜水器……”黑暗中，朱逸辰目光灼灼，望着隔壁床铺上一言不发的凌枫。 “呵呵，原来你爸是开着万吨巨轮去打渔的！”王翰文止不住冷笑。 “那个……”李时言也忍不住插话道：“你那鲍鱼放了两个月吧？为什么味道还那么好？” “听见没？”王翰文来劲道：“这又是一个不同寻常的地方！” “你就老实招了吧，咱兄弟保证不给你说出去！” “招你妹啊！”凌枫心中骂道：“老子自己还想知道呢！” 当初凌爸把鱼打回来的时候，凌枫只是随口问了几句，凌爸便也只随口答了诸如名字、习性等常识性东西，也不会将自己如何打捞上来的过程具体相告。 凌爸又不想把儿子培养成渔民，教这些东西干嘛？ 如今凌枫回忆起来，不可思议的地方实在太多了！ 当时听到水深两千多米的时候，还以为凌爸是走运正好碰上了，或者有什么特别的设备相助。如今想想，那艘小渔船才多大？上哪找特殊设备去？ 而且鱼打回来的时候，分明都还活蹦乱跳的，就算只上过初中物理课，也能知道深水鱼上岸由于压力降低，内脏会爆裂，凌爸口中的秘药也太逆天了吧？不仅能保证鱼上岸不死，还能保证它们活过半个多月，直到凌爸完成对凌枫的特训…… 那时候自己一心都沉浸在练武的喜悦中，愣是忽略了这么多明显的异常，如今想来，自己这个便宜爸爸身上也未免有太多疑点吧？ “你倒是说话啊！”另一边的王翰文急了，声音便拔高了几分：“我也没别的意思，就是让咱爸下回出海的时候能把我也带上，虽然我爹就我一个儿子，可也得拿出点像样的成绩不是？这要是能主持一场几十头牡丹鲍的拍卖会，那……” “355！说够了吗？”门外，强光手电突然扫了进来，宿管大爷那张脸在灯光的映衬下显得更加阴森、恐怖。 方鹏心中顿时一片悲凉：“完了……” “你这个班长就是这么起带头作用的吗？”第二天，班主任舒凝的小办公室内，六名男生低着头，带着老式黑框眼睛的舒凝板着俏脸，用力拍着桌子，气吼吼道：“这才开学几天？就给我拿了个零分回来！耻辱啊！我是真没想到，咱们九班第一个零分居然是班长得的，你对得起那些辛辛苦苦把你选出来的同学吗？” “不就投了个票嘛？”王翰文忍不住嘟嚷道：“哪来的辛苦……” 边上的凌枫连忙拽了下他的衣袖。 舒老师原本想冲过来教训王翰文几句，但一抬头就看见了凌枫那张俊俏的侧脸，连忙止住了步子，并迅速将视线移开。 那天晚上，月光透过窗户映这张脸上，近在咫尺的雄性气息扑面而来，二十多年没和男性有过亲密接触的舒老师头一次失眠了。 此后的晚上，每当闭上眼，脑子里的那张侧脸始终挥之不去。 当这张脸再次出现在眼前的时候，舒老师又一次慌乱了。 “你们！”声音又拔高了几分，舒老师想凭借这个将心头的慌乱压下去，伸手指着方鹏和李时言，喊道：“你们两个！回去写一千字的检讨，下午下课之前必须交给我！” “至于你们几个，今天的课全部给我站到教室后面去！”舒老师又拍了一下桌子，喝道：“再有下一次，统统给我叫家长来！” 轰走了凌枫等人，气势汹汹的舒老师这才瘫在椅子上，大口喘着粗气，胸膛起伏不定，好半天才回过神来。 回过神来的舒老师从上锁的中间抽屉里翻出一本老式的笔记本，等翻开这老式的笔记本封皮后，露出的却是粉色信笺纸装订成的本子，每一页上还印着卡通图案。 舒凝拿起本子边固定的一支戴着卡通熊笔帽的圆珠笔，想了片刻后便在日记上写下： “今天收拾了几个不听话的小子，感觉效果还是不错的。人生第一次，没有怯场。 小凝子，干得漂亮，继续加油！tvt . . . 可是，又看到那个男生了…… 啊啊啊啊！ 老天，我该怎么办……” 门外，走廊上，王翰文嘴角微抽：“你们有没有觉得这老师有点……” 说着，转头问凌枫：“那个词怎么说来着？” 凌枫沉默片刻，淡淡吐出一个字眼：“二……” “对！”王翰文点头道：“就是二！” 第九十九章 心 【欢迎关注个人微信公众号“天高辰远”，不定期分享一些看书心得，推荐一些书荒时还能看下的书，也有一些对电影、电视的看法，喜欢就姑且看看，不喜欢可以直接取关！】 上课铃一响，“有点二”的舒老师就抱着教本走进了教室，一丝不苟相互问好后，便沉着脸冷声训道：“今天，我们班得到了高中生涯里的第一个‘第一’！” “呵，但却是耻辱的‘第一’！”舒老师表情狰狞，像要吃人般，气愤道：“全年级一百六十多个寝室，就我们班拿了个内务零分！” “具体哪个寝室，我给你们面子，就不点名了……” 直挺挺站在教室后面的王翰文偏头看了面无表情的凌枫一眼，嘴角强忍着抽搐的欲望。 凡是坐在前排的同学纷纷转头向后看，有些比较实诚的甚至已经转过身，伸手指向教室后面站着的几人，微微张嘴，有种想要说些什么的冲动。 “下面开始上课！”板着脸的舒老师翻开了教本。 又是一节听不懂的数学课，凌枫手捧课本站在后面，耳边听着天书，脑子里却在想什么时候出去找补习班、找什么样的补习班…… 可是找补习班要钱啊！而且还不是一般的贵。 虽然大明帝国的教育基本都是免费的，但是教师的收入却一点不低。 尤其是那些在外面办补习班，且有了一定名气的老师，收入更是高得惊人！ 就拿中学课程来说，一般的市价都在一小时一百块以上，热门科目诸如算学、理化更是动辄两三百一小时，要是还想再来点艺术课程，那更是高到没有固定市场价，但凡有点名气的艺术类老师收费都在一千金钞以上！ 与凌枫曾经的认知相左，大明帝国低年龄段也就是幼儿园和小学阶段的课外补习价格居然普遍高于中学阶段，一般都要贵五成乃至一倍。 这不是课外兴趣班的价格，而是学校教授的课程在校外进行补习的价格。 似乎大明帝国从国家层面到普通百姓，都更为注重基础教育的投入，凡是小有名气的基础课程老师，无不掌握着一些独特的教育方式、方法，能够充分调动孩子们的学习兴趣，效果好，收费自然也就贵得多。 同时，大明帝国的律法并不禁止老师在外兼职，无论公办还是私立的学校，所有的老师都可以在校外的培训机构“赚外快”。但让凌枫诧异的是，这些老师却基本都保持着职业操守，无论就职的学校是否有名气、是不是重点，都不会敷衍本职的工作，以便促使班上的学生去校外找他花钱补习。 儒家的传承并没有因为“新思潮”的涌入而断层，反而历久弥新，深刻的融入到了大明帝国的新式教育中。 教师们基本都还保持着圣人门徒的操守，在地位崇高、收入优渥的前提下，很少见到那种只为私欲而怠慢学生的老师存在。 可是一节课上百块钱的价格实在让凌枫有些吃不消…… 要知道每天吃饭都花不了一块钱，现在一节课就要花上百块，自己落下了九年的课，就算按现在的智力能加速很多，可少说也要花半年，乃至一年的时间，这根本就是一个天文数字嘛！ 下课铃响起后，舒老师掌下压着一本作业本，死死盯着封面上的名字，又抬头看了看教室后面站着的那个少年，犹豫再三，终究还是默默将这本单独被拿出来的作业本又塞回了那一摞作业本里。 “课代表把作业发下去……”心中好一阵纠结，身为老师的操守让她还是忍不住含沙射影了一句：“这一次的作业是我们上高中以来的第一次作业！题目也不算难，课后习题而已，只要认真听讲了的同学都不可能做不出来！我希望各位同学能够保持初三时期的艰苦精神，不要以为考上了高中就能懈怠，自己的未来，掌握你们自己手里！” 说这话的时候，舒老师几乎咬着牙，死死盯着那位站在教室后面的男生，心中憎恨着自己的不严格，却又害怕面对慌乱的心，唯有将这份纠结化作锐利的目光，射向那该死的“心魔”。 “下课！” “心魔”同学丝毫没有察觉到这份怨愤，依旧在想着该怎么解决天价补课费的事。 开学的时候，凌爸凌妈只给了五千块，生活绝对够用，其中大部分都该用来购买练功所需的药物。 学习一向拔尖的凌枫也用不着去校外找补习班，哪怕现在用这样的借口去问凌爸凌妈要钱，也免不了被怀疑。 何况又不是一点钱，这么一大笔钱得补多少科课啊？难道一上了高中，智力就受到影响，所有科目都跟不上吗？ 根本就说不通啊！ “翰文，如果我现在进录音棚，几天能拿到钱？”凌枫转头便问。 “拿到钱？”王翰文却愣了一下：“什么钱？” “晕死，忘了是自己的生意！”昏了头的凌枫拍了下额头，又问道：“我是说，录音带录好后多少天能变现？”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之前没接触过这块……”王翰文想了想，说道：“不过就算你能在一两天内录好音，还需要交给厂家生产，就算只生产一个批次，少说也要一个星期才能投入市场，我们又是新公司、新作品，加上宣传的时间，最快也要一个月吧！” “毕竟经销商没有看到效果，也不可能大规模买入，就算用我的渠道让他们先行垫付，那也得两三个星期……” 凌枫彻底沉默了。 这还一个月的课怎么熬过去啊？难不成每天都得抄作业吗？ 说到作业，趁下课刚回到座位上休息的凌枫就拿到了那本发下来的算学作业本。 翻开一看，空白的作业本上只抄了个题目，连解题公式都没一个，真不是凌枫懒到了这个程度，实在是连用哪个公式都不知道…… 与其抄一个错误的公式上去，还不如空白着交上去，至少到时老师问起来还可以说忘了写。 说起来也怪，这个老师除了在作业本上用红笔画了个大大的问号外，竟然都没把自己叫过去问话，害得凌枫准备好的一肚子说辞一下子没了用处。 “凌枫！”这边正想着舒老师的动机，教室门口的同学便回头唤了一声：“有人找你，是个妹子，还是美女哦！” 这哥们儿显然军训演习的时候提前被干掉了，不然也不会连蒋梦婕都认不出来。 凌枫出来一看，也有些惊讶：“你……找我有事？” “我们……”蒋梦婕指了指过道上的休息区：“去那边聊吧。” 蒋梦婕不像前几次见面那般强势，难得有些……温柔？ 不对，这妞应该没有这种属性吧！ 一定是自己的错觉，没错，一定是这样！ 凌枫如是想着，人已跟在蒋梦婕后面来到了联结两栋楼的过道休息区。 “那个……”蒋梦婕倚窗而立，望着窗外，背对凌枫。沉默了好久才缓缓开口：“谢谢你啊！” “啊？”突然从蒋梦婕嘴里听到这么个词，凌枫一时间有些错愕，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指代什么，方才回道：“哦，没什么，举手之劳而已。” “对你来说可能没什么……”蒋梦婕转过身来，看着凌枫，非常认真的说道：“但对我来说却值得我拿一切去争取！” “明白。”凌枫点头。 “对了，那你应该去军营了吧？怎么回学校了？” “哪有那么快？”蒋梦婕难得一笑：“从选好目标到制定计划，还有人员协调这些，没个一两年根本不可能完成，王家他们也是去年才开始准备，少说还有个半年、一年……” “哦……”凌枫点点头。 两个人之间其实没有什么可交流的东西，随意寒暄了几句后，场面就有些尴尬，对这些尤其不擅长的蒋梦婕便直截了当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银行卡递给凌枫。 “上次的事其实都是我的原因，害你出了一大笔钱……”蒋梦婕歉意道：“这里面有三万多块，都是我每年存下来的压岁钱，额，算是表示一下歉意吧！” 凌枫接过卡，颇为玩味的看着蒋梦婕，笑道：“我那部分也才六千块，剩下的都算表达歉意？” “额……”蒋梦婕目光微闪，笑道：“也有这次的事，算是谢礼吧！” 说完便将目光移开，心头涌出一阵莫名的慌乱。 “哦，这个其实……” “我不喜欢欠人什么，虽然我也知道这点钱算不了……” “没有！”凌枫突然笑了起来：“怎么会呢？难不成我还真找王俊松要个几百万吗？” “这钱不少了，谢谢啊！” 说着，凌枫就将银行卡揣进了兜里。 “那……就祝你一路顺风？”想想，又摇了摇头：“不对，不对！应该祝你旗开得胜！” “走了！” 凌枫摆了摆手，转身离开。 蒋梦婕漠然看着这人远去的背影，心中的慌乱一下子又变成了烦躁，敏锐的直觉告诉自己，像是哪里出了问题，但左思右想又实在找不出问题所在。 毕竟，这样的情绪从来都没有出现过。 教学楼这边的教室靠近走廊的窗户开在高处，人必须站在桌上才能勉强将头探出来，瞧见外面的动静。 一见凌枫往回来，熊智翔吓得连忙缩回头，身子一个不稳，差点就要从桌上摔下来。 好在同桌的甘璐瑶连忙扶住了她。 “你至于嘛……” 第一百章 好心的学姐 【欢迎关注个人微信公众号“天高辰远”，不定期分享一些看书心得，推荐一些书荒时还能看下的书，也有一些对电影、电视的看法，喜欢就姑且看看，不喜欢可以直接取关！】 “你说……”熊智翔祥林嫂般又嘀咕起来：“他们到底说了些什么呢？” 坐在她前面的张雅琪终于忍不住转过身，冲她吼道：“姐，您都念叨一节课了？咱能消停会儿不？” 熊智翔歉意的低下头去，奈何脸上的幽怨隔了八条街都能闻到。 “你就直接去问嘛！”身为同桌的甘璐瑶实在不忍心看她这样，建议道：“你那点心思，是个人都看见了！凌枫那么精明的人，会不明白？” “啊？”熊智翔小脸顿时煞白，颤声道：“那……那他……” “他还对你没表示是不是不喜欢你？”张雅琪直接将她想说不敢说的话说了出来。 “嗯……”熊智翔满脸颓废，将脑袋垂下。 “唉……”看着姐妹这么个不经人事、没有半点经验的样子，张雅琪叹了口气，接着说道：“一般来说呢，女生在感情这方面确实该矜持一点，等着让男生开口。” “但那也要分对象啊！”张雅琪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教训道：“像凌枫这种档次的极品，那比美女还稀缺，这种时候就不能犹豫！” 刚说着话，张雅琪就瞟见凌枫的座位旁正围着三四名女生，一个个叽叽喳喳的问着问题。 “瞧见没？”张雅琪指了指凌枫那边，冲熊智翔说道：“我们跟他什么关系？总比这些人近吧？你要是再这么扭扭捏捏，这些人就得把你的凌枫抢走了！” “什么我的……他不是……”熊智翔低着头，红着脸，手指不停绞着衣角，嘴上虽这么说，其实心里听到这话满是欣喜。 “我败给你了！”一瞧她这模样，张雅琪彻底无语。 坐在后排的张诗羽笑着开口：“你就别逼她了，她要是有你这经验，早牵上凌枫的手了！” “那是！”张雅琪毫不谦虚的说道：“要不是姐已经吃腻了这种风格的，早就得手了！” “什么得手了？”王翰文不知从哪突然冒了出来，笑着插话道：“你们谁要得手了？” 张雅琪一见，连忙指着熊智翔对他说道：“你来得正好，快帮我们智翔走走后门，传口信也好，递情书也行，赶紧把这事向凌枫挑明了，省得我们寝室老是一股子幽怨味。” “这个嘛……”王翰文特意看了一眼张诗羽，然后才幽幽道：“我觉得感情还是要慢慢培养的嘛！” “而且我觉得枫子也不是那种很着急的人，肯定不会突然就喜欢上一个人，慢慢来嘛，花点时间，潜移默化，让彼此都离不开自己后，一切不就都水到渠成了？” 目光转向后面，张诗羽却一直无动于衷的低头看书。 “对呀！对呀！”熊智翔听得连连点头，喜滋滋道：“我就是这么想的！” 甘璐瑶摇头微笑，张雅琪则直接给了她一个白眼：“你以为王大少在说你的事？” “呵呵，那你们聊，我先走了！”王翰文随即走开。 “瞧见没？”张雅琪又拍了拍熊智翔的桌子，指着离开的王翰文对她说道：“学学人家啊！一脸的云淡风轻，你要是有他一成的本事，凌枫这辈子都不可能逃脱你的手掌心！” “我……”熊智翔脸上的纠结更多了。 自从有了这张脸后，凌枫的耳边就一直不缺莺声燕语，每当下课休息的时候，总免不了有三五个女同学跑过来搭讪，借着讨论课程的名义不断打探着凌枫的喜好，不厌其烦的凌枫本想跑出去躲开，却没想到一出教室的门，马上就会有更多别班的女生围上来…… 鉴于开学前夜的壮举以及军训时的出色表现，不仅仅是高一年级的女生，就连高二的部分女生也时常过来凑热闹，浑然不顾已经传开了的关于凌枫和蒋梦婕的绯闻。 提起这所谓的绯闻，凌枫也是无奈的，开学时候的事经过两个月军训后，其实已经逐渐淡化，然而昨晚在宫府夜宴上发生的事却不知被何人传回了学校，再次引爆了二中学子的八卦之心。 二中的大门只在中午和下午放学的时候开启，一些吃腻了大食堂的学生就会跑到学校对面那排目前还只开放了一层的临街店铺里消费。 一般的学生除了有特别的事由外也很少进周记酒楼吃饭，多在这一排的小吃店里消遣，一名刚付了钱的女生就偏头对同伴私语道：“你觉得大姐头和那帅学弟有没有那回事？” 同伴想都没想便断然摇头：“不可能！” “为什么？”女生略显诧异：“那帅学弟可是为她……” 同伴左右看看，指了指脑袋，小声道：“大姐头这里还没开窍呢，帅不帅的没差别！” 女生想了想，欣然点头：“还真是，脑子里全是肌肉，嘻嘻。” “怎么？”同伴用胳膊撞了下她，打趣道：“你也准备吃口嫩草？” “吓？”女生急了，张牙舞爪般扑了过去：“敢说我老，看我不收拾你个小浪蹄子！” 二人闹着穿过空荡的马路，进学校的时候，女生去了一趟门房。 “老公又来信了？”同伴凑了过来。 “不知道，算时间应该是今天……”女生在桌上的大堆信件中翻找着，一脸的期待。 同伴歪着头仔细瞅了瞅她的脸，笑道：“还以为你真要泡小帅哥呢！” 女生双眸一亮，飞快从信堆里抽出一封，冲同伴晃了晃，喜悦道：“抓在手里的才是幸福！” “真酸……” “咦！”女生的视线扫过高一年纪那堆信件，突然在里面发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便忍不住拿了过来。 “高一年级凌枫收？”同伴凑过来看了一眼，笑着对她说道：“难道是那个小帅哥？” 女生微微摇头，不太确定道：“听说高一叫凌枫的有好几个，不一定就是那个！” “喏，这上面还写着寄件人呢！”同伴指了指信封下方那排娟秀的字体。 “原港城一中初三（3）班程钰（寄）……”女生想了想，还是不太确定：“好像听说他也是港城人？” “看我干嘛？我又不关心帅哥！”同伴笑着朝她伸出了魔爪，死死搂住她，一只手已经朝翘起的屁股上伸去：“嘎嘎，我只关心美女！” “别闹！”女生拍了同伴一下，沉思片刻还是将这封信拿了起来，对门房大爷说道：“大爷，我把这封信也拿走了，先去问问，要不是再给您送回来！” “好啊！”大爷笑道：“这封信都放了快一个月了，又没写清具体班级，都不知道往哪送，你要是认识这个人，那最好了！” “我也只是试试，不一定是他。”女生签了备注后便将两封信都取走了。 出了门房，同伴便啧啧道：“还说对小帅哥没兴趣，这就找个借口上去搭讪。” “别瞎说！”女生瞪了同伴一眼，“毕业的时候最容易失去联系，有时候甚至就是一辈子……”女生摇头一笑，心有戚戚。 “那成，你去做好人好事，我就先回教室了！”同伴潇洒的挥了挥手，转而朝中间的教学楼走去。 女生则一路走向高一年级那栋教学楼，找到高一（9）班，对靠门第一排的男生说道：“麻烦同学帮我叫下凌枫！” 正在写作业的男生抬头一看，两眼一亮，继而转身吼道：“枫哥，又来一美女！” “哇呜，这是今天第几个了？” “这样不行啊！阿强，要收费啊！收了费才给通报！” “笨！谈钱多俗？直接把照片和联系方式留下啊！” “对哦，这办法好，有福同享！” …… 凌枫无视这帮酸气冲天的小子，一出门便非常熟练且礼貌的对女生说：“我们去那边聊吧。” 女生回头看了看凌枫所指的休息区，微微一愣，继而笑起来：“呵呵，我就来给你送封信。” “你看看这封信是不是你的？”女生将那封信递给凌枫，接着说道：“要不是你的，我还得送回去呢！” 这是凌枫第一次看到程钰的字，柔弱中带着一股倔强，一笔一划像是花了很大的气力，工整的字体中透着忐忑和期待。 当这样的念头在脑中出现的时候，凌枫都有些诧异，自己怎么就有了透过现象看到本质的眼力。 “喂，喂！”女生喊了几声才把凌枫唤回来，笑问道：“寄信人是你原来的同学吧？” “对！”凌枫点头。 不管原来的班级有几个叫程钰的，至少都是自己的同学，这封信寄来二中，九成九只能是给自己的。 “那好，我这算是功德圆满了！”女生于是笑着道别。 等凌枫拿着信走回教室时才记起忘了问对方的名字，不由自嘲一笑：“算了，还是免些麻烦吧！” 当凌枫从边上经过时，张雅琪一度盯着他手里的信封，转身拍了拍后面的桌子。 “瞧见没？都有人开始送情书了！” 装模作样写作业的熊智翔偷偷抬起头来，忧心忡忡的回头瞄了一眼，继而仍强硬道：“送就送呗！有什么了不起的？” “呵，有本事你倒是也送一封过去啊！” “我……我还用送这个？开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