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影视]从陈情令开始》
1、陈情令(01)
“云飞拜见师祖。”俊美少年身着一袭青衫,神情恍惚的行礼。
抱山散人看着芝兰玉树的俊美少年,叹道,“云飞,你入山至今有多少年了?”
被唤作云飞的少年微微一怔,“回师祖,已有……十五载。”
“十五载……”抱山散人怅然,“一转眼都过去这么多年了。”
俊美少年不解的看着自家师祖,不明所以。
抱山散人看着俊美少年,幽幽一叹,“昔年你重伤垂死,你娘为了救你,将你托付于我,我就料到会有这一天,”顿了顿,“明日,你便下山去吧。”
俊美少年闻言面色一变,砰地一声跪下,急声道,“师祖为何让云飞下山?是云飞做错了什么吗?”
“你近日修炼总是恍恍惚惚,心神不宁,时常望着山下出神,我看你是在山里待不住了。”
俊美少年闻言语塞,他没想到师祖早就发现了他的异常。
“云飞有负师祖多年苦心栽培……”俊美少年面带愧色道。
抱山散人摇摇头,“你不必如此,我知道你这些年一直挂念着爹娘弟弟,你如今年岁尚且不足二十,让你待在山中陪我这个老婆子也实在是为难你了……”
“不是的师祖,云飞不为难,只是……”俊美少年想解释什么,却又无法否认自己想下山。
抱山散人闻言笑道,“我明白你的心思,知道你不是嫌弃我,只是多年没有你爹娘和弟弟的消息,我又一直避世不出,也不许门下弟子出山后再回来,你自然心中挂念爹娘弟弟,修炼有成当然也想下山去找你爹娘他们。”
这番话确实说中了少年的心思,他无法反驳。
“云飞,我不怪你想下山,不要觉得愧疚,明日你便下山去吧。”抱山散人说着,“你得我九分真传,修为精湛,想来只要不惹到五大世家老一辈的人,你都能安然无恙,我也能放心了。”
俊美少年张了张嘴,面带愧色道,“不满师祖,近日云飞确实心神不宁,我总是梦见爹娘浑身是血的倒在我面前,让我去救阿婴,我怕他们出事了,所以一直无法静下心来,也……不能置身事外。此番云飞下山,恐再也不能回来,还望师祖保重自身……”说着,已是双眼泛红,语带哽咽。
“魏嬴,魏婴……还真是两兄弟,”抱山散人叹了口气,笑道,“做什么小儿姿态?都这么大了,也该学会撑起门户了,下了山好好跟你爹娘他们相处,去收拾一下吧。”
魏嬴,字云飞。
魏嬴又在师祖这里赖了一会儿才离去,一夜未眠,次日拜别师祖,便头也不回的下山去了。
魏嬴下山后,便四处打听爹娘的下落,起初问的都是些普通人,竟无人听过他爹魏长泽和他娘藏色散人的消息,直到有一天他路过云梦时,遇到了江家家主江枫眠。
江枫眠刚从外面回来,在路上却看见一个与魏婴相貌有七八分相似的少年,看上去却比魏婴要大一两岁,又听到这少年在打听故人魏长泽夫妻的消息,不禁下意识的唤住那少年。
“这位公子请留步!”
魏嬴下山至今已有月余,却一直没有打听到爹娘和弟弟的消息,心里隐隐有了不详的预感,忽然听到身后传来的声音,下意识的停下脚步,回过头便见一俊美男人站在身后,他愣了愣,拱手见礼,“你是?”
江枫眠看着魏嬴,想起当年藏色那个身受重伤性命垂危的长子,他一直以为已经救治无效早早夭亡,他听说魏长泽夫妻出事,找到的也只有魏婴,便理所当然的认为魏长泽的长子已经死了,如今却遇到这么一个相貌与魏婴相似,年龄也跟魏家长子对上号的少年,便隐隐有了猜测。
“在下江枫眠,恕我失礼,请问公子贵姓?”
魏嬴闻言,顿时想起江枫眠是谁,云梦江氏的现任家主。
“原来是云梦江氏的江家主,”魏嬴见了礼,便道,“晚辈姓魏。”
这会儿魏嬴也想起他爹貌似当初就是云梦江氏的家仆,只是当初他被送到师祖避世的山中时尚且年幼,还不足五岁,这么多年过去,也仅仅记得他爹曾是云梦江氏的家仆,更多的却不知情。
他会找来云梦也是想起他爹跟云梦江氏的渊源,特来江氏打听父母的下落,没想到还没去江家拜访,就先遇到了江家家主,还真是缘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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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听少年姓魏,江枫眠愈发肯定自己的猜测,压制着内心的激动,问道,“令尊令堂可是魏长泽和藏色散人?”
魏嬴没想到自己还没开始探口风,就先从这位江家主口中听到父母的名字,顿时一怔,旋即回过神来,也有些激动,“正是家父家母,江家主认得家父家母?不知江家主可知家父他们的下落?我找了他们好久,但都没有人知道他们的消息。”
江枫眠闻言有些错愕,听魏嬴的口吻,仿佛并不知其父母已经亡故。
他沉默片刻,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不如贤侄先随我回莲花坞再谈?”
魏嬴这才想起他们还在大街上,连忙点头,“江家主说的是。”
江枫眠打头往莲花坞走,一边道,“你父亲与我是旧相识,情同兄弟,贤侄不必如此见外,直接唤我江叔叔便是。”
“嗯……江叔叔。”魏嬴微微一怔,从善如流的唤了一声。
魏嬴素来聪慧,虽然江枫眠没有说,但从江枫眠的表情和态度来看,只怕他一会儿得到的不会是什么好消息,再思及他一路走来,好些修炼的人都没听过他爹娘的消息,不是他妄自菲薄,他娘是抱山散人的徒弟,天资非凡,修为精湛,绝不可能默默无闻,怎么会没人知道他们?
除非……
魏嬴心下一沉,默默的跟在江枫眠身后进了莲花坞。
江枫眠带着魏嬴来到书房,说起这些年发生的事,包括魏长泽夫妻夜猎身死,他找到魏婴带回莲花坞收养等等。
虽然心中已经有了猜测,但当真从江枫眠口中听到如此噩耗,魏嬴还是猝不及防。
好容易缓过来,想起仅剩的亲人魏婴,不禁道,“那舍弟现在何处?”
“岐山温氏以教化为名,令众世家派嫡系子弟去岐山听训,阿羡和我膝下的阿澄都去了岐山听训,算算日子,也有好些天了。”
魏嬴闻言皱眉,“岐山温氏?论规矩,还是姑苏蓝氏最为出众吧?怎么众世家嫡系子弟还要去岐山温氏听训?”这有些不对啊。
江枫眠也不瞒着魏嬴,将这其中的情由道给他听。
听得江枫眠一番话,魏嬴哪儿还坐得住,“如此,阿婴他岂不是很危险?”
阴铁此物他也曾听师祖提起过,师祖曾有一位挚友,是蓝家那位唯一的女家主蓝翼,当初蓝翼妄想度化阴铁,结果失败,不得不以自身灵识将其镇压,温氏得到阴铁不但不是为了度化,反而还利用阴铁以活人炼制傀儡,这与邪魔外道有何区别?
连云深不知处都被烧了,还用那么可笑的理由,魏嬴都闻所未闻。
温氏将各家嫡系子弟唤去,分明是存心折辱,甚至死在岐山都不稀奇。
“江叔叔,我不放心阿婴,我这就去岐山看看。”说着便要起身离去。
江枫眠拦住魏嬴,道,“岐山温氏如今声势浩大,连其他四大家族都只能俯首,你年纪轻轻这是跑去送死吗?”
“江叔叔,我只剩下阿婴一个亲人了,我不能眼睁睁看着阿婴去送死,听你刚才所言,阿婴是个性子跳脱又喜欢管闲事的,温氏行事又如此狠毒,阿婴绝不会坐视不管,一旦阿婴管了,岂非要出大事?”
江枫眠无言以对,“可是……”
“江叔叔放心,我不会横冲直撞的跑进去,我会小心潜入,不会让他们发现的,我好歹是抱山散人教养大的,哪儿会那么容易就被发现?我师祖说了,只要不遇上五大世家老一辈的高手,我就不会有事。”
江枫眠闻言惊异,刚才一直是他跟魏嬴说魏婴和魏长泽夫妻的事,倒忘了问魏嬴这些年去了哪儿,没想到会从魏嬴口中听到抱山散人的消息,这都多少年了,抱山散人居然还健在,而且还养大了魏嬴,抱山散人那也是一个奇女子,既然她都这么说了,想来魏嬴不会刻意欺瞒他。
如此,江枫眠就放魏嬴离开了。
从莲花坞离开,魏嬴直接御剑往岐山而去,刚到暮溪山,就见一群人狼狈的身影,魏嬴看他们的衣饰,像是岐山温氏的人,便隐藏了身形,偷听这群人说话。
“公子,魏无羡他们会不会逃出来?若是他们逃出来把今天的事泄露出去……”
“哼,我已经封了洞口,他们怎么出来?别胡说,今天的事,你们都给我闭紧嘴巴,要是泄露了出去……”
魏嬴听到这里,险些冲出去,但想了想,还是没暴露自己,偷偷的离开,然后用自己的血施法寻找弟弟魏婴的踪迹,根据法术的指引来到被封的洞口。
看着被巨石封的严实的洞口,魏嬴拧眉,抽出佩剑,往佩剑里注入灵力,然后挥剑劈碎了堵住洞口的巨石,而后进了洞中,不多会儿就听到有人的声音传来。
“你们刚才也都听到了吧?难道温晁良心发作,又打开了洞口放我们出去?”
“你做什么白日梦呢?”
魏嬴看着悬崖下面,御剑而下,很快就看到了人影,看衣着大多是除了温氏之外其他四大家族的子弟。
看到有人进来,这群人围在一起做出防备的姿态,但看清来人面貌后,都是一怔,下意识的看向一个胸口被烙了烙印的黑衣少年,魏嬴顺着他们的目光看去,就看到一个跟他面容有七八分相似的少年,立刻就认出,这是他弟弟魏婴。
“阿婴……”魏嬴看着魏婴心口的伤,这是刚刚烙的,看样子是那群狼狈跑出去的人干的。
心中恨恨,下次看到这群人,他一定要狠狠收拾他们。
魏婴素来是个活泼的,今日看到魏嬴这个跟他如此相似的人,也不禁傻眼。
“你,你是谁?”
江澄与魏婴是一起长大的,对魏婴最熟悉,魏嬴与魏婴长得如此相似,他也疑惑,看着魏婴说道,“喂,他是你亲戚?他刚刚好像是在叫你,莫不是来找你的?”
2、陈情令(02)
魏无羡此刻也是一脸茫然,“我……我不认识他啊。”
“你不认识?”江澄盯着魏嬴那张脸,忍不住道,“那为何他与你长得如此相似?”
说他们是嫡亲兄弟也没人会怀疑。
魏嬴看着与魏无羡说话很熟稔的江澄,又见他与江枫眠眉眼有几分相似,便猜测这是江叔叔的儿子,江澄。
“想必,你就是江叔叔的儿子,江澄吧?”
此言一出,连江澄都忍不住瞪大眼睛,“你……你口中的江叔叔,是我爹?”
魏无羡在莲花坞长大,素来就是如此称呼他爹,而今冒出个跟魏无羡长得如此相似的少年,也如此称呼他爹,他险些以为面前这人就是魏无羡。
与江澄的惊愕不同,魏无羡此刻心绪不宁,心脏砰砰跳,怎么也平静不下来。
这种陌生的感觉让他很无措。
“你……你究竟是谁?”
看着面前的魏无羡,魏嬴便忍不住想到早早亡故的父母,不禁红了眼眶,“我姓魏,单名一个赢,字云飞。你,你可是魏婴,魏无羡?”魏嬴的声音带着几分颤抖和沙哑。
虽然心中猜测这黑衣少年就是他弟弟魏无羡,但到底没有确认。
被魏嬴一口道出自己的身份,魏无羡有些惊讶,“我就是魏无羡,你是谁?”为何长得跟我如此相似?
相似的人,魏无羡就见过蓝氏双璧,蓝涣和蓝湛这兄弟俩,当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而他和面前这个人相似程度只稍逊蓝氏双璧,要说这人是他亲哥哥都不会有人怀疑。
而且,这个人的名字,魏嬴,也跟他的名字很相似。
魏嬴,魏婴。
谁听了都会觉得是兄弟俩。
但魏婴很清楚的知道自己没有哥哥,否则也不会一直追问。
“阿婴,我是你哥哥啊。”魏嬴语带哽咽,想到一别十五年,他就只剩下魏婴这一个亲人就悔恨不已,他应该伤好之后就下山的……
魏嬴带着哽咽的话语虽然简短,听进魏无羡耳中,却犹如晴天霹雳。
“我,哥哥?”魏无羡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笑容都勉强起来,“这位大哥,你别开这种玩笑行不行?真的不好玩。”
他虽然是个爱玩爱闹爱交朋友的人,但却从不会给自己乱认什么亲戚。
别说魏无羡自己不敢置信,在场其余人也都觉得奇怪。
被温晁诓骗到暮溪山的这群子弟,都是出自姑苏蓝氏、云梦江氏、兰陵金氏和清河聂氏,还都是嫡系子弟,都曾在姑苏蓝氏的云深不知处听学,跟魏无羡同窗过,虽然魏无羡在云深不知处听学的时间不长,但给人留下的印象却很深,没人不知道魏无羡的父母早早亡故,是被江家主收养的孤儿,江家主对其比对自己的儿子还要好几分,但从未听说魏无羡有什么大哥啊!
魏嬴闻言,心中涩然,却不怪魏无羡不认他。
“我离开爹娘身边时,你才一岁多,不记得我,也是情理中事。”魏嬴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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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无羡一怔,盯着魏嬴那张脸,皱起眉。
“你当真是我兄长?那为何这些年你都没来找过我?”
魏嬴苦笑,“十五年前,爹娘带着我们一同夜猎,一时疏忽让我被凶尸打伤,命悬一线。娘为了救我,厚颜求到师祖跟前,把我留在了山中,此后我便随着师祖在山中修行,一直不曾下山。”
十五年前?魏无羡算了算,十五年前他还是个连话都说不转的奶娃娃呢,哪儿记不记得自己有没有哥哥?
不过魏无羡却知道自己师祖是谁,也对魏嬴的说辞有了几分相信,“师祖,是抱山散人吗?”
魏嬴点点头,“最近几个月我总是梦魇,总是梦见爹娘浑身是血的倒在我面前,流着血泪叫我去救阿婴。因连续多日都做同一个梦,我白日总是无法静下心修炼。师祖看出我有心下山,便叫我下山。一个月前,我下山寻找爹娘和你的消息,却毫无所获。我想起爹曾经是云梦江氏的家仆,也许江家会知道爹娘的下落,便去了云梦。”
“你去了云梦?”
“嗯,我本来是打算去江家打听你和爹娘的下落,没想到江叔叔在街上就认出了我,把我带回了莲花坞,我从江叔叔那里得知,爹娘早在十三年前就双双死于一场夜猎之中,仅剩下你一人被江叔叔找到带回了莲花坞收养,我想见你,江叔叔却告知我,你被派到岐山温氏听训。我虽刚下山月余,但这一路上也听了不少岐山温氏的恶行,我担心你的安危,便不顾江叔叔的阻拦,特意赶来岐山寻你,没想到刚到暮溪山就看见温氏一群狼狈的人,听他们说什么魏无羡,我便猜测是你,就找到了这里。”还好,我来的不算晚。
若他再晚上十天半月,这群人岂不是要被活埋在这山洞里?
“你真是我大哥?大哥……”魏无羡没想到时过这么多年,居然会多出一个哥哥,一时心里五味杂陈,有些高兴,却也有些不知所措。
即便是血脉至亲,到底没有从小一起长大,陌生感暂时还无法抹去。
魏嬴见魏无羡肯唤他大哥,心里也是很激动,“你长大了。”
没想到我错过了这么多,当年爹娘一夕间双双故去,你一个人是如何活着等到江叔叔找到你并带回莲花坞的?这些年在莲花坞你又过得好吗?
江叔叔没找到你之前,你又是如何生活的?
魏嬴心中有千般话语却不敢问出口,十三年前,阿婴尚且只是个三四岁的孩童,哪儿有什么生存能力?光是想想魏婴一个人生存的画面,就让他心痛如绞。
这是他弟弟啊,他却没保护好他。
即便江叔叔对魏无羡视若亲生,但到底不是亲生父母,哪儿能一样呢?
寄人篱下的感觉……旁人无法领会其中的苦涩。
就像这么多年,他被师祖养大,但师祖对他再好,终究无法代替爹娘,身为兄弟,魏嬴能对魏无羡这些年的生活有几分感同身受,甚至……弟弟要比他活得艰难许多。
深吸一口气,魏嬴注意到魏无羡胸口的伤,忙取出疗伤丹药递给魏无羡,“这是我下山前师祖给我的,对各种伤都有奇效,你快服下吧。”
魏无羡接过丹药,毫不犹豫的倒出一颗服下,而后想起什么,拉着魏嬴介绍蓝忘机等人。
魏嬴看着魏无羡与这群人熟稔的样子,大抵也能看出来弟弟跟这群大家子弟的关系还挺亲近。
尤其江澄和蓝忘机,魏无羡明显待这二人不同。
江澄等人见魏无羡当真与魏嬴相认,虽然都对魏嬴不熟悉,但见魏嬴相貌俊朗,气质非凡,论起来倒是与蓝曦臣略有几分相似,都是看上去很温润如玉的那种世家公子。
抱山散人养大的,果然不一般啊!
“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还是先离开这里吧?”江澄已经不想在这个鬼地方多呆了。
魏无羡看了看心口的伤,也额首赞同,“离开当然是要离开的,但是离开这里之后,我们是去温氏,还是各回各家呢?”
温晁将他们丢在这里,还将洞口堵上,分明是要致他们于死地,他们肯定是不能回温氏的,但若各回各家,被温氏知道了,恐怕还会再生枝节,更是给温氏借口对他们出手。
如今温氏一家独大,即便各大世家联合起来讨伐温氏,只怕也讨不到好。
“温晁今日明显是要致我们于死地,我们若是回温氏,岂不是自投罗网?依我看,还是各自回家,将温晁今日所作所为如实告知,劝家中长辈联手讨伐温氏。”金子轩近日算是受够了温晁的百般羞辱,哪儿还肯回温氏。
江澄皱眉道,“可我们的佩剑还在岐山温氏手中。”
“如今哪儿还顾得了那么多?当然是先回去再图其他。”金子轩道。
魏无羡沉默片刻,看向蓝忘机,“蓝湛,你要回姑苏吗?”
蓝湛与魏无羡对视一眼,“回!”
“姑苏离岐山路途遥远,你如今腿伤未愈,不如先跟我们回莲花坞吧?”魏无羡担忧的道。
蓝湛皱眉,“不必!”
“那我送你回姑苏,再回莲花坞。”魏无羡又道。
“不用!”
魏无羡走到蓝湛面前,伸手欲拍蓝湛的肩膀,却被蓝湛躲开,手顿时僵住,表情无奈的道。
“喂,蓝湛,你也太不够意思了吧?我们好歹是朋友吧?这么嫌弃我?”
魏嬴看着自家弟弟纠缠蓝湛,不禁失神,这性子……倒是很像娘。
挺活泼的!
“管好你自己。”蓝湛看着魏无羡心口的伤,皱了皱眉,缓缓往洞口走去。
魏无羡:“……”真是一点都没变!
见这群人都商量好了,魏嬴便先一步上去,然后搓了藤绳丢下去,让这群人爬上来。
出了洞口,众人都有种劫后余生之感,各自道别离开。
蓝湛默默的离开,魏无羡哪儿放心让蓝湛一个人回去,可也不能放心让江澄一个人回去,想到刚认下的哥哥,便灵机一动,抓着魏嬴的手,道,“大哥,我不放心蓝湛一个人回去,这样吧,我送他回去,江澄就拜托大哥送他回莲花坞。”说着不待魏嬴回话,便追着蓝湛跑没影儿了。
魏嬴:“……”
江澄瞪大眼睛看着魏无羡跑远的背影,气道,“魏无羡!你到底是谁家养大的?”蓝湛都懒得理你,你还非得贴上去,真是……气死我了!
魏嬴虽然不放心弟弟,但也没法真的将江澄丢在这里不管,只好先送江澄回莲花坞。
江澄到底对魏嬴不熟悉,一路无话,魏嬴将江澄送到了莲花坞,便马不停蹄的往姑苏而去,结果还没离开云梦境内,便听到有人说温氏派了人去云梦江氏,要在莲花坞建立监察寮。
魏嬴立刻掉头回莲花坞见江枫眠,结果没想到,江枫眠并不在莲花坞,只有江枫眠的妻子虞夫人在莲花坞。
虞夫人并不知道魏嬴的存在,看见魏嬴与魏无羡长得如此相似,脸色很不好看,“你是谁?”
江澄得到消息连忙赶来,正好听到他娘问魏嬴,忙拉着虞夫人的手介绍魏嬴。
一听魏嬴是魏无羡的兄长,虞夫人的脸色愈发不好看。
从前只有一个魏婴,就让江枫眠的心偏得没边了,如今又来个魏嬴,还又是藏色的长子,这莲花坞还有她母子立足之地吗?!
3、陈情令(03)
魏嬴虽然不曾见过虞夫人,却知道虞夫人是江枫眠的妻子。
他本是前来报信,却从虞夫人的神情中觉出几分不对。
江叔叔待阿婴如何,即便他没看到,也能从江叔叔对他的态度中觉出几分,但这位虞夫人对他的态度却截然不同,那复杂的眼神,让魏嬴一时分不清到底是厌恶还是别的……
不论如何,魏嬴都能确定这位虞夫人不喜欢他,甚至……也可能不喜欢阿婴。
这位虞夫人对他这个第一次见的人都尚且如此脸色,从小在莲花坞长大的阿婴难道每日都要面对这样的虞夫人?
这些年……阿婴到底是怎么过的?
魏嬴不知虞夫人为何对他的态度如此奇怪,想起即将到来的温氏,便压下了心头的忧虑,拱手行礼,“抱山散人之徒孙魏嬴,拜见虞夫人。”
江澄很清楚母亲对魏无羡的态度,更不怀疑母亲对这位魏无羡同胞哥哥会是什么态度,紧紧的攥着母亲的手,生怕虞夫人会对初次见面的魏嬴动手。
毕竟……
虞夫人感受到儿子的紧张,如何不清楚儿子在想什么?
她神情复杂的看着丰神如玉的魏嬴,心里五味杂陈。
藏色的儿子,一个两个,天资都是如此出众。
一个从小在莲花坞长大的魏无羡,划船游水摘莲蓬打山鸡,照样是第一。
一个魏嬴,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那通身的灵力修为连她都远远不如。
她当真就不如藏色吗?连生的孩子都不如她!
虞夫人想到江枫眠,压下心中的苦涩,板着脸道,“你来莲花坞做什么?若是要找你弟弟魏无羡,那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他此刻不在莲花坞!”
这硬邦邦的语气,魏嬴毫不怀疑这位虞夫人是在驱赶他离开莲花坞。
魏嬴面上不露声色,淡淡的道,“虞夫人,我此来不是寻阿婴,是来报信的,方才我听说温氏的人已经派人往云梦而来,有意在云梦设立监察寮,前些日子阿婴和江澄在暮溪山将温晁得罪狠了,此番温氏来人怕是来者不善,江叔叔此时不在莲花坞,还望虞夫人小心防范。”
“阿澄和魏无羡将温晁得罪狠了?我看是魏无羡把温晁得罪狠了吧?”虞夫人冷嘲道。
自己的儿子她怎么不了解?除非惹到亲近的人身上,否则江澄是不会多管闲事的,会多管闲事的只有魏无羡!
魏嬴脸色微变,他如何听不出虞夫人话里的意思。
这位虞夫人看来是当真很讨厌他和弟弟,否则说话不会如此不留情面。
江澄自然也听得出来,脸色很不好看,“娘……”
“你给我闭嘴!”虞夫人见江澄要插嘴,脸色难看的瞪着他,“你是不是蠢?因为魏无羡你爹都完全看不到你,现在魏无羡又冒出个大哥,今后这莲花坞还有我们母子的立足之地吗?!”
这番话简直是一个巴掌打在魏嬴的脸上。
他长这么大,从未遇到过说话如此难听的人。
即便他这些年都是生活在山中,相处的人除了师祖就只剩下小师叔晓星尘,但他下山也有一两个月的时间了,从未遇到过虞夫人这般嘴毒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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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非虞夫人是江叔叔的妻子,此刻魏嬴就要翻脸大打出手了。
再想起他弟弟阿婴,虽然相处时间很短,但阿婴是个一眼就能看透的人,以阿婴的性子这些年莫不是都被这位虞夫人如此对待?
想到这里,魏嬴的脸色发青。
“娘,你在说什么啊?!”江澄虽然跟魏嬴不熟,但此番是被魏嬴护送回来的,也能感觉到这位魏大哥是个很好相处的人,他娘为什么非要把关系搞得这么僵硬呢?
虽然……他心里也很嫉妒魏无羡得了父亲的关爱,但他还是把魏无羡当做最好的兄弟。
魏无羡承诺过,蓝氏有双壁,云梦就有双杰。
魏嬴深吸一口气,不欲跟虞夫人纠缠,冷着脸道,“虞夫人多虑了,魏嬴并不会入莲花坞,只是来报个信而已,既然消息已经带到,魏嬴这便告辞!”言罢转身就走。
他从不是受气的人,何况他大概都推测出阿婴这些年在莲花坞的成长环境了。
他弟弟……他的弟弟!
袖口里的手紧紧攥成拳,气得发抖。
他弟弟到底做错了什么要被虞夫人如此对待?即便江叔叔分走了属于江澄的关怀,何至于就到了没有她们母子立足之地的地步?这番话未免太……
江澄看着魏嬴拂袖而去,顾不得其他,忙追了出去,不顾身后虞夫人的呵斥。
“魏大哥,请等一等!”莲花坞大门口,江澄追上了魏嬴,神情为难的道,“我娘不是,那个魏大哥,我代我娘向你道歉,请你不要介意。”
魏嬴止步,神情严肃的看着江澄,“江澄,我只问你一句话,你如实回答我。”
江澄神情一僵,“你问。”
“阿婴在莲花坞这些年,虞夫人也是如今日对我一般对待阿婴?”
江澄神情愈发僵硬,被问得说不出话来。
魏嬴心中更加难受,“好了,你不必回答了,我知道了。”说完,转身就走。
江澄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口。
他娘对魏无羡那样,尚且还能说得过去,毕竟这些年魏无羡确实占了他爹大多数的关心。但他娘对魏嬴的态度就有些过分了,魏嬴不曾用过莲花坞的一针一线,此番前来又是为了报信,也是一番好心,谁料却被他娘如此对待,任谁都受不了。
魏嬴一路冲到码头,正要上船,又停住了脚步。
虽然虞夫人说话难听,但江家毕竟养大了他弟弟阿婴,他不能就这么一走了之,若是莲花坞遭了难,他明明知道莲花坞有难却没有相助,到时候该怎么去见阿婴?
魏嬴在码头站了很久,直到天黑才压下了心头的郁气,随便寻了间客栈暂时住下,一边关注着莲花坞的情况。
莲花坞每天都很热闹,这日莲花坞的弟子们出门射风筝,魏嬴照常看着莲花坞,直到莲花坞出去的弟子们气愤的回来,吵吵嚷嚷的,江澄很快被引了出来,一问方知是岐山温氏的人抓了莲花坞一名弟子,非说是莲花坞的弟子大逆不道包藏祸心。
江澄脸色难看,“没有理由就抓人,温氏这是要上天吗?”
虞夫人从试剑堂走出来,“吵什么吵?”
见虞夫人被惊动,莲花坞一众弟子,包括江澄都瞬间安静下来。
“发生什么事了?吵吵嚷嚷的!”
江澄低着头,“阿娘,温家的人来了,他们把六师弟抓走了。”
虞夫人闻言皱眉,看来魏嬴当时说的就是这群人了。
她把江澄训了一顿,话刚落音,莲花坞外就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
“这个莲花坞,也不过如此嘛。”
听到这个声音,江澄脸色顿时难看起来,低声道,“是王灵娇!”
对王灵娇的狠毒,江澄可谓是记忆犹新。
只见一妖艳女子带着温氏一群人大摇大摆的进了莲花坞,与虞夫人面对面而立。
“虞夫人,别来无恙啊!”王灵娇趾高气扬的看着虞夫人,一副眼睛长在天上的姿态。
王灵娇旁若无人的进了大堂,一边嫌弃着莲花坞的装饰,一边直接坐在主位上。
一番你来我往的交锋,王灵娇让虞夫人把魏无羡交出来。
说魏无羡在温晁收服妖兽的时候多次出言不逊,多次搅局让温晁心力交瘁,以致无法没能收服妖兽,还将宝剑都损失了,最后道,“今天我就是奉温公子之命,希望虞夫人能严惩此人,给所有云梦江氏的其他人,做个表率!”
“阿娘!”江澄想说什么,却被虞夫人喝退。
虞夫人看着王灵娇道,“魏无羡并不在莲花坞。”
“哦?”王灵娇冷哼,“虞夫人莫不是想包庇魏无羡?”
虞夫人没有说话,王灵娇冷笑,“眼下江宗主不在,我想虞夫人心里应该有所掂量,要是你们云梦江氏有人包庇他,那我就可以猜想,当初的那些传言……”说着轻笑,“是否是真的了。”
江澄皱眉,“什么传言?!”
“你说什么传言?”王灵娇意味深长的看着虞夫人,“不就是江宗主的……那些……风流的往事吗?”
虞夫人脸色愈发难看,“我说过了,魏无羡并没有回莲花坞。”
“虞夫人!你这是要为了魏无羡跟我们岐山温氏作对了?”王灵娇敛去笑意,“我今日来莲花坞,除了这件事,还有另外一件事,就是告诉你们,莲花坞即将成为我们岐山温氏在云梦设立的监察寮,我原本还挺欣赏你的,你若是如此不知好歹,非要包庇魏无羡,就……”
“什么监察寮,这里是我家!”江澄脸色难看的喝道。
王灵娇哼道,“虞夫人,这就是你们云梦江氏的家教吗?什么你家?这里是我们岐山温氏在云梦设立的监察寮……”话音刚落,虞夫人一巴掌就打了过去。
“贱婢敢尔!”
江澄看得一呆,躲在暗处的魏嬴也是看得一愣,没想到这位虞夫人脾气如此暴躁。
这一巴掌等于直接表明了态度。
王灵娇被虞夫人踩在脚下,一通叫嚣却换来虞夫人的冷嘲热讽。
虞夫人嘴巴之毒,无人能出其右。
王灵娇气得差点吐血,发了疯的叫喊起来,“温逐流!!!”
魏嬴顿时感觉到一股异常的灵力波动,顾不得再隐藏自己,此刻弟弟和江叔叔都还未回莲花坞,他可不能让莲花坞出事。
魏嬴跟冒出来的黑衣男子对了一掌,后退了一步,那人却后退了好几步,神情凝重的看着与魏无羡很相似的魏嬴,“你是谁?”
这个人绝对不可能是魏无羡!
“魏无羡?”王灵娇看到魏嬴下意识的脱口道。
温逐流当即否认,“他不是魏无羡,魏无羡的修为没有这么高。”
魏嬴很快就认出了面前这人,他当初去找阿婴,路过暮溪山的时候碰到过温氏一群人,那群人中正好有面前这个男子,想到这里魏嬴看了被虞夫人踩在脚下的王灵娇一眼,同样认出这个女人就是当初跟温晁说话的那个。
刚才离得远,他看不清,这会儿离近了,就认出来了。
想到阿婴胸口的伤,魏嬴脸色难看起来,“阿婴……”刚开口又怕这群人不知道他说的是谁又快速改口,“魏无羡胸口被烙的伤,是谁干的?”
王灵娇一听,也信了温逐流的话,这个人当真不是魏无羡。
“你是魏无羡什么人?”说着,又催促温逐流,“温逐流!快杀了他们,温公子让你保护我,你就是这么保护我的吗?信不信我去温公子面前告你?”
温逐流面无表情的抽出剑向魏嬴刺来,魏嬴拔出佩剑应对。
不多会儿,温逐流心惊的后退几步,看着魏嬴道,“阁下不是江氏的人,何必多管闲事?”
“云梦江氏养大了我弟弟,你们要找麻烦,我当然不能置之不理,”魏嬴仗着修为精深,剑法高超,完全不把温逐流放在眼里,“说,我弟弟胸口的伤,到底是谁干的?”
刚说完,余光就瞥见王灵娇面上恐惧的表情,心中顿时生疑,“你干的?”
王灵娇没料到她什么话都没说,就被魏嬴盯上了,她刚才见温逐流都打不过魏嬴,此刻哪儿敢嚣张,“我,我没有,是魏无羡自己撞上来的!”
“还不是因为你狠毒,想毁了绵绵的脸,魏无羡也是为了救绵绵,才会被你伤到。”江澄好不客气的道。
王灵娇害怕的尖叫起来,“温逐流救我,救我啊!你这个没用的东西!!!”
4、陈情令(04)
看着发疯尖叫的王灵娇,魏嬴颇感不适的皱眉,指尖灵光一闪,尖叫戛然而止。
“禁言术?”江澄惊诧,这不是姑苏蓝氏独有的禁言术吗?
魏嬴看着想说话却双唇紧闭的王灵娇,轻笑,“别白费力气了,就算你能说话,能求救,温逐流也没那个本事在我手下把你救走,”一顿,看向温逐流,“你说……是不是啊?”
温逐流面无表情的看着挣扎的王灵娇,又看向自恃修为比他高,而不把他放在眼中的魏嬴。
“这位公子,岐山温氏的人遍布在莲花坞外,你今日若杀了她,整个莲花坞都要遭难……”
不待温逐流将话说完,魏嬴冷声打断他,“温逐流,你莫不是把我当傻子?即便我今日放了她这条狗命,岐山温氏难道就会放过莲花坞上上下下吗?你们分明是有备而来,现在还想骗我?打得倒是一手好算盘,可惜我不听你的糊弄!”
温逐流还想说什么,莲花坞外忽然传来熟悉的呼喊声。
“虞夫人!江澄!”魏无羡的身影随着声音落下出现在门口,隔着练武场就能看清试剑堂里的场景,顿时心中一悸,忙跑了进去,见温氏的人倒了一地,王灵娇被虞夫人踩在脚下挣扎,温逐流又站在他那哥哥面前完全没有动手的意思。
这场面……有点怪啊!
王灵娇这狠毒的女人居然也不吵嚷,实在奇怪!
“魏无羡!你还知道回来?”江澄一见魏无羡就忍不住怼他。
魏无羡见莲花坞没事,也放下心,笑嘻嘻的回了一句,“莲花坞是我的家,我当然知道回来,怎么没看见师姐和江叔叔?”
江澄被魏无羡的厚脸皮气得说不出话来,倒是没忘记回话,“阿爹和阿姐去了兰陵。”
“江叔叔和师姐为什么突然去兰陵?”当日魏无羡直接跟着蓝忘机跑了,没有跟着回来,自然不知平阳姚氏被灭门,仅剩宗主一人逃了出来,跑到莲花坞请求庇护,更不知江枫眠为了对抗温氏前去兰陵金氏。
“平阳姚氏被温氏灭门,姚宗主逃到了莲花坞,阿爹认为当下唯有兰陵金氏能与岐山温氏抗衡便带着阿姐去了兰陵,想是与兰陵金氏商议如何对抗温氏。”江澄道。
魏嬴一边防着温逐流,一边听着那边两小只谈话,方知江枫眠不在莲花坞,原来是去了兰陵。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我回来途中听说岐山温氏派人来了莲花坞,便觉得不妙,特意加快速度赶回来,没想到……王灵娇这个恶毒的女人居然由着虞夫人踩在脚底下也不骂人……”实在有些让他吃惊。
江澄翻了个白眼,“她想骂也得能开口,魏大哥嫌她吵闹,禁了她的言。”
“禁言术?”魏无羡看了王灵娇一眼,终于发现了不同,疑惑的看向便宜哥哥,“兄长,你怎么会姑苏蓝氏的禁言术?”
魏嬴紧紧盯着温逐流,防着他下黑手,一边回道,“这不是姑苏蓝氏的禁言术,不过是用灵力封了她的口,只要灵力比我高深的人,都能解开。”
姑苏蓝氏的禁言术独树一帜,除了姑苏蓝氏的人,无人能解。
魏无羡闻言恍然,不过想起他大哥那高深的修为,王灵娇要解封恐怕得温若寒出手了。
想到这里,他不禁笑了出来,“兄长干得好,这个女人就该让她闭嘴,仗着温晁的势,四处作恶,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魏嬴闻言也笑,这时,温逐流身形一动,试图救走王灵娇,魏嬴立刻摆正脸色,剑锋一转朝着温逐流伸向王灵娇的手腕砍下,温逐流不敢硬抗灵剑之威,只好收回手,正欲提剑应对魏嬴接下来的攻击,只看到银光一闪,眨眼间就把他捆了起来。
温逐流跌倒在地,脸色难看,“我的灵力……”
温逐流挣扎了一下,无果,便默默倒在一旁,不再吭声。
他完全感觉不到自己的灵力波动了,这绳子也不知是什么宝物,竟然禁锢了他的灵力,他现在可以说是手无缚鸡之力。
“这是捆仙绳,便是神仙下凡,也逃不过捆仙绳之威,你就别妄想挣脱了,一旦被捆仙绳禁锢连灵力都无法催动,你现在完全可以说是手无缚鸡之力,别挣扎了,挣扎也是白费力气!”
魏嬴幼时在山中曾有奇遇,否则也不会年纪轻轻便有如此高深的修为。
而这捆仙绳,便是他幼年奇遇得到的仙器之一。
捆住了碍事的温逐流,魏嬴锐利的目光便落到疯狂挣扎的王灵娇身上。
“虞夫人可否将此人交给我处置?”
虽然前些日子虞夫人对他很不客气,但看在虞夫人今日没有说出魏无羡下落的份上,他便不计较当日之事了。
虞夫人看着面前的魏嬴,一时无言。
她还以为魏嬴早就被她气走了,结果没想到会出现在这里,如此一来,她哪儿还不明白,魏嬴根本就没有走,而是一直在关注莲花坞的状况,否则也不会如此及时的出现。
虞夫人虽然脾气暴躁,且看藏色的儿子不顺眼,但看在魏嬴默默守护莲花坞的份上,也不跟他为难,直接将脚移开。
这便是答应了!
王灵娇不知魏嬴使了什么手段,居然将温逐流给制服了,恐惧将心间填满。
偏偏她又被禁言,连求饶都不能。
“不要,不要杀我,我可是温公子身边的人,你若是杀了我,温公子不会放过你的!”
王灵娇的声音突然想起,是魏嬴解开了她的禁言。
她也没想到魏嬴会忽然解开禁言,以至于想说的话顿时脱口而出。
魏嬴都被气乐了,不屑的道,“事到如今,你还妄想温晁能救你?温晁那个被屠戮玄武吓得腿软的草包,能在我手下把你救走吗?连温逐流都救不了你,还想那个草包来救你,真是愚蠢!”
“你……你竟敢对温公子不敬,等温公子来了绝对不会放过你……啊!!”不等王灵娇把话说完,魏嬴用灵力幻化出一把鞭子,狠狠甩在王灵娇的脸上,“还口口声声什么狗屁温公子,你当真以为我会怕那个蠢货?”
江澄和魏无羡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没想到看上去跟蓝曦臣一般温文尔雅的魏嬴,居然会对女人抽鞭子,还口出恶言……
“你……”王灵娇想骂人,但对上魏嬴冰冷的目光,又胆寒的咽了下去,不敢挑衅。
魏嬴看着畏惧他的王灵娇,心知这只是个无知又愚蠢的女人。
跟她费口舌,完全是浪费时间。
想到魏无羡的性子,恐怕在岐山的时候没少受委屈。
“兄长,她不过就是个蠢女人,你就别跟他一般见识了。”魏无羡倒不是不忍,王灵娇之恶毒他是亲眼见过的,根本不会有丝毫同情,他只是懒得跟她一般见识。
就算要对付,也该对付温家的人,而不是这个蠢货。
“阿婴说的是,”魏嬴瞥了眼神情怨毒的王灵娇,眯了眯眼,“叫个婢女来给她搜身,别在她身上留任何信号弹,温逐流刚才说莲花坞外遍布温氏的人,他们长时间没消息传出去,没准外面的人就攻进来了,我们得赶快想办法应对。”
听了魏嬴的话,虞夫人对金珠银珠使了个眼色,金珠银珠会意,上前搜身,很快搜出王灵娇藏在身上的信号弹。
“把他们两个暂时关起来。”虞夫人道。
温逐流和王灵娇被拉了下去,虞夫人在上首坐下,魏嬴三人则站在中间。
“阿娘,阿爹还没回来,温氏的人来势汹汹,我们该怎么办?”江澄可是很清楚岐山温氏的霸道作风,连姑苏蓝氏都被烧了,莲花坞这么几个人,
虞夫人横眉道,“你爹没回来,你娘就扛不住吗?”
江澄缩了缩脖子,不敢多言。
魏嬴冷眼看着,大概了解了虞夫人的脾气。
想了想,道,“我能在莲花坞设个结界,暂且能撑五六个时辰,再多就没办法了,虞夫人可有办法联系江叔叔,让他赶快回来?”
虞夫人不搭腔,仿佛没听到魏嬴的话。
江澄见气氛又僵硬起来,心中着急。
魏无羡早就习惯了虞夫人的脾气,浑不在意,只是魏嬴是他刚认回来的哥哥,他可不觉得魏嬴也要承受虞夫人这般冷对,刚想说什么,就听魏嬴对江澄道。
“江澄,你可有办法联系你阿爹?”
江澄愣了愣,松了口气,忙道,“阿爹前几日便来了信,已经回程,只是不知什么时候才会到家。”
魏嬴算了算日程,微微额首,“既然如此,我们就静观其变,若是温晁带人前来,就由我出面应对,温晁身边最得力的人就是温逐流,现在温逐流已经被我们抓住,温晁带再多的人来也不足为惧。”
魏无羡看着胸有成竹的魏嬴,不由道,“兄长,你有把握吗?我这次去姑苏蓝氏,听云深不知处的弟子说,上回温旭带了温氏子弟去找麻烦,身边没带温逐流,依旧烧掉了云深不知处,蓝曦臣还下落不明,蓝启仁也是身受重伤带着其他弟子躲进了寒潭洞,否则只怕会被一网打尽。”
“师祖说我得了她九分真传,只要不是老一辈的人,我都能全身而退,而老一辈,以师祖的意思……应当是蓝翼前辈那一辈,那一辈早就没人了,可以说,除了温若寒,没人是我的对手。”特意列出温若寒,还是因为温若寒有阴铁在手,他不清楚温若寒的实力。
不过连师祖都那么忌惮阴铁,他也不敢小觑,所以没有对上温若寒之前,他也不敢说自己能对付温若寒。
魏无羡可是很清楚蓝翼前辈是百年前的高手,他兄长居然这么厉害?
“兄长,既然你这么厉害,能不能……带头联合各大世家讨伐温氏啊?温氏现在越来越嚣张,再这样下去,就没我们的活路了。”他大哥既然这么厉害,想来以实力论,没人会不服。
魏嬴微微一愣,旋即失笑,“阿婴,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各大世家都是百年仙门,哪里是我随意能联合的?何况现在温氏独大,小仙门都差不多被温氏灭门了,大世家也未必肯在这个关头对上温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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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魏无羡有些失望,不过倒也没失望太久,反正照温氏这么作死下去,各大世家为了自保也早晚会联合起来共伐温氏。
5、陈情令(05)
虞夫人忽然起身,带着金珠银珠走了出去,魏无羡和江澄顿时收声,对视一眼,双双叹息。
魏嬴待虞夫人的身影彻底消失在他视线,便看向魏无羡。
“阿婴,你这些年在莲花坞过得好吗?”
魏无羡微微一愣,接着便笑得没心没肺,“我过得很好啊,江叔叔对我视如己出,师姐就像我亲姐姐一样,对我也很好,江澄跟我一同长大,每次我被狗追,他都会帮我把狗赶走。还有莲花坞的师弟们,我们都相处很好的。”就是虞夫人一直针对他,他每次闯祸都逃不掉跪祠堂挨罚。
闻言,魏嬴心中阵阵的疼。
师祖曾赞他有一颗七窍玲珑心,明明不曾入世,却比历尽千帆的人更通透。
比如此刻,即便阿婴说自己过得如何如何好,他还是注意到了好几处异常。
其一,江叔叔对阿婴视如己出,便如父亲一般,阿婴对江叔叔只怕是当做父亲看待的。
其二,师姐就像阿婴的亲姐姐,长姐如母,这位他未曾谋面的师姐在阿婴心中的地位怕是很不寻常,这便是渴望亲情。
其三,江澄与阿婴一同长大,每次阿婴被狗追,江澄都会帮他把狗赶走。仙门世家子弟,哪有怕狗的?一剑就能收拾干净,偏阿婴还得江澄来帮他赶走,明显有内情。
其四,阿婴说了很多人,就是没提刚刚离开的虞夫人。可即便阿婴不提,他也能从虞夫人前些日子对他的态度中,推测出阿婴这些年在莲花坞里,虞夫人对阿婴的态度。
他一开始也想不明白,同在一个屋檐下,为何虞夫人能把关系搞得这么难看,尤其阿婴还是个小辈,什么原因得让虞夫人不顾长辈的身份如此对待一个晚辈?
直至今日,他躲在暗处听到王灵娇暗含隐喻的嘲讽。
聪明的他立刻就想明白了,原来……是因为他爹娘。
许是当初江叔叔曾对他娘有过一段感情,以至于虞夫人心中恨极了他娘,他爹娘死后,江叔叔又把阿婴接到了莲花坞收养,这样一个情敌的儿子生活在一个屋檐下,江叔叔对阿婴还好过了自己的亲生儿子,虞夫人心中如何不讨厌阿婴的存在呢?
也无怪当初会对他口出恶言,也是情有可原。
但……
哪怕理解虞夫人的心情,魏嬴心里依旧过不去这个坎儿。
最多他不会做出什么让江叔叔为难的事,可让他对虞夫人如对江叔叔一般,那就是为难他了。
因魏无羡回到了莲花坞,江澄便借此机会,把魏嬴也留在了莲花坞。
魏嬴也担心晚上会出事,也没有坚持离开。
傍晚,吃完饭,魏无羡难得的没有带着同门师弟们外出闹腾,而是安排门中弟子巡逻,时刻关注莲花坞附近的动静。
魏嬴找了个机会,单独把江澄叫去一旁。
江澄不知魏嬴把他单独叫开的原因,但独自面对这位修为高深,且气质神似蓝曦臣又下手毫不手软的魏大哥,江澄心里发虚。
“魏大哥叫我过来,有什么事吗?”
魏嬴眉头微蹙,道,“今天白日里,我其实有很多疑问,但也不好当着阿婴的面问,现在只有你我二人,我有些问题想问你,希望你能告诉我,不要帮阿婴隐瞒。”
江澄闻言便知,魏嬴是想问有关魏无羡的事,不过这也并不稀奇,魏嬴是魏无羡的大哥,又是多年未见,想了解魏无羡的事,有什么好奇怪的?
“魏大哥请问,我知无不言。”
魏嬴微微额首,“今日我听阿婴说,你跟他一同长大,他被狗追的时候,你总会帮他赶走追他的狗,”顿了顿,“阿婴他是仙门弟子,天资出众,一身修为在年轻一辈中,也是数一数二,怎么会怕狗呢?”
江澄一怔,想了想,道,“这个我也不清楚,我爹当年把魏无羡带回莲花坞之前,魏无羡就很怕狗咬,这十几年过去还是一样,只要听到狗叫,连动都不敢动。”
江叔叔把阿婴带回莲花坞之前就怕狗咬?
魏嬴没有再追问,也无需在追问,他已经明白了。
十三年前,阿婴尚且只有四岁左右,怕是被狗欺负狠了,已经成了心理阴影。
狠狠闭上眼,魏嬴握着佩剑的手微微一紧。
虽然知道父母双亡,江叔叔还没找到阿婴的那段时间,阿婴受了不少苦,但他此刻还是无法想象当时的情形。
好在……阿婴活下来了,还活得好好地。
从今往后,只要有他这个大哥在,就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他弟弟,哪怕是条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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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试剑堂那边传来乱糟糟的声音,魏嬴神情一凛,与江澄对视一眼,同时朝着试剑堂跑去。
一到试剑堂前,就见温晁带着一众温氏子弟进了试剑堂前的练武场。
魏无羡紧紧握着佩剑与之对峙。
“你们最好给我老实交代娇娇和温逐流在哪里,否则我就屠了你整个莲花坞!”
江澄仗着身边有魏嬴在,根本就不怕温晁的威胁,冷笑道,“你当这里是不夜天吗?说屠了我整个莲花坞就能屠?没有温逐流,你算个什么东西?”
他们这些仙门弟子早在暮溪山的时候就跟温晁撕破了脸,此刻也根本没必要再与温晁虚与委蛇。
温晁被江澄怼得脸色铁青,咬牙道,“好,好,好,你们真是反了!”
“温晁,你莫不是以为温若寒得了阴铁,就能傲视整个仙门百家?未免太狂妄了吧?”魏嬴缓步上前,站到魏无羡身侧,隐隐有保护魏无羡的姿态。
魏无羡也是个聪明的,如何感觉不到?
他微微一怔,旋即翘起嘴角。
被人保护的感觉……还真不赖,尤其这个人是他嫡亲的哥哥,滋味更是不同旁人。
温晁看着突然冒出来一个跟魏无羡长得很像的人,顿时一愣,“你又是谁?跟魏无羡是什么关系?”不怪他怀疑魏嬴和魏无羡的关系,因为这俩就是两兄弟。
魏嬴淡淡的道,“阿婴是我的弟弟,你来的正好,阿婴在岐山,承蒙你照顾了。”
即便他不曾跟阿婴一同经历岐山温氏的听训,从温晁这种蠢货的态度中,也大概能推测出发生了些什么,他弟弟是个爱冒头的,枪打出头鸟,只怕没少被温晁欺辱。
“你弟弟?”温晁呵了一声,笑了,“我可没听说过魏无羡有什么哥哥,你莫不是披了张人.皮面具蒙骗我?说!你到底是谁?”
“你信不信于我来说,根本就不重要,重要的是……”魏嬴眼中寒芒一闪,“我要你知道,欺负我弟弟,是什么下场!”
不待温晁反应过来,魏嬴就抽出了自己的佩剑,三两下就把温晁身前的几个护着温晁的温氏子弟击杀当场,鲜血洒满一地。
温晁脸色大变,迅速往后退,抬手就让身后的温氏子弟上前,“快,快,上去,杀了他!”
魏嬴的剑很快,简直是一步杀一人,不过片刻的功夫,温晁带来挑衅莲花坞的温氏子弟就死了个精光,一个不留,只剩下温晁一个光杆司令。
温晁被魏嬴这个杀神吓破了胆,瘫在地上,脸色煞白,“你,你别过来,我爹可是温若寒,你若是杀了我,整个莲花坞都要给我陪葬!!”
站在温晁面前,魏嬴冷嘲道,“你还真是个没用的草包,到了这步田地,你难道还想着借温氏的名头,就能保住你的命?”
温晁感觉到魏嬴话语里的杀气,瑟瑟发抖,“我,我求求你,求求你放过我,只要你放过我,我保证再也不来莲花坞,求求你。”
“今天谁都救不了你!”魏嬴冷声道。
温晁见魏嬴像是铁了心要他的命,立刻就发狂了,看着魏无羡狂叫,“魏无羡,你怕是忘了上次的教训,早知道我就该多关你几天,把你喂狗!!”
魏无羡立刻想起当日被关进地牢,被狗咬的经历,脸色发白,微微后退了一步。
魏嬴闻言心一抽,看着温晁脸上的笑意,怒从心起,提剑刺穿温晁的心脏,温晁面上的笑容戛然而止,口吐鲜血的盯着魏嬴,“我,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你这种草包,便是做了鬼,也不过是我剑下亡魂!”魏嬴冷笑道。
当着他的面还敢威胁他弟弟,简直是嫌命长!
“温逐流,温逐流会帮我报仇的,他会化去你们的金丹,然后慢慢的折磨你,你……”温晁还想说什么,却已经气绝身亡。
魏嬴拔出自己的剑,微微蹙眉,看向后面跟出来的江澄,“温逐流能化去人的内丹?”
“嗯,温逐流那双手很可怕,能化去人的金丹,号称‘化丹手’,仙门世家都知道金丹的重要性,没了金丹不过是个废人,还不是任由人拿捏?”江澄想到温逐流的邪性,也是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若是白日没有魏嬴帮忙,他娘若是不慎被打中化去内丹,莲花坞还保得住吗?
真的很玄!
想到这里,江澄不由对魏嬴心生感激。
魏嬴听了江澄的解释,皱起眉,道,“温逐流此人不能留,让人把他带出来。”
江澄只当魏嬴是要杀了他,也不反对,叫人把温逐流和王灵娇一起带了上来。
两人被拖到试剑堂前,看见满地岐山温氏子弟的尸体,不由头皮发麻,当看见温晁的尸体时脸色剧变。
“你杀了温晁?”温逐流脸色难看的看着魏嬴。
魏嬴完全不想理他,提剑刺向温逐流,一剑搅碎了丹田处,挖出了温逐流的金丹。
温逐流瘫在地上惨叫不止,魏嬴面无表情的握着温逐流的金丹,手紧紧一握,便碎了。
“啊——我的金丹!”
魏无羡没想到他兄长这么绝,直接挖了温逐流的金丹,可不知为何,他不但没觉得兄长手段狠辣凶残,反而觉得很解气。
王灵娇在一旁吓破了胆,眼一翻就晕死了过去。
温晁一死,她的靠山就没了,如今又被俘虏,想想都下场凄凉,尤其……魏无羡身上的伤还是她做下的好事,魏嬴连温晁都敢杀,何况她一个婢女?
王灵娇确实没想错,即便她晕死了过去,也没逃过魏嬴给她补了一剑,昏死中就挂了。
“岐山温氏死了这么多人在莲花坞,其中还有温若寒的次子温晁和温若寒的得力助手温逐流,只怕岐山温氏不会放过我们。”江澄虽是这么说,却没指责魏嬴的意思,今日温晁找上门来,不是温晁他们死,就是莲花坞上上下下被屠戮。
既然如此,还不如死的是温晁他们。
6、陈情令(06)
“岐山温氏什么时候打算放过我们了吗?”魏无羡哼了一声,撇嘴道,“岐山温氏一直都想着把我们一网打尽,仙门百家全变成岐山温氏的奴仆,顺者昌逆者亡,呵!”
魏嬴皱着眉,道,“温晁此番带人前来,肯定是做好了血洗莲花坞的打算,如今他们全都折在莲花坞,等消息传回岐山,温氏定不会善罢甘休,我们得早作打算。”
“我爹很快就会回来,等我爹到家,我便将今日之事告知于他。”江澄道。
魏嬴闻言额首,“如此,我们就等江叔叔回来再商议如何解决当前的危机。”
江澄吩咐弟子们收拾尸体,清洗地面的血迹,还没清理完,江枫眠就带着江厌离和带去兰陵金氏的弟子家仆们回到了莲花坞。
甫一进莲花坞,看见满地血腥和尸体,江枫眠就变了脸色,待看清尸体都是温氏子弟的,方松了口气。
这会儿魏嬴三个小辈都在试剑堂里坐着聊天,门正对着莲花坞的大门,江枫眠进门就被他们发现了,连忙出门迎了上去。
“江叔叔!师姐!”
“爹!阿姐!”
“江叔叔。”
前面两道激动的喊声是魏无羡和江澄的,后面一道平淡的喊声是魏嬴的。
江枫眠拉着江澄和魏无羡的手,眉眼间带着几分焦急,“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岐山温氏的人怎么死在莲花坞?阿澄,你娘呢?”
江澄便将王灵娇、温逐流和温晁前后来莲花坞示威却反遭魏嬴杀得一干二净的原委道来。
“娘下午回了屋就没出来。”
江枫眠一听虞夫人没事,便放了心,转而看向站在魏无羡和江澄身后默不作声的魏嬴。
“云飞,今日多亏有你在,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那温逐流,便是他都要忌惮三分。
没想到温逐流竟被他这刚相认的侄儿抓住,还丢了命。
“江叔叔,”魏嬴拱手,“温晁和温逐流都死在莲花坞,带来的数百温氏子弟又被我杀了个干净,事情发生在莲花坞,只怕温若寒会把这笔账算在云梦江氏头上,我们得趁着消息还没传回岐山温氏之前,早作打算啊!”
江枫眠点点头,叹了口气,“我此番前去兰陵金氏,为的便是此事,没想到岐山温氏居然趁着我不在,想趁虚而入。”
“兰陵金氏那边是怎么说的?他们可同意结盟伐温?”魏嬴问道。
江枫眠微微一叹,“岐山温氏虽然行事霸道,对兰陵金氏却不曾多加为难,金宗主不肯出面与岐山温氏对抗。”
闻言,魏嬴皱眉,“我对金宗主大名也早有耳闻,没想到……”竟是个跟温晁不相上下的草包一个,兰陵金氏落在这种人手上,没有败落当真是多亏祖辈留下的底蕴深厚。
“爹,金宗主不肯出面,那怎么办?”江澄也有些不安。
如今姑苏蓝氏的云深不知处被烧,清河聂氏也被镇压,今日温晁前来说是要惩罚魏无羡,实则只是找个借口对付云梦江氏,如今不但没有成功,带来的人包括带头的温晁都折在了这里,温若寒绝不会善罢甘休。
光凭云梦江氏绝对是抵不住岐山温氏的,只有联盟才有胜算,可如今保存实力最全的金氏却不肯合作,即便云梦联合了清河聂氏和姑苏蓝氏,要对抗温若寒和整个岐山温氏,胜负也是悬得很。
魏无羡想了想,道,“金光善不肯结盟,无非是畏惧岐山温氏如今的声势,若我们能说服清河聂氏和姑苏蓝氏结盟,再号召其他仙门百家加入进来共同讨伐温氏,想来大势所趋,金光善再怎么想独善其身,也绝不会在大势之下,还缩头不肯出面。”
“阿羡说得有道理,尽量封锁温晁等人死在莲花坞的消息,我明日起程去清河,赤锋尊聂明i修为高深,素来刚正,他对岐山温氏早有不满,他这里应该不难说服。至于姑苏蓝氏那边……”江枫眠话音未落,魏无羡抢过话茬,道,“姑苏蓝氏那边我去,云深不知处都被烧了,整个姑苏蓝氏正痛恨岐山温氏呢,肯定不会拒绝结盟的。”
“好,你和阿澄、云飞一同前去,我也好放心。”江枫眠道。
魏无羡闻言摇头,“还是我自己去吧,兄长和江澄就留守莲花坞,省的岐山温氏再派人来,到时候莲花坞没人守着,恐怕会出事,师姐和虞夫人都还在莲花坞呢。虞夫人虽然有紫电在手,到底双拳难敌四手啊。”
江枫眠闻言笑道,“无妨,温逐流已死,温旭独木难支,温若寒不会亲自出手,你师娘一人就能守住莲花坞,别小看了你师娘。”
何况,他云梦江氏子弟也都不是吃素的。
江澄和魏无羡都是首次从江枫眠口中听到如此称赞虞夫人的话,不禁惊异。
不过他们俩也没说什么煞风景的话。
晚间,江澄和魏无羡两小只都跑去江厌离那里喝汤去了,魏嬴则跟着江枫眠进了书房。
魏嬴没有提起虞夫人给他脸色看的事,只是向江枫眠打听岐山温氏和其他几大家族,将当下的信息了解的差不多了,准备离开前,才开口道,“江叔叔既然心里有虞夫人,为何不将误会都解释清楚?”
江枫眠微微一怔,还没反应过来,魏嬴已经拱手离去。
过了一会儿,江枫眠长叹一口气,默然不语。
他根本不知该如何解开虞紫鸢心里的结,他与藏色之间清清白白,他敢说问心无愧,只是因为这些年他对魏无羡视如己出,便有人在背后传谣言,女人素来是不讲道理的,一旦相信了她们愿意相信的,不管你解释什么都没用。
何况,虞紫鸢说话素来难听,即便他深爱虞紫鸢,有时候也受不了她的脾气。
不过云飞的话不无道理,可是……他也根本不知如何解开这个结。
顺其自然吧。
魏嬴离开了书房,便往魏无羡住的院子走去,在院外就听到里面的吵吵闹闹,气氛很和谐,仿佛他日前在虞夫人面前受到的刁难和刻意嘲讽都是幻觉。
他好像有些明白,为何阿婴如此眷念莲花坞了。
这里虽然有蛮不讲理又难以相处的虞夫人,但也有温柔的师姐,意气相投的好朋友江澄,如师如父的江叔叔。
魏嬴在院外站了一会儿,没有进去打扰,静静的转身离开。
趁着莲花坞现在安安静静,魏嬴取了阵旗在莲花坞周围布下一个防御大阵,只要有人入侵,大阵便会自动触发御敌。
虽然江叔叔说虞夫人能守住莲花坞,可谁也保不准会不会发生意外,阿婴对江厌离很依赖,他便是不喜虞夫人,也得为了江厌离的安危考虑。
布好了阵,魏嬴便回屋歇息。
次日,魏嬴三人先送走了江枫眠,后向虞夫人和江厌离道别,登船往姑苏蓝氏而去。
刚到姑苏蓝氏山下的小镇,魏嬴腰间的玉佩却忽然变红了。
魏嬴取下腰间的玉佩,面色大变。
江澄和魏无羡见状对视了一眼,有些不安。
他们自认识魏嬴,还从未在魏嬴脸上见过这种神情,那是震惊又担忧的神情。
发生什么事了?
“兄长,怎么了?”
魏嬴摇摇头,“我也不知,待我问问。”说着,便施法往玉佩中注入了灵力。
很快,玉佩里忽然传出一个让魏无羡很耳熟的声音。
“云飞,你现在何处?能否来一趟白雪阁?”是晓星尘。
魏无羡这时才想起来,晓星尘是他和兄长的小师叔,这些年他兄长一直被抱山散人养着,想来是与晓星尘一同长大的,晓星尘会联系魏嬴,一点也不稀奇。
魏嬴现在没心思兼顾身旁的魏无羡和江澄,他这个小师叔修为高强,若非出了大事,是绝不会联系他的。
“小师叔,发生了何事?”
晓星尘半响没说话,过了许久,带着哽咽和愧悔的声音响起,“薛洋屠了白雪阁满门,还弄瞎了子琛的眼睛……云飞,你医术承自师尊,一身医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你一定有办法救子琛的眼睛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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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嬴不认识薛洋,但他认识宋子琛。
他沉着脸,道,“我还没见过子琛的伤势,不敢妄下断言,你待我过去看看,你且别急着做出什么傻事,我向你保证,一定会竭尽全力救治子琛。”
他与晓星尘一同长大,说是师叔师侄,实则情同兄弟,尤其晓星尘年岁与阿婴相仿,他虽然称呼晓星尘为师叔,实际上却将晓星尘当做弟弟一样照顾,这也是因为他把对阿婴的感情移情到晓星尘的身上。
他深知晓星尘的脾性,若他现在说没法子救宋子琛,没准晓星尘就会把自己的眼睛挖给宋子琛,他怎么能允许这种事发生?
而一旁的江澄和魏无羡听到晓星尘的话,脸色难看至极。
没想到分别数月,白雪阁就被薛洋屠了,可是薛洋不是被关在清河聂氏的地牢吗?怎么会跑去屠了白雪阁?
这……这是他对晓星尘的报复!
这个人真是太可恨了!
“云飞,我相信你,我在白雪阁等你。”
魏嬴收起玉佩,深吸一口气,看向魏无羡和江澄,面带几分歉意,“阿婴,江澄,我现在得赶去白雪阁,就不能陪你们去蓝氏了。”
魏无羡忙摇头,“阿兄既然是为了救宋道长,那就快去吧,我们已经到了云深不知处山脚下,没什么危险了,小师叔还在等你呢。”
魏嬴并不想跟魏无羡分开,毕竟魏无羡这个人实在太跳了,性子不沉稳,他担心会出事,但现在却不得不走。
想了想,魏嬴从身上取了一枚玉佩给魏无羡,却与他身上刚才佩戴的那块不相同。
“这块玉佩你随身携带,莫要弄丢了。”只要阿婴带着这块玉佩,一旦有危险,他就能凭着这块玉佩,找到阿婴。
魏无羡接过玉佩,毫不犹豫的戴在了身上,以此安魏嬴的心,“兄长放心,我一定会随身带着的,就算睡觉也不取下来。”
魏嬴放心的点点头,御剑离去。
无需问白雪阁在何处,他曾给过晓星尘一枚定位玉佩,他只要借着玉佩的指引,就能准确的找到晓星尘。
7、陈情令(07)
魏嬴以灵力御剑,快速赶路,终于在傍晚天黑前赶到了白雪阁,刚落地就闻到浓郁的血腥味。
而白雪阁内传出晓星尘的声音,他的声音带着几分颤抖,“子琛,云飞很快就会赶过来,你的眼睛会治好的。”
魏嬴听到晓星尘的声音,舒出一口气,终于赶到了。
推开虚掩的门,魏嬴的瞳孔一缩,他在莲花坞屠了岐山温氏上百人,也没什么感觉,但看白雪阁横尸遍地,血流成河,他心都在颤抖。
他与晓星尘一同长大,深知晓星尘脾性,性若蒲苇,心若磐石,外柔内刚,他是怀着救世之志下山的。
魏嬴刚下山就听说了这位小师叔的大名,听说第一次夜猎就一战成名,‘霜华一剑动天下’,与他下山后结实的好友宋子琛并称‘明月清风晓星尘,傲雪凌霜宋子琛’。
宋子琛师门被屠,晓星尘作为好友,只怕心里不会好受。
而此时,晓星尘也看见了推门而入的魏嬴,忙起身跑过来,拉着魏嬴的手腕便往倒在地上的宋子琛走去,“子琛,云飞来了,他一定能治好你的眼睛。”
魏嬴闻言心惊,晓星尘素来不会说这种没有把握的话,连他都没说一定能治好,晓星尘却当着他的面说了,颇有几分孤注一掷之感。
他心下一沉,怕是还有什么事,是他不知道的。
虽然心中有不好的预感,但他却没否认晓星尘的话,顺着晓星尘的力道来到宋子琛身边,然后他就发现宋子琛的状态很不对劲,精神恍惚。
这是……受了刺激,已经快神志不清了。
宋子琛口中喃喃着什么,魏嬴一开始隔得远没听清,隔得近了才听到,宋子琛是在赶晓星尘离开……
魏嬴看向身侧的晓星尘,晓星尘神情憔悴,但目光却很坚定,想来是下了决定,若他救不了宋子琛的眼睛,晓星尘他……
深吸一口气,魏嬴施法让宋子琛昏睡过去,而后扶起宋子琛进了室内,晓星尘亦步亦趋的跟在其后,将宋子琛放在榻上,魏嬴检查了一下他的眼睛,松了口气,“还好,是毒,如果直接被挖了眼睛,那神仙来了也难救。”
从魏嬴口中听到肯定的回答,晓星尘松了口气,提着的心也放了下来,这一放松,便一个踉跄险些跌倒在地,魏嬴一惊,忙伸手接住,沉着脸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下山的时候就听说你和子琛抓到了薛洋,薛洋不是被关在清河聂氏的地牢吗?怎么会来这里屠了子琛师门?”
晓星尘眼眶泛红,靠在魏嬴身上,声音哽咽,“我也不知薛洋是如何逃出来的,清河聂氏家主赤锋尊素来刚正,绝不会将薛洋放出来,我此前听说,清河聂氏遭到岐山温氏的镇压,还让赤锋尊交出薛洋,恐怕那时薛洋就已经逃出来了。前不久,子琛说他师傅寿诞将尽,便与我分开,回了白雪阁,没想到……”
薛洋!
魏嬴心中满含杀气,若是被他遇到,定要将这畜生斩落他剑下!
魏嬴扶着晓星尘在一旁坐下,安抚道,“你莫急,那薛洋只会一些不入流的毒,即便是师祖前来只怕也救不了他的眼睛,但我却不同,你也知道,我幼时曾有奇遇,医术能胜过师祖,也多亏这份奇遇,我既然说能救,便不会骗你,你暂且宽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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晓星尘乖乖的点头,旋即咬着牙道,“薛洋……我一定不会放过他!”
面对白雪阁被屠,晓星尘对薛洋的恨意已是达到了顶点!
“不说你会不会放过他,若是被我遇上,定让他生不如死。”魏嬴冷声道。
之后,魏嬴就留在白雪阁治疗宋子琛的眼睛,而晓星尘则帮忙收殓白雪阁的尸体。
半月后,魏嬴祛除了宋子琛眼睛里的毒素,又将一瓶调理的丹药给了宋子琛,“你眼睛上的白布暂时不要取下来,这瓶丹药一日一颗,哪怕你的眼睛恢复了也要吃完。”
宋子琛清醒后,心绪平静了很多,但面对晓星尘时,依旧有些不自然。
晓星尘自然知晓是为何,薛洋屠了白雪阁,就是为了报复晓星尘,这点晓星尘知道,宋子琛亦然,白雪阁被屠,已然成了二人之间的隔阂,除非白雪阁上下都活过来,否则这个坎儿便过不去。
魏嬴施法为白雪阁附近一颗老槐树启智,让其化为人形,命其照顾宋子琛,而后,带走了对宋子琛满怀愧意的晓星尘。
晓星尘并不想在此刻离开,但却被魏嬴一句‘你不想帮白雪阁上下死去的人和宋子琛报仇吗’的话说服,跟着魏嬴一起走了。
离开白雪阁,魏嬴便带着晓星尘直奔清河聂氏。
晓星尘不明白,以赤锋尊的刚正,为何会被薛洋逃走。
两三日后,二人便到了清河聂氏,二人结伴前往不净世。
正在和江枫眠商议如何应对岐山温氏的赤锋尊聂明i一听晓星尘求见,便想到了逃走的薛洋。
让人将晓星尘请进来,不料却进来了两个人。
晓星尘很好认,霜华剑、拂尘和那如雪的白衣,一个照面就能确认身份。
而晓星尘身侧穿着青色衣袍的魏嬴,就让聂明i有些疑惑了。
像魏无羡,却又不是魏无羡,这是何人?
一旁的江枫眠看见魏嬴,却是站起身,疑惑的道,“云飞,你怎么会来了清河?你不是跟阿澄和阿羡去了姑苏吗?”
聂明i看向江枫眠,“江宗主认识他?”
“哦,聂宗主,这位是魏嬴,是阿羡的嫡亲兄长。”江枫眠介绍道。
聂明i恍然,难怪与魏无羡长得如此相似。
清楚了二人的身份,聂明i看向魏嬴二人,“不知晓星尘道长前来不净世求见,有何要事?”
“我们此番前来,是想询问薛洋一事。”
而魏嬴给江枫眠使了个眼色,示意他来清河的原因一会儿私下再谈。
聂明i一听晓星尘是为了薛洋一事而来,就不由想起当日孟瑶杀了他门下的总领,还意图嫁祸给薛洋,薛洋也保不准是孟瑶放走的。他的总领再怎么不识大体,也绝不会背叛他放走薛洋。
“当日在栎阳常氏,我们抓到了薛洋,聂宗主门下副使孟瑶带着令弟前来,说接到蓝宗主的密信,请蓝忘机去清河一聚,魏公子便提议让他们带薛洋来清河,我想着聂宗主为人刚正嫉恶如仇绝不会放过作恶多端的薛洋,便将薛洋交给了魏公子他们带走,我和子琛则继续结伴游猎。不料不过数月,他竟然逃了出来,还屠了子琛师门,毒瞎了子琛的眼睛,若非我师侄医术极高,子琛的眼睛就彻底瞎了。”
“早知如此,当日就不该听孟瑶的劝阻,而是该直接处决了薛洋!”聂明i气得拍案道,浑身煞气激得一旁的霸下颤动不止。
魏嬴闻言皱眉,“孟瑶为何劝阻聂宗主?莫非他与薛洋相识?”
聂明i眉头紧锁,满脸杀气,“当日我本想将薛洋就地正法,孟瑶称阴铁一事影响着几大仙门世家的安危,让我查到阴铁下落再处置薛洋不迟。我想他说得有道理,便将薛洋关押在地牢。不料岐山温氏很快就得到消息前来索要薛洋,我不肯便打了起来,忽然就听闻薛洋跑了,我前去地牢一看,孟瑶却杀了我的总领,还口称是我门下的总领放走了薛洋,还侮辱他母亲是……”说到这里聂明i止住了到了嘴边的话,长叹了一口气。
魏嬴虽未见过孟瑶其人,但听了聂明i这番话也能感觉到,这个孟瑶不简单,一番话滴水不漏谁也不得罪。
他看了看聂明i,道,“赤锋尊,我观霸下戾气极重,已经影响到你本人的神智,此番我们几大仙门要结盟对抗温氏,你可是一大战力,不得有损。我这里有一枚净心珠,是我幼年得到的一枚宝珠,有凝神静心之效,请赤锋尊收下。”如今赤锋尊可以说是伐温最大的助力之一,可不能因为霸下影响了神智。
“多谢魏大公子。”既然知道魏嬴的身份,他顺其自然的改口称魏大公子。
魏嬴笑了笑,道,“聂宗主,不知孟瑶如今现在何处?”
“那日我发现了他的动作,便让他离开了不净世,想来是去投靠金氏去了。”聂明i道。
孟瑶是金光善的私生子,走投无路之下不去金氏能去哪儿?
“孟瑶投靠金氏?聂宗主为何猜测他是投靠金氏去了?”魏嬴不知孟瑶的底细,有些困惑。
江枫眠道,“孟瑶是兰陵金氏家主金光善在外的私生子,无处可去,会投靠金氏也不奇怪。”
“是吗?”魏嬴却总觉得这个孟瑶跟薛洋逃走的事脱不开关系。
聂明i道,“蓝氏那边已经传了消息过来,要结盟共同讨伐温氏,兰陵金氏那边,我已经派人前去商议,想来很快就会有结果,二位是否留在不净世,一同对抗温氏?”
“岐山温氏既然在薛洋被抓到不净世的时候前来要人,那便与岐山温氏关系匪浅,说不准薛洋就是在岐山温氏的庇护下,才悄无声息的去白雪阁屠了宋子琛师门满门。”魏嬴推测着看向身侧的晓星尘,“不如我们就暂时留在不净世,要寻找薛洋,还得请各大仙门帮忙,也许我们一起对抗温氏也能遇到薛洋,不然茫茫人海,要找到薛洋,也不容易。”
晓星尘原不想掺和仙门之争,但如今宋子琛遇到这样的事,他哪儿还能置身之外?
当即点头应下了魏嬴的建议,“如此也好。”
8、陈情令(08)
当晚,魏嬴便和晓星尘在不净世住了下来。
岐山温氏不改嚣张跋扈的作风,虽然温逐流和温晁一行被魏嬴灭了个干净,但温旭依旧还带着温氏子弟四处欺压各个小仙门,手段狠辣,一如往昔。
仙门百家以岐山温氏、姑苏蓝氏、云梦江氏、兰陵金氏、清河聂氏为首,如今岐山温氏成了众矢之的,温若寒又得了阴铁实力大增,不将其他仙门放在眼中,视若奴仆。
江枫眠牵头来找聂宗主,初步达成了结盟意向,过了五六日,魏无羡蓝湛一行也到了清河不净世,蓝湛代表姑苏蓝氏同意结盟,兰陵金氏那边听说后,金光善只得顺势同意结盟。
于是,在温晁被杀一个多月后,四大仙门终于达成一致,共同起义讨伐温氏。
此战,史称射日之征。
四大家族带头讨伐温氏之后,便又不少小仙门前来投靠,并参与进射日之征。
温旭被温若寒派来镇压这群‘作乱’之人,却被聂明i斩杀当场。
而魏嬴则带着魏无羡、晓星尘、江澄和蓝湛前去岐山不夜天教化司取回了众世家子弟的佩剑。
魏无羡拿着手里的随便,面上喜色止也止不住,抚摸着随便,抽出剑看了看,又将剑回鞘。
“我不会再让你离开我身边了。”魏无羡笑嘻嘻的看着随便道。
蓝湛拿着避尘走过来,“既然已经取回了佩剑,我们就先回清河吧。”
“是啊,射日之征正值需要人的时候,我们还是赶快回去吧。”魏无羡凑过来道。
一行人回到清河,却正好遇上江厌离和金子轩。
“阿姐!”
“师姐!”
魏无羡和江澄脸上几乎是同时露出激动的神情,接着便迎了上去。
魏嬴慢慢跟在其后,心中感叹,即便这段时日他与阿婴之间的兄弟情有了很大进展,但只要这位师姐出现,阿婴的神情简直可以说得上是喜上眉梢,果然他还是比不上这位师姐啊。
“阿澄,阿羡!”江厌离看见江澄和魏无羡,也是高兴的迎了上来。
看着这一幕,魏嬴心中有些吃味儿。
他对阿婴那么好,也没见阿婴看见他的时候这么开心。
不过……想来也是这位江姑娘对阿婴很好,才会让阿婴露出这样的神情。
那是毫无防备的信任,便是他这个嫡亲的兄长,只怕一时半会儿也得不到这份信任,也或许他这辈子都得不到同样的待遇,这位江姑娘在阿婴的心中是很特殊的存在,却无关风月。
魏嬴上前见礼,“江姑娘。”
江厌离看见魏嬴,即便已经互相认识,但看见这张脸,却还是忍不住一怔,旋即温和有礼的微微点头,“魏公子。”
那边跟上来的金子轩接过了自己的佩剑,面上也带了几分喜色。
而晓星尘和蓝湛则往不净世内走去,正好看见门上挂着一个血淋淋的人头,仔细一看,却是温若寒长子,温旭。
蓝湛看着温旭的头,握着剑的手微微一紧,想起还下落不明的兄长,情绪实在好不起来。
魏无羡瞥见蓝湛沉默的样子,想了想,让江澄跟师姐继续交谈,自己上前站在蓝湛身侧,“别担心,泽芜君修为精湛,如今伐温之势已成,想来泽芜君很快就会回来重建云深不知处。”
蓝湛看了魏无羡一眼,没有做声。
一行人进了不净世,各大家主商议讨伐温氏,散席后,魏嬴发现晓星尘独自一人站在外面看着夜空入神。
他想了想,走了过去,“小师叔,还在想子琛的眼睛?”
“嗯,”晓星尘微微点头,“射日之征已成大势,但还是没有发现薛洋,子琛那边也没有消息传来,不知他的眼睛恢复了没有。”
“我的医术你还不放心吗?只要他吃完那瓶调养的丹药,眼睛恢复是必然的。”魏嬴对自己的修为或许不敢说第一,但他的医术他却敢说,当世无人能及。
晓星尘闻言露出浅浅的笑,“我自然相信你的医术,只是子琛一直没有消息传来,我心里难免会担心。”
魏嬴心说,因为你,薛洋屠了白雪阁,便是你们昔日感情再好,短时间内,宋子琛也不会再联系你了,没准他眼睛恢复之后,就直接寻薛洋报仇去了。
不过这些话他却不会直接说出来戳晓星尘的心,“我向你保证过,一定会医好他的眼睛,那瓶丹药只有三十颗,最多吃一个月,我们离开白雪阁已有三个月,他的眼睛早就康复了,没联系你怕是正在四处寻薛洋的下落,要为师门报仇雪恨,暂时顾不上联系你。”
晓星尘再单纯,也知道宋子琛心中对他必然有所迁怒,不然,以子琛的性情,当日不会叫他滚开,想到此处,晓星尘心里愈发难受。
他与子琛志同道合,曾相约要一起建立一个与世家不同、不以血脉为优的门派。
如今……怕是再不能实现了。
晓星尘长叹一声,“我终于明白,为何师尊不允许门下弟子出山。”
魏嬴默然,也叹了一声,“小师叔,你别想太多了。”
“我只是遗憾不能与子琛一同实现当日所愿。”晓星尘苦笑道。
魏嬴不禁问,“什么愿?”
“我下山后,便遇到了与我志同道合的子琛,相约要一起建立一个与世家不同、不以血脉为优的门派,而如今……”子琛对他心存隔阂,不知何时能解开心结,即便解开心结,又能保持当日初心建立这样一个门派吗?
心智坚韧如晓星尘,此刻都不由怀疑起自己来。
魏嬴挑眉,想了想,道,“小师叔,本门从未在意过世家和血脉,你为何不将本门发扬光大反而要重建这样一个门派呢?”
闻言,晓星尘一怔,继而笑道,“师尊避世,我若以此建立门派,有违师尊本意。”
魏嬴恍然,点了点头,“你说的有道理,小师叔所想我也很赞同,不如我们一起建立一个不以家世血脉为优的门派,摒除门户之见,如何?”
“云飞也有此志?为何在山中修行时,不曾听你提过?”晓星尘疑惑的道。
魏嬴微微一怔,神情一飘,继而失笑,“当日还未出山,不知俗世是何面貌,自然也想不到这些,我出山之后,见到的都是各个以家族为门派的仙门,若非这些人各自为政,也不会被岐山温氏逐个攻破,险些全灭。今日听你提起志向,我觉得很好。”说不准还能警醒这些各自为政的世家仙门,不过……也许这些仙门会视他们为异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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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类总是不容于世的。
但魏嬴自恃修为高强,根本不惧挑战,若是有人敢挑衅,他也不介意教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家族仙门们重新做人。
“原来云飞是这么想的?”晓星尘的注意力被魏嬴的话完全转移,并且他自己都没发现,“既然如此,我们就一起努力,看看这样建立的门派,是何等模样。”
魏嬴笑着道,“若要建立门派,我们还得需要名气,否则有各大仙门在,我们要创建这样的新门派,恐怕不容易,还得先做好万全的准备。”
“这样吗?”晓星尘有些茫然,“原来建立门派还要考虑这么多?如果没有你,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呢。”
魏嬴闻言浅笑,“小师叔健忘,在山中时,你可是我照顾的。”
这话说得晓星尘脸一红,“没大没小!”说完转身就走。
魏嬴跟在后面笑,“小师叔,别走啊!”
二人走出去几步,忽然一道人影从屋内飞了出来,魏嬴和晓星尘对视一眼,收了笑。
接着就见魏无羡握着出鞘的随便,满脸含怒的走了出来,指着地上的人道,“金子勋,若是再让我听到你这张臭嘴胡说八道,就别怪我剑下不留情!”
很快,蓝湛、江澄、江厌离、金子轩、聂怀桑几个同辈也跑了出来,见状,纷纷上前,江澄和江厌离拦着魏无羡,金子轩和聂怀桑拦着爬起来要冲向魏无羡的金子勋。
魏嬴眉头一皱,上前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几个月相处下来,他已经完全了解阿婴的脾性,若非触及逆鳞,阿婴是不会在别人家打人的。
而阿婴的逆鳞,只有师姐江厌离。
看着金子勋和金子轩二人,又想起江厌离的心思和江家和金家曾有的婚约,魏嬴不禁头疼。
魏无羡紧闭双唇,不肯说话。
江厌离眼中含着泪,也不说话。
只有江澄素来是个憋不住的,听到魏嬴问话,便瞪着金子勋道,“还不是他,嘴里不干不净的羞辱我阿姐,魏无羡就忍不住打他。”
江澄也是说不出金子勋说过的话,只觉得难堪,说话也是含糊,但表达的意思很明显,这件事是金子勋的错。
魏嬴当然知道不可能是他弟弟的错,上前挡在魏无羡面前,看着不敢跟他对视的金子勋,冷笑道,“兰陵金氏真是堕落了,连你这种人也能出门,就不怕丢兰陵金氏的人吗?金子轩,我不管你对江姑娘是什么心思,但你不要忘了,虞夫人和金夫人是闺中好友,不看僧面看佛面,你也不要纵容你堂哥做得太难看!”
“我没有!”金子轩想解释,但看着江厌离伤心的样子,解释的话又说不出口了。
魏嬴其实能看得出来,金子轩说是不喜欢江厌离,但他自己都没有发现,他的目光时常忍不住落在江厌离身上。
口是心非的少年郎啊!
这样伤了江姑娘的心,以后只怕想修复也会困难重重。
不过魏嬴才不会帮金子轩,因为江厌离对阿婴好,他也把江厌离当妹妹看待,哪儿能允许旁人侮辱?
斥了金子轩一顿,魏嬴又瞥了眼被他侮辱了一顿,却敢怒不敢言的金子勋,冷笑,“孬种!”
9、陈情令(09)
射日之征已经持续了好几个月,魏嬴的战绩惊人,连赤锋尊聂明i都远远不如,来不净世的各家子弟都很清楚魏无羡这位兄长是个修为深不可测的大杀神。
金子勋素来是个欺软怕硬的,他敢对江厌离出言侮辱,也敢对魏无羡冷嘲热讽,但他绝不敢在魏嬴面前说出任何不逊之语。
即便被魏嬴言语羞辱,他也不敢吭声。
“金子轩,若今日之事再发生,就别怪我不给你们兰陵金氏留脸面。”魏嬴冷淡的说完,招呼魏无羡等人跟他走。
回了客院,魏无羡余怒未消,取了酒便灌了一大口。
魏嬴见状道,“这里毕竟是清河聂氏,你怎么能当众打人呢?”
“就是,让人看到又要说你嚣张跋扈。”江澄附和道。
魏无羡脸色难看,“江澄,你没听到他说什么吗?我可忍不了!”
“我当然也想打他,但也得分场合啊!”江澄憋屈道。
见两小只又互怼了起来,魏嬴制止他们,道,“阿婴,我不是说你做得不对,但如今正值讨伐温氏的关键时刻,你打了金子勋不要紧,就怕伤了兰陵金氏和云梦江氏的关系。”
魏无羡绷着脸不吭声,明显心气不顺。
“金子勋出言不逊,你找机会收拾他便是,何必当众打人,这不是落人口实吗?”
魏无羡听出了兄长话语里隐晦的意思,眼睛顿时一亮,冲着兄长咧嘴笑,“我明白了。”
江澄在一边看着,只觉得头疼,魏大哥真的太纵容魏无羡了,不管干啥都给兜底。
其实江澄也是误会了,魏嬴纵容魏无羡,是因为魏无羡从不做任何伤天害理之事,即便出手打人,也都是事出有因或者挨打的人实在欠揍,便是魏嬴自己,也看不惯那些仗着家世胡作非为,仗势欺人的世家出身子弟,因而自然不会训斥揍这些人的魏无羡,甚至还给魏无羡撑腰应对一些小仙门的问责。
江澄没想到这层,是因为他也出身世家,因她母亲也是出身世家名门,自然沾染了不少世家子弟的毛病,若非与魏无羡一同长大,多少被魏无羡影响的心性,江澄没准也是个讨人厌的世家子。
但要说江澄现在的脾气有多讨人喜欢,那也未必。
江澄的脾气与其母虞夫人简直是一脉相承,脾气上来完全是口不择言,根本不顾是否伤人。
安抚好了魏无羡的暴脾气,魏嬴便带着晓星尘出去了,送晓星尘回客院后又返回来,正好遇上江厌离从里面出来。
看见回转的魏嬴,江厌离微微一愣,旋即笑道,“魏公子是来找阿羡的吗?”
魏嬴摇摇头,“我是来找你的。”
闻言,江厌离疑惑的道,“找我?”
“江姑娘可否借一步说话?”魏嬴道。
江厌离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
带着江厌离来到不净世殿前的练武场,魏嬴布下一个隔音结界,才开口道,“江姑娘,阿婴很在乎你。”
“我不明白魏公子的意思。”
魏嬴笑道,“江姑娘别误会,我不是有什么意见,只是想说,我虽然不清楚你和金子轩到底是怎么回事,但你完全没必要把自己弄得如此卑微。”
江厌离听出了魏嬴话语里的善意,面上露出浅浅的笑,“多谢魏公子安慰。”
“江姑娘,我其实也是把你当妹妹看待的,若是有什么难处,你也可以依赖我,就像阿婴依赖你一样。”魏嬴道。
江厌离闻言,明白魏嬴这是爱屋及乌,因为在乎阿羡,所以愿意对任何待阿羡好的人释放自己的善意,并予以庇护,这便是魏嬴爱护弟弟的方式。
她也是做姐姐的,自然明白魏嬴的心情。
“魏公子不必如此见外,我和阿澄阿羡是一同长大的,阿澄和阿羡都是我的弟弟,只要阿澄和阿羡好,我就心满意足了。”
这便是江厌离,虽然资质平庸,却有一颗如水般温柔的心。
魏嬴额首,想起当下与岐山的战况,担心江厌离会出事,到时候只怕阿婴会发疯,便取出一枚刻了防御阵法的玉佩递给江厌离,“此玉佩镌刻了防御法阵,戴在身上能保你平安,只要有人攻击你,不论善恶都会被挡在防御阵法范围之外。你先不要急着拒绝接受,清河离岐山很近,如今又是战况最焦灼的时刻,我和阿婴他们杀敌之时也顾不上你,你若出事我们也赶不及来保护你,你戴上它,能保你平安,亦能宽阿澄和阿羡的心。”
此言一出,江厌离便是为了安两位弟弟的心,也不能拒绝魏嬴的好意,且魏嬴赠此玉佩,非是别有用心,而是把她当妹妹一样爱护,她不禁心中一暖,这十数年来,她都是作为长姐来爱护照顾底下的弟弟们,这还是头一回被人当做妹妹照拂,心中对魏嬴哥哥的身份,也多了几分认可。
“时辰不早了,我送你回去歇息。”魏嬴送江厌离回屋后,便回转准备去歇息,不料半道上却遇到了金子轩。
金子轩拱手,“今日之事,是我堂哥多有得罪,还望魏公子宽恕我堂哥言语不敬之罪,明日我会备一份厚礼,代堂哥向江姑娘道歉。”
金子轩此人相貌出众,天资傲然,又出身世家兰陵金氏,性情颇有些高傲,但他本性善良刚正,否则当初在岐山教化司也不会拒缴佩剑,险些被温晁当做出头鸟给处理了。
魏嬴虽然瞧不上金子勋,但对金子轩却另眼相看几分,这也是金子轩凭自己的本事得到的,无关他的出身。
“金公子多礼了,”顿了顿,魏嬴眯着眼道,“本也不是什么大事,金公子不必如此劳师动众,而且,你当初毕竟拒绝了与阿离结亲,明日的赔礼便作罢,只希望金公子日后能远离阿离,有始有终。”话虽如此说,但魏嬴本意却不是阻拦金子轩和江厌离在一起。
他能看出来,江厌离待金子轩一心一意,即便接触了婚约,她也没有死心,依旧喜欢着金子轩。
而金子轩,他对江厌离有好感,这不假,但凡心思通透的人都能看出他对江厌离有好感,也就阿婴和江澄这两个直肠子的傻瓜才看不出金子轩的口是心非。
但金子轩对江厌离的好感,却不足以让金子轩放下骄傲毁了往日诺言求娶江厌离。
而魏嬴并不打算让江厌离倒贴金子轩,让金子轩慢慢发现江厌离的好。
既然金子轩要装,魏嬴就给他下一剂猛药,逼他看清楚自己的心意。
若他死不承认,那魏嬴也不会看着江厌离受辱而不顾,总归是要金子轩付出代价的。
魏嬴没有亲妹妹,既然江厌离把阿婴当做亲弟弟疼爱,他也不介意把江厌离当做自己的亲妹妹保护。
江厌离可不是那些小门小户的千金,能任由金子轩欺辱。
金子轩闻得魏嬴一番话,脸色微变,心里有些堵得慌,但又说不出辩解的话来,只得硬着头皮应下。
“魏公子说的是,告辞。”说完转身便走,仿佛背后有条狗在追杀他一般。
看着金子轩离开的背影,魏嬴已是打定主意回头叫人盯着江厌离,不许她主动做什么送汤给金子轩的事,女子如此主动会让人看轻的。
这些儿女情长之事暂且撇开不提,因温旭、温晁都已身死,众人商议后,决定一鼓作气攻入不夜天,取温若寒首级。
谁料温若寒以阴铁炼制了许多刀枪不入的傀儡,仙门世家众人都奈何不得这些傀儡,一刀一剑砍在傀儡身上,这些傀儡也无知无觉,继续伤人,而有些人碰到这些傀儡还会被感染怨气从而被影响神智,反过来杀自己人。
唯独魏嬴击倒的傀儡不会再重新站起,这画面委实过于独特,以至于聂明i发现后,立刻调转了策略,让人配合魏嬴斩杀傀儡,谁让只有魏嬴杀的傀儡才不会再重新站起来杀他们呢。
虽然众人都好奇魏嬴为何杀的傀儡都不会重新起来杀人,但现在显然没有时间问询,只得配合魏嬴挡住大部分的傀儡让魏嬴独占风头。
魏嬴修为高,斩杀这些傀儡也毫不费力,但却需要时间。
随着傀儡们的倒下,魏嬴也带着众人杀到了炎阳殿外。
忽然,炎阳殿内闪出来一道身影,周身有三块阴铁围着他转,他满含杀气的厚道,“是谁,谁杀了我的傀儡?!”
显然傀儡倒下的速度已经引起了温若寒的警觉,温若寒吼出那句话后,便将目光落在了魏嬴身上。
“是你!”
不怪他会盯上魏嬴,实在是魏嬴太特殊了,一剑就击倒一个傀儡,而且倒下的傀儡不会再站起,他也再也感受不到倒下的傀儡和他之间的联系,显然之前那些跟他失去联系的傀儡,都是被魏嬴一剑解决的。
“是我!”
“你是谁?为什么能杀了我的傀儡?”
魏嬴冷笑,不答反问,“你就是温若寒?”
“正是本座,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能杀了我的傀儡!”温若寒手中握着三块阴铁,看着魏嬴的眼神带着浓郁的杀气。
他炼制了这么多的傀儡,早就有了经验,从未出现过今日这种情况,何况这次炼制的傀儡,比往日的不同,比之前的傀儡要强好几倍,饶是如此也还是被魏嬴一剑解决一个,没有任何悬念。
旁人都奈何不得他炼制出来的新傀儡,怎么这个人却能一剑解决一个?太邪门了!
不仅温若寒想知道原因,其他世家仙门来讨伐温氏的人,也想知道原因,见温若寒如此直接了当的询问,他们便侧耳细听,想借此知道答案。
谁料魏嬴却不按常理出牌,一边杀傀儡,还一边讽刺温若寒,“我怎么知道,是你的傀儡不堪一击吧?”
思路客
这话说得很欠揍,颇有魏无羡往日的风范。
一群人在背后嘀咕,真不愧是魏无羡的哥哥。
这话不仅让温若寒气得吐血,其他世家的人也觉得丢人,对魏嬴来说不堪一击的傀儡,他们却杀不死,岂不是更加的丢人?
温若寒冷冷的盯着魏嬴,“你究竟是谁?”
“将死之人废话这么多?”魏嬴根本不屑回答,被温若寒知道名字也不是什么光荣的事。
将这么多人炼制成傀儡,这是人能做出来的事?死一千次都死不足惜!
“找死!”一句将死之人激怒了温若寒,他往阴铁里注入更多的灵力,操控全部的傀儡攻击魏嬴。
聂明i发现后,提刀帮魏嬴抵挡,魏嬴则全然不在乎温若寒的攻击,依旧一剑解决一个傀儡,叫温若寒肉痛不已。
“这小子太邪门了!”温若寒还有脸说旁人邪门,当世还有谁比他更邪吗?
看着被魏嬴解决的傀儡到底不起,温若寒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
再这样让魏嬴杀下去,等傀儡全部倒下,死的就是他了。
他最大的依仗就是阴铁和傀儡,但现在显然傀儡已经对魏嬴构不成任何威胁。
既然如此……那就杀了这个碍事的小子,以免坏他大事!
魏嬴大概能猜到此刻的温若寒在想什么,估摸着是在猜测他能解决傀儡的原因。
旁人不清楚,但魏嬴自己却是清楚的。
他幼时曾有奇遇,那是他入山后的第二年,不小心跌落山坡,进了一个秘境,秘境中有一位仙人留下的残魂,仙人将他收为弟子,留下修仙功法,便散灵了。而那个秘境曾是那位仙人的洞府,仙人残魂消散后,洞府便认了魏嬴为主,化作戒指戴在魏嬴的手上。
从小到大,魏嬴都没有修炼师祖教他的功法和剑法,他所学的功法、剑法、炼器、炼丹甚至阵法,都是承自仙人留下的传承,幼时魏嬴不懂这份传承有多珍贵,将自己得到的机缘告知了师祖,师祖豁达并不贪图他的机缘,直道她在山中隐世多年都没有得到这份传承,而魏嬴刚入山不久,便得了,这份机缘便是与魏嬴有缘,是独属于魏嬴的,并告诫魏嬴,不许告知任何人,除了血脉至亲。
后来魏嬴长大后,愈发觉出这份传承的不同,尤其有了个小师叔作对比,他更能发现他所学与当世的修炼功法有异,甚至远远优胜当世的修炼功法。
随着年岁渐长,魏嬴愈发觉得自己得到的这份传承即是他立身之本,亦是会给他招来祸事的麻烦,便有意的隐瞒下来。
下山至今,他都没有对任何人泄露过自己的异常之处,便是与他一同长大的晓星尘也只知他幼时有奇遇,而不知奇遇到底是什么。
从射日之征开始后,魏嬴接触的仙门世家子越来越多,他也发现当世仙门修炼的功法,最多金丹境界为止,若金丹被废则会成为废人,而魏嬴即便金丹被废,也能从头再来,重新修炼出新的金丹。
由此,谁的修炼功法更胜一筹,一眼分明。
魏嬴很清楚他这份奇遇代表什么,一旦泄露出去,他会成为众矢之的,不是他是什么邪魔外道,而是因为巨大的利益。
这也是他为何要与晓星尘建立一个不以家族血脉为优的门派的原因。
究其根本,魏嬴是想保住自己,继而保住自己想保护的人。
在他没有得到足够的实力前,他绝不会暴露自己的特殊。
但他没想到,杀傀儡的时候,会出现这样截然不同的场景,他杀的傀儡倒地不起,而其他人杀的傀儡却能爬起来继续杀人,甚至让与傀儡对战的人被染上怨气,继而失去神智。
这份异常,足够让众人对魏嬴生出戒备之心,旁人都不行只有你行的时候,就证明,你是不同的。
但现在魏嬴却顾不得暴露自己了,他已经发现,温若寒不是他的对手,而阴铁这个至阴至邪的东西,他的功法也对其百分百的克制,也就是说阴铁之中的怨气根本就影响不到他的神智。
傀儡是以阴铁炼制而成,也怪不得会被魏嬴一剑一个,因为他的灵力克制阴铁,继而也会克制这些用阴铁炼制的傀儡。
“小子,你去死吧!”温若寒看着倒在魏嬴剑下的傀儡,心知不能再任由魏嬴继续杀下去,同样他也清楚,魏嬴是他当下的大敌,只要除掉这个诡异的小子,他便能用阴铁把这些忤逆他的人全部杀干净,然后建立属于他的王朝。
温若寒这么想着,也付诸了行动。
傀儡伤害不了魏嬴,那就用阴铁!
“魏公子,小心阴铁!!”聂明i见温若寒朝着魏嬴攻去,怨气四溢,忙大声提醒魏嬴。
魏嬴一直注意着温若寒,怎么可能会给他偷袭自己的机会?
聂明i刚开口的时候,他便纵身迎上了温若寒。
魏嬴一手剑法超凡脱俗,又加上他的灵力特殊,竟与手握阴铁的温若寒斗了个不相上下。
温若寒没想到用阴铁也奈何不了魏嬴,这令温若寒很吃惊。
“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何阴铁的怨气对你没有任何作用?”
这阴铁本是天生至宝,能吸纳天地之间的灵气。后来薛重亥为了一己之私,用阴铁吸取了大量的怨气,使之变成了一件至阴至邪的邪物,常人根本无法抵抗阴铁的怨气,魏嬴看上去还不到弱冠之龄,一身修为深不可测便罢了,竟还能抵挡阴铁的怨气,这简直让温若寒不敢置信。
魏嬴哪里会搭理温若寒,见温若寒分心,加快了攻势。
很快温若寒身上便挂了彩,地下对付傀儡的世家众人见状,对魏嬴的实力感到恐惧。
他们早就知道魏嬴的修为深不可测,但却没想过魏嬴能以一己之力对抗手握三块阴铁的温若寒,这个人简直比温若寒还要可怕,若是他有心争霸,让他拿到了阴铁,岂不是比温若寒还要难以对付?
这些内心贪婪的人,不惜以最大的恶意揣度旁人,即便这个人曾是他们的大英雄。
温若寒明显的感觉到魏嬴的修为比他要高,看着一心一意要杀他的魏嬴,温若寒心一横,将灵力全部注入阴铁之中,然后朝着魏嬴身上扔了过去。
魏嬴往旁边移了一步,试图躲开,却发现阴铁如影随形的跟着他,怨气一股脑从三块阴铁里冒了出来将他团团围住。
魏嬴身形一滞,感觉到浓郁的怨气朝着他体内侵入,但刚钻进皮肤,便被他体内的灵力净化并转化为灵力。
魏嬴眼睛顿时睁大了,这是怎么回事?
10、陈情令(10)
看着被阴铁成功困住的魏嬴,温若寒猖狂的大笑,“哈哈哈,去死吧!”
魏无羡听到温若寒的声音,忙回头,便见自家兄长被怨气包围的场景,当即面色大变。
“兄长!!”魏无羡想冲上去帮忙,却被身旁的蓝湛拉住,“魏婴,别冲动!”
魏无羡正要甩开蓝湛的手,便听到一声惨叫,立刻循声看去,却是温若寒被一剑穿心。
温若寒不敢置信的捂着心口,口吐鲜血的跪倒在地,抬头看着被困在怨气中的魏嬴。
“你……你怎么可能……”
温若寒心口的剑柄上刻着‘归云’二字,归云是魏嬴的佩剑。
他明明用阴铁困住了魏嬴,魏嬴为何还能御剑透过阴铁布的阵将他一剑穿心?
甚至,他都完全没反应过来,就被一剑穿心了。
魏无羡挣扎的力道顿住,抬头看着依旧被怨气包围的兄长,面上露出几分茫然之色。
这是怎么回事?
魏嬴此刻却没心思为任何人解释,阴铁中释放的怨气将他牢牢包裹,怨气疯狂的往他体内钻进来,同时转化成灵力,他的修为迅速提升,简直让他自己都心惊。
忽然,手上洞府所化的戒指开始发烫,而且越来越烫,烫的魏嬴想拔下来扔掉,正当魏嬴快承受不住的时候,魏嬴发现戒指在吸收包围他的怨气。
不过片刻,魏嬴身上忽然散发浓郁金光,将周身的怨气都掩盖,底下的人不知根由,想看清楚情况,却又抵挡不住金光的刺眼,不得不闭上眼睛。
而在金光的掩护下,魏嬴彻底吸收了怨气,虽然他吸收的不足戒指洞府吸收的一半,却也让他实力暴增十数倍,瞬间提升了三个大境界,魏嬴此刻有些控制不住体内磅礴的灵力,境界的暴增也让他掩盖不住自己的真实实力。
强大的威压镇住整个不夜天,所有人都控制不住的倒在地上,有实力不济的,更是被这威压直接压得趴在地上起不得身。
金光消散,所有人抬头看,就见围着魏嬴的三块阴铁怨气消散得干干净净,正在所有人疑惑的时候,三块阴铁忽然粉碎,消散在众人眼前。
魏嬴飞快落地,一口血喷出来,单膝跪在地上。
阴铁的消失和魏嬴的落地都发生在一瞬间,以至于众人都误以为刚才强大的威压都是阴铁散发出来的,而没想到魏嬴身上。
魏嬴口喷鲜血是因为强行控制散发出去的强大威压所致,他毕竟还没熟悉现在的力量,他也是看阴铁忽然粉碎,灵光一闪不惜受伤掩盖自己的实力,也成功将锅丢给了消散的阴铁。
魏无羡忙跑过来扶起魏嬴,“兄长,你没事吧?”
魏嬴捂着心口,控制着体内沸腾的灵力,脸色苍白的道,“没事,受了内伤。”说着挣脱了魏无羡的搀扶,缓缓走到气若游丝的温若寒面前,一把抽出了自己的佩剑。
温若寒最后一口气随着剑的抽出而消散,重重的倒在地上,死的不能再死。
所有人呆愣了一瞬,立刻欢呼起来,“结束了,我们成功了!!”
江澄和蓝湛也围了过来,“魏公子,你的伤重吗?”
“我需要疗伤,就先走了,这里就交给你们了。”温若寒已死,剩下的就是围剿温氏余孽,无需魏嬴亲自出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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晓星尘见状上前,“我跟你一起。”他虽然没受伤,但也不能让魏嬴独自离开。
魏无羡倒是没吵着跟来,魏嬴和晓星尘便提前退场。
回到营地,魏嬴便支走了晓星尘,而后布了个防御阵法在他的营帐外,防止被人打扰,而后集中全部的注意力疏导突然暴增的灵力。
光是炼化暴增的灵力,就花了魏嬴三天三夜的时间,接着魏嬴又要稳定自己的境界,否则再控制不住自己的境界,不小心又让那群世家体会到威压,他便是不惧这群人,也要惹上麻烦。
如此过了半个多月,魏嬴才从自己的营帐里出来,他一出来,就有人来请他去主营帐。
魏嬴倒也没有拿大,跟着人就过去了。
一进营帐,就发现四大家族和很多仙门的家主都在这里。
“魏公子,你伤势可痊愈了?”聂明i作为主帅,当先问起魏嬴的伤势。
魏嬴笑着道,“我的伤已经无碍,多谢赤锋尊关心。”
“魏公子,我为你介绍介绍,这是姑苏蓝氏的家主,蓝曦臣,人称泽芜君,是含光君蓝忘机的兄长。”聂明i与蓝曦臣关系好,他对魏嬴的人品心性很认可,否则也不会当众介绍蓝曦臣给魏嬴认识。
魏嬴打量了这位泽芜君一眼,不由微微一怔。
虽然他与蓝曦臣面貌并无相似之处,但在气质方面,颇有几分神似。
魏嬴在平时的时候,气质与蓝曦臣确实十分相似,就像照镜子一般。
“久仰魏公子大名,早听赤锋尊称赞魏公子,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蓝曦臣浅笑道。
魏嬴微微一笑,道,“泽芜君过誉了,我也早听赤锋尊提过泽芜君,早前便见过含光君,今日得见泽芜君,果不愧蓝氏双壁之名。”
蓝曦臣浅笑不语。
魏嬴也没有再多说什么,看向聂明i,道,“赤锋尊派人请我过来,有何事?”
“射日之征,魏公子力挽狂澜击杀温若寒此贼,当居首功,”聂明i顿了顿,道,“原本我们是打算先回去,但听说魏公子还在疗伤,便推迟了回去的时间,如今见魏公子平安出来,我们也可放心了。”
魏嬴浅笑道,“赤锋尊有话不妨直说?”
他真的想告诉聂明i,他这样的人不会撒谎。
“我们在围剿温氏余孽的时候,抓到了一群温氏旁系的人,令弟非要保他们,以至于引得各家仙门十分不满,我也很为难……”聂明i虽然是本次围剿温氏联盟的主帅,但他的功劳远远不如魏嬴,射日之征的时候,光芒也尽数被魏嬴掩盖。
以聂明i的刚正自然不会在乎这些虚名,但是这些仙门集合起来,也是一股不可小觑的势力。
尤其兰陵金氏也掺和其中,非要讨要一个说法。
哪怕有云梦江氏,一时半会儿也压不住这些议论。
魏嬴眯起眼,挑眉,“哦?舍弟现在何处?可否请他前来,我问询一番?”
“还有什么好问的?令弟与温氏勾结……”话未说完,就被魏嬴冰冷的目光看得戛然而止。
魏嬴收起冰冷的目光,冷漠的道,“问不问是我的事,与姚宗主何干?莫不是姚宗主的手已经长到管我们魏家的家事?”
金光善闻言一滞,随即哈哈笑道,“魏公子何必如此着恼呢?姚宗主家族被温氏尽灭,仅剩姚宗主一人逃出,令弟庇护温氏族人,难免会让人心中生疑。”
魏嬴却不搭理金光善,只盯着聂明i,“赤锋尊,可否请舍弟前来,让我问问他?”
聂明i也看出魏嬴是不肯顺着众世家的意思惩罚他弟弟的,不禁皱眉,其实他也不赞同魏无羡庇护温氏的人,温氏作恶多端,为什么要庇护温氏之人?
但此战魏嬴是居功至伟,他既然说要问,聂明i也不得不给这个面子。
“让人请魏无羡过来。”
聂明i发了话,下面的人自然照搬,唯独金光善因为被魏嬴无视,脸色十分难看。
“魏公子当真好大的气派,连我们兰陵金氏都不放在眼中。”
魏嬴如今已经稳定了自己的实力,何须在乎金光善这个愚蠢草包?只要他愿意,屠了兰陵金氏都不成问题。
金光善若老老实实便罢了,还敢在他面前拨弄是非,当他是死人吗?
“金宗主怕是已经老了,还是早些退位把家主之位传给金子轩吧,好歹他没你这么蠢!”魏嬴毫不客气的怼道。
“你……放肆!”金光善恼怒的拍案而起,死瞪着魏嬴。
魏嬴勾唇,目光冰冷的看着金光善,语带威胁,“金宗主莫不是以为自己比温若寒有脸面?”
这个时候提起温若寒这个被他一剑穿心的人,言外之意已是十分明显。
你再挑衅我,信不信我宰了你!
金光善脸色铁青,却不敢继续发泄自己的火,他也同时意识到,魏嬴虽然不是出身世家,但他一身实力,已经可以无视这些规则。
他可不想用自己的命给魏嬴鉴定自己的地位,便是退一步有些孬,也好比死在魏嬴手里强。
聂明i没想到魏嬴这么刚,一边的蓝曦臣也很错愕,初见面还当魏嬴是个温润公子,没想到内里却如此刚直。
不过蓝曦臣对此到没有什么恶感,他聪明,自然看得出来金光善有意设局,只是魏嬴没有按他们的套路来罢了,甚至完全不在乎他们设局。
很快,魏无羡就被带到了营帐内,见到魏嬴,面上的不爽尽数褪去,欣喜的跑到魏嬴身边。
“兄长,你伤愈了?”魏无羡在这短短的半个多月内,可是看遍了这些世家众人恶心的一面,也清楚魏嬴的存在给他挡掉了多少责罚。
他欣喜倒不是觉得自己多了个靠山,只是觉得,只有兄长会毫无缘由的保护他。
便是师姐,面对这群人,想帮他都无能为力。
魏嬴点点头,笑着拍拍魏无羡的肩膀,“你小子,我不过闭关疗伤半个多月,你就给我惹出这么大的乱子,说吧,为什么要庇护温氏的人?”
“兄长,温情温宁对我和蓝湛江澄都有救命之恩,我们不能不管,尤其温情他们这支都是一些老弱妇孺,他们却要杀了他们,这与当初的温氏又有何异?”魏无羡并不觉得兄长是在帮这群人质问他,便很直接的说了自己的想法。
他知道,兄长会认可他的。
魏嬴也没有让魏无羡失望,听了魏无羡的话,便将目光扫向在座众人,而后看向聂明i,“聂宗主,你也赞同杀一些毫无抵抗之力的老弱妇孺?”
言外之意,若你也如此,我会看不起你。
聂明i蹙眉,“温氏确实作恶多端,很多……”
“你别跟我扯什么温氏杀了多少无辜的人,温氏杀无辜的人,你们也杀无辜的人,那你们与温氏有何区别?区别在你们出师有名吗?”出师有名四个字用在这里,让聂明i听得都有些面上发烫,更不用提本就无心伤害无辜之人的蓝曦臣了。
11、陈情令(11)
“魏公子这是要像令弟一样包庇温氏余孽?你不要以为自己在射日之征立下不世之功,就可以包庇温氏余孽……”话音未落,姚宗主便倒飞了出去,口喷鲜血倒地不起。
冷眼扫过在场小仙门的家主,魏嬴嗤笑道,“讨伐温氏的时候没见你们出多少力,等别人诛杀温氏首领,自己就自诩功臣斥责旁人,谁给你们的脸在我面前大放厥词?莫不是以为我如泽芜君一般好脾气,能由得你们在我面前放肆?”
“魏嬴!你太猖狂了!”金光善拍案而起,脸色铁青的斥责道。
魏嬴丝毫不给金光善留脸面,挥手间金光善成了第二个倒飞出去的姚宗主。
“我既然能杀了温若寒,毁了阴铁,就能如杀温若寒一般杀了你们,不要以为披着人皮,就是人了,仙门子弟屠杀手无血腥的老弱妇孺,与禽兽何异?你们若是不想当人,我魏云飞便做个好人送你们去轮回!”魏嬴冷笑扫了眼众人,毫不客气的道。
魏无羡听得热血沸腾,首次觉得魏嬴果然是与他血脉共生的兄弟,连想法都与他一般无二。
金光善口吐鲜血,到底不起,心中惊骇,没想到魏嬴只是挥手间,就让他毫无抵抗之力的倒飞出去,重伤不起。
这份实力,实在太可怕了!
射日之征他并未亲自出马,而是派了金子轩等人来支援,他没有亲眼见过魏嬴的实力,否则也不敢如此大放厥词,今日却是尝到了得罪魏嬴的苦果。
此人,绝不能留,否则还有仙门众世家的立足之地吗?
“金光善,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什么小心思,无非是见我如今声势力压仙门百家,怕我坐上仙督之位。你想要坐上仙督之位我不管,但你别妄想拿我魏家兄弟作筏子,否则我会教你知道,算计我兄弟二人,是什么下场!”
魏嬴心知今日是不能善了,倒不如让这群人知道他的实力,让他们不敢轻举妄动,至少没有把握对付他的时候,他们是不敢再对他和他亲近的人出手了。
“你!!”金光善被戳中了心思,气得发抖。
魏无羡没想到他兄长竟然这么刚,有些傻眼的待在一旁,心里不禁有些担心。
若是惹了众怒,兄长该怎么应对?
魏嬴也不管金光善是否难堪,他看向蓝曦臣,道,“泽芜君,温情于令弟也有救命之恩,你当真就坐视你弟弟的救命恩人被杀而袖手旁观?”
“魏公子,我并未如此想。”蓝曦臣当即正色道。
魏嬴说着又看向脸色铁青的聂明i,“聂宗主,我敬你为人正派刚直,但不代表我也赞同你允许仙门百家屠戮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弱妇孺,温氏作恶多端,确实该死,但温情一脉世代行医救人与温若寒一脉不是一路人,你们只看见温氏杀人,为何没看见温情一脉治病救人?何况,据我所知温情一脉与温若寒一脉也有血海深仇,温若寒得到的第一块阴铁便是从舞天女身上所得,为此温情一脉死伤殆尽,仅剩温情温宁姐弟二人和一群老弱妇孺的村民,你说他们是余孽,让我如何认同?”
聂明i对温氏深通恶绝,但他也确实不知温情这一脉的底细,因此被魏嬴堵得说不出话来。
“我还听说昔日您座下副使孟瑶因杀了你的总领,即便孟瑶救了你一命,你却还是将还身受重伤的他赶走,聂宗主,你果真是为人正派啊,可惜你的正派都没用到实处,依我看,你那总领既然辱人在先,死也活该,只是孟瑶用错了办法而已,他不该偷偷杀人,但不管孟瑶做错什么,他对你有救命之恩也是事实,你就非得在他重伤时把他赶走?即便我瞧不上孟瑶,亦觉得你此举过于忘恩负义,孟瑶可没有对不起你。你赶他走,到底是觉得他表里不一,还是你自己的私心?”
魏嬴倒不是为孟瑶说话,只是他敬佩聂明i为人,但同样他也有对聂明i不满的地方。
只是他一直没说过,今日聂明i带头指责他,还想让他在重压之下处罚他的弟弟,当他是傻子看不出来吗?
“今日我魏嬴在此告示仙门百家,建立无垢剑派,温情一脉,便是我无垢剑派之人,任何人敢伤我门下任何人一根头发,休怪我剑下无情!”魏嬴怼得众人怀疑人生后,转身便走,“阿婴,带我去见温情他们,我们即刻便走。”
魏无羡毫不犹豫跟在身后走了,魏家兄弟二人走后,一群人觉得危险人物走了,当即你一言我一语的指责这兄弟俩目中无人,日后又是下一个岐山温氏,需得早日防范。
江枫眠缓缓站起身,淡淡的道,“众位真是好教养,几个老弱妇孺也杀得如此有成就感,江某实在自愧不如,”顿了顿,瞥了眼身侧的江澄,“阿澄,还不跟我走?!”
江澄跟在江枫眠身后离席,出了营帐,就忍不住道,“爹,云飞兄这样做,惹了众怒,到时候众世家联合起来讨伐他怎么办?”
如今的温氏是众矢之的,任何保他们的人,也会被打成同党,江澄无法不担心。
江枫眠听得笑出声,眼中带笑的看着自己的儿子,“阿澄,你想得还是太简单了,这次射日之征云飞不仅仅是杀了温若寒立下不世之功,更是树立了无与伦比的威信,所有人即便嘴上说得再不服,他们也不敢去找云飞的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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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若寒被魏嬴轻而易举的击杀,阴铁这种先天至宝都被魏嬴毁了,谁还敢触魏嬴的眉头?
他们今日敢在这里大放厥词,不过是见魏嬴长相柔和,似乎跟泽芜君一样好脾气,才想以众世家的名义逼迫魏嬴处罚自己的弟弟,今日一旦魏嬴低头默许了众世家的行为,日后就但凡他想否定什么,就会被指责,魏嬴那么聪明的人,如何不知道这是个坑,自然不会踩。
只是江枫眠也没想到,魏嬴会当场这么儿戏的建立什么无垢剑派,还将温情一脉堂而皇之的纳入自己的羽翼之下,明目张胆的表示温情这一脉往后就是他门下的人,任何人欺负他们,就是挑衅魏嬴,魏嬴如此强硬的姿态,也是告诉众世家,他不会纵容仙门百家的坏脾气。
想知道他的底线,就拿自己的命来试探。
“可是仙门百家联合起来也不是一股小势力啊。”江澄担忧的道。
江枫眠又笑,“你见过云飞做过没把握的事吗?他行事素来谨慎,今日既然如此作为,必是已经想好了所有的后果,我们倒不必为他们担心,相信云飞自己能处理好的,我们只需要在特殊的时候表明自己的立场便是。”
此次射日之征,云梦江氏因为有魏嬴的帮助,算是保存实力最完整的,丝毫不虚其他世家。
而且,江枫眠也早就站了队,当日魏无羡非要保温情一脉的时候,说温情对他有救命之恩,江枫眠便毫不犹豫的帮魏无羡保温情一脉,否则在魏嬴闭关疗伤的情况下,魏无羡哪里能抵挡仙门百家的指责?
江澄闻言,想到刚才魏嬴霸气的样子,心里很羡慕,什么时候他能像魏嬴一样独当一面呢?
便是魏无羡,也得到他爹的认可。
他当日虽然也很想保温情,但他……还是顾虑太多,没有魏无羡那么口无遮拦,当着那么多仙门世家就敢怼人。
他真的就不如魏无羡吗?
魏嬴跟着魏无羡来到江家这边的营帐,刚过来就被云梦江氏的弟子们围住。
“大师兄,魏大哥,你们没事吧?”
主营帐那边的事儿,看来已经传出来了。
魏无羡摇摇头,“没事,对了,温情他们怎么样?”
“温姑娘他们刚刚听说你被聂宗主叫走了,怕拖累你,还想出来任由处置,被我们拦住了。”
魏无羡点点头,“那没事了,我带大哥去见温姑娘他们。”
江氏子弟当即识趣的让开,魏无羡带着魏嬴进了营帐,就见温情脸色苍白的坐在地上,听到动静抬起头,当即起身,“魏无羡,你还是把我们交出去吧,不要再帮我们了。”
“我既然帮了你们,当然要帮到底,”魏无羡微微一笑,拉着他大哥道,“这就是我兄长,你不用担心我,有我兄长在,谁都欺负不了我。”
温情看着魏嬴,不禁愣神。
长得和魏无羡真像,果真是兄弟俩吗?
“温姑娘,我已经告知各仙门,今日建立无垢剑派,从今往后,你们就不再是温氏之人,而是我无垢剑派的人,明白了吗?”魏嬴淡淡的笑道。
温情也是冰雪聪明之人,如何听不懂魏嬴的言下之意。
这是告诉她,他们要抛却温氏的身份,从今只要无垢剑派的身份,至于温氏,跟他们无关。
如今温宁也找到了,她这一脉残存的族人也都在这里,她没有理由拒绝魏嬴的善意,何况她并不是温氏坚实的拥护者,若非温若寒用温宁胁迫她,她是不会留在岐山的。
今日有机会脱离温氏,温情求之不得。
“可是这样,不会给你带来麻烦吗?”温情有些犹豫的道。
她固然想活下来,但她不想给人带来麻烦,尤其这个人还是魏无羡的哥哥。
魏嬴看着温情,叹道,“这世间,到底什么是正,什么是邪?那些仙门正派,难道真的全是正值无私的仙人吗?”顿了顿,他看着温情,目光柔和了几分,“我知道你心善,不想给我们兄弟二人添麻烦,也怕我保你这一脉,会引得仙门众派将我打成温氏同党,引来杀身之祸,但温姑娘,我想说,这世间能做我对手的人还未出生呢,你不必担心这些莫须有的问题,仙门众派,不管是有脑子的还是没脑子的,目前都绝不敢对我动手,他们没这个勇气!”
不夜天一战,虽然他受伤退场,但却丝毫不损他的威名,他如今风头正盛,甭说这群人畏惧他的实力,就算不清楚他的实力,这个时候也不会跟他对着干,哪怕他要保温氏旁支族人。
12、陈情令(12)
温情没想到魏无羡的大哥居然是这么霸道的一个人,居然能说出仙门百家没有勇气不敢对他动手这种话。
但温情莫名觉得,魏嬴没有撒谎骗她。
“温情拜见宗主。”温情拱手道。
魏嬴微微一怔,旋即笑起来,“不必多礼。”
“宗主不计前嫌收留我们,我们感恩戴德,从今往后,愿为宗主效犬马之劳。”温情很认真的表态,她从不会觉得旁人帮她是应该的。
何况,魏嬴帮她们也是看在魏无羡的情面上。
魏嬴笑了笑,也没有纠正温情的话,让她去找她这一脉的族人,收拾好行李,他们一会儿就要启程离开了。
温情额首退了出去。
“兄长,你现在就要走吗?”魏无羡有点舍不得这个兄长,但他如今是莲花坞的大弟子,跟着兄长走好像有些……对不住莲花坞。
魏嬴如何不了解魏无羡的想法,他拍拍魏无羡的肩膀,道,“阿婴,你想做什么便做什么,想去哪里便去哪里,不论莲花坞还是无垢剑派都是你的后盾。”
他相信江叔叔也不会反对后盾这个说法。
“说得好!”江枫眠的声音忽然响起,魏嬴转头就见江枫眠带着江澄进来。
“江叔叔。”魏嬴拱手见礼。
江枫眠看着魏嬴感慨的道,“云飞,你打算把无垢剑派的驻地建在何处?”
“我打算建在乱葬岗。”这是魏嬴早就想好的地方。
江枫眠闻言色变,“你要把驻地建在乱葬岗?胡闹!乱葬岗这等凶煞之地,连生存都艰难如何建立仙府?”
“江叔叔,旁人或许在乱葬岗无法生存,但与我而言却非难事!”乱葬岗是古战场,可以说就是一座尸山,乱葬岗弥漫着浓郁的怨气,但凡进去的人,连人带魂有去无回,故此乱葬岗自形成以来便是仙门百家的禁地。
但不夜天那一站,让魏嬴发现怨气于他而言非但没有任何影响,反而会转化为灵力,让他快速提升实力,他如今急切的要提升自己的实力,乱葬岗显然是极为适合他的地方。
江枫眠闻言不禁哑然,他这个侄子自出现以来,就屡屡打破他的印象,连阴铁这种邪物都奈何不了魏嬴,乱葬岗这等险地还真有可能对魏嬴来说,不是什么危险的地方。
但是。
“乱葬岗对你而言确实不是什么险地,但你有没有考虑过温情这一脉的族人,他们能承受乱葬岗的怨气吗?”江枫眠皱眉道。
魏嬴知道江枫眠是关心他,也没在乎这点质疑,笑道,“江叔叔放心,我有办法解决。”
江枫眠还想说什么,但见魏嬴信誓旦旦,便只好将满腹的担心咽了下去。
年轻气盛,不管他说什么,魏嬴这个时候只怕都听不进去。
还是先看看吧,若是魏嬴遇到困难,他到时候再帮忙,若是魏嬴当真成功了,此事便就当他多虑了。
“你打算现在就走吗?”
魏嬴点点头,“我原本想一会儿向江叔叔道别,没想到江叔叔会先过来找我,既如此,云飞便在这里向江叔叔道别吧,待我将无垢剑派稳定下来,便来拜会江叔叔。”
“阿羡你要带他走吗?”他当初将阿羡带回来,是因为魏长泽夫妻已死,又以为魏嬴早早夭亡才将无依无靠的魏无羡带回莲花坞收养,如今魏嬴既然来了,自然是人家哥哥说了算。
魏嬴笑着道,“我看阿婴舍不得江姑娘和江公子,还是看阿婴自己吧,他想待在哪儿便待在哪儿,我总不会因为他留在莲花坞就不认他这个弟弟,无论如何我都是阿婴最坚实的靠山。”
魏无羡在一旁听得心热,看了眼江澄,想了想,道,“不如我先跟江叔叔回去,等兄长建好了门派,我再和江澄师姐过来小住。”
这是要回莲花坞了。
魏嬴也不觉得意外,他早料到以阿婴对江姑娘的依赖,怕是没有特殊情况,是不会跟他一起离开的,何况他的门派还没弄好,这个时候带着阿婴他也无暇顾及,倒不如让阿婴先跟江叔叔回去。
反正阿婴带着他给的防身玉佩,但凡有何异动,他都会第一时间知道,根本不担心阿婴会出现危险自己却赶不及相救。
他给阿婴的防身玉佩,与赠给小师叔晓星尘和江姑娘的不同,晓星尘和江姑娘的玉佩只有防御阵法,阿婴的玉佩与他身上戴的玉佩同出一源,两枚玉佩上镌刻着相通的传送阵,一旦阿婴身上佩戴的玉佩防御阵被破,便会启动传送阵,立刻传送到魏嬴的身边来。
若非如此,当日晓星尘求救,魏嬴也不会当机立断的便御剑去找晓星尘了。
现在阿婴要去莲花坞,魏嬴不阻拦,也是因为知道玉佩阿婴一直戴在身上不离身,他也没告诉阿婴这个玉佩的具体作用,根本不担心阿婴会为了保护别人把玉佩给别人戴上。
“既然这样,阿羡就先跟我回莲花坞吧。”江枫眠说着叹息,“今日闹得不太好看,我也打算今日便带着他们回莲花坞。”
魏嬴闻言,歉然道,“让江叔叔为难了。”
“你这是说什么话?我与你父亲情同兄弟,我当然不会弃你们不顾,何况我也不赞同他们屠杀老弱妇孺的做法,这件事阿羡做的没错,你保护阿羡也没有错。”江枫眠道。
魏嬴点点头,“我知道江叔叔会认可我的。”
“云飞,你在吗?”帐篷外忽然响起晓星尘的声音,魏嬴立刻扬声回道,“小师叔?我在,你进来吧。”
晓星尘走进来,身后却还跟了一个眼生的人。
魏嬴挑眉,“小师叔,这位是?”
“云飞,我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位便是孟瑶,是聂宗主曾经的副使,后来被聂宗主逐出了清河聂氏,他没有去兰陵金氏,而是潜伏在温氏,本在绘制不夜天的地图,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就杀进了不夜天,当日他也跟我们一起回来了,险些被误会他投入温氏门下的聂宗主一刀砍了。”晓星尘温温和和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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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嬴闻言一愣,“聂宗主为何会误会?”被误会了还有命留在这里,这个孟瑶果然是个人才。
聂宗主那暴脾气,若是遇到自己昔日的副使投入敌人门下,怎么可能放过孟瑶?
但孟瑶却是活下来了,不简单啊!
“孟瑶既然潜伏在温若寒身边,少不得要取信温若寒,聂宗主却认为孟瑶心思不正,非要砍了他,多亏蓝宗主及时赶到,为孟瑶洗刷了冤屈。”晓星尘叹道。
他从前只觉得聂宗主刚正,如今看来,这位聂宗主的脾气有时候爆的太没道理。
魏嬴点点头,“小师叔带孟公子过来有何事?”
晓星尘摇摇头,“我也是听说你已经出关,便来找你,半路上遇到了孟公子,他说也是来找你的,我便跟他一同来了。”
“孟公子找我?”魏嬴觉得很稀奇,他与这位孟公子素不相识,孟瑶怎么会来找他?
孟瑶这会儿不装哑巴了,上前一步,躬身拱手,“在下孟瑶,今日多谢魏公子在聂宗主面前为我说话,孟瑶感激不尽。”
孟瑶长这么大,得到的善意实在太少太少,从前他觉得聂宗主是懂他的,才会尽心尽力的为聂宗主效力,最后却证明,其实聂宗主也未必看得起他。
至今为止,也就蓝曦臣和这位与蓝曦臣气度神似的魏公子对他毫无任何歧视,这位魏公子虽然不解他找上来的原因,看他的目光却是一直平和的,没有任何让人不适的隐晦意味。
魏嬴没想到孟瑶居然是为了他今日怼了聂宗主的事来道谢的,这点小事哪里值得如此郑重的向他道谢?
他愣了好一会儿,回过神来,心里有些难受。
这到底是多久没接收到旁人的善意,才会得到这一点点的认可,便特意上门道谢?
聂明i此人当真是……为了一个蠢货总领失去这样的左膀右臂,简直是失了智。
“孟公子,如今温氏一除,你打算去哪儿?”这会儿孟瑶怕是无处可去。
如果他没猜错的话,孟瑶被赶出清河聂氏后,无处可去才会铤而走险潜入温氏卧底,打的就是立功的主意,只要立了功除掉温氏,他就能改头换面,再也不会有人当面对他指指点点。
可惜……这个立功的机会被魏嬴给一剑破除,孟瑶有再多的才智,也无处可以施展。
他之前怼聂明i只是想给自己和弟弟出气,提起孟瑶也只是拿来怼聂明i,却没想到孟瑶会为了这点小事前来道谢。
他忽然就对孟瑶有了很高的好感,这个人……除了出身令人诟病,简直没有毛病。
即使心性方面有些许极端,听不得旁人嘲讽他娼妓之子,但魏嬴并不觉得这是什么坏事,若是连这种羞辱都能忍着,他反而会看不起孟瑶。
孟瑶苦笑,“我……无处可去。”
蓝曦臣或许愿意收留他,但他并不愿意去姑苏蓝氏,说不清为什么,总觉得不该玷污泽芜君。
“孟公子若是不嫌弃,可以入我门中,我刚刚当众宣布建立了无垢剑派,正是需要人帮忙的时候,孟公子可愿意帮我?”没有说收留,而是请他帮忙,魏嬴也是怕让孟瑶难堪。
孟瑶的自尊心其实很重,魏嬴看得出来,他也愿意给孟瑶留尊严。
闻言,孟瑶怔住,抬眼对上魏嬴含着笑的双眸,鼻尖一酸,眼泪险些留下来。
他其实很尊敬这位一剑杀了温若寒的魏公子,原本他以为赤锋尊就已经很厉害了,但不夜天那一战他才知道,一山更有一山高。
“孟瑶……多谢魏公子。”孟瑶在岐山温氏潜伏的时候,也没少受人侮辱,他也是受了很多苦才渐渐被温若寒看重。
他是杀了聂明i的总领,但他不觉得自己做错了,只是聂明i觉得他错了,他后来被赶出清河聂氏,便也觉得自己好像做错了。
直至今日,居然出现了一个魏嬴,说他没有错,只是用错了方法,说那个总领辱人在先,就活该去死。
他认为这个魏嬴是真正懂他的人,便是蓝曦臣也未必真的懂他。
所以,当魏嬴照顾他的脸面,说请他‘帮忙’的时候,他真的差点没忍住哭出来。
魏公子愿意给他信任,他定不会辜负这份信任!
13、陈情令(13)
“孟公子可有字?我一直称呼你孟公子,过于见外了。”魏嬴笑着道。
孟瑶摇摇头,“未有字。”
这个答案魏嬴并不意外,孟瑶如今左不过十六七岁,幼时随母亲生活,十五岁时母亲亡故投奔兰陵却被赶出来,至今未有字也不稀奇。
“我有一字相赠,不知孟公子意下如何?”魏嬴浅笑看着孟瑶。
取字多是由父亲师长取,如阿婴和江澄的字便是江叔叔取的,他的表字是师祖取得,蓝氏双璧是由家中长辈取得,孟瑶其实幼时也可有字,但取字从未出现过母亲来取,孟瑶便一直没有字。
孟瑶微微一怔,心中感动,“孟瑶多谢宗主。”
“你不必如此客气,既然入我门中,便是同门,直接唤我表字便可,我门中没有其他仙门那些乱七八糟的规矩。”魏嬴毫不客气的挤兑其他仙门那些不知哪儿来的尊卑规矩。
不过是一群修仙的凡人,实力比普通百姓要强,便自诩仙门,就觉得高人一等,愚不可及。
“云飞兄。”孟瑶觉得有些晕眩,昔日聂明i为他训斥羞辱他的人,他便以为这是认可,直至今日方知,他当初实在是年少无知。
更何况,取字这种事素来是父亲师长取,魏嬴见他无字,便要赠他表字,也是不想他因为无字儿被人轻视出身。
这是要弥补他的出身,或者说是减少让人针对他的地方。
这份心意,孟瑶这般聪敏之人,如何感觉不到?
他不过是同意了魏嬴的建议入无垢剑派,也只是寻一个落身之处,便得到如此对待,教孟瑶如何不心生感激。
“你单名一个瑶字,瑶者,琼瑶玉树,你字琼树如何?”
琼树,比喻品性高洁之人。
简单的两个字,已经明确的显出魏嬴对他的认可。
魏嬴认为他是个品性高洁的人,或者……他将来可以成为这样的人。
“孟瑶多谢云飞兄。”这份认可,也就只有蓝曦臣给予过,但即便是蓝曦臣,因蓝氏的教导有些话他不会宣之于口,若非孟瑶聪慧,也不会知道蓝曦臣对他的认可。
他与魏嬴不过初次见面,魏嬴便如此待他,孟瑶此时心中只有一句话。
士为知己者死。
“日后你外出与人相交,便称自己的表字吧,仙门这些世家多是眼高手低之辈,他们轻视你的出身,你也无需在意,往后谁敢以你的出身嘲讽欺辱你,你便狠狠回敬他,对这些人不必客气。就是往日里给他们的脸太多了,便让他们看不清自己的身份了。”魏嬴对那种人是十分看不起的。
孟瑶有些傻眼,他往日不管是在聂氏还是蓝氏,遇到的不是眼高于顶的聂氏人,便是蓝氏那边彬彬有礼之人,从未有人告诉过他,有人欺辱你,你就狠狠回敬他。
饶是孟瑶已经感受到魏嬴与其他仙门世家众人的不同,也不禁心中犯嘀咕。
这位魏公子似乎有些……过于胆大了。
这是完全没将其他仙门放在眼中啊。
不过不知道为什么,孟瑶听了这番话只觉得暖心。
“魏公子在吗?”账外响起蓝曦臣的声音,魏嬴挑眉,直接出了帐篷。
看着风度翩翩的蓝曦臣,魏嬴拱手见礼,“泽芜君前来,不知有何要事?”
孟瑶等人也随之出来见礼。
看见孟瑶也在,蓝曦臣不禁一怔,“孟公子为何在这?”
“泽芜君,孟瑶已经入了无垢剑派。”孟瑶微笑道。
闻言,蓝曦臣略有些意外,但转瞬就笑了,“看来孟公子有了施展才华之地,曦臣在这里便恭喜孟公子了。”
“魏公子赠了字于我,日后泽芜君可唤我琼树。”孟瑶与蓝曦臣交谈间,显得很熟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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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曦臣闻言,又是一愣,看了魏嬴一眼,对魏嬴额首浅笑,“魏公子果然慧眼识珠。”
“泽芜君似乎与琼树很熟悉?”魏嬴好奇的道。
蓝曦臣又笑,看了眼孟瑶,“琼树与我有救命之恩,如不是琼树已经入了魏公子的无垢剑派,我还想带琼树回我云深不知处呢。”
“没想到琼树与泽芜君还有这等缘分。”魏嬴确实没想到这,看样子孟瑶潜入不夜天前,还曾救过蓝曦臣。
他倒是知道云深不知处被烧,蓝曦臣下落不明的事,当时蓝忘机一直很担心兄长,他弟弟阿婴为此没少安慰蓝忘机,他作为阿婴的哥哥,自然而然也就知道蓝曦臣不知所踪的事。
如今看来,蓝曦臣当日逃走,遇到了温氏的拦截,怕是受伤颇重,然后被已经离开清河聂氏的孟瑶所救。
蓝曦臣笑道,“我原本还担心琼树,如今琼树既然已经加入无垢剑派,我也可放心回云深不知处了,”顿了顿道,“今日分别,不知何日再见,魏公子打算将山门驻地建在何处?”
“已经想好了,待我建好山门,再邀请泽芜君前来一叙。”魏嬴笑着道。
蓝曦臣便没有再多言,道别离去。
看着蓝曦臣离开的背影,孟瑶的神情有些恍惚。
魏嬴笑道,“阿瑶可是舍不得泽芜君?”
如泽芜君这般温柔的人,也怪不得孟瑶这样缺乏安全感的人眷恋。
孟瑶被这话调侃得面色一红,“云飞兄何出此言?”
“哈哈,阿瑶不用不好意思,若是担心泽芜君,也可去帮他,我想泽芜君不会拒绝的。”
如今云深不知处还未重建,蓝曦臣这么急着走,怕是打算早些回去重建云深不知处。
他如今虽然已经想好将驻地建在乱葬岗,但乱葬岗现在却是住不得人的,还得他先清理完乱葬岗再让温情这一脉和孟瑶他们进去一起建立驻地。
这中间需要的时间也不短,倒不如先让孟瑶去帮蓝曦臣重建云深不知处。
以免孟瑶待在这里,却一直对蓝曦臣念念不忘。
孟瑶也是聪明人,听出魏嬴言外之意,心中感叹。
如魏嬴这般豁达的人,他只见过魏无羡。
果然不愧是兄弟俩吗?
他已经加入了无垢剑派,便是无垢剑派的人,却在无垢剑派驻地都没有建好的时候去帮助其他仙门重建驻地,这简直说不过去,但魏嬴却毫不在意,还笑着让他去帮忙。
“这……不好吧?”孟瑶犹豫着道。
魏嬴见孟瑶迟疑,便想了想,道,“阿瑶,你也知道舍弟与蓝氏的含光君关系好,此次云深不知处重建,舍弟肯定也不会置身之外,我虽然已经打算将驻地建在乱葬岗,也有把握解决乱葬岗的怨气,但此刻乱葬岗确实住不得人,我刚才还在苦恼如何解决他们的住宿问题,现在看倒是有了解决之法,不如阿瑶你先带他们一起去姑苏蓝氏,帮蓝家重建云深不知处,待我清理干净乱葬岗的怨气之后,你们再回来与我一同建立无垢剑派的山门,如何?”
孟瑶怔住,眼眶发热,低着头拱手,声音在轻轻发颤,“多谢云飞兄。”
他很清楚魏嬴本领高强,什么苦恼他们的住宿问题,无非是想让他减少心理压力,让他能放心的带人去帮蓝曦臣,这个人不但放他去帮蓝曦臣,还让他带着无垢剑派现在的所有人一起去,只有魏嬴自己去乱葬岗处理怨气。
这个人……孟瑶实在不知该说什么好。
魏嬴笑了笑,拍拍孟瑶的肩,“不要想太多,你就是心思太重了,给自己太多的压力,其实无需如此,往后无垢剑派就是你的家,无垢剑派的所有人都是你的亲人,无需太见外。”
这个孩子太缺乏安全感了。
魏嬴心里感慨,其实他并不觉得让孟瑶帮蓝曦臣重建云深不知处是什么不得了的事,但孟瑶却看得很重,这实在不好。
算了,这些年孟瑶的成长中缺乏一个长辈的角色教导,他会长成这样全是靠他自己野蛮生长。
已经很不容易了,他倒不会因此苛责,只是难免……有些心疼这样的孟瑶。
一点点小事就能让他如此感激,连魏嬴都觉得不好意思。
“兄长,既然琼树要去帮泽芜君重建云深不知处,不如我也一起吧?”
魏无羡虽然担心蓝忘机,但因为蓝曦臣安然无恙的出现,温氏又已经除去,姑苏蓝氏重建云深不知处也只是早晚,因为魏嬴要建立无垢剑派,他的心思都被无垢剑派引过去了,这会儿魏嬴要让孟瑶去帮蓝曦臣重建云深不知处,他的心思也立刻活泛了起来,想去帮蓝忘机重建云深不知处的小心思简直压不住。
江澄在一旁看得牙疼,这个混蛋,怎么老想蓝忘机那个家伙?
明明蓝忘机从未给过他好脸色,这人是不是有病啊!
虽然……虽然莲花坞不需要重建,但你也不能忘了自己不是姑苏蓝氏的人吧?
魏嬴看了弟弟一眼,又看见江澄的表情,心中一笑,“反正莲花坞没事,你就带着江澄一起去帮忙吧,反正你们也曾是同窗,能帮忙的地方就多帮一下吧。”
江澄倒是没拒绝,如果是魏无羡开口,江澄一定会怼回去。
就这样,魏嬴很快就确定了众人的去向,等孟瑶带着温情他们跟姑苏蓝氏一起走后,魏嬴便自己去了夷陵乱葬岗。
14、陈情令(14)
两个月后,仙门百家都在议论曾经的夷陵乱葬岗。
从岐山温氏被灭后,夷陵乱葬岗的怨气竟然渐渐削弱,两个月过去已经完全消失。
要知道夷陵乱葬岗从前虽然是一片仙山,但自从当年发生一场大战,堆积的尸山就令夷陵仙山化为怨气深重的乱葬岗,便是修仙之人进入也是有去无回。
即便夷陵乱葬岗的怨气已经完全消失,但不清楚底细的仙门百家依旧不敢轻易涉足。
而魏嬴吸收炼化完整个夷陵乱葬岗的怨气后,一身实力距离飞升也仅有一线之隔,说他是真正的仙人也差不离了。
用空间法术创了一个异空间,将乱葬岗的尸骨都转移进去。
而后便用仙术改造夷陵乱葬岗的环境,聚灵阵、防御阵等等都被他设在夷陵乱葬岗。
不过此时此刻,夷陵乱葬岗再说是乱葬岗已经不合适了,此时的夷陵乱葬岗已经不复往日的怨气四溢,反倒因聚灵阵的缘故,浓郁的灵气布满整个夷陵山脉。
此刻的夷陵乱葬岗,该说是夷陵仙山才合适。
看着自己改造完成的夷陵仙山,呼吸间全是浓郁的灵气,魏嬴扬起唇角。
在这样的环境下修炼,可以说一日千里,不出几年,无垢剑派就会成为当世第一大派,魏嬴毫不怀疑这一点。
魏嬴在山脚下竖立一座巨大的石碑,上书:无垢剑派。
同往仙山内的道路上也竖立着各种小一些的石碑,上面都是无垢剑派的门规。
如:有教无类,一视同仁等等。
魏嬴也只是做了个大概,更多的暂时还想不到,待来日再补充。
如今是该唤晓星尘他们回来了。
魏嬴传信给晓星尘他们,很快就得到了回信。
夷陵乱葬岗的变化那么大,整个仙门百家都在议论,在姑苏蓝氏的他们如何不知?
只是一直没接到魏嬴的传信,他们也没有贸贸然赶来。
如今既然接到消息,自然是马不停蹄的赶来夷陵。
魏无羡、蓝湛、晓星尘、孟瑶以及温情一脉很快就赶到了夷陵,站在这座曾经最出名的乱葬岗山脚下,他们都被镇住了。
巨大的石碑上镌刻的‘无垢剑派’四个字摄人心魄,每个字都蕴含着强大的剑意,稍有不慎就会被重创,不过也不知这剑意是不是会认人,在场这些人居然没有一个受伤的。
魏无羡他们刚到山脚,就被魏嬴察觉到了,心念一动便出现在众人面前。
看着分别数月之久的魏嬴,他们都有些错愕,不知为何,他们总觉得魏嬴变化很大,却又说不出哪里变化大。
“阿婴,你们都来了?怎么不进去?”
魏无羡笑嘻嘻的凑上去,惊叹道,“大哥,若非我早前曾来过夷陵乱葬岗,都险些不敢认这里是那个怨气滋生的乱葬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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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是在山脚下他们都能感觉到浓郁的灵气,更不必提山内是什么境况了。
不过短短数月,就有如此大的变化,怪不得仙门百家都在议论纷纷。
如果他们知道这里就是无垢剑派往后的驻地,还不知如何羡慕嫉妒恨呢。
“这夷陵乱葬岗从前本就是一座仙山,只不过薛重亥屠杀仙门子弟,以至于夷陵山也成了众所周知的乱葬岗。”魏嬴道。
孟瑶打量着周围,不禁道,“云飞兄神通广大,连夷陵乱葬岗这般怨气深重之地,都能令其恢复往日仙山之境。”
这本事若叫那些仙门百家知道了,还不知会惹来多少觊觎。
魏嬴看出孟瑶的担忧,便笑着道,“这夷陵山我布下了一座护山大阵,但凡对本门心存不轨者都会遭到阵法的攻击,实力不济者……呵,死在此阵之下也不稀奇,阿瑶实在不必担心仙门百家会做什么,如今我大势已成,根本不惧他们背后的阴谋诡计。”
在绝对的实力之下,什么阴谋诡计都是徒劳的。
“护山大阵?”这倒是个十分新奇的词儿,仙门百家并非没有懂得阵法之人,但还从未听说过护山大阵这种东西。
魏嬴看着疑惑的蓝湛,大概能猜到蓝湛为何对护山大阵感兴趣。
昔日云深不知处被毁不就是因为没有护山大阵吗?
如今云深不知处刚刚重建,蓝湛会对护山大阵感兴趣也不稀奇。
而魏无羡脑袋瓜子也是机灵的很,眼珠子一转,便扯了扯自家大哥的袖子,笑嘻嘻的道,“大哥,你能不能帮姑苏蓝氏和莲花坞也设个护山大阵?这样也能避免一些心怀不轨的人混进去。”
魏嬴挑眉,有些诧异。
他没想到在阿婴心中,姑苏蓝氏居然已经能跟莲花坞相提并论了。
他看了看蓝湛,大概明白了原因。
他这次通知晓星尘他们来夷陵山,可没有通知阿婴,看样子这数月以来,阿婴一直赖在姑苏蓝氏,否则也不会拉着蓝湛跟晓星尘他们来夷陵山。
两人好到这个地步了?
“莲花坞我当初已经设过大阵,阿婴无需担心,只是……阿婴为何要帮姑苏蓝氏也设个护山大阵?”两家交情还没好到这个份上……
魏无羡摸了摸鼻子,讪讪道,“我当初也曾在姑苏蓝氏听学,如今姑苏蓝氏刚刚重建,正是需要保护的时候,从前的防御阵很明显防不住有能力的人,但是大哥你的护山大阵肯定不同。我跟蓝湛是朋友,琼树跟泽芜君也是很好的朋友,朋友之间……就该互相帮助嘛,是吧大哥?”
这解释也是足够牵强,但阿婴说他和蓝湛是朋友绝不是假话。
他笑了笑,道,“待我们建好山门,再去拜访姑苏蓝氏吧。”
这却是应下了。
魏无羡愣了愣,没想到大哥真的会答应,不禁笑起来。
护山大阵光是听名字就很重要,他大哥却愿意因为他一句话教给姑苏蓝氏。
“谢谢大哥。”说着,魏无羡用胳膊肘戳了戳蓝湛,一脸得意,眉飞色舞,满脸写着求夸奖。
蓝湛:“……”
魏嬴见状失笑,“好了,都别杵在山脚下了,都跟我上山吧。”
众人跟在魏嬴身后往山内走,就见山道两侧隔着几百米就有一座石碑,上面刻着许多字。
魏嬴道是他粗略刻上去的门规,但不完善,还得日后慢慢完善。
孟瑶一眼就看见第一座石碑上镌刻着:有教无类,一视同仁。
他不由想起魏嬴当初说过的话,浅浅笑了。
这位魏大哥,果然是不同的。
一句一视同仁,就定下了整个门派规矩的基调。
他忽然觉得眼前是一片光明。
“夷陵内的尸骨我都已经转移走了,环境我虽然也用仙术改造了,但还没有建造屋子,此次叫你们过来,也是问问你们的想法,夷陵位处中原,虽也有山有水,但到底不如云梦和姑苏那么风景秀丽,何况夷陵往日什么情况你们也是知道的,想要恢复人气,怕也需要些时日。”
“大哥,夷陵有山有水,我倒觉得与姑苏蓝氏也差不多,不如就建一些姑苏特色的建筑,我觉得挺好的。”魏无羡笑嘻嘻的道。
魏嬴:“……”
你是有多喜欢姑苏蓝氏?
让你去姑苏蓝氏住你又不愿意了吧?
魏嬴人不知内心吐槽,看了看晓星尘,“小师叔可有什么建议?”
“我看阿羡说的也有道理,此番我去了云深不知处,确实美轮美奂。”晓星尘浅笑道。
魏嬴闻言一愣,看来这也是个被云深不知处迷了心的。
他看向孟瑶,孟瑶不待魏嬴问,便笑道,“我也赞同阿羡的建议。”
姑苏蓝氏是他见过最美的地方。
魏嬴:“……”
很好,一个两个三个都喜欢云深不知处。
魏嬴揉了揉额角,道,“这样吧,你们自己选一个喜欢的地方建自己喜欢的房子,至于门派的主殿,我再好好想想。”
“好啊好啊,我先进去看看。”魏无羡兴奋的拉着蓝湛就跑了。
魏嬴看着蓝湛被魏无羡拖着跑,也没有露出不耐烦的神情,有些惊愕。
这两人……
晓星尘见魏嬴惊愕,便笑道,“阿羡在云深不知处的时候就喜欢粘着含光君,含光君看着不近人情,但是对阿羡的耐心出乎意料的好呢。”
魏嬴:“……”
孟瑶也笑,“也许是阿羡这次跟我们一起去帮姑苏蓝氏重建云深不知处,让含光君内心很感动吧,不然的话,以含光君的性情,跟阿羡怕是水火不容。”
这两个人一个热情似火,一个冷漠如冰,但相处起来却出乎意料的融洽。
“好了,我们先进去吧。”魏嬴摇头叹道。
晓星尘和孟瑶不再多嘴,跟着魏嬴走,身后跟着温情他们。
魏嬴将夷陵最高的山选为门派主殿的地址,藏书阁就在主殿旁另一座山,另一边的山被魏嬴削平建造练武场。
其余的地方就让他们自己选喜欢的地方建造自己的住处。
魏无羡拉着蓝湛选了个临水的地方,咋咋呼呼的说要在水里种莲藕,说什么这里灵气浓郁,种出来的莲子肯定好吃。
孟瑶则选了一座稍低于主殿的山,要建造什么样的住所也没有说,但笑得很开心。
晓星尘则是按照昔日在山中修行时的习惯选了个相似的山腰。
温情则带着弟弟和温婆婆他们随便选了一座靠近山门外侧的低山,因为魏无羡保人及时,温情这一脉损失的人并不多,还有很多壮汉帮忙建造屋子,不过小半日的功夫就建了很多茅屋暂住。
还不到一天,夷陵仙山就多了些许人气。
而夷陵山脚多了一座巨大石碑,石碑上还镌刻了‘无垢剑派’四个字的消息也火速传遍了仙门百家。
他们一开始也以为是魏嬴听说夷陵乱葬岗的怨气消失便在夷陵山建立山门,但在金子轩的直言下认清现实。
不是魏嬴在乱葬岗怨气消失后在夷陵山建立山门,而是魏嬴将夷陵山选为山门驻地,而后清除了夷陵乱葬岗的怨气。
这是两个概念!
然而并不妨碍他们对魏嬴又惧又怕。
连夷陵乱葬岗这样的凶地,魏嬴都能化去怨气建立山门,这到底是哪儿来的妖怪?
太可怕了!
15、陈情令(15)
魏嬴在夷陵仙山创建无垢剑派的消息很快就尘埃落定,不过如今温氏刚刚灭除,仙门百家忙着恢复元气,根本不敢对几乎以一人之力对抗温氏的魏嬴玩什么阴谋诡计。
如此小半年过去,在孟瑶的帮助下,无垢剑派接受了不少前来投靠的人,更多的人却被拦在护山大阵之外,有些人因为进不去想强闯无垢剑派,却被护山大阵当场击杀。
消息传出去,仙门百家对魏嬴的惧怕更上一层楼。
魏嬴对于那些被护山大阵击杀的人完全没放在心上,这座护山大阵便是他师祖亲自前来,也未必能攻破,这群乌合之众想攻破护山大阵简直痴人说梦。
不过经过这些事,想来仙门百家会乖觉很多。
魏嬴见无垢剑派走上正轨,便将无垢剑派的事都交给了晓星尘和孟瑶,自己则带着弟弟和蓝湛前往莲花坞拜访江叔叔。
江枫眠这些日子一直呆在家里没有外出,听说魏嬴他们来了,忙来迎接。
“江叔叔。”
江枫眠原本以为只有魏嬴和魏无羡过来,却没想到还附带了一个姑苏蓝氏的含光君。
“江叔叔,怎么没看见江澄和江姑娘?”
江枫眠叹道,“他们跟三娘子一起去了兰陵金氏,兰陵金氏有意重提阿离和金子轩的婚事,三娘子觉得金子轩若真有心的话,这门婚事未尝不可。”
他虽然不同意,但奈何阿离心系金子轩,他也做不到让阿离嫁给自己不喜欢的人。
如果金子轩对阿离当真有心,他也找不到理由拒绝。
若是说当初金子轩为了退婚跟阿羡打起来,闹得两家脸面不好看的事,他其实觉得这倒不是什么天大的事,只要儿女幸福他倒是不在乎这些颜面。
但是阿澄似乎对金子轩看不顺眼,非要跟着一起去,只怕会闹出什么事儿来。
“是金光善提的,还是金子轩想娶师姐?若是金子轩不愿意,就算捅破天这婚事我也不会同意的,我相信江澄也不会同意的。”魏无羡心气不顺的道。
他实在不理解为何师姐会对那个花孔雀念念不忘,就算兰陵金氏想重提这门婚事,依他看也绝对是不安好心。
魏嬴却比自家弟弟想得更多,轻笑道,“看来金光善是对仙督之位志在必得了。”
此言一出,已是明确指出兰陵金氏重提婚事,是想拉拢云梦江氏支持他坐上仙督之位。
“当世有你这样的俊杰,又有赤锋尊、泽芜君和含光君,哪儿轮得到金光善坐仙督?”江枫眠摇摇头,道,“就算金子轩和阿离的婚事能成,我也不会支持他做仙督的。”
这种人坐上仙督之位,仙门百家的风气岂不更加混乱?
魏无羡听了兄长的话,顿时茅塞顿开,拍案愤怒的起身道,“金光善,他想利用我师姐!”
对于魏无羡来说,师姐就是他的逆鳞,金光善此举是完全惹怒了魏无羡。
“阿婴你且莫急,虞夫人未必会让金光善如愿。”金子轩虽然也是人中龙凤,但因当世出了蓝氏双壁,又有云梦的魏无羡,金子轩反而显不出什么来。
若非江厌离心系于他,早前闹了退婚这一出的他再想结亲,那是困难重重。
魏无羡脸色难看,“兄长不知,师姐对那个花孔雀……”简直是死心塌地。
魏嬴浅笑道,“如果金子轩心中没有你师姐,就算你师姐心系金子轩,虞夫人也不可能低头答应这门婚事的。”
虞夫人吃过夫妻不睦的亏,绝不会让自己的女儿走自己的老路。
“希望如此吧。”魏无羡的兴致不高。
魏嬴没有在云梦久留,住了一晚便与魏无羡和蓝湛去了姑苏。
首次来到云深不知处的魏嬴被云深不知处的美景晃花了眼,心里感叹,怪不得一个两个都对云深不知处赞不绝口,云深不知处的美景确有独到之处。
魏嬴来了云深不知处,蓝曦臣很是高兴,带着魏嬴逛了一遍云深不知处才问魏嬴的来意。
对此,魏嬴也没有隐瞒,便将阿婴托他传授护山阵法的事说了。
蓝曦臣闻言一愣,旋即笑道,“护山大阵何等重要,岂能外传?”
“我倒也不是将无垢剑派的护山大阵直接传授给泽芜君,这护山大阵攻守兼备,云深不知处如今也确实需要,而且,舍弟与令弟是好友,阿瑶也与泽芜君相交莫逆,泽芜君何必见外?”
这话一说,倒是叫蓝曦臣不好再拒绝。
魏嬴在云深不知处呆了数日,将护山大阵教给了蓝曦臣,而后便要带魏无羡离开。
魏无羡虽然跟蓝湛关系好,但他对云深不知处却不是很喜欢,规矩太多,对魏无羡这样性子跳脱的人而言,简直是百分百的恶意。
魏嬴兄弟前脚刚走,蓝湛便被蓝曦臣叫了去。
“忘机,既然想去,为何不去?”
蓝湛低头,“兄长操劳,忘机自当为兄长分忧。”
闻言,蓝曦臣笑了笑,“云深不知处已经重建好,也就我当初逃走的时候,有些典籍损毁了不少,忘机既然有心,就帮忙复原损毁的典籍吧?”
“是。”
已经离开云深不知处的魏无羡却有些不得劲,在山下小镇吃了一顿好的,就有些按捺不住。
“大哥,我们去兰陵金氏看看师姐吧?”他实在不放心,早知道兰陵金氏会打这个主意,他就该回一趟莲花坞的。
不过……好像他就算回了莲花坞,也改变不了什么。
虞夫人从来不会听他的意见。
想到这里,魏无羡有些失落。
魏嬴不知弟弟为何忽然情绪低落,想到现在还在云深不知处山脚下的镇上,便以为弟弟是舍不得小伙伴,便道,“阿婴若是舍不得忘机,不如留在云深不知处?”
魏无羡闻言脸色大变,忙不迭摆手,“没有没有没有,我没有舍不得蓝湛,云深不知处这种鬼地方,谁愿意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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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想起蓝湛那张脸,他好像真的有些不得劲。
但他不愿意留在云深不知处,禁这个禁那个简直让他的人生了无生趣啊。
见弟弟否认,魏嬴也没有勉强,笑了笑,道,“无垢剑派那边也没什么要紧事,阿婴既然担心江姑娘,那我们就去一趟莲花坞,看看江姑娘回来没有,若是没有回来,我们就去一趟兰陵。”
闻言,魏无羡忙点头赞同。
生怕自家哥哥会说什么魔鬼的提议,留在云深不知处……太可怕了,大哥脑子里在想什么鬼。
魏嬴与弟弟御剑来到莲花坞,虞夫人和江厌离姐弟已经回到了莲花坞。
而婚事……虞夫人答应了。
魏无羡一听就险些炸了,但却不敢当着虞夫人的面质疑,而是拉着江澄私下追问。
“江澄,虞夫人怎么会同意让师姐嫁给金子轩那个家伙?难道她忘了金子轩当初是怎么羞辱师姐的吗?”
被魏无羡质问,江澄的脸色不好看,哼道,“阿姐对金子轩的心意你又不是不知道,依我看也没什么不好的。”
“江澄?!”魏无羡被气乐了,“当初谁想跟我一起打金子轩的?现在你……”叛徒!
江澄脸色难看,“那怎么办?阿姐自己跟娘说她愿意,也不知道金子轩私底下跟阿姐说了什么话,竟然让阿姐改变了心意,本来娘是不同意的,结果莫名其妙就……”
金子轩私下跟师姐说话了?
这个消息让魏无羡眉头一簇,“他该不会为了他爹,骗师姐嫁给他吧?”
魏无羡虽然在暮溪山洞内对金子轩有所改观,但并不代表他会愿意让师姐嫁给他那个……
不行,他要去问师姐!
想到这里,魏无羡就忍不住往师姐的住处跑去。
江澄见状也没有阻拦,在练武场边坐下,神情恍惚。
魏无羡,你说蓝氏有双壁,云梦就有双杰的话,还作数吗?
这次魏无羡跟魏大哥回来他本想问的,但是话到了嘴边又出不了口,加上魏无羡一直问阿姐的婚事,江澄心里气又不顺,到最后还是看着魏无羡去找阿姐,话还是没出口。
“晚吟。”身后忽然传来熟悉的声音,江澄猛然回过头,就见魏嬴站在他身后,他愣了愣,“云飞兄,有事吗?”
“我刚才见阿婴脸色不太好的跑开了,你们吵架了?”
江澄把头转回去背对魏嬴,“没有,魏无羡听说阿姐要嫁给金子轩,不高兴,跑去找阿姐了。”
“阿婴是因为江姑娘要嫁给金子轩不高兴,那你是为什么不高兴呢?”
江澄:“……”
就不能给他一点胡思乱想的空间吗?
见江澄不说话,魏嬴在江澄身边坐下,抬头看天,道,“小时候我常常看着天,想着爹娘还有阿婴过得好不好,有没有想起我,为什么没有去山中接我。直到我下山见到江叔叔才知道,爹娘早就死了,阿婴被江叔叔收养。我知道你一直想不明白为什么我总是纵容阿婴胡来,但是江澄你有没有想过,阿婴做的那些事,真的就不能容忍吗?真的就罪大恶极吗?”
江澄语塞。
魏嬴叹道,“我不知道你有什么心结,但你与阿婴一同长大,你该多给他一点信任的。”
“……”江澄张了张嘴,问,“那……魏无羡会跟你去无垢剑派吗?”
“你是担心阿婴会为了我离开莲花坞?”魏嬴有些明白江澄在想什么了。
江澄低着头,情绪低落,“当初去姑苏蓝氏听学的时候,我就感觉到魏无羡早晚会离开云梦江家的,魏大哥你出现之后,我这种预感愈发强烈。魏无羡说是我们云梦江氏的大弟子,但他从来没叫我过我爹师傅,一直叫我爹叔叔,我娘也从未承认过他的地位,如今他哥哥都回来了,他跟着你去无垢剑派也是情理之中。”
魏嬴没有说话。
“可是他说过,姑苏蓝氏有双壁,我们云梦就有双杰,但是射日之征后,他跟着蓝湛去了姑苏蓝氏,帮别人重建驻地,虽然莲花坞不需要重建,但我总觉得他心里装的人越来越多,是不是以后就再也不需要莲花坞了,莲花坞……也不再是他的家。”
“我想问他,他说过的话还算不算数,可是……魏大哥都没有指责他,我有什么资格问?”
魏嬴没想到江澄有这么重的心思,余光瞥了眼拐角处站着的江枫眠,他心中叹息。
16、陈情令(16)
“阿婴与蓝忘机的关系确实不错,但还不至于为了蓝忘机改投姑苏蓝氏门下,晚吟可以试着信任阿婴,有些话也不要藏在心里,说出来也许能减少很多不必要的误会,”魏嬴笑着拍江澄的肩叹道,“阿婴的性子你也知道,他交友广泛,又善恶分明,但凡朋友遇到麻烦,他是没办法置之不理的,我正是因为懂阿婴的性子,又知道他心性善良绝不会害人,所以才会一直帮他扫除障碍,即便他惹了麻烦,我也是毫不犹豫的选择站在他这边。”
江澄有些不懂,“可是魏无羡他出了莲花坞,代表的就是我们云梦江氏的颜面,他总是这样无所顾忌……”
“阿澄,既然你跟我剖白了内心,我也不跟你玩虚的,有些话我也就直说了,若是让你心里不舒服,你可以直接打断我,我不会生气。”魏嬴把丑话说在前头,江澄一脸迷茫,但也能感觉到接下来的话绝对不会让他心中好受。
想了想,江澄道,“魏大哥有话直说。”
“这些年你把自己逼得太紧了,也许是江叔叔和虞夫人对你的态度,影响了你的心态,让你一直觉得自己不如阿婴。但实际上,纵使你天资不如阿婴,但绝不平庸,只是你们这一辈出了好几个天资出众的同辈,又年少成名,便显不出你的优秀。你无需妄自菲薄,阿婴天资是不错,但你绝对是最适合做云梦江氏家主的继承人。”
“我最适合做云梦江氏的继承人?可是阿爹……”江澄欲言又止,神情黯然。
魏嬴大概明白江澄的心结,“阿澄,你现在还小,不懂什么叫爱之深责之切。正因为江叔叔对你寄予厚望,才对你格外严厉。江叔叔对阿婴固然偏爱,但并非因为我母亲,而是怜惜阿婴少失怙恃,又不知我尚在人间,才对阿婴格外偏疼几分。而且也是将阿婴当做你的助手培养,若真如你母亲所言想将阿婴培养成江家家主,江叔叔绝不会让阿婴如此散漫。”
“我也不知道我这些话你是否听得进去,但你既然对我敞开心扉,我便当你对我是有几分信任的,对吗?”
江澄默默地低下头,“我不是不明白,但无法不在意。”
“阿澄,你可知道在阿婴的心中,你和你姐姐在他心中的地位,在我之上?”魏嬴淡笑道。
江澄闻言愣住,“怎么可能?你可是魏无羡的亲哥哥。”
“一个人心中的地位并不是完全以血脉而论,我对阿婴确实很好,也确实一直护着他,但我毕竟错过了他的成长,他人生中最关键的十几年,莲花坞就是他的家,即便我已经与阿婴相认,如今也创建了在仙门百家眼中声名赫赫的无垢剑派,但在阿婴的心中,他的家一直都是莲花坞,而非我创立的无垢剑派。”但你若是一直推他,早晚会把他推开的。
后面的话,魏嬴没有说出口。
江澄呆住,半响无言。
“你直道阿婴朋友太多,总是会显得没将莲花坞放在心中,但阿澄,你信不信,倘若云深不知处和莲花坞同时面临灭族之祸,阿婴会毫不犹豫的回到莲花坞,而非云深不知处。”
江澄闻言身子一震,紧紧抿唇。
“阿婴的朋友很多,但你和江姑娘永远都是不同的,这是谁都无法替代的,毕竟你们陪伴阿婴整个年少的时光,”魏嬴顿了顿,道,“人总要学着长大,阿澄,你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呢?”
说完这些话,魏嬴没有再说什么,而是起身离开,留江澄一个人沉思。
过了廊道,魏嬴看着面前自责的江枫眠,叹道,“江叔叔,阿澄的情况你也看见了,依我之见你还是早些跟他说清楚比较好,不然这会成为他和阿婴之间的心结。”
在江澄和阿婴这段关系中,其实退步最多的是阿婴,阿婴很在乎江澄这个兄弟,所以有时候即便江澄说话难听,他也是一笑而过,还压着心里的苦闷开导江澄。
但阿婴实际上也不过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年郎啊,并不比江澄大多少。
魏嬴不否认自己开解江澄怀有私心,但他也敢坦荡的说,自己并无歹意。
只是不想让阿婴留在莲花坞还要面对来自江澄的误解。
其实魏嬴很想对江澄说,你是了解阿婴,但你并不懂阿婴的内心。
整个莲花坞,最懂阿婴的或许……是江厌离。
“多谢云飞开解阿澄,回头我会跟阿澄聊聊,只是他未必会听我的。”江枫眠苦笑道。
他这个儿子像极了他母亲。
魏嬴很想说是他自己不作为,但江枫眠到底是他的长辈,这类训诫的话,实不该他来说,只得将这话咽了下去,与其期望江叔叔解开这个结,还不如寄往刚刚他对江澄说的话能起作用。
另一头魏无羡在师姐这里碰了壁,倒不是师姐怼他,而是他看见师姐满脸幸福的笑容,到了嘴边的问题就出不了口,变成了询问师姐的近况。
江厌离虽然不清楚金子轩为什么会突然改变主意想娶她,但她并不是傻子,能看出来金子轩要娶她绝非心怀鬼胎,相比江澄和魏无羡,江厌离才是三人之中最通透的人。
魏嬴没有在莲花坞久留,离开时问弟弟要不要跟他去无垢剑派,却被魏无羡以要准备师姐的婚事为由推了。
弟弟要留在莲花坞,魏嬴也没有强求,别了江枫眠众人,便独自回了夷陵山。
无垢剑派一切井然有序,没有因为魏嬴的离开有任何影响。
魏嬴的修为已经达到当世顶尖,再修炼下去就要渡劫飞升了,他还有很多人放不下,便放下了修炼之事,整日在夷陵山闲逛,他这个掌门反倒比门内其他人更清闲,便是温情那边救下来的温氏普通族人都比他要忙碌。
这日他闲逛到温氏的小村子里,一个小孩子忽然跑出来抱住魏嬴的腿,仰着头冲着他笑。
魏嬴:“……”
谁家的孩子?
正巧温情从屋子里出来看见这一幕,忙喊,“阿苑,过来!不要缠着宗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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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苑回头看眼姑姑,却没有松手。
魏嬴见温情认识,便笑了笑蹲下来抱起阿苑,道,“你叫阿苑?”
“嗯,哥哥好。”阿苑口齿清晰的抱着魏嬴脖子。
温情没想到魏嬴这么平易近人,还会抱孩子……
魏嬴用灵力探了探阿苑的根骨有些意外的挑眉,这孩子居然是个有仙根的。
“宗主……”
魏嬴看着温情,道,“这孩子是你……”
“这孩子是我堂哥的孩子,叫温苑。”温情会意的道。
魏嬴额首,想了想,道,“我想收他做我的亲传弟子,不知温姑娘是否愿意让这个孩子拜我为师?”
温情能看出来魏嬴很喜欢温苑,但没想到魏嬴居然会想收阿苑做徒弟。
愣了一会儿,温情当即喜形于色,“这是阿苑的福分。”
“那阿苑就先随我回玉清殿,温姑娘若是想阿苑,随时可以过来看他。”
魏嬴就这么将温苑抱去了无垢剑派的主殿,玉清殿。
当日就替温苑用药浴洗髓,如此七日过后放召集门内众人在玉清殿内正式收温苑为徒,并开始教导温苑,他对温苑倒不是很严厉,只要阿苑完成当日的功课便让阿苑回家玩,但当晚必须回玉清殿歇息。
转眼便是大半年,魏无羡传信给兄长,说下月便是江厌离出嫁的日子,想请魏嬴送嫁。
魏嬴便给温苑布置了功课,带着孟瑶和晓星尘前往莲花坞。
云梦江氏与兰陵金氏联姻,金光善有意拉拢云梦江氏,加上金子轩又是他最看重的儿子,这场婚礼自然无比盛大。
金麟台上,孟瑶站在魏嬴身侧,看着这场盛大的婚礼,心中难免不平。
魏嬴的感知很敏锐,察觉到孟瑶的情绪不对,扭头看了他一眼,拍拍他的肩。
【阿瑶无需将金光善放在心上,这种人不配做你父亲,兰陵金氏也不是什么好去处。】
魏嬴的传言让孟瑶好受许多,看着上方满面红光的金光善,孟瑶垂眸,心中暗讽。
以为让金子轩娶了云梦江氏家主的女儿,便能得到云梦江氏的支持?
他这个父亲还是一如既往的蠢,而且蠢地无可救药!
来日推举仙督,毫无疑问是他们无垢剑派的宗主魏云飞夺得魁首。
清河聂氏的家主聂明i虽然不满当初魏云飞护着温情一脉,但因为当时魏云飞将温情一脉的底细抖落个干净,聂明i也不再将温情一脉当成温若寒一党残存的温氏余孽,不然当初他带着温情的族人跟着姑苏蓝氏离开的时候,不会相安无事。
聂明i不是个贪图权势之人,仙督之位他定然没什么兴趣,加上聂明i黑白分明的性子,他绝不会支持金光善这种表里不一的小人。
姑苏蓝氏的云深不知处是无垢剑派帮忙重建的,随后又得了魏云飞传授的护山大阵,这份情谊以泽芜君的品行绝对会铭记于心。加上泽芜君也是个无心仙督之位的人,到时候推举仙督,他毫无疑问会支持屡屡帮助姑苏蓝氏且性情正直的魏云飞。
云梦江氏与魏云飞关系匪浅,江枫眠对魏云飞视若亲侄,哪怕将女儿许给了金子轩,他也不会支持金光善坐仙督之位,何况当日岐山下的冲突,这位江宗主可是旗帜鲜明的支持了魏无羡,事后魏云飞出关,江宗主也是立刻跟着退席,支持魏家兄弟之心众人皆知。
何况,比起心怀鬼胎的亲家公,哪儿有平行正直的侄儿坐上仙督之位更让他放心呢?
如此一来,四大家族便有其三支持魏嬴,再加上附属于三大世家的小仙门,魏嬴是否成为仙督,全看他心意。
他若是不愿坐仙督,仙督这个位置还有的磨,总之轮不到金光善来坐。
但若魏嬴有心仙督之位,这个仙督的位置便一定是魏嬴的。
金光善如今跳的如此欢快,来日就有多丢脸。
我亲爱的父亲啊,我可等着你名扬仙门百家呢,别让我失望才好!
17、陈情令(17)
“云飞兄对仙督之位如何看?”回夷陵山的路上,孟瑶忽然问道。
魏嬴微微一怔,“阿瑶何以有此一问?”
“金宗主让金子轩娶了江姑娘,必定志在仙督之位,泽芜君和江宗主对仙督之位无心,而聂宗主这边,有你在怕是不会争取仙督之位,若你不坐仙督之位,金宗主没准还真能瞎猫碰上死耗子的坐上那个位置呢。”这可不是他愿意看见的。
魏嬴顿时恍然,“阿瑶不想让金光善做仙督?”
“他何德何能做仙督?”孟瑶嗤笑。
这话倒是没毛病!
魏嬴托腮想了想,道,“可我并不想做什么仙督,这个责任太沉重了。”
不是他承担不起,而是他不耐烦做这个仙督。
“云飞兄若是不耐烦处理俗务,琼树可以代劳。”总而言之,就是不想让金光善做仙督。
魏嬴没想到孟瑶对金光善的怨怼如此之深,想了想,还是点了头。
“我也不觉得金光善有资格做仙督,既然阿瑶愿意承担责任,我自无不可。”
魏嬴的话让孟瑶心情舒畅,他知道魏嬴虽然强势,但对仙督之位确实不感兴趣,倘若不是他刚才一番婉言相劝,魏嬴不会同意做仙督。
孟瑶总是能在魏嬴身上感受到兄长般的温暖。
比起血脉相连的金子轩,魏嬴更像他的亲哥哥。
回到夷陵山,魏嬴便一心教导温苑,旁的事情一概不理。
直到晓星尘来道别。
“小师叔缘何要走?”魏嬴有些意外的看着请辞的晓星尘。
晓星尘微微一笑,“子琛传讯于我,说是已经杀了薛洋为白雪阁报了仇,邀我一同游猎。”
宋岚?
魏嬴没有问晓星尘为何要走,晓星尘的心思已经表现的很明显。
虽然离开白雪阁后,宋子琛一直没有消息传来,晓星尘也仿佛渐渐放下了这件事,但魏嬴知道晓星尘心中一直不曾放下,如今宋子琛来了消息,还邀晓星尘一同游猎,这便是释放了善意,解开了心结,晓星尘与宋子琛意气相投,会想去找宋子琛也不让魏嬴意外。
“若是宋子琛无处可去,小师叔也可带宋道长来无垢剑派定居。”魏嬴浅笑道。
晓星尘微笑道,“此事容后再议吧。”
魏嬴给了晓星尘许多护身之用的灵符,亲自送晓星尘下山,看着晓星尘御剑而去,心中暗暗叹息,希望宋道长真的能放下芥蒂,跟小师叔游猎吧……
晓星尘一走,无垢剑派的所有事情都压在了孟瑶身上,孟瑶丝毫不觉得累,反而觉得自己找到了人生的意义,一门心思想着如何将无垢剑派发扬光大,力压众仙门。
刚过完年,魏无羡便与江澄来到了无垢剑派,说起仙门百家有意推举仙督一事。
金光善这段时间上蹿下跳,好不快活,甚至推举仙督一事都没有请无垢剑派,以至于当日推举仙督的时候闹得很尴尬。
“大哥,你是没看见,金光善满心以为自己会得到所有人的推举,却没想到赤锋尊第一个支持你做仙督,随后江叔叔和泽芜君也附议赤锋尊,金光善闹了好大个没脸。”魏无羡说起这件事都乐得牙不见眼。
魏嬴看了眼旁边坐着的孟瑶,总觉得金光善如此丢脸只怕跟孟瑶脱不了干系。
“哦?那推举仙督之事最后是如何了结的?”他毕竟没有到场,还真有些好奇结果。
魏无羡笑嘻嘻的道,“三大世家都支持大哥你做仙督,还有很多附属三大世家的小仙门在下头附和,即便大哥不到场,众人也是一致推举你做仙督,金光善以你不在为由想将你排除,却被赤锋尊怒斥了一痛,叫金光善在自家的底盘都丢了大脸,如今仙门百家都知道这件事了,我和江澄还是刚从金麟台而来,为的就是提前告诉你,很快就有人来请你去金麟台商议仙督一事了。”
闻言,魏嬴彻底确定此事有孟瑶从中干预。
不过魏嬴只当自己不知道,没有拆穿孟瑶的意思。
孟瑶这些年受的苦都是拜金光善所赐,孟瑶如今只是回敬几分罢了,有什么错?
魏嬴也是个有怨报怨的人,并不觉得这种事违背什么狗屁孝道,父慈才有子孝,何况这个父亲连认都不认这个儿子,何来孝道可言呢?
既然从前不认,就别怪给你挖坑!
很快,金麟台便派了人来请魏嬴过去,来请魏嬴的正是金麟台的继承人,金子轩。
“金子轩?你怎么亲自来了?阿离如今有孕在身,你应该陪在她身边才是。”魏嬴道。
金子轩没想到刚进门就被怼,愣了一下,道,“是父亲命我来的,我不得不来。”
思路客
魏嬴也没有为难他,他早就从弟弟口中知道了金麟台的事,如果来的是金子勋,魏嬴没准还会让人难堪,但来的是金子轩,魏嬴少不得为了江厌离退一分。
“既然如此,那就走吧。”
魏嬴随着金子轩来到金麟台,身边带着孟瑶,聂明i看见孟瑶也没有意外,他早就知道孟瑶入了无垢剑派,看样子很得魏宗主的器重,否则有什么重要的事情都带着他。
聂明i确实对孟瑶有成见,但孟瑶如今地位今非昔比,他即便心有不满,也得看在魏嬴的面子上咽下去。
“既然魏宗主也到了,大家就开始推举仙督吧。”金光善脸色难看的道。
他没想到自己做了那么多,居然让魏嬴摘了桃子。
金光善完全没有在自己身上找原因,还以为是魏嬴抢了属于他的仙督之位。
这种人,从未有过自知自明这种东西。
魏嬴毫无疑问的坐上了仙督之位,不过他也没当场宣布什么,推举仙督结束就直接带着孟瑶离开了金麟台。
“阿瑶,你努力修炼,等以后你来做仙督吧,我实在对这个位置不太感兴趣。”虽然今天挺风光的,但魏嬴实在不觉得仙督之位有什么好的。
温若寒是仙督,结果还不是被他一剑捅死了。
总感觉仙督这个位置有毒,他还是找个机会把这个位置丢出去吧。
如果孟瑶能快速成长起来,那就让孟瑶来做。
他觉得孟瑶会很适合这个位置。
孟瑶闻言一愣,旋即垂眸,“以我这样的身份,他们不可能推举我做仙督的。”
“什么身份?你就是我无垢剑派的二长老,等无垢剑派成为第一大派,你做仙督谁敢置喙?”
孟瑶闻言笑出声,“多谢云飞兄的信任,我会努力的。”
恐怕当世只有魏嬴觉得他能做仙督,即便是泽芜君,目前也不会说他有能力做仙督。
他这一生能遇到魏嬴,才是真正的幸事。
回到夷陵山,魏嬴一门心思教导温苑,至于仙督的职责,全权交给了孟瑶。
偶尔魏嬴也会带着温苑拜访云深不知处或者前往莲花坞看望阿婴他们,后来他便听说阿婴、蓝湛、江澄以及聂怀桑四人四处游猎。
江厌离顺利诞下一子,取名金凌。
魏嬴倒是送了一份大礼,他亲自给金凌用灵力洗髓,又送了护身之用的玉佩。
无垢剑派日渐庞大,孟瑶靠着魏嬴地位蒸蒸日上,早已经没人敢用娼妓之子四字嘲讽于他。
温苑一日日长大,在魏嬴的教导下,性情与魏嬴如出一辙。
温苑十五岁这年被魏嬴送去了云深不知处听学,把蓝先生气得七窍生烟。
温苑闯祸的本事很明显是跟魏无羡学的,这些年魏无羡除了跟蓝湛出去游猎,便是在莲花坞和无垢剑派两头跑,偶尔还跑去金麟台带着金凌祸害金麟台的人。
魏无羡祸害之名远播,实在少不了他自己的功劳。
温苑虽然跟魏无羡学了许多有的没的,但到底是被魏嬴教养大的,比魏无羡当年要圆滑多了。
没给蓝先生任何惩罚他的机会,饶是如此,半年听学时间快到之前,还是被蓝先生逮着罚抄蓝氏家规三千遍。
如今的蓝氏家规拜魏无羡所赐,又多了一千多条,抄三千遍,简直能让人原地飞升。
但不管蓝先生如何劝阻蓝湛,蓝湛还是一有机会就跟魏无羡这个祸害头子搅合在一起,蓝先生十几年下来已经对自己曾经的得意门生彻底绝望,将心思都放在了下一代。
然而下一代中,又有一个蓝景仪时常将他气得吐血。
虽然蓝景仪很怕蓝先生,但这年听学的人当中出了一个温苑,蓝景仪找到了一个好伙伴,没少跟着一起闯祸,而且每次闯祸都是蓝景仪背锅,温苑从来没被抓到过,听学结束前这次的罚抄还是因为蓝先生心气不顺有意为之。
温苑听学归来,仪态倒是比在无垢剑派时多了几分难得的风雅姿态,有几分像泽芜君。
“阿苑,我的实力已经快压制不住了,再过一个月,我会把阿婴他们都叫来,我会将门派传给你,有孟瑶在,相信你能撑起无垢剑派。”何况,温苑如今的实力比之他当年刚下山的时候,也差不离多少,起码他飞升后,阿苑绝对不会被人欺负。
“师傅……”阿苑没想到刚回山门,就听到这么个噩耗。
但师傅说的是飞升,他好像又不能将这件喜事当成噩耗,一时脸色说不出的纠结。
“好了,你如今也大了,怎么还跟小孩子似得?”
温苑蹲下来抱师傅的大腿,有些难过,“师傅就不能不飞升吗?”
“若可以,我也不想飞升,但是……天道规则如此,我的实力已经超出了这个世界的极限,若不走只怕天道就要消灭我了,我没有选择。”魏嬴苦笑。
早知如此,他当初就不该为了提升实力吸收夷陵乱葬岗所有的怨气,以至于他不能在此界长久的逗留。
“魏前辈若是知道,恐怕会很难过的。”温苑想到日渐依赖兄长的魏无羡叔叔,叹道。
魏嬴苦笑,“我飞升之后,不是还有江叔叔、江澄、阿离和蓝湛吗?以阿婴在仙门百家的好人缘,即便我飞升不在此界,也不会有人为难他的,何况,依他现在的实力,少有人是他的对手。”
他早就将自己的修炼之法传授给了弟弟,这些年魏无羡实力飞涨,若非魏无羡有意隐藏实力的话,只怕蓝氏双壁齐上阵,也赢不了阿婴。
这样也好,他飞升之后,也没人能欺负阿婴。
18、番外一(01)
魏嬴飞升仙界已有千年,他仙根非凡,甫一成仙,很快扬名整个仙界,千年以来也得了天帝不少赏赐,自己也搜罗了不少好东西。
这日他刚从紫薇帝君的道场离开,正欲回自己的道场,谁料一个黑洞忽然出现将他卷了进去。
兰陵金麟台上,兰陵金氏正准备将前来金麟台的温氏姐弟挫骨扬灰,没想到忽然金色的光芒从天际直射而下,身着金白相间精致华服的青年忽然出现在众人之前。
众人看清来人面孔,大惊失色,拔剑指着他,“魏无羡!你还敢来金麟台!!”
温情看着挡在她和温宁身前的背影,表情迷惑,她感觉不到面前这个人身上有任何力量,不论是怨气还是灵力。
这个人,真的是魏无羡?!
魏嬴看着面前这群熟悉又陌生的人,表情怔愣,他已经飞升仙界数年,怎么……会忽然出现在金麟台?
身后忽然传来熟悉又陌生的声音,“魏无羡?”
魏嬴霍然回头,瞪大眼睛,“温情?你怎么会在金麟台?你不是该在夷陵山吗?”
“夷陵山?”温情疑惑,“你是说夷陵乱葬岗吗?”
夷陵乱葬岗?什么鬼,夷陵乱葬岗早就不存在了,温情这是脑子出问题了?
“魏无羡!你操控鬼将军杀害我儿金子轩,今日还敢来金麟台阻拦我们将温氏余孽挫骨扬灰,你当真要与仙门百家为敌吗?!”金光善双目喷火的看着面前这个人。
魏嬴终于察觉到不对劲了。
阿婴操控鬼将军杀害金子轩?怎么可能?!
就算阿婴看不惯金子轩,也从未有过杀害金子轩的想法!
魏嬴即便飞升多年,也从未受过任何威胁,金光善这番话算是激怒了他。
他衣袖一挥,金光善便倒飞出去,整个胸膛都塌陷,口喷鲜血,已是不活了。
“魏无羡!!你当真要与我兰陵金氏为敌?”金光瑶完全没认出眼前的人不是魏无羡,见金光善气若游丝,眼见要没命,当即怒喝。
魏嬴看着面前这熟悉又陌生的脸,面色大变,“孟瑶?你怎么会在金麟台?”
眉心还点了朱砂,这是兰陵金氏子弟独有的。
孟瑶回到兰陵金氏了?那无垢剑派呢?阿苑呢?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魏嬴深吸一口气,手一挥,金光善的气息又忽然间稳定下来。
这挥手间就能要你的命又能救你的命,这手段忒诡异,兰陵金氏众人忽然间不敢再说话。
夷陵老祖原来这么可怕的吗?
“阿羡?”
魏嬴此刻脑子里乱成一团,忽然听见江厌离的声音,不禁循声看去。
四目相对,江厌离皱起眉,声音也冷了下来,“你不是阿羡,你为什么要冒充阿羡?”
虽然江厌离的神情很冰冷,但魏嬴却感觉格外的温暖。
这还是第一个将他和阿羡完全区分开的人。
“阿离……”
这么熟稔的称呼让江厌离微微一怔,爹娘死后,便仅有金夫人如此称呼她了。
“你到底是谁?”魏嬴明显认识她,可她又确信自己没有认错,这个人不是阿羡。
何况,阿羡也不会叫她阿离。
“阿……阿羡怎么会杀了金子轩?他便是对金子轩有再多不满,为了你,他也绝不可能杀了金子轩。”魏嬴觉得自己脑袋都要爆掉了,到底是他精神错乱,还是眼前一切都是幻觉?
魏嬴这番话已是承认自己不是魏无羡,江厌离想说什么,金光瑶打断了她,神情莫测的看着眼前的魏嬴,“你究竟是魏无羡什么人?魏无羡修炼邪道,已经叛出云梦江氏,他杀害金子轩也是众人皆知,你这是想将祸水引到谁身上?”
魏嬴从未觉得孟瑶如此讨厌过,冷笑,“修炼邪道?什么是正?什么是邪?你们兰陵金氏就是正吗?简直可笑,整个兰陵金氏,都是蛇鼠一窝。”
“你!”
魏嬴不想听孟瑶诡辩,直接禁了他的言,转过身看着温情二人,“他们说的话,我不信,我要你来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如今已经成仙数年,复活一个凡人并非难事,但目前他最想知道的是阿婴修炼邪道是怎么一回事,阿婴天纵奇才,怎么可能莫名其妙修炼邪道?
这不可能!
“你信不信都不重要,魏无羡精通邪魔外道,已是众人皆知,早已在夷陵乱葬岗自立门户,人称夷陵老祖。我不知道你是谁,但如果你真的要帮魏无羡,你还是立刻离开吧,不要管我们。”温情觉得自己当初就不该求魏无羡,而是该直接陪着阿宁去死,这样也许就不会拖累魏无羡这样真正的好人。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魏嬴转过身看向江厌离,“江叔叔和虞夫人呢?为什么阿羡会叛出云梦江氏?莲花坞是他的家,他怎么可能会背叛自己的家,我不信,阿羡他人在哪里?”
魏嬴对魏无羡的在意担忧,江厌离看在眼里,总觉得不对,皱眉,“我爹娘早就死在岐山温氏手中,莲花坞也被灭了,如今仅剩我和阿澄阿羡三人,阿羡……也不在莲花坞了。”
“莲花坞被灭?”魏嬴终于发现不对了,岐山温氏不是早就被他灭了吗?莲花坞他不是布了防御大阵吗?怎么会……
“你难道不知道吗?”江厌离看着魏嬴,觉得很奇怪。
射日之征已经过去一两年,没道理还没人知道,便是普通的凡夫俗子也知道这样的大事。
魏嬴狠狠闭上眼,挥手在温情众人周围设下结界,里面的人出不来,外面的人攻不进去。
“带我去看金子轩。”魏嬴眨眼就出现在江厌离面前,这一靠近就看见江厌离怀中抱着一个婴儿,他顿时想起金凌当初来无垢剑派和魏无羡一起闹腾的画面。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难道他曾经经历的一切都是假的吗?
不管如何,先救活金子轩才是当务之急。
兰陵金氏的人忙拔剑阻拦,魏嬴挥手就将这群人定在原地,一群凡人还能奈何仙人不成?
江厌离转身带着魏嬴进了殿中,她虽然不知道魏嬴是谁,但是魏嬴在身边却感觉无比安心。
魏嬴从自己随身的储物戒中取了早年从仙界得到的神之草喂给金子轩服下,而后招来金子轩的魂魄按进金子轩体内,又燃了一盏灯放在灵前,看着江厌离道,“这盏灯要燃尽七天七夜,绝对不能熄灭,否则金子轩就再也活不过来了。”
听了这话,江厌离才知道这个人居然是要救活金子轩,当即瞪大眼睛看着魏嬴。
“他,他真的能活过来?”
魏嬴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阿离,我虽然不知道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发生的,但只要你还爱着金子轩,我就不会让他有事的。阿羡,阿羡绝不会伤害金子轩,此事必定有内情,你会相信阿羡对不对?”
如果连你都不信他,他只怕……活不下去了。
“我知道阿羡不会害金子轩,只是我没有能力帮他洗刷冤屈,这位公子,能告诉我,你到底是阿羡什么人吗?”
魏嬴闻言一怔,旋即叹道,“我是阿羡的哥哥,魏嬴,字云飞。你放心,我会查清楚到底是谁在背后陷害我弟弟,”顿了顿,魏嬴眼神一厉,“让我知道谁在陷害我弟弟,我定然叫他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语毕,正准备离开,想了想,还是将金子轩和那盏灯周围设了结界,“这结界七日七夜之后便会自动解开,金子轩也会醒过来,我不会骗你的,你知道阿羡在哪里吗?”
“阿羡,在乱葬岗。”
魏嬴神情恍惚了一瞬,转身离开大殿,一路畅通无阻的来到台前,温情等人脚下忽然冒出一团云,托起温情等人,魏嬴带着他们很快消失在金麟台。
金麟台众人也都接触了定身咒,金光瑶看着魏嬴等人消失在天际,眉头紧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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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到底是谁?
魏嬴带着温情等人来到乱葬岗,却只见到一个昏迷不醒的温苑,而魏无羡不知所踪。
“我离开前用银针定住了他,看样子银针失效,他已经离开了乱葬岗。”
魏嬴看着乱葬岗充盈的怨气,眉头紧锁,“我要去找阿婴,你们自己小心,我会在……乱葬岗设下结界,你们无事不要外出。”说着便腾云而去。
温宁看着魏嬴离开的背影,道,“这个人长得好像魏公子啊……”
“我们暂时就呆在乱葬岗吧,若是……出了意外,我们再去金麟台请罪。”那位陌生公子一人就能力压整个金麟台,想来魏无羡这次……是有救了。
魏嬴试图用血脉寻找弟弟,结果却是毫无回应,思来想去,他直接去了云深不知处。
比起江澄,他觉得蓝湛或许更清楚魏无羡去了哪里。
结果没想到他来到云深不知处,却得知蓝氏双璧带着人去了不夜天,金光善在岐山不夜天召开誓师大会,要联合其他世家围剿乱葬岗。
魏嬴当即调头往不夜天而去,他弟弟那个性子若是知道这件事,必定会去不夜天。
金光善……我救了你儿子,你却还想对我弟弟干净杀绝,看来是留不得你了!
魏嬴心中的杀意升腾,十分后悔当日在金麟台留了金光善一命,早知道就该让他去死!
……
“魏婴,停下来!”
魏嬴刚到不夜天,就见蓝湛居然提剑对阿婴动手,而阿婴周身弥漫着浓郁的怨气,比起乱葬岗的怨气还更胜一筹,手中笛子更是怨气十足。
阿婴,阿婴怎么会变成这样?
魏嬴闪身来到魏无羡身前,归云出现在他手中,他挡住蓝湛刺来的剑,脸色铁青。
魏无羡没想到这个时候居然会有人挡在他面前,笛声一滞。
蓝湛看着面前这个跟魏无羡有七八分相似的青年,不禁怔住。
“是他,是那个救走温氏余孽的人!”
这个聒噪的声音让魏嬴心里烦躁,扭头一看,是姚宗主,这个人昔日曾向江叔叔求助,事后却站在金光善身后摇旗呐喊。
魏嬴冷笑,手一挥,姚宗主脖子便断了,气绝倒地!
“此人必是魏无羡的走狗,也是个魔头,大家杀了他!”
魏嬴看过去,又是个老熟人,总是跟姚宗主一起当金光善走狗的小家主,魏嬴冷笑一声,归云剑芒扫过,将其斩成两半,场面血腥无比。
魏嬴目光扫过在场众人,居然看见了江澄,他忍不住笑出声,“江澄……我万万没想到,围剿阿羡的人,居然还有你!”
无需问,当他看见江澄体内那颗金丹时,一切都明白了。
阿婴将自己的金丹,给了江澄。
怪不得他这两天走到哪儿都有人说魏无羡猖狂,参加什么宴会都不带佩剑,忒目中无人。
这哪儿是目中无人,没了金丹如何立足剑道?带了剑,不过是自取其辱!
江澄脸色难看至极。
魏无羡停止驱动傀儡,看着魏嬴,有些无措,自从他习了鬼道,便被人指指点点,从未有过人如此护着他。
“你,是谁?”
魏嬴转过身与魏无羡面对面,魏无羡顿时睁大眼睛。
“你……怎么跟我……”
“长得这么像?”魏嬴接过魏无羡的话,他笑着笑着,眼泪就掉了下来。
他大概已经明白了自己的处境,这大概就是当初他没有下山的情况下,阿婴的下场。
仙门百家齐上阵,好大的排场啊,连岐山温氏都没有这么高的待遇。
当日百家仙门对抗的是整个温氏,而如今……仅仅是阿婴一个人。
还真是看得起他的弟弟啊!
魏无羡看魏嬴哭得这样伤心,心里极不好受,也不知道是不是魏嬴跟他长得太像,总觉得像是自己哭得这么伤心,很别扭。
魏嬴抹掉眼泪,看着下方众人,嗤笑,“诸位真是看得起舍弟,仙门百家齐上阵,只为了杀我弟弟一个人,真是好厉害啊……”
话语中的嘲讽,谁都听得出来。
蓝湛这会儿也发现魏嬴是来帮魏无羡的了,他与魏嬴短暂的交手,让他知道,这个人的实力深不可测,没准……魏无羡今天能没事呢。
舍弟二字,让在场的人面色大变,一个夷陵老祖已经足够难缠,再来个深不可测的夷陵老祖的哥哥,这……还打不打了?
魏嬴一眼杀了姚宗主,一剑将另一个宗主劈成两半的画面还历历在目呢。
本来他们还想劝退魏嬴,或者劝到自己的阵营里来,毕竟魏无羡是大魔头,正道人人诛之,可这个人变成了魏无羡的哥哥,那……想劝到自己这边来简直是做梦啊。
魏嬴的态度一开始就很明显了,不论黑白,先保魏无羡再说。
“哥哥?”魏无羡没想到自己居然会突然冒出来一个哥哥,但是他找不到话反驳,这个人跟他长得太像了。
而且……目前这个状况下,除了亲哥哥,还有谁会不问缘由的站在他这边保护他?
魏嬴听到魏无羡疑惑的声音,没有回头,满含杀气的目光看着下方所有人。
“阿婴,只要有我在一天,就没有人能伤你半根头发,谁要杀你,我就杀了谁,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全天下的人都想杀你,我就杀尽天下人!”
此言一出,仙门百家来围剿的人群里一片哗然之声。
19、无二更(00)
妹妹严重贫血,情况有点严重,中午刚更新完就被叫来医院了,要住院一周,医院要输血,要献血证,蠢作者刚献完血,300毫升。献血站的人说注意休息,不能熬夜,然后今天还要在医院陪床一晚上,所以说好的二更可能做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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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在抱歉!
20、番外一(02)
魏嬴立完誓便带着弟弟腾云离去,眨眼间消失在所有人面前。
江澄和蓝湛在屋檐上相对而立,一个比一个沉默。
蓝湛紧紧攥着手里的避尘,深吸一口气,御剑离去,离去的方向直指夷陵乱葬岗。
“魏无羡的哥哥真是猖狂……”一个小仙门的家主想说什么,就感觉浑身一冷,冰冷的剑尖抵在他眉间,这剑是三毒,云梦江氏现任家主,江晚吟的佩剑。
江澄面对魏嬴的时候,很想说他不是来杀魏无羡的,他没有想过杀了魏无羡。
但谁会相信他呢?
毕竟他已经对外宣称将魏无羡逐出云梦江氏,恩断义绝。
他今日出现在这里,在所有人眼中,就是与众世家联盟围剿乱葬岗。
乱葬岗是什么地方?
是夷陵老祖自立门户的老巢啊!
也不怪魏嬴怨他。
江氏的弟子凑过来,“宗主,大师兄……魏无羡他……”
他们也听到了魏嬴的话,想叫大师兄,但又想起魏无羡已经被逐出云梦江氏,怕让人听了误会又快速改口称魏无羡,话未说完,就见江澄脸色难看的转身就走。
云梦江氏子弟无措的跟了上去。
蓝曦臣走到蓝启仁身边,犹豫着道,“叔父,忘机他……”
蓝启仁此时此刻心中也是复杂至极,他名扬仙门百家数十年,不知见过多少恩恩怨怨,但从未见过将自己的金丹挖给别人的人,而且这个人还曾是极负盛名的世家公子。
若是魏无羡不将金丹给江澄,他未必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他不禁想起昔日魏无羡在蓝氏听学时说过的那些话,他之前见魏无羡修了鬼道,只当他死性不改,为求实力入了歧途,如今看来……并非他想的那样。
魏无羡被江氏收养,江澄被化去金丹,他就挖了自己的金丹给江澄。
这是真正的赤子之心啊!
而温情那群所谓的温氏余孽,在蓝启仁看来根本就是兰陵金氏为了立威,故意将这群老弱妇孺当做战利品,而魏无羡……
哎,可惜了。
“曦臣,我们回去吧,”蓝启仁想了想,叹道,“忘机那里……随他去吧。”
连蓝启仁现在都怀疑自己这些年信奉的正邪、黑白到底是否是正确的了。
今天魏嬴揭穿的一些真相,连蓝启仁自己都自愧不如,换了他在魏无羡当日的境地,他未必会将自己的金丹给江澄。
这就是高低之分啊!
蓝曦臣虽然担心弟弟,但更知道忘机对魏无羡的在意,心中微微一叹,带着蓝氏子弟跟叔父一同离去。
兰陵金氏这边,收拾烂摊子的自然是敛芳尊,金光瑶。
不夜天所谓的誓师大会,结果就这样虎头蛇尾的收场,谁也没再提围剿乱葬岗的事。
这个时候,还敢提围剿乱葬岗的事,那就是真勇士,而且是短命的勇士。
魏嬴没管仙门百家那群人如何收场,他带着魏无羡很快来到乱葬岗山脚下,没有直接进山,而是先在同往乱葬岗内部的入口处,竖立一块巨大石碑,用剑刻上九个字。
【心怀不轨者入之即死】
而后掌心飘出一团金光没入石碑内。
昨晚这一切,魏嬴带着弟弟直接进入乱葬岗,至于有没有来找死的人,就不关他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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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死在那里的,都是心怀不轨的人。
而心怀不轨的人对魏嬴来说,死不足惜!
魏无羡这会儿其实已经恢复了力气,但却不想自己走,依旧靠在这个忽然冒出来的哥哥身上。
不知为何,靠在魏嬴身上,他总觉得很安心。
从未有过的安心。
这难道是血脉至亲天生的亲近感吗?
“哥,你刚才打入石碑里的金光是做什么用的?”魏无羡这会儿已经缓了过来,知道金子轩被忽然冒出来的哥哥复活,他心里的压力骤减,只要金子轩没事,即便他现在还是不敢去见师姐,总归心里好受许多。
魏嬴微微一笑,“是规则之力,我将整座夷陵山都纳入这份规则之中,但凡有人在夷陵山范围出没,且对你心怀恶意,都会立即毙命。”
虽然听不懂什么规则之力,但立即毙命这个后果,让魏无羡觉得……这个哥哥果然深不可测。
想了想,魏无羡咧嘴,若有所思的扯了扯魏嬴的衣袖,小声道,“哥,我看你杀人如屠狗,随手就能布置这样的杀局,你的修为到底在什么境界啊?”
“我已成仙。”
四个字,让魏无羡倏然瞪大眼睛。
成仙?是他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就是你想的那样。”魏嬴道。
魏无羡:“……”
默然片刻,魏无羡停下脚步,不肯再走,盯着魏嬴道,“你真的已经成仙?”
魏嬴知道魏无羡不敢相信,他摊开掌心,一团金光在手掌心流转,伸到魏无羡面前,“你仔细感受一下。”
魏无羡不明所以,“这是做什么?”
“你觉得这是不是灵力?”魏嬴问。
魏无羡迟疑的道,“有些像灵力,但又觉得比灵力更精纯。”
“这是仙灵之力。”
魏无羡张了张嘴,吸了口气,“当世除了你,还有第二个成仙的人吗?”
魏嬴摇头,“说实话,应该是没有的,我还是幼年得了仙人传承,加上自身仙根非凡,才得以成仙,寻常修仙的人,是无法成仙的。而且……当世这些仙门世家修炼的功法,多少都有些残缺不全,凭他们自家的功法,顶多修炼至金丹,寿数最多几百岁,而我则不同,我成仙之后,已经褪去□□凡胎,生命无止尽。”
魏无羡没想到,仙门百家的修炼功法在他哥哥眼中,居然是残缺不全的。
这有点厉害啊!
魏嬴拉着魏无羡往山里走,“先进去吧,我看看你的丹田损伤有多严重,若是损伤过重,只能另外想办法解决了。”
魏无羡闻言心中一暖,手勾住魏嬴的肩膀,轻笑道,“反正我都已经这样了,我当初决定把金丹给江澄的时候,就考虑过最差的结果,事实证明,我还是想得太少了。”
比如他从来就没想过自己会控制不住温宁,让温宁杀了金子轩。
若非忽然冒出个成仙的哥哥将金子轩救活,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我那日在金麟台救下温情姐弟的时候,发现温宁体内充满怨气,还有阴铁的气息,又听他们说你把人炼成了凶尸,这个凶尸……是温宁吗?”
魏无羡沉默片刻,将当初兰陵金氏做的事一一道来,“我赶去穷奇道的时候,温宁就已经剩下一口气,连温情那么好的医术都束手无策,我只能夸下海口能救温宁,然后……就用阴虎符将温宁炼成了有自己的思想的凶尸,与寻常傀儡凶尸不同的是,温宁拥有自己的思维,而且记忆还在,除了他身体与正常人不同之外,没有任何不同。”
闻言,魏嬴叹道,“阿羡,你当真是天纵奇才,即便上天关了你的门,你也能靠自己打开封闭的窗。”
这夸奖让魏无羡脸红,“我哪儿比得上哥哥你啊,你可是仙人呢,说起来,我还从未见过真正的神仙,跟我们这些仙门的修炼中人,有什么不同的地方吗?”
“不同,当然是有的,仙人是居住在仙界的。世俗没见过真正的仙人,便把修炼之人当成神仙尊敬膜拜。”魏嬴道。
魏无羡挑眉,“仙界?如此说来,大哥你既然成仙,此刻应该在仙界才对,你怎么……”
“此事我也不知根由,我前两日刚从紫薇帝君的道场出来,就被一个黑洞卷了进来,而后就出现在金麟台……”魏嬴想了想,还是没把他飞升仙界前经历的事告诉魏无羡。
那一切对阿羡来说,只是个虚幻的美梦,除了增添阿羡的痛苦,没有任何意义。
魏无羡不知道谁是紫薇帝君,但这不妨碍他知道,他哥哥是从仙界而来。
“然后你就救下了温情他们?”魏无羡知道这个哥哥还隐瞒了什么,但他没有追问,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就算是至亲的人,也没必要坦诚到一点秘密都不能有嘛。
只要这个哥哥没想过害他,别的他都不在意。
他认识的江澄、蓝湛、温宁、聂怀桑都有哥哥或者姐姐,只有他没有。
现在,他也有了,而且比所有人的哥哥姐姐都厉害。
感觉……现在他就算真的入了邪道,他哥哥也会帮他的样子。
这种感觉,很棒啊!
进了乱葬岗,温情他们看见魏嬴和魏无羡一起回来,都松了口气。
不待温情说什么,魏嬴道,“温情,你先安置你这些族人吧,我看看阿羡的丹田损伤情况,若是损伤过重,不能修复,我再想其他办法解决。”
温情闻言一惊,这个人跟魏无羡这么熟的吗?
魏嬴没有跟温情解释的意思,挥手间,凭空出现一座大殿,魏嬴拉着目瞪口呆的魏无羡进入殿中,关上门,让魏无羡进偏殿的灵池中。
“灵池中蕴含浓郁的仙灵之力,能修复大多数的伤,但我不确定能不能修复丹田,你且先试一试,若是不成,我再想办法。”
丹田不管是对凡人、修炼者或者仙人而言,都十分重要。
若只是被化去金丹,魏嬴只需将自己修炼的功法传授给弟弟,就能解决问题。
但他这个傻弟弟,直接硬生生的挖出自己的金丹换给江澄,这是直接挖开丹田取丹,对丹田的损伤无与伦比,加上魏无羡又修炼了鬼道,怨气侵蚀了丹田。
能不能修复,即便是他,也不敢保证。
魏无羡没有抱多大的希望,听话的进了灵池。
“感觉如何?”
魏无羡想了想,道,“灵气进了我的身体,然后又出去了。”
没有丹田集聚灵气,就算他泡在这里几百年,也是什么用都没有。
魏嬴叹气,“罢了,虽然不能修复你的丹田,但也能洗练你的肉身,你先泡几天,”说着顿了顿,“把你的笛子和阴铁都给我,我帮你重新炼制一下。”
看样子……他弟弟只能一条路走到黑了。
不过,他既然在这里,当然不能眼睁睁看着阿羡真的一条路走到黑,就算是黑漆漆的路,他也会将这条路挂上整条路的灯笼,就不信能走到黑!
21、番外一(03)
魏无羡把陈情和阴虎符给了魏嬴,“陈情有灵,旁人怕是不能……”触碰两个字还没出口,就见魏嬴将陈情拿在手里翻来覆去的看。
魏无羡:“……”
说好的认主呢?
魏嬴看完陈情和阴虎符之后看向弟弟,就见弟弟一脸懵,他笑了笑,道,“这支笛子,叫陈情吗?挺好的名字。”
魏无羡这才想起来,他这个哥哥是神仙。
“你的佩剑呢?”
魏无羡闻言一怔,低头道,“嗯……没带。”
见状,魏嬴心一抽,伸手摸了摸弟弟的头,浅笑道,“你知道什么是血炼吗?”
“血炼?什么东西啊?”感觉听上去就不是什么正统。
魏嬴收回手,道,“你也知道有些灵器是认主的,除了灵器的主人,旁人根本无法使用,但这种情况确是十分少见的,但血炼之物不同,打个比方,我若用你的血将这阴铁重新炼制,从今往后这阴铁就只有你能使用,旁人无法触碰。”
魏无羡闻言恍然,“就是说,血炼可以让灵器认主?”
“可以这么说,”魏嬴额首,“你这笛子是用人骨炼制而成,充满怨煞之气,长久的使用会侵蚀人的神智。这阴铁比你炼制的陈情怨气更甚百倍不止,两相叠加,你这简直是在找死。”
魏无羡闻言低下头,苦笑,“那样的情况下,我也没有别的选择。”
见弟弟情绪低落,魏嬴忍不住伸手揉他的头,叹道,“哥哥不是责怪你,只是心疼你这样为了他们糟践自己,还要被他们恩将仇报。”
魏无羡摇头失笑,“我就没想过他们报恩这种事,何况,他们也不觉得我对他们有恩吧?”
魏嬴不跟魏无羡强辩,问道,“你的身体这两年亏损很严重,若不及时补足亏损,早晚死于非命,从前我不在便罢了,我既然在这里,就不能眼睁睁看着你自寻死路。你这一个月先在灵池里泡着,等你身体好些了,我再帮你血炼陈情和阴铁,至于随便,回头我将它重新炼制,提升一下它的品阶,让你无需金丹也可以使用。”
“谢谢大哥。”魏无羡笑嘻嘻的道。
有个哥哥这样处处为他打算,感觉真的很好。
魏嬴敲了敲魏无羡的头,笑骂,“你真是没心没肺,这个时候还笑得出来,好了,我先出去看看温情他们安置得如何了。”说着起身往外走。
出门的刹那,魏嬴听到身后传来魏无羡低不可闻的声音。
“真的,谢谢你。”
谢谢你让我无需牺牲自己,也保全了温氏这些无辜的老弱妇孺。
谢谢你为我扫清一切困难险阻。
谢谢你……在我最艰难的时候出现,带给我光明。
魏嬴脚步一顿,眼眶也红了。
他不知道这个世界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只要他还在,就容不得任何人欺辱他弟弟。
就算,这个弟弟是另一个时空的弟弟。
“你我兄弟,无需言谢。”
魏嬴出了殿,就见温情一群人都围在一起,“你们这是做什么?”
“温情多谢这位公子救命之恩,只是我们的存在已经威胁到旁人……”温情见魏嬴出来,便上前,想道别。但话未说完,就被魏嬴打断。
当初温情投入无垢剑派门下,十几年相处,他如何不知温情的性子?
总是这个世界很多事情都有了变化,但人的本性是不会变的。
“温情,你只管带着你的族人好好生活,仙门百家不敢来乱葬岗杀你们。”他们但凡敢出现在夷陵山的境内,就会立刻毙命。
若是他昔年生活的世界,他当然不会做得这么绝,但他弟弟都被逼得在怨气四溢的乱葬岗里生存,他哪儿还做得出留情面的事?
在不夜天城没有直接杀了他们,已经是魏无羡求情的结果。
温情有些犹豫,“可是……”
“没有可是,”魏嬴截断她的话,“除了乱葬岗,你还能带着你的弟弟族人去哪里?普天之下除了乱葬岗,何处是你们的容身之处?要知道,岐山温氏昔日做得太过分,已成仙门百家眼中钉肉中刺,若非阿羡保你们,你们安能活到现在?”
温情无言以对,“可是我们拖累了魏无羡。”
“你只管安心在乱葬岗住下,仙门百家敢踏入夷陵半步,我叫他们尸骨无存。”魏嬴满含杀气的说道。
温情看着魏嬴,迟疑片刻,还是没忍住,“这位公子,你到底跟魏无羡是什么关系?仙门百家如今都恨不得我们全部去死,你为何还冒着天下之大不韪,救下我们和魏无羡?”
“阿羡是我弟弟,我护着他是天经地义,既然阿羡要保你们,我这个做哥哥的,自然没道理把你们赶出去。”魏嬴道。
温情愣住,“你是魏无羡的哥哥?魏无羡什么时候有哥哥了?”
“这无需你操心,只管好你温氏族人就行了。”魏嬴看了看乱葬岗肆虐的怨气,心里很不舒坦。
比起昔日的无垢剑派,乱葬岗简直是一个天一个地。
想了想,魏嬴道,“你们先在这里住下,我把乱葬岗的怨气和尸骨处理一下。”
没有再搭理温情一群人,魏嬴飞身飘在空中,取出一枚透明的珠子,将怨气全部吸进去,透明的珠子也变成了黑色。处理完怨气,魏嬴将乱葬岗的尸骨全部扔进异空间。
而后开始用仙术整改整改夷陵山,不过片刻的功夫,夷陵乱葬岗就变成了夷陵仙境。
温情姐弟和温氏族人都傻愣愣的看着乱葬岗在短短时间内大变样。
温婆婆抖着手拉温情的胳膊,小心翼翼的道,“情姑娘,这位公子是不是神仙啊?”
温婆婆虽然只是个普通人,但好歹也是仙门旁支,也见过不少世面,很清楚所谓的仙人就是一群修炼者,而魏嬴在她面前展露出来的种种手段,可不像是修炼者能做到的,如果修炼者能做到的话,夷陵乱葬岗也不会成为几百年来,仙门百家的禁地。
温情压下内心的震撼,面上露出笑容,“许是真正的仙人也说不定呢。”
与温婆婆不同,温情是修炼者,虽然她修的是医道,但这更有助于她对修炼者的了解。
这位魏无羡的哥哥,简直是神仙手段。
魏嬴当初改造乱葬岗还用了一个多月的时间,如今已经成仙,改造一个凡间的乱葬岗,那是轻而易举的小事。
没理会目瞪口呆的温情众人,改造完夷陵山,魏嬴又在夷陵山设下结界,禁止外人入内。
这段时间,还是不要有什么熟人来打扰最好,他得解决阿羡身体的问题呢。
飘然落在地上,魏嬴没有理会温情他们,拿着珠子进了殿中,而后大殿的门轰然关闭。
在自己的储物戒里取出不少炼器的材料,魏嬴伸出手,魏无羡的佩剑便忽然出现在他手中。
魏嬴将随便重新炼制了一遍,加了不少从仙界得到的炼器灵物,保持着随便的原形,花了三天三夜的功夫才成功。
毕竟要将凡间的灵器提升到仙器的品阶,还是有些难度的。
如果只是单纯的炼制仙器,反而更简单。
看着手里的随便,魏嬴满意的笑了笑。
先收起来吧,回头再给阿羡,相信阿羡会很高兴的。
魏嬴又取出陈情和阴虎符,将之前吸取了乱葬岗怨气的珠子拿出来,还取了仙界天池的灵水中和怨气之中蕴含的煞气、阴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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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虎符化为铁水,被魏嬴改成了莲花状,又因为加入了天池的灵水中和,颜色从黑灰变成银白之色,看上去不再阴邪。
至于陈情,魏嬴取了龙骨融入其中,陈情的样式未变,但颜色却变成黑金色,带着微许透明。
然后魏嬴将莲花状的阴虎符做成了坠子挂在陈情上。
回头等阿羡身体调养好,再用血祭炼一番,就会成为阿羡独有的武器。
不过这些灵器都提升了品阶,需要极其强大的神识才能操控。
魏嬴想了想,在储物戒里翻找起来,而后找到一本从紫薇帝君那里骗来的一本修炼神识的极品功法,修炼小成便可纵横整个仙门百家,修炼至大成,脱离肉.体凡胎,直接飞升也不无可能。
就算阿羡没了丹田,不能修炼正统仙法,有他这个哥哥在,即便去了仙界,谁还敢欺负他青云帝君的弟弟不成?
这么算起来,其实他弟弟,算是仙二代呢!
从殿内走出来,魏嬴就感觉到夷陵山外的结界有异,这个结界只是防止人进入,并无任何伤人的功能,他在山下又设过杀局,如此一来,能触动结界的,只有跟阿羡相熟的人。
江澄?江厌离?或是……蓝湛?
魏嬴觉得,是蓝湛的几率可能更大一些。
想了想,魏嬴出现在山脚,果见蓝湛站在结界之外。
看见魏嬴,蓝湛拱手见礼。
“蓝忘机?你来这里做什么?”
蓝湛脸色苍白,“我想见魏婴。”
“当日在不夜天,你选择站在他对立面,为何还来见他?”
蓝湛脸色愈发苍白,“我不是想杀他,我只是不想他越陷越深,我……”没想到他是没了金丹不能再立足剑道,我不是有意伤害他,我……
蓝湛心中有千言万语,此刻却说不出来。
不管怎么样,他站在魏无羡对立面,却是不可争议的事实,哪怕他动手的时候,没有半分的杀气……
“阿羡现在没空见你,你还是先回姑苏蓝氏吧。”魏嬴面无表情的道,“我相信你不是想伤害阿羡,不过阿羡现在是仙门百家眼中的邪魔外道也是事实,姑苏的蓝先生怕是不会愿意你来见阿羡吧?你再留在这里,回去恐怕要受罚。”
“即便受罚,我也要见魏婴,求你让我见他一面。”蓝湛没有见到魏婴,哪里肯离开。
魏嬴知道蓝湛执着,想了想,道,“阿羡这两年身体亏损严重,又修了鬼道,极损心性,我想这些你也都清楚,无需我解释。我正在替阿羡补足身体的亏损,他现在确实没空见你,不如等他痊愈之后,我再通知你如何?”
“请让我见魏婴一面。”不管魏嬴好说歹说,蓝湛就是要见魏无羡。
魏嬴:“……”
好你个蓝湛,你怕是早就盯上我弟弟了吧?
上辈子被你叼走了,这次……
魏嬴想起弟弟对蓝湛的撩拨,有些头痛。
这就是先撩着贱吧?他根本没有立场赶走蓝湛啊。
先撩人的是他弟弟吧?是吧?
深吸一口气,魏嬴头痛的挥手打开结界,“进来吧。”
22、番外一(04)
蓝湛意外的看了魏嬴一眼,刚魏嬴态度虽然不恶劣,但问他话的时候略有几分兴师问罪之感。
他本以为魏嬴怎么都不会放他进去,没想到他多求了几遍,就打开了结界。
不管魏嬴是怎么想的,蓝湛都心中感激。
“多谢!”
魏嬴转身往内走去,“谢倒是不必了,若你有心,往后多多帮我看顾阿羡。”
他有预感,自己不会一直呆在这个世界。
他若不在,谁保护阿羡?
江澄吗?不是魏嬴看他不起,实在是江澄靠不住啊,让江澄保护阿羡,只怕结果会倒转,变成阿羡牺牲自己保护江澄。
江厌离?江厌离确实会不顾一切的保护阿羡,但是江厌离不能死,一旦她死了,阿羡只怕也会失去活下去的勇气。尤其,江厌离倘若是为救阿羡而死,结果会更糟。
算来算去,也就蓝湛靠谱。
即便蓝湛话少,看上去冷漠不近人情,但实际上蓝湛却是个外冷心热的人,但凡被他放在心中的人,他都会不顾一切的守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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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在不夜天,说是蓝湛站在了阿羡的对立面,倒不如说……蓝湛是想救阿羡却不得其法,打算以一人之力制服魏无羡带回去,如果有人要杀阿羡,蓝湛是第一个拔剑抵挡的。
蓝湛不明白魏嬴话语里的意思,但听出了魏嬴话中托付之意。
这是……把魏无羡托付给他?
那魏云飞呢?他要去哪儿?
说起来,魏云飞这个人出现的也很诡异,一身实力深不可测,他都完全摸不到底。
好在,此人是魏婴的哥哥,不会伤害魏婴,若是魏婴的敌人,他才要头痛如何保护魏婴。
蓝湛跟着魏嬴往里走,很快就发现此地异常。
他前不久还曾来过乱葬岗,那时怨气四溢,寸草不生。
但他刚刚路过的那一段青翠的草丛,生机勃勃,再加上周围浓郁的灵气。
这哪儿还是什么乱葬岗,分明是某处仙山福地啊。
蓝湛盯着魏嬴的背影,毫不怀疑这一切的变化都来自于他身前这个人。
但他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温情没想到魏嬴出去一趟,就把姑苏蓝氏的含光君带了进来。
而蓝湛越是跟着魏嬴往深处走,就发现灵气愈发浓郁,树木也愈发的多而密。
蓝湛看着温氏这群老弱妇孺忙碌的身影,心下感叹。
若非魏云飞,只怕这些人已经被挫骨扬灰。
明明先伤人的是金子勋,偏偏最后都成了魏婴的错。
孰正孰邪,孰黑孰白。
哪里是旁人能说得清的?
但他始终相信,魏婴……不会伤害无辜的人。
“阿羡就在那座大殿的偏殿里,你进去吧。”魏嬴道。
蓝湛拱手道谢,缓步进了殿中。
魏嬴没有跟进去,看着温婆婆这群老弱妇孺拿着锄头挖地,建草屋。
他恍惚看见当日在无垢剑派的一幕,只是当时温氏这支还有不少青壮男子,而如今……都是一些老弱妇孺。
忽然,魏嬴感觉自己的腿被抱住,不禁一怔。
还未低头,就听到温情焦急的声音,“阿苑,不可无礼,快过来!”
魏嬴低下头,便对上一双清澈的双眸,整个人都恍惚了。
阿苑……
若他那日没有出现在金麟台,阿羡又不在乱葬岗,高热不退的阿苑……会死在这里吗?
魏嬴一生未娶,膝下唯有一个嫡传弟子,温苑。
虽然是徒弟,但魏嬴却将温苑当成自己的儿子养育教导,如何能接受阿苑会死的事实?
魏嬴蹲下身,熟练的抱起阿苑,微微一笑,“你叫阿苑?”
果然是阿苑,不管是不是他曾经的弟子,依然这么爱抱大腿。
阿苑只冲着魏嬴笑,也不说话。
魏嬴揉着他的头,叹了口气,“阿苑,我收你为徒好不好?”
一旁的温情目瞪口呆,完全没料到这个神展开。
阿苑懵懂的看着魏嬴,不解其意,“什么是收徒?”
“就是我教你修仙,往后你就有能力保护你姑姑,叔叔,还有温婆婆他们。”魏嬴用阿苑能听懂的话道。
阿苑歪头,“还有羡哥哥和有钱哥哥。”
魏嬴愣住,他没想到阿苑会自己提魏无羡。
看来阿苑真的很喜欢阿羡。
不过,有钱哥哥是谁?
魏嬴没有追问,想来是阿苑自己认识的朋友。
魏嬴笑了,将阿苑搂紧,“阿苑乖,只要阿苑好好学,以后就有能力保护任何你想保护的人,姑姑也好,羡哥哥也罢,总之你想保护谁就保护谁,谁都伤害不了你想保护的人,好不好?”
阿苑乐呵呵的往魏嬴怀里钻,“好!”
温情呆愣愣的站在一旁,有些无措。
她从来没想过,阿苑居然能入这位神仙的眼。
“魏公子……阿苑他……”温情想说什么,但又说不出口。
魏嬴看向温情,罕见的露出笑容,“温姑娘不用担心我心怀不轨,我只是看这孩子合我眼缘想收他为徒,想来温姑娘应该不会介意?”
温情忙摆手解释,“我不是怀疑魏公子心怀不轨,只是不明白为何……”独独是阿苑入了魏嬴的眼。
魏嬴抱起阿苑走到一边,“也许阿苑本该是我的弟子?”
温情:“……”
另一边,魏无羡闭着眼趴在偏殿的灵池边,忽然听到一阵脚步声,只当是魏嬴进来了。
“大哥啊,我真要在这池子里泡上一个月才能出来啊?真的好无聊啊……我想喝酒,我想喝姑苏的天子笑……”话音未落,鼻尖嗅到一股清冽的酒味儿,魏无羡霍然睁开眼,就见一只手举着一瓶天子笑在他面前。
魏无羡顿时喜笑颜开,伸出手接过酒喝了一口,看向来人,正欲好好夸一顿上道的哥哥,却没想到对上的确是一双清冷的双眸。
魏无羡笑容卡壳,惊愕不已,“蓝……蓝湛?”
魏无羡有些恍惚,低头看了眼手里的姑苏天子笑,难道他的酒量下降了?只喝了一口,就将哥哥错认成蓝湛了?
再看过去,却还是蓝湛那张脸。
避尘,一身白衣。
这就是蓝湛啊!
可是蓝湛怎么会随身带着天子笑?
怎么可能啊!
“魏婴!”
正在怀疑自己眼花的魏无羡听到蓝湛清冷的声音,整个人僵住。
这下他想自欺欺人都做不到了。
他脸上的笑容散去,将天子笑放在池边,疑惑的看着蓝湛,“你……怎么会在这里?我哥居然会放你进来?”
“正是你兄长放我进来的。”蓝湛淡淡的道。
魏无羡:“……”
挠了挠头,魏无羡咧嘴,低声嘟囔,“搞什么啊?明知道我这个时候……”不想看见他。
但要说真的不想看见他,好像……也不是那么回事?
为什么心中隐隐有些窃喜呢?
“我知道你未必想在这个时候看见我,但是有些话,我不得不说。”蓝湛少有的话多起来。
魏无羡心中一紧,“说什么?”顿了顿,又想起前几次的不欢而散,脸色不太好看,“又来劝我……”
话未说完,一双如玉的手捂住了魏无羡的嘴。
魏无羡瞪大眼睛,错愕的看着蓝湛。
“!!!”
蓝湛与魏无羡对视,“魏婴,对不起。”
魏无羡抬起手想拿开蓝湛捂住他嘴巴的手,蓝湛却反应更快,另一只手放下避尘,按住他的后脑勺,将他的嘴捂得严严实实。
魏无羡瞪圆了眼睛,心里暗骂:好你个蓝湛,还以为你真是个谦谦君子,你竟然做出这种失礼的事!我真是小看你了!!
“魏婴,我很后悔当日在不夜天,没有站在你身边。”
魏无羡掰蓝湛手的手顿时僵住,不敢置信的看着蓝湛。
“你还记得当初在蓝氏听学的时候,对孔明灯许的愿吗?”
魏无羡当然记得。
愿我魏无羡,能够一生锄奸扶弱,无愧无心。
“你说,愿你能够一生锄奸扶弱,无愧无心。”蓝湛眼眶微红,“我信你一直都在锄奸扶弱,一直都无愧无心。”
魏无羡默然。
蓝湛缓缓松开手,“我一直很想帮你,但直到你哥哥出现,我才知道,除了陪你,我什么都做不了。”
“蓝湛……”魏无羡想笑却发现自己笑不出来,他抬手拍蓝湛的肩,“我没有怪你。”
蓝湛垂眸,“我知道。”就是因为知道,才不能原谅自己。
魏无羡深吸一口气,觉得压力好大,拿起天子笑灌了一大口,赞道,“这酒果然还是姑苏天子笑才够味道,蓝湛,你也来一口?”说着把天子笑递到蓝湛面前。
本只是意图转移蓝湛的注意力,没想过蓝湛会喝,正准备收回手自己喝的时候,没想到蓝湛拿过酒瓶就灌了一口。
魏无羡:“……”
哇……真的喝了?!!
魏无羡内心的伤感瞬间无影无踪,他想起了蓝湛一杯倒的酒量,僵着脸拉住蓝湛的胳膊。
“蓝湛……蓝湛……你还好吧?”
蓝湛看上去很正常,但魏无羡很清楚蓝湛的酒量,根本不抱任何希望。
果然,蓝湛下一秒就往灵池里倒了下去。
魏无羡大惊失色的去接,然后被砸了个严实。
魏无羡满心的卧槽,好容易扶起蓝湛,整个人都不好了,“你不会喝酒就别喝嘛,这不是给我添乱吗?一会儿大哥进来,我怎么解释啊?”
蓝湛整个人失去意识的靠在魏无羡怀里。
魏无羡没辙,只能扶着到池边,拿起酒又喝了一口。
想起蓝湛刚才跟他说的话,魏无羡不禁笑出声。
蓝湛,你有那份心,我就很知足了。
毕竟你可是姑苏蓝氏的含光君啊!
魏无羡不知为何又想起了蓝启仁蓝先生,要是蓝先生知道蓝湛来找他,一个照面又被他哄着喝了酒,只怕会气得头发都炸开吧?
23、番外一(05)
殿外魏嬴逗着阿苑说起魏无羡的事,然后从阿苑口中知道他弟弟的黑历史。
什么把阿苑种在地里,教阿苑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魏嬴听得嘴角抽搐,捂额暗叹:这小子还是一如既往的不靠谱!
眼看着日落西山,而蓝湛却还没出来,魏嬴蹙眉抱着阿苑进去。
站在偏殿门口,就见一黑一白两个人趴在池边,像是睡着了。
魏嬴:“……”
他知道阿羡对蓝湛素来大方,但没想到灵池都让蓝湛一起泡。
这灵池中的水都是灵气所化,与凡界的灵气不同,这是仙界的仙灵之气所化的灵池,灵气纯度比凡界高了百倍不止,只要在里面泡一晚,以蓝湛的天资,修为能暴涨双倍不止。
阿羡啊,你可真是太大方了!
“羡哥哥,有钱哥哥!”
阿苑清脆的声音响起,魏嬴一怔,把挣扎着要下地的阿苑放下来。
就见阿苑蹬蹬蹬跑到池边蹲下拽蓝湛的手,口中脆生生的喊,“有钱哥哥……”
原来阿苑口中的有钱哥哥,就是蓝湛啊!
魏嬴看着眼前这一幕,感觉哪里怪怪的……
魏无羡之前喝了蓝湛带来的天子笑,心满意足,因为蓝湛喝了酒不省人事,没人陪着魏无羡说话,魏无羡便靠在池边慢慢睡着了。
直到阿苑的声音响起,才迷迷糊糊醒过来。
睁开眼就见阿苑蹲在池边拉拽蓝湛的手,而他哥哥魏嬴就站在不远处看着,神情说不出的怪。
魏无羡:“……”我现在解释还来得及吗?
挠了挠头,魏无羡干笑,“哥……”
“无需解释,”魏嬴打断魏无羡,视线在蓝湛和魏无羡之间流转,“看来你和蓝忘机的关系还算不错,你若是觉得一个人泡着无聊,我就把蓝忘机留下来陪你如何?”
魏无羡张大嘴巴,愕然的道,“不,不必了吧?”
两个大男人泡澡,就算事出有因,也是……有点怪怪的。
纵使魏无羡脸皮再厚,当着自家哥哥的面,也有些做不出这种没底线的事。
何况,这灵池是兄长私物,让他泡是因为他是弟弟,蓝湛却是个外人。
“阿羡不要想太多,我只是有求含光君,这灵池水泡了对他而言也是好事,正好,阿苑也可以跟你们一起泡。”
蓝湛这里兄长有求于他,泡着也就罢了,怎么阿苑这里兄长也让他来泡?
他这个哥哥可不像是个大公无私的老好人啊?
不夜天的凶残战绩,魏无羡还铭记于心呢!
“阿苑是不是太小了?”纵使魏无羡不能将灵气留在体内,也知道这灵气多浓郁,阿苑又不曾修行,别泡出什么问题才好。
“我决定收阿苑为徒,他先天不足,前几天刚生了一场病,这灵池水泡了对他好处颇多,同时也可洗练他体内的杂质,这一两年来,乱葬岗的怨气对阿苑的身体不是没影响的,正好一道把他体内的怨气净化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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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阿苑为徒?”魏无羡疑惑的看了眼阿苑,不知阿苑何时入了他这位兄长的眼。
他这位兄长虽然没有像仙门百家一样对温氏之人赶尽杀绝的意思,但却因为他救下温氏这群人又被连累,险些出事,他多少感觉到兄长迁怒了温氏这群人,只是因为他的关系,毫无缘由的选择庇护温氏这群人。
即便因为他的原因,哥哥选择庇护温氏之人,但也不代表哥哥会另眼相待啊!
怎么转眼的功夫,哥哥就要收阿苑为徒了?
魏无羡盯着阿苑看了看,忍不住勾起唇。
不过……阿苑这么可爱,哥哥会喜欢也不奇怪?
“阿苑天性纯善,根骨不凡,挺合我眼缘。”魏嬴说着已经走到池边,忽然闻到一股酒味儿。
好熟悉的味道……魏嬴眨了眨眼睛,看到一边的酒瓶。
这是……姑苏天子笑?
飞升仙界千年,他都快不记得姑苏天子笑的味道了。
这可是他弟弟阿羡最喜欢的酒。
这偏殿里可没有什么姑苏天子笑,阿羡自己也没有,看来……是蓝湛带来的。
蓝湛这么早就对他弟弟动心思了吗?连阿羡最喜欢的酒都随身带着,不怕被蓝先生发现?
姑苏蓝氏可是禁酒的,被蓝启仁发现蓝湛随身带酒,恐怕得挨鞭子。
谁叫蓝湛是蓝启仁最得意的门生,一旦蓝湛违禁,只会被罚得更重。
魏嬴思绪飘远,想起在无垢剑派的时候,弟弟时常跟蓝湛混在一起,蓝湛被他弟弟带歪了,蓝氏家规也破了不少例,蓝启仁先生气得要死,却没辙儿,最后在蓝氏家规里添了一条。
禁止与魏无羡来往。
即便有他这个哥哥做靠山,蓝启仁也是不管不顾在家规上添了这一条。
可见是气的狠了。
“大哥?大哥?”
魏嬴回过神,便见魏无羡盯着他,“大哥,你刚想什么呢?那么入神?”
“哦,没想什么,这天子笑是蓝忘机带来的?”
说起天子笑,魏无羡的注意力立刻就转移了,笑嘻嘻的道,“真是没想到蓝湛随身还带着姑苏的天子笑,蓝启仁老头逢人就夸他这个得意门生,真该叫他好好看看。”
魏嬴神情古怪的看着弟弟,他弟弟这是没发现蓝湛的心思?
“蓝忘机这是怎么了?”魏嬴只当自己不知蓝湛的心思,问道。
魏无羡被问到这件事,就有些尴尬,“蓝湛他喝了天子笑,一口就倒了。酒量太差,以后得让他多喝一点,练练酒量。”
“你可真是胆大包天,也不怕蓝启仁先生打死你?”魏嬴嘴角抽搐的道。
魏无羡笑嘻嘻的道,“这不是有哥哥你在吗?”
魏嬴:“……”
你怕是不需要我出面,就有人帮你挡下了。
看了眼醉酒的蓝忘机,魏嬴心中叹息。
“你看看这个。”魏嬴双手向上摊开,一手随便,一手陈情。
魏无羡看着魏嬴手里的一剑一笛,手下意识的朝着随便伸去,还没碰到剑,手就僵住了。
他强笑道,“这剑我分明藏得好好的,大哥你从哪儿翻出来的?”
“于我而言,并非难事,这把剑我重新炼制过,只是保持了原样,你试试。”魏嬴有些心疼自家弟弟,明明心思全在剑道上,却不得不改修他途。
魏无羡一听被重新炼制过,就想起魏嬴之前说过的话,心中一热,迫不及待的拿起剑,刚入手就感觉到不同,这剑与他浑然一体,他能感觉到剑在源源不断的吸收周围的灵气。
这……这就是哥哥说的,无需金丹就可以立足剑道?
魏无羡紧紧握着剑柄,眼眶泛红,“多谢大哥。”
他本以为,那个愿望永远都是奢望了。
尽管他对外宣称,无需佩剑也可一骑绝尘,但他内心的苦涩,当时又有谁明白呢?
“这把剑有灵,虽然我重新炼制过,但他的灵性不但没有损失,还因为我添加了不少炼器的灵物,使他的灵性更加纯粹,回头再用你的血祭炼一番,从此以后这把剑就只有你一个主人。你遇到危险,他会自行护主。你若身陨,此剑便会折断。”魏嬴道。
魏无羡将剑回鞘,手不断在剑鞘上游走,而后抱紧,笑着笑着泪就掉了下来。
“谢谢说多了就没意思了,我心里的感激,相信大哥明白。”魏无羡抹掉眼泪,笑道。
魏嬴轻笑,“有了随便,就不看陈情了?”
闻言,魏无羡微微一怔,而后目光落在魏嬴另一只手上的陈情,这一看就发现了不同。
“陈情的颜色和气息都变了……”
他当时身在乱葬岗,什么都没有,只有尸骨,他这笛子也是用人骨炼制而成,仙门百家称其为鬼笛,其实也是名副其实。
但他面前这支笛子,虽然还是原来的样子,但颜色已经变成黑金色。
很明显,他这位好哥哥炼制陈情的时候,也保持了原样,但却添了其他的东西进去,彻底改变了陈情的功能。
“因陈情是用骨头炼制而成,我想了想,添了龙骨进去,龙自古以来便是神兽,我也是机缘巧合才得了龙骨。龙骨自带神性,陈情的怨气被龙骨自带的神性驱逐了出去。虽然陈情笛身中的怨气都被驱除,但它用来控制走尸、傀儡、鬼物也丝毫不影响。”
魏无羡若有所思,“是因为龙骨也属死物吗?”
魏嬴点头,“正是如此,龙骨虽是死物,但龙骨与人骨却是天壤之别。”
魏无羡拿起陈情,触手温润,再没有之前阴冷的感觉。
忽然,他看见陈情上面多出来的银色莲花状的坠饰,“这是……”
“这是阴铁,你之前给我的,我将它重新炼化了。”魏嬴道。
魏无羡摸了摸莲花状的阴铁坠子,感觉不到半分怨气,他叹道,“大哥也在阴铁里加了其他的东西中和怨气吧?”
他这位大哥,为了他真是用心良苦。
魏嬴揉了揉魏无羡的头,“谁叫我是你哥哥呢?不管怎么样,就算天塌下来,也有哥哥替你撑着,从今往后,我看谁敢说我弟弟是邪魔外道。”
魏无羡怔住。
费了这么多的好东西,替他重新炼制佩剑和笛子,就是为了堵住天下悠悠之口?
魏无羡即便已经清楚的知道这位忽然冒出来的哥哥对他很好,但却没想过,这位哥哥会为他做到这个地步。
龙骨,恐怕是仙界都难得一见的好东西吧?
他哥哥却默不作声的给他用了。
24、番外一(06)
夜深人静,魏嬴抱着阿苑坐在宫殿的屋檐上,望着星空。
“哥哥你在看什么?”
魏嬴微微一笑,“我在看星星,阿苑你看,不管时光流转岁月变迁,星空永远都在那里,亘古不变。”
阿苑哪儿听得懂这么深奥的话,但他听懂了第一句,看星星。
阿苑仰头看着满天的繁星,开心的笑起来,“星星好亮啊!”
看着充满童真的阿苑,魏嬴无奈的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
次日,蓝湛从殿中出来,便见魏嬴站在宫殿的屋檐下,脚步一顿,旋即上前拱手,“多谢魏公子。”
“谢我什么?”
“灵池。”他醒来就发现自己修为暴涨,加上他泡在灵池中,灵池里浓郁精纯的灵气疯狂的往他体内钻,他哪儿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怕是昨日他醉酒倒进了灵池中,那是这位魏公子给魏无羡净化体内怨气之用,他在灵池里泡了一整晚,不信这位魏公子不知情,既然没将他赶出来,便是有意赠他这份机缘。
魏嬴微微一笑,“你倒是个聪明通透的人,”他转过身看着蓝湛,“你这是打算回去了?”
“是。”
那日在不夜天,他不打声招呼便跟来乱葬岗,怕是叔父快要气死了。
“我还有一份礼相赠,不过含光君得在夷陵山陪我弟弟一些时日,不会耽搁含光君的大事,不知含光君意下如何?”
蓝湛微愕,“我?”
“舍弟是个爱闹的性子,想来含光君也知道,自他叛出云梦江氏,在夷陵自立门户,仙门百家将他打入邪魔外道之列,昔日好友连他的面都不敢见,更不必提私下往来。如今,也只有含光君你会不顾一切的找上门来见阿羡。这两日阿羡泡在灵池里,都快闷坏了,昨日你过来,阿羡不知多开心。你今日一走,阿羡只能一个人泡在灵池里,早晚闷出病来。”
蓝湛:“……”
“含光君也知道,阿羡修鬼道多少损了他心性,泡了两日灵池,虽好了些许,但以他的性子是呆不住的,与其等他到时候闹,不如找个人来陪他。我思来想去,含光君是最合适的人选。不知含光君可愿留在夷陵山,陪陪阿羡?”
“忘机愿意。”蓝湛知道,他留在这里,叔父知道后,定会对他更加失望,但面对魏嬴苦口婆心的请求,话里话外竟是除了他没人愿意陪魏无羡,想起昔日在姑苏蓝氏听学时,魏无羡异于常人的好人缘,心就硬不下来了。
魏嬴毫不意外蓝湛的答案,他浅浅一笑,“我这里有一本修炼之法,想来对含光君日后的修行有所裨益,含光君别急着拒绝,就当是我这个做哥哥的,答谢含光君的谢礼。”
手一翻,一本书出现在魏嬴手中,他递给蓝湛,“舍弟丹田修复无望,我虽重新为阿羡炼制了他的佩剑和陈情,但到底身体不如往昔,还望含光君修炼有成,能多多看顾舍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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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湛不禁看了魏嬴一眼,听明白了魏嬴话中隐藏的深意。
这修炼之法说是谢礼,倒不如说是魏嬴拐弯抹角找借口硬塞给他的,为的就是增强他的实力。
至于为何,目的就在魏嬴最后那句话。
多多看顾舍弟。
看样子魏嬴不能长久的陪伴魏婴,早晚会离开,但魏嬴又不放心弟弟,估计是看出他对魏婴的心思,才放心的增强他的实力,也不担心他以后有了更强的实力,不会去保护魏婴。
虽然显得有些心机,但蓝湛却并不反感,只感慨魏嬴这个哥哥用心良苦。
接过魏嬴递来的书,蓝湛没有立刻翻开看,拱手道谢。
“若有不明之处,也可来问我。”魏嬴道。
蓝湛就在夷陵山留了下来,魏无羡没想到他哥哥还真把蓝湛给留下了。
好在除了蓝湛还有个小阿苑夹在中间,让魏无羡没那么尴尬。
蓝湛留在夷陵的第四天,魏嬴感觉到山下的结界又被人触动,算了算时间,来的应该是金子轩和江厌离姐弟。
魏嬴并没有下山的意思,蓝湛还在这里呢,放他们进来到时候怕出什么事。
虽然他救了金子轩,但温宁一拳打死了金子轩也是事实。
看着温宁老老实实的帮着一群老弱妇孺盖房子,就像个小傻子。
魏嬴不禁叹息,他其实是很喜欢温宁的,他真的没想到,没有他的存在,温宁居然会死,还被阿羡炼成了凶尸,纵使如今神智清醒,但到底不是正常人。
思来想去,魏嬴还是决定当做不知道金子轩他们来了。
省的他们进来闹出什么不愉快的事,到时候阿羡也会难过。
他们进不来,又发现设了结界,相信很快就会离去。
事实也并不出魏嬴的预料,随着日落西山,山下结界就安静了下来。
本以为这样就结束了,但没想到,第二日他们又来了。
魏嬴依旧没有下山。
没有见到人,他们就日日来,每次不到天黑不走。
眼看着阿羡就要出关,魏嬴颇觉头疼,若是被阿羡知道,恐怕会很难受。
阿羡这孩子不会怪他将人拦在外面,但知道他师姐日日都在夷陵山外等一整天,怕是眼泪都会掉下来。
如果来的只是金子轩,阿羡不会有任何心理负担,但多了江厌离。
连魏嬴都觉得苦恼。
这日,山下的结界又被触动了,魏嬴叹了口气,转眼瞬移到山脚结界处。
看见魏嬴,江厌离露出笑容,“魏大哥。”
“阿离,你何苦日日来此?”看着江厌离怀中的孩子,更加头疼,“你还带着金凌,也不怕孩子受风?”
“我这次来,一是感谢魏大哥救了我夫君,二……是想见阿羡一面。”江厌离很清楚,这夷陵山的结界,怕是这位魏大哥设下的,目的不言而喻。
近日倒是出了不少事,其中以夷陵山境内总是出人命为最。
起初不少人在背后议论,说是魏无羡的哥哥不允许仙门中人踏进夷陵山一步,否则就要取其性命,手段忒毒辣。
结果不出半刻的功夫,这个人的舌头就自己断了,满口鲜血,最后血尽而亡。
这么惨烈的死亡方式,叫人不敢在背后议论,都怕自己步后尘。
许多在不夜天见过魏嬴的人,都想起魏嬴发过的誓言,一时噤若寒蝉,便是出身仙门几大世家的子弟,也不敢在背后擅自传播魏无羡和其兄长的谣言。
其次,便是兰陵金氏少主人金子轩死而复生之事。
当日在不夜天,不少人都听见魏嬴说救活了金子轩,但事后众人离开不夜天,却听说金子轩还没醒,便对此存疑,后来金子轩当真死而复生,不过半日的功夫,仙门百家齐震惊。
当日金子轩可是死的不能再死,即便如此,都被那不知哪儿冒出来的魏无羡哥哥救活,这等神仙手段,让人惊叹。
同时也让不少仙门百家的人起了歪心思,于是来夷陵山的人更多的,死的人也多了。
发现进夷陵山的人多数死在里面,渐渐的便少有修炼者往夷陵山来,倒是普通的凡俗之人能安然无恙的横穿整个夷陵山脉。
这种区别对待,让凡俗中人对夷陵山印象大改,加上没人敢乱传魏无羡的事迹,魏无羡的名声竟慢慢好了起来。
魏嬴看着江厌离,和江厌离身边两侧的金子轩和江澄。
“谢我倒是不必,当日金子轩会死,也是因阿羡没能控制住温宁,我救金子轩,只是为弥补舍弟的过失,当不得这份感谢。”魏嬴直言道,“至于你想见阿羡,恕我不能答应。”
“为什么?”江澄忍不住道,“就算魏大哥对我不满,也不该迁怒我姐姐。”
“江澄,你想多了,”魏嬴叹道,“阿羡没了金丹,你已经知道了原因,阿羡修炼鬼道以来心性大损,虽然我怀疑当日在穷奇道温宁失控另有原因,但现在耽误之急,是解决阿羡被怨气影响的心神,不是我不让你们见阿羡,现在实在是不方便,江姑娘若是真的担心阿羡,在这个关头就不该来见他。”
江厌离沉默片刻,“阿羡他……还好吗?”
“有我在,不必担心。”魏嬴道。
江厌离点点头,看了眼江澄,江澄低下头,“魏大哥,我不知道魏无羡把金丹给了我,我可以把金丹还给魏无羡……”
“江澄,此事不必再提!”魏嬴打断江澄的话,想起不夜天他迁怒的那些话,叹道,“当日在不夜天,我也是怒急攻心,有些话口不择言,若是伤了你,还望你不要放在心上。”
江澄猛然抬起头,有些错愕。
他原以为魏嬴会直接把他打下山,没想到会听到这种……宽慰的话。
“阿羡把自己的金丹换给你,是他自己的选择,而你是不知情的情况下才被换了金丹,我实不该口不择言责怪你,阿羡当日是直接挖了自己的丹田将金丹换给你,他丹田已毁,你就算愿意把金丹还给他,也是不成的。这金丹,你还是好好收着吧,就当……是阿羡还了云梦江氏这些年的养育之恩,若非江叔叔当年收留阿羡,阿羡也未必能修炼,种因得果,情理中事。”
江澄心里难受至极,虽然魏嬴不再迁怒他,但他心里反而更加难受。
“你们和阿羡的恩恩怨怨,我不干涉,等阿羡出关,你们自己商量着解决吧。”不过谁要是欺负阿羡,我不干涉这种话,就当我喂狗了。
25、番外一(07)
今天心情不好,没更新了,不用等。
我刚在书评区怼了个人,嗯,我并不觉得我说错了什么。
你在书评区怼魏嬴片面理解的时候,是不是觉得自己对陈情令理解的很深刻了?
我不知道是我上一章哪里戳了你的g点,让你逮着魏哥哥死咬不放,还说人家怼自己恩人,我来给你点明。
一,魏嬴不欠江家的,江家是养了阿羡不错,但是请你搞清楚,对阿羡有恩的只有江叔叔,就算是江厌离,也只是对阿羡好,而谈不上对阿羡有恩,恩情和亲情请你区分开,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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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魏嬴怼江澄,我不觉得错了。而且魏嬴一没说杀了江澄,也没说要把弟弟的丹挖回来,怎么就碍你眼了?红眼病吗?还是对江澄感同身受,别人受的委屈就可以统统看不见?剧中我不止一次看见江澄怼阿羡,阿羡是性情纯良开朗,才不会把这些放在心上,但凡小心眼一点的,比如金光瑶,能暗搓搓的弄死你信不信?
三,再说亏欠,阿羡真的欠江澄的吗?阿羡或许欠江厌离的,但他绝不亏欠江澄。说什么阿羡抢了江澄的父爱,这个我就笑笑不说话,江枫眠当真没对阿羡和江澄区别对待过,只是江枫眠感情内敛而已,我就不多说了。
四,魏嬴片面理解就怼天怼地?我不知道你是怎么理解的,反正我好像是没get你怼人的理由,感觉很尴尬。一副自己很牛逼的样子,呵呵,算了,多说无益。
我最近一直医院家里两边跑,还兼顾一本全文免费的小说,完全是为爱发电,我自己v文都没有这么费心过,倒是给人怼我的理由。
我说句难听的,我要是断更或者怎么样,给我投雷了的,我会觉得亏欠,毕竟人家砸钱了,我怎么也得对得起这份看重,但是只是来蹭书看,还bb的,麻烦你点叉,永远不要点开我的文,就当我谢谢你了。
我可能说得难听,但我不觉得我过分,今天无更,我休息去了。
26、无更新(00)
“我真的不能进去看看阿羡吗?”
刚听说江澄的金丹没有修复,是因为魏无羡把自己的金丹挖给了江澄,江澄才有今日的时候她的心都碎了。
江家被灭,她一直都认为,阿羡和阿澄是她最亲的人,即便她嫁给了金子轩,在她的心里,阿羡从来就没有变过,一直都是那个爱玩爱闹的孩子。
怎么就走到这一步了呢?
阿澄没了金丹她是很难过,但她从来没想过,要毁了阿羡成就阿澄。
阿澄和阿羡,都是她的弟弟啊!
阿羡一直都是这样,什么都自己扛,傻瓜!
江澄眼眶泛红,不忍阿姐带着失落下山,拱手道,“魏公子,我阿姐已经连续数日在这里等魏无羡出来,只是为了见魏无羡一面,昔日在莲花坞,阿姐对魏无羡和我从未偏心任何一个,也许我和金子轩都没有资格进去见魏无羡,但我阿姐……”
魏嬴苦笑,“阿澄,你何至于此?我不是觉得你和金子轩没有资格见阿羡,我刚才说的话也都句句属实,没有骗你们。若非江叔叔收养阿羡,阿羡很难说会长成什么样子。我很感激江叔叔将阿羡教得如此出色,我当日在不夜天斥你,只是有些意难平,事后想想,也颇为后悔当时对你过于苛责。人都会偏心,我也不例外,阿羡是我弟弟,我当然会偏心他。但我还有理智,不至于就觉得从此以后你们都没有资格见阿羡。”
何况,魏嬴心中清楚,论及亲疏,在阿羡的心中,江厌离才是第一。
便是蓝湛,如今都难以跟江厌离一较高低。
“请魏公子让我阿姐见魏无羡一面,这半个多月来,阿姐夜不能寐,日夜担心魏无羡,就当是宽我阿姐的心,让我阿姐见魏无羡一面。我求你了!”
魏嬴苦笑,“你们一同来,我只让阿离进去,这算什么呢?阿羡把阿离当亲姐姐,若非现在正值关键时刻,我也不会阻拦你们见阿羡。”
“可是……”江澄还想说什么,就见魏嬴举起手掌,示意他不要再说。
魏嬴沉吟片刻,叹道,“我可以让你们进去,但你们得答应我,不管看见谁,都不能动手。”
一拳打死金子轩的温宁还在里面好好的帮族人建房子呢。
尽管现在金子轩好好的站在这里,但只要碰面,依旧难免尴尬。
“我们又不是来找麻烦的,怎么可能动手?”金子轩道。
他爹被魏嬴打成残废,如今躺在床上半死不活,他本该怨魏嬴,但偏偏魏嬴对他有救命之恩。
至于温宁杀了他的事,一码归一码,他不会算在魏嬴头上。
虽然操控温宁的是魏无羡,但金子轩再怎么看不顺眼魏无羡,也不得不承认,魏无羡的人品是没问题的,他不可能想杀了他,当时他又没做什么过分的事,魏无羡也不至于对他起杀心,如果他没活过来,也许一切尘埃落定,魏无羡杀了他也会成为既定的事实。
但他死过一次后,很多事的看透了很多,比如他那个弟弟金光瑶,不知为什么,近日总觉得他奇奇怪怪的,而且当日他也是看见金光瑶跟人说什么,他追问后才知道金子勋围杀魏无羡的事,怎么想都觉得金光瑶在背后做了什么。
不是他小人之心,实在是看见金光瑶,就觉得这个人虚伪,并不像表面看上去那么光明磊落。
“阿羡还得过两日才出关,因为阿羡自己待不住,我就请了含光君在这里帮忙,若是一会儿看见他,希望你们不要见怪。”魏嬴想了想,还是把蓝湛在这里的事说了。
江澄倒是不意外,魏无羡叛出江氏后,人人都说魏无羡是邪魔外道,反倒是从前一直跟魏无羡不对头的蓝湛,竟是很赞同魏无羡的种种做法,两人总是在一块儿。
当日在不夜天,虽然蓝湛动手了,但他看得出来,蓝湛对魏无羡没有任何杀意。
最初发现魏无羡修鬼道的,也是蓝湛,当初他还当蓝湛是看不过眼,要拿魏无羡问罪,如今看来他想岔了,蓝湛哪儿是想问罪,而是想帮魏无羡。
可笑他一直没看明白!
“你们进来吧。”魏嬴转身往夷陵山内走去。
江厌离毫不犹豫迈步跟上,江澄紧随其后,金子轩犹豫了一下,还是跟了上去。
走出去一段路,就算是修为低的江厌离都觉出了不同,“这里的灵气……”好浓郁啊。
“乱葬岗的怨气我已经清除干净,尸骨我也都处理了,虽然阿羡不在意这些,但我也想给阿羡好的生活环境,怨气浓郁的地方住久了,会出事的。何况,夷陵山现在住的都是岐山温氏旁支仅存的五六十个老弱妇孺,他们不能在这种怨气滋生的地方生活太久,于寿数有碍。”
乱葬岗没了怨气和尸骨,还叫乱葬岗吗?
江澄知道魏无羡这位哥哥神通广大,但没想到他还能将乱葬岗变成一座仙山。
这里的灵气,比起云深不知处都要浓郁两三倍,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魏大哥对阿羡真好。”江厌离担心魏无羡,就是因为听说魏无羡把金丹挖给了江澄,自己修鬼道,加上蓝湛曾对她说,此道损身更损心性,她如何不担心?
即便知道有魏嬴在,阿羡的安危根本就不是问题,但只要没见到阿羡安然无恙,她就没办法真正的放心。
其实金麟台是很反对她来乱葬岗见魏无羡的,就连金夫人知道后,都对她颇有微词,若非金子轩活过来,帮她说话,她怕是只能偷偷请阿澄带她来见阿羡。
“阿羡是我亲弟弟,我当然要对他好,爹娘都不在了,我是阿羡仅存的血脉亲人,如果我都不对他好,我还有什么颜面去见爹娘?”爹娘在梦中流着血泪求他救阿羡的画面,他从未忘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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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升仙界前的一切,仿若一场美梦。
那个有宗主夫人姐姐江厌离,宗主兄弟江澄,道侣蓝氏双璧之一蓝湛,哥哥无垢剑派宗主,小师叔晓星尘,师祖抱山散人,师侄温苑的魏无羡,仿佛只是幻影。
每一个放出来都是一座靠山,阿羡把仙门百家都闹个遍,也绝没有人敢说他一句不是。
何况阿羡做事从来都是有分寸的,根本不会做什么让人难以忍受的恶事。
他记忆中的阿羡,一直都是仙门百家的天之骄子,与蓝氏双璧齐名。
谁料他飞升仙界千年,一朝回来,居然一切都大变样。
是不是,这就是阿羡原本的人生?
他后来推算过,没有他的存在,阿羡只会落个身死魂消的下场。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魏嬴只要睡着,就会梦见留着血泪的父母,他们求他,求他救阿羡。
他不敢想象,若是他当日没有出现在金麟台,温氏这群人都死了,等于阿羡最后的坚持都成了笑话,再加上不夜天的誓师大会,阿羡……会落得个什么下场?
“夷陵乱葬岗是一座古战场,仙门百家的前辈们,也不是没试着驱除乱葬岗的怨气,但事实只证明夷陵乱葬岗就是一处凶地,根本无法住人,魏大哥是怎么解决的?”江澄疑惑的问。
魏嬴挑眉,“也许是我修为很高吧,清除怨气于我而言,并非难事。”
江澄:“……”
魏嬴的修为确实很高,江澄无言以对。
到了夷陵山内,江厌离三人就见温氏这群老弱妇孺正在建房子,金子轩看见温宁时,险些记忆错乱,他印象中的温宁,可是很凶的凶尸。
可眼前这个温宁,笑得傻乎乎的,帮人建房子,忙得不可开交。
江澄和江厌离都来过乱葬岗,但他们来的时候,这群人已经在这里住了一段时间了,就算是江澄也只是见这群人劳作过,并未见过眼前这一幕。
“这群人说是温氏余孽,实际上不过是一群普通人罢了。”魏嬴叹道。
金子轩想起堂哥的所作所为,有些理亏。
纵使温氏作恶多端,但对这群衣衫褴褛的老弱妇孺下毒手,也非君子所为。
“阿羡在殿中,你们随我来吧。”魏嬴对温情摆摆手,让她不要管这边,做好自己的事。
魏嬴带着三人进了殿中,便听到偏殿传来魏无羡闹腾的声音。
“蓝湛!说好了,输了就给我天子笑,你怎么能出尔反尔?”
江澄听到这个声音,就忍不住头疼,这个家伙不管是落魄还是风光,永远都是这副德行!
金子轩对魏无羡的认知也并不多,但也知道魏无羡行事作风,倒也不奇怪。
江厌离听到魏无羡闹腾的声音,提起的心顿时落地。
还有心情要酒喝,看样子日子过得很舒坦。
不过……阿羡和含光君的关系,有这么好吗?连天子笑都愿意帮他弄来?
魏嬴则有些无奈,他还说阿羡正在紧要关头,结果进门就听见他要酒喝,真是……
江厌离循着声音进了偏殿,便见蓝湛站在池边拿着一壶酒,魏无羡趴在池边伸手要拿酒,但是蓝湛却……将拿着酒的手抬高,总之就是不给魏无羡碰到的机会。
“魏公子说你今日要凝神修复受损的神识,不能喝酒。”蓝湛道。
魏无羡眼巴巴的看着天子笑,苦着脸,“那你就别让我看见啊!”
真是太过分了!!
27、番外一(08)
“阿羡……”
魏无羡正准备抓蓝湛的脚把他拖下来抢酒,就听到师姐的声音,伸出去的手顿时一僵。
师姐?
转过头,就见江厌离抱着襁褓站在偏殿门口,身后是金子轩、江澄还有他哥哥。
“师姐,你怎么来了?”魏无羡闹腾的一面瞬间收起来,无措的待在池边。
江厌离抱着金凌走到池边蹲下来,温柔的笑着,“阿羡,你看看金凌。”
师姐的温柔,让魏无羡心中的胆怯褪去几分,抬起头看着师姐,上回看见师姐,还是他偷偷去金麟台,但看见的是金子轩的灵堂,师姐就跪在灵堂里,被师姐看见他调头就跑,完全不敢面对师姐,也怕师姐责怪他害死了金子轩。
“师姐……”魏无羡眼眶红了,声音不自主的带了几分撒娇的味道。
江厌离腾出一只手,摸了摸魏无羡的头,轻声道,“阿羡,你上次怎么跑那么快?师姐都没来得及跟你说句话。”
“我……”我害怕……
即便金子轩已经活过来,但金子轩被一拳穿胸的画面,已经死死的钉在他脑海,而凶手是被他炼成凶尸的温宁。
他怎么能不怪自己?
江厌离虽然修炼天赋不高,但她却是少见的心思通透之人,加上她是看着阿羡长大的,哪儿会不清楚魏无羡在想什么?
“阿羡,我真的担心你。”
魏无羡强笑道,“我很好啊,师姐不用担心我,从前或许还有些艰难,但现在有哥哥在,相信没人敢欺负我了。”
江厌离被逗笑,用食指轻轻点了魏无羡眉心,“滑头,要不是魏大哥在,你想过自己会有什么下场吗?莲花坞刚刚重建,阿澄想保都保不住你,你这个傻瓜,为何什么都自己扛?”说着说着江厌离心疼的眼眶都红了。
“师姐,师姐,我错了,你别哭啊……”魏无羡无措,想拿手帮师姐擦泪,却发现自己的衣袖被池中的灵水浸透了,顿时僵住。
江厌离将眼泪逼了回去,捏魏无羡的鼻尖,“以后不许这样了,听到没有?”
“我什么都没做,明明是那群人算计我,先说我给金子勋下千疮百孔咒,后来又发生金子轩的事,我就知道做什么都没用了,我也不想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不能控制温宁,明明一开始都好好地……”魏无羡说着说着,收了声。
江厌离叹息,拿着魏无羡的手,放在金凌的脸上,“阿羡,你别担心,金子勋的事,子轩已经答应我彻查,绝不会冤枉你,别的事,有魏大哥在,相信也没人敢冤枉你了。”顿了顿,她温柔看着魏无羡,“我的阿羡,一直都是乖孩子,不会伤害无辜的人,你看金凌都看着你呢,你这个舅舅可要做个好榜样。”
一句舅舅,已是表明了她的立场。
江厌离从来都是很坚定的,她相信魏无羡,就会一直相信。
就像当日百家围猎,金子勋羞辱阿羡,江厌离也是掷地有声的让金子勋道歉,即便金夫人出面打圆场,江厌离也是坚持到底。
魏无羡的手触碰到金凌软嫩的肌肤,立刻又收了回来,讪讪的道,“小孩子皮肤太嫩,我怕弄伤了阿凌。”
师姐还认他这个弟弟,他就有勇气面对任何困难。
魏嬴在后面看着这一幕,心里酸涩,他费了那么多精力,也没打开阿羡的心结,江厌离不过出现说了几句话,阿羡就喜笑颜开。
当真是不能比!
但是魏嬴很知足了,只要他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还在,他是不是阿羡最亲的人,他都不会在意,只要他最在意的阿羡一直平安喜乐,他就心满意足了。
江澄和金子轩都默默的站得很远,没有靠近的意思。
魏无羡逗着金凌,嘻嘻哈哈的样子仿佛又回到了莲花坞的时候,莲花坞也有年龄小的弟子,魏无羡一直都喜欢逗小孩子,总是把人气得跳脚,完了又找各种好玩的好吃的去哄。
“阿羡,子轩下个月就要继任金氏,成为新的家主,你愿意来参加吗?”江厌离不想让阿羡被仙门百家的人排斥。
虽然现在仙门百家无人敢在背后诋毁阿羡,但那都是因为魏嬴强大的实力加上之前的誓言在那里震慑这群人。并非这群人从心底认可了阿羡,他们心中还是把阿羡当做邪魔外道。
她的阿羡虽然修鬼道,但他从不害人啊,所谓的邪魔外道难道都是仙门百家自封的吗?
“我?我去金麟台不太好吧?”魏无羡摸了摸鼻子,有些讪讪。
虽然金子轩被他哥哥救活了,但金光善可是被他哥哥当场打成废人,现在不得不退位,让金子轩继承家主之位,他去参加继任大典,不是明晃晃的嘲讽吗?
被金光善知道,他岂不是要直接气死?
“阿羡是我的弟弟,为何不能去?”江厌离说着,回头看着金子轩。
金子轩被看得头皮发麻,扯了扯嘴角,违心的道,“是啊,阿离一直很想你,这次过来也是为了请你去参加我的继任大典。”
魏无羡盯着金子轩看了好一会儿,忍不住笑出声,“金子轩,你知道你的脸色多难看吗?鬼都知道你这话是违心的。”
“我……”金子轩瞪着魏无羡,气结。他是顺着阿离的话说而已,不想让阿离难堪,这个魏无羡倒好,总是让他难堪。
江厌离好笑的拉着魏无羡的手,“你啊,还是这么调皮,说好了,下月初八,你一定要来参加继任大典。”
“好好好,师姐都开口了,我怎么都要给面子去一趟啊,就怕金麟台的人不欢迎我。”就算金光善瘫在了床上,还有个看他不顺眼的金夫人呢。
金子轩心里吐槽,有你这个哥哥在,就算真的不欢迎你,谁又敢宣之于口吗?
看看那些宣之于口的人下场什么样,金子轩看见魏嬴都心里犯怵,哪怕这个人救活了他,也没能抵消这种畏惧感。
“喂,江澄,一直站在那儿,不会是不认我这个兄弟了吧?”魏无羡瞥见站在金子轩身边一直没有做声的江澄,心思一转,便笑着打趣道。
江澄沉甸甸的心莫名一松,皱着眉怼回去,“谁不认谁啊?谁先说保不住就不保的?现在来怨我了?”
他想保,也得有那个实力保啊,若他有魏嬴这样力压仙门百家的实力,别说保魏无羡,就算魏无羡要修鬼道,他也能一力担着。
但他没有这个能力啊,甚至为了保下江氏,只能放弃魏无羡。
难道他心里就不难受吗?
他从未想过撇开魏无羡,只是魏无羡非要保下温氏的人,温氏的人是众矢之的,他喜欢温情都不敢宣扬,甚至出了门都只能装作不认识,他心里不难受吗?
可他心里所有的委屈都要自己承受,明明是一起长大的好兄弟,关键时刻却护着外人。
对江澄而言,温氏就是外人,他是没办法跟魏无羡感同身受的,很多魏无羡经历过的,他都没经历过,甚至很多事情他都不知道,魏无羡什么都瞒着他,到最后他里外不是人!
可要说魏无羡做错了,可他到底做错了什么呢?
江澄自己心里也是认可魏无羡做的是对的,可他不敢帮魏无羡,他帮了魏无羡,云梦江氏也会打入邪魔外道,他重振江氏就成了笑话。
他有时候也是两难的,魏无羡知道他为难,所以对他说,保不住,就不保了。
可话说得轻巧,但却同时伤了两个人,伤人又伤己。
有时候江澄真的很讨厌魏无羡,可再讨厌,还是忍不住的惦念这个讨厌的人。
魏无羡听到江澄怼回来的话,微微一怔,想起当日跟江澄的争执,呼出一口气,从池中爬了出来,浑身湿哒哒的走到江澄面前,一把抱住他,就像当初他从乱葬岗出来找温晁寻仇,江澄在客栈见到他的那次一样。
“对不起……”
其实当时魏无羡的神智已经被怨气影响了,加上他一直坚持的都是对的,哪怕江澄劝阻,魏无羡也是执着的坚持着,哪怕说出叛出江氏的话也在所不惜。
魏无羡知道,他很少说伤人的话,但有些话一旦说出口,只怕比江澄平时说的话,还要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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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羁绊,是他斩断的,怪也怪不到江澄。
江澄听到魏无羡的道歉,眼眶顿时就红了,眼泪止不住的冒出眼眶,猛然推开魏无羡,江澄整个人都崩溃了。
“你凭什么啊,凭什么骗我?谁要你牺牲自己了?!金丹没了就没了,没了我会死吗?你这个天下第一的大傻子,谁像你把自己的金丹挖给别人?!!”
魏无羡愕然看着泣不成声的江澄,他知道江澄知道真相后会崩溃,但真的亲眼见到,还是心里难受的很。
他笑了笑,“你不是别人啊,你是江澄,我最好的兄弟。”
江澄跪在地上,紧紧攥着三毒,“蠢货,傻子,白痴!!”
魏无羡眼眶也红了,慢慢蹲下来,手搭在江澄的肩膀上,一字一顿的道,“江澄,你没了金丹虽然不会死,但却生不如死,我没了金丹,如今不是修成鬼道了吗?我照样还能锄奸扶弱,完成我毕生之愿。”
“别说了!!!”
28、番外一(09)
江澄今天过来,是做足了准备,打算把金丹还给魏无羡的,结果还在山脚下,就被魏嬴告知残酷的事实。
魏无羡是把自己的丹田挖开取丹,丹田已毁,根本无法再容纳金丹,还回去根本是无稽之谈。
可这份沉甸甸的金丹,他受着很痛苦。
魏无羡一直都是了解江澄的,毕竟二人同吃同住十几年。
想到被重新炼制过的随便,魏无羡把崩溃跪在地上的江澄拉起来,“江澄,你跟我来!”说着拿起一边桌案上放着的随便,大步往外走去。
江澄泪痕未干,“你拉我去哪儿?”
魏嬴见阿羡拿了随便,心中大概已经猜到弟弟想做什么。
他不禁暗叹,阿羡为了安江澄的心,也是用心良苦了。
江澄知道了换丹的真相,却无法心安理得的接受。
江厌离担心两个弟弟,抱着孩子跟了出去,金子轩自然紧随而去。
魏嬴正准备跟出去,就见蓝湛面无表情的站在池边,就像个被遗弃的孩子。
想起这段时日阿羡总是撩拨蓝湛,却对蓝湛心思毫无所觉的样子,魏嬴都忍不住心疼蓝湛。
“忘机,你也一起出去看看吧?”
蓝忘机回过神,额首,翻手将天子笑收起,步履轻缓的往外走去。
这边魏无羡拉着江澄站在大殿外空旷的青石板广场上,站在了江澄三米开外,拔出手中随便。
“江澄,拔出你的剑,我们比一场。”
江澄脸色难看,“你什么意思?讽刺我吗?”
明知道你没有金丹,我哪儿做得出拿你金丹欺负你的事?
“江澄,你今天还未必打得过我呢,别忘了,比剑你可从没赢过我。”魏无羡挑眉道。
这却是激将法了。
江澄都被魏无羡给气笑了,“你是不是疯了?”
没有金丹根本就坚持不了多久,江澄是很想赢魏无羡一次,但却不想用这种方法。
江厌离和金子轩对视一眼,不知道魏无羡到底想干什么。
蓝湛则看着随便,沉默不语。
那天魏嬴把剑给魏无羡的时候,他虽然醉酒,其实也听到了魏嬴说的话。
魏嬴这个哥哥,对魏无羡当真没什么可置喙的。
见江澄还不肯拔剑,蓝湛忽然开口道,“江澄,魏婴的随便被重新炼制过,他是请你试剑。”
试剑?
江澄疑惑的看了眼蓝湛,魏无羡也有些意外,大哥把剑给他是趁着蓝湛醉酒神志不清的时候给他的,按理讲,蓝湛应该不知道才是啊。
但是魏无羡却也不想想,魏嬴进来的时候,天都快黑了,蓝湛的酒其实已经醒得差不多了。
不过蓝湛既然都找好了理由,魏无羡当然不会拆台,便接过话茬,道,“我的佩剑,大哥帮我重新炼制过,跟寻常的灵剑很不一样,江澄,你试一下就知道了。”
江澄皱着眉看向魏嬴,魏嬴点点头。
见魏嬴都承认了,江澄压下心里的疑惑,拔出三毒,“那来吧。”
“你可不要手下留情,到时候丢脸可别怪我。”魏无羡拿着剑,心情飞扬,笑嘻嘻的道。
江澄心里来气,“你怎么就没个正经的时候?”
“好了,不说笑了,我们打过。”语毕,提剑刺去。
江澄只好咽下到了嘴边的话,提剑格挡,几招下来,别说江澄心中惊骇,金子轩和蓝湛也颇为震惊,魏无羡明明没了金丹,但一招一式却比有金丹的时候更加流畅,甚至几招下来,江澄都忍不住拿出了全部的实力,饶是如此,魏无羡应对的也甚是轻松。
魏无羡确定江澄明白了现在的情况,便收了剑。
“江澄,我让你不要把换丹的事放在心上,就是因为,我现在没了金丹,同样还能继续立足剑道,我大哥说,我还能魔道双修呢,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地,你就别把那件事耿耿于怀了。”
江澄现在哪儿还不明白魏无羡拉他出来比剑的真正意图?
这是想变相的告诉他,不必在意,他还是能立足剑道,金丹对他而言,已经不重要了。
但是江澄心里还是不得劲,皱着眉道,“你现在能立足剑道,是因为这把剑,若是这把剑离了你的身,你岂不是又成了手无缚鸡之力的……”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江澄虽然不明白魏无羡这把剑到底有什么奇特之处,但他又不傻,明摆着魏无羡能立足剑道全凭这把剑,一旦没了这把剑,就原形毕露了。
“江澄,我这把剑可是有灵的,我大哥帮我重新炼制后,剑灵已经快成型了,我若是遇到什么危险,它会自行护主。”魏无羡提起这个心中就无限欢喜。
江澄看着魏无羡,嘟囔,“傻人傻福!”
这个傻子得亏有个好哥哥,不然早死的不能再死了。
即便心里如此吐槽,江澄心里还是忍不住为魏无羡高兴。
魏无羡将江澄的吐槽听得清楚,却也没在意,江澄不就是这个样子吗?
他扭头见哥哥蓝湛他们都站在大殿廊下,便小跑过去。
犹豫了一下,他扭头唤道,“温宁!!你过来!!”
温宁正举着一根大木头,听到魏无羡喊他,丢下木头就蹬蹬跑了过来,傻乎乎的道,“公子你叫我有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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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跟我一起向金子轩道歉。”不管上次他到底是为什么没控制住温宁,他害死金子轩是既定的事实,就算哥哥救活了金子轩,那也是救活,金子轩身死的那一刻,魏无羡只怕永远都忘不了。
温宁闻言,垂着头,很心虚的朝着金子轩九十度躬身,“金公子,对不起!”
魏无羡也拱手,郑重的道歉,“对不起!”
“算了,这件事都过去了。”
金子轩看着温宁,有些犯怵,不过又觉得温宁没有传闻那么凶狠。
“阿羡,你从灵池出来,时间够久了,还是快回去泡着吧,再过一会儿就要开始修复你受损的神识了,不能马虎大意。”魏嬴忽然道。
江厌离也催促,“阿羡,你的身体要紧,快去泡着。”
魏无羡表情瞬间垮下来,“我整天泡在里面,人都要泡肿了。”虽然他打小就喜欢往水里钻来钻去,可在一个池子里泡上这么久,还是头一回呢。
若不是有蓝湛逗弄,他都要憋疯了。
“忘机,交给你了。”魏嬴摇头失笑,直接对蓝湛道。
蓝湛额首,拽着魏无羡衣领往偏殿走,魏无羡咋咋呼呼的道,“蓝湛,蓝湛,你别拽着我衣领啊,很不舒服的,快松手,我自己走!!”
江厌离没有再跟进去,她知道阿羡现在很好很安全,就安心了。
江澄站在原地看着魏无羡被蓝湛拽着的背影,忽然高声喊,“魏无羡!你说姑苏蓝氏有双壁我们云梦就有双杰的话,还算不算数!!”
蓝湛脚步顿住,魏无羡也停住脚步,拍了拍蓝湛拽着他衣领的手,蓝湛撒手。
魏无羡转过身,看着红着眼眶盯着他的江澄,不禁扬起唇角,“当然算数啦,只是我现在还算云梦江氏的人吗?”
“当然算!”江厌离坚定的道,“阿羡一直都是我的弟弟,我们再也不会弄丢你了。”
魏无羡愣了愣,笑起来,“谢谢师姐,”说着看向金子轩,“金子轩,一码归一码,我虽然险些害死你,但是你今后若是欺负我师姐,我是不会放过你的!”
江澄走到廊下,别扭的道,“只要你别说什么保不住就不保了,云梦江氏,就是你的靠山。”
现在四大家族掌家的都是年轻一辈,江澄如今也已经站稳了脚跟,魏无羡这里有魏嬴镇着,相信再没人敢说什么邪魔外道了。
虽然不夜天那天晚上,魏嬴话说得很难听,但江澄从未这么感激过一个人的出现。
魏嬴的出现,拯救了他们三个人,姐姐的幸福,他的为难,魏无羡的艰难。
这个人的存在仿佛就是为了替他们挡下一切的麻烦。
魏嬴说是只保护自己的弟弟,但他自己却不知道自己的存在,给他解决了多大的麻烦。
他想做的,不能做的,魏嬴全帮他做到了。
余光瞥了眼不远处的温情,江澄心中苦笑,到底是有缘无分吧。
“忘机,你先带阿羡进去,我送金公子他们回去。”魏嬴道。
蓝湛很听话,拉着魏无羡进了偏殿,金子轩一行人脚下聚起云团,几个人被托起来,轻飘飘的腾空。
江澄踩着脚下软绵绵的云团,看着魏嬴,“魏大哥,你是神仙吗?这种腾云驾雾的本事,我只在传说中听到过。”
“神仙?我只能算是仙,不能说是神仙。神与仙还是有很大区别的。”魏嬴淡淡的道。
江澄对魏嬴很好奇,“为什么?”
“盘古开天,能称之为神,女娲补天,也可称之为神,他们都是先天的神灵,我却是以人类之身修炼成仙,所以只能是仙人,神仙我可当不起,会折损功德的。”魏嬴很诚实的道。
江澄似懂非懂,“原来如此。”
“阿澄,这个你拿着,”魏嬴递了个瓶子给江澄,看样子是装的丹药。
江澄疑惑的接过,“这是什么?”
“是融灵丹,你丹田里的金丹毕竟是阿羡给你的,虽然你现在运作金丹没有问题,时间长了与你修炼有碍,这融灵丹能将金丹彻底与你的身体合二为一,从此以后,这就是你的金丹,也不会妨碍你修炼。”魏嬴说着,叹道,“对阿羡好的人很少,我不希望更少。”
江澄捧着丹药瓶的手微微颤抖,“谢谢魏大哥不怪我。”
“说不怪你也不可能,只是事已至此,多说无益,我只后悔……”后悔当初杀温若寒和温晁的时候太干脆,应该让这两个人死得更惨一些的!
“后悔什么?”江澄心一跳。
魏嬴道,“后悔没出现早一些,杀了温晁和温若寒。”
江澄闻言松了口气。
他还以为魏嬴是后悔……算了,都过去了。
仰望着天边的晚霞,江澄唇角慢慢扬起,压在心头的巨石忽然粉碎。
这样就好,都没事!
夷陵山偏殿里,蓝湛将魏无羡直接扔进灵池,而后盘腿在池边坐下。
魏无羡能感觉到蓝湛心情似乎不大好,抹掉脸上的灵水,试探着凑过去,“蓝湛,你莫名其妙的发什么脾气啊?”
蓝湛没理他。
“蓝湛,你怎么又不理我了?”
“蓝湛,蓝湛……唔唔唔唔唔!!”
时隔一年多,魏无羡再次尝到被禁言的苦逼滋味。
29、番外一(10)
将金子轩和江厌离送到了金麟台,魏嬴也没进去,至于江澄,他没让魏嬴继续送,而是自己从金麟台回去。
魏嬴也没有强求,调头回了夷陵山。
刚走进殿中,就见蓝湛狼狈的站在偏殿门口,魏嬴:“???”
“忘机,你这是……”话音未落,一个人从殿内扑过来,将蓝湛扑倒在地。
魏嬴:“……”
实话说,他从未见过蓝湛如此狼狈的模样。
“忘机,阿羡,你们俩闹什么呢?”过去这大半个月,阿羡虽然常常闹蓝湛,但也没闹腾这么厉害过,两人玩哪一出呢?
魏无羡搭在蓝湛衣领的手顿时僵住,抬头就见自家兄长神情难以形容的看着他……的手。
快速收回自己的魔抓,魏无羡从蓝湛身上爬起来,讪讪的道,“大哥,不是你想的那样,是蓝湛他不知道发什么脾气,居然禁我的言,我就……逗逗他,而已。”
魏嬴闻言笑道,“这些暂且不提,阿羡,你准备好开始修复神识没有?”
“啊?”魏无羡愣了一下,然后很快明白过来,忙点头,“准备好了准备好了。”
只要修复好神识,他就不用整天苦逼的泡在灵池里了吧?
蓝湛从地上爬起来,整理自己凌乱的衣物,表情平淡,仿佛刚才被魏无羡扑倒的人不是他。
“既然准备好了,那就进去吧,我们可以开始了。”修复神识当然不是什么简单的事,当世也仅有成仙的魏嬴能做到修复人的神识了。
魏无羡不清楚这其中的困难,只当自己快解脱了,立马转身回偏殿跳进灵池。
将老早准备好的功法直接灌顶传给弟弟,魏嬴道,“现在我开始教你如何运转神识,神识关乎人的灵魂,不可大意,你千万要将注意力全部放在控制神识上,听到没有?”
魏无羡有点懵,忽然意识到这不是什么小事,忙拉住大哥的衣袖,小心翼翼的问,“大哥,神识跟灵识,有什么区别吗?”
他刚刚才意识到,神识或许并非他之前理解的灵识。
“灵识在此界通常泛指人的灵魂,但人有三魂七魄,三魂便是天魂、地魂和命魂。人死后天魂入归墟,地魂徘徊在自己的墓地,而命魂则入地府。神识便是修炼人的天魂,一旦神识大成便可脱离□□凡胎,直接飞升。即便神识未能修炼至大成,只是修炼至小成,哪怕你意外身死,神识也能助你起死回生。”
魏无羡听得瞪大眼睛,“这……这不就是多了条命?”
修炼到大成还能直接飞升,这……他大哥这是直接送了他一个登天梯啊!
“你说得不错,确实能让你多一条命,你素来喜欢管闲事,少不得被利用,我毕竟是仙身,虽不知为何出现在凡间,但我绝对不能在人间长久逗留,我早晚会回仙界的,你只有自己强大起来才能面对一切阴谋算计,任何的阴谋在绝对的实力面前,都是徒劳的。”
魏嬴拍着弟弟的肩膀,道,“不夜天发生的事,想来你还没忘记,我就是有强大的实力,才能让那群道貌岸然的仙门百家不敢说你半句不是,但他们现在畏惧的都是我,而非你。一旦我回到仙界,失去我的镇压,他们肯定会故技重施,阿羡……你必须得有力压仙门百家的实力,才能面对所有的算计,因为你走的鬼道,就是一条独木桥,既然得不到他们的认可,就无需他们认可,只要镇压他们,让他们不敢反对你,就足够了!”
魏嬴教弟弟也是简单粗暴,完全不玩虚的,总之拳头大就是硬道理。
“是我让大哥费心了。”魏无羡惭愧的道。
他一直都觉得自己天赋异禀,否则也不会被挖了金丹,还能辟出另一条路,事实上他觉得自己天赋异禀也没有错,但他低估了人心,他无心与仙门百家作对,但却拥有让仙门百家畏惧的本事。
加之他修的道与仙门百家不同,看着就像邪魔外道,时间长了,可不得出事。
从前他是不在乎这些的,但发生金子轩的事后,再加上哥哥的出现,让他彻底明白,跟仙门百家的人讲道理是行不通的,只有像他大哥这样拥有绝对的实力,才能解决所有的麻烦。
“你我兄弟,不用这么见外,我不确定能在凡间逗留多久,即便我现在替你扫清障碍,往后还会有别的障碍,你早晚得自己面对,我不可能时时刻刻都在你身边。”魏嬴想到蓝湛,忍不住笑起来,“阿羡,忘机这个人很纯粹,在所有人都怀疑你的时候,他是信任你的,你可以试着对忘机交付一些信任,不要总是逗他玩,不然早晚有你的苦果吃。”
对于蓝湛和自家弟弟那点破事儿,魏嬴早就气过了,也认了。
虽然现在两个人还没在一起的迹象,但魏嬴很清楚这两个人是注定会在一起的。
两人从见面的第一天开始,就注定会纠缠在一起。
“大哥对蓝湛的评价很高啊。”魏无羡疑惑的道。
魏嬴轻笑,“你早晚会明白我的意思。”
魏无羡想追问,魏嬴却将他按进灵池,“好了,不废话了,开始修炼神识,我会直接助你修炼到小成,但境界得需要你自己稳固,待你稳固了境界,我便帮你将随便和陈情血炼,往后你只要带着随便和陈情,天下任你去得。”
魏无羡只好闭上嘴开始修炼神识。
蓝湛没有跟进来,魏嬴跟他说过,修炼神识并非小事,他要帮魏婴直接修炼到小成境界,即便有灵池辅助,也得十天半月,他不能进去打扰,想着已经离家快一月之久,便干脆御剑往姑苏蓝氏而去。
时间转眼即逝,魏嬴成功帮弟弟稳住境界,已经是二十多天之后的事了。
魏嬴抓住要跑出去撒欢的弟弟,压着他将随便和陈情血炼完,又过去了三天才算完。
拿着随便和陈情,魏无羡感觉非常好,仿佛只要他一个念头,就能驱使手中的剑和笛。
这个念头也并非他的妄想,他踩着随便,眨眼间就消失在夷陵山。
魏嬴看着阿羡消失的身影,忍不住叹息,真是一头拉不住的野马。
想了想,魏嬴还是不放心,腾云跟在了弟弟身后。
魏无羡的目标很明确——莲花坞。
魏嬴本想一直跟着弟弟,但半道上却在一个小镇看见了宋子琛。
千年前的记忆忽然翻腾起来。
小师叔!
魏嬴直接落地,站在宋子琛面前,“宋道长。”
宋子琛疑惑的看着面前这个仙风道骨仿若神仙中人的青年,“你是谁?”
没有问为何认得我的蠢话,不是他谦虚,以他的名号,仙门百家不认识他的很少,即便不认识他,看见他的打扮也能将他认出来,实在是太明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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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下魏云飞,我只是想像你打听一个人。”魏嬴不确定宋子琛是否知道晓星尘的下落。
按理说,宋子琛的眼睛已经被薛洋毒瞎了。
但是他也很了解晓星尘,若是没有他的存在,晓星尘会把自己的眼睛挖给宋子琛。
他曾经最害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难道让他来这个世界就是让他亲眼目睹自己仅存的几个亲友一个个遭到残忍的对待吗?
“魏云飞?”宋子琛立刻将人对上号,“你是魏无羡的哥哥?”
魏嬴并不意外被宋子琛猜出身份,距离他出现在这个世界已经过去两个月,再加上他那么霸道的出现方式,别说仙门百家,哪怕是普通人都知道他的名号。
“正是在下,我听说宋道长与我小师叔晓星尘是好友,不知道长可知我小师叔的下落?”
宋子琛警惕的道,“你为何打听晓星尘的下落?”
魏嬴苦笑,“宋道长何必如此?晓星尘是我小师叔,我害谁都不会害他。”
“你即便问我,我也不知晓星尘去了哪里。”想起晓星尘,宋子琛忍不住抚摸眼角,满脸写满了悲伤。
他刚得知白雪阁被薛洋灭门的时候,一度疯魔,加上眼睛被薛洋毒瞎了,晓星尘来找他的时候他忍不住就迁怒了晓星尘。
结果没想到,晓星尘说抱山散人可以治他的眼睛,他的眼睛治好后,晓星尘便走了,他一直在找晓星尘,但一直没有找到。
魏嬴知道最坏的结果出现了,宋子琛怕是不知道自己的眼睛是晓星尘的。
一个两个,怎么都喜欢挖自己的东西给别人?
他弟弟是挖金丹,小师叔是挖自己的眼睛。
“多谢宋道长。”魏嬴叹了口气,脚下浮起一团云,不待宋子琛喊住他,便消失无踪。
魏嬴试图用曾经寻找晓星尘的方式找人,但却没有成功。
他曾经能找到晓星尘,是因为他给了晓星尘定位玉佩,而这个世界不是他原来的世界。
他……找不到小师叔了。
小师叔性情纯粹,眼睛虽然没了,但他肯定不会放弃夜猎,若是遇到心怀不轨的人,到时候恐怕会发生让小师叔无法承受的恶果。
幸亏阿羡这里他已经准备了足够的后路,否则都无法安心的来找小师叔。
30、番外一(11)
自从被缴了剑,魏无羡就再也没机会御剑飞行,不过一两年的时间,再次御剑飞行却给他一种重获新生的感觉。
日落前,魏无羡终于到了莲花坞。
换了从前,从夷陵到莲花坞他得花费数倍不止的时间,如今想飞多快飞多快,还不用耗费自己的灵力,魏无羡都有些迷恋起这种感觉。
站在莲花坞门前,魏无羡看着门内正在练剑的弟子们,面孔多数都是陌生的,少数在射日之征的时候曾见过。
有见过魏无羡的弟子发现了门口站着的魏无羡,挥剑的动作便停了下来。
江澄严厉的训斥声传来,那名弟子瞬间像个被吓到的鹌鹑,缩着脖子道,“是,是大师兄。”
“什么大师兄?”江澄皱着眉喝道。
“大师兄魏无羡啊,他就在门口!”
一石激起千层浪,练剑的弟子们都停了下来,忍不住看向门口。
一个月前,他们家主回来便宣布,魏无羡重回云梦门下,还是他们的大师兄。
江澄听到魏无羡三个字,严厉的神情顿时茫然了一瞬,回过神看向门口,果见魏无羡笑意盈盈的靠着门框,还是那副吊儿郎当的鬼样子。
恍惚间他仿佛看见莲花坞还未被灭时的魏无羡。
俊美逼人,潇洒肆意。
“江澄,对这些新入门的子弟,你是不是太严厉了?要劳逸结合嘛!”魏无羡笑嘻嘻的用拿着随便的手向这些弟子们招手,“练剑有什么意思,不如跟我去打野味啊!”
“魏无羡!!”江澄气得忍不住骂道,“你自己乱来还要带坏新入门的弟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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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无羡看着似乎已经走出换丹阴影的江澄,心里的担忧瞬间消散。
他在出关的第一时间御剑来莲花坞,为的就是看看江澄到底放下这件事没有。
如今他已经重获新生,金丹一事就让它尘归尘土归土吧,别成为他们之间的隔阂。
好在没有出现他不想看见的画面。
江澄能这样不客气的怼他,就能看出来,江澄已经走出来了。
“好吧好吧,我逗他们玩儿呢,哪儿有乱来?”魏无羡踏进莲花坞,直接走到江澄身边,笑嘻嘻的道,“再过两天金麟台的继任大典就要开始了吧?还好我出关了,要不然答应师姐的事岂不是要食言了。”
“食言是什么大事吗?你的身体才是大事,如今好了没有?”江澄瞪着他,没好气的道。
面对魏无羡,江澄总是气不打一处来,语气好不了。
魏无羡早就习惯了江澄的臭脾气,浑不在意的道,“食言不是大事,答应师姐的没做到那就是大事了,”顿了顿,不待江澄怼他,便又道,“其实你和师姐上回去夷陵看我的时候,我就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是大哥非要帮我把神识修炼至小成,不然就不让我出山,要不然我早就回莲花坞了。”
言语间毫不避讳的透露出他对莲花坞的眷恋。
江澄很想怼魏无羡,但想想又咽了下去。
“你回莲花坞,是不打算管温情他们了?”
魏无羡抱剑环胸道,“大哥在夷陵山设了阵法,但凡心存恶意者,都会遭到阵法的攻击,他们如今已经不需要我保护他们了。”
“魏大哥倒是惯会宠着你,做什么都帮你收拾烂摊子。”江澄哼道。
魏无羡闻言,煞有其事的点头,“你这话倒是没说错。”
不过他也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啊!大哥惯着他也不算什么错吧?
“蓝二公子没跟你一起?”上回就听魏嬴说,怕魏无羡无聊,特意请了蓝湛陪魏无羡,以蓝湛的家世教养,不可能做出到了莲花坞门口都不进来打招呼的失礼之事。
魏无羡耸了耸肩,“我闭关出来就听温情说,我刚刚闭关蓝湛就御剑离开了夷陵,我估摸着是回家了吧。”
江澄没有多问蓝湛的事,转而道,“怎么没看见魏大哥?他护你跟护眼珠子似得,竟肯让你一个人外出乱跑?”
“怎么是乱跑呢?我这是回家!”魏无羡不满的纠正道。
江澄哼了一声,“你还记得莲花坞是你家?”
魏无羡知道江澄又开始别扭了,便也不接他的话。
魏无羡没接话,江澄自己也说不出故意针对的话,转身往里走去。
“走吧,你的房间我叫人收拾好了,跟我去看看吧。”
魏无羡一怔,旋即面带笑容的跟上。
两人相继离开,试剑堂前的弟子们围成一团,叽叽喳喳好不热闹。
而魏嬴这边,找遍了晓星尘可能去的地方,还是一无所获。
魏嬴实在担心晓星尘,干脆下重金悬赏晓星尘的下落。
这样才渐渐的有了晓星尘的消息,魏嬴靠着悬赏来的消息四处奔波,终于是一处偏僻的小镇找到了蒙着眼睛的晓星尘。
“小师叔,我可算是找到你了。”
晓星尘看不见,对魏嬴的声音也很陌生,但小师叔这个称呼,却不是谁都能叫的。
他记忆中,只有魏无羡的身份能称他小师叔。
但这个时候,魏无羡不可能会出现在这里,而且面前这个人的声音也不像是魏无羡的声音。
“你是谁?”
晓星尘的询问,像一道惊雷劈到魏嬴头上。
小师叔不认识他?
这是怎么回事?
失忆了?
“在下……魏嬴,字云飞。是藏色散人长子。”魏嬴压下心头的疑惑,介绍自己的身份。
晓星尘一听是藏色散人的儿子,不禁蹙眉,“藏色师姐?她不是只有一个儿子,叫魏无羡吗?”
魏嬴默然,他娘只有魏无羡一个儿子?
晓星尘也不像是认识他,听见他的名字也没有丝毫反应。
莫非,这个世界根本就不存在什么魏嬴?
魏嬴深吸一口气,道,“阿羡是我的弟弟。”
晓星尘闻言,也没有继续质疑,转而道,“不知魏公子找我有何贵干?”
“我偶然碰见宋道长在找你,又听闻白雪阁被屠之事,有些担心你,便来找你。”魏嬴没说实话,但这个时候他说实话,显然会惹出不必要的麻烦,与其说实话再去解释缘由,倒不如直接不说实话,避免麻烦。
总归,这不是他曾经生活的世界,他早就已经明白了。
就当……他现在是第一次认识晓星尘吧。
听闻宋岚在找他,晓星尘垂下头,“还请魏公子不要将我的下落告诉子琛。”
魏嬴知道晓星尘不见宋岚,是因为宋岚一直以为眼睛是被抱山散人治好的,却不知能治好是晓星尘把自己的眼睛挖给了他,晓星尘怕被宋子琛知道,又生事端,再加上宋子琛之前迁怒晓星尘时说过一些伤人的话,晓星尘便干脆借着宋子琛不想见他的理由,远远避开。
对于这个比自己小了两岁的师叔,魏嬴心疼不已。
比起魏无羡,他更心疼晓星尘,毕竟是一同长大的情分。
他护着阿羡是因为血脉亲情,他心疼晓星尘是因为数年相处的情意。
虽然对于现在的晓星尘而言,他只是个陌生人,但他却不能因为晓星尘不认识他,就当做自己不认识晓星尘。
“我不会把你的下落告诉宋道长,小师叔大可放心。”魏嬴默了默,道,“我医术不错,可以看看你的眼伤吗?”
魏嬴无比庆幸自己曾在仙界呆了千年,得了不少好东西,否则没有好东西想要挽救小师叔的眼睛,实在是难度太高。
晓星尘沉默,“不必了。”
他的眼睛不是受伤,是被他自己挖给了宋岚,根本治不好的。
除非,挖别人的眼睛换给他。
这是他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的。
魏嬴没想到把他当陌生人的小师叔这么难搞!
皱了皱眉,衣袖一挥,晓星尘便失去意识,趁着晓星尘倒在地上之前,魏嬴将人接住背起来直接腾云调头回夷陵。
魏嬴回到夷陵就被阿苑抱住了腿,距离他上次离开夷陵,已经过去一个多月,自从他收阿苑为徒,从未离开夷陵这么长的时间,怪不得阿苑看见他就抱住腿不放手。
温情看见魏嬴背后背了个人,便知魏嬴这次回来怕是有事,忙上前将阿苑抱起来。
“阿苑太粘人了,让魏公子见笑了。”
魏嬴摇摇头,“是我这次离开太久了,不怪阿苑,我现在还有事,阿苑你先抱着吧。”
温情看着魏嬴背着的人,她并不认识,但她却看见了霜华。
霜华剑,魏嬴把晓星尘带回来做什么?
不管心里多少疑问,魏嬴都不会解答,背着晓星尘进了殿中,这次没去偏殿,而是直接去了后殿,将晓星尘放在内室的卧榻上,接着解开了蒙眼的白布。
空洞洞的两个眼眶,叫魏嬴瞬间红了眼。
“薛洋!!”
前世宋子琛眼睛好了之后就四处追杀薛洋,最终将其斩于剑下,魏嬴没在意,是因为晓星尘的眼睛好好地,他也没过于在意薛洋这个人,被宋岚杀了便杀了,难道杀一个薛洋还需要他和晓星尘再加宋岚一起出手吗?
未免也太看得起薛洋!
但是,这个世界晓星尘把自己的眼睛挖给了宋岚,他就没这么平静了。
说到底,还是宋岚对他来说并不重要,若非晓星尘,他都不会认识宋岚,也不会插手旁人的恩恩怨怨。
现在付出代价的是晓星尘,魏嬴就再也不能将薛洋当做一个若有若无的人。
薛洋如今可以说是他必杀名单的榜首。
31、番外一(12)
魏嬴平复自己愤怒的情绪,取了一颗补灵丹喂给晓星尘服下。
晓星尘的眼睛是自己生生剜去的,即便他用仙草灵药重新长出一双眼睛,也是无法视物的,因为独属于眼睛的魂体碎片已经移到宋岚的身上。
这补灵丹可以修复残缺的灵识。
他当初也是刚得了丹谱,见猎心喜,顺手炼制的,没想过真能用上。
不过只修复灵识还不够,得等晓星尘眼睛的灵识恢复后,再用仙芝灵草让眼睛重新长出来。
前前后后,得花上好几个月的时间。
夜色渐浓,晓星尘恢复意识立刻警惕的坐了起来,这么强烈的反应,站在窗边的魏嬴如何感受不到?当即转身走到床边。
听到脚步声的晓星尘提高警惕,“你到底是谁?把我带到什么地方了?到底想干什么?”
“小师叔这是把我当坏人了吗?”魏嬴虽然早料到晓星尘醒来的反应,但真正面对,还是有些心中难受。
晓星尘冷着脸,“你强行把我掳来,意欲何为?”
“我只是想救治你的眼睛。”魏嬴苦笑道。
晓星尘闻言一惊,下意识的摸自己的眼睛,碰到的是自己蒙眼的轻纱,顿时舒了口气。
他的眼睛,应该……应该没有被看到吧?
魏嬴看见晓星尘的反应,不禁心酸,当初小师叔下山时,一战成名,何等风光?
谁料得罪了薛洋这等小人,竟落得自剜双目的下场。
“多谢这位公子好意,在下心领了,我的眼睛我自己清楚,无需公子费心。”说着便要摸索着下榻,魏嬴上前一步按住他的肩膀,沉声道,“宋道长跟我说他的眼睛是抱山散人医治好的,事实却并非如此,你把自己的眼睛挖给了宋道长。”
晓星尘闻言僵住,“你……”看了我的眼睛!
“小师叔,我有办法治好你的眼睛,求你相信我,我不会害你的。”魏嬴涩声道。
晓星尘平复好自己混乱的心绪,苦笑,“你是要挖别人的眼睛来治好我的眼睛吗?你当我不懂医术?若我只是与子琛一般,被毒瞎了眼睛,你叫我信你,我还可以信你,但我的眼睛是我自己挖给子琛的,你除了挖别人的眼睛治我的眼睛,还有别的法子吗?我求你,让我走吧!”
“小师叔,我怎么可能挖旁人的眼睛给你?我是真的有办法医治你的眼睛。”
晓星尘默然片刻,道,“什么办法?”
“你的眼睛是自己剜去的,因此眼睛灵识受损,我需要先修复的眼部的灵识,再用灵药使你的眼睛再长出来!”魏嬴如实道。
晓星尘惊愕,“我从未听说过眼睛剜去还可以自己长出来,你莫不是戏耍我?”
“眼睛剜去自己当然长不出来,还得需要特殊的医治方法,小师叔,我不会害你的。”这已经是魏嬴第二次说不会害你这四个字。
晓星尘不知自己该不该相信这个自称是魏无羡哥哥的人,但他又感受不到魏嬴对他有丝毫的恶意,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抉择。
他当然想自己的眼睛能恢复,但他不确定魏嬴说的话到底是不是真的。
如今他双眼已盲,魏嬴若是挖别人的眼睛换给他,他也不可能知道。
魏嬴到底还是了解晓星尘的,直接道,“我可以让你在治疗的时候一直保持清醒,这样你就明白,我没有骗你,也不会拿旁人的眼睛换给你。”
对魏嬴而言,这世间谁有资格做晓星尘的眼睛?
明月清风晓星尘,晓星尘就是晓星尘,不会沾上别人的东西!
“此言当真?”晓星尘动摇了,魏嬴说得如此斩钉截铁,还许诺治疗的时候让他保持清醒,如此一来魏嬴有没有挖别人的眼睛给他,他就算眼盲,也能清楚的感知到。
魏嬴看样子是真的有自信治好他的眼睛。
“当真!”
晓星尘深吸口气,“好,我信你。”
魏嬴得到了允许,立刻展颜,“多谢小师叔愿意相信我。”
他原本都已经做好不被信任的准备了,毕竟他没经人允许就将人直接掳回来。
但没想到,小师叔一如既往的温和,竟是愿意相信他。
魏嬴却不知,失去眼睛的晓星尘,感知愈发敏锐,若非确定魏嬴对他没有恶意,晓星尘便是拼死也不会留在这里。
见魏嬴开口闭口都是小师叔,晓星尘不禁道,“你果真是藏色师姐的儿子?”
“……”魏嬴苦笑,“我真的是。”
“我曾在栎阳遇到过魏无羡,不曾听他说他有哥哥。”晓星尘直言道。
魏嬴垂下眼睑,思及过往在山中与晓星尘一同修行的时光,心中苦涩难言。
“我幼时曾受重伤,阿娘带我四处求医,后来遇到我师傅,我便被带走了,那时阿羡才不过一岁多,后来爹娘离世,阿羡曾流落在外,还是江叔叔找到了阿羡,接回云梦收养,才安然长大。我则是随师傅修行,前些日子才出山。”
这些话当然都是假的,但真话根本不能说。
难道他要说,当年他娘把他送去师祖那里求救命,他是跟晓星尘一起长大的?
他要是这么说,晓星尘能立刻翻脸。
晓星尘闻得魏嬴这番话,倒也没有怀疑,但却能感觉到魏嬴的心情不是很好。
想到射日之征后发生的一系列事情,晓星尘便当魏嬴是因为弟弟险些出事心情不好。
“你与魏无羡相认了吗?”
魏嬴点头,“已经相认了。”
他也不意外晓星尘不知道他的事情,他找到晓星尘的时候,晓星尘在一个偏僻的小镇里,大多是一些普通人,想来晓星尘为了躲避宋岚,专往这种偏僻难行的地方走,只要减少遇到仙门众人的次数,宋岚找到他的几率就会小很多。
魏嬴能找到晓星尘,是因为他花了重金悬赏,不管仙门中人还是普通人,没有不爱钱的,只要提供消息就能得到大比的钱财,谁不愿意干呢?
比起宋岚自己一个人大海捞针的找,他这样找人简单粗暴,而且有效。
“这是哪里?”
魏嬴闻言笑道,“这里是夷陵。”
晓星尘疑惑,“夷陵?夷陵何处?”
“这里曾经有个凶名,叫乱葬岗。”魏嬴道。
晓星尘怔住,旋即笑道,“莫要开玩笑,乱葬岗汇聚怨煞之气,此地灵气充裕,根本不可能是乱葬岗。”
“我已经将乱葬岗的怨气尽数清除,又在此地设下聚灵阵,你感受不到煞气,并不奇怪。”魏嬴笑着道。
晓星尘闻言更奇了,“乱葬岗的怨气汇聚数百年之久,仙门百家都将其列为禁地,你如何将这里的怨气清除干净的?”
“只需要有强大的实力,清除怨气并非难事。”魏嬴这话非是自大,当世没有比他更强之人。
晓星尘倒是不怀疑魏嬴实力强大,能把他带回来还让他毫无所觉,足够说明魏嬴的实力远胜于他,而他的实力,不是他妄自菲薄,在当下也算得上数一数二者。
饶是如此,魏嬴还是将他轻易带了回来。
那么,魏嬴的实力到底在何种境界?
晓星尘默然许久,犹豫了一下,道,“我的剑呢?”
“霜华就在你身侧,我不会拿走你的佩剑。”魏嬴知道眼盲的人很没安全感,对晓星尘而言霜华在手,就是他的底气。
闻言,晓星尘在身侧摸索片刻,很快摸到了自己的佩剑,当即握在手中。
“不知你打算如何修复我眼部的灵识?”晓星尘道。
魏嬴道,“你昏睡的时候,我已经喂你吃了一颗补灵丹,这补灵丹有修复灵识之效,不过吃一颗还不够,得连续吃一个月,三日一颗,统共十颗。”
“吃十颗,就能修复好灵识?”晓星尘不知补灵丹是何物,但既然能修复人的灵识,便不是什么凡物,晓星尘顿时有些不知所措。
魏嬴对他这样好,只是因为自己是他的小师叔?
总觉得这个理由过于牵强。
但晓星尘又想不到其他的理由来解释魏嬴为何如此费心费力救治他的眼睛。
“吃十颗只能修复大半,剩下的就要服药,你放心,这些药我会准备好。”魏嬴宽慰道。
晓星尘:“……”我担心的不是药。
紧抿着唇,晓星尘不知该如何表达自己的疑惑,便干脆先压下,等他有了准备再问吧。
晓星尘便就此在夷陵山内住了下来,服用补灵丹的期间,魏嬴让他泡在一个充满了灵气的水池里,他的修为突飞猛进。
在魏嬴这里频频得到好处,他却没有付出任何代价,即便魏嬴说自己是他的小师叔。
晓星尘心里的压力也是越来越大,这欠下的债,他好像还不起啊!
过去大半个月,魏无羡来了夷陵山,身边跟着蓝湛和聂怀桑。
“大哥,大哥!”
魏无羡咋咋呼呼的跑进殿里,结果没看见大哥,反倒看见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小师叔?你这是……”
魏无羡看着蒙眼的晓星尘,电光火石间想起了被治好眼睛的宋岚,顿时倒吸一口气。
小师叔把自己的眼睛挖给了宋道长?
不是说……
想到自己曾经挖金丹给江澄,魏无羡忽然间有些懂了小师叔的心情。
晓星尘虽然只见过魏无羡一回,但魏无羡给他的印象很深刻,立刻就认出了魏无羡的声音。
“魏公子。”
魏无羡蹲在池边看着泡在水里的晓星尘,挠着头道,“小师叔,你怎么会在我大哥这里?”
晓星尘想到近日得到魏嬴颇多的照顾,不禁面上一红,“是,是你大哥带我来的。”
这话魏无羡更疑惑了,正欲问,便听到他大哥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阿羡,你怎么过来了?”
这小子刚好了伤疤就忘了疼,御剑就跑得无影无踪。
魏无羡讪笑的起身凑到大哥身边,“我是有事来求大哥的。”
“什么事?”魏嬴很想翻白眼,即便很疼这个弟弟,他也清楚,这小子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
更何况,在这里憋了那么久,短时间没重要的事,这小子肯定不会想回来。
魏无羡干笑,给偏殿门口的聂怀桑使眼色,聂怀桑硬着头皮上前见礼,“清河聂氏,聂怀桑见过魏大哥。”
对这位传说中的魏无羡哥哥,聂怀桑怵得很,不亚于面对自家大哥。
“聂公子?”魏嬴挑眉,“看样子不是阿羡有事找我,是聂公子有事相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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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这样的,”聂怀桑硬着头皮道,“我兄长被佩刀霸下的煞气侵蚀了心神,近日脾气越来越暴躁,我听魏兄说,魏大哥医术极高,乱葬岗的煞气都能清除干净,不知魏大哥有没有办法帮我大哥压制霸下的怨煞之气?”
32、番外一(13)
魏嬴在看见聂怀桑的时候,就预料到聂怀桑的来意。
他到底曾跟这些仙门世家以仙督的身份来往十数年,如何不知这些大世家的来历?
说起来,他还赠与聂明i一颗净心珠,用以压制佩刀的戾气和杀气,哪怕后来因为弟弟的事跟聂明i闹了一些不愉快,这枚净心珠他也不曾收回,是以聂明i怕是聂氏历代家主中少有的善终之人,那枚净心珠也被聂明i当做传家之物。
因着这枚净心珠,清河聂氏对魏嬴这个仙督格外敬重。
不过,魏嬴没有第二颗净心珠。
并且他熟悉的是另一个世界的聂明i,当时赠与净心珠也只为射日之征,他如今与这个世界的聂明i并无交情,加上晓星尘的治疗正值关键时刻,魏嬴怎么可能舍了晓星尘去医治聂明i?
魏无羡到底与这位兄长相处了两个月,加上兄长并没有刻意的掩饰自己的性情,魏无羡对自己的兄长还是有几分了解的。
见魏嬴沉默不语,魏无羡便知兄长有顾虑,再看看双眼已盲的晓星尘,魏无羡大概已经猜到了事情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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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是在给小师叔医治眼睛吗?”
魏嬴点头,“小师叔的眼睛是自己剜给宋道长的,要医治好并不容易,我已经给小师叔调养了大半个月,还得再吃七八天的补灵丹,吃完还有后续的治疗,需不间断的治疗几个月。”
“原来如此,”魏无羡托腮沉吟道,“若是请赤锋尊亲自前来,大哥可愿意帮助一二?”
魏嬴有些疑惑,“阿羡为何如此热衷救赤锋尊?”
当日不夜天誓师大会,这位赤锋尊可是首当其列,将阿羡当做邪魔外道,欲除之后快。
“此事说来话长,”魏无羡有些无奈,挠了挠头,道,“大半个月前,我刚出关就回了莲花坞找江澄,在莲花坞住了两天,便跟江澄一起去金麟台参加金子轩的继任大典,在继任大典上金子轩当众宣布,要彻查金子勋被下咒一事,还我一个清白,当时有个叫苏涉的当场表示质疑,但是金子轩没理会他,继任大典结束后,我偶然发现这个苏涉对金光瑶格外敬重,金光瑶自从射日之征后便被金光善认回兰陵金氏,如今在兰陵金氏的地位仅次于家主金子轩。”
“你说了这么多,是想说金光瑶有问题?”魏嬴面无表情的道。
对于金光瑶,魏嬴的心情很复杂。
当世恐怕没有人比他更清楚金光瑶的才华与能力有多出色,但显然,没有了他的存在,金光瑶已经被金光善引入歧途,上次在不夜天的见面,金光瑶虽然看着风光霁月,但他眼底暗藏的野心勃勃是骗不了他的。
他甚至可以确定,金子轩的死跟他脱不开关系。
但让他揭穿金光瑶,治罪于他,魏嬴发现自己竟于心不忍。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金光瑶在这个世上活得有多艰难,简直每一步都踩在刀尖上。
尽管鲜血淋漓,也不甘心倒在路上。
是因为被压迫太久,轻视太多,没有人能正确的传授金光瑶处世之道,他只能自己在黑白之间左右逢源,摸索属于自己的处世之道,他早早便清楚,谁都靠不住,只能靠他自己。
曾经将金光瑶当做弟弟教养的魏嬴,即便面对面目全非的金光瑶,也是无法立刻就狠下心揭穿他的真面目,哪怕他真的做了很多错事。
相比前世被他教养捧上仙督之位的孟瑶,如今的金光瑶……真是比不得,但比不得却反而叫魏嬴厌恶不起来,心疼和恨其不争占据绝对的上风。
为什么一定要认回兰陵金氏?
难道当初被他父亲手下踹下金麟台,还不能让你清醒吗?
怎么就这么蠢!
还要对金光善这种人抱有一丝丝的期待和眷恋?
魏无羡不懂魏嬴的心情多复杂,叹道,“我和金子轩都怀疑金光瑶有意争夺家主之位,大哥你想想,穷奇道一下子折了金子勋和金子轩两个人,如此一来,金光瑶不就是金光善膝下最有能力继承家主之位的人选了吗?以金光瑶的本事,拦住金子勋根本不是问题,偏偏他没拦住。金子轩这里他如果有心隐瞒金子勋去穷奇道截杀我,以他从前卧底岐山温氏的本事,也绝不是问题。可他也没骗的了金子轩,甚至一眼就被金子轩看出了问题,还说出金子勋去穷奇道截杀我的事,引得金子轩独自一人赶去穷奇道阻拦,若说没有他的手笔,我实在是不相信啊!”
至今为止,魏无羡都不知道金光瑶还做了另外的事,用乱魄抄改变了陈情对温宁的指令,借魏无羡的手杀了金子轩。
魏无羡只以为金光瑶是故意放金子勋去穷奇道截杀他,又引金子轩去穷奇道,至于金子轩被杀的事,他也一直以为是自己心神受损,才导致温宁失控杀了金子轩。
不止魏无羡如此认为,魏嬴也是如此认为的。
因为不管是魏无羡还是魏嬴,都不觉得以金光瑶的实力能做什么。
“既得利者,当然嫌疑是最大的,这无可指摘。”魏嬴肯定了魏无羡的猜测。
魏无羡得到肯定,继续道,“金子轩因为刚刚继任家主之位,有许多事情处理,我和蓝湛便决定自己先调查,正好碰上了怀桑,怀桑说近日赤锋尊脾气愈发暴躁,他老是挨骂,也有些担心大哥的安危,听说我的事,便求我请你帮忙医治他大哥。”
“姑苏蓝氏有一门绝学,名清心音。泽芜君既然与赤锋尊是结义兄弟,为何不帮他压制刀灵的杀气和戾气?还让聂公子求到你跟前来?”魏嬴疑惑的道。
聂怀桑拿着折扇敲打手心,迟疑片刻,低声道,“曦臣哥确实有心为大哥压制刀灵的煞气和戾气,但曦臣哥毕竟是蓝氏家主,无法长时间在清河逗留,便将清心音传授给了三哥,三哥这一个月来经常来清河帮我大哥弹奏清心音,但我大哥却没有丝毫好转,近日听魏兄说三哥有可能设计害死金子轩,我就有些担心……”
金子轩对金光瑶那么好,都被金光瑶设计,他大哥脾气可不算好,而且近日没少辱骂金光瑶。
说不准,金光瑶会在清心音里动手脚。
“你是怀疑金光瑶在为赤锋尊弹奏清心音的时候做了手脚?”魏嬴何等聪明,聂怀桑即便没有言明,也足够让他明白未尽之语是什么意思。
聂怀桑讪讪的道,“我知道我这样没有根由的怀疑他不太好,但我大哥确实没有好转啊。”
而且,魏兄怀疑的事情,通常都是事实,曾经跟魏无羡一起寻找阴铁的聂怀桑很清楚魏无羡的本事,根本就不怀疑魏无羡的人品和能力,既然如此,金光瑶的问题就很大了。
如此一来,他如何放心金光瑶时常为他大哥弹奏清心音?
魏嬴知道聂怀桑的怀疑并非没有道理,他皱眉道,“你们既然怀疑,难道就没有偷偷听过他为赤锋尊弹奏清心音?以阿羡和忘机的本事,不让他发现也不难吧?”
“这就是问题所在了,我和蓝湛也偷偷听过几回,但并没有任何异常,偏偏赤锋尊的戾气和杀气就是没有丝毫好转,甚至比从前更加严重,”魏无羡托腮,沉思道,“即便如此,我的直觉还是认为金光瑶大有问题,但是我抓不到他任何把柄。”
魏嬴叹道,“金光瑶城府极深,你们玩不过他的,金子轩没死,又在继任大典当众宣布要查明金子勋被下咒的真相还你清白,就是当众表明他相信你没有害金子勋,害金子勋的另有其人。若当真是金光瑶做的,他这段时间肯定会非常乖觉,怎么可能明知你们在查,还顶风作案?你们抓不到他的把柄,一点都不稀奇。”
“大哥,你又没见过金光瑶几回,怎么知道他城府极深啊?”魏无羡好奇的道。
魏嬴看了魏无羡一眼,失笑摇头,“金光瑶此人,我只需看他一眼,便知他心机城府极深,当日在金麟台,他一番话就想将你钉在耻辱柱上,我知他能言善辩,就禁了他的言,没让他再说什么抹黑你的话。饶是如此,当时的情形,也是加深了旁人对你的恶感。”
魏无羡沉默片刻,道,“大哥也是觉得金光瑶有问题?”
“不止是有问题,而且是大有问题,你们调查的方向可以说完全正确。”魏嬴虽然不知道赤锋尊和金光瑶是怎么结拜的,但以他对赤锋尊和金光瑶的了解,这两个人绝对是合不来,甚至赤锋尊结拜也是有心监视金光瑶,以金光瑶现在的性子,一旦被赤锋尊激怒,就会起杀心。
金光瑶的实力不足,正面是杀不了赤锋尊的,他如果想杀赤锋尊,只能走歪门邪道,当下最有机会下手的地方,就是清心音。
不得不说,赤锋尊真是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莽汉,他自己得罪狠了金光瑶,还敢让金光瑶替他弹奏清心音,这真是不作不死。
“那我大哥他……”聂怀桑现在对金光瑶的警惕心已经提到了极限。
魏嬴沉默片刻,道,“若是赤锋尊愿意来,我即便看在阿羡的面子上,也不会袖手旁观。”
“多谢魏大哥!”聂怀桑欣喜若狂,直接九十度躬身,如此郑重,可见对其兄感情多深。
魏无羡感慨,别看聂怀桑怕他大哥,但感情还是挺深的。
33、番外一(14)
聂怀桑得了准信便告辞离去,魏无羡却未直接离开。
“小师叔的眼睛真的能医治好吗?”若他没有猜错的话,宋岚那双所谓被抱山散人医治好的眼睛是小师叔的眼睛。
被挖掉的眼睛还能医治吗?
魏嬴知道魏无羡在想什么,叹道,“小师叔的情况和你不一样,你的情况比他严重得多。”
闻言,魏无羡恍然,旋即道,“大哥,你是不是从前认识金光瑶?”
魏嬴微微一愣,“何出此言?”
“大哥,我虽然与你相认不久,但你品行性情如何,从未掩饰过,以你对我的在意,连金光善信口污蔑我你都将他一招打成废人,还立誓让仙门百家的人在背后议论我都不敢,金光瑶设计我害死金子轩,你不可能明知他有鬼还不收拾他,你既然没对他出手也没拆穿他,就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你以前,认识他。”
魏无羡心里早就认可了这个哥哥,虽然相认并不久,这个长兄却弥补了他缺失的一部分亲情。
这是江叔叔和师姐江澄都不能带给他的血脉亲情。
也不知道是不是血脉至亲的缘故,他对哥哥的情绪变化很敏.感。
刚才提到金光瑶的时候,他哥哥的神情,复杂得他都不知该如何形容。
所以他已经认定,他哥哥认识金光瑶,而且关系匪浅。
但……如果金光瑶认识他哥哥,还关系匪浅,怎么会落得今天这个下场?
不是他吐槽自己的哥哥,但他哥哥确实是个极为护短的人,但凡被他放在心上的人,他都会不遗余力的给予庇护。
看他哥哥的样子,很在意金光瑶,但为何金光瑶从前会被人欺负到那个地步?
他可是亲眼看见有人出口恶言侮辱金光瑶是娼妓之子。
魏嬴神情一僵,想到他当初做仙督时,因不耐烦各种杂物,他都是全权交给孟瑶处理的,孟瑶也无愧于他的信任,虽然年纪轻,但做事却很有条理,从未辜负他的信任,这也是他后来为何力捧孟瑶做仙督的原因。
因为孟瑶,他是天生做仙督的人。
不论是才华还是能力,都是数一数二的。
当初他记得,因为孟瑶入了他门下,金光善想跟他拉关系,妄图将孟瑶认回金氏,孟瑶却很坚决的拒绝了金光善,叫金光善一直被其他仙门暗中嘲笑,连私生子都不愿认他这个不靠谱的爹。
而这一世,许是没有他的教导,孟瑶并未认清金光善的真面目,只以为自己证明了自己的能力让金光善看到了他这个儿子,认可了他这个儿子。
然而事实上,却并非如此。
魏嬴很清楚孟瑶对亲情的渴望,当初孟瑶口中虽然唤他仙督或者宗主,但心中却是将他视作父兄一般敬重。
他任仙督期间,孟瑶跟他提,为了保护平民百姓不受邪祟侵害,建议在偏僻贫瘠之地设立t望台,让仙门百家的弟子在t望台驻守,以便有邪祟妖魔出现残害百姓,能及时赶到除祟灭妖。
当时他就感叹,他不如孟瑶。
他心中虽然怜悯百姓,遇到受苦受难的百姓也肯出手帮一帮,他却从未想过要在偏僻贫瘠之地设立t望台,还想让仙门百家的弟子在t望台驻守,为的就是保护平民百姓。
仙门百家自诩仙人,怎么可能愿意做这种保护凡夫俗子的事?
平日里都是这些贫民百姓遇到邪祟上门求救,有些仙门还要重金才愿意出手,否则哪怕百姓被邪祟害死了,也是不会多看一眼。
可以说,仙门百家大多是一群吸食百姓血汗钱的水蛭,只有少数才是真正为百姓除邪祟而不求回报的。
魏嬴很清楚这是一件惠及天下百姓的大善事,更是大功德,他便让孟瑶以他自己的名义去游说仙门百家的人,若是他们不肯,可以借他的势,但他不贪这份功,该是谁的就是谁的。
这也是后来,为何孟瑶能在他之后继任仙督的原因。
有姑苏蓝氏家主蓝曦臣作保,自己本身又是无垢剑派的长老,再加上云梦江氏双杰也与其交情莫逆,孟瑶自己还有功绩打底,可谓是天时地利人和都占尽了。
而如今的金光瑶,虽然他做了不少错事,但他相信若让金光瑶坐上仙督之位,他首要做出的第一件事,便是游说仙门百家设立t望台。
因为了解孟瑶本性,魏嬴即便知道金光瑶不是个纯粹的好人,他也不可能因为金光瑶设计阿羡害死金子轩,就杀了他。
比起金子轩,金光瑶其实更适合做家主,做仙督。
金子轩固然聪明,但论及能力,他真的不如金光瑶。
他其实对金子轩并不喜欢,若非为了江厌离,谁管他死活?
如今金子轩坐上家主之位,金光瑶绝对是坐不上家主的位置,加上有个义兄虎视眈眈,魏嬴即便没亲眼看见,都知道金光瑶如今的处境有多艰难。
更何况,金光瑶已经被他异母的亲哥哥怀疑了,如此一来他的处境并不比金光善在世的时候好多少,甚至有可能真相爆发后,被逐出金氏,更甚……被处死。
但魏嬴又不能说他完全不介意金光瑶设计陷害阿羡的事,金子轩是江厌离的夫君,阿羡视江厌离若亲姐姐,即便不喜欢金子轩,因为江厌离喜欢,阿羡都捏鼻子认了这个姐夫,金光瑶的设计陷害当真是杀人诛心。
是以,至今为止,魏嬴没有拆穿金光瑶,也没有出手帮金光瑶,颇有几分眼不见为净的意思。
但他万万没想到,金光瑶还想害聂明i,甚至被怀疑了。
若他不出手帮一把,金光瑶的结局肯定会死的很惨。
可帮他,魏嬴觉得自己没脸见阿羡。
“没有的事。”魏嬴淡淡的否认,转身走到池边蹲下,对晓星尘道,“小师叔,你眼部的灵识恢复得很快很顺利,我打算现在就开始给你的眼睛用药,这样你的眼睛能恢复得更快。”
魏无羡见魏嬴有意逃避,便蹙起眉头,倒也没追问下去。
既然兄长避而不谈,他何必去戳伤疤呢?
许是……他大哥也没想到金光瑶会变成如今这样?
想了想,魏无羡觉得,金光瑶还没认回金氏的时候,应该是个好人,否则泽芜君不会对金光瑶赞不绝口,他哥哥对金光瑶的态度也不会如此古怪。
魏无羡一时间对金光瑶好奇了起来,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赤锋尊对他怎么都看不顺眼,动辄辱骂,连魏无羡听了都忍不住想打人,金光瑶却能忍下来。
泽芜君对金光瑶的态度与赤锋尊则是完全相反,极端的对比,对金光瑶处处维护,赤锋尊数次想对金光瑶动手,听说都被泽芜君拦下,泽芜君甚至还将姑苏蓝氏绝学清心音传给了金光瑶,对金光瑶的信任可见一斑。
他哥哥对金光瑶的态度显得很奇怪了,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但他可以确定,他哥哥从前对金光瑶感官很好,如今态度这样奇怪,许是听他们刚才的说辞,觉得金光瑶陷害了他,所以对金光瑶的态度有所转变?
魏无羡不得不说是很聪明机灵的,哪怕没有只言片语,也从魏嬴的态度中,猜出了几分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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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任魏无羡怎么猜测,都不会想到他哥哥来自另一个世界的真相。
心里叹息一声,魏无羡拉着蓝湛出了殿,阿苑看见他们两个,立马跑过来抱大.腿。
魏无羡笑嘻嘻的将阿苑抱起来,“阿苑,你变重了啊,最近是不是吃得太好,长肉了?”
这话倒是一点都不假,自从魏嬴改造了乱葬岗,温情在夷陵山找草药的时候,发现了不少的草药,加上夷陵山灵气比别地充裕,草药的药性胜过其他地方好几倍,温情摘了不少草药出去卖,倒是改善了不少生活。
不过阿苑变重的原因并非如此,而是因为魏嬴帮他调理了身体,补足了身体的亏损,阿苑如今的体重只是正常的情况。
外面魏无羡逗弄着阿苑,蓝湛就静静的陪在一旁,看着魏无羡的眼神无比柔和。
不远处温情看见这一幕,脚步微顿,而后转身离去。
殿内。
晓星尘等魏嬴帮他上好了眼部的药,又缠上了白布,方道,“刚才你为什么否认?你对那位敛芳尊,分明很不一般。”
“你怎么知道我对他不一般?你又没见过。”魏嬴好笑的道。
晓星尘轻笑,温声道,“我虽然眼睛看不见,但感知却敏锐数倍,魏公子问你的时候,你情绪波动很大,相信你的反应并没有瞒过魏公子,魏公子不问,只是他体谅你而已。”
魏嬴沉默片刻,苦笑道,“你们一个两个,都会读心术吗?”
“不装了?”
魏嬴在池边坐下,又沉默了一会儿,方叹了口气,“我不知该如何面对这个情况,很多事情我想说,但却不能说,阿瑶若是生在仙门百家,他将来一定是个很了不起的人,可惜他的出身让他备受诟病,而他自己也不能不在意,没有人正确的引导他,他已经走上歧途。我原本想帮他,但他设计陷害阿羡害死了金子轩,虽然我救了金子轩,但做了就是做了,错了便是错了。”
晓星尘没想到魏嬴也有这样苦恼的时候,他一直以为,魏嬴无所不能呢。
魏无羡没了金丹的事,他已经知道,也知道魏嬴为了魏无羡,将魏无羡的佩剑和笛子都重新炼制过,为的就是断绝旁人对魏无羡的诋毁。
他这里也是如此,魏嬴为了他的眼睛劳心劳力,费尽心思,他如何感觉不到魏嬴一片真心。
只是他没想到,那位传说中的敛芳尊,魏嬴也在意。
然而这份在意,相比起他和魏无羡,就复杂了很多很多。
魏嬴自己不解释清楚,晓星尘是无法理解的。
“错了,不能改吗?不能弥补吗?他……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吗?”
三连问,魏嬴被问得怔住。
晓星尘又问,“我刚听你说,他做错了事,但你似乎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去死,既然如此为何你不将他带在身边教导,让他悔过自新,重新做人呢?”
魏嬴苦笑,“没那么简单的。”
他当初能冒天下之大不韪庇护魏无羡,是因为魏无羡是他嫡亲的弟弟,他不问缘由的庇护魏无羡,纵使旁人说他私大于公,也能理解。
而金光瑶,他认识的是孟瑶,不是金光瑶。
虽然两人是同一个人,但金光瑶是孟瑶,孟瑶却不可能是金光瑶。
他迟疑的是,若他不管,任由金光瑶被处决,设立t望台的事,肯定就没有了。
至于让他来占这个功德,他是不会做的。
该是谁的,就是谁的。
他不会因为提前知道金光瑶的功绩,就去抢。
当初他不会,现在也不会。
金光瑶或许做了很多的错事,但却不能完全的否定他这个人。
魏嬴此刻也十分的迷茫。
救,还是不救?
34、番外一(15)
魏嬴没有纠结太久,当下还是晓星尘的眼睛最重要,晓星尘见魏嬴避之不提,便也没有再擅自插言,毕竟他对内情并不清楚,无法准确的给予他的建议,与其盲目的给了错误的建议,倒不如让魏嬴自己想清楚。
而魏无羡经常打山鸡、摸鱼,还带着蓝忘机一起,蓝忘机也不知是不是把底线喂狗了,只要在魏无羡身边,蓝氏三千家规就完全抛诸脑后。
如此过了大半个月,魏无羡待不住了,便带着蓝忘机向兄长请辞。
“你们打算去哪儿?四处夜猎?还是去云深不知处?”
魏无羡挠了挠头,道,“我只是有些担心聂兄,自他上回离开已经这么久了,夷陵离清河路途并不远,御剑也就两三日的功夫便可到家,来回也不过五六日。这都过去大半个月了,聂兄那边还是毫无音信,我怕出什么事,干脆和蓝湛一起去清河看看。”
闻言,魏嬴沉吟片刻,取了两枚一模一样的玉佩递给魏无羡二人。
“此玉佩附有极强的防御阵,将灵力注入其中,亦可做传讯之用,若是出了你解决不了的大事可以用玉佩传讯于我,莫要自己承担。”魏嬴正色告诫道。
魏无羡接过玉佩,瞥了眼蓝忘机,笑嘻嘻的道,“我大哥倒是喜欢你,你我的待遇竟然一视同仁了,这玉佩,连江澄都没有呢。”
蓝忘机没有搭理魏无羡,接过玉佩郑重的道谢。
“你们此去,一路小心。”
目送二人御剑离去,魏嬴内心叹了口气,转身入了殿内。
帮晓星尘换了眼睛的药,魏嬴道,“你的眼睛恢复的很快,不过按这个速度,还得好几个月眼睛才能彻底长好,我最近想到另一个办法,帮你修复眼睛,不知小师叔是否愿意一听?”
“云飞如此费心费力替我医治眼睛,哪儿有不听之理?若是新法可行,云飞大可一试。”晓星尘浅笑道。
医治眼睛已经一个多月,他自己都能敏锐的感觉到眼睛在逐步的恢复,虽然速度很慢,但他已经不再对复明感到绝望。
“我也是曾经听过一个传闻,听说有一位神医,曾用玉石做了一双眼睛,施法将其安在人的身上,辅修一本眼睛的特殊功法,不但能复明,还能有助修行。凑巧,我这儿也有几部修炼眼睛的功法,我若用灵石做一双眼睛给你,再辅以灵药、功法,也许比现在让眼睛自己长好更好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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晓星尘沉吟片刻,笑道,“我信你。”
闻言,魏嬴心中一暖,轮廓都柔和了几分,取出他早两天便炼制过的极品灵石珠子,塞到晓星尘的手中,“这便是我要给你做眼睛的灵石,我特意炼制过,绝对不会有任何影响。”
晓星尘感受着手中的丝丝冰凉,叹道,“云飞你无需如此,我相信你不会拿别人的眼睛换给我的。”特意把这个给他,不就是让他相信吗?
其实这大半个月来的治疗,已经让他相信,魏嬴不会拿旁人的眼睛换给他。
也不知是不是他最开始的态度伤到了魏嬴,以至于魏嬴对他有些小心翼翼……
魏嬴笑道,“我只是让你安心,没有这个意思。”
晓星尘见魏嬴否认,也不揪着不放,“你把眼珠子都做好了,是已经准备用这个方法了吗?”
“……”魏嬴默然片刻,道,“若你不愿,我是不会强求的。”
晓星尘笑道,“云飞,我相信你不会害我。”
魏嬴看着面前的晓星尘,“那我现在就开始?”
“好。”
魏嬴说开始就不含糊,取了碗,割自己的手,取了一碗带金色血液的血,又将一早准备好的一应灵草神药放在一旁,便开始将他炼制的眼珠换给晓星尘。
晓星尘闻到血腥的味道,不禁蹙眉,“你……”
“别担心,我没事,”魏嬴安抚晓星尘,“我是仙身,血与凡人不同,有助你恢复眼睛。”
晓星尘默然。
过了片刻,他苦笑,“云飞,你这样我无以为报。”
“无需你回报。”魏嬴道。
晓星尘哑然。
换好眼睛,已经是第二天,魏嬴让晓星尘泡在灵池里,“灵池中的灵气也有助你眼睛与身体的融合,你莫要起身,待过两三日,便可拆了敷眼的细布,尝试适应外面的光,能适应便痊愈了。”
晓星尘闻言道,“只需两三日?是不是因为你的血?对你真的没有影响?”
不怪晓星尘这样想,之前耗费那么多灵药仙草还有珍贵的丹药,加上泡在灵池,也不过是让他有了感觉,今日这个新方法,他感觉也没什么特殊之处,唯有魏嬴取了自己的血给他……
“小师叔,我不会为了医治眼睛,就损害自己的身体,你别想太多了。”魏嬴脸色略有些苍白的道。
取血当然没什么影响,但他取了自己一滴精血,精血与普通的血液是不同的。
但他不能也不想告诉晓星尘,之前耗费那么多精力,已经让晓星尘倍感压力,再让他知道他取了精血加速晓星尘眼睛的恢复,晓星尘心中的负担怕是不亚于白雪阁因他被薛洋血屠。
晓星尘并不相信魏嬴的说辞,但事已至此,他也看不见魏嬴现在的脸色,只能从魏嬴的言语判定真假,可仅仅是言语又如何能分辨清楚?
魏嬴看得出来晓星尘没有相信,他没有过多的解释,解释太多反而引人怀疑。
这般过了两三日,魏嬴帮晓星尘拆了蒙眼的细布。
晓星尘试着睁眼,眼前是一片模糊,但已经不是一片漆黑。
“我传授你一篇修炼眼睛的特殊功法。”魏嬴不待晓星尘拒绝,便直接将功法灌顶给晓星尘。
晓星尘苦笑,想说什么,又咽了下去。
晓星尘眼前虽然不是一片黑,但也看不清人脸,隐约只能看见眼前之人身穿的衣服是青色。
为了让眼睛尽快看清楚,晓星尘修炼了魏嬴传给他的功法,当晚便彻底恢复。
看着空无一人的偏殿,晓星尘从灵池里出来,用灵力烘干身上的衣物,然后走出殿中。
出来才发现,外面已是天黑,只有殿外树枝上挂着许多红色的灯笼,驱散了黑暗。
“小师叔!”
晓星尘循声看去,就见一名青袍华服的男子坐在宫殿的屋檐上,手里拿着酒朝着他摆了摆。
“上来喝一杯?”
即便是在夜晚,晓星尘也是清晰的看清楚了青衣男子的面孔,与魏无羡当真有七八分相似。
“你是云飞?”纵身飞上屋檐,晓星尘温声道。
魏嬴笑着道,“你的眼睛已经彻底恢复了?”
晓星尘点点头,“恢复了。”
“小师叔的眼睛既然恢复了,往后打算去哪儿?”魏嬴问了一句,喝了口酒。
晓星尘沉默着,忽然道,“为何借酒消愁?”
“没有借酒消愁啊……”魏嬴疑惑的看着晓星尘,“小师叔何出此言?”
“赤锋尊一直都没有来夷陵山,想必肯定是出事了,你之前是打算让我的眼睛慢慢自己长好的对不对?用新办法和你之前提的办法医治眼睛,其实结果没有任何区别对不对?”
魏嬴挑眉,“小师叔想说什么?”
“几日前魏公子和含光君离开了夷陵,想必是去了清河,如今过去两三日,他们想必已经抵达了清河,很快就有消息传回。我虽不知为何你说你是仙身,但你的血既然与凡人不同,如此取血肯定对你有影响。你费尽心思让我的眼睛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复明,还不惜伤害自己,是不是为了赤锋尊和敛芳尊?”
不得不说,晓星尘即便在如何明月清风,他也不是个傻子。
何况,魏嬴毫无遮掩,他真是个傻子才会发现不了。
魏嬴仰头看着天空,沉吟道,“我不是为了敛芳尊,是因为我感觉到这个世界已经开始排斥我的存在,我很快就要离开这个世界了,但当世只有我能治好你的眼睛,若我离开,你的眼睛怎么办呢?我只能想其他的办法尽快恢复你的眼睛。其实我骗了你,眼睛给他自己长好才是最好的,毕竟是自己的眼睛,而不是别的什么东西。”
魏嬴说着低下头,愧疚的道,“对不起,晓星尘。”
晓星尘闻言怔住,没想到他居然猜错了。
“我……”该说对不起的是他,而不是魏嬴。
魏嬴抬起头看向晓星尘,扬起笑容,“小师叔,你眼睛好了,我就可以没什么遗憾的离开了。”
“那敛芳尊呢?”
魏嬴一愣,哈哈的笑起来,“我说小师叔,你是误会了什么?以为我对敛芳尊有什么不应该有的感情?”此言一出,晓星尘脸颊绯红一片,想解释又张不了口,魏嬴笑着道,“我只是有些惋惜罢了,他既然自己选择走上这条路,谁也救不了他,没有谁活该一定要救他。”
魏嬴可以保他一命,但该承担的罪责,都要他一力承担。
否则,魏嬴无法坚持自己心中的道。
他是有私心,但……他已经不是人了,他是仙。
仙凡有别,他其实不能对凡人下杀手,但当时怒极,已是顾不得许多。
这个世界的意识因没有他强大,故而只能驱逐他离开,否则必定会降下雷劫惩戒。
即便他现在没有被雷劫惩戒,回到仙界,该受的惩罚还得受。
想他飞升以来,一路顺风顺水,从未受到任何挫折,此番经历也不知是不是天意要他来这里栽个跟头,给他个教训。
35、番外一(16)
晓星尘忽然觉得他似乎从未真正猜到过魏嬴的心思。
当他以为魏嬴很在乎敛芳尊的时候,他却说,【他既然自己选择走上这条路,谁也救不了他,没有谁活该一定要救他】这种话。
两人相继沉默,恰在此时,魏嬴腰间的玉佩闪烁起蓝色的光芒。
晓星尘被光芒吸引过去,“这是……”
魏嬴将灵力注入玉佩内,魏无羡的声音立刻响起。
“大哥,出事了,请即刻来金麟台!”
金麟台?他们不是去了清河吗?
魏嬴眸光一暗,叹了口气,饮尽酒,将酒瓶扔出去,拉着晓星尘跳下宫殿的屋檐,而后收起了宫殿。
见魏嬴手一挥,宫殿便消失,晓星尘瞪大眼睛。
“小师叔要跟我一起去金麟台吗?”
晓星尘在这里只认识魏嬴,当然要一起走。
魏嬴正准备腾云离去,忽然又想起什么,环顾四周,又在夷陵山加固了一层结界,将出入结界的口令施法刻在身侧的石碑上,又来到温苑的住处,将一部功法灌顶给温苑,又将他过往传授给另一个阿苑的精要全部灌输给温苑。
温苑往后长成什么样,只能看他的造化了,不过只要他未在修炼有成之前下山,就不会出事。
做完这一切,魏嬴带着晓星尘腾云往金麟台赶去。
晓星尘看着魏嬴做的一切,心中清楚魏嬴这些举动与交代后事无异,这是要保温氏残存的人。
魏嬴腾云自然比这些仙门中人御剑快多了,不消片刻,便到了金麟台。
这一来,就见金光瑶头破血流的站在金麟台的台阶下,四周围着各大仙门的人,赤锋尊吐血倒在聂怀桑的怀中。
真是好一副惨烈的画面。
魏无羡看见魏嬴,当即招手,“大哥,这里!”
带着晓星尘落在魏无羡身侧,魏无羡看见双目完好的晓星尘,当即欣喜不已。
“小师叔的眼睛治好了?”
魏嬴点头,“好了。”
他看着狼狈的金光瑶,叹息。
这个场景还有什么好说的,明显是被人抓了当场。
不过金光瑶这样聪明的人,明知自己被盯上,为何还要铤而走险?
一道蓝色的身影快速而来,挡在金光瑶面前,“你们这是做什么?”
蓝湛见状,蹙眉,“兄长!”
来人正是泽芜君。
蓝曦臣看向蓝湛,“忘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赤锋尊靠在聂怀桑怀中,横眉道,“曦臣,我早说他狼子野心,你还处处维护他,你被他骗了都不知道,他改了你教给他的清心音,想引我走火入魔。”
蓝曦臣闻言脸色大变,“这不可能!”
“泽芜君,你可不能因为金光瑶救过你一命,就不管是非黑白的袒护他。”不知是哪个仙门的小家主,竟敢讽刺泽芜君。
蓝曦臣没理会落井下石的小仙门家主,沉着脸道,“大哥,这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他所认识的金光瑶,不是这种人。
此言一出,蓝湛忍不住道,“兄长,金光瑶所做的事,是我们亲眼所见,绝不是误会。”
“忘机?”蓝曦臣相信蓝湛不会欺骗他,神情恍惚的转身看着头破血流的金光瑶,“阿瑶,到底是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金光瑶看着周围拿着剑对着他的这群人,哈哈大笑起来,“无需解释,含光君不都已经说了吗,他亲眼所见。”
蓝曦臣如遭雷击,往后退了一步,不敢置信,“你……”
“曦臣哥,你不要在保他了,你知不知道他都做了些什么?私放薛洋,在穷奇道陷害魏兄杀了金子轩,又篡改你传授给他的清心音谋害我大哥,你还护着这种人做什么?”聂怀桑气愤的道。
蓝曦臣摇着头,喃喃道,“不是的,阿瑶不是这样的人,他虽出身备受诟病,但是……”
“那都是他装出来骗你的,连温若寒都被他骗得团团转,你哪里能看清他的真面目?”一位陌生的家主道。
魏嬴见蓝曦臣大受刺激,不禁皱眉。
金光瑶或许骗了很多人,但对蓝曦臣却是不同的。
如今被人当场扒了外皮,金光瑶已是无遮无掩,状若疯魔的大笑起来,“我骗二哥?二哥啊二哥,你信吗?”
蓝曦臣看着如此陌生的金光瑶,一时间呆在原地,不知所措。
“金光瑶,你敢说你害我大哥不是事实?这可是大家亲眼所见!”聂怀桑喝道。
金光瑶哼笑看着聂怀桑,“我也是没看出来,你竟是比我更厉害,若是当初潜入不夜天的是你聂怀桑,你能做的也不会比我差,我今天栽在你手里,是我技不如人。”
“你少顾左右而言其他,害人还如此猖狂,当真可恨!”聂怀桑怒道。
金光瑶冷笑,“害人?我是害人,可你大哥难道就没有错吗?”
“我大哥错在哪里?我大哥提拔你,照顾你,你是怎么做的?杀我聂氏门下总领,还冒充温氏的人,如此行径,难道不小人吗?我大哥不赶你出去难道还要留着你?”聂怀桑反唇相讥。
金光瑶也不客气,“你怎么不说那总领是怎么侮辱我的?抢我功劳,辱我母亲,他死在我手里都是他活该!!”
“你简直不可救药!!”聂怀桑气结。
金光瑶仰头大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你大哥提拔我?是,可他还不是护着自己门下的人?”
“阿瑶……”蓝曦臣心痛的看着金光瑶,“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二哥……”金光瑶含泪看着蓝曦臣,“我怎么会变成这样?我也想知道啊,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人人都能欺辱我,我父亲把我当个好用的奴仆,明明都是他的儿子,为什么金子轩什么都不用做就被人处处尊敬,而我却要被指派做各种事?为什么都是他的儿子,金光善却可以在一个儿子大办生辰宴的同时,眼睁睁看着他手下的人把他另一个儿子从金麟台上踹下来?为什么我只是杀了一个侮辱我母亲抢我功劳的小人,却要被大哥揪着这一点翻旧账翻到如今?”
“我难道不想做个好人吗?可谁给我机会了?”金光瑶泪眼看着蓝曦臣,“我知道二哥你对我很好,可是已经太晚了。”
赤锋尊冷笑,“娼妓之子,无怪乎此!你就是因为我说了这句话,才想杀我的吧?”
蓝曦臣脸色骤变,想说什么,但又张不开口,痛苦的退后几步,神情恍惚。
金光瑶仰头遥遥看着金麟台上的聂明i,“是!”
蓝曦臣痛苦的闭上眼,接受不了这个事实。
魏嬴也闭上了眼睛,自己找死,怪不得旁人。
赤锋尊再如何看不顺眼金光瑶,也没想过要杀了他,是金光瑶先想杀人的。
魏嬴从未如此确定,他认识的孟瑶,与这个金光瑶,不是同一个人。
他认识的孟瑶,已经不会因为一句娼妓之子便起杀心。
魏嬴的教导从来都是简单粗暴,直接打回去,谁侮辱你,你就打回去,做什么要忍?
凭什么要忍?
忍来忍去,受委屈的还不是自己吗?
但凡你打回去,打怕他们,打疼他们,他们还敢说吗?
但是金光瑶不同,他就像隐藏在暗处的毒蛇,趁你不备要你的命。
魏无羡见自家大哥闭上眼,以为他不忍,不禁低声道,“大哥,你不管吗?”
他传讯给大哥,就是担心金光瑶出事,他大哥会难受,干脆把大哥叫来,给他自己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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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嬴睁开眼,看向弟弟,笑了笑,“别担心。”
魏无羡皱眉,怎么能不担心呢?
“阿瑶,你让我太失望了。”金子轩站在台阶上,冷声道。
金光瑶不置一词,事到如今,说什么都没用了。
金子轩摇头,命人拿下金光瑶,等商议好结果再处置。
就在这时,天空忽然电闪雷鸣,所有人都吓了一跳,看向天空。
魏嬴仰头看天,已经感觉到异动。
一个巨大的黑洞出现在众人眼前,金麟台素来阔绰,即便是夜晚,也是点了数盏明灯,将金麟台照的灯火通明,天空的黑洞自然也就无比的醒目。
这眼熟的一幕,让金麟台一部分人下意识的看向魏嬴。
当日魏嬴就是这样忽然出现的。
“啊啊啊啊啊啊——蓝湛!!!”
“魏婴!!”
魏嬴面无表情的随便人盯着他瞧,但听到这个忽然从黑洞里传来的两道声音,瞬间脸色大变。
阿婴?蓝湛?!
一黑一白两道声音从黑洞里手拉这手掉了下来。
魏嬴当即腾云上去,而后扩大了云团,两人掉在云团上。
看着眼前熟悉的面孔,魏嬴眼眶渐渐红了。
“阿婴……”
他在仙界修炼千年,以阿婴的寿命,没飞升便是已经作古。
而成仙的人是不许下凡的,他已经千年没有见过阿婴。
虽然这个世界的阿羡也是他弟弟,但阿婴是不同的。
魏婴靠在蓝湛的怀里,晕头转向的,忽然听到熟悉的声音,整个人都愣住了。
蓝湛却没愣住,他抬头看向魏嬴,看似很镇定的喊了一声,“大哥。”
魏嬴知道蓝湛很少有别的表情,基本上能让他露出其他表情的,只有他弟弟魏婴。
魏婴听到蓝湛喊大哥,当即爬了起来,看见魏嬴就扑了过去,眼眶瞬间就红了。
“大哥!!”
下方的人已是看得傻眼,不禁看向金麟台上的蓝二公子和魏无羡。
怎么有两个含光君和魏无羡?
那是个什么黑洞,太可怕了吧!
金麟台上的魏无羡却是骤然之间想通了一切。
他这个哥哥,原来是从异世而来。
怪不得他从来就没什么哥哥,却忽然冒出来个哥哥!
“师叔!!”
“魏无羡!”
“忘机!”
各种杂乱的声音从黑洞里传出来,魏嬴面色古怪的看向黑洞。
这个黑洞到底是什么东西?
能把不能下凡的他带到这个世界,还能把阿羡他们也都丢过来。
虽然心里纳闷,魏嬴还是下意识扩大了云团。
而后黑洞里接二连三的掉人下来。
阿苑、江澄、孟瑶、江枫眠。
他们都掉在云团上,云团柔软,掉在上面比掉在地上安稳多了。
温苑看见师傅,惊喜不已的扑过来,“师尊!!那个人真没骗我们,你真的在这里啊!”
魏嬴挑眉,“谁说我在这里?”
难道他在这个地方,是被人有预谋丢来的。
“帝君,是我。”一道深蓝色的身影从黑洞里飘身而下,他脚下也是腾云,来到魏嬴跟前,老老实实的行礼,“帝君,天帝让我来找你。”
“清澜啊,”魏嬴疑惑,“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清澜是他青云殿的仙仆,不过论修为,还是远胜凡夫俗子的。
“帝君?大哥,你在仙界才呆了四五年,就称帝了?”魏婴松开自家大哥,有些呆滞的道。
魏嬴拍了一下弟弟的头,斥道,“胡说八道什么?天帝是应运而生,哪里是人能顶替的?我只是管一方政务,算是一方诸侯,被人敬称帝君罢了。”
魏婴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啊,不过大哥,这是什么地方啊?”魏婴闹完就开始打量四周,而后就看见了下面熟悉的人们,当看见魏无羡和蓝湛的时候,他下意识的看向身边的蓝湛,而后傻愣愣的看着自家哥哥,“大哥,我什么时候还有一个兄弟了吗?不是,蓝湛有双胞胎兄弟吗?也不对啊,江澄也没有双胞胎兄弟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魏嬴不知如何解释,干脆带着他们落在地上。
魏无羡江澄和江厌离都跑到江枫眠跟前,眼眶赤红。
“爹!”
“江叔叔……”
三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看见了什么。
江枫眠看着眼前的师姐弟三人也是一脸懵,“这……”
魏嬴头痛的看向清澜,“你怎么把他们都带来了?”
清澜委屈的道,“这黑洞也不是我能控制的啊,我还是好不容易在找到这个黑洞,结果没想到去了帝君出生的世界并没有找到帝君,我只能去找帝君的弟弟,这黑洞也不知道搞什么鬼,一下子就把这么多人塞了过来,现在两个世界空间混乱,回到仙界,我定是要受罚的。”
魏嬴:“……”说来他也不知道这黑洞是什么鬼,他修为在仙界也算是数一数二的,连几位帝君对他也是很友善,结果毫无抵抗之力被黑洞带到这里来。
孟瑶刚落地就被人拿着剑指着,当即沉下来,甩手就取出自己的佩剑,将这群人打得人仰马翻,不过倒也没下杀手,顶多受点轻伤,而且……丢脸。
金光瑶呆滞的看着这个跟自己长得一模一样,却行事作风横行霸道的人,不禁傻眼。
孟瑶皱眉看着金光瑶,啧了一声,“你就是这个世界的我?怎么这么蠢?”
不需要多问,他就知道金光瑶已经落得众叛亲离的下场。
金光瑶懵懵的看着孟瑶,“你是谁?”
孟瑶挑眉,这德行当真是跟魏嬴如出一辙,“我?我是孟瑶,字琼树。看你这副打扮,是认回金家了?你是不是脑子进水了?金光善那个狗东西也配做你爹?”
金光瑶瞪大眼睛,只觉得头晕目眩。
他到底听到了什么?
金光善不配做他爹?
在世人眼中,是他不配做金光善的儿子吧?
这个孟瑶到底是哪儿来的底气说这种话?
台上的金子轩听到孟瑶的话,气得脸色涨红,忍不住跟孟瑶怼了起来,孟瑶早非昔日阿蒙,把金子轩怼得想吐血。
魏嬴脑壳痛的看着清澜,“别愣着了,还不送阿婴他们回去?”
清澜也很无措,“我也不知道啊……”
魏嬴揉着额角,干脆将被丢到这个世界的几个人都弄到自己的云团上,而后腾空。
江枫眠忽然被云带走,三个泪眼汪汪的孩子忍不住追下来。
“爹!”
“江叔叔!!别走!”
魏嬴看着失控的江厌离三姐弟,叹道,“阿离,阿羡、阿澄,江叔叔不属于这个世界,他不能留在这里,否则会死的。”
此言一出,三人呆住。
“他们来到这个世界,都是因为我,我得送他们回去,你们已经不是孩子了,”魏嬴看着恍惚的魏无羡,道,“阿羡,好好照顾自己。”
魏无羡看着魏嬴,不知所措,“大哥……”
孟瑶看着下方失神的金光瑶,垂眸片刻,忽然御剑而下,拉起金光瑶上了云团。
魏嬴看着孟瑶,“你这是做什么?”
“魏大哥,我能跟他共情吗?”
魏嬴皱眉,“你……”
“毕竟是自己嘛,我似乎有些懂了魏大哥当初为何帮我。”即便知道我不是纯粹的好人。
魏嬴挑眉,“随你吧,我等你。”
“多谢魏大哥。”
魏嬴将弟弟他们都分去另一个云团,让清澜带他们进云团送他们回去,他自己留下来等孟瑶。
魏婴也没非拉着大哥不走,孟瑶既然在这里,大哥必然要送他回去,送他回去,他们不就能再见一次了吗?
说起来,大哥飞升四五年,还没个音信呢,虽然不知道今天是怎么回事,不过能见到大哥他已经很高兴了。
清澜带着魏婴等人进黑洞前,看着魏嬴提醒道,“帝君,可要快些,仙界将有大事发生,天帝召集几位帝君议事,如今独独缺了你,你没有时间耽搁了。”
“我知道了,你先走吧。”魏嬴淡淡的道。
不管早回去还是晚回去,他都要受罚的,既然如此,何不满足孟瑶的心愿?
也许,共情过后,金光瑶会有所改变。
到底……还是意难平啊!
如果共情之后,金光瑶还学不到孟瑶半分光明的手段,那就让他自己作孽自己受吧。
36、番外一(17)
金光瑶有些不知所措的盘坐在云团上,看着眼前的孟瑶,心中五味杂陈。
他也是聪明之人,事到如今,哪儿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不怪他从前没听说过魏嬴此人,魏嬴居然是仙!
他是仙啊!
孟瑶看着金光瑶,心中滋味也没好多少,金光瑶聪明,但他比金光瑶更聪明,否则也不会刚到这个地方就明白发生了什么。
“来吧!”孟瑶双掌向上摊开,淡淡的道。
金光瑶没有动,“人与人可以共情?”
他只听说过人与鬼共情。
“你只管把手放上来,别的事情,无需你操心。”孟瑶道。
金光瑶死死盯着孟瑶,深吸一口气,将自己的手放在孟瑶手上,闭上眼。
魏嬴站在一旁静静的看着,不多会儿,就见孟瑶皱起眉,而金光瑶冷汗涔涔。
见状,魏嬴眉头紧锁,他这样让孟瑶和金光瑶共情,会不会出事?
下方众人已经知道魏嬴是仙界帝君,虽不是天帝,但身份也非比寻常,他们哪儿敢置喙,一个个在下方安静如鸡,不敢多嘴也不敢离开。
天色将明,孟瑶缓缓睁开眼,面若寒霜。
从前他以为,赤锋尊对他有知遇之恩,直到遇见魏云飞,他才明白,真正的知遇之恩是何等模样,但他从没想过,连赤锋尊心底也把他看做娼妓之子。
他缓缓起身,脸色难看至极。
若他没有去感谢魏云飞,魏云飞想必不会管他,而他说不准会费尽心思的让金光善把他认回兰陵金氏,没了杀温若寒的功劳,他少不得为了让金光善认可他,替金光善做各种事,说不准他的下场会比金光瑶还要惨。
但他不怨魏云飞杀了温若寒,反而对魏云飞的感激,不由翻了好几番。
魏云飞不止是对他有知遇之恩,更是改变了他的命运。
低头看着垂头毫无反应的金光瑶,孟瑶知道他已经清醒,便道,“金光瑶,你看好!”
金光瑶有了反应,缓缓抬头,赤红着眼,目光锁在孟瑶的身上,目光复杂至极。
孟瑶飞身下去,站在金麟台上,看着金子轩,冷笑。
“你是不是觉得金光瑶能被认回金氏,就是他莫大的殊荣?”
金子轩被孟瑶的气势震得不由自主后退一步,“你……”
孟瑶也没打算要金子轩的答案,继而道,“你们这些天之骄子啊,哪里懂得我们的苦衷?让你失望?你何曾把金光瑶真正看在眼中?对于你而言,金光瑶不过是个上不得台面的私生子,能在金麟台做事,已经是足够看得起他,我说错了没有?金光瑶生辰与你同一天,你却受到仙门百家的祝贺,宴席大摆。而金光瑶,却要被金光善叫人踹下金麟台,从最高的一层,滚到最下面一层,仙门百家都亲眼看着!”
金子轩只觉得喉间被什么东西堵住,发不出任何声音。
此事,他也是有愧的。
“金光瑶是不该陷害魏无羡杀你,这是他的错,我不替他反驳,也无需反驳,但是他走到今天这一步,都是金光善逼得,你是该恨金光瑶,但你也不能忽略你那个好父亲!”
“当真是能言善辩!狡诈如狐,事到如今,还在狡辩!”赤锋尊在聂怀桑的搀扶下站起身,冷声喝道。
孟瑶转过身,看着赤锋尊,面上笑容格外森冷,“你当你是个好东西?”
这话带着几分贬低,几分讥讽。
“你!”瞪大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孟瑶!
孟瑶面若寒霜的盯着赤锋尊,道,“你是出身高贵,看不上那点军功,因为你赤锋尊的赫赫大名谁没听说过?谁敢抢你的军功?我虚荣?我虚荣就是小人了吗?我贪图军功就是小人了吗?我一没抢别人的,二没夺别人的。该是我的军功,我想要得到有什么错?你嘴巴一张一合,就说我小人心性,当真是饱汉不知饿汉饥!”
赤锋尊是永远都无法理解孟瑶的想法的,他的出身注定他就算站在孟瑶的立场也理解不来军功的重要性。
孟瑶仿佛想起当初在清河聂氏受到的欺辱,脸色越来越难看。
“你这样的人,懂什么呢?别说仙门百家,便是寻常的农户,见了我,也在背后嘲笑我是个娼妓之子,看不起我,更甚者羞辱我,连带我的母亲!可我凭什么就要受他们的侮辱?你说我不比他们高贵,他们难道就比我高贵吗?!!”
孟瑶的声嘶力竭,响彻金麟台。
魏嬴站在云端,神情莫测,其实……他也未曾懂过孟瑶,只是觉得他本性不坏,愿意忽略一些错误给他机会改正,事实证明,他的选择是对的。
孟瑶其人,非是天生的恶人,若有人拿着一颗真心给他,他会很郑重的珍惜,牢牢记在心里。
“谁天生就比旁人高贵!!!”
这一声,真是喊出了孟瑶的心声,也喊出了金光瑶的心声。
金光瑶瘫在魏嬴身侧的云团上,掩面泣不成声。
他自从见过魏云飞以来至今,从未像现在这一刻觉得,待在魏云飞身边是多么安心。
共情的一幕幕,魏云飞对孟瑶的教导、传授,历历在目。
他大彻大悟,他从前费尽心机想要得到的,根本就不重要,全都是过眼云烟,金光善其人,只要你有利用的价值,即便你与他没有任何血缘关系,他也能放下身段认你为子,若你没有利用价值他连看都不屑看你一眼。
母亲……你的一腔真情错付了!他配不上你,配不上啊!!
金光瑶从未有一刻如现在这般后悔,他就不该来金麟台,他随便换个身份,凭他的手段才智能过得比谁都好,根本就没必要强求这虚无缥缈的家。
他母亲就是他的家,他母亲没了,他的家……早就没了。
台下的孟瑶并未就此止住,他看着气得脸色涨红的赤锋尊,嘲讽道,“赤锋尊,你别忘了,金光瑶他于你可是有两次救命之恩,你素来刚正,怎么就不管管你门下的人呢?被金光瑶杀了的总领你能替他出头,怎么孟瑶就不是你的副使吗?不是你门下的人吗?说到底,那总领是你清河聂氏的家臣,而孟瑶从始至终不过是个外人罢了!!”
“金光瑶若是有你这样的出身,别说军功,就算把功劳全都给别人,他又何尝会在意?你难道真的不明白,军功对他这样的人而言有多重要吗?他想要的,不过是世人的认可,可他的出身注定被人诟病,可他不愿意不想不肯被人诟病,只有军功,能让他翻身,可是你呢?当初替他说话的时候,不过是因为那些侮辱他的人,都是投入你门下的散修,或者小仙门子弟,不是你清河聂氏的人你当然说得理直气壮,结果对象变成你们清河的家臣,你门下的总领,他被抢了军功,被辱骂娼妓之子,你就视而不见听而不闻,你果真是刚正啊!!”
“薛洋是屠了常氏满门,可谁是天生的恶人吗?你知道薛洋那根手指是怎么没的吗?是常氏的家主常慈安使人将他打个半死,然后驾着马车,从他手上活生生碾过去的!!!他当时不过七岁罢了,一个区区七岁的孩童,你能想象那画面吗?你说他该死,说他恶毒,你怎么不说常慈安有多恶毒呢?他还是仙门家主呢!你们这些仙门,藏污纳垢的少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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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洋是该死,但常氏仗着常慈安的势,在栎阳作威作福,做的恶又少了吗??为什么你们不管呢?为什么你这个刚正看不得作恶的赤锋尊不管了呢?!!!”
赤锋尊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金光瑶没有在金麟台站稳脚跟,你就逼着他处置薛洋,完全没管他会是什么下场,你既然非要杀薛洋,为什么不自己去找金光善,反倒逼着实力不如你,地位不如你,还是金光善儿子的金光瑶去做这个恶人?!!你真是个大大大好人啊!!”
赤锋尊被孟瑶怼得面无人色。
“金光瑶当初奉母命想要认祖归宗,当日是他生辰,结果却被金光善使人踹下金麟台,瞩目睽睽之下,他的心已经千疮百孔。他这一生,有两件事是他的逆鳞,可你一口气全都犯了。两个月前金麟台设宴,你逼他处置薛洋,他说自己的苦衷,你却说他是为了保住自己的地位。是!没错!他是有私心。但这天下谁没有私心?!!你赤锋尊就敢担保你自己毫无私心吗!!!”
“你说你刀下没有冤魂,都是该死之人。岐山温氏温情一脉,难道他们都该死吗?温情这一脉可是一直在治病救人,从未害过人,结果你们还不是把他们打成温氏余孽?若你真那么在乎是非黑白,当初就不该在乎他们出身温氏,而是在乎他们救了人,保他们的命,可是你没有!!你还记得你当初说过什么吗?岐山温氏,死不足惜!”
“你骂他娼妓之子,无怪乎此,还将他踹下金麟台,又是从最高的一层,滚到最下面一层。你是他的义兄,还是来讨债的恶鬼?!!金光瑶前世欠你的吗?凭什么金光善要他做什么,他就要去做什么,你要他做什么,他就要去做什么。他不做就是忤逆,不做就是小人!!!”
孟瑶从未这样恨过赤锋尊,这些年他对赤锋尊也是处处尊敬,但赤锋尊从未给过他好脸色,不过有魏云飞的引导,他也没在意,只是逐渐疏远赤锋尊罢了,但他没想到,原来赤锋尊的心底一直把他当做一个娼妓之子!
怪不得他做错了一点小事,就要被他一直惦记一直惦记!!
若非今日共情,他怕是永远都不会知道赤锋尊是怎么想他的!
一直恍惚的蓝曦臣听到这里,已是满面泪痕,他竟不知阿瑶背负这样沉重的负担。
赤锋尊被孟瑶接二连三的质问怼得哑口无言,似乎怎么说都无法解释他的所作所为。
“赤锋尊,你怪他引你走火入魔,你怎么就没反省反省你自己!!”
“当日在不夜天,你自大潜入不夜天被抓住,若非金光瑶顶着暴露的风险,绞尽脑汁,你如今安有命在?”
“即便当日清河的救命之恩,可以拿你所谓的知遇之恩抵消。不夜天的救命之恩,你不但没有体谅他,还责怪他杀了你门下的修士,说他伺机报复。是,他有可能是伺机报复,但他救你之恩绝不掺假!可是你是怎么做的?”
“结义之时,夹枪带棒,你把他当什么了?你,金光瑶,蓝曦臣,三人结义,除了蓝曦臣真心把他当义弟,你当真有一刻把他当成你的义弟吗?你不过是接着结义之名,监视他罢了!!你一直都盯着他,盯着他,盯着他!!但他凭什么就要被你当成一个犯人一样盯着?还要被你毫不留情的斥责辱骂?你凭什么啊?凭得什么?!!”
“你不知道?我来告诉你凭什么!凭的是你当初对他的提拔之恩,凭得是你觉得自己高人一等啊!!你自己不觉得,但你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表明了,你从未真正看得起他!!”
37、番外一(18)
金麟台上,鸦雀无声,只有孟瑶不甘的嘶吼回荡。
魏嬴叹息着带金光瑶落在金麟台上,云团散去,金光瑶坐在地上哭得撕心裂肺。
这世上,唯有另一个孟瑶,懂另一个金光瑶。
他不敢说的,不能说的,孟瑶一口气全都说出来了。
孟瑶冷笑看着脸色青白的聂明i,“怎么?说不出话来了?你不是很理直气壮吗?你再使劲骂啊!!让大家看看,大名鼎鼎的赤锋尊,是何等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金光瑶害你怎么了?你的命是他救的,他只不过是把曾经给你的,再要回来罢了!!”孟瑶嗤笑着,低头看泣不成声的金光瑶,“只是他蠢,用了这么蠢的方法,除了落人口实,没有人会理解他!!他就该直接把你做的事情都说出来,让大家来评评理,看看你这个结义大哥,是个什么东西!!!”
孟瑶平复自己激荡的心绪,转身蹲下身,语气全然不似对金子轩和聂明i时的冷嘲热讽,而是异常的温柔和缓。
“金光瑶,他们错了,但你也错了,知道自己错在哪儿吗?”
金光瑶哭声渐止,缓缓抬起头,红着眼看孟瑶,没有说话。
“你做错了三件事,第一,你不该在岐山温氏被灭后,还傻乎乎的认回兰陵金氏。第二,你不该跟聂明i结义给了他身份理由理直气壮的斥责你辱骂你不把你放在眼里。第三,你不该用乱魄抄改变陈情的指令陷害魏无羡杀了金子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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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光瑶惨然笑起来,“是,我错了我认,但我只对魏无羡有愧,对聂明i,金子轩,我都至死无悔!!”
他杀聂明i,是聂明i先对不起他。他杀金子轩,是因为金子轩的存在就是他的痛苦。
但唯有魏无羡,与他无冤无仇,他陷害魏无羡,最是不该。
“你明白就好!”
“我是明白,可我不甘心,凭什么都是他的儿子,却是一个天一个地,我不甘心,不甘心!”
孟瑶拧眉,“不甘心?他配让你不甘心吗?”
金光瑶表情顿时一片空白,哑然看着孟瑶,旋即哈哈笑起来,“是,他不配,不配!可是孟瑶我不像你,在你最无助的时候,出现了一个魏云飞,拉你出了深渊,可我什么都没有!!世人眼中我杀了温若寒,认回兰陵金氏,又与聂氏蓝氏家主结为异姓兄弟,何等风光肆意,可是谁知道我过的是什么日子?金光善把我当奴仆使唤,聂明i视我如贼寇死死盯着我,也就二哥对我好,可是二哥生性温雅,他总是不吝用最大的善意对待旁人。我也想为二哥做个好人,可是都要逼我,我真的受不了了!!!”
蓝曦臣红着眼眶冲过来,跪在金光瑶身侧,“阿瑶,不要再错下去了,你想为我做个好人,那就为我做个好人吧,你有什么苦有什么痛你都告诉我,我跟你一起承担,我既然是你二哥,就永远都是你二哥,不要这样放弃自己。”
金光瑶泪流满脸,看向聂明i,笑道,“你看看你啊,聂明i,同是救命之恩,怎么你跟二哥就差了这么多?”
聂明i脸色铁青,咬着牙根不置一词。
孟瑶缓缓起身,居高看着众人,“该说的我都说了,孰是孰非,是非黑白,你们自己评判。”
做完这些,孟瑶站到魏嬴面前,勉强笑了笑,“大哥,对不住,金光瑶险些害死阿羡。”
“他是他,你是你,我从未将你们混为一谈。”只是难免因为你,对他有几分怜悯。
孟瑶很清楚这位大哥到底多心软,若非因为他,金光瑶早就没命了。
“多谢大哥!”孟瑶深深鞠了一躬。
魏嬴皱眉扶起他,“你这是做什么?”
“逼不得已是逼不得已,但错了就是错了,我虽然把他的委屈都说了出来,但该承担的他还是要承担。”
他该做的都做了,结果如何,看金光瑶自己吧。
魏嬴叹息,脚下云团汇聚,二人慢慢腾空。
“魏公子!!”金光瑶忽然喊了一声。
魏嬴皱眉停下,低头看着金光瑶,“何事?”
他毫不怀疑金光瑶是在喊他。
金光瑶冲着他跪下,“多谢。”话落,头狠狠磕在地上,砰的一响,魏嬴都听得心尖一颤。
魏嬴不知为何,忽然想起当初第一次见孟瑶的时候,只因为他帮孟瑶说了句话,就让孟瑶郑重的来道谢。
他今日没帮金光瑶,只是选择了不管,但得知了他曾对孟瑶的恩,他却感同身受的磕了头。
魏嬴忽然觉得,其实不管是孟瑶还是金光瑶,他们本质……终究还是一样的。
“我知道我错了,我不奢求你的原谅,但能否请你等一等,等一下再走!”
魏嬴怔愣片刻,叹道,“可以。”
虽然不知道金光瑶想做什么,但他感觉金光瑶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
金光瑶本质上还是孟瑶,有时候傻得让人心疼,他担心……会出事。
金光瑶顶着满头的血,转过身,又朝着魏无羡跪了下来。
魏无羡吓了一跳,忍不住想躲开,金光瑶喊住他,“别躲!!”
魏无羡僵住,看着满头血的金光瑶,再想起孟瑶字字泣血的质问,他莫名的同情金光瑶,不想承受这一跪,他为难的道,“金光瑶,你无需如此,虽然你陷害我杀金子轩,但是我大哥救了金子轩的命,就当这件事……”说到这里,魏无羡说不下去了。
他不能说完全不介意,只是,金光瑶的经历又确实令人唏嘘感叹。
而且,金子轩的命他哪儿来的立场说什么?
一时间,魏无羡纠结得要命。
“魏无羡,你不用觉得不好意思,此事本就是我对不住你,这一跪,是你该受的。”孟瑶的经历让他明白,他走到今天这一步,固然有金光善和聂明i的步步紧逼,但也有他自己的错。
魏无羡愣住,就在他愣住的档口,金光瑶结结实实的给魏无羡磕了头,“是我对不住你,虽然错被挽回,但也是你哥哥挽回的,我什么都没做,我如今能做的,也就是认罪。”
魏无羡僵在原地,无措至极。
金光瑶在众目睽睽之下,连磕两个头,头上的血糊满了脸。
他慢慢脱下兰陵金氏的金星雪浪袍服,扔在了地上,昂首挺胸的看着金子轩,“今日起我不再是兰陵金氏中人,我不是金光瑶,我是……孟瑶!我没有父亲,我只有母亲!”
话落,金光瑶一掌拍在自己身上,喷出一口血,软倒在地上,“我今日自废修为赎罪。”
只提赎罪,却不道歉,他只对魏无羡道了歉,聂明i和金子轩,他一个道歉的字都没说。
蓝曦臣懵了一瞬,反应过来忙去扶金光瑶,用灵力帮金光瑶疗伤,“阿瑶……”
“二哥,我现在做好人,还来得及吗?”金光瑶满脸都是血,惨然的笑道。
“阿瑶……”蓝曦臣颤着声,连手都在抖。
魏嬴看着这一幕,明白了金光瑶为何要留他看。
金光瑶是想告诉他,对魏无羡他错了他认他道歉,他自废修为赎罪。
但金子轩和聂明i,他拒不认错。
他没有错!
魏嬴看着金光瑶,唏嘘不已,想了想,弹指一道金光落在金光瑶身上,金光瑶身上的伤转眼恢复,身上的血也一干二净,除了被他脱下的金星雪浪袍,没有任何变化。
魏嬴这一手,再次证明他的身份。
不知为何,魏嬴看着只是受了些轻伤的赤锋尊,很是难受。
看着赤锋尊好像受伤颇重,但魏嬴何等修为,哪里看不出赤锋尊只是受了轻伤,想必是聂怀桑当日回去告诉赤锋尊真相后,赤锋尊便有了准备,他不肯来接受魏嬴的医治,大概是看他不顺眼不想接受他的医治,干脆听了聂怀桑的话,直接引蛇出洞,抓金光瑶的当场。
他们两兄弟这么做,也确实成功了。
否则金光瑶不会说若是聂怀桑当初潜入岐山温氏,不会做得比他差。
看样子,金光瑶是看透了这两兄弟。
“聂明i,金光瑶有错不假,难道你至今还觉得自己没有错吗?”魏嬴挥手,一道光打在聂明i身上,聂明i喷出一口血,倒在聂怀桑怀里,道,“我废你一半修为,便当做为你之前不修口德赎罪。解除霸下对你的影响,就当我替金光瑶还了清心音一事对你的伤害,恩怨抵消,你从今往后不再是他结义大哥,你有没有异议?”
聂明i捂着胸口,喷了口血,心知没有他选择的余地,“没有异议!”
蓝曦臣扶着修为尽废的金光瑶御剑而起,遥遥看着聂明i,苦笑一声,坚定了自己的心思,扬声道,“聂宗主,从今往后你也不再是我结义大哥,阿瑶的罪孽如今都已还清,也已经脱下金星雪浪袍以示退出兰陵金氏,我在此向百家仙门起誓,绝不会再让孟瑶做任何恶事,孟瑶往后便是我蓝氏客卿,他日后若有行差走错,都由我蓝曦臣,一力担之!”
金光瑶猛然抬头看着蓝曦臣,泪止不住的流。
二哥……
38、番外一(19)
蓝曦臣身为蓝氏家主,与蓝湛并称蓝氏双璧,是出了名的温润如玉、品性高洁。
在场仙门百家众人都没想过,敛芳尊身败名裂之时,他竟会站出来庇护他,还立誓。
魏无羡微微蹙眉,用手指夹着蓝湛的衣袖,扯了扯,小声道,“蓝湛,你不劝劝泽芜君?”
这个时候把金……孟瑶收归蓝氏门下,对蓝氏的声誉只怕也有影响吧?
传到蓝先生耳朵里,即便蓝曦臣是家主,只怕也得挨板子。
蓝湛仰着头,看着自家兄长,恍惚间想起不夜天誓师大会,他很想保护魏婴,最终却对魏婴拔了剑,纵使他没想过伤害魏婴,但在那一刻的魏婴眼中,怕是以为自己是来杀他的。
虽然解释过了,想到当日情景,蓝湛心中依旧刺痛阵阵,他不禁脱口道,“若有一日你落得孟瑶今日这般境地,我会与你一同承担。”
魏无羡懵了,四目相对,魏无羡的心跳骤然加快,无措的移开目光,讪讪然道,“你怎么突然说这种话?”
蓝湛抿唇,没有解释什么,“兄长心中自有成算,无需我劝。”
闻言,魏无羡微怔,他倒不是对孟瑶有何不满,要说他跟孟瑶有什么深仇大恨,倒算不上,孟瑶作所作为,付出生命代价的是金子轩。
他确实是被冤枉,但孟瑶也已经自食恶果,修为尽废。
还有另一个孟瑶的连番质问,他即便无法感同身受,但也能理解孟瑶的痛苦,最多……最多以后少见这个人便是,为了蓝湛他也能退一步。
不管怎么说,发誓要保孟瑶的,是蓝湛的哥哥。
当然,最重要的是,因为他大哥的出现,他如今得到的其实比失去的更多,今日见到另一个世界的江叔叔,以魏无羡的聪慧,早就想到或许另一个世界的莲花坞还好好地,估摸着就是因为另一个世界有他哥哥在,莲花坞才安然无恙。
纵使这个世界伤害已经铸成,知道还有另一个世界的江叔叔他们还安在,魏无羡心中的痛苦就减弱了几十倍。
否则他才没空去同情身败名裂的孟瑶。
抛却金氏身份的孟瑶站在朔月剑上,看着蓝曦臣的侧颜,耳边回荡的,是蓝曦臣坚定的誓言。
【我在此向百家仙门起誓,绝不会再让孟瑶做任何恶事,孟瑶往后便是我蓝氏客卿,他日后若有行差走错,都由我蓝曦臣,一力担之!】
蓝曦臣这是一力担起了他的人生!
简而言之,若是他来日再犯错,蓝曦臣会代他受罚!
可蓝曦臣如此真心待他,他怎忍心令他受罚?
蓝曦臣看着不敢置信的聂明i,垂眸,拱手告辞,便携着孟瑶御剑而去。
魏嬴看着他们的背影,弹指一道金光隐没在蓝曦臣身侧的孟瑶体内,而后带着琼树进了黑洞。
黑洞在二人进去的瞬间收拢,继而消失。
金麟台恢复平静。
被蓝曦臣搀着的孟瑶面上还带着泪痕,脑海里忽然多出来的修炼功法,让他微微一怔,旋即面上绽开释然的笑。
无需问,这功法谁给他的显而易见。
那位曾有恩孟琼树的魏大哥,当真是个极其心软的人。
不,或许……只是爱屋及乌吧。
孟琼树,你是何其的幸运啊!
心中羡慕孟琼树的孟瑶看着蓝曦臣的后脑勺,又恍惚了一下,接着扬起唇角。
或许我也很幸运,只是我从前,没有发现罢了。
……
魏嬴带着孟瑶回到原来的世界,还没来得及多说几句话,清澜就绷着脸催促起来。
“帝君,天帝还等着呢,我们没有时间耽搁了。”
他之前过来的时候就提醒过魏嬴,没想到魏嬴还是托了那么长时间,如今都过来了,还在跟人叙旧,他到底知不知道回了仙界会被天帝惩罚?
魏嬴挥手将清澜扔进了黑洞,而后继续跟弟弟亲朋们寒暄,而后得知。
他刚刚飞身四五年。
魏嬴不知情由,留了些东西给他们,便进了黑洞。
……
仙界,议事殿。
镇守八方的几位帝君都已经到齐,魏嬴进入议事殿的时候,殿中气氛已经很紧张。
天帝面沉如水,“青云,你何故迟来?”
魏嬴,飞升后号青云,乃仙界青云帝君。
魏嬴躬身道,“回天帝,前些日子我从紫微帝君道场出来,就被一个黑洞吸了进去,落到了一个凡人小世界中,由与仙界断开了联系,无法回仙界,直到清澜借由黑洞找到我,我才能回来,今日议事迟来,请天帝降罪!”语毕,单膝跪地请罚。
天帝拧眉看着魏嬴,“青云,你在小世界造了杀孽?杀了凡人?”
“是!”
殿中其他几位帝君闻言变色,与魏嬴关系素来要好的紫微帝君叹道,“你怎能如此糊涂?仙凡有别,你落入凡间,本是意外,但你杀了凡人,便是你的错了。”
“青云愿领责罚!”魏嬴面无悔色。
当日的情景,是他修行不够,怒急攻心,才造下杀孽,他认罪,亦认罚!
东华帝君看着面色铁青的天帝,想到仙界即将面临的战事,不禁出面求情。
“天帝,魔君复苏,将带着魔族来袭,青云战力在我们当中是数一数二的,此次战事离不得青云,不如让青云戴罪立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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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帝其实也没有很生气,只是当着八方帝君的面,他不能偏袒魏嬴,既然东华递了梯子,他当然不会端着,立刻道,“东华说得有理,既然如此,青云你此次便戴罪立功吧。”
魏嬴也知道魔君是什么人物,那是魔界之主,在魔界的地位便如仙界的天帝一般,不过他飞升仙界之时,便听说魔君被镇压数千年之久,因此他飞升仙界千年,一直是相安无事,没想到他这次遇事归来,竟遇上魔君复苏这样的麻烦事。
“多谢天帝!”魏嬴没有讨价还价,他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结束议事后,魏嬴跟紫微帝君并肩出了殿。
“青云想必还不清楚当前事情的严重性,不如去我那儿谈谈?”紫微帝君与魏嬴交好已有数百年之久,深知魏嬴脾性,绝不会无缘无故的杀害凡人。
怕是此次落入凡间,遇上了什么让他盛怒的事,才会失控。
魏嬴没有拒绝紫微帝君的善意,跟紫微帝君去了他的道场,说起黑洞的事。
“如此说来,你是在离开我道场之后,被一个黑洞忽然卷进去的?事先并无任何准备?”
魏嬴点头,“正是如此,这黑洞是什么来历我也不甚清楚。”
“算算时间,黑洞出现的时候,正是魔君复苏之时,只怕是因为魔君的复苏,导致时空紊乱出现黑洞,你也是机缘巧合才被黑洞吸进去。”
魏嬴蹙眉道,“你说的魔君有这么可怕吗?他复苏竟能让时空紊乱?”
他在黑洞面前毫无反抗之力,若是如此,他岂不是一招就要被魔君给秒杀了?
紫微帝君闻言笑道,“青云,你不要顾虑太多,魔君实力固然可怕,但还不至于让你没有抵抗之力,黑洞可不等同于魔君的实力。”
“我看天帝和其他帝君都如临大敌,这位魔君的实力只怕很恐怖。”魏嬴叹道。
紫微帝君摇摇头,“魔君的实力自然是很强的,毕竟是一界之主。不过论起来,魔君如今刚刚冲破封印,实力只怕还未完全恢复,否则他早在冲破封印的时候就攻上仙界,如何会像现在这样找个地方躲了起来,还召集魔界众魔攻击仙界,引走我们的注意力?”
“你的意思是,魔君这是想引走我们的注意力,自己好恢复实力?”
紫微帝君点头,“不错,而且,时空紊乱引发的黑洞是自然形成,与魔君不相干,顶多他冲破封印的时候引起时空动荡,其他的解释起来话就长了,你只需知道,魔君如今刚刚冲破封印,实力大不如前便可,他若是敢现在出现在天帝面前,早就被再次封印了。”
听了紫微帝君这番话,魏嬴不禁松了口气,“照这么说,魔君交给天帝便可,我们收拾其他魔界的众魔。”
“天帝召集我们,便是为了镇压这些因为魔君冲破封印兴奋过头的魔族。”紫微帝君冷笑,“这些魔族还以为他们魔君多在乎他们,实际上不过是把他们当弃子,引走我们的注意力,他好躲在暗处恢复实力,至于魔界的损伤,他根本就不在乎。”
魏嬴在紫微帝君的道场留到半夜,大概清楚了事情始末,便回了自己的青云殿。
没过多久,魔族与仙界的战争便开始了,魏嬴与其他几位帝君镇压魔族,天帝则四处找躲在暗处的魔君。
魏嬴也不知是不是这次下凡,遇到挫折,心境有所成长,实力也在击杀魔族期间飞速增长。
不少魔族死于魏嬴的剑下。
战争持续了多久魏嬴不清楚,他身上的杀气越来越重。
忽然,魏嬴感觉到强烈的杀机锁定在他身上,他立刻收剑格挡,饶是如此还是倒飞了出去。
“青云!!!”
紫微帝君大惊,收剑飞身接住魏嬴。
魏嬴喷出一口血,眼前发黑,紫微帝君忙喂魏嬴吃了一颗九转丹,“青云,你怎么样?”
天帝现身,脸色难看的盯着忽然出现的黑衣男子,“堂堂魔君,竟背后偷袭!无耻!!”
魏嬴恍然大悟,原来是魔君,怪不得他一招都敌不过。
好在紫微帝君喂九转丹及时,不然即便养伤,他也得养个好几百年。
“紫微,你带青云回去养伤吧。”
魔君既然现身,便是他和魔君一战,旁人已经帮不上忙。
紫微帝君带着青云退出战场。
魏嬴这一养伤,便是百十年,忽一日,魏嬴心悸不已,找到紫微帝君。
紫微帝君摇头,“仙凡有别,你还是放下吧。”
言外之意,魏嬴心悸,是因为凡间重要之人。
魏嬴面无人色,“紫微帝君,可舍弟……”
“若是你嫡亲弟弟,应当不止是心悸而已,血脉亲人之间的联系,可不止如此。你既然只是心悸不安,想来与你关系亲密,但却非是血脉至亲。”
这样算,也有好几个人符合,晓星尘,温苑、还有他师祖抱山散人。
“虽仙凡有别,但我……”
紫微帝君不待他说完,便打断他,“非是我不肯帮你,我说仙凡有别,也是在提醒你,就算你想下凡,也是不能下凡的,除非再来个黑洞把你卷进去,可是一旦你卷进去,再想回来,便难如登天了。”
魔君已经再次被天帝封印,除非魔君再次冲破封印,否则黑洞很难再出现。
魏嬴垂眸,沉思片刻,咬牙道,“我知道了。”语毕,告辞离去。
紫薇帝君看着魏嬴离去的背影,有些不安,但该说的他都说了,更多的却无能为力。
39、番外一(完)
一连数日,仙界风平浪静,紫微帝君只当魏嬴是放下了。
青云殿,魏嬴看着手中的秘典,神情幽暗。
仙界有一片禁.区,名玄冥海,玄冥海直通九幽,若过了九幽便可从酆都直接去凡间。
听上去挺简单,做到却千难万难。
魏嬴听说往前数千年万年间,也并非没有仙人妄图从玄冥海去酆都,而后前往凡间,但从未有进入玄冥海的仙人再回到仙界。
这代表什么,无需多问便知。
玄冥海,有去无回。
魏嬴飞升仙界千百年,过往种种从未在他脑海中抹去,反倒随着日久,师祖、师叔、弟弟、徒弟、亲朋一个个在他脑海中记忆愈发深刻,感情不但没有任何衰减,反倒日渐加深。
原本他也只是怀念,纵使想念,只要知道他们过得好,魏嬴便别无所求。
但此番魔君冲破封印,魏嬴机缘巧合被黑洞带去另一个世界,看到没有他的存在,莲花坞会被灭门,江澄会被化去金丹,阿羡会因为把金丹换给江澄被温晁抓住丢进乱葬岗,历经磨难痛苦修成鬼道方脱离乱葬岗,但也心性大变,最终酿成大祸,小师叔会将自己的眼睛换给宋岚从此漂泊四方居无定所,以他心性若再遇心怀不轨之人,恐怕也是不得善终的下场。
魏嬴从未如此后悔飞升仙界,哪怕他如今在仙界地位逐渐攀升,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能与他齐名的只有几位帝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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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无法克制自己疯狂想回凡间的妄想。
若非堕仙也是仙,无法去凡间,魏嬴也不会费尽心思找到秘典,想尽办法的去凡间。
尤其,当初天帝也很惊讶他三十几岁便飞升成仙,纵使有他连番得了机缘的缘故,但他根骨非凡连天帝都心惊,他曾记得天帝说过,他生来自成仙骨,是注定会成仙的人。
而且,从未有过仙骨出现在人类身上的先例。
除非他是仙界陨落的仙人转世。
而且曾经在仙界的地位还非同一般。
至今天帝都在探究魏嬴的真实身份,却一无所获。
魏嬴不是不知道天帝器重他,纵使一直在查他真实身份,但对他从来都是礼遇有加,每逢大宴之日,魏嬴都会得到天帝的赏赐,还都不是寻常的宝贝。
然而魏嬴,已经彻底对待在仙界失去了耐心。
盯着秘典,思索再三,魏嬴将自己飞升以来得到的所有东西都规整完毕收入随身洞府里,悄无声息的前往玄冥海。
紫微帝君在数日后去找魏嬴,却发现魏嬴不在自己的殿中,掐指一算,竟是人已经不在仙界。
他神情变幻莫测,终究还是叹了口气。
“罢了,这既然是你自己的选择,我也无权阻拦。”
……
姑苏蓝氏,云深不知处。
“思追,你有没有闻到浓郁的血腥味儿?”上山的途中,蓝景仪正跟同行的蓝氏子弟们聊着此行的收获,忽然嗅到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儿,不禁停下脚步,眉头紧皱的拉住小伙伴蓝思追。
蓝思追在蓝景仪停下脚步的同时,也闻到了血腥味儿,蹙眉道,“此处离我们姑苏蓝氏驻地云深不知处不足半里,怎么会有这么浓烈的血腥味儿?”
“去看看。”蓝景仪说着,不待蓝思追反应过来,便朝着血腥味儿传来的方向走去。
甫一走近便见草丛里倒着一个浑身是血的人,不禁面色一变,蹲下身探其鼻息,感受到气息还在,忙转头叫人,“快,人还活着,先把他带回云深不知处医治!”
蓝曦臣听说蓝思追他们在回山的时候,在山门口遇到一个受重伤浑身是血的伤者,带回了云深不知处医治,忘机正好在家中,闻此消息便前去询问原因,但在看见那受伤之人面貌时,首次在小辈面前露出失控的表情,将人带去静室,自己亲自出手救人。
蓝思追他们从未见过含光君露出这样复杂的表情,有些担忧害怕,便前去寻泽芜君。
蓝曦臣闻言,当即移步前往静室。
能让忘机这样失控的,只有魏无羡。
难道……是魏无羡回来了?
蓝曦臣到静室的时候,蓝湛坐在静室内,神情漠然。
他顿了顿,进去,“忘机,我听思追他们说……”
蓝湛霍然起身,蓝曦臣话一滞,就见蓝湛进了内室,眉头微蹙,跟着进去。
榻上男子身上干干净净,想是已经换了衣物,其相貌竟似魏无羡七八分。
无怪忘机如此。
“此人与魏公子相貌如此相似,只怕与魏公子关系匪浅。”蓝曦臣心中担忧。
蓝湛微微颔首,“他或许知道魏婴的下落。”
他将这与魏婴相似之人带来静室,非是将其错认成魏婴,而是认定此人知道魏婴的下落。
蓝曦臣如何不知自己弟弟在想什么?不禁心中忧虑。
此人与魏无羡相貌有七八分相似,恐怕是魏无羡的直系亲属,若是如此,昔日为何只有魏无羡被江枫眠带回莲花坞?这位疑似魏无羡直系亲属的男子又为何在魏无羡死后十多年才出现?
蓝曦臣担心忘机会带着无限的希望再次得到绝望。
十五六年来,忘机为了寻找魏无羡,还得了个逢乱必出的名号,但只有他知道忘机是在等一个不归人。
这还是第一次,遇到一个跟魏无羡有关的人。
“忘机,你还是不要抱太大的希望,此人虽然与魏公子相貌相似,但他身受重伤之后通身的灵力连我也心惊胆颤,恐怕来历非同一般,也或许……并不知魏公子的下落。”否则,以他猜测的身份,此人不可能眼睁睁看着魏无羡身死魂消。
蓝湛垂下眼眸,不语。
十五六年来,第一次有希望找到他,蓝湛怎么可能不抱希望?
“咳咳……”
榻上之人忽然剧烈的咳嗽起来,旋即缓缓睁开了眼睛。
蓝曦臣和蓝湛同时看向榻上之人,对上了一双幽暗的眼眸。
魏嬴没想到,睁开眼第一个看见的居然是蓝湛和蓝曦臣兄弟俩。
想到此行返回人间的种种险境,魏嬴缓缓绽开笑容。
他终是成功的回来了!
“公子,你感觉可还好?”蓝曦臣温声道。
公子?
魏嬴面上笑容敛去,觉出不对。
难道……他又来到一个没有他的世界?还不是他去过的那个。
“在下,魏嬴,字云飞。不知二位,如何称呼?此处是何地?”魏嬴心机城府远胜常人,毕竟多了千百年的阅历,哪里是蓝曦臣兄弟二人能看透的。
魏嬴有心掩饰,蓝曦臣兄弟根本察觉不出来。
蓝曦臣道,“此乃云深不知处,姑苏蓝氏驻地,在下蓝涣,字曦臣,这是舍弟,蓝湛。”
这个答案魏嬴心中早有预料。
“是二位救了我?”当时他虽然成功离开了酆都,但也受了伤,他现在伤虽然没有好转,但也没有继续恶化下去,明显是有人帮他医治过。
就是不知,为何会出现在云深不知处。
“是家中小辈外出夜猎归来时,在山下遇到了受伤的魏公子,便将你带了回来医治。”蓝曦臣解释道。
魏嬴闻言,心中一沉。
小辈?
那就是说,蓝景仪这一辈,这一辈能外出夜猎,少说也得十五岁。
他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垂下眼眸,深吸一口气,抬头道,“蓝公子,在下有个不情之请,想向你打听一个人。”
看着与魏无羡相貌如此相似的魏嬴,蓝曦臣大概预料到接下来的问题是什么,叹道,“公子可是想问,魏无羡的下落?”
一旁的蓝湛骤然握紧手中的避尘。
魏嬴看着反应有些强烈的蓝湛和一脸‘我果然没有猜错’神情的蓝曦臣,心慢慢沉入谷底。
“阿婴……他是不是出事了?”
阿婴?
如此亲密的换魏无羡的名字,看来当真关系匪浅。
蓝曦臣不答反问,“公子与魏无羡到底是什么关系?”
“阿婴,正是舍弟,同父同母的兄弟。”
魏嬴想到前一个世界在不夜天誓师大会救下阿羡,这个世界……怕不是那个世界的延续。
他弟弟……
魏嬴狠狠闭上眼,心痛如绞。
他来晚了吗?
蓝曦臣看着魏嬴忽然闭上眼,泪从眼角滑落,不禁哑然失声。
看样子,无需他解答,这位公子已经有了答案。
蓝曦臣叹了口气,道,“十五六年前,魏无羡失手杀了兰陵金氏少主金子轩,金宗主召集仙门百家欲围剿乱葬岗,魏无羡忽然出现,便当场打了起来,不料金子轩的夫人忽然赶来,为救魏无羡身死当场,魏无羡当场发狂,用阴虎符大开杀戒,而后跳下了不夜天,身死魂消。”
蓝湛握着剑的手轻颤,忽然转身离去。
蓝曦臣看着弟弟离去的背影,不禁担忧。
这位忽然出现的魏嬴公子也不知魏无羡的下落,甚至……他连魏无羡死在不夜天都不知道。
忘机他……
魏嬴睁开眼,下榻,在随身洞府里取了一件法衣穿上,又取出一瓶丹药放在案上,“这是回魂丹,只要尚有一口气在,服下便可保下性命,便当是救我性命的谢礼,告辞!”语毕,魏嬴召出自己的佩剑归云,御剑瞬间消失在蓝曦臣面前。
蓝曦臣心中骇然,受了这么重的伤,刚醒过来居然还能御剑,这实力太可怕了。
可蓝曦臣并不知,不能腾云,只能御剑,便是魏嬴受伤颇重的证明。
魏嬴循着随便的气息,竟是来到了金麟台。
御剑立在高空,俯视着金麟台,魏嬴恍惚又回到当日突然出现在金麟台的情景。
只是,物是人非!
伸出手,一道流光飞出来,正是随便。
魏嬴握着随便,彻底的确定不是他上次去的那个世界。
上次去那个世界他已经重新炼制过随便,而他手中的随便,分明还是原来的那把。
想了想,魏嬴又去找陈情,不出意外的被引来莲花坞。
将陈情招了出来,魏嬴心中苦涩难言。
御剑来到乱葬岗,满山的凶煞之气,魏嬴的情绪已经回归平静。
在乱葬岗设下结界,魏嬴以随便和陈情为媒介,招魂!
没有反应。
魏嬴心中一痛,忍不住喷出一口血,撒在随便和陈情上,忽然,乱葬岗的煞气和怨气全都沸腾起来,朝着陈情汇聚。
见状,魏嬴凝神,心跳骤然加快。
熟悉的气息朝着乱葬岗飘来,魏嬴缓缓站起身,伸手将魂魄收起。
看着满山遍野的怨气和煞气,魏嬴沉吟片刻,终是下定了决心,在怨煞之气最重的地方布下九幽玄阴阵,又取出天帝在封印魔君后赐给他的黑莲。
听说这黑莲是魔君的随身宝物,天帝不知为何会将这种魔物赏赐于他,但魏嬴此刻却仿佛已经得到了答案。
天帝修为旷古绝今,又是应天而出的天帝,想必早已经猜到他会有今日。
魏嬴打算用这朵黑莲,为弟弟重塑肉身,用这漫山的怨气煞气和修士的尸骨献祭,复活他弟弟。
将黑莲放在九幽玄阴阵的阵眼处,接着将招来的弟弟魂魄放入其中,提剑割破自己的手腕,以自己这个血亲的血为引,加速肉身的成形。
魏嬴一边注意着重塑肉身的速度,一边取了丹药服下恢复血气,七天七夜后,乱葬岗上空聚集大片的阴云,魏嬴止住血,启动九幽玄阴阵。
九幽玄阴阵,是逆天之阵,魏嬴此举无异于逆天而行。
魏嬴看着黑莲慢慢化成人形,魂魄也开始逐渐与黑莲化成的肉身融合,耳边响起阵阵雷鸣。
他寒着脸抬头,“不要逼我!”
他纵使有伤在身,但也不是这个世界残缺的天道意识能镇压的,真惹怒了他,他可就不管有什么后果了。
雷鸣止息,但魏嬴却感觉到世界意识在排斥他,魏嬴喷出一口血,咬着牙根,“滚!!”
乱葬岗的异动,引起仙门百家的注意,同时金光瑶和江澄也发现他们保存的随便和陈情都失去了踪影,再加上乱葬岗的异变,几乎是同时的想到了魏无羡。
金光瑶以仙督的名义召集仙门百家前往乱葬岗,却被乱葬岗的结界挡在外面。
“看样子,夷陵老祖这是卷土重来了!”金光瑶一副悲天悯人的神情叹道。
蓝湛看着黑云滚滚全都笼罩着乱葬岗,不由想起了自称魏嬴的男子。
“未必是魏婴!”清冽的声音响起,金光瑶一看,是含光君,眉头一皱,“含光君,我知你过去欣赏魏无羡,但魏无羡已经不是你认识的那个魏无羡了。”
蓝湛没有搭理金光瑶,目光紧紧盯着乱葬岗。
不知为何,仿佛乱葬岗内有一个声音在召唤他进去。
过了一会儿,蓝湛忽然冲向乱葬岗,蓝曦臣面色大变想拉住弟弟,却没拉住,正担心弟弟会被结界反震受伤,结果却没料到,忘机他……进去了。
围在乱葬岗山下的仙门百家们霍然变色。
“含光君怎么能进去?”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蓝曦臣脸色难看至极,他不知缘由,但现在这个情况,所有人都进不去,只有忘机进去,这么特殊的待遇,又是这么特殊的地方,会让人怎么揣测忘机?
蓝湛却顾不得许多,冲进乱葬岗后,便直接往伏魔洞而去,很快他就看见,魏嬴握着剑跪倒在地,不远处……是魏无羡。
看着魏无羡,蓝湛的心跳都忽然停止了。
“魏婴!”
魏嬴抬头看见蓝湛,不禁微怔,他在山下设了结界,蓝湛怎么能进来?
他可没给蓝湛什么特殊待遇。
天空聚集的黑云忽然散去,乱葬岗的怨气煞气连带尸骨都消失无踪,金色的阳光破云而出洒在夷陵山上。
魏嬴眼中迸发出喜色,挣扎着起身走到阵边,就见魏无羡缓缓睁开了眼睛。
“阿婴……”
魏无羡满脸茫然,入目的是一片金色,有个人逆着光,站在他旁边。
是谁?
是谁?!
“魏婴!!”
蓝湛?
魏嬴看见弟弟醒过来,眼前一黑就往地上倒去,蓝湛一惊,忙上前接住。
虽然不知道什么情况,但魏婴能安然无恙的在这里醒过来,明显是这位大哥做了什么。
魏无羡看到逆光站着的人忽然倒下,瞳孔一缩,猛然坐起来,便见一个跟他长得七八分相似的男子倒在蓝湛怀里,唇边衣袖身上全是血。
这……怎么回事?
他不是已经死了吗?
这个人,又是谁?
蓝湛扶住了昏死过去的魏嬴,眼睛却一直盯着醒过来的魏无羡。
“魏婴!”
魏无羡眨了眨眼睛,抬起手看着自己的手,感受到体内磅礴的灵力,不禁恍惚。
他还是没有金丹,可为何灵力远胜当初有金丹的时候?
黑莲非是凡物,魏嬴以此为弟弟重塑肉身,亦是直接铸就仙身。
魏无羡从今往后,都不再需要金丹这种东西。
“魏婴,你怎么了?”见魏无羡一直没有回应,蓝湛有些担心。
魏无羡回过神,起身来到蓝湛身边蹲下,看着跟他长相相似的魏嬴,莫名觉得亲近。
“他……是谁?”
蓝湛心中一动,看着魏婴,道,“他自称魏嬴,字云飞,是你同胞哥哥。”
哥哥?
魏无羡捂着心口,亲哥哥吗?
看了眼四周的情景,魏无羡大概能猜到这位好哥哥做了什么。
复活他!
看着浑身是血的魏嬴,魏无羡眼中含泪,虽然这个哥哥迟来了这么多年,但魏无羡从未如现在这般想哭又想笑。
“魏婴,跟我回姑苏。”
魏无羡一愣,看着蓝湛,“你怎么会在这里?”话音刚落,就见一剑一笛飞来,在他身边此起彼伏的飘来飘去。
“随便?陈情?”魏无羡怔住,眼前模糊一片。
他死后这一剑一笛恐怕已经成了仙门百家某些人的战利品,此刻却出现在这里,无须多问便知是谁弄来的。
他这个哥哥,也不知付出什么代价,才将他复活。
“哥哥……”
40、番外二(01)
“魏婴,跟我回姑苏!”蓝湛加重了语气。
魏无羡苦笑,“蓝湛,你莫不是在开玩笑?我可是夷陵老祖,你让我跟你回姑苏?不怕你叔父打死你?”
“魏婴,跟我回去吧。”蓝湛低下头,扶着魏嬴的手都在颤抖,“你哥哥为了复活你,不知付出何等代价,他本就有伤在身,如今还不知他伤势如何,乱葬岗这种地方,不适合养伤,你跟我回云深不知处。”好不好?
魏无羡想拒绝,但却无从拒绝。
除了云深不知处蓝湛愿意带他去,他还能带哥哥去哪里养伤?
莲花坞?
只怕他一出现,江澄就会拿紫电抽他。
想了想,魏无羡苦笑。
就算被复活,他好像除了夷陵乱葬岗,也无处可去。
然而,为了哥哥,夷陵乱葬岗也不能呆。
他叹了口气,扶起魏嬴,看着目光紧紧盯着他的蓝湛,心不由一颤,避开蓝湛的目光,笑着说道,“走吧,蓝湛,我跟你回姑苏。”
蓝湛眉眼瞬间柔和许多,纵使,纵使是为了魏嬴,魏婴才愿意跟他回姑苏,他此刻心中也是欣喜若狂。
见魏无羡扶着魏嬴要从正面下山,蓝湛忙拉住魏无羡的手腕,“不能走这条路。”
魏无羡一愣,看向蓝湛,“为什么?”
“你复活的动静很大,仙门百家都在乱葬岗外守着,乱葬岗有没有偏僻的小道,我们从小路上离开乱葬岗。”纵使仙门百家都怀疑是魏无羡回来了,但毕竟没有亲眼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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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湛觉得魏嬴的身份确实如他哥哥猜测的那样不简单,倒不如先将魏婴藏在云深不知处,等魏嬴醒过来,就算被仙门百家知道魏无羡活过来了,有魏嬴这个实力深不可测的哥哥在,还有他这个实力地位今非昔比的含光君,就不怕护不住魏无羡。
魏无羡感受到体内磅礴的灵力,腰间插着陈情,手中握着随便,冷笑道,“我怕他们吗?”
“江澄也在。”
魏无羡一怔,旋即苦笑,摸了摸鼻头,扶着哥哥转身往相反的方向走去。
“那还是走其他的小路吧。”
此刻他暂时还没做好准备面对江澄。
师姐的死,是他和江澄之间抹不去的伤痕,他们的关系再也回不去了。
蓝湛真是抓准了魏无羡的软肋,跟在魏无羡身后从小道离开,而后悄无声息的回到姑苏。
这次蓝湛没有让魏嬴躺在静室,而是去了后山一个偏僻的客院。
安顿好魏无羡和魏嬴,蓝湛才想起兄长还在乱葬岗。
蓝湛传讯给蓝曦臣,将他已经回云深不知处的消息告知,却没提魏无羡和魏嬴半个字。
乱葬岗结界外,蓝曦臣面对仙门百家偷偷摸摸的打量,心中担忧弟弟。
恰在此时,蓝曦臣收到了弟弟的传讯,得知弟弟已经回到了云深不知处。
虽然弟弟什么都没说,但蓝曦臣心中大概已经有了答案。
魏嬴的事,只有他和弟弟知道,魏嬴刚刚离去,乱葬岗便出现异动,还引发天地异变,蓝曦臣实在无法不怀疑是魏嬴做了什么。
再者,他弟弟简直是一颗心挂在了魏无羡身上,乱葬岗是魏无羡的老巢,明知乱葬岗的异动跟魏无羡有关,没得到结果弟弟怎么可能会突然返回云深不知处?
除非……忘机刚刚进去已经见到了魏无羡,他知道仙门百家都在山下堵着,所以……偷偷将人带回了云深不知处。
这是最合理也是最有可能的结果。
不过,魏无羡若真的活着回来,怎么可能愿意跟忘机回云深不知处呢?
不清楚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蓝曦臣在乱葬岗结界外待不住了。
金光瑶发现蓝曦臣神情不对,不由问了一句,“二哥,怎么了?”
闻言,蓝曦臣借坡下驴,道,“姑苏出了点事,我现在得赶回去。”
虽然心中已经大概猜到了答案,但忘机想要保护心爱之人,蓝曦臣这个做哥哥的也不能拆台。
即便他跟金光瑶是结义兄弟,但毕竟……忘机才是他的亲弟弟。
金光瑶不疑有他,当即颔首,“既然姑苏那边出了事,二哥自去处理便是,这里有我,二哥无需担心。”
蓝曦臣点点头,带着人返回云深不知处。
看着蓝曦臣带人离开的背影,金光瑶垂眸沉思,遥遥看了眼乱葬岗,神情莫测。
蓝氏双璧兄弟情深,蓝忘机进了乱葬岗身死未卜,蓝曦臣怎么可能会在这个关头忽然遇到点事就回云深不知处?
除非蓝忘机已经没事并且回到了姑苏蓝氏。
金光瑶心中虽然有了猜测,但也无法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自己的怀疑。
云深不知处,静室。
魏无羡捧着手里的天子笑,忍不住笑起来,“我说蓝湛,你居然会在自己住的地方藏姑苏大大有名的天子笑,我真是看错你了,还真以为你端方守礼,没想到你也是个离经叛道的啊!”
面对魏无羡的调侃,蓝湛垂眸弹起忘机琴,轻声道,“你不是喜欢天子笑吗?”
魏无羡扯掉天子笑的瓶塞,嗅了一下,陶醉不已,迫不及待的喝了一口,旋即回头,“你刚刚说什么?”
“没什么。”
魏无羡摇摇头,道,“没想到这一转眼,就是十六年,”顿了顿,他忽然道,“蓝湛,当初你真的相信我吗?”
“信!”
魏无羡闻言轻笑,又喝了一口酒,“也罢,反正都已经过去了。”
蓝湛蹙眉,他知道魏无羡……可能不信他的话。
“我去看看哥哥,蓝湛,你要一起吗?”若非知道哥哥伤势没有危及性命,魏无羡也没心情跟蓝湛在这里喝酒弹琴。
蓝忘机收起琴,起身跟出来。
二人并肩来到后山客院,便见身着青色锦袍的男子站在树下,看着远方出神。
“哥,你醒了?”魏无羡忙跑过去。
魏嬴转过身,就见魏无羡跑过来的身影,眉眼柔和了几分,“你刚刚死而复生,身体可有什么不适之处?”
“我现在感觉是前所未有的好,”魏无羡笑着道,旋即想到什么,拉着魏嬴的手,追问,“哥哥,你告诉我,你复活我,到底付出了什么代价?对你身体是否有损?”
“代价倒没付出多少,只是费了不少好东西帮你重塑肉身,好在这具肉身与你的魂魄还挺契合的,”魏嬴避重就轻,拍了拍魏无羡的肩膀,道,“只要你安好,哥哥就放心了。”
魏无羡又不是傻子,魏嬴如此明显的避之不提,他如何看不出来,眉头一皱,“哥,你若是有什么伤,可不要瞒着我,”顿了顿,垂眸,苦涩的笑道,“这世上,我怕是只有你一个亲人了,你既然都来找我了,就不要出事,我承受不起的。”
虽然对这个哥哥相处时间还不足一天,但这个哥哥却为了复活他,身受重伤还要逆天而行,他如何不心疼?
魏嬴微微一怔,心疼不已,揉着魏无羡的头,语气带了几分宠溺,“阿婴,哥哥既然费尽千辛万苦回来了,就当然不会再离开,哥哥向你保证,永远都不会离开你。”只是或许,日后你有了忘机,就不再需要哥哥了。
哎,他弟弟跟忘机难道是注定的姻缘?
怎么来来回回几个世界都是如此?
蓝湛的目光从未在他弟弟身上移开过半分,也就他弟弟这个傻子感觉不到。
“含光君,泽芜君回来了,请您去寒室。”
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魏嬴的手僵住,不敢置信的看向来人。
阿苑?!
蓝湛看向魏无羡,“魏婴,我去去便回。”
“去吧去吧,好好跟泽芜君说,别吵起来了。”魏无羡知道蓝湛带他和哥哥回来,没告诉泽芜君,但泽芜君也不是傻子,估计已经察觉了。
蓝湛垂眸,转身离去。
蓝思追正要跟着走,魏嬴叫住他,“小公子且等一等。”
“前辈……是在叫我吗?”蓝思追脚步一顿,回过头看着魏嬴,不知为何,这位前辈看着他的目光有些怪怪的。
魏嬴对他招招手,“你过来。”
蓝思追闻言,犹疑的上前,“不知前辈有何吩咐?”
“前些日子泽芜君说,是族中外出夜猎的小辈回山时,发现了我,不知是不是你?”魏嬴知道自己刚才忽然叫住人的行为过于唐突,心思一转便找到了借口。
蓝思追闻言,恍然大悟的看着魏嬴,“原来您就是山下那个受了重伤的人?”
很好,一句话暴露全部。
魏嬴笑吟吟的取了一枚玉佩递给他,“看样子泽芜君说的小辈,便是你了,我看你挺合我眼缘的,这枚玉佩便送你了。”
“这,无功不受禄,思追不能收。”蓝思追忙摇头。
魏嬴强硬的塞到蓝思追手里,“给你你就拿着,没听过长者赐不可辞吗?”
蓝思追无措的捧着手里的玉佩,脸颊都红了,“可是,可是先发现前辈的不是我,而是我的同门景仪。”
“你说的景仪虽然最先发现我,却未必合我眼缘,不过他也算有恩于我,这样吧,我这里还有一瓶疗伤的丹药,你替我给他。”魏嬴又取了一瓶丹药塞给蓝思追。
蓝思追愈发无措,“这……”
“给你,你就拿着,不用不好意思。”魏嬴笑着拍拍蓝思追的头,带着几分诱哄。
魏无羡站在一边看着自家大哥差点把人家小孩儿给逗哭了,不禁失笑。
原来,他大哥也是这么恶趣味十足的吗?
他们俩还真是两兄弟啊!
蓝思追红着脸告辞,逃命似得离开了客院。
“哥哥就这么喜欢蓝家的小孩儿?”魏无羡笑着打趣道。
魏嬴笑着看向弟弟,“阿婴不觉得这小孩儿挺可爱?”
闻言,魏无羡托腮想了想,笑了,“这么一说,确实有些可爱。”
41、番外二(02)
近日仙门百家动作频频,夷陵老祖时隔十六年死而复生的消息像病毒一样迅速传播,不仅仙门百家,就连普通百姓都人心惶惶,入了夜门都不敢出。
魏无羡被蓝湛藏在云深不知处,整天除了吃吃喝喝,便是跟大哥一起逗弄蓝氏几个小辈。
蓝思追和蓝景仪两个带着关系好的同辈经常跑来魏嬴养伤的小院,魏嬴也不知道是不是在仙界冷冰冰的地方待久了,重新感受到人间的烟火气,对这些小辈格外的疼爱,其中以蓝思追为最,不过短短半个月的时间,蓝思追已经在魏嬴这里得了不少保命的好东西,叫蓝景仪十分的羡慕。
这日,魏嬴陪着弟弟跑到后山捉鱼,看着魏无羡活力四射的模样,他不禁失笑。
只要没遇上糟心事,阿婴总是能找到让自己开心的事做。
微不可闻的脚步声传来,魏嬴不用回头便知是谁。
“忘机来找阿婴?”
“嗯。”
“何事?”
“思追他们接到委托下山除祟,兄长令我同去。”
哦?这是下山前看阿婴一眼,还是想带着阿婴一块儿去?
正想着,魏无羡已经抓到了一条鱼,扬起笑脸抬头就看见跟大哥站在一块儿的蓝湛,面上的笑容便是一僵,讪讪的道,“我……就是……改善改善伙食。”
陪哥哥在云深不知处养伤这将近一个月的时间,魏无羡嘴里都淡出鸟了,要不是蓝湛时不时给魏无羡带两瓶天子笑给他喝,魏无羡怕是早就待不住要跑出去了。
蓝湛面无表情,“云深不知处不可杀生。”
魏无羡看着手里的鱼,讪讪的放生,爬上岸,整理衣摆,有些郁闷的道,“含光君大忙人怎么有空跑来后山?”
蓝湛是姑苏蓝氏掌罚之人,平日里要处理的事情虽然不如他哥哥蓝曦臣,但也不少。
但不管多忙,蓝湛每日总会跑过来看看魏无羡。
然而魏无羡并没有体会到蓝湛的心情,只觉得蓝湛整天都很忙,几乎都看不到人影。
蓝湛见魏无羡郁闷,眼眉低垂,道,“我要下山一趟,短时间不会回来。”
“啊?”魏无羡瞪大眼睛,哀嚎,“你要是下山,我怎么办啊?”
这话忒得引人误会。
但深知因由的魏嬴只想同情蓝湛。
蓝湛将他们藏在云深不知处内,不可能瞒过家主蓝曦臣和蓝湛的叔父蓝启仁,但拗不过蓝湛只好封锁他们在云深不知处的消息,整个云深不知处,知道他们两个存在的,除了蓝启仁和蓝曦臣兄弟两个,便只有蓝思追几个小辈。
念着蓝湛冒着身败名裂的风险把他们藏在云深不知处,魏无羡也做不出让蓝湛为难的事,所以近一个月来,魏无羡还真是忍了又忍才没犯禁。
当然也少不了蓝湛总是偷偷给魏无羡带天子笑的原因。
现下蓝湛忽然要下山,短时间回不来,魏无羡对蓝氏的饭菜实在是难以入口,等蓝湛下山连天子笑都没得喝了,魏无羡可不得心疼自己?
“魏兄,你如今伤势如何?”蓝湛看了魏无羡一眼,转而问魏嬴。
魏嬴挑眉,“已经差不多痊愈了。”
以他一人之力碾压仙门百家都毫无悬念。
“魏兄可愿带着魏婴与我一同下山?”
魏嬴含笑道,“自无不可。”
老实说他也受够了云深不知处的饭菜,简直是和尚庙,虽然魏嬴并没有弟弟那般嗜辣,但口味也跟弟弟一样偏重,对于姑苏蓝氏清淡的饮食,实在是爱不起来。
他其实虽然有伤在身,但他随身洞府里疗伤的仙丹灵药不知多少,几颗仙丹下去就好了大半。
留在姑苏蓝氏这么久,更多的是打听阿苑为何会在姑苏蓝氏的真相。
不过顶多打听出蓝思追父母双亡,在姑苏蓝氏这么多年,多数是由蓝湛教导。
魏嬴猜测,阿苑会成为姑苏蓝氏子弟,跟蓝湛脱不开关系。
以蓝湛对他弟弟的心思,在温情一族被挫骨扬灰,他弟弟身死魂消的情况下,知道还有个阿苑活着,蓝湛不带回来才是见鬼了。
魏无羡凑过来,“下山?这……不太好吧?”
他现在当真是声名狼藉,他的大名能止小儿啼哭,可见多凶残。
魏嬴拍拍弟弟的肩,“有哥哥在,不用怕。”
“我不是怕,就是……”魏无羡犹豫的看了蓝湛一眼。
蓝湛心知肚明,道,“一条路走到黑的感觉,也不差。”
魏无羡闻言有些恍惚,当年他叛出江氏,曾偶遇过蓝湛一回,当时他说。
管他熙熙攘攘的阳关道,我偏要一条独木桥走到黑!
“你还记得?”
蓝湛抬眸,与魏无羡对视,“魏婴,你不是一个人,你还有哥哥,还有……我。”
“蓝湛……”
魏嬴嘴角抽了抽,道,“不是要下山吗?走吧!”语毕,三人脚下聚起云团,慢慢腾空。
“哇……这是什么?”魏无羡吓了一跳,低头盯着脚下的云团,生怕掉下去。
魏嬴没有解释,问蓝湛阿苑他们去哪儿了。
“是莫家庄,听说有邪物作祟。”
魏嬴倒是知道莫家庄在何处,直接腾云带着二人往莫家庄而去。
魏无羡拉着蓝湛在云团上坐下来,欣赏从上而下的风景。
本想直接在莫家庄下落,蓝湛却阻拦了魏嬴,在镇上随便寻了个客栈吃东西。
便听到客栈里的说书人叨叨着夷陵老祖如何如何。
魏无羡嘴角抽搐,低声道,“都过了十六年,居然还在说我。”
闻言,魏嬴莞尔道,“可见还是夷陵老祖的名号响亮。”
魏无羡:“……”大哥,你是在嘲笑我吗?
入夜,魏嬴在客栈厢房里打坐,魏无羡拉着蓝湛爬上了人家客栈的屋顶。
“蓝湛,那是不是你们蓝氏的信号?”
蓝湛霍然起身,“我去看看。”
“我也去!”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莫家庄,便见蓝氏几个小辈围成一团,莫家庄血流成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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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东西这么凶?”魏无羡叹了一声,抽出陈情,清越的笛声在莫家庄响起,凶物瞬间安分下来。
蓝湛趁此机会,取出锁灵囊将凶物收进去。
二人飞身而下,蓝思追等人惊魂未定,看见二人喜得热泪盈眶。
“含光君!魏前辈!”
“我说你们几个,怎么惹上这么凶的恶灵?”魏无羡看着蓝思追腰间的玉佩,叹道,“我大哥这玉佩送得还真是恰当,要不然你们今天全得死在这儿!”
蓝景仪苦着脸道,“我们也没想到召阴旗会引来这么凶的恶灵。”
听到召阴旗,魏无羡皱起眉,“召阴旗拿来给我看看!”
蓝思追忙将收回的召阴旗递给魏无羡,魏无羡检查了一遍,看向蓝湛。
蓝湛:“有问题?”
“召阴旗没有问题,有问题的是这个恶灵。”魏无羡神情凝重,“纹饰画法正确,咒文齐全并无错漏,使用起来不会出差错。唯一不足的是画召阴旗的人经验不足,这召阴旗顶多吸引五里之内的邪祟和走尸,但对于莫家庄这种小地方也够用了,毕竟这种地方能出什么凶残的阴魂走尸?可偏偏就招来了这么凶的恶灵,问题可就大了。”
“有人故意将这恶灵投放在莫家庄?”蓝湛神情冰冷起来。
魏无羡眉头紧锁,“怕是故意为之,若是思追他们都因为这个恶灵死在这里,姑苏蓝氏肯定是要追查到底的。就不知背后之人,目的何在。”
蓝湛看着手中的锁灵囊,道,“此事非同小可,先回去。”
这时,魏嬴从空中飘落,“出什么事了?”
他是感觉到思追佩戴的防御阵被触动,才跑出来找人的,本想找弟弟他们同去,没想到这二人先他一步赶来。
蓝湛将手里的锁灵囊递给魏嬴,“有人将此恶灵投放至此。”
魏嬴接过来,将锁灵囊打开,而后很快关上,皱眉道,“这是……霸下的气息。”
“霸下?”魏无羡错愕的道,“霸下……不是赤锋尊的佩刀吗?”
蓝湛看着魏嬴,“魏兄是如何认出这是霸下的?”
“这是霸下的刀灵,还有赤锋尊的残魂,赤锋尊残魂都蕴含这样浓烈的怨煞之气,恐怕他的死因并非刀灵爆体而亡那么简单。”魏嬴大概能猜到发生了什么。
金光瑶到底还是走了那条不归路,彻底的回不了头。
“魏兄的意思是,赤锋尊是被人谋害的?”蓝湛想到兄长,不禁担忧。
魏嬴看着手里的锁灵囊,叹道,“你想想,十多年就设计害死赤锋尊,并且让所有人对赤锋尊是刀灵爆体而亡深信不疑,这么深的心机,这么高的手段,当世有几个人能做到?”
蓝湛几乎是立刻想起曾经潜伏岐山温氏,并且如鱼得水的金光瑶。
他哥哥对金光瑶的信任有多深,单看他兄长连姑苏蓝氏的绝学之一《清心音》都传授给了金光瑶,便可见一斑。
“没有证据!”
魏嬴挑眉,“我也没有证据,但你们可以拿着这个恶灵,追查下去。想必,将这恶灵投放到这里的人,就是有意引姑苏蓝氏追查真相。”
接过魏嬴递来的锁灵囊,蓝湛道,“那我们即刻回山。”
魏嬴带着蓝湛和弟弟,以及蓝氏几个小辈,一同腾云往姑苏蓝氏而去。
蓝景仪几个小辈叽叽喳喳的围在魏嬴身边,问他为何能腾云驾雾,魏嬴笑而不答,从随身洞府里挑了些好玩的东西给他们,引走他们的注意力。
另一边蓝湛和魏无羡凑在一起,低声谈论着莫家庄的恶灵,以及杀害赤锋尊的凶手。
42、番外二(03)
回了云深不知处,蓝湛便带着魏嬴和魏无羡去见蓝启仁和蓝曦臣,蓝启仁虽然不喜魏无羡,但也没当着蓝湛的面赶人,只当没看见魏无羡,倒是魏嬴,通身气度居然远胜他教出来的蓝氏双璧,倒叫蓝启仁有些疑惑。
明明是两兄弟,一个若云中仙鹤,一个却是邪魔外道,当真是两个极端。
蓝湛将锁灵囊交给蓝启仁,把莫家庄发生的事,和魏嬴的发现告知叔父和兄长。
当听蓝湛说是霸下刀灵作祟时,蓝曦臣当即否认,“不可能!我是亲眼看着大哥下葬的。”
“泽芜君,现在不是你信不信的问题,霸下刀灵作祟是事实,就算你不信,也无用!”魏嬴很直接的道。
蓝曦臣眉头紧锁。
“我带人先去冥室招灵,看看到底怎么回事。”蓝启仁起身道。
魏嬴也没有反对蓝启仁的意见,侧身让路。
蓝曦臣心系大哥佩刀之事,也跟着蓝启仁一起去了冥室招灵。
魏嬴跟弟弟和蓝湛一起往后山客院而去,路上魏嬴一直没有说话。
察觉到今日的兄长异常的沉默,魏无羡勾着哥哥的脖子,笑着道,“哥哥何事苦恼?不如跟弟弟好好说道说道,没准我能解决哥哥的烦扰?”
“阿婴没有感觉到那刀灵的气息有些异常吗?”魏嬴道。
魏无羡闻言一怔,“异常?”
“我总觉得,那霸下的刀灵有阴虎符的气息。”魏嬴曾将阴虎符重新炼制,虽然他对阴虎符的了解并不多,但他既然解决了阴虎符的隐患,自然也是了解阴虎符的。
虽然刀灵上沾染的阴虎符气息跟他记忆中的有些不同,但并不妨碍他怀疑阴虎符没被销毁。
“阴虎符?”
魏无羡和蓝湛同时色变,当时魏无羡只觉得恶灵很凶,只想快些解决,便用陈情快速将其镇压而后由蓝湛收入锁灵囊。
他和蓝湛都没仔细的看过锁灵囊内的恶灵,但他相信他哥哥不会乱放阙词。
“当初仙门百家齐聚销毁阴虎符,我也在场,我是亲眼所见,阴虎符不可能在世!”蓝湛神情凝重的道。
魏嬴点点头,道,“我知道阴虎符已经被销毁了,但我想说的不是这个,”顿了顿,他看向自己的弟弟,“阿婴,你的阴虎符应该不是阴铁炼制而成的吧?”
他当初就觉得弟弟炼制的阴虎符气息神似阴铁,却又有些许不同,如今阴虎符被销毁的情况下却冒出个沾染了阴虎符气息的霸下刀灵,怎么都解释不过去。
当初阴虎符销毁的时候,人家赤锋尊还没死呢!
“大哥怎么知道?”魏无羡瞪大眼睛,他炼制阴虎符的材料来自于屠戮玄武体内那把戾气冲天的凶剑,此事除他之外无人知晓。
魏嬴道,“我不知道,我只是猜测而已。”
闻言,魏无羡挑眉,倒也没有追问,想了想将自己当初在暮溪山和蓝湛一起杀屠戮玄武然后得了一柄剑的事告诉了哥哥,“阴虎符便是用这把剑炼制而成。”
“屠戮玄武体内居然有一把凶剑?”魏嬴还真不知道这个中因由,沉吟片刻,道,“也就是说你的阴虎符并非如仙门百家猜测的那样,是用阴铁炼制而成。如此一来,就能解释得通了。当世有四块阴铁,温若寒当初便得了其三,后岐山温氏被灭,他手里的三块阴铁也随之销毁。你手里的阴虎符并非阴铁炼制而成,也就是说……”
魏无羡心领神会,“还有一块阴铁存世!”
“不止如此,这个手里有阴铁的人,还将仅剩的这块阴铁仿制成阴虎符,”魏嬴眉头紧锁,深深吸了口气,“当初仙门百家都以为你的阴虎符是从薛洋手里夺了阴铁炼制而成,既然现在可以证明你没拿阴铁,即是说,仅剩的那块阴铁还在薛洋的手中,但我听说,金光瑶当上仙督后,便将薛洋正法,阴铁莫不是落在金光瑶的手中,还被他炼成了阴虎符?”
“这也说不好,薛洋的实力并不高,就是会很多的阴招,对上稍微狠绝不留情的人,他早不知死多少次了。而且,也说不准薛洋当初到底有没有带走阴铁。”
魏嬴闻言,没有再说什么,但他心里是完全确定金光瑶就是杀害聂明i的凶手,毕竟当初他已经实施过杀人的手段,只是后来暴露了而已。
甚至,魏嬴觉得莫家庄的事,有点像聂怀桑的手笔。
因为最有机会接触聂明i尸体的就是聂怀桑,而聂怀桑也并非世人眼中的一问三不知,他知道的比人家知道的多得多,心眼也比常人多得多。
若莫家庄的事真是聂怀桑的手笔,魏嬴当真对聂怀桑生不出任何好感。
即便莫家庄那些人都各怀心思,但也不至死,聂怀桑如此行径,真说不上正派。
正聊着,迎面遇上了蓝思追和蓝景仪。
“含光君,魏前辈,魏先生。”蓝思追之前曾苦恼如何称呼魏嬴和魏无羡,都是前辈又都姓魏的情况下,总不能都叫魏前辈,倒是魏嬴好心建议,让他称呼先生,修炼上有什么不解的,也可以去问他,几次请教过后,魏嬴在蓝思追的心中地位步步高升,已是十分敬重。
蓝景仪因着跟蓝思追关系好,倒也跟着一起称呼先生,魏嬴想着一个是教两个也是教,便随了蓝景仪。
魏嬴正欲说什么,便听到阵阵钟声。
蓝湛和蓝思追蓝景仪脸色骤变,转身便走。
魏嬴两兄弟对视一眼,心知有异,便也跟了过去。
一行来到冥室前,只见冥室紧闭,警钟鸣响不停,“这是怎么回事?”
“冥室是蓝氏招魂专用的建筑,警钟鸣响,便是……招魂失败了。”
魏嬴闻言,想起刀灵,当即挥手打开了冥室的门。
蓝启仁吐血昏迷倒在一旁,蓝曦臣试图用裂冰镇压作恶的刀灵,但也只是僵持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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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嬴从随身洞府里取出一把扇子,轻轻一扇,被刀灵附体的剑便掉在地上。
蓝湛惊讶的看了眼魏嬴,不知道魏嬴哪儿来这么多的宝贝。
不过蓝湛此刻顾不上魏嬴,他快步走到叔父身边,检查了一下,眉头紧锁。
“兄长,到底是怎么回事?”
蓝曦臣面色惨白的来到叔父身边蹲下,心神不稳的道,“我和叔父合力招魂,失败了。姑苏蓝氏几乎从未招魂失败过……”
“魂魄招不来?”魏嬴问道。
蓝曦臣点头。
“只要魂魄在,就不存在招不来的结果,除非……”
魏无羡接着哥哥的话道,“除非这名死者的魂魄跟他的尸体一起被割裂了!”
蓝曦臣痛苦的闭上眼,“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虽然蓝曦臣还是不敢相信结义大哥被分尸的事实,但魏嬴在云深不知处暂住一个月以来,他已经了解了魏嬴的品行,绝不会是胡言乱语之人,他既然确定是聂明i的残魂,那便绝对是!
魏嬴没办法直接告诉他们真相,就算他告诉蓝曦臣真相,蓝曦臣也绝不会相信。
结义弟弟害死了结义大哥,还将其分尸。结义大哥的弟弟为了给自己哥哥报仇,又设计他姑苏蓝氏子弟。
其实魏嬴觉得,聂怀桑挑姑苏蓝氏的人下手,也有报复蓝曦臣的嫌疑。
聂明i是怎么死的,旁人不清楚,魏嬴还不清楚吗?
归根结底,就是蓝曦臣把清心音传授给了金光瑶,给了金光瑶光明正大的理由为聂明i弹奏清心音压制刀灵,也给了金光瑶机会在清心音上动手脚。
而金光瑶所使用的乱魄抄,也是来自姑苏蓝氏的禁.书室,可以说都跟姑苏蓝氏有关。
聂怀桑既然没选择光明正大的拆穿金光瑶,而是选择布局折磨金光瑶,便可见其心性也跟那些藏污纳垢的仙门世家一样,并不光明。
他为兄报仇没错,但莫家庄的人和阿苑他们不该为了他的复仇付出代价。
拿旁人的命来复仇,他比金光瑶好在哪儿呢?
金光瑶好歹是因为私人恩怨才杀了他大哥,从始至终都是自己动手,没有借任何人命来害聂明i,而聂怀桑为了报仇,第一步就选择杀害无辜之人。
即便金光瑶不是什么好人,聂怀桑也并未比他好多少,甚至在某些方面,聂怀桑根本就不如金光瑶。
金光瑶任仙督这些年,不论他那些私人的恩恩怨怨,他为天下百姓,却是切切实实的建了一千两百多座t望台。
一个是护,一个是害,高下立见。
魏嬴虽然怨金光瑶害他弟弟,但也欣赏他的本事,而聂怀桑,魏嬴当真是看不上。
有件事,魏嬴记忆深刻,聂明i被刀灵影响,性情暴躁,整日骂人,聂怀桑作为弟弟,自然是首当其冲,当时聂明i已经得罪死了金光瑶,金光瑶对聂明i起了杀心,而聂怀桑做了什么?他在金光瑶来给聂明i‘压制’刀灵的时候,迫不及待的将金光瑶带到他哥哥面前。
因为只要金光瑶一出现,他大哥只会骂金光瑶,不会再骂他。
可见聂怀桑之心何等自私,当初想着利用金光瑶来顶住他哥哥的辱骂,事后又怪人家杀了他的哥哥,怎么没反省反省自己做了什么?
金光瑶活该就被他哥哥斥责辱骂?
兄弟两个,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43、番外二(04)
蓝启仁招魂失败陷入昏迷,蓝曦臣也因为魏嬴隐射的聂明i被分尸的真相心神不宁,蓝湛为救叔父,决定带着刀灵去寻找操控他的那个人所在之地。
这次魏嬴没有跟着去,他弟弟如今虽然没有金丹,但仙身已成,不管陈情还是随便,都能运用自如,哪怕手里只有陈情,他弟弟都能力压仙门百家,魏嬴实在没必要时时刻刻跟着。
倒是阿苑他们,听说大梵山有食魂兽出没,决定去练练手,增长见识阅历,而蓝湛要跟他弟弟去西北方向追查将刀灵投入莫家庄的幕后之人,同时也查查金光瑶,看他是不是杀了聂明i,如今金光瑶的身份地位,若真是他做的,想给他定罪那要拿出百分百无可辩驳的证据,否则是不可能给金光瑶定罪的!
因此,蓝湛不能如往昔一般给蓝家小辈们保驾护航。
魏嬴不担心弟弟保命的本事,倒是担心阿苑他们,因此决定分道,他去跟着阿苑他们去大梵山顺便暗中保护阿苑他们,他弟弟和蓝湛一起去调查幕后真凶。
虽然魏嬴知道真相,但到底不是他去过的世界,也许会出现什么偏差,倒不如他们自己亲自调查来得明确。
这次哥哥没跟着,魏无羡倒也没有很在意,他又不是三岁小孩,而且……论起保命的手段他肯定是不如哥哥的,与其担心哥哥,倒不如担心自己呢!
魏无羡和蓝湛前脚离开云深不知处,阿苑他们后脚便前往大梵山,魏嬴能腾云,脚程比几个小辈不知快了多少,因此倒没有那么急着出门,反而去了寒室,找心神不宁的蓝曦臣谈心。
对这位温煦温雅、款款温柔,总是以最大善意对待他人的泽芜君,魏嬴是很敬佩的。
蓝曦臣完全对得起泽芜君这个称号。
泽,乃恩泽、仁慈之意。
芜,大抵是指芜城【田地荒芜长满乱草的旧城】。
但蓝曦臣啊蓝曦臣,你对他人款款温柔,他人却未必会回报你温柔款款。
“云飞公子?你来找我,有事?”即便心中思绪纷杂,蓝曦臣也是温柔以待,不摆脸色。
因为他弟弟的原因,蓝曦臣为了区分两个魏公子,便称呼魏嬴的表字。
魏嬴在蓝曦臣对面坐下,微笑道,“泽芜君有想过,是谁杀了赤锋尊,还将其分尸吗?”
闻言,蓝曦臣微愕,“这……”
“泽芜君无需见外,以令弟和舍弟的交情,早晚会是一家人。”魏嬴浅浅笑道。
蓝曦臣闻言叹道,“连你都看出忘机的心思,魏公子却还当忘机是知己。”
“什么知己会问灵十六载,等一不归人?”魏嬴浅笑道。
旁人听含光君逢乱必出,只当他是雅正端方,但魏嬴却知道,年少时蓝湛为的是自己,后来为的他弟弟魏无羡。
“其实舍弟对忘机也未必无心,只是他自己还没醒悟罢了,不过我来找你,不是为弟弟。”
蓝曦臣不明其意,“云飞公子想说什么?”
“算是安慰吧,也许忘机和阿婴他们查出来的真相,会让你难以接受。”魏嬴道。
蓝曦臣闻言一凛,“云飞公子是不是知道什么?”
换句话说,魏嬴已经知道幕后人是谁。
魏嬴微微一笑,“我只是猜测罢了,蓝先生如今昏迷不醒,我很快也要离开云深不知处看护思追他们,蓝先生只能由泽芜君照顾,旁的事情,泽芜君还是不要再插手为好。”
语毕,魏嬴翻手掌心出现一枚玉佩,“这玉佩附有防御阵,护身效果极佳,近日乱象丛生,恐生意外,这枚防身玉佩,还请泽芜君收下。”
蓝曦臣接过玉佩看了看,含笑道,“这玉佩我在思追身上见过一枚一模一样的,没想到是用来护身,云飞公子为何独独对思追另眼相看?”
作为蓝湛的哥哥,他很清楚蓝思追的身世,蓝思追是岐山温氏旁支一脉的遗孤,曾是魏无羡四处抱着跑且十分喜爱的晚辈,若非如此,他弟弟当初也不会顶着叔父的责罚硬是要留下阿苑,还为其取字思追。
其中深意,除了他和叔父,恐怕无人知晓。
但这位忽然冒出来的魏云飞,似乎已经知道思追的身世,否则为何独独对思追另眼相待?
护身的玉佩,还有修炼上的指导,这位魏云飞所作所为完全称得上是思追的授业之师。
“思追合我眼缘。”魏嬴冲着蓝曦臣意味深长的笑道。
蓝曦臣与魏嬴对视片刻,相视而笑,彼此心知肚明。
此后,魏嬴又在云深不知处呆了几日,掐着时间离开前往大梵山。
凭着玉佩的指引,魏嬴很快就找到了阿苑他们,几个小辈提着剑救被吊在缚仙网里的修仙者。
蓝景仪吐槽道,“谁那么缺德,在大梵山投放这么多缚仙网?这一路我们都救了多少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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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缚仙网价值不菲,纵观仙门百家,恐怕只有兰陵金氏有这样的财力。”蓝思追道。
蓝景仪皱眉道,“他们这是想干什么?”
“这恐怕只有问投放这么多缚仙网的人才能知道了。”
魏嬴坐在云上,看着下方几个苦恼的小孩儿,想了想,施法收了剩下没被触发的缚仙网。
剩下的则召出自己的佩剑归云,一口气全给毁了。
“谁毁了我的缚仙网!!”穿着金星雪浪袍服,眉心一点红的少年气冲冲的跑了出来,看见蓝思追他们,刁蛮的喝道,“是你们毁了我的缚仙网?”
“金公子,各家夜猎本就是公平竞争,可是金公子在这大梵山上,四处撒网,使得其他家族修士举步艰难,唯恐落入陷阱,岂非……已违背夜猎的规则?”蓝思追温和道。
被称作金公子的少年嗤笑,“他们自己蠢,踩中陷阱,我能有什么办法?”
“你!”蓝景仪愤怒金公子的态度,想说什么,就听到一个人声远远而来。
“金凌!怎么回事?”
金凌不理会愤怒的蓝景仪,扭头就喊,“舅舅,他们毁了我的缚仙网!”
魏嬴在上空清楚的看着江澄带着江氏的人缓步而来,表情冷然像是人人欠了他钱似得。
“江宗主!”蓝思追带头见礼。
江澄冷声道,“怎么没见你们蓝二公子,他不是逢乱必出吗?”
蓝思追微微蹙眉,蓝景仪听着觉得刺耳,道,“江宗主不管自己的外甥,问含光君做什么?”
“姑苏蓝氏就是这么教你们的?不懂规矩!”
魏嬴闻言捂额,明明心里没什么恶意,却非要出口恶语,江澄当真是随了他娘。
“宗主,宗主!”忽然有个人慌乱的跑过来。
江澄听到这个声音就皱眉,“说吧,又有什么坏消息要报告给我了?”
“你布下的几百张缚仙网忽然消失了。”
江澄闻言瞪大眼睛,“几百张缚仙网遍布大梵山,一瞬间消失不见了?你在跟我开玩笑?”
“是真的,宗主!”
江澄大怒,“谁拿走了缚仙网!!”
魏嬴心中一叹,挥手将收起来的缚仙网一气儿全丢在江澄身旁,溅起阵阵灰尘。
“谁在搞鬼!!”
“江宗主的脾气还是一如既往的暴躁啊!”魏嬴控制云团下落,缓缓道。
听声音是从空中而来,江澄皱眉抬头,便见云上与魏无羡神似七八分的魏嬴,当即青筋暴起。
“你……魏无羡?不!你不是魏无羡!你是谁?!!”
蓝思追看见魏嬴,面上一喜,“魏先生!”
魏先生?!姓魏?!!是魏无羡吗?前段时间乱葬岗的异常,难道当真是复活了?
江澄心神大乱,手上的紫电闪着紫光,仿佛下一刻就要抽出去。
魏嬴落在蓝思追等人身前,与江澄相对而立,手中握着归云,拱手见礼,“在下魏嬴,见过江宗主。”
“魏嬴?”江澄握紧手里的三毒,咬着牙道,“你跟魏无羡是什么关系?!”
江澄再怎么样都不会认不出魏无羡,面前这个人一袭青衫,恍若神仙中人,哪儿有魏无羡半分风流邪肆?
“魏婴魏无羡正是舍弟。”魏嬴无惧承认自己和弟弟的关系。
江澄闻言大笑,狠狠瞪着魏嬴,“胡说八道!魏无羡根本就没有哥哥!”
魏无羡有没有哥哥,他这个一起长大的难道不知道吗?
“你是想说,阿婴自幼被你江家收留,与你一同长大,所以你认为他没有哥哥是吗?”魏嬴一语道破江澄的心思。
江澄攥紧三毒,心跳失衡,“你到底是谁?”
“我就是阿婴的哥哥,只是我与阿婴自幼失散,你才不知魏无羡还有个同胞哥哥!”魏嬴坦然的解释道。
言语间,魏嬴有些心疼江澄,在这个世界呆了月余,他已经知道莲花坞被灭,江叔叔虞夫人都死了,甚至江厌离也因为救他弟弟而死,这十六年,江澄若不是有一个外甥金凌,只怕早就撑不下去了。
“好!!”江澄眼眶赤红,猛地甩出紫电,“既然你自认是他的哥哥,就由你来代他受过!”
说着一鞭子甩向魏嬴!
魏嬴皱眉,身上戴着的玉佩被触动了防御阵,紫电打在防御结界上,弹了出去。
江澄踉跄退了两步,睚眦欲裂的看着魏嬴,“该死,该死!!”
凭什么他姐姐为了救魏无羡死了,魏无羡却冒出来一个哥哥,既然知道自己有弟弟,为什么不早点找来,或许……或许他姐姐,就不会死了!!
“江澄,你不要太激动了,阿婴早就付出了代价,你何必自苦呢?”魏嬴也不知如何开解几乎失去所有亲人的江澄,一时有些头大。
金凌从未见过这样失控的舅舅,有些害怕的拉舅舅的袖子,“舅舅,你别这样,我害怕。”
“金凌,接着!”
金凌循声看去,就见一枚玉佩朝他而来,下意识的接住,而后看着丢玉佩的魏嬴,深吸一口气把玉佩又丢了回去,“我不要你的玉佩!!你以为一块玉佩就能抵我爹娘的命吗?!!”
吼出这句话,金凌眼眶都红了。
魏嬴闻言心一痛,他曾经也是被金凌唤作舅舅的人,金凌也很粘他,还是首次面对这样浑身是刺的金凌。
“金凌……”
“不要叫我!!”金凌抽出自己的佩剑指着魏嬴,“你是魏无羡的哥哥,就是我的仇人!!”
44、请点叉(00)
我是不知道刷负的脑补了什么,我只想说一句,我不欠你们的,就算我双标也不欠你们的,你们有你们的理解,我有我的理解,我并没有强求你们来理解我的解读,既然如此,点叉相忘江湖不就ok?为什么要来刷存在感?几个id像是约好了一样来diss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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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我有种我火了的错觉,感谢你们看得起我,刷负还要特意长篇大论,但是不好意思,我懒得看。
列个单章只是提个醒,我前面写的让一部分读者觉得好看,但也许我后面写的藏着剧毒,如果不顺心,请直接点叉找其他的文看,如果非要刷负来找存在感,不好意思,我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呢。
因为我这文是不v的,【不v的】,所以我没什么义务要给一部分不喜欢我剧情的读者负责,写个小说又不带洗脑的,既然你还能清醒的反驳我,怼我双标,那就证明你脑子还在嘛,既然如此,怼我反驳我,刷负我的意义是什么呢?
以为几个负分能给我洗脑吗?
是不是有点太搞笑?
如果你自己有什么理解,请你们点叉然后回去,圈地自萌,别在我免费文下面刷存在感,实在是没比双标的我好哪儿去啊,不是吗?几位刷负的!闹够了吗?还专门翻前面的章节挑刺,也是有意思的很。
我可不欠你们几位的,点叉,我也失礼了,请记住我的笔名,再也不要点开我的文!
无比感谢!
其他追我文的小天使们,今天心情被几个刷负的搞得有点糟糕,更新会晚一点吧,抱歉了!
45、番外二(05)
待蓝思追他们也离开,魏嬴蹲下身捡起地上的玉佩,苦笑一声,收起来。
重新腾云跟上思追他们,就见几个小家伙到了一片坟场,顺着路进了一个石窟。
站在云端之上的魏嬴呼吸急促起来,当年他创建无垢剑派,将温情这一脉收归门下,每年温情都会带着弟弟和族人回到大梵山祭祖。
这里……这里是温情一族的埋骨之地!
尤记得当年,温若寒为取舞天女身上的阴铁,害的温情一族死伤殆尽,只余下一些老弱妇孺在村子里苟延残喘,温情和温宁被温若寒带回不夜天,名义上是收养温情和温宁,实际上别有用心。
正走神,忽然听到下方慌乱的叫喊,魏嬴回过神低头,便见蓝思追他们以及金凌他们,还有一些其他的小仙门子弟,狼狈的从石窟里跑了出来。
他刚才走神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不是只有思追他们进去了吗?
怎么金凌也进去了?
其他的乌合之众又是什么时候进去的?
正想着,便见下方一群小辈和散修们提剑的提剑,握弓的握弓,仿佛在抵挡什么攻击。
魏嬴蹙眉,施法一看,原来都中了幻觉,他因为神识过强,才没有被幻象影响。
想了想,魏嬴还是没有动手帮忙,打算先看看他们怎么应对。
结果就见金凌被天女石像抓住,魏嬴心神一跳,下意识将之前收起的玉佩丢出去,玉佩砸在天女石像上,石像瞬间消散,金凌跌倒在地,懵然四处打量,仿佛在找天女石像。
金凌没找到消失的天女石像,倒是看见地上一枚眼熟的玉佩。
不就是之前魏嬴想给他的那块吗?
下意识的,金凌抬头,便看见魏嬴站在云端,如此哪儿还不明白是被魏嬴所救,当即拉下脸爬起来,拿起地上的弓就要离开。
这时,江澄带着人走了过来,见一群人如此狼狈,冷笑,“什么东西把你们打得如此狼狈?”
“是石窟里那个天女石像。”
江澄皱起眉,“什么天女石像?”
“传得挺神奇的,那个天女石像活过来了,之前吸取人魂魄的,好像也是这个天女石像,而不是什么食魂兽。”金凌见来的是舅舅,便老老实实回答。
江澄闻言,沉默片刻,“既然不是食魂兽,那就走吧,不用在这里浪费时间了。”语毕便直接带着金凌离去,完全没发现空中的魏嬴。
魏嬴也没有现身,那些世家仙门的子弟都惊魂未定,也不敢多做逗留,便跟着一块下山。
“思追,我们也走吧?”
“嗯。”
蓝家几个小辈也相继离去,魏嬴下来收起地上的玉佩,叹了口气。
正准备离去,忽然感应到阴虎符的气息,并且这阴虎符的气息与莫家庄的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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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曾重新炼制过弟弟的阴虎符,对弟弟的阴虎符气息万分熟悉,否则也不会立刻分辨出莫家庄刀灵上沾染的阴虎符不是他弟弟的那块。
而且,他现在感应到的阴虎符气息,像是附于凶尸身上的。
他印象中,凶尸上沾染他弟弟阴虎符气息的,唯有……温宁。
魏嬴的心跳骤然加快,循着阴虎符的气息进了竹林,很快找到了静静站在林中的温宁。
“温宁?”
温宁当初不是被温情带着去金麟台,被挫骨扬灰了吗?
电光火石间,魏嬴似乎想通了什么,不禁苦笑。
他也是太想当然了,怎么会相信那些以讹传讹之语?
连阴虎符这种东西他们都会在背后复制一个,鬼将军这样史无前例的能保持记忆神智的凶尸他们怎么可能会将其挫骨扬灰?
留着为自己所用,才是他们的目的才对。
魏嬴定了定神,上前唤道,“温宁,你怎么会在这里?”
温宁没任何回应,仿佛一座雕像,一动不动。
温宁身上锁满了铁链,很明显是有人想困住他。
魏嬴皱起眉,温宁是他弟弟亲手炼成的凶尸,独一无二,保持了为人时的记忆和神智,徒手能将钢铁拧成泥浆,断不可能被铁链锁住。
温宁是不会听从除了他弟弟之外任何人的命令,既然如此,想控制温宁,就必须毁其神智。
魏嬴来到温宁身后,在他后脑勺摸索片刻,很快摸到了东西,用力将钉入温宁脑后的东西拔了出来,定神一看。
刺颅钉!
果然不出他所料!
“公子?”
魏嬴回过神,便对上恢复神智的温宁,但很快温宁就发现,他面前这个人只是跟魏无羡长得很像,并不是魏无羡。
“你,你是谁?”温宁下意识的往后退,神情带着几分畏惧,虽然魏嬴没有任何恶意,但他能感觉到魏嬴身上传来的威压,令人惊惧。
这个人,修为好可怕!
魏嬴没想到刚拔出刺颅钉,温宁就恢复了意识,沉默片刻,道,“我是魏无羡的哥哥,魏嬴魏云飞。温宁,你当初不是跟你姐姐去金麟台请罪,被挫骨扬灰吗?是谁把你暗中保下的?”
“那日,我与姐姐同上金麟台,便被金宗主关了起来,然后我的记忆便越来越模糊了,就好像被人关在一个漆黑的地方,偶有人来查看,直到……您出现。”
因魏嬴的长相,温宁毫不犹豫的便相信了魏嬴的话。
毕竟,除了跟魏无羡有关的人,其他人见了他,不是想把他当成好用的刀便是想毁了他。
温宁只是善良,他并不是蠢。
魏嬴听了温宁的话,沉默片刻,“看来还是跟金光善有关。”
但金光善已经死去多年,金光善死后,温宁落到了谁的手里?
金光瑶吗?
但如果温宁是落在金光瑶的手里,怎么会出现在大梵山?
是聂怀桑?
如果是他,看来是想替他哥哥报仇。
“此地离清河不远,阿婴和蓝湛此时正在清河,我们先去找他们回合。”魏嬴说着,腾云带温宁前往清河。
循着弟弟身上玉佩的指引,魏嬴直接找到了他们落脚的客栈。
没有从正门进去,魏嬴带着温宁直接从窗户进了屋子。
忽然进来两个人,魏无羡和蓝湛都吓了一跳,但看清来人是谁后,魏无羡和蓝湛都大惊失色。
魏无羡冲到温宁面前,抓着温宁的肩,面上神情似喜似悲,“温宁?”
“公子……”温宁面对魏无羡,愧疚的低下头。
“温宁,真的是你?”魏无羡握着温宁肩膀的手轻颤,看向他大哥,“大哥,你是怎么找到温宁的?温宁,温宁不是已经被……”
魏嬴在一旁坐下,倒了杯酒,一杯饮尽,而后才道,“很明显,金宗主不舍得毁掉鼎鼎大名的鬼将军,想要收归己用,但可惜……温宁只听你的,我找到温宁的时候,温宁脑后被钉了两枚刺颅钉,可见温宁有多么难以控制。还有他这一身铁链,我刚急着带他来找你们,忘了除去,你自己帮他除掉铁链吧。”
魏无羡脑子里乱糟糟的,听了大哥的话,下意识拿随便劈开了铁链。
温宁见状,瞪大眼睛,“公子,你的灵力……”魏无羡的金丹是他亲眼看见姐姐挖出来的,没了金丹,魏无羡已经不能再立足剑道,但刚刚魏无羡挥剑砍断铁链时,一闪而逝的灵力爆发,根本不是没有金丹的魏无羡能使用出来的。
公子的金丹修复了?
“哦!”魏无羡立刻反应过来温宁想说什么,忙不迭的打断他,带着几分讪讪,“我大哥帮我重塑肉身,我现在好的很。”
“重塑肉身?”温宁疑惑,“为什么重塑肉身?”
“因为你和你姐姐上金麟台后没几日,金宗主便召集仙门百家在不夜天召开誓师大会,要围剿乱葬岗,阿婴当日便死在不夜天。要我说,你和你姐姐都是傻的,不管有没有发生金子轩之死,金光善也会找其他理由围剿乱葬岗的,你和你姐姐想以自己的死救阿婴,简直是白日做梦,你们这么做,不但没帮上阿婴,反倒让他死的更快,没了鬼将军的魏无羡,他们根本就不怕。”
魏嬴这番话带着难以控制的怨气,每每想起不夜天誓师大会,他胸腔都充满了怨气,他很想控制自己不要多想,不要迁怒,但这段时间下来,他已是控制不住迁怒了金光瑶。
若是哪天见到金光瑶,魏嬴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他已然生了心魔。
魏嬴的话仿佛提醒了温宁,温宁砰地一声跪在魏无羡面前。
“温宁,你这是做什么?”魏无羡去扶,温宁却不肯起来。
“公子,对不起!”
魏无羡闻言,吸了口气,“这么多年了,你还要这样子吗?”
魏嬴挥手,无形的力道拉起了温宁。
“温宁,你不用这样,金子轩之死另有隐情,错不全在你。”魏嬴叹道。
魏无羡如今已经了解自家哥哥,除了对他的事情不讲道理,其他的事他哥哥还是很讲道理的。
他大哥为何说金子轩之死,另有隐情?
“大哥,你刚才的话,什么意思?”
魏嬴摇摇头,“我现在还没有证据,现在多说无益,”顿了顿,不等弟弟追问,便问,“你们来清河查到什么没?”
见他哥哥不肯说,魏无羡倒也没有追问,他大哥不会害他。
“我们也刚到清河没多久,白日里倒是遇到一个人,说附近有个行路岭,外号吃人岭。听着倒是听凶残的,我打算明日和蓝湛一起去行路岭探探情况,刚还在跟蓝湛说呢,没想到大哥你就带着温宁来了。”
“行路岭?”这个地方……
见魏嬴神情不对,魏无羡敏锐的追问,“大哥是不是知道什么?”
“清河聂氏的祖坟就在行路岭,不过怎么变成吃人岭了?”魏嬴疑惑不解。
魏无羡闻言,挑眉,“清河聂氏的祖坟?难道说,跟清河聂氏有关?不过,等等,大哥你是怎么知道清河聂氏的祖坟在行路岭的?”
这说起来,就难以解释了。
魏嬴微微一笑,道,“这并非极为隐秘之事,清河聂氏祖上是屠夫,历代家主都是修刀道,重杀戮,每一任的家主都受刀灵影响横死,历代家主的刀灵没了压制他们的人,便凶悍异常,为了避免祸事,清河聂氏便建了这么一座坟,专门镇压这些历代家主凶悍的佩刀。”
46、番外二(06)
“如此说来,刀灵引我和蓝湛来此,是想告诉我们,他主人的身份?”魏无羡挠着下巴,若有所思,“那我们来清河岂不是白跑一趟?”
毕竟魏嬴一早就发现这是霸下的刀灵,也就是刀灵跟赤锋尊有关,招灵失败提示他们赤锋尊被分尸,他们也是在离开姑苏前就知道,既然如此,他们就没有必要再去一趟行路岭。
蓝湛取出刀灵,闭眼感应片刻,睁眼道,“向西!”
“我们离开姑苏便一直向西而行,现在还要继续向西?”
蓝湛没有答话,魏无羡叹道,“这刀灵看样子是讹上我们了,若是不找到赤锋尊的尸体,恐怕是不会安宁,既然如此,我们明日便不去行路岭了,直接往西继续找。”
“嗯。”
魏无羡扭头看向自家哥哥和温宁,“思追他们去大梵山历练,结果如何?”
“并没有食魂兽作祟。”魏嬴没有解释太多,直接给了结果。
魏无羡也没有多想,微微颔首,看向温宁,“温宁,你接下来打算去哪儿?”
“我,我不知道。”
他现在除了跟着魏无羡,还能去哪儿?
“要不然你暂时隐藏在暗处跟着我和蓝湛吧,等你以后想好了,想去哪儿去哪儿。”魏无羡拍拍温宁的肩,建议道。
温宁乖乖的点头,没有任何异议。
解决了温宁的问题,魏无羡看向魏嬴,还没开口,便听他哥哥道,“我打算去找晓星尘。”
“晓星尘?”魏无羡还没来得及发出疑问,蓝湛便被魏嬴的话吸引,眉头微蹙。
魏嬴看向蓝湛,“忘机知道晓星尘的下落?”
蓝湛摇摇头,“晓星尘失踪已有十六年。”
“失踪十六年?”魏嬴心中不安,以晓星尘的心性,即便将眼睛给了宋岚,也不会放弃锄奸扶弱,既然如此,怎么可能十六年没有任何消息?
“这么多年,连消息都没有吗?”魏无羡皱着眉,亦觉得有些不对。
蓝湛的神情有了微许变化。
“蓝湛?”魏无羡心中不知为何,忽然有些心悸,下意识唤了一声。
“七年前,常萍一夕之前失去双眼,死于凌迟,而凌迟他的凶器,就是,霜华。”
魏嬴面色大变,霍然起身,情绪激动的失声道,“不可能!晓星尘性若蒲苇,心如磐石,他一心锄奸扶弱,除魔卫道,即使前路布满荆棘也不会退步,怎么可能会用如此手段虐杀常萍?这绝对是陷害,栽赃!!”
魏嬴情绪如此失控,是蓝湛和魏无羡都没料到的。
怔然片刻,魏无羡忙不迭安抚哥哥,按着他坐下,“大哥你先别激动,坐下坐下。蓝湛说的不过是传言,我也相信晓星尘不会做这种事,但霜华是晓星尘的佩剑,若不是他做的,那谁能从晓星尘手中夺走佩剑?”
要知道,晓星尘十七岁下山便一战成名,剑术超群,除非剑法胜过晓星尘,否则怎么可能夺走晓星尘的佩剑?
魏无羡不知为何哥哥要找晓星尘,也不知为何听到这个消息竟如此暴怒,而且毫不犹豫的断定不是晓星尘做的,竟是坚定不移的相信晓星尘的人品心性,不可能做出这种报复之举。
与这位哥哥相处日久,魏无羡已经很了解哥哥的性情,除非亲近之人,否则他哥哥不会反应如此激烈,并且始终如一的交付信任。
并且听口吻,他大哥与晓星尘仿佛很是相熟。
魏无羡能感觉到他掌下大哥的身体在颤栗,不只是气得还是别的原因,“晓星尘素来纯善,绝不会肆意报复,这是陷害,陷害!!”
甚至……他现在已经可以确定,晓星尘已经遭遇不测。
“若不是晓星尘做的,便是杀人的真凶有意引人揣测晓星尘报复杀人。”魏无羡拧眉,“似乎是想毁了晓星尘的名声。”
魏嬴心乱如麻,他决定从玄冥海回来的时候,便猜测是晓星尘出事,但没想到醒来却得知弟弟身死的消息,十六年对于仙界而言不算什么,但对于凡间而言,却是太长了,世事变迁,根本是人难以自控的。
他早就想去找晓星尘,但一来伤势未愈,二来不放心弟弟,便想再晚些,只是没想到他会意外找到温宁,温宁被炼成凶尸后,武力惊人,有他和蓝湛在弟弟身边,他也能稍微放心些许,正准备去寻晓星尘,没料到会从蓝湛口中得知这样的消息。
这绝不会是晓星尘的手笔。
但晓星尘绝不会把霜华给旁人,而且还是个手段如此狠辣的杀人魔。
思来想去,只有一个猜测符合情理。
那便是……晓星尘已经遭遇不测,如此霜华才会落入旁人手中。
“宋岚呢?”
蓝湛看了魏嬴一眼,心中有些担心,但还是实话实说,“宋岚远游,不知所踪。”
又是不知所踪。
魏嬴狠狠闭了闭眼,“他们不知所踪前曾在哪里出现过?”
“我也不知。”蓝湛关心的是魏无羡,不会刻意去打听宋岚和晓星尘的消息。
闻言,魏嬴起身,深吸一口气,平复混乱的心绪,道,“你们继续查赤锋尊的下落,我去寻晓星尘,”说着转身准备离去,忽然又顿住,回头看着弟弟,“若是有事,直接传讯与我,有晓星尘的消息,也立刻告诉我。”
“好。”魏无羡怔愣着下意识点头。
魏嬴当即腾云从窗户离去,不一会儿便消失在夜色中。
屋内瞬间安静下来,魏无羡挠了挠头,有些烦闷,“到底是谁要毁晓星尘的名声?”
“也许,与常氏有关。”
否则的话,没必要对常萍下这样的狠手。
魏无羡几乎是立刻想到了薛洋,“难道是薛洋?”
“十六年前,金光善力保薛洋,常萍翻供,说常氏灭门与薛洋无关。”
魏无羡气得都要笑了,“好一出放虎归山!”
“金光善死后,敛芳尊金光瑶继任仙督,清理了薛洋。”
闻言,魏无羡蹙眉,“你的意思是,薛洋死了?”
那常萍又是谁杀的?常萍的死状真的很像薛洋的手笔。
“我不确定。”魏嬴曾暗示过金光瑶是杀害赤锋尊的凶手,连义兄都杀,可见金光瑶并非看上去那么正义,既然如此,又如何证明他真的杀了薛洋?
魏无羡挠头,有些头疼,“真是越来越扑朔迷离了。”
“别想了,我们当下还是先找赤锋尊的尸体吧。”蓝湛道。
魏无羡喝了口酒,闷闷的道,“我只是担心大哥,他的情况有些不对,但我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现在大哥独身离去,叫我如何放心呢?”
他在这世上,只有这一个血脉亲人了。
好容易才相认,他真的不想因为任何意外再失去。
“魏大哥的实力深不可测,不会有事的。”蓝湛安慰道。
魏无羡一时无言,他大哥都能给他重塑肉身,实力确实当得起深不可测,但他担心的并非是哥哥实力上的问题,而是其他的,但他又说不出自己担心什么,只能沉默。
次日,蓝湛和魏无羡向西而去,路过栎阳,又听人在背后叨叨夷陵老祖,还说薛洋跟夷陵老祖有关,把魏无羡都气乐了,过去十六年,这些人还是什么锅都甩给他。
跟着封恶乾坤袋的指引,二人往蜀东而去。
“蓝湛,你确定好兄弟指的是这个方向?”看着荒无人烟的四周,魏无羡忍不住停下问道。
蓝湛取出封恶乾坤袋,发现封恶乾坤袋指的就是他们站的这个地方。
魏无羡打量了眼四周,看见被杂草掩盖的石碑,扒开一看,只余下一个城字。
而后找到了一条几乎分辨不出的小路,魏无羡疑惑的道,“奇了怪了,这条路不像有人走的样子啊……”
魏无羡想着转头看蓝湛,“蓝湛,不如问一下那些村民吧?”
“嗯!”
魏无羡跑去打听,便得知,那条路通的是义城。
那老伯说,住在义城里的人要么短寿要么横死,久而久之便得了义城之名。
魏无羡谢过回来,蓝湛问他,“问出什么了?”
魏无羡道,“那条路通往义城,石碑上的字是义字。”
“侠义之义?”
“也对,也不对。”
“何解?”
“字确实是义字,非侠义之义,乃义庄之义。”
魏无羡跟蓝湛并肩进了小路,一边道,“听老板说呀,自古以来,住在那座城里的人,十之六七都短命,要么短寿要么横死。城中供置放尸体的义庄非常多,再加上这里,盛产棺材纸钱等丧葬阴奉之物,无论是做棺材还是扎纸人,技艺都非常精湛,所以取了这个名字。”
“那个老板还说啊,最近很少人去义城了,里面的人除了送货也很少出来,附近也见不到什么人影,这条路荒废了好几年没有人走了。”
说着用竹笛拨开杂草,道,“果然难走!”
忽然,前方冒出一团浓雾,蓝湛看了魏无羡一眼,提醒道,“小心行事。”
二人进了义城,没走多远就看见一个人影一闪而逝,两人追上去,半道上蓝湛追着人离去,魏无羡却遇上了思追和金凌他们。
“思追?”
隔着大雾,金凌并未看得太清,但轮廓却像极了魏嬴,金凌便将其错认成魏嬴,没好气的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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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无羡闻言一愣,转而笑了,“这位小公子,认识我?”
金凌一听也愣了,气道,“怎么?大梵山的时候还送我玉佩,这会儿就装不认识我了?”
听了这话,魏无羡也反应过来了,当即失笑,“这位公子认错人了吧,我可从不送玉佩,喜欢送小孩儿玉佩的,是我那大哥。”
闻言,金凌神情骤然僵住,握剑的手都抖了起来,“你,你是魏无羡?”
蓝思追闻言暗道不妙,金凌现在还当魏前辈是杀父仇人呢,当即打断金凌,道,“魏前辈,你也来了?含光君也不是也来了?”
魏无羡闻言应了一声,但注意力却还在金凌身上,“不知小公子如何称呼?”
金凌却扭过头不肯搭理,握着剑的手攥得紧紧的。
舅舅说,魏无羡可能不是他的杀父仇人,让他暂时冷静,若是遇到魏无羡,也不要喊打喊杀。
金凌觉得恼火,这些年他舅舅可没少因为有人修习鬼道便对人喊打喊杀,结果事到临头,却叫他冷静,金凌不开心,便一人带着仙子跑了,然后被人引来了义城,没想到又碰上蓝思追他们,但这还不是最糟糕的。
他居然,居然遇到魏无羡了。
“魏前辈,他就是江宗主的外甥,金凌。”蓝思追好心提醒道。
魏无羡面上的笑容僵了僵,立刻反应过来,这个性格别扭的是他师姐的儿子。
“金凌?”
金凌恼了,瞪着他道,“不要叫我!”
魏无羡一时无言,他万万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师姐的儿子。
47、番外二(07)
魏无羡见金凌不理他,大概也能猜到原因,心里虽有些不好受,但金凌没有对他出口恶语,便已经让他很宽慰了。
按下金凌的事不提,魏无羡开始问他们出现在这里的原因,却老是说不到重点,说来说去只说了进城的事,金凌答了两句话,提起自己的狗,却被蓝景仪怼了,两个小家伙当即你一言我一语的互相攻击起来。
魏无羡头都大了,正想说什么,就见他们全都说不出话来。
“嘿嘿,”魏无羡立刻明白了什么情况,笑道,“禁言?”
很显然是蓝湛的手笔了,这时,蓝思追他们指着魏无羡身后,一脸惊恐。
魏无羡转过身,便见城门口那边走来一群傀儡,不禁皱眉,打了个响指,却没控制住,反倒激怒了这群傀儡似得,速度更快的向他们而来。
蓝湛从天而降,将这群傀儡斩断,落在魏无羡面前。
两人对视,魏无羡道,“是阴虎符!”
“果然?”
魏无羡点头,“不过,不是我.操控的阴虎符,我.操控的傀儡绝不会这么轻易被斩断,看来我们之前的猜测没有错,果然是有人复原了阴虎符,不过只是半块,威力还没有那么大。”
因为刚才的傀儡,激起了地上的粉尘,一群小辈咳嗽不止,魏无羡立刻察觉不妙,这地上的粉尘有毒,当即,魏无羡便决定先离开这里。
没想到,刚走出去没几步就遇到上次在客栈要抢封恶乾坤袋的鬼面人,蓝湛与鬼面人交手,鬼面人似乎不敢硬抗,交手几回合便跑了,蓝湛毫不犹豫追了上去,只留下魏无羡和一群小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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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无羡带着一群小家伙找到一家有人的店铺,躲了进去,很快魏无羡便发现店铺的老婆婆不是人而是傀儡。
为了给几个中毒的小辈解毒,魏无羡找到厨房,带着愿意帮忙的蓝思追打扫脏兮兮的厨房,金凌也不知在想什么,竟也跟着进来打扫。
煮粥的时候,魏无羡问起他们是怎么到义城来的,结果一问,这些世家的小辈竟都是被人故意引来义城,甚至复原阴虎符的人,此时可能就在义城。
正想着,思追道,“魏前辈,粥熬好了。”
魏无羡回过神,“熬好了,就给他们端去啊。”
蓝思追忙点头,与金凌和魏无羡一起拿碗盛粥,端进屋内给中毒的人喝下。
蓝景仪喝了一口,立刻就呛住,喷了出来,“这是什么,毒药吗?”
“什么毒药啊,这是解药,糯米粥!”魏无羡道。
蓝景仪看着碗里的粥,一脸生无可恋,“先不论糯米粥为何能解毒,我可从没喝过这么辣的糯米粥!”说着就将碗放在了桌上,已是不想再喝。
魏无羡顿时有些心虚,挠着下巴,若有所思,“莫非是我把辣椒面不小心撒进去了?”
蓝思追蹲下来,拿了一碗喝了一口,忍了忍,还是喷了出来,看向魏无羡,“这味道,居然有点似曾相识的可怕呢……”
魏无羡听了,立刻诶了一声,“是药三分毒,辣一辣出一身汗,你们好得更快知不知道?”
闻言,一群小辈只得强行逼自己把这辣粥喝了下去。
一群小辈呛成一团,魏无羡面上的笑容都没了,“喂喂喂,你们至于吗?”
说完,还是低头笑了。
“魏前辈,为什么没看见先生?”蓝思追其实早就想问了,只是一直没找到机会。
魏无羡刚想回答,便听到竹竿敲击地面的声音,一群小辈如惊弓之鸟一样警惕起来。
一问方知,这个声音就是他们进城后,一直跟着他们的声音。
魏无羡在窗户上打了个洞,看见一个流着血泪的眼盲少女,而且……似乎也是傀儡。
金凌见魏无羡看了半天,也没说句话,就忍不住问他看见了什么。
魏无羡见也不是什么可怕的东西,便起了歪念头,故意引这些小辈去看,金凌被吓了一跳,恨不得打魏无羡一顿。
眼盲的白衣少女傀儡忽然跑了,街道尽头出现一个黑衣蒙眼的男子,手持霜华,魏无羡看得愣住。
怎么是他?
想到大哥对晓星尘的在意,魏无羡当即拿了玉佩传讯给大哥。
魏嬴此时也离义城不远,接到弟弟的传讯,当即腾云循着弟弟玉佩的定位赶去。
传讯给了魏嬴后,魏无羡让几个小辈好好呆着,自己拿着剑出了门,除掉傀儡而后带着受伤的男子进了屋。
男子吐血不止,魏无羡吓得不轻,忙让思追去盛一碗糯米粥,思追忙不迭去厨房,刚回来还没把粥递给魏无羡,屋子的门就被人踹开。
小辈们吓得拔剑,就见一袭青袍的俊美男子从门外快步进来,蓝思追面上的惊慌瞬间没了。
“魏先生?”
蒙眼的男子听到这个称呼,不禁疑惑,把他救进来的人不是魏无羡吗?怎么又冒出个魏先生?
这样想着,魏嬴已经快步来到魏无羡身边。
“大哥,你……”话音未落,便见他大哥面色阴沉的拿走了黑衣男子手里的霜华,并拔出了自己的佩剑抵住他喉间,“就是你冒充晓星尘虐杀常萍,毁他名声?!”
魏无羡闻言面色大变,霍然起身,“他不是晓星尘?”
黑衣男子嘿嘿笑起来,扯掉蒙眼的白布,又撕掉人.皮面具,露出真容。
魏无羡愕然,“薛洋?!”接着面色一沉,“你果然没死!”
薛洋没死,那金光瑶的嫌疑就越来越大了。
“你就是薛洋?”说起来,魏嬴至今都没有见过薛洋的真面目,这还是他三世轮回,第一次见到薛洋。
薛洋即便没剑抵着致命之处,也面无惧色,笑嘻嘻的看着魏嬴,“没想到夷陵老祖魏无羡在这世上还有个哥哥。”
“哼!”魏嬴冷哼一声,剑光一闪,斩去薛洋一臂,“说,晓星尘在哪里?!”
薛洋没想到这位魏无羡的哥哥如此不按常理出牌,说斩就斩,连个招呼都不打,他捂着断臂嗜血的盯着魏嬴,“我奉劝你最好不要再乱动手,否则我怕你接受不了真相。”
魏嬴还想说什么,砰地一声,屋顶掉下来一个人,魏无羡当即拔出随便挡下来人的剑,凝神一看大惊失色,“宋岚?”
听到弟弟的声音,魏嬴心头猛跳,从屋顶下来的人,没有活人的气息。
是傀儡!
魏嬴盯着薛洋,心中不祥的预感愈发浓郁,“你把晓星尘弄哪里去了?”
以薛洋的性子,连宋岚都炼制成了傀儡,莫非……晓星尘也……
思及此,魏嬴睚眦欲裂,提剑就想杀了薛洋。
薛洋却松开捂着断臂的手,缓缓站了起来,毫无畏惧的盯着魏嬴,“你这么想知道晓星尘的下落,莫非跟晓星尘是亲戚?你不是魏无羡的哥哥吗?哦……我想起来了,魏无羡的娘不就是藏色散人,抱山散人的徒弟吗?你既然是魏无羡的哥哥,想来也是藏色散人的儿子。所以,晓星尘是你和魏无羡的师叔嘛,我真是蠢,怎么没早点想到呢?”
魏嬴握着剑的手在抖,心里已是完全确定,晓星尘已经死了。
“你杀了晓星尘……”
薛洋冷下脸,“你可不要胡说,我可没杀他,就连宋岚都不是我杀的,”说到这里,似乎想到什么有趣的事情,仿佛有意挑衅般,直勾勾的盯着魏嬴,勾唇道,“不如魏大哥猜猜,到底是谁杀了宋岚?”
魏嬴心头猛跳,“你……”
“大哥,不要中了他的计,他是在转移你的注意力!”魏无羡一边应对宋岚的攻击,一边担心的对大哥提醒。
魏嬴醒过神,深吸一口气,用神识搜寻晓星尘的气息,却感应到,晓星尘的气息,在他面前的薛洋身上。
一剑划开了薛洋胸口的衣襟,锁灵囊从薛洋怀里掉出来。
薛洋一惊,下意识去捞,却被另一只手捷足先登的夺了过去。
“还给我!”薛洋再不能保持平静,另一只尚在的手召出降灾朝着魏嬴的手砍去,魏嬴冷哼提剑挡住,一边嘲讽,“你有什么资格说这种话?”
感应到锁灵囊里只有晓星尘残存的魂魄,魏嬴都不需要亲眼看见,都能猜到晓星尘受到何等惨烈的打击,才会只剩下残魂。
薛洋手段有多毒,魏嬴早知其前科,如此一想,魏嬴的剑更快了,他忽然不想杀了薛洋,看薛洋这一副疯魔要夺晓星尘残魂的样子,明显很有问题。
他想要,魏嬴偏不给,不但不给,还要他付出代价!
不过片刻的功夫,薛洋便倒在地上,剑都握不住,他死死的盯着魏嬴手里的锁灵囊。
“还给我!”
“还给我!!”
魏嬴面无表情的将锁灵囊收入怀中,神情冷漠的看着薛洋,“晓星尘的尸身在何处?”
“还给我!!”薛洋仿佛入魔了一般,只会喊这三个字。
而魏无羡那边,温宁出现压住了宋岚,魏无羡拔出了宋岚脑后的刺颅钉,但一时半刻,宋岚还恢复不了神智,但也没有任何攻击倾向。
魏无羡收剑,转身来到哥哥身边,看着疯魔的薛洋,蹙眉道,“他疯了?”
“他什么时候不疯了?”魏嬴声音冰冷,不带任何感情。
魏无羡担忧的把手搭在哥哥的肩膀上,“大哥……”
“我没事!”魏嬴只是迫切的想知道,薛洋这个丧心病狂的疯子,对晓星尘做了什么,才会让晓星尘只剩下残缺的魂魄。
但薛洋这幅样子,明显是不肯配合!
魏嬴,已经要失去耐心了。
48、番外二(08)
“这位魏先生好凶啊,有本事你就杀了我啊?为什么还不动手呢?”薛洋满带恶意的笑着,仿佛悟出了什么,忽然笑起来,“你是想知道晓星尘的下落?可我偏不告诉你!”
魏嬴缓缓放下剑,薛洋正得意,却见金光一闪,他被捆得严严实实。
薛洋面上的笑意敛去,盯着魏嬴,“这是什么?”
魏嬴不答,从怀里取出锁灵囊,“晓星尘?晓星尘不就在这儿吗?”
薛洋眼神忽然就凶狠起来,“还给我!”目光死死的盯着魏嬴手里的锁灵囊。
魏嬴忽然就笑了,把剑收入随身洞府,翻手取出打神鞭,抽了薛洋一鞭子,看着薛洋疼得打滚五官扭曲,魏嬴面无表情的道,“我不知道你对晓星尘做了什么,让他一点求生欲都没有,但这并不妨碍我抽你,你若是晓得好歹,最好告诉我晓星尘的尸身在何处,否则,就别怪我狠毒了。”
打神鞭是直接抽打人的灵魂,连神仙都扛不住,甭说薛洋只是一个凡人。
也亏得魏嬴手里的打神鞭是仿造的,并非真正的打神鞭,否则刚刚那一鞭子就能叫薛洋神形俱灭,永不超生!
薛洋在地上翻滚许久,才缓过来,满脸灰尘,狼狈至极。
他盯着魏嬴,不但不生气,反而笑得十分开心,“魏先生,我好怕啊……”
魏无羡看着薛洋,忍不住蹙眉,性命攸关这家伙还在耍嘴皮子,当真是不怕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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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当真以为你不说我就拿你没办法?”魏嬴眯起眼,神情莫测。
连魏无羡都是第一次见自家哥哥面上露出这样冷漠的神情,令人惊惧。
“你有本事,那就别问我啊!”薛洋有恃无恐,只当魏嬴是在唬他。
然而,魏嬴当真不是在唬他。
魏嬴收起鞭子,从随身洞府里取出一面镜子,施法浮于半空,随后取了薛洋一滴血丢在镜面上。
那一滴血在镜面晕开,镜子忽然放大,直径约有两米。
镜面忽然出现人影,白衣胜雪,背负霜华,双眼蒙着白布,微微渗出血。
晓星尘。
薛洋呆呆的看着镜子,眼睛越瞪越大,挣扎着想靠近镜子,却被魏嬴一脚踢开。
“滚远些!”
魏无羡还是第一次见哥哥口出恶言,还踢人。
不过对象是薛洋,魏无羡又觉得不是那么令人意外了。
薛洋这个人,确实让人挺想抽他的。
——
镜面的画面,是晓星尘带着一个小姑娘搀着受伤昏迷的薛洋进了义城。
而后进了义庄。
——
魏无羡叹道,“小师叔这是眼盲之下救了一条毒蛇啊!”
其实魏嬴早就料到,眼盲的晓星尘早晚会遇到恶人,但晓星尘毕竟是修仙者,就算遇到恶人也并非没有以敌之力,纵使被人蒙骗,也顶多受些伤损失钱财等物,然而魏嬴万万没料到,上天竟对晓星尘怀着如此大的恶意。
为何让晓星尘遇上薛洋这个恶魔?
即便魏嬴不了解薛洋,刚刚短暂的接触,也足以让魏嬴分辨出薛洋为人,加上他有过屠白雪阁等一些仙门世家满门的先例,他隐约有了极不妙的预感。
而仙人的预感,总是很准的。
然后他就看着薛洋伤好一点,就非缠着晓星尘一起出去夜猎,而后……骗晓星尘杀无辜之人。
魏嬴呼吸都乱了,猛然扭头看着薛洋,却见薛洋痴痴的看着镜子,眼睛都不眨。
但若只是杀几个人,晓星尘还不至于只剩下这点残魂,还没有任何求生欲。
想了想,魏嬴也盯着镜面不眨眼。
而后,就见薛洋用三年的时间,骗晓星尘屠了整个义城。
魏无羡连带一群仙门世家的小辈都被薛洋的恶毒给惊呆了,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恶毒的人?
好心救他的命,他却杀人不够还要诛心。
即便他们从未见过晓星尘,但也听说过晓星尘的名号,这个薛洋真是太狠了。
若晓星尘知道自己干了什么,哪儿还有脸活下去?
这一刻,不管是魏无羡还是思追他们,都奢望着晓星尘永远不要知道自己做了什么。
然而,这世间总是有许多事是不会如愿的。
三年后,宋岚找到了义城,遇到了阿菁,终于知道晓星尘就在义城。
但宋岚却在义庄外看见了薛洋,两人在义庄外打了起来。
薛洋一如既往的厉害,用言语干扰宋岚,而后撒了尸毒粉,又割了宋岚的舌头。
霜华穿胸而过。
宋岚……宋岚是晓星尘杀的。
魏嬴忽然想起薛洋对他说,他没杀晓星尘,就连宋岚也不是他杀的。
果真不是他杀的,但借晓星尘的手让晓星尘杀了他最好的朋友,这跟杀了他们两个有何区别?
——
“子琛?子琛……是你吗?说句话?”
——
晓星尘被薛洋的恶语刺激得心神大乱,加上骤然知悉自己屠了城,杀了好友,迫切的求死,但薛洋还在嘲讽刺激他。
而后,晓星尘便拿了自己的佩剑,自刎当场。
魏嬴只觉得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他看着薛洋试图将晓星尘炼成凶尸,妄图控制晓星尘,再也控制不住,勃然大怒。
翻手召出打神鞭,一鞭接着一鞭抽打在薛洋身上,大有直接用鞭子活活将薛洋抽死的意思。
魏无羡心跳有些快,他呆呆的看着大哥眉心忽然冒出来的殷红火焰纹,浑身发冷。
即便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知道他大哥这个状态不对劲。
忙不迭的紧紧抓住魏嬴抽鞭子的手,魏无羡急迫的喊,“大哥,大哥,你冷静一点!!”
被弟弟拦住,魏嬴停了下来,恍惚了一瞬,眉心殷红的火焰纹骤然消失,他踉跄退了两步,跌坐在地上,失魂落魄。
“我……我已经……已经很努力的赶回来了……可……可为什么……为什么还是来晚了……”
魏无羡蹲在哥哥面前,看着大哥捂着脸失声痛哭,内心震惊。
什么叫努力的赶回来,还是来晚了?
“大哥……”
“为什么每次都是这样!上天到底对我是有多大的恶意,我的爹娘,我的弟弟,我的朋友,我的师叔,为什么都要遭受这样的恶意?既然这样的厌恶我们,为什么要让我成仙?!为什么要让我一次次的看着!!”
“大哥,大哥!”魏无羡害怕的抱住失控的大哥,即便不知道大哥在说什么,也知道大哥这是大受刺激,快走火入魔了。
“大哥,我还在!弟弟还在!大哥!你不要这样啊!大哥!!”魏无羡真的害怕会失去大哥。
如果没有得到过,他不会奢望,但得到了,再失去,魏无羡真的很害怕……
魏嬴放下捂着脸的双手,看着弟弟,眼泪却怎么也止不住。
“我曾经以为,我能给所有在乎的亲朋好友撑起一片天,但直到现在我才知道……成仙不是我的幸运……而是我的魔障!!”
如果没有成仙,他就不用知道这些让他承受不住的真相。
有时候无知,才是福!
“大哥,不怪你,真的不怪你,这不是你的错!”魏无羡眼眶也红了,他不知道大哥到底遭受了什么,但现在大哥心神不稳,显然要步晓星尘的后尘。
魏嬴紧紧抱住弟弟魏无羡,就好像抱住最后一棵稻草。
但这棵稻草,还是他自己前不久找回来的,要不然……就会变成摧毁他的最后一颗稻草。
“阿羡……我本以为只要他的残魂还在,我就能恢复他的灵识,复活他,可是……可是我现在不敢复活他,复活他让他一生活在痛苦里吗?”
魏无羡抱住哥哥,心疼得要命,“那就不要复活了,死对于小师叔来说,或许才是解脱。”
“可是我不甘心啊!!!”魏嬴忽然松开魏无羡,握紧手里的鞭子,眉间火焰纹再次浮现,他恨恨的盯着薛洋,咬牙切齿,“为什么,他救你的命,你为什么要欺他眼盲,毁他信念?你难道没有心吗?!!”
薛洋奄奄一息的瘫在地上,闻言,忽然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哈……”
“薛洋!你笑什么!”魏无羡现在恶心极了薛洋,见他笑,生怕他这样会刺激他大哥彻底走火入魔,大开杀戒。
他本就知道大哥实力深不可测,但也是刚刚大哥失控之下,才从只言片语里知道,他大哥原来已经成仙了。
虽不解大哥话中真意,但他无心追究真相。
现实就是,他大哥是仙人,仙人走火入魔,还是凡间,那后果就实在太可怕了。
“我笑你大哥跟晓星尘一样的天真!我为什么要欺他眼盲?那他又为什么多管闲事?!明明就是他做错了,要帮常氏那群杂碎出头!他要是不管闲事,我不就不认识他了吗?!”
“薛洋!!”
“你吼我做什么?我说错了吗?你跟晓星尘一样都是傻瓜,以为做点好事,这个世界就美好了吗?天真,可笑!!我难道不想做个好人吗?!!可是谁给我机会了?常氏灭门,是他们活该有此报应!!”
魏无羡惊惧的看着大哥眉心火焰纹越来越红,就像血一样,而且没有消失的迹象。
“大哥,大哥你不要听他胡说!他已经没有人性了,不要听他的!”
魏嬴看着眼前神情惊惧的弟弟,努力压制体内暴动的仙灵之力,一口血喷出来,深吸一口气。
“我没事。”魏嬴强撑着站稳,神情冷漠的看着薛洋,“傻瓜?你难道不是傻瓜?明知晓星尘厌极了你,还一心想复活他,别做梦了,你永远都复活不了他,因为……他宁愿魂飞魄散,也是死生不与你相见!”
49、番外二(09)
薛洋面上带着恶意的笑容凝固,死死的盯着魏嬴,“那我做错了什么?凭什么常慈安将我的手指碾成烂泥,还是仙门家主?这样的人也配做仙门的家主?我报仇有什么错?!晓星尘凭什么不分青红皂白就帮他?!!”
魏嬴闻言一怔,“什么烂泥?”
薛洋狞笑着,“你不是都看见听见了吗?我跟晓星尘说的那个故事,那个孩子,就是我!”
“……”魏嬴久久不语。
“当年,晓星尘他们抓我的时候,好义正言辞啊,谴责我为什么因一点嫌隙就灭人满门。是不是手指不长在你们身上,你们就不知道痛!不知道撕心裂肺地惨叫从自己嘴里发出来是什么样的!我为什么要杀他全家?你为什么不问问他,为什么好端端地要来戏耍我消遣我?!今日的薛洋,就是拜昔日的常慈安所赐!栎阳常氏,不过是自食其果!”
魏嬴深吸一口气,寒声道,“纵使常氏是自食其果,死不足惜。那白雪阁呢?宋岚呢?阿菁和这义城的百姓呢?难道个个都碾了你的手吗?!纵使他们都对不住你,那晓星尘呢?他是你这一生中唯一给过你温暖和善意的人吧?你看看你自己做了什么?!别在给自己脸上贴金了,你就是个没有人性的畜生!魔鬼!!”
“我最讨厌的就是你们这些自诩正义之辈,各个都觉得自己善良正义,岂知你们自己做的善事是不是在助纣为虐?”薛洋冷笑,没有半点悔改之意。
魏嬴嗤笑,“纵使假仁假义之辈,也比你强百倍,你又有什么资格讨厌他们?他们就算再恶心再讨厌,也不会如你这般灭绝人性,连自己的救命恩人都不放过!”
薛洋还想说什么,魏嬴却懒得再听,挥手将其收入随身洞府,打算找个阴煞之日,将其永镇地狱,这种人还是不要轮回转世祸害人间了!
“薛洋呢?”见薛洋忽然消失,魏无羡吓了一跳。
魏嬴冷着脸道,“我将他收入随身洞府了,待我得空,再镇压他。”语毕,取了瓶丹药服下出了门,直奔存放晓星尘尸身的义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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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思追他们这些小辈见魏嬴走了,一个个围在魏无羡身边。
“魏前辈,魏先生他……不会有事吧?”蓝思追是真的被魏嬴刚才几乎疯魔的状态吓到了。
魏无羡眉目间全是忧虑,摇头叹道,“目前应当无碍,只是……晓星尘的事对他打击很大,只怕他想不开。”
蓝思追很喜欢魏嬴,闻言担心不已,“我们要不要跟上去?”
“不必了,想来此刻他并不希望我们跟上去。”魏无羡摇头道。
而这时,蓝湛也将鬼面人擒住,带到魏无羡面前。
魏无羡揭开鬼面人的面具,微微蹙眉,“这个人……有些眼熟?”
正困惑,蓝湛和魏无羡身后的一群小辈已经认出了这个人。
“苏宗主?”
魏无羡闻言愣住,看了眼身后的小辈,又看向蓝湛,对视一眼,“蓝湛,你认识他?”
蓝湛颔首,“此人当年是姑苏蓝氏的外门弟子,后来叛出蓝氏,如今是敛芳尊金光瑶的左膀右臂,十分得金光瑶看重。”
“哦,我想起来了,他是苏涉!”魏无羡经蓝湛提醒,终于想起这个人。
当年在姑苏蓝氏求学的时候,有一次去彩衣镇除祟,这个苏涉便很自不量力的学蓝湛,将自己的佩剑投入水中,结果丢了好大的脸。
“我们一路往这边来,他就费尽心思的想夺走刀灵,看样子,赤锋尊的死确与金光瑶有关。”
蓝思追一群小辈听得愣住,虽不知蓝湛和魏无羡为何会出现在义城,但言语间的信息量着实大得惊人。
“你们在胡说什么?赤锋尊的死怎么可能跟我小叔叔有关?”说话的是金凌,金凌长到如今可以说得亏金光瑶庇护,否则没爹没娘,就算有个舅舅,也不可能安安稳稳长大。
毕竟江澄是云梦江氏的家主,不管如何还得兼顾江氏,不可能时时刻刻的照看金凌。
听到金凌的质问,魏无羡才想起金光瑶是金凌的叔叔,不禁头疼。
他也是一时忘了这茬,但追查到现在,他们基本上已经可以确定此事与金光瑶脱不开关系,一旦爆出金光瑶杀害赤锋尊一事,兰陵金氏的声威恐怕会一落千丈。
“金凌,此事说来话长,但不管如何,我都不会冤枉好人。”魏无羡很想隐瞒,但想想这事根本无法隐瞒,倒不如直说,给金凌一点心理准备,总比突然得知更好。
金凌瞪了魏无羡一眼,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最后还是咽了下去,撇开头不看魏无羡。
义城短短时间的相处,让金凌意识到,传闻中十恶不赦的魏无羡,跟他认识的这个人,根本完全不是同一个人。
或许……或许有什么误会?
再加上大梵山魏嬴的隐射之语,金凌想起这些年苏涉对他小叔叔的推崇备至,即便他不清楚蓝湛和魏无羡在查什么,也大概能意识到,他接下来要面对的真相,可能会很糟糕。
苏涉被蓝湛禁言,他很想说什么,但却无能为力。
“鬼面人已经抓到,接下来你想怎么办?”蓝湛刚才去抓鬼面人去了,并不知薛洋这一茬,甚至不知道魏嬴也来了。
魏无羡刚想说什么,便见腰间佩戴的玉佩传出大哥的声音,“赤锋尊的尸体在义庄。”
闻言,魏无羡神情微变,当即道,“我们先去义庄。”语毕调头便走。
蓝湛不知所以然,但也听到了魏嬴的声音,抓着苏涉跟在后面,一众小辈也跟了上去。
他们赶到的时候就见魏嬴站在一个坑边,底下的棺材已经被打开,露出没有人头的尸体,而尸体的上方显出霸下的刀灵。
“果然是他。”
魏嬴瞥见被抓住的苏涉,神情冷冽,“忘机抓到金光瑶的狗腿了?”
这话说得,让魏无羡险些笑出来。
旋即想起什么,道,“怎么没看见小师叔的尸身?”
“我已经将他的尸身收了起来,总不能让他一直呆在这个鬼地方,我会选个最好的风水宝地安葬他。”并且将薛洋找个离晓星尘安葬之地最远的地方镇压,让晓星尘不管生死都不用看见这个让他恶心到寻死的人。
魏嬴终究是放弃了复活晓星尘。
见哥哥的情绪还算稳定,魏无羡便放心了。
“大哥,你有东西能存放尸体吧?总不能把赤锋尊的尸体放在这义庄吧?”
魏嬴便取了一枚自己炼制的储物戒,将赤锋尊的尸体收起,而后将储物戒给了弟弟。
“这是储物戒,是我从前的练手之作,能存放的东西不多,装个尸体还是绰绰有余的。”
魏无羡闻言笑道,“原来大哥还会炼器啊。”
“我会的东西很多,你若是有兴趣,往后也可跟我学。”魏嬴道。
魏无羡忙不迭摇头,“我就算了,有陈情和随便在手,再加上这用不尽的灵力,这世间我已经不惧任何人,就不用学那些东西了。”
闻言,魏嬴倒也不奇怪,他弟弟最是懒散不过,当初连修炼都不精心,何况这些?
“既然事毕,我们就走吧。”魏无羡说着就转身准备离去,却见大哥没动,不禁一顿,疑惑的看着大哥,“大哥?”
“你们先去吧,我……度化了这义城的怨灵再去找你们。”魏嬴垂眸道。
纵使晓星尘是被薛洋欺骗才造下这般滔天杀孽,他也想度化这些怨灵傀儡,为晓星尘减去些许罪孽。
闻言,魏无羡情绪也有些低落,“那我们就先走了。”
“去吧。”
等弟弟们都走了,魏嬴才开始布阵度化义城的怨灵傀儡,如此大的阵仗,毫无疑问惊动了义城里唯二存有神智的傀儡,宋岚和阿菁。
二人都被割去舌头,无法言语。
魏嬴看着他们,道,“晓星尘我会寻风水极佳之地安葬,你们有什么打算?”
宋岚取了自己的拂雪,在地上写字。
【负霜华,行世路】
魏嬴微微一怔,旋即垂眸,压下心头的苦闷,翻手取出从薛洋哪里夺回的霜华递给宋岚。
“那你就带着他的心愿,去做你想做的事吧。”
宋岚接过霜华,深深看了一眼魏嬴,拱手道别,离开了义庄。
而阿菁拿着竹竿在地上写道:我不想离开道长,我可以不走吗?
魏嬴看着阿菁,忽然释然了。
不是所有的善意都得不到回报的,阿菁不就是个善良的小姑娘吗?
薛洋这种人毕竟是少数。
“可以,你想留就留吧。”魏嬴翻手也将阿菁收入随身洞府,而后开始度化义城的亡魂。
大阵开启,义城被金光笼罩。
忽然,魏嬴面前出现一个虚影。
熟悉的声音传来。
“青云,你私下凡间便也罢了,为何还搞出这么大的动静?”
魏嬴抬眸看着虚影,认出来人,忽然就哽咽了,“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就算费尽心机来到凡间,也改变不了什么?”
来人沉默。
“紫微帝君,我与你相交千百年,你此刻就不能如实回答我一句,是,或不是吗?”
紫微帝君,又名紫微北极玉虚大帝,上统诸星,中御万法,下治酆都,乃诸天星宿之主也。
酆都即地狱,是紫微帝君治下统领之地,他如此大规模的度化冤魂去地府,怎么可能不惊动这位酆都最高统治者?
是以,魏嬴根本就不意外会见到紫微帝君。
“是,你找我的时候,事情便已经发生了,天界一天地下一年,等你费尽千辛万苦回到人间一切已成定局,青云,你不该下凡的,你如今道心不稳,纵使想从地狱回仙界,恐怕有死无生。甚至有可能在地狱直接堕魔,你这又是何苦呢?”
魏嬴闻言,久久不语,“我已经不打算回仙界了,多谢紫微帝君好意提醒,这满城的百姓都是无辜枉死,还望帝君看在往日情分上,让他们去地府往生吧。”
“你……”紫微帝君长叹一声,“其实……当初你就不该飞升。”
“我如今也这么想。”魏嬴面上带着笑,眼中却带着悲,叫紫微帝君看了都于心不忍。
“罢了,这些百姓本就无辜枉死,你要度化便度化吧。”语毕,虚影消失。
魏嬴怔怔看着虚空,忽然一滴泪滑落。
时至如今,方知悔之已晚。
50、晓星尘(00)
关于晓星尘,让他就这么死下去,我实在是不甘心,但是复活他又似乎太残忍,思来想去我还是拿不定主意,不确定今天有没有更新,我好好再想想,十一点没更新宝贝们今天就不要等啦_(:3∠)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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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番外二(10)
“金光瑶,我与你无冤无仇,你要杀金子轩,为什么要栽赃给我?”魏无羡一直都以为是自己心里看不上金子轩,加上当时他盛怒,才没控制住温宁。
谁料,竟是金光瑶带着苏涉用乱魄抄改变了陈情的指令,让温宁杀了金子轩和金氏去穷奇道截杀他的所有人。
这招太毒了。
他从前还对金光瑶印象不坏,现在却是恨得双目充血,恨不能拔剑捅死金光瑶。
金光瑶见他努力遮掩的一切都曝光,也不再遮掩自己的本性,一番话激得魏无羡拔剑,险些捅死他。
剑被蓝曦臣挡下,蓝曦臣深吸一口气,“魏公子,可否让我先问几句话?”
蓝湛伸出手拉魏无羡退后,道,“兄长不会再偏袒他。”
言外之意,让魏无羡冷静一些。
魏无羡将剑回鞘,干脆气冲冲的走到兄长身边坐下,不停的灌酒,试图压下心头的郁怒。
魏嬴挥手解开大部分人的禁锢,就见金凌冲到金光瑶面前,抓着他的衣领质问。
“小叔叔,你为什么要杀了我爹?为什么?!”
江澄上前拉开金凌,将外甥抱在怀中,目光复杂的看着金光瑶。
在大梵山的时候,魏嬴就隐晦的提醒过他,杀害金子轩的人不是魏无羡,而是另有真凶,而且暗指金光瑶。
但他当时并未完全相信,因为这十几年来,他是亲眼看见金光瑶是如何爱护金凌的,若他当真杀了金子轩,为何对金子轩的遗子如此关怀备至,处处妥帖?
金凌能养成这样跋扈的性子,江澄占一部分责任,另一部分则多亏了金光瑶。
由此可见,金光瑶是真心疼爱金凌。
所以他不敢相信,当真是金光瑶害死金子轩。
然而事实摆在眼前,江澄恨金光瑶前后害死了金子轩和他阿姐,但心中又对金光瑶这些年对金凌的维护感到为难。
这个人,江澄当真是看不懂。
蓝曦臣质问金光瑶为何要做这些事,金光瑶对蓝曦臣到底是不同的,当真如实回答了蓝曦臣的质问,字字泣血,但叫人同情之余,又恨其不争。
“阿瑶,你……”蓝曦臣颤着声,终是闭上眼,“既然你已经认罪……”
“曦臣!”魏嬴打断蓝曦臣的话,起身来到他身边,迎着蓝曦臣的目光,道,“金光瑶毕竟是兰陵金氏之人,如何处置他,应当由兰陵金氏处置,金光瑶当然不能再做金氏家主,金凌是上任家主嫡长孙,合该他继承家主之位,金光瑶也当由金凌继任家主后,再来处置。”
这却是要将蓝曦臣摘出去。
蓝曦臣心中大恸,摇摇头想说什么,却发现自己不能张口。
禁言术?
他瞪大眼睛愕然看着魏嬴,魏嬴避开他的目光,看向聂怀桑,道,“虽然说金光瑶害死了赤锋尊,但聂宗主,恕我说话难听,你兄长的死,你也有责任,是你给了他机会。不管如何,兰陵金氏必定会给你一个交代,所以聂宗主和各位仙门家主,就可以先离开金麟台了。”
魏嬴说完就解开了这些仙门家主的禁锢,除了姚宗主是被人抬走的,其他仙门家主都是狼狈的离开金麟台,生怕说错一句话就被魏嬴一袖子抽飞。
赶走了这群墙头草仙门家主,魏嬴将弟弟和蓝湛都留在金麟台收拾烂摊子,自己则强行带走了蓝曦臣。
蓝湛深知魏嬴为人,也不担心哥哥被魏嬴带走会出事。
魏嬴直接带着蓝曦臣回了姑苏蓝氏,并拦着他不许他下山,也不许他插手金光瑶的事。
“云飞,你……”
数次被魏嬴拦截,蓝曦臣苦恼万分,作为蓝氏家主,被一个外人数次拦截在自己家里,他怕是史上第一人。
“你非得看清金光瑶的真面目才肯相信,我让你看了,你也已经看清了他的为人,既然如此何必还去干涉?不管兰陵金氏如何处置他,都是他应得的下场,没有人能帮他洗清罪孽。”
“我不是要帮他洗清罪孽,我说过若他真做了,我必……”
“必当以公论处!”魏嬴截断蓝曦臣的话,“曦臣,你别怪我说话难听,金光瑶虽然是你结拜义弟,但他毕竟是兰陵金氏的人,如何处置那都是兰陵金氏的事,你去管,这叫越俎代庖。”
蓝曦臣静默不语,久久,叹道,“我知道你是不想我身陷泥沼,但是云飞,不管怎么样,我没能及时发现阿瑶走上歧途,便是我的罪过,你当我真看不出你是有意把我摘出来吗?”
“你何罪之有?没有发现金光瑶作恶,便是你的罪过?那这普天之下,就没有无罪之人了。你做什么硬要给自己背上枷锁?”魏嬴有时候真的是不能理解蓝曦臣的心思。
蓝曦臣苦笑,“我曾经以为我是了解他的……”
“没有人是能完全了解别人的,不要再想了。”魏嬴道。
蓝曦臣到底是没拗得过魏嬴,被困在姑苏蓝氏,直到魏无羡和蓝忘机回到姑苏蓝氏,才知道金光瑶的下场,他做了不少恶事是事实,但他也做了有功天下的大善事,功过相抵,废除修为去守兰陵金氏的祖坟,但金光瑶明显是不甘愿的,他试图逃走,最终死于聂怀桑的手中。
魏无羡也当众说穿聂怀桑设计姑苏蓝氏的事,朋友一场,虽不至决裂,但到底有了隔阂。
金凌在魏无羡、蓝忘机和江澄的帮助下顺利继承兰陵金氏家主之位,有夷陵老祖、江氏家主和姑苏蓝氏含光君撑腰,兰陵金氏无人敢挑衅金凌的地位,但等他们都走了,就难说会不会服气金凌做这个家主了。
但只要江澄、魏无羡和蓝湛还没死,金凌的家主之位就稳如泰山,纵使旁人再不服,也不敢宣之于口。
蓝曦臣得知金光瑶被聂怀桑所杀,怔然许久,便选择了闭关,族中事务全权交给了叔父和弟弟打理,可见,虽然魏嬴及时将蓝曦臣带回蓝氏,蓝曦臣还是没迈过心里的坎儿。
魏嬴得知金光瑶身死,也有些恍惚,在蓝氏后山偏僻的客院里关了自己几天,出来后便跟弟弟道别。
“大哥你要去哪儿?”
魏嬴看上去似乎已经解开了心结,面上带着浅浅的微笑,“安葬晓星尘。”然后镇压薛洋。
闻言,魏无羡有些担心,“那……哥哥你还会回来吗?”
“会回来的。”魏嬴揉了揉弟弟的头,“毕竟你还在呢。”
逝者已逝,当更要珍惜身边活着的亲人。
魏嬴离去之后,魏无羡也将蓝忘机拐走了,不提蓝启仁多恼火,反正魏无羡跟蓝忘机一起四处夜猎还是蛮开心。
将晓星尘安葬在一处风水极佳的仙山里,而后在仙山布了阵法,令人不能靠近,然后将阿菁也放了出来。
“我在此处设了阵法,待时机成熟,你便可轮回,下辈子不会再孤苦无依。”魏嬴感念阿菁对晓星尘的心意,终究不忍她永生苦守晓星尘的坟墓,还是定了个时限,让她到了时间便去轮回。
阿菁想说什么,但因没舌头,说不出话,便啊啊啊的叫。
魏嬴心知她是不愿轮回,便道,“若是晓星尘知道你永生守着他的墓,他的灵魂也是不会安息的,若你真心为晓星尘好,到了时间还是去轮回吧。”
阿菁安静了。
魏嬴在晓星尘墓前,守了三年墓,而后告别了阿菁,下山离去。
出了山,魏嬴直接来到夷陵乱葬岗。
而后放出了薛洋,薛洋身上的伤已经彻底好全。
不过因为被魏嬴关在随身洞府的地牢里,薛洋并不知时间过去了多久。
“魏先生?我真是不明白,你明明恨得我要死,为何还留着我的命呢?”
过去几年,魏嬴早没了当初的暴怒,看着薛洋也不过是看一个可怜人。
但,他并不觉得薛洋可怜就能被原谅。
他没有资格代替别人原谅薛洋,放过薛洋。
宋岚当初带着霜华离开,什么都没有说,便是信任他会给义城百姓、白雪阁、被屠的仙门世家和晓星尘他们一个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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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嬴不会放走薛洋。
伏魔洞的血池能通向地狱,魏嬴带着薛洋悄无声息的进了酆都,而后设下阵法将薛洋一个大活人封印在九幽之下。
薛洋会重复的经历他逼死晓星尘的那段时光,直到他意识到自己真的错了,才能轮回。
魏嬴到底是没有做绝,还是给薛洋留了一线生机,但这一线生机,除非他找回自己的良知,否则是拿不到的。
时隔许久,魏嬴其实已经意识到,薛洋对晓星尘感情很深,但因为他心性扭曲,这份感情也被他糟蹋得不成样子。
他曾想过,虐杀薛洋,或者让他重复经历自己被碾断手指的那一刻,亦或者用其他的方法折磨薛洋,让他生不如死。
但这些如同梦魇的想法,在他给晓星尘守墓三年后,终究消散了。
晓星尘不会愿意有人为了他去变成魔鬼,纵使杀的这个人该死,晓星尘也不会愿意看见有人为了他变得面目全非。
所以,魏嬴放弃了那些狠毒的法子。
但他又不甘心薛洋这样没心没肺的认定自己没有错。
然后他苦思冥想,终于是想到了能真正惩罚薛洋的办法。
那就是重复他逼死晓星尘的那一刻。
如果薛洋没将晓星尘当回事,他的这个惩罚,只会将薛洋永生永世的困在这九幽地狱里,但若薛洋在乎晓星尘,纵使一年两年没有改变,三年四年没有改变,百年千年万年,他总会改变的。
魏嬴一步步往酆都外走去,还没踏出酆都的门,便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青云,你这是把我的九幽地狱当成自家后花园了?”
魏嬴微微一笑,“紫微帝君,度化一个魔鬼,也是你地府的功德,何必小气?”
紫微帝君沉默许久,笑了,“我还以为你会想不开堕入魔道,没想到你竟心智如此坚韧,居然挺过来了,”顿了顿,“你还是不打算回来?”
这个回来,自然是回仙界。
魏嬴默然片刻,笑道,“算了吧,我这种人不适合成仙。”
紫微帝君没有再劝,他知道能挺过心魔的人,想法是很坚定的,劝也无用。
离开酆都,魏嬴便去找弟弟,但也没怎么跟弟弟混在一起,大部分的时间,魏嬴都在教金凌和蓝思追这些喜欢的小辈。
等他们都独当一面,蓝湛、魏无羡都故去,魏嬴一个人再次上了埋葬晓星尘的仙山。
从随身的洞府里取出一盏灯,这是他早年寿诞时,紫微帝君给他的,能修复人的灵魂。
他在埋葬晓星尘的时候,就将晓星尘的残魂放入这盏灯里,等着晓星尘灵魂恢复。
但这很难,若非这盏灯不是凡物,面对晓星尘这样一心散魂的人,真是毫无办法。
魏嬴在仙山守了近千年,晓星尘的灵魂终究是恢复了。
他再次造访酆都,这次却是直接求见紫微帝君。
“无事不登三宝殿,你特意来,恐怕是有事找我吧?”
魏嬴笑了笑,“紫微帝君,我想请你帮忙,送他往生。”
紫微帝君是酆都之主,他亲自送走的灵魂,来生定然不凡,福禄双收。
“我还以为你会抱着他的灵魂苦守,直到你神魂溃散。”紫微帝君接过晓星尘的灵魂,颇为意外的看着魏嬴,“你送他往生,那你呢?打算去哪儿?你弟弟和你那些后辈,都已经没了吧?普天之下,你还能去哪儿呢?你尘根尽断,不如回仙界,天帝念你很久了。”
“让天帝他老人家把我忘了吧,我不会再回仙界了。”魏嬴觉得他不是个适合修仙的人,不是第一天这么认为了。
就算尘根尽断,尘世没有了眷恋的人,他也不打算再回仙界。
紫微帝君蹙眉,“你是仙,寿元无尽,除非神魂溃散,凡世间已经没了你眷恋的人,为何还要留在人间?你这是自己惩罚自己吗?”
“有劳帝君帮我这一回。”魏嬴拱手,深深一礼。
紫微帝君脸都要裂开了,盯着魏嬴看了许久,叹道,“我真是欠了你的。”
这话却是允了。
魏嬴松了口气,站直,笑着道谢。
紫微帝君送晓星尘的灵魂去轮回往生,魏嬴盯着轮回道,久久不语。
“你若是回去,我可以直接带你回去。”
魏嬴摇摇头,在紫微帝君数次挽留之下,坚定的离开了酆都。
“真是死脑筋!”
走出酆都前,魏嬴听到了紫薇帝君略带埋怨的话。
他微微一笑,没有回应。
其实,他是也是怕了,他怕回到仙界又会忽然心悸,然后又要重复面对弟弟身死,在意的人一个个都仿佛遭到诅咒一样,下场凄惨。
还不如留在这里,也许还能得到安宁。
离开酆都,魏嬴回到晓星尘埋骨之地,又守了近百年,最终选择了散魂。
……
“云飞!醒醒!”
魏嬴觉得自己大概是出现了幻觉,他不是散魂了吗?
怎么听到了晓星尘在唤他?
正懵着,就感觉有人推他,他睁开眼,就看见面容稚嫩的晓星尘。
看身量面容,估摸着……五六岁?
魏嬴:“……”
52、番外二(11)
魏嬴很快就意识到,自己不是生出幻觉,而是……重生回到自己八岁那年。
他的神识还保持仙人的境界,但身体却倒退回到肉.体凡胎。
想到这个时候的弟弟不知在哪个垃圾堆里捡垃圾吃,魏嬴的神情扭曲了一瞬,直接往山下跑。
晓星尘懵了,第一时间去找师傅。
然后……魏嬴就被师祖抓了回来。
“云飞,你怎么如此胡来?”纵使修习仙术,毕竟还未结丹,小小年纪下山送死吗?
魏嬴被师祖抓到后,立刻冷静了下来。
重生这种事说出来也许师祖会相信,但也有可能当他是做了噩梦。
深思熟虑后,魏嬴还是隐瞒了自己重生的事,选择闷头苦修,而后用了短短半年的时间成功结丹,他当年虽然结丹早,但也是十岁时才结丹,如今提早了两年。
魏嬴结丹之后有了底气说服师祖,便去找师祖说要下山历练,抱山散人被这个徒孙给逗乐了。
“你这个年纪下山历练?你觉得会有人愿意相信你吗?”
魏嬴:“……”师祖,这样嘲笑我真的好吗?
不管魏嬴怎么想方设法的让师祖相信他的实力,师祖都没松口让他下山。
纠缠了大半个月,魏嬴便放弃说服师祖,转而用法术设了个分.身留在山中,自己偷偷下山。
但是下山后,魏嬴就抓瞎了,因为他不知道去哪儿找弟弟。
他当年下山的时候,还是找去云梦才得到弟弟的消息,思来想去,魏嬴还是打算去找江枫眠问问他爹娘当初是在哪里出事的,在爹娘出事的周围找,可能会更容易找到。
虽说神识强大,但御剑靠的还是体内的灵力,魏嬴到底刚结丹,无法长时间御剑飞行,只能走走停停,选就近的城镇落脚休息,如此反复的赶路。
这日,灵力快耗尽的时候,魏嬴选了个最近的城镇落脚。
正准备进城挑个客栈暂歇一晚,就见一个小孩子追赶一辆马车,被人拿着马鞭抽倒在地,一群仆从得到主家的命令,对一个孩子拳打脚踢。
魏嬴看得怒火暴涨,他几乎是立刻就想起薛洋,薛洋昔年也是遭受如此对待,才变成个愤世嫉俗的大魔头,以致遇到晓星尘这等极善之人,不但没有感念晓星尘的救命之恩,还反过来引人向恶杀人诛心。
几乎是毫不犹豫,魏嬴召出结丹之后师祖赐给他的归云,一剑劈碎了马车。
一群仆从吓得瘫软在地,马车上狞笑的男人也扑倒在地上,狼狈的爬起来,见是个孩子,当即怒道,“哪儿来的小子毁你爷爷马车!找死吗?!”
魏嬴怒极反笑,持剑将男人的衣服尽数割裂,赤.裸裸的立在路中央。
“你!”男人羞怒的瞪着魏嬴,却不得不拼命的抓住衣服碎片遮住自己,有机灵的仆从脱下自己的外衣给主家遮住,男人放狠话在仆从的遮掩下跑了。
魏嬴上前查看小孩的伤势,这群仆从想来是做这种事做惯了,这么小的孩子,被暴打了这么一顿竟多出骨折。
忒得心狠!
魏嬴这个时候无比庆幸自己的随身洞府是绑定他灵魂的,他当初得到的好东西一点没剩全带过来了,取了疗伤的丹药喂小孩服下,“能动吗?”
疗伤的丹药很有效,奄奄一息的小孩在魏嬴的帮助下坐起来,可怜巴巴的看着魏嬴。
“伤的很重?”
小孩张了张嘴,“糖……”
魏嬴愕然,被人暴打了一顿,险些被打死,还想着糖?
总觉得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你,你叫什么名字?”魏嬴的脸色有些不好看。
小孩看着小,但口齿还算清晰,“我,我叫薛洋。”
薛洋!
魏嬴整个人有些懵,忽然想起什么,抬头看向城镇的门上的字——栎阳。
薛洋,栎阳,栎阳常氏?!
“哥哥……你有糖吗?”薛洋被戏耍一通,又被暴打一顿,能给他糖的人被魏嬴给打跑了,但他还是想吃糖。
魏嬴看着衣衫褴褛的薛洋,脸上青青紫紫,看上去好不可怜。
“……”怎么办,面对这个样子的薛洋,他根本迁怒不起来啊!
揉了揉额角,魏嬴扶起薛洋,道,“走吧,我带你去买糖。”
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他既然已经重生,没必要抓着薛洋前世做的恶迁怒一个无辜的孩子。
何况,昔日的薛洋已经为自己做的恶付出代价了。
魏嬴牵着薛洋进城,先买了糖给薛洋,又带着他去成衣铺买几身衣服,而后找了个客栈暂且住下,薛洋肯定是不能留在栎阳的,常慈安可不是善茬,今天出了这么大的丑,还是因为薛洋,若是他离开,常慈安找不到他,肯定会找薛洋的麻烦。
薛洋被碾手指就长成后来凶残的模样,若再叫常慈安虐待薛洋,谁知道薛洋会不会更凶残?
思来想去,魏嬴还是无奈的决定带着薛洋,大不了到了云梦交给江叔叔,云梦江氏没有多严格的规矩,可以说规矩很散漫,有江叔叔教导,薛洋应该不会再长成后来的样子。
这样……似乎也不错?
次日,魏嬴带着薛洋准备离开,在城门口就被人拦住了去路。
眯眼看着带着不少人围住他的常慈安,魏嬴心中冷笑,他原本没想计较,结果常慈安却是个眦睚必报的蠢货,竟敢带人来围堵他。
以为他是那些好欺负的散修吗?
从随身洞府里取了枚玉佩待在薛洋身上,魏嬴也懒得跟常慈安废话,盯着那些对他有杀意的人下手,各个砍去一条手臂,包括常慈安。
剑回鞘,魏嬴冷声道,“断你们一条手臂,是给你们一个教训,不要以为出身仙门,就有多了不起,若往后再造孽,下次再见,我手下绝不容情!”
常慈安吐血的看着魏嬴安然无恙的带着薛洋御剑离去,他带着常氏的好手来堵人,本以为不过是个小孩子,谁料竟如此厉害,三两下就把他带来的人都砍去一条手臂,还是使剑的右手。
仙门百家以剑道为尊,被砍去右手,等于断了剑道之路。
小小年纪,忒得狠毒!
常慈安竟是完全没有反省自己,反倒怪魏嬴出手狠毒,实在厚颜无耻。
魏嬴带着薛洋御剑,速度又慢了一些,但还是在半个月之后赶到了云梦。
也是凑巧,他赶到云梦的时候,江枫眠正打算出门的样子。
在莲花坞大门口,迎面看见带着个孩子的魏嬴,江枫眠脚步微顿。
背负着长剑,看上去虽然年纪小,但不管衣饰还是气度,都非寻常世家子可比。
“这位小公子来我莲花坞,有事?”
江枫眠没能认出魏嬴,毕竟上回见魏嬴的时候,魏嬴还是个一两岁的孩子呢。
五六年过去,早就大变样了。
“在下魏嬴,见过江叔叔,此来云梦,是有事相求。”
江枫眠一听对面的小公子自报家门,整个人都懵逼了,“你,你是魏嬴?”
魏嬴毫不意外江枫眠的反应,淡定的道,“晚辈正是魏嬴。”
“快,快进来。”江枫眠昔年听闻故人长子在一次夜猎的时候受了重伤性命垂危,后来二人身边只剩下一个魏婴,他便以为魏嬴已经没了,没想到竟还活着,风姿直逼姑苏蓝氏那两个小公子。
魏嬴虽然着急寻找弟弟,但也得先安顿带来的薛洋,便跟着进了莲花坞。
魏嬴将薛洋的身世遭遇告诉江枫眠,也将常慈安围堵他被他砍去手臂的事一一道来,最后拉着薛洋道,“我还要去找弟弟的下落,不能一直带着薛洋,我看薛洋天资不错,江叔叔不如将之收归江氏门下。”
对于魏嬴的请求,江枫眠没有理由拒绝。
“你也在找魏婴?”
魏嬴道,“江叔叔说笑了,阿婴是我弟弟,我当然要找到他。”
“你打算去哪里找他?”
魏嬴叹道,“我也不知道,我此来是想问江叔叔,我爹娘是在哪里遇害的,在他们遇害的附近城镇找人,或许会更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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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言,江枫眠蹙眉道,“你爹他们是在夷陵一带出事的,我已经找遍了整个夷陵,也没有找到魏婴,也许……”
也许已经遭遇不测。
“我会找到阿婴,薛洋就有劳江叔叔照顾,晚辈告辞。”不待江枫眠挽留,魏嬴一阵风的出了莲花坞,便御剑离去。
江枫眠担心魏嬴,倒是想跟上去,但薛洋对莲花坞人生地不熟的,江枫眠怎么也得先安顿好薛洋的问题,再去找魏嬴和魏婴。
魏嬴心里乱糟糟的赶往夷陵一带。
他们魏家跟夷陵到底是结了什么缘?他爹娘死在夷陵,阿婴成为夷陵老祖,他也曾在夷陵建立无垢剑派。
他也是直到此刻,方知爹娘昔年是死在夷陵。
魏嬴在夷陵一带翻来覆去的找弟弟,险些灵力透支,不得不暂时在夷陵城落脚休息片刻。
正打算找个客栈落脚,忽然听到一阵犬吠,和一个孩子的惨叫。
魏嬴忽然想起弟弟怕狗的事,当即循着犬吠传来的方向找过去,迎面就见一个孩子逃命的扑过来,魏嬴心跳加速,下意识接住扑过来的邋遢小孩,召出佩剑归云,剑指那条狗。
那是一条野狗,对着锋利森冷的剑,狗呜呜叫了两声夹着尾巴跑了。
魏嬴抱着怀里发抖的孩子,动也不敢动。
等怀里孩子不抖了,魏嬴方柔着声道,“别怕,狗已经被我赶跑了。”
小孩子赤着脚站在地上,忙松开了魏嬴,抬起头,正要道谢,就愣住了。
这张脸……
魏嬴看着满脸脏兮兮的小孩,眼眶瞬间就红了。
再怎么脏乱邋遢,这轮廓也是跟他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阿婴!”
53、番外二(12)
魏婴虽然小,但还记得自己名字有个婴字,几乎是立刻确定面前这个好看的哥哥,是在唤他的名字,“你,你是谁?”
他觉得……魏嬴的脸有几分熟悉。
“阿婴,我是你哥哥。”魏嬴将弟弟抱在怀里,心疼的要命。
怪不得怕狗,他还这么小,就要被狗追着咬,被咬到肯定很痛,这么小的孩子怎么会不怕?
魏嬴觉得他可能需要做个能防狗的玉佩,避免各种野狗、流浪狗或者灵犬靠近他弟弟。
“哥哥?”魏婴如今不过五六岁的年纪,可以说刚开始记事,他在外流浪久了,记忆都有些模糊,完全不记得自己有没有哥哥。
但是魏嬴给他的感觉很亲近,想了想,魏婴对着魏嬴露出个大大的笑脸,“哥哥,我饿了。”
魏嬴难过的神情僵住,吸了口气,见弟弟光着脚丫子,估摸着是刚才被狗追的时候,跑丢了。
“走吧,我背你去吃东西。”
魏婴很听话的爬上魏嬴的背,完全没想过这个自称他哥哥的人是不是骗子。
不过魏嬴怎么也不可能是骗子,他带着弟弟先买了几身衣服,然后带着他去客栈先把魏婴收拾干净,然后才带着魏婴下楼吃饭。
弟弟也不知道多久没吃饱饭了,看着满桌子的好饭好菜,狼吞虎咽的往嘴里塞,魏嬴生怕弟弟刚找回来就被一顿饭给噎死,不停的安抚弟弟,“不急不急,还有很多,没人跟你抢,慢慢吃。”
找到弟弟的第一天,弟弟没噎死,险些撑死。
魏嬴没辙,只得找到药铺,熬了一碗消食的药给弟弟服下。
魏婴倒是乖得很,让吃什么吃什么,完全不挑。
原本魏嬴是打算找到弟弟后,直接回山,但他忽然想起一件事,他下山是偷跑出来的,还特意留了个分.身在山中,蒙骗师祖。
他这样带着阿婴回去,他偷偷下山的事岂不是立刻就被揭穿了?
但他根本不放心把阿婴交给江枫眠。
纵使江枫眠待阿婴犹如亲生,但毕竟江枫眠还有自己的亲生子女。
虞夫人昔年说过的话,犹言在耳,魏嬴不愿意送弟弟在云梦江氏受如此对待。
说句难听的,他爹娘伉俪情深,虞夫人这样介意倒显得他娘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并且还是插足旁人婚姻的第三者。
纵使他先江枫眠一步找到了弟弟,没有把弟弟送去云梦江氏,他也相信虞夫人对他们兄弟还是看不顺眼,这跟阿婴有没有待在云梦江氏无关,只因为他娘是藏色散人。
魏嬴思来想去,没有直接回山,也没有去云梦江氏,而是带着弟弟四处吃喝玩乐,不过短短半个月的功夫,魏婴就对这个多出来的哥哥黏糊得不行,从不肯让魏嬴离开他的视线。
对此,魏嬴高兴还来不及,怎么可能会嫌弃?
他当初最后悔的就是没有早些找到弟弟,反倒让弟弟心里,莲花坞才是他的家,江叔叔他们才是他的亲人,纵使他对弟弟再好,弟弟也在乎他,但在弟弟心里,还是江厌离更重要。
他倒不是因此对江厌离有什么成见,只是自己的亲弟弟,把别人家的姑娘当亲姐姐,甚至在意的程度超过了自己的亲哥哥,魏嬴心里怎么都有些难受的。
不过现在,魏嬴自信他一定会是弟弟心里最重要的人。
“阿婴,阿爹阿娘在云梦有位故交,我想带你回山中跟随师祖修行,但这位叔叔也一直在找你的下落,未免我带你回去之后他还继续找你,我们先去一趟云梦,见一见这位叔叔,如何?”
魏婴懵懂的点头,“好。”
见状,魏嬴笑着揉弟弟的头,“乖,先吃饭,回头我带你去云梦。”
吃过饭,魏嬴带着弟弟回客栈房间休息,睡前照常指点弟弟修炼之法,然后才让弟弟睡下,魏嬴自己则打坐修炼。
次日,魏嬴带着弟弟前往云梦江氏的仙府——莲花坞。
江枫眠没想到,不过一个月的时间,魏嬴就带回了不知所踪已久的魏婴。
果真是血脉兄弟之间有感应吗?
江枫眠原本想留魏嬴兄弟二人在莲花坞住下,却遭到魏嬴的拒绝。
“你们年纪尚小,你能带阿婴去哪儿?”
魏嬴笑着道,“我往日都是跟随师祖修炼,如今爹娘都没了,我是长兄,阿婴自当随我一同回山,师祖门下弟子大多是幼时便带在身边教养,多阿婴一个也不算多,江叔叔尽管放心。”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江枫眠也不好强留,“既然如此,我也放心了。”
虽然魏嬴坚持要带弟弟回山,但也没有立刻就走,而是在江家多住了几天,不过短短几天的功夫,他弟弟就跟江澄姐弟以及刚到云梦的薛洋混熟了。
魏婴完全不像是流落街头许久的流浪儿,到了云梦刚跟江澄和薛洋混熟,就像个孩子王一样带着两个小家伙偷鸡摸鱼摘莲蓬,闹得云梦鸡飞狗跳,好不热闹。
也亏得魏嬴脑洞大开给魏婴单独做了个可以防狗的护身玉佩,否则还没跟江澄混熟,只怕就因为狗跟江澄结仇了。
谁叫江澄喜欢毛茸茸的小动物,狗这种东西还一养就是三条,哪怕是小狗,魏婴也是怕得很。
亏得有玉佩,不然江叔叔强制要送走江澄的狗,还不得让喜欢狗的江澄恨极了他弟弟?
有时候魏嬴都不知如何说江叔叔这个人,处理孩子的事情,过于简单粗暴。
在江氏待了半个月,魏嬴便带着魏婴离开了莲花坞,江澄和薛洋倒是很舍不得魏婴这个会闹会玩的小伙伴,弄得魏嬴不得不保证有空就带弟弟来云梦玩儿。
魏嬴带着弟弟赶回山中,刚到山下就遇到了晓星尘。
晓星尘见魏嬴回来,便道,“师尊等你很久了。”
魏嬴:“……”很好,看样子他偷偷下山的事,根本没能瞒住师祖。
晓星尘好奇的看了眼魏婴,挠头道,“他是谁?怎么跟你长得这么像?”
“这是我同胞弟弟,魏婴,他跟你同年,往后也会住在山中,你们可以一同修炼。”魏嬴看着乖巧的晓星尘,心里忍不住想,闹腾的弟弟留在山里,会不会带坏晓星尘?
想到晓星尘会变成弟弟这幅样子,魏嬴的表情就有些开裂。
晓星尘还真不知道魏嬴有个同胞弟弟,不由对魏婴更加好奇。
不过现在不是说闲话的时候,三个小少年一同上了山,见到了抱山散人。
抱山散人将魏嬴好一通训斥,但得知藏色身死,也很是难过,最终没有再责怪魏嬴,对魏婴也是和蔼可亲。
魏婴就这么在山中住了下来。
一如魏嬴所料,即便是在深山老林里,他这个弟弟也是从不安分,经常性的跑去打山鸡野味满足自己的口腹之欲,因为自己手艺不好,还非赖着哥哥来烤,谁叫魏嬴的手艺不错呢?
时间一长,晓星尘也被魏婴带的活泼好动起来。
不过魏婴是个耐不住性子的人,在山里呆了大半年,就想念莲花坞的热闹了,但在山里待了大半年,魏婴也已经知道抱山散人的规矩,下山不许再回山,也就魏嬴破了这个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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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嬴见魏婴一日比一日不开心,便大着胆子,带魏婴偷偷下了山,这次……还拐跑了晓星尘。
一行三人在路上吃喝玩乐,花了几个月的功夫才到云梦江氏的仙府。
到了云梦,魏婴就像入了水的鱼,好不快活,带着兴奋的江澄和薛洋又开始鸡飞狗跳的祸害莲花坞周围的百姓们,晓星尘本来还跟着魏嬴,但被魏婴拉着一起去了一次后,也忍不住跟着魏婴到处闯祸。
魏嬴心情很是复杂,在深山老林里,他弟弟就像一条渴死的鱼,回到莲花坞……就像入水的鱼。
这落差也大得太过分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带弟弟回山之前先来过云梦,以至于他弟弟对莲花坞的……莲蓬念念不忘。
这次,魏嬴带着两个小家伙在云梦住的稍微久一些,大概两个月,算算来的路上花的时间,他们离开山中已经有了半年,再不回去恐怕师祖要恼了。
江澄和薛洋很喜欢魏婴和晓星尘,怎么都拉着不让走,最后还是魏嬴挑了晚上他们睡熟的时候带着弟弟和晓星尘偷偷摸摸的离开莲花坞。
因为是半夜,魏嬴也怕没休息好会出事,便暂时在云梦境内的云平城暂歇一晚。
次日,魏嬴带着二人准备离开,不料路过一家青.楼时,遇到了个熟人。
蹙眉看着周围指指点点的人,魏嬴在随身洞府里取了件外衣披在狼狈的女子身上。
接着,便听到周围有人对他指指点点。
“小郎君小小年纪就会怜香惜玉了?可惜怜香惜玉也搞错了对象,这女人可不配……嗷!”
那人话没说完,就被魏嬴一脚踹了出去。
魏嬴冷笑道,“狗嘴吐不出象牙,不会说话就闭嘴滚得远远的!”
魏婴还是第一次见他哥哥露出这种神情,上前一步,小声道,“哥哥,怎么了?”
“无事!”魏嬴揉了揉弟弟的头,而后看着狼狈的女人,“这位……夫人……”
“她不过是个妓子,小兄弟叫他夫人?”有人如此道。
魏嬴蹙眉,他实在是厌烦这种带着鄙夷的贬低之语,他看了那人一眼,道,“妓子?难道你们比妓子高贵?人心丑陋,纵使不是妓子,也不如妓子。”
魏嬴的话毫无疑问惹怒了这些清高的人,他们贬低这个女人,无非是就是想彰显自己比她们干净,但实际上,干净不干净,根本就不是身份来判定的。
魏嬴毫不犹豫将这群人暴打了一顿,不过因为这些人只是普通人,他倒也没下死手,顶多在床上多躺一两个月。
“阿婴,星尘,你们在这里等我一会儿。”而后魏嬴便进了这青.楼,逼着青.楼的老板低头给那女子赎身,而后带着他们先离开了云平城。
“多谢小公子相救。”孟诗第一次这么难堪,但对魏嬴的好意,她还是很感激的。
魏嬴难道要说,他给孟诗赎身,是因为他儿子吗?
默了默,魏嬴道,“你们打算去哪儿?”
“我……”孟诗搂着儿子孟瑶,咬了咬下唇,忽然跪在魏嬴面前,“求小公子收下我儿子,我愿意为奴为婢侍奉公子!”
魏嬴被这个展开给惊呆了,忙扶起孟诗,惊魂未定的道,“夫人何必行这种大礼?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吗?”他真怕因为这一跪,让孟瑶记恨他。
孟诗知道她的身份,金光善是不可能接她回金氏的,即便她生了个儿子,但她的阿瑶聪明,只是出身不好,若是给他机会,他一定能很优秀。
她虽然不知道魏嬴是什么身份,但看气度衣饰都不可能是寻常人,为了儿子,她就算给人为奴为婢都在所不惜。
54、番外二(完)
魏嬴已经活了两千多年,其中一千多年都生活在人间,虽然不敢说完全看透人心,但这世间大多数情况下,他都能猜到旁人的心思打算。
譬如此刻,他知道孟诗只是想给儿子博一个前程。
老实说,虽然从未见过孟诗,但魏嬴并非不了解这位夫人的事迹,但大多是跟她儿子和兰陵金氏家主金光善有关。
如今一见,方知为何孟诗会成为孟瑶的逆鳞。
不管在旁人眼中孟诗这个人是如何的‘肮脏’,但在孟瑶的眼中,她是这世上最好的母亲。
魏嬴有些为难的看着孟诗,“这位夫人,不是我不肯帮你,实在是我这次出山也是背着师门偷偷出来的,没有经过师门长辈允许,我也不敢随意带外人回去。”
他不是不肯帮一把,既然出手救了孟诗母子,他自然是有心拉一把的,更何况没人比他更清楚孟瑶日后的成就,若有名师指导,他日后的成就只怕会更高。
但他这次下山本就是背着师祖偷跑出来的,他自己偷偷下山便也罢了,还将弟弟和晓星尘全部带了出来,师祖保不准多生气。
因为敬爱尊重师祖,魏嬴才不敢自作主张带陌生人回山。
但他也不能随随便便将孟诗母子丢下不管,这孤儿寡母的肯定是不能去兰陵金氏找金光善,金光善若真有心,早就把她们接回去了,如何会让孟诗在烟花之地沉.沦这许多年?
然而给他们银子放她们孤儿寡母独自生存也不现实,孟诗虽然因生下孟瑶,姿色有损,但到底是金光善看中的女人,即便姿色有损也比大多数女人美丽,再加上孟诗擅长琴棋书画,更是添了寻常美丽女子没有的气质,这样的女子独身在外,最容易出事。
孟诗也是个善良的女子,见魏嬴为难,也识趣的不再提,只是抱着孟瑶,默默流泪。
晓星尘见状,忍不住拉了拉魏嬴的袖子,“云飞,我们把她们带回去吧,师尊这些年总是独身一人带着我们,有个人作伴也好。”
魏嬴完全不意外晓星尘会说出这种话,他叹道,“可是师祖那里该如何解释?我们此次下山肯定惹怒师祖了。”
“云飞你救人是好事,师尊怎会责怪于你?我们偷跑下山是我们的事,师祖不会迁怒这对无辜的母子。”晓星尘道。
魏嬴:“……”
他有种自己被坑了的感觉。
盯着晓星尘看了一会儿,魏嬴无奈的决定带孟诗母子一起回去。
希望师祖看在有陌生人的份上,给他留点面子。
因多了孟诗这对母子,再加上魏婴和晓星尘都没结丹,魏嬴一个人是带不了这么多人御剑飞行的,于是只能选择马车赶路。
如此回去的速度再次减缓,花了好几个月的时间才到山下。
前前后后算起来,竟是出来了大半年。
抱山散人确实是个纯善之人,对于魏嬴出去大半年带回两个陌生人,并未责备,但魏嬴带着弟弟和晓星尘偷跑下山,却是难逃责罚。
于是,魏嬴被罚闭关一年,魏婴和晓星尘却安然无事。
孟诗和孟瑶被抱山散人留在山中,孟瑶因年纪跟魏婴和晓星尘相当,便被拉着一同修炼,虽然没有拜入抱山散人门下,抱山散人也没有区别对待,孟瑶跟着魏婴和晓星尘一同修炼,天资虽不算上佳,但也称得中上等,仅逊色魏婴和晓星尘。
这也是因为山中就这么几个孩子,若是放在云梦江氏,孟瑶的天资可算得上最前列的一批。
至于孟诗,因心中藏着事,郁结于心,不过短短一年身体便衰败下去,纵使抱山散人医术极佳也治不了孟诗的心病。
一年后,魏嬴出关,便发现弟弟在师祖的教导下,剑术突飞猛进,竟是能跟晓星尘一较高低。
孟瑶虽然跟着二人一同修炼,到底天资差了一些,不过悟性却是极佳,修为虽不如魏婴和晓星尘,剑术却颇有心得。
出关后第一件事,便是拜见师祖。
抱山散人问他,“可知错了?”
魏嬴垂眸,反问,“师祖,我不明白哪里错了,下山虽容易招致是非,但只要人活在这个世上就不可能完全不沾染世俗是非,延灵师伯和我娘前后身死,前者落得一身骂名,后者尸骨无存,我不信师祖真的一点都不难过,师祖曾说后悔没能阻止蓝翼前辈解开阴铁的封印,后来才心灰意冷选择避世,师祖,您真的觉得自己避开了吗?”
还有,前世晓星尘也下场凄凉,师祖三个弟子,竟是没有一个落得好下场。
抱山散人没想到魏嬴小小年纪,竟能问出这般辛辣的质问。
是的,是质问。
虽然不带任何的恶意,但这确实是质问。
抱山散人看着不知何时忽然一.夜之间长大的魏嬴,苦笑道,“不管是你师伯还是你娘,他们下山前我都曾一再阻拦,但他们还是执意下山,我一怒之下便让他们下山之后不许再回山,不要把山下的是非带到山中来。可是我心里清楚,如你所言,只要人活着就不可能不沾染是非,即便我避世躲到这深山老林里,也从未真正避世。”
否则她门下这几个徒弟,是如何收下的?
正是因为她下过山,才能收徒。
一个人,终究还是太寂寞了。
延灵下山后,抱山散人便收了藏色,藏色下山后,她又收了晓星尘。
她从来就不是一个能忍受寂寞的人。
只是她害怕入世,害怕面对尘世的纷扰,才选择远远避开。
直到今日,方被魏嬴直接的戳破这层纸。
“师祖,对不起。”魏嬴其实也是不想看师祖这样形容枯槁的守着深山过一辈子,但师祖心里早已有了阴影,并非他三言两语就能解开的。
抱山散人起身揉魏嬴的头,道,“不必内疚,其实你说的没错,是我掩耳盗铃。”说着她叹了口气,“阿婴性子活泼,跟你娘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他早晚会下山,你为了阿婴,必然也会下山,但凡是人,就不可能在这山中真的住到老死,我早该明白这个事实的。”
“师祖……”
“好了,既然出关,就去照顾阿婴和星尘吧,阿瑶你最近要多费心一些,他娘有些不好,怕是撑不了多久了。”
魏嬴只得将话咽下去,伸手抱了一下抱山散人,轻声道,“师祖,不管我们在哪里,都是你最亲的人,人生苦短,何必还要自苦呢?”说完,魏嬴松开愣住的抱山散人离开了屋子。
抱山散人愣了许久,忽然笑了,“臭小子!”
魏婴看见大哥,立刻扑了上来,抱着魏嬴的腰撒娇,“哥,我们什么时候再去莲花坞啊?山里好闷啊。”
“近日都不会下山,阿瑶他娘身体不好,再等等吧。”魏嬴道。
魏婴一愣,也想起孟诗近日衰败得越来越快的身体,不由叹道,“那位夫人也不知有什么心病竟把自己逼得半死不活,好歹她还有阿瑶呢,何必把自己搞成这样?她自己难受,阿瑶也难过。”
这些天,他有好几次看见孟瑶偷偷哭,白日里练剑的时候偏还装作若无其事,便是成日乐天派的魏婴见了,也有些难受。
魏嬴大概知道孟诗的心病是什么,一是金光善,二是那日被人扒光了衣服丢在大街上。
对于孟诗这种身陷烟花之地都对贞洁视若性命的女子而言,这两点足以要了她的命。
魏嬴挑了个孟瑶跟他弟弟和晓星尘练剑的时候,去看望孟诗。
“魏大公子,你怎么来了?”孟诗的神情略有些苍白。
魏嬴直接在桌边坐下,不客气的自己倒茶,一边道,“其实我知道孟瑶他爹是谁,孟夫人其实不必这样自苦,不管你做什么,金光善也是不可能将孟瑶认回兰陵金氏的,而且,我也并不认为孟瑶被认回去是个好选择。”
孟诗如遭雷击的看着魏嬴,“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回山的途中,魏嬴可是从未离开过,不可能会知道啊!
“我怎么知道的夫人不必管,我只是想告诉你,兰陵金氏家主金光善有个非常优秀的嫡子,金子轩。虽因为出身金氏,有些傲气,但天资聪颖,早已传遍仙门百家,有这样的珠玉在前,不管孟瑶如何出色,都不可能进金光善的眼,何况他有这样的出身?”
孟诗脸色苍白的坐在一旁,含泪道,“我只是,只是希望阿瑶认祖归宗。”
“夫人,恕我说话难听,虽然你跟金光善在一起的时候,是清清白白的,但毕竟你出身烟花之地,金光善是绝对不可能将孟瑶认回去,他私下男女关系乱七八糟,私生子女也并非只有孟瑶这一个,可你看看,他膝下除了一个金子轩,还有第二个儿子吗?没有!”
孟诗无言以对。
“我可以很直接的告诉你,你若是还心心念念让孟瑶认祖归宗,孟瑶肯定不会违背你的心愿,他的聪明你并非不知,以金光善的性子,除非孟瑶有利用的价值,否则是绝不可能将孟瑶认回金氏,你并非蠢人,好好想想孟瑶为了认祖归宗,要付出多大的代价,才能让金光善看见他的价值?就算被认回去也得不到半分的尊重,与其如此,不如抛却这段过往,给他新的人生,不要告诉孟瑶他的爹是谁,不要给他任何希望,就当他爹早就死了,何必妄想得不到的东西?”
孟瑶后来会成为金光瑶,这位孟夫人脱不开关系,是她希望儿子认祖归宗,孟瑶才会受尽折辱费尽心机也要认回去,直到后来面目全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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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倒不是对这位孟夫人有什么意见,毕竟没什么见识,自以为儿子认回兰陵金氏,就会获得应有的地位,实际上,这位孟夫人从未看清过金光善的面孔,不知这人是何等的自私自利。
魏嬴说这些话,就是要彻底断了孟诗对金光善的念想,若是她还念念不忘,魏嬴不介意带着她亲眼去看看金光善那些情.人是什么下场。
孟诗不死心,孟瑶这里说不准早晚会出问题,不如从根本上断绝他跟兰陵金氏的孽缘。
说完这些话,魏嬴也不多停留,起身离去,给孟诗独处的空间自己想明白。
反正,魏嬴是绝对不会再让孟瑶以金光善之子的身份再踏进金麟台。
55、番外三(01)
半个月过去,孟诗的病情竟渐渐好转,不再闷闷不乐,待在自己屋子里自怜自艾,甚至已经敢去找抱山散人弹琴下棋。
魏嬴不知孟诗有没有解开心结,但孟诗的选择他已经明白。
又过去两三个月,魏婴见孟诗的病已经无碍,便缠着哥哥要下山。
看样子上回偷偷下山没被惩罚,养大了魏婴的胆子。
“下山倒是可以,不过得师祖允准,不能再偷偷下山。”
闻言,魏婴苦着脸道,“师祖若是肯的话,我们也不必天天呆在山里修炼了。”
“虽说是在山中修炼,你也没少带着星尘和阿瑶到处撒欢打野味吧?”魏嬴轻笑道。
要说在山里有多枯燥其实也未必,魏婴只是有些想念云梦江氏那些小伙伴,上回在云梦江氏住了几个月,处出感情来了,不但江澄和薛洋舍不得魏婴,其实魏婴也舍不得这俩小伙伴。
“哥……”
被魏婴抱着胳膊撒娇,魏嬴还真有些撑不住,苦恼的敲了敲脑壳,叹道,“不管怎么样,还是得告诉师祖,上回我们偷偷跑出去,师祖可是急得很,只是因为我们安然归来,再加上孟瑶母子才没追责,再来一次,我可扛不住师祖雷霆震怒。”
“师祖会答应吗?”
魏嬴想到上回跟师祖的交谈,觉得师祖应该不会再对下山的事避如蛇蝎。
“我先试试。”
魏婴闻言,便将期望全落在哥哥身上。
于是,魏嬴就带着弟弟的期望来见师祖。
抱山散人看着提出要带几个小家伙下山的魏嬴,颇觉头疼,“你是不是膨胀了?前两次你下山没出事,就以为永远不会出事?”
“云飞并未如此认为,家父毕竟是云梦江氏的家臣,我们兄弟是不可能完全与云梦江氏断了联系的,何况江叔叔对我和阿婴确实很好,我和阿婴亲缘淡薄,除了师祖也就只剩下江叔叔这家算得上亲戚,近些年岐山温氏越来越嚣张跋扈,其心昭然若揭,他们早晚会对江氏出手,我只是想在出事前,多教教江澄和薛洋,不至于落入岐山温氏之手也毫无抵抗之力。”
抱山散人闻言心惊,“岐山温氏已经势力庞大到这个地步了?”
“师祖久未下山,几乎断绝尘缘,不知岐山温氏如今多猖狂也是情理之中,但我这两次下山都没少听说岐山温氏的恶行,我听说前几年,大梵山附近住的温氏旁支一脉近乎绝根,我猜测岐山温氏已经得到了阴铁,阴铁有多阴邪,师祖怕是最清楚不过,一旦让温若寒集齐阴铁,就算不集齐只得其二其三,都足够毁灭仙门百家,到时候……”
将是生灵涂炭。
抱山散人仿佛回到没有避世前阻拦好友解开阴铁封印的时候,只觉得浑身发冷,“是了,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阴铁确实到了现世的时候。”
“云飞,你真的要管?”抱山散人说不出让魏嬴置身事外的话来,她自己都未完全绝情,如何叫魏嬴断绝尘缘,不理俗事?
魏嬴垂眸道,“师祖,我们避不开的。”
室内一片静谧,抱山散人长叹一声,“罢了罢了,你想下山便下山吧,总归我这个老不死还在世,总不会叫人欺了你们。”
闻言,魏嬴惊喜的抬头,“师祖……”
抱山散人见魏嬴惊喜,笑着将他搂在怀里,“痴儿,你莫不是真以为师祖绝情?能看着你们去送死?既然躲不过,就直面一切吧。”
“是我们让师祖费心了。”
……
得了抱山散人的允许,魏嬴便带着弟弟、晓星尘和阿瑶大摇大摆的离开山中,孟诗则留在山中陪伴抱山散人。
一年的闭关,魏嬴的修为大增,带着三个孩子御剑而行,也不吃力。
半个月后便到了云梦。
江澄和薛洋得知魏嬴他们到来,竟是先发了一通脾气,怪他们当初不告而别。
“阿澄,阿洋,我也是迫于无奈啊,上回是偷偷离山,我可是被罚闭关了一年。”魏嬴苦笑。
一听魏嬴被罚了,薛洋立刻就急了,“为什么被罚啊。”
“你们还小,不懂,总之是我有错在先,师祖才罚我,不过这次我是请示了师祖,得了师祖允许才下山的,以后也不会因为下山被罚了。”
魏嬴很快就将两个小的哄好,然后将孟瑶也介绍给他们认识,然后就结伴出去玩儿了。
在江氏待了三四个月,魏嬴便带着弟弟他们回山。
往后几年,魏嬴便维持着在山中待半年,然后再带弟弟他们去云梦待三四个月的频率,互通往来,几个小的关系越来越亲近。
晓星尘在十三岁的时候结丹,很快魏婴也结丹,孟瑶资质稍差,也在快十五岁生辰的时候顺利结丹。
孟瑶结丹这年,晓星尘独自出山游历,霜华在手,一战成名。
于是,去云梦的便只有魏嬴兄弟俩还有刚刚结丹的孟瑶。
“什么?!你们要去姑苏蓝氏听学?!”刚到莲花坞,魏婴就从江澄这里听到噩耗,很是不开心的甩手里的剑,“阿瑶刚结丹,我们还是想着要跟你们一起庆祝,才请示了师祖马不停蹄的御剑赶来云梦,结果你告诉我,你们明天就要启程去姑苏?太过分了,这是要丢下我们吗?”
江澄有些头疼的道,“这次听学不止我们要去,兰陵金氏、清河聂氏还有其他仙门子弟都要去听学,这是早就定下的。”若是可以,其实他也不想去姑苏蓝氏听学。
“你们去蓝氏听学,我们怎么办啊?”虽然这些年跟江氏的关系亲密,但虞夫人对魏嬴兄弟俩还是不大喜欢,不过这回也不知是不是因为魏嬴兄弟都不住在莲花坞,虞夫人从未出口恶语,只是对他们很冷淡而已。
魏婴虽然天生一副笑脸,但对旁人的情绪却很敏锐,虽然他自己不说,但心知肚明。
若是江澄和薛洋都去蓝氏听学,魏婴是怎么都不会愿意留在莲花坞的。
“要不然你去跟我爹说,一起去听学?”江澄提议道。
魏婴闻言,思考这个建议的可行性。
“我们毕竟不是云梦江氏子弟,跟你们一起去听学,以什么身份去?”魏嬴没等魏婴想出借口来,便先绝了这个提议。
“我们这次听学得去半年,你们不去,难道要回山?”特意风尘仆仆的赶来,结果却要立刻回去,怎么想都会很难受。
魏婴想起什么,看着哥哥笑嘻嘻的道,“哥,你这些年不是博了个‘青云君’的美名吗?能不能写个拜帖,让我和阿瑶去姑苏蓝氏听学啊?”
闻言,魏嬴白了弟弟一眼,“姑苏蓝氏这个地方,你去了我怕你待不了半天就想回来。”
“怎么可能?”魏婴还不知道姑苏蓝氏的家规抄一遍能叫他飞升,这会儿全然只当他哥哥不想写拜帖让他去姑苏蓝氏胡闹闯祸。
魏嬴见状,想起这些年被弟弟支配的恐惧,忽然想知道蓝湛遇到他这个跳脱的弟弟,会是个什么模样。
这样一想,似乎很有趣……
“我虽然有个‘青云君’的名号,但到底不是仙门,师祖倒是与姑苏蓝氏有些渊源,我们明天先回去,请师祖写个拜帖,我们一起去姑苏蓝氏听学。”
魏婴一听哥哥的计划,便拍手称妙,“好好好,那江澄,我们在姑苏蓝氏汇合。”
这些年,江澄也算是了解了魏嬴的作风,总觉得这位哥哥答应的这么爽快,没那么简单。
但见魏婴这么开心,江澄便咽下了心里的困惑。
次日,魏嬴带着弟弟和阿瑶回山,很快在抱山散人那里要到拜帖,休息一日,便御剑往姑苏蓝氏而去。
因是御剑,反倒比江澄他们乘船快了好几天到达姑苏蓝氏山下的彩衣镇。
得知江澄他们还未到,魏嬴便在彩衣镇买了个独院暂时住下,等江澄他们来了,再一同上山。
江澄他们还没到,魏婴也坐不住,拉着孟瑶到处吃吃喝喝,也亏得魏嬴有钱挥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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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天晚上,魏婴就带回来几瓶天子笑,拉着魏嬴极力推荐,“哥,这酒真的很不错。”
魏嬴顺着弟弟喝了几杯,没有再碰,看阿婴这么喜欢天子笑,真不忍心告诉他,姑苏蓝氏是禁酒的……
甚至,姑苏蓝氏的饮食也是必须清淡,对于嗜辣的阿婴来说,姑苏蓝氏听学这段时间,简直可以称作噩梦。
但魏嬴不会提醒弟弟,他还挺想看弟弟吃瘪的。
若他没记错,姑苏蓝氏双壁的蓝湛,在姑苏蓝氏是掌罚的。
过了两三天,江澄姐弟和薛洋以及一众江氏子弟都到了彩衣镇,按照魏嬴传讯留的地址,找到了魏嬴买下的独院。
“云飞哥,只是来蓝氏听学半年,你就在姑苏蓝氏山脚下的镇上买个独院,是不是太奢侈?”
江澄看着这独院的精致程度,怕是花了不少银子。
虽然知道魏嬴有钱,但万万没想到,魏嬴居然比人家金子轩还要奢侈,好歹人家只是在彩衣镇包下了最好的客栈……
魏嬴微微一笑,“客栈和自己住的地方怎么能比?这一路舟车劳顿,你们应该也累了,先在这里休息一晚,明日我们一起上山。”
他会说知道弟弟和蓝湛认识之后,这个弟弟就留不住了吗?
这个院子早晚用得上……
56、番外三(02)
晚上江厌离熬了汤给大家喝,魏婴喝着汤,撇嘴道,“阿离姐姐手艺真好,可惜以后便宜了兰陵金氏那个花孔雀。”
这些年因经常跑去云梦江氏小住,魏嬴成名后偶尔也会带着弟弟跟江枫眠参加百家围猎,虽然成绩都算在江氏一脉,魏嬴却没在乎过这些,值得一提的是,魏婴仿佛天生跟金子轩不对眼,每次对上总要打起来。
魏婴的剑术最开始是抱山散人教的,后来是魏嬴教的,剑术可以说仅次于魏嬴,便是现在的蓝湛都未必能在剑术上胜过魏婴。
次数多了,魏婴回回提起金子轩都是满口的嫌弃。
“好端端的,提他做什么?阿姐的汤还堵不住你的嘴?”江澄没好气的道。
虽然他也看不惯金子轩,但谁叫阿姐喜欢他?当着阿姐的面这么嫌弃金子轩,真是话多!
“阿婴也没说错,金子轩配不上阿离。”江厌离性格温柔,但却是外柔内刚,性情坚韧,金子轩只因为被母亲强行定下与江厌离的婚约,便轻视江厌离,便是他有眼无珠。
虽然江厌离依旧喜欢金子轩,但因为这些年魏嬴的干预,这份喜欢并不是很深,加上魏嬴这些年没少指点江厌离修炼,江厌离虽然还未结丹,但也就差临门一脚,再加上从魏嬴这里学去的应敌手段,金子轩跟江厌离打起来,赢得绝对是江厌离。
因为江厌离的佩剑长安,是魏嬴亲手炼制的,魏婴的随便、江澄的三毒、薛洋的无忧,孟瑶的沧澜,全都是魏嬴亲手炼制,品阶可以说全是仙器。
除了魏婴和江澄的佩剑是他们自己取的,江厌离、薛洋和孟瑶佩剑的名字,都是魏嬴所取,代表着他的祝福。
次日,魏嬴带着众人上了山,递上拜帖,顺利入了云深不知处。
魏嬴与弟弟和孟瑶住一个院子,比邻的是江氏姐弟和薛洋。
当晚,看着姑苏蓝氏送来的饭菜,魏婴整个人都傻眼了,拿着筷子拨了拨盘子里的青菜,脸都快跟青菜一样绿了。
“这是喂兔子呢?!!”
与魏婴一同长大,知道魏婴嗜辣的孟瑶忍不住扑哧笑出来,“姑苏蓝氏饮食清淡,你难道没听说过吗?”
“我当然听说过,但……清淡到这个地步就过分了吧?”
魏婴把筷子一放,委屈得都要哭了,“这叫人怎么吃啊?”
一旁坐着的魏嬴心里叹了口气,从随身洞府里取出一早准备好的辣菜,“吃吧。”
魏婴见状,想起在莲花坞的时候,哥哥曾说过他待不了半天就会想回去。
“好啊,哥哥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姑苏蓝氏的菜是什么鬼样子,故意坑我的?”
魏嬴含笑道,“听学可是你先提的,我也事先提醒过你,是你自己不听,这可不能怪我。”
很好,被坑实锤!
“算了,看在你有给我准备好菜的份上,不跟你计较。”捧着魏嬴给的辣菜吃完一碗饭,魏婴就跑不见了人影。
魏嬴想了想,让孟瑶早些休息,便跟了上去。
然后便见弟弟爬墙离开了云深不知处。
魏嬴:“……”
这小子是不是没看蓝氏院子里的蓝氏家规石碑?
这个时间跑出去,回来的时候肯定触犯家规,蓝氏家规可是说了,夜归者不过卯时末不得入内,到时候云深不知处都设了结界,以阿婴的性子肯定不会夜宿,到时候破坏结界进来,可是连犯两条家规,魏嬴捂额叹了口气,笑了笑,转身回去。
既然自己跑出去,就自己承担后果吧,反正以蓝氏家风,这点小事顶多罚抄。
魏婴跑下山好好吃了一顿,又买了两瓶天子笑,高高兴兴的回到云深不知处,结果却发现设了结界,不过这结界对魏婴而言根本小事一桩,轻轻松松就打开了结界进去。
避免撞上人,魏婴打算翻墙进去,结果刚爬上墙檐,就看见一个特别俊俏的少年立在不远处盯着他,头戴抹额,面无表情,背着把剑,一身白,一看就是蓝氏嫡系子弟。
他这是被人抓个正着啊!
“嗨!”魏婴尴尬的朝着少年笑着招手,“这么晚……出来看月亮啊?”
“破坏结界,触犯蓝氏家规!夜归者不过卯时末不得入内,触犯蓝氏家规!”
魏婴嘴角抽搐,“啊?”
他从墙檐上站起来,盯着少年,道,“我说不是吧,我不就回来晚了点?这么较真做什么?”
魏婴这站起来,正好露出他带来的天子笑。
“私带酒入内,触犯蓝氏家规!”
魏婴连笑都笑不出来了,这个人……怎么这么讨厌?!
“这位公子,我呢……是第一次来你们姑苏蓝氏,许多规矩我确实不太懂,但是我发誓,以后绝对不会再犯了!能不能通融一下?”说着就试图冲进去。
谁料一把剑横来,魏婴吓得止步,干笑着看了这人一眼,拿起手里的天子笑,“这样吧,天子笑!我分给你一坛,当做没看见我行不行?”说着冲人讨好的笑。
“欲买通执法者,罪加一等!”
魏婴脸上的笑意消失,气道,“这位公子,不至于这么不通情理吧?我都保证了不会再犯,你怎么非揪着我不放?”说着就准备下去,那小公子也是个狠人,直接拔剑,魏婴只好挡住,两人就在这儿大打出手。
交手片刻,魏婴心中感叹。
想不到这小古板功夫这么好!
魏婴不想继续纠缠,甩开人就想跑,却被人追着不放,一招不慎摔了一瓶天子笑。
“你!你陪我天子笑!!”魏婴总共就买了两坛回来,就这么摔碎一坛,如何不恼?
俊俏少年从屋檐上飞身而下,道,“你转身。”
魏婴疑惑的看了他一眼,转身一看,是一面石碑,密密麻麻写满了字。
看得魏婴牙疼,他转头问,“这什么啊?”
“姑苏蓝氏家规!”
魏婴瞪大眼睛,头大不已,“这……这么多?”难以置信!
“把酒放下!”少年冷着脸道,“既是来听学,算算你今晚触犯了多少蓝氏家规。”
魏婴呼出一口气,“我说……还好我没生在你们这么古板可怕的姑苏蓝氏。”说完,看着手里的天子笑,眼珠子一转,跳上墙檐,冲着少年喊道,“这云深不知处禁酒,那我不进去,坐在这里喝,总不算破禁吧?”
说着拔掉瓶塞,闻了一下,陶醉的喝了一口,“姑苏天子笑,果然名不虚传……”
“冥顽不灵!”少年气得脸色都青了。
魏婴一口喝完酒,看着少年道,“还没问呢,你是姑苏蓝氏哪位公子啊?长得这么好看,是不是有很多姑娘喜欢你……唔唔唔……”话都没说完,就被禁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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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婴瞪着少年,从墙檐下来,唔唔唔了半天,少年也不理他,转身便走。
魏婴没办法,只能跟上去。
蓝曦臣正和叔父蓝启仁查看今天蓝忘机从山下带回来的人,就听到外面唔唔唔,当即扬声喝问道,“何人在外喧哗?”
“兄长!”
听出来人声音,蓝曦臣与叔父对视一眼,盖上白布,让弟弟进来。
蓝曦臣看着冲弟弟唔唔唔不停的魏婴,心知是魏婴触犯了家规被他弟弟抓到,不由道,“魏公子,这云深不知处不比他处,规矩是多了些,你初来乍到,不知者不怪,但也不能因此坏了云深不知处的规矩,这罚呢,还是要罚的,至于怎么罚呢……”
蓝曦臣看了弟弟一眼,“忘机,你看吧。”
“家规,三百遍!”
魏婴想到那满墙的家规,眼睛都瞪圆了,“唔唔唔!!!”
一旁的蓝曦臣看魏婴气得拿剑柄指蓝忘机,差点没笑出来,“忘机啊,你且先解了魏公子的禁言。”
“唔唔唔唔唔……小古板!”发现禁言被解开,魏婴立刻转头看蓝曦臣,“泽芜君,你听我说啊,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一口气说了一大通,“这姑苏的天子笑天下驰名,我买两坛酒总不为过吧?谁知道我一口都还没喝,就被蓝二公子打碎了一坛。”
从蓝曦臣对蓝忘机的称呼,魏婴已经猜出抓他的这个少年就是姑苏蓝氏双壁之一的蓝湛,蓝忘机。
“我还没让他赔我的天子笑呢,他倒好,还禁我言!”
蓝曦臣算是见识到青云君这位传说中活泼的弟弟是个什么样子了,深吸口气,道,“魏公子,无论如何呢,你也是破坏了蓝氏的规矩,你也不能怪忘机打坏了你的酒坛。”
对于这个,魏婴还是理亏的,“那……抄家规……”
“忘机是蓝氏掌罚之人,他既然让你抄,我也无权干涉。”而且,今天他见青云君的时候也曾听青云君提起这个弟弟,说他自己舍不得罚,若是蓝氏能帮忙教导一二,他很乐意。
抄家规也算不得什么体罚,就让这位魏公子多抄一些,好歹记得深刻点,免得下次再犯。
魏婴苦着脸,“好吧……”
“既然没事了,你就回去歇息吧。”
魏婴垂头丧气正准备离去,忽然看见那边盖着什么东西,白布很透明,魏婴的视力又很好,歪了歪头,道,“那个人……死了吗?为什么要蒙着白布?”
“你说什么?”
魏婴上前揭开白布,看见脖子上的痕迹,蹙眉道,“这个……”
“魏公子,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魏婴挠了挠头,苦恼的道,“其实我也不太了解,但我哥哥应该知道怎么回事,上回我跟哥哥一起去云梦,途中偶然听闻有修士失踪,我哥哥非要去追查下落,虽然找到了人,但那人跟这个人是一模一样的,好像失去了灵识。”
此言一出,蓝曦臣与叔父对视一眼,都是心中一沉。
“忘机,你去请青云君过来一趟。”
57、番外三(03)
自从决心对付温氏,又不打算吸收阴铁和乱葬岗的怨气,魏嬴就一直通宵打坐修炼,时刻不停的增强自己的实力,是以门被敲响的时候,魏嬴第一时间便去开门。
开门之前还有些疑惑是谁在半夜敲他的门,毕竟姑苏蓝氏不比其他地方,规矩森严,更是有亥时必须歇息的规矩,这会儿早过了亥时,谁会在这个时候来敲门?
他弟弟倒是出门去了,但他知道他弟弟来他屋从来不敲门,都是直接进来的。
何况他弟弟都这么大了,早就自己住一个屋。
是以,当打开门看见蓝湛的时候,魏嬴还有些错愕。
转而想起弟弟今天偷偷跑了出去,便有些尴尬。
这小子该不是第一次出去就被抓住了吧?
“青云君,兄长请你过去一趟。”
魏嬴有些无语,他弟弟哪怕犯禁,也不至于大半夜把他叫去吧?
不过到底是理亏,魏嬴也没有说什么,直接跟蓝湛走了。
结果事情好像不是他想的那样。
看着面前这具傀儡,魏嬴神情幽暗,忽而一叹。
“青云君,是不是知道什么内情?”蓝曦臣听到魏嬴的叹息,又见魏嬴神情不对,便问道。
魏嬴看了蓝曦臣一眼,“阴铁。”
这两个字一出,蓝启仁和蓝曦臣的脸色都变了。
蓝湛和魏婴不知内情,但阴铁这种东西,听上去就不是什么好物件。
“蓝先生,泽芜君,岐山温氏怕是已经有了统一仙门百家之心,你们最好早作打算。”魏嬴想到云深不知处曾被岐山温氏一把火焚毁,便有些可惜。
纵使可以重建,但失去的东西却再也回不来。
蓝启仁和蓝曦臣万万没想到,魏嬴说话竟如此直接,甚至知道的也很多。
“青云君何出此言?”蓝启仁心中还存着侥幸。
魏嬴不由想起了温情和温宁这对苦命的姐弟,其实他并非没有想过把温情他们接回山中,但最终还是没这么做,因为温情姐弟俩不比薛洋和孟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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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洋是个父母双亡流落街头的流浪儿,孟瑶虽然父亲是兰陵金氏家主,但却见不得光。温情和温宁则不同,当初温若寒取走了阴铁以致温情这一脉伤亡惨重,温情和温宁被温若寒带回了岐山。
他若是要带走温情和温宁,就要对上温若寒,而彼时,他虽然能悄悄将人带出来,却不能安置岐山温氏旁支的人,而温情肯定是不会放任族人不管的,因而思量再三,魏嬴决定解决了温若寒这群温氏嫡枝,再保下温情一脉。
他们这支,本就是无辜的。
“不知泽芜君可否听说过,岐山不夜天的岐黄神医温情?”
蓝曦臣闻言一怔,不知话题怎么就忽然转到这上头,但他确实是见过温情的。
“自然,这位温姑娘常随温宗主参加岐山温氏开办的各种盛宴,我曾在宴会上见过几面。不知青云君怎么会忽然提到这位……岐黄神医?”
魏嬴道,“泽芜君既然是蓝氏家主,想必是知道阴铁的,阴铁一共四块,镇压四方,其中一块阴铁便镇于西方大梵山天女祠,温情他们这一脉是岐山温氏旁支,一直生活在大梵山下的镇上,温若寒当年取走了天女祠中的阴铁,以致温情族人惨死大半。别看温情似乎很得温若寒看重,实际上不过是温情的母亲在不夜天当人质,温情为了母亲和弟弟,才不得不留在不夜天。”
“青云君又是如何得知阴铁消息的?”蓝曦臣是因为族中禁地镇着阴铁,并且是家主才知道这么隐秘的事,连他弟弟都不知道,魏嬴是如何得知?
魏嬴微微一笑,“泽芜君莫忘了,我师祖抱山散人与蓝氏祖上蓝翼前辈是挚友,昔年蓝翼前辈犯错前,我师祖曾前去阻止,却没能拦住,后来才心灰意冷归隐山林,不问凡俗纷争。”
蓝曦臣恍然,旋即叹道,“温若寒取走阴铁,到底想干什么?难道他真想借阴铁之力,毁灭仙门百家?”
“岐山温氏这些年横行霸道,都是有迹可循,若非温若寒点头,岐山温氏门下之人,岂会如此行事无忌?还不是因为温若寒是仙督吗?”魏嬴提起仙督两个字,颇有几分耐人寻味之意。
“看来这天下又要乱了。”蓝曦臣眉头紧锁,很忧虑。
魏嬴很清楚蓝曦臣的性子,担心他心存侥幸,便道,“你们家这名弟子,明显是被人用阴铁炼成了傀儡,他的灵识也被吸进了阴铁之中,药石无医。”
蓝曦臣默然。
“你别心存侥幸,温若寒目前明显在用阴铁做傀儡试验,现在没有动仙门百家,不过是还没有得到其他几块阴铁,没有万全的把握,一旦他得了两块甚至三块四块,仙门百家将不再被他看在眼中,甚至只能沦为板上鱼肉,任人宰割。”魏嬴严肃的告诫道。
蓝启仁拧眉,“他现在手里顶多只有一块阴铁,应该……”
“蓝先生,恕我直言,若是温若寒开始打其他阴铁的主意,首当其冲的便是你们姑苏蓝氏,不要忘了,你们蓝氏禁地里,还镇着什么。”魏嬴打断了蓝启仁的话。
虽然有些失礼,但蓝启仁现在却顾不上这些。
他明白了魏嬴话里的意思。
其他阴铁或许下落不明,但姑苏蓝氏寒潭洞里却镇压着一枚阴铁,听魏嬴话里的意思,岐山温氏似乎已经开始怀疑他们姑苏蓝氏镇压着阴铁,否则魏嬴不会说,一旦温若寒想要其他阴铁,首当其冲的便是他们姑苏蓝氏。
一时间,蓝启仁和蓝曦臣都觉得心乱如麻。
站在一边听了半天没作声的魏婴和蓝湛明显听懂了三人的交谈。
“兄长,阴铁是何物?”
蓝曦臣这才意识到,他没将弟弟和魏婴支开,暗暗懊恼片刻,转而便放下此事,叹道,“阴铁之事暂时不能告诉你,忘机,你先带魏公子下去歇息吧。”
“泽芜君,我们都听了这么久了,现在把我们支开,也晚了吧?”魏婴挑眉道。
不待泽芜君回话,魏婴凑到自家哥哥身边,追问道,“大哥,那个阴铁是什么东西,我看你们都讳莫如深的,莫不是什么天地邪物?”
“说起阴铁,那就说来话长了,你知道夷陵乱葬岗吧?”魏嬴并不像蓝曦臣那样隐瞒,这种事隐瞒根本没有任何意义。
“夷陵乱葬岗?知道啊,这是仙门百家都不敢擅入的禁地。”
“其实这阴铁本是天生至宝,也不是什么邪物,后来怎么变成邪物,就要提到几百年前一位国师,他是当时法力最高强的国师……”
话未说完,蓝启仁蹙眉道,“青云君,阴铁之事牵涉极大,勿要随意乱传。”
魏嬴挑眉,“乱传?这里除了我们,还有外人吗?”
对蓝启仁而言,蓝湛不是外人,对魏嬴而言,魏婴不是外人,因此还真说不上外传。
蓝启仁哑口无言。
“我说蓝先生,虽然阴铁兹事体大,也不至于绝口不提吧?你难道以为,现在隐瞒,还有什么意义吗?”
蓝启仁:“……”
见蓝启仁不再说什么,魏嬴便接着刚才的话头说下去。
“曾经的夷陵乱葬岗也是一片仙山,而薛重亥是当年法力最强的国师,这位国师德高望重,名盛一时,及受推崇。但不知为何,薛重亥开始用阴铁吸取人的灵识,以活人为牲。还控制一只上古妖兽屠戮玄武大肆屠杀仙门众派,以致生灵涂炭。”
“然后呢?”
“然后?然后便是现在的五大世家岐山温氏、姑苏蓝氏、云梦江氏、清河聂氏以及兰陵金氏联合起来杀了薛重亥,因杀戮过重,夷陵山怨煞之气久久不散,久而久之便成了乱葬岗。而阴铁吸食太多的灵识而怨气太重,再也没有度化的可能。至此,阴铁便从天地至宝变成了一件至阴至邪的邪物,常人根本无法抵抗阴铁的怨气,五大世家商议过后,将阴铁段成碎片封印,五大世家也发誓再也不向后世提起阴铁之事。”
魏婴托腮若有所思,“如此说来,这阴铁本来不是邪物,若是能将其度化,完全可以用来做好事啊?”
此言一出,魏婴遭到其他人的凝视。
魏嬴轻笑道,“你知道吗,蓝翼前辈也曾这么想,不光想,她还这么做了。”
闻言,魏婴没问蓝翼前辈成功了没有,若是成功了,蓝氏现在肯定更上一层楼,而不是岐山温氏一家独大,隐隐称霸。
“那就是我想错了。”魏婴尴尬的挠了挠头道。
魏嬴摇头,“不,你没有想错,阴铁并非不能度化,只是因为前人实力都不够罢了。”
阴铁既然是天生至宝,后来又转化成至阴至邪的邪物,又其实寻常人可以度化的?除非实力能达到飞升之境,否则想要度化阴铁,简直痴人做梦。
蓝翼所想并非是错的,只是她错估了阴铁的阴邪,也高估了自己的实力,以致失败身死。
“阴铁能度化吗?要达到什么实力才能度化阴铁?”
魏嬴敲了敲弟弟的脑袋,哼道,“你就别妄想了,现如今,当世没有人能度化阴铁,凡是做此妄想者,都会不得好死。若非阴铁力量强大,温若寒又不是个安分的人,时间一长,他自己就能把自己搞死,我们完全无需担忧。”
58、番外三(04)
“温若寒现在已经得到几块阴铁了?既然他已经开始炼制傀儡,是不是已经开始打其他阴铁的主意?这里是姑苏他都敢将蓝氏弟子掳走摄取灵识,难道他已经打算跟仙门百家撕破脸皮了?”魏婴神情有些凝重的道。
魏嬴闻言叹息,“这也是我提醒蓝先生和蓝宗主的原因。”
“难道我们只能坐以待毙?”魏婴心里有些不得劲。
魏嬴沉默以对,虽然他有心建议仙门百家对抗岐山温氏,但毕竟现在的岐山温氏还是仙门百家五大世家之首,兰陵金氏还偏向岐山温氏,剩下的清河聂氏、云梦江氏以及姑苏蓝氏,即便联合起来,到时候只怕也是响应者寥寥,弄不好反噬自身。
昔年岐山温氏被仙门百家讨伐,还是因为岐山温氏先火烧了云深不知处,后灭了云梦江氏,以致仙门百家人人自危,不想步蓝氏和江氏的后尘,方抱团联合抵抗温氏,现在的岐山温氏,还没有这样明目张胆的作恶,至于傀儡,谁都没有明确的证据,甚至没人敢去质问。
“时间不早了,青云君和魏公子还是早早回去歇息吧,明日便是拜礼,可不要来迟了。”蓝曦臣打破了室内静谧。
魏嬴没有多说什么,带着弟弟告辞。
回去的路上,魏嬴才知道弟弟会在那里,是因为回来的时候被蓝湛给捉住了。
带回来的天子笑还打碎了一坛。
提起天子笑魏婴还心痛的要命,不住口的埋怨蓝湛绝情。
魏嬴听得想笑,“姑苏蓝二公子可是掌罚的,你连犯这么多蓝氏家规,他没罚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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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罚了,他罚我抄三百遍,我的天啊,那面墙密密麻麻的,我抄一遍就要命了!”提起惩罚,魏婴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魏嬴终是没忍住笑出声,“哈哈!”
这天底下,能治他弟弟的人,果然只有蓝湛啊!
一个禁言一个罚抄,简直绝了!
“还有没有兄弟情了?听我被罚,你还笑这么开心?”
魏嬴摇摇头,“你一会儿回去还是赶紧抄家规吧,别误了明日拜礼的时辰。”说完,就笑呵呵的回去歇息了,完全没管作死的弟弟。
魏婴:“……”
这不是我大哥,我大哥不会这样对我的!!
次日,魏嬴早早起了,让孟瑶去叫他弟弟,三人去了隔壁,找江氏姐弟和薛洋一同去兰室。
蓝先生已经坐在上首,蓝曦臣就站在其左侧,见魏嬴领头的几个人进来,便上前迎接。
“青云君。”
蓝曦臣如此郑重的迎接魏嬴,引起了其他已经到了蓝氏的仙门子弟关注,听到称呼,都开始交头接耳的小声议论,无非是没想到青云君看上去竟跟他们一样年纪相仿。
“泽芜君。”魏嬴也还了一礼。
蓝曦臣引着江澄和江厌离坐在兰室右侧最前面靠中间走道的位置,江澄和江厌离后面坐着薛洋和孟瑶,薛洋和孟瑶身后则坐着魏婴和聂怀桑。
至于魏嬴,他被蓝曦臣带着领到蓝先生面前。
“青云君,你如今盛名在外,其实无需在我门下求学。”蓝启仁自觉没什么能教魏嬴的。
魏嬴师承抱山散人,抱山散人那是什么人,是他们姑苏蓝氏祖上一位女家主的挚友,是个名盛一时的奇女子,若非选择隐世,以抱山散人的本事,开创一个仙门不是问题。
魏嬴拱手道,“晚辈愧不敢当,蓝先生授业之品格众所周知,在下是后学晚辈,要学的地方还很多,不敢妄自尊大。”
对于魏嬴的谦虚,蓝启仁是很受用的,想了想,便道,“那就请青云君跟忘机同坐吧。”
蓝湛?
魏嬴面上不显,拱手道,“是。”
待人都到齐,蓝启仁便让人宣读蓝氏家规。
魏嬴大抵能猜到原因,八成是他那弟弟闹出来的好事。
其实魏嬴也觉得蓝氏家规三千多条,有些过于严苛,但这是人家家族的规矩,魏嬴也没有要挑战人家家规的意思,在人家的地盘就要守人家的规矩,这是基本的尊重。
忽然,魏嬴听到鸟叫,眉头微蹙,微微偏头,便见蓝湛也微微偏头冷冷的扫了魏婴和聂怀桑的方向一眼。
对聂怀桑这个人,魏嬴的印象中,就是最开始的纨绔,后来的心机深沉。
但他没想到,聂怀桑竟也有这么顽劣的时候,比他弟弟还嚣张,竟敢带鸟进兰室,莫不是疯了想被蓝先生罚?
咦?蓝先生竟然当没听见?
以蓝先生的修为,这兰室就这么大,距离这么近,连他都听到了,没道理蓝先生听不到。
正想着,便听到他弟弟跟聂怀桑小声的低语。
魏嬴颇觉头疼,他弟弟本就是爱玩闹之人,现在碰上了聂怀桑这个看样子更会玩的家伙,也不知会闹出什么事儿来。
忽然两个小家伙的低语就消失了,魏嬴一看,蓝湛正看着他们,心中一晒。
看样子还是蓝湛厉害。
正想着,就见他弟弟朝着蓝湛笑得灿烂,还招手。
魏嬴:“……”
所以是他弟弟先撩蓝湛的?
他失笑摇摇头,转过去继续听蓝氏家规。
念完了蓝氏家规,便开始拜礼,先是兰陵金氏,而后是清河聂氏,接着是云梦江氏。
魏嬴并不算仙门世家,但他师祖也是赫赫有名,加上他自己也是名声在外,倒也不突兀。
“抱山散人门下魏嬴魏云飞,奉师祖之命……”话未说完,就被打断。
“长这么大……”话音未落,人就进了兰室,温晁带着大帮人进来,边道,“我今日才知,这姑苏蓝氏的门,这么不好进。”
魏嬴转过身,迎面对上了温晁,温晁见魏嬴就这么站在他面前,也没有让开的意思,脸色瞬时就阴沉下来。
蓝曦臣的身影从魏嬴身后传来,“不知温公子远道而来,蓝氏有失远迎,百年间,温氏从未参加过蓝氏听学,温公子此次前来,不知仙督有何指教?”
蓝曦臣出声,本就想将温晁的注意力引过来,但魏嬴就这样站在温晁面前,温晁只觉得魏嬴没将他放在眼里,哪儿会搭理蓝曦臣?
“你是谁家的小辈,这么没规矩,没看见你祖宗……”温晁话未说完,双唇便紧紧的黏在一起张不开。
禁言术。
蓝启仁疑惑的看向蓝曦臣,却见蓝曦臣也是神情疑惑,二人又看向蓝湛,蓝湛也是一脸疑惑的看着自家叔父和兄长。
俱是一脸懵,他们都没禁言,是谁禁了温晁的言?
正想着,便见魏嬴抬脚将温晁踹出了兰室。
满堂仙门子弟尽皆愕然,传说中青云君温文尔雅,心怀慈悲,没想到竟如此彪悍。
温情和温宁瞪大眼睛,还没反应过来,身后那群跟温晁来的温氏子弟,唰得拔出了剑,指向将他们主子踢出去的魏嬴。
魏嬴寒着脸,袖子一挥,除了温情和温宁,其他温氏子弟尽皆倒飞出去。
温情胆寒,忙拉着弟弟温宁退到一旁。
魏嬴只当没看见温情姐弟,迈开步子走到兰室门槛处,看着狼狈爬起来的温晁和一脸惊惧的温氏子弟,冷笑道,“看在你爹活不久的份上,留你一条狗命,滚回不夜天,否则……”
这话还真没错,如今的温若寒已经遭到阴铁反噬,只是还能压得住,但温若寒若继续用阴铁炼制傀儡,只会加速他的死亡。
温晁想骂人,但开不了口,阴狠的盯着魏嬴,心知不是魏嬴的对手,转身便走。
他们一走,魏嬴便转身走回来,拱手道,“云飞失礼了,望蓝先生见谅。”
蓝启仁昨日听了魏嬴的分析,早知温氏狼子野心,今日温晁这样硬闯姑苏蓝氏,岂不正应了魏嬴昨日的预测?他又怎么会责怪魏嬴多事?
“这倒无妨,刚才温公子似是被禁言,可是青云君……”蓝启仁疑惑的看着魏嬴,话没有说完但意思已经很明显。
你是从何处学来的。
魏嬴微微一笑,“这并非姑苏蓝氏禁言术,只是用灵力封了他的口而已。”
闻言,蓝启仁也没有追问。
魏嬴从随身洞府里取出早前准备的拜师礼,也没有介绍,完了便回到自己的位置。
如此一来,站在那里的温情和温宁就很显眼了。
因昨日魏嬴说的话,蓝曦臣对温情倒是没什么恶感,温声道,“温姑娘,温公子已经走了,你不走吗?”
温情上前行礼,“岐山温氏温情,奉仙督之命前来听学,温情与弟弟温宁第一次来到云深不知处,有些规矩尚且不知,还请蓝先生与蓝宗主海涵。”而后接过弟弟手里的礼盒,双手奉上。
蓝曦臣有些犹豫,虽然他对温情没什么恶感,但温若寒让温情姐弟来听学,绝对没有安好心。
即便温情和温宁无辜,可毕竟受制于温若寒,事关蓝氏安危,蓝曦臣不得不慎重。
倒是蓝启仁起身走到案前,道,“既如此,便收下吧。”
温若寒派人来听学,是明目张胆,毕竟没有撕破脸皮,蓝启仁没有理由不收。
大不了多派人盯着些便是。
蓝曦臣闻言,接过温情奉来的礼盒,接着道。
“拜礼已成,请诸位公子回精舍,请前往精舍休沐,明日听学之时,请准时来到兰室。”
有魏嬴强势把温晁丢出去的事在先,温晁和那些温氏子弟也都已经离去,温情和温宁很乖巧的退出兰室。
温情姐弟俩一走,其他人也相继离开。
魏嬴跟弟弟和江氏几个人走在一起,以及刚和魏婴认识的聂怀桑。
“青云君,你刚才可真是太嚣张了,不怕被温晁报复吗?温晁可是出了名的小心眼,你今日让他丢了这么大的脸,他肯定不会善罢甘休。”聂怀桑佩服这位盛名在外的青云君,也是见青云君脾气好,他才敢说这种话,不然换了蓝曦臣,他肯定是不敢这么说的。
59、番外三(05)
魏婴接过话茬,哼笑,“我大哥什么人没见过,会怕那温晁?”
别说温晁了,便是温若寒,他大哥都敢斗一斗。
“魏兄,你不懂,我若是有青云君这样的胆量就好了。”
魏婴就开始给聂怀桑出馊主意,说什么要练胆量,得先会玩,聂怀桑信以为真,被他弟弟忽悠着去了后山摸鱼。
“魏无羡,你别误人子弟了,别忘了,罚你抄的家规还有两百六十遍呢!”
江澄也是早上才知道魏婴昨晚上跑出去,还被蓝二公子逮到罚抄家规。
一听江澄提起这茬,魏婴就恹恹的,拿着剑的手推了江澄一下,懒洋洋的道,“你又来了,你就不能不提这件事吗?!”
这件事简直成了他的黑历史,自从被他大哥带回去,他没少干坏事,在云梦江氏的时候也经常偷偷跑出去喝酒,但还是头一回因为喝酒和回来晚了被罚。
这样一想,魏婴心里愈发不得劲。
一行人从廊道走出来,就碰见了蓝湛,魏婴立刻朝着蓝湛招手,“机兄,机兄,是我!”
走在后面的魏嬴险些笑出来。
这种不着调的称呼,魏嬴敢说他弟弟绝对是故意的。
蓝湛看了魏婴一眼,毫不犹豫转身就走。
“一定没听见,耳朵不好!”魏婴有些讪讪。
聂怀桑一脸不可思议,“魏兄,你居然敢去招惹大名鼎鼎的蓝湛蓝二公子。我来蓝氏这么久,见到他也只敢绕道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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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算什么?”魏婴想起昨晚上的事,嘿嘿一笑,“我跟你们说……”说着压低了声音,“我昨天晚上还跟他干了一架呢!”语气颇为得意。
站在后面的魏嬴,“……”
这小子是忘了抄家规的时候是何等欲哭无泪?
聂怀桑瞪圆了眼睛,“你跟蓝忘机打架?”
魏婴挑眉,应了一声。
聂怀桑朝着魏婴竖大拇指,“魏兄,你可真是嚣张啊!”
“我跟你们说,你们俩是不知道,昨天晚上那个情景有多么的激烈……”魏婴一边说着自己的伟大事迹,一边走,江澄站在后面翻白眼,而后看向魏嬴,“云飞哥,你不管管他?这里可不是莲花坞,能由着他胡来。”
魏嬴摇摇头没说话。
薛洋拿着剑双手环胸,懒洋洋的道,“我说江澄,你啊,还是别操这个闲心了,有云飞哥在还能叫魏无羡吃亏不成?”
“我就是担心云飞哥会纵容他。”江澄没好气的道。
孟瑶闻言,道,“江澄,你想多了,昨晚上阿婴回来被蓝二公子抓住罚抄,云飞哥就没有包庇纵容,此番来蓝氏听学,想来云飞哥也是心知自己不忍心管教弟弟,才想让阿婴在蓝氏这里受点严厉管教。”
江澄闻言,摇摇头,“我看他这是一点都不受教,没准蓝先生反过来要被他给气死。”
这话孟瑶不搭腔,薛洋倒是哼笑,“气死不气死那也是蓝先生的事,要我说,这蓝先生也确实有些迂腐刻板,”说着不等江澄训他,便快步往魏婴离开的方向追去,“不跟你们说了,我去找阿婴他们玩儿去。”
“薛子阳!!”江澄气结的瞪着薛洋离开的背影,“你别跟着魏无羡瞎胡闹!”
往日薛洋就是魏婴干坏事的绝对拥护者,但凡干好事都见不着薛洋,但只要闯祸捣蛋总有薛洋的身影,江澄虽然也跟着魏婴闯祸,但那都是在自家,这可是云深不知处,丢人丢外面来,江澄是最不能忍受的。
魏嬴叹了口气,按着江澄的肩膀,“你别想太多了,阿洋虽然爱闹,但也有分寸。”
江澄抿抿唇,到底没再说什么,甚至……也跟了上去,美其名曰看着他们。
“阿瑶,你为何不去?”
孟瑶笑着摇摇头,“云飞哥有心事。”
言下之意,不想离开魏嬴身边,担心他。
“别担心,我没事,你去跟阿婴他们一块儿玩儿吧。”魏嬴笑着拍拍孟瑶的头,道。
孟瑶盯着魏嬴看了一会儿,不能看透魏嬴的心思,便顺了魏嬴的意思,去找魏婴他们玩。
等孟瑶走了,魏嬴便转道往温情姐弟住的精舍而去。
温情没想到魏嬴会来敲门,有些无措,“魏公子。”
拜礼的时候温情听魏嬴自称魏嬴魏云飞,因而知道魏嬴姓甚名谁。
“温姑娘不用害怕,我不是来找麻烦的。”魏嬴自然看得出温情的担忧,若只有温情,温情肯定不会害怕,但屋里还有温情的弟弟,温情这个人最在乎他弟弟。
这样一想,好像跟魏嬴也有些共通之处,比如在乎弟弟。
温情侧身让魏嬴进来,没有关门。
在桌子旁坐下,魏嬴道,“我来这里,是想跟温姑娘谈谈大梵山这一支温氏旁支的未来,温姑娘出身温氏旁支,精通医术,素有岐黄神医的名号,为何要帮温若寒助纣为虐呢?温姑娘医者仁心难道就不会良心不安吗?”
“温情不明白公子的意思。”对于温情而言,魏嬴到底是个外人,而且素不相识,不知根不知底的,怎么会魏嬴随便说两句就由着他摆布?
魏嬴不意外温情的反应,笑了笑道,“温姑娘不用这样警惕,我对你没有恶意,你也算是温若寒的心腹之一,但温若寒并不完全信任你,否则也不会拿你母亲和弟弟胁迫你为他做事。”
温情听得毛骨悚然,这个人到底是谁,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你,到底是什么人?”
魏嬴毫不避让的与温情对视,“你若是想保全你的母亲弟弟和族人,最好尽早做打算。”说完魏嬴起身准备离去。
“魏公子,请留步,”温情此次来云深不知处,本也是无可奈何,虽然不知道魏嬴到底是什么人,但看魏嬴似乎没有什么恶意,甚至……是好意提醒,或许这是她的机会,“魏公子,请恕我刚才无礼,刚才魏公子说想保全我的母亲弟弟和族人,就要早做打算,到底是什么意思?”
温情并非不懂,只是她怕是自己领会错了意思。
事关族人母亲弟弟的安危,她不能不慎重。
“我只能告诉你,温若寒打其他阴铁的主意,会招来灭族之祸,你若是想脱离温氏,我可以帮你。”温情的医术是鼎鼎有名的,人也是善良的,不该因为温若寒被牵连身死。
温情也曾看见过阴铁的杀伤力,因此并不怀疑魏嬴的话,但魏嬴说的也很含糊,她有些犹豫。
“温姑娘可以慢慢想,反正还有时间。”魏嬴笑了笑,留下这句话便离去。
温情忍不住胡思乱想起来,猜测魏嬴到底是什么意思。
但思来想去,都想不通魏嬴为什么要帮她。
魏嬴把自己的意思传达给了温情,便回了精舍。
入夜,魏婴端着汤回来,“哥,这是阿离姐姐让我带给你的。”
“你又跑去蹭汤喝了?”魏嬴好笑的道。
魏婴把汤放在魏嬴面前,坐下,笑嘻嘻的道,“谁让阿离姐姐的汤炖的好呢,哥你快喝啊。”
“我就不喝了,你拿去喝吧。”
魏婴的眼睛都黏在碗上面了,魏嬴又哪儿好意思喝。
闻言,魏婴也不客气,“那我就帮哥哥喝了。”说着端碗喝了一口,很是陶醉,“这世上也就天子笑能跟阿离姐姐的汤一较高低。”
“你的家规抄完没?”见不得弟弟如此n瑟,魏嬴开始补刀。
魏婴呛了一口,哭丧着脸道,“大哥啊,你怎么跟江澄学啊,什么不好提,偏提这个。”
“明日便开始听学了,你别到时候还没抄完。”
魏婴:“……”
喝完汤,魏婴苦逼的继续抄家规去了。
魏嬴摇头失笑。
次日开始听学,蓝先生在上头讲课,魏嬴却发现弟弟在下面睡觉,还睡得很香。
想到昨晚弟弟一直在抄家规,也就不难理解他为何如此瞌睡。
除了他弟弟,坐在他弟弟身边的聂怀桑,竟也在打瞌睡,聂怀桑似乎没有被罚抄吧?
孟瑶发现魏婴睡觉,示意薛洋把魏婴弄醒来,不然一会儿下课,说不准会被魏大哥训斥。
薛洋倒是很听话的将魏婴给弄醒了,魏婴醒过来也不安分,丢纸团给聂怀桑。
这两小只不知道在闹腾什么,魏嬴无奈的摇头,转头继续听课,蓝先生的课虽然有些枯燥但也并非没有可取之处。
蓝先生一边念书一边走了一圈,忽然兰室里响起一片闷笑声。
魏嬴疑惑的转头,笑得最乐的就是他弟弟和聂怀桑。
很显然是他弟弟做了什么。
“笑什么?!”蓝先生扭头呵斥,笑声止住,待得蓝先生转回去,魏嬴便看见蓝先生背后贴着的纸,上面还画了一只乌龟。
魏嬴额头青筋凸起,他固然宠爱弟弟,但画乌龟贴在授业之师的背上,实在是大逆不道。
坐在魏嬴身边的蓝湛也看见了,脸色愈发冷冽,施法收了蓝先生背后画着乌龟的纸,而后瞪着笑容灿烂的魏婴,直到魏婴的笑容收起来,才转回来,但魏嬴还是能感觉到,蓝湛气得不轻。
可不是嘛,授课的蓝启仁蓝先生,可是蓝湛的嫡亲叔父。
魏嬴想起他弟弟跟蓝湛的关系,不禁头疼,蓝湛如今怕是厌极了他弟弟,这次听学他该不会毁掉了蓝湛和弟弟的……几世姻缘吧?
若真是如此,他可就真是作孽了。
60、番外三(06)
魏嬴看着被蓝湛瞪过之后,还撇嘴的弟弟,不禁佩服姑苏蓝氏的教养当真极佳。
换做他,若是有人在他师祖讲课的时候,画乌龟贴在背上,他能将人打得他娘都不认得。
蓝湛居然只是瞪了他弟弟一眼,别的什么都没做。
讲课的蓝先生也是如此,他并非看不到他弟弟在课堂上打瞌睡,传纸条,吃东西。心中不喜也没有当着课堂斥责辱骂,还能淡定的继续讲课。
“除妖邪,立正法。凡入蓝氏,必遵循蓝氏家规,不可坐无端正,不可疾行……”
魏嬴虽然没来过姑苏蓝氏几次,但也知道,往年听学蓝先生都不曾在课堂上念蓝氏家规,今日讲学,蓝先生亲口念蓝氏家规,魏嬴敢说,绝对是因为他那个顽劣的弟弟魏婴。
正走神,忽然就听蓝启仁怒喝:“魏婴!!”
魏嬴猛然回神,扭头看向弟弟,却见一只小纸人贴在蓝湛肩头,还在往上爬。
见状,魏嬴不禁倒吸冷气。
他素知弟弟顽劣,但却没想到,他竟敢当着蓝启仁的面骚扰蓝启仁的得意门生,蓝湛。
正欲取了小纸人,便见蓝湛抬起手拿走纸人,碾成一团。
而他那顽劣的弟弟居然还敢笑。
魏嬴看向坐于上首的蓝启仁,虽然面上不显,但魏嬴确定,此时的蓝启仁已是怒极。
“既然你已经不用听我讲了,那我就来考考你。”
魏嬴闻言,心中一叹。
该来的到底还是来了……
“妖魔鬼怪,是不是同一种东西?”
“不是。”
“为何不是?如何区分?”
“妖者非人之活物所化,魔者生人所化,鬼者死者所化,怪者非人之死物所化。”
“妖与怪极易混淆,举例区分。”
问到这里,魏婴沉吟片刻,左顾右看,最终看向蓝先生背后窗棂外的古树。
“好说!”魏婴指着古树,“好比你身后那颗活树,沾染书香之气百年,化成人形,有了意识,作祟扰人,此为妖!若我拿了一把板斧,拦腰砍断,只剩个死树墩儿,它再修炼成精,此为怪!”
“清河聂氏先祖所操何业?”
“屠夫。”
“兰陵金氏家徽为白牡丹,是哪一品白牡丹?”
“金星雪浪!”
“修真界兴家族而衰门派第一人,为何者?”
“岐山温氏先祖,温卯!”
这番对答如流,课堂上安静如鸡。
没被难倒,魏婴显然很得意。
魏嬴心道,这下蓝先生怕是气着了。
蓝启仁板着脸,深呼吸一口气,淡然道,“作为青云君的弟弟,又是被抱山散人养大,这些早该耳熟能详倒背如流,答对了也没什么好得意的。”
这话魏嬴倒是赞成,毕竟这些只是仙门最基本的常识。
不过魏嬴深知,他弟弟不会服气。
“我再问你,今有一刽子手,父母妻儿俱全,生前斩首者逾百人,横死市井,暴尸七日,怨气郁结,作祟行凶,何如?!”
虽然这问题有些深度,但还不至于难倒他弟弟。
这样想着,魏嬴便等着弟弟回答,谁料,他弟弟竟若有所思,欲言又止。
魏嬴眉头蹙起,他弟弟到底在想什么?这题很难答吗?
聂怀桑见状,只以为魏婴是被难住,停下摇扇子的动作,开始翻书,想给魏婴翻答案。
“不许翻书!都给我自己想!”蓝先生今日显然气着了,不给任何人翻书。
蓝启仁见魏婴脸上得意的笑容尽散,只当魏婴是被难住,便看向自己得意门生。
“忘机,你来告诉他,何如。”
蓝湛闻言起身,“方法有三,度化第一,镇压第二,灭绝第三,先以父母妻儿感知念之,了其生前所愿,化去执念,不灵,则镇压,罪大恶极,怨气不散,则斩草除根,不容其存。玄门行事当谨遵此序,不得有误。”
蓝启仁很满意,“一字不差!”
起身走到案前,蓝启仁道,“无论是修行,还是为人,都该有这般扎扎实实,若是因为在自家降过几只不入流的山精鬼怪,有些虚名就骄傲自满,顽劣跳脱,迟早会自取其辱。”
这番话,蓝启仁是看着魏婴说的。
魏嬴听得蹙眉,这番话针对的意味实在太浓重。
他得承认自家弟弟确实顽劣,但他敢说,他弟弟从未因为降过山精鬼怪得了虚名就骄傲自满。
蓝先生这些话,怕是气过头,失了偏颇。
“先生!”魏婴举起手,“我有疑!”
魏嬴毫不怀疑他弟弟会是这个反应,他弟弟素来聪慧,怎么会感觉不到蓝启仁有意的针对和这个下马威?
若他当真不如蓝湛便也罢了,偏偏不是这样的。
蓝启仁本打算训完就继续讲课,但没想到魏婴居然不服气。
他并不觉得魏婴还能说什么,便道,“讲!”
“虽说是以度化为第一,但是度化往往都是不可得的。了其生前所愿,化去执念,说来容易,若是这执念是得一件新衣裳倒也好说,但若是灭了满门报仇雪恨,该怎么办?”
蓝先生想说什么,蓝湛却先开了口,“顾以度化为主,镇压为辅。不灵,则灭门。”
“暴殄天物嘛,”魏婴看了蓝湛一眼,“其实我刚才并非不知道这个答案,只是……我在想第四条道路。”
蓝启仁都被魏婴给气笑了,“哼,从来没有听说过有第四条,你且说来。”
魏婴倒也不惧,“这刽子手横死,化作怨灵是必然的事情,那既然他生前斩首百余人,那为何不掘这百余人的坟墓,激其怨气,结百颗头颅与恶灵相斗?”
蓝启仁被这离经叛道的说辞气得吹胡子瞪眼,指着魏婴呵斥,“不知天高地厚!”
魏嬴也是心中震惊,他弟弟原来早有这样的念头吗?
他还以为,是因为没了金丹,才被迫走上这条不归路。
“伏魔降妖,灭鬼歼邪,为的就是度化,你不但不思度化之道,反而还要激其怨气,本末倒置,罔顾人伦!”
魏婴被一通喝骂,似有些委屈,想说什么,“先生!有些东西横竖是无法度化的,何不……”
心知弟弟说不出什么好话,更有故意激怒蓝先生的意图,魏嬴霍然起身打断弟弟的话。
“蓝先生,舍弟顽劣,请蓝先生息怒。”魏嬴拱手道。
蓝启仁被气得就差让魏婴滚出去了,听到魏嬴的声音,方想起魏婴的哥哥还在课堂里坐着。
深吸一口气,蓝启仁脸色铁青的质问,“青云君以往就是这样教导你弟弟的吗?”
这帽子盖得有些大。
魏婴顿时变了脸色,怒道,“这是我自己的想法,蓝先生要生气,呵斥我也罢了,为什么要这样侮辱我哥哥?!”
笔趣阁
魏嬴怔然扭头看着愤怒的魏婴,心中微涩,这是第一回得到弟弟的维护。
这些年都是他给弟弟擦屁股收拾烂摊子,他都已经习惯了。
他弟弟一直都是这样,喜欢交朋友,有时候野得人毛都看不见,他一直以为,弟弟会成为旁人的依靠,但对他只有依赖,但却没想到……
心中微暖,便听蓝启仁道,“你还有脸说!你自己……”
魏嬴心知蓝启仁现在对他弟弟横竖看不过眼,接下来的话不会好听,便顾不得许多,打断了蓝启仁的话。
“蓝先生,有些话,恕我直言。”
被魏嬴打断了话,蓝启仁愈发恼怒,“有话你就说!我知道你素来护短,这些年你护短的名声早就传遍仙门百家,他今日这番离经叛道之语,放到任何仙门都要被人打入邪魔外道!”
魏嬴闻言,也有些恼了。
站直了身体,与蓝启仁遥遥对视。
“蓝先生,邪魔外道,是你们仙门百家自封的吗?”魏嬴这话比他弟弟刚才那番离经叛道之语也差不离了。
“你!你这是打定主意要护着你弟弟?”蓝启仁只觉得自己看走眼,之前魏嬴处处谦和有礼,便以为是个跟蓝曦臣差不多的君子,没料想遇到他弟弟,竟如此不讲理。
魏嬴面不改色的道,“我还什么都没说,蓝先生便先指责我护短,那我便护短了。蓝先生不要怪我话说得难听,从头到尾就是先生刁难舍弟,刁难不成便借着你的得意门生蓝湛,贬低我弟弟抬高你门下的蓝湛,我说得可有错?”
蓝启仁语塞。
“说句公道话,我弟弟当真比不得你姑苏蓝湛吗?未必吧?不管修为还是其他,我自问,我教出来的弟弟,不会比任何人差。若非你处处刁难他,贬低他,怎么会激得他用这种离经叛道之语激怒你呢?若说这便是邪魔外道,你姑苏蓝氏,是不是要先将清河聂氏给灭门了?”
此言一出,聂怀桑脸色有些不太好,好端端的,他清河聂氏为什么要背锅?
蓝启仁也是恼怒,“你要护着弟弟,何必牵连清河聂氏?”
魏嬴完全没有留颜面的意思,“清河聂氏祖上屠夫出身,每一任家主都是横死,其佩刀戾气极重,清河聂氏有一位家主,便修了一座坟,专门供奉这些佩刀,坟里埋着凶尸与这些刀灵相斗,与舍弟方才所言,不差分毫。若舍弟方才不过说了这些话,便是邪魔外道,清河聂氏满门,岂非人人都是邪魔外道?”
这番话一出,满堂皆惊。
“你!”蓝启仁想说魏嬴胡说八道,但这种话,魏嬴若没有把握,怎么可能胡说?
魏嬴这会儿冷静了些许,但脸色也不好看,“蓝先生,我敬你是师者,处处礼敬三分,但这并非代表,你可以针对轻视我弟弟。你可以不喜欢他,也可以看不惯他喜欢玩闹,但他本性善良,心志坚定,从未做过恶事,也不会做恶事。你说他因为降过一些不入流的山精鬼怪便自傲,这点恕我不能接受。邪魔外道之评,我兄弟二人,也愧不敢受!”
61、番外三(07)
蓝启仁气得发抖,迎着魏嬴冷冽的目光,心中的怒火仿佛被冰水浇灭。
深呼吸几口气,蓝启仁冷静些许,沉思片刻,也不得不承认,他确实对魏婴存了偏见,以至于没能为难住魏婴的时候,失了平衡心,以致失去理智,竟对一个小辈如此苛责。
“青云君,是老夫失言了,”蓝启仁叹了口气,又道,“但你弟弟确实太过顽劣,他在课堂上做了什么,你不会不知,我看在你的面子上,一忍再忍,他还得寸进尺的骚扰忘机。”
魏嬴心知,若非他弟弟骚扰蓝湛,蓝启仁未必会盯着他弟弟刁难针对。
“我并非是阻止蓝先生教导训诫舍弟,但蓝先生心存偏见,也是事实。我知道,蓝先生是因为舍弟连犯蓝氏家规,又因舍弟生性跳脱,过于顽劣,便心生不喜。但蓝先生不妨扪心自问,您今日犯了几条蓝氏家规?!”
魏嬴并非不讲道理的人,蓝启仁既然要跟他讲道理,那他也不会退缩,干脆一次性讲清楚。
这番话又将蓝启仁堵得无话可说。
蓝湛频频的看向自家叔父,想说什么,却欲言又止。
恰在这时,蓝曦臣闻讯赶来了兰室,见气氛还不算太糟糕,便松了口气。
“叔父,青云君。”
魏嬴倒也不意外蓝曦臣会赶来,他今日在兰室与蓝启仁言辞激烈的对答,不可能不惊动蓝曦臣这位家主。
“泽芜君。”
“曦臣。”
蓝曦臣扫了众人一眼,道,“叔父,今日的课就先结束吧,还请叔父、忘机和青云君、魏公子跟我去寒室,”说着想到什么,看着聂怀桑,“怀桑也一起来吧。”
本以为逃过一劫的聂怀桑闻言,哭丧着脸应下。
其余人下课,魏嬴与弟弟跟着蓝启仁叔侄三人去了寒室,当然,还有躺枪的聂怀桑。
寒室内,蓝曦臣给几人亲手倒上茶。
“兰室今日发生的事,我已经听人说了,青云君,我叔父虽有错,但此事起于魏公子,我可有说错?”蓝曦臣温言道。
魏嬴摇摇头,“泽芜君,实话说,我带弟弟来蓝氏求学,也有请蓝氏管束舍弟的意思,但这并不代表,舍弟就要由着令叔父如此羞辱,刁难不成便贬低于他,不管为人师者还是为人,都没有这样做的道理吧?”
蓝曦臣闻言苦笑,“我知道叔父今日说的话过分了,我代叔父向青云君与魏公子道歉。”
魏嬴抬手制止,摇头道,“我不需要道歉,此事本也是舍弟有错在先,我生气,不是蓝先生刻意刁难舍弟,而是蓝先生意在羞辱,而非引导舍弟一心向正。”
闻言,蓝曦臣微微一怔。
“泽芜君,你我相识也非一日两日,你当知我为人,我并非不讲道理的人,也并非无理取闹之人,若非必要,我是不会让人难堪的。”
这话半点不假,蓝曦臣与魏嬴是同年名盛一时的少年公子,因气质相似,蓝曦臣与魏嬴可以说自从相识便互为知己,蓝曦臣有时候觉得魏嬴能看透他的内心,不管他想什么,魏嬴都能猜到,但从不叫他为难。
这许是他与魏嬴相识以来,头一次面对魏嬴隐晦的指责。
“云飞,如你所言,你我相识日久,我自当知你为人,魏公子品行如何,我也知晓,我叔父此番确实是过了,既然犯了蓝氏家规,自当受罚……”蓝曦臣话未说完,蓝湛便接过话,“叔父也是为我才针对魏婴,忘机愿代叔父受罚。”
蓝曦臣看了眼弟弟,道,“忘机……”
“望兄长叔父成全!”
蓝曦臣无奈,看向魏嬴。
魏嬴垂眸道,“这是你们蓝氏自家的事,我无权干涉。”
要罚还是代罚,都是你们自家的事,我不干预。
听出了魏嬴话里的意思,蓝曦臣松了口气,他知道,既然这么说,魏嬴想是没有计较的意思。
“魏公子……”
提到舍弟,魏嬴截断蓝曦臣的话,道,“舍弟亦是有错,既入蓝氏,必遵循蓝氏家规,他犯错在先,自当受罚,曦臣无需因为兰室发生的事,便不罚他。”
闻言,蓝曦臣也不意外,他知道魏嬴向来是就事论事,不会不论对错的偏袒自己的弟弟。
倒是蓝启仁有些意外,魏嬴来蓝氏听学是他第一次见魏嬴,以往都是听旁人提起这位传说中与他大侄子蓝曦臣相提并论的青云君,但比青云君事迹更出名的是他护短之名。
那个叫孟瑶的,还有江氏的大弟子薛洋,江家主的一双儿女,有一个算一个,都被魏嬴强势护短过,但凡欺负他们的,都被魏嬴好一通收拾。
这还没算魏嬴自己的弟弟,但凡遇到他弟弟的事,魏嬴做的就更绝了。
但是蓝启仁却不知,魏婴是个多管闲事的,而且管的都是仗势欺人的恶徒,对于这种人魏嬴当然是有一个算一个,绝不会放过。
落到旁人耳中,却成了魏嬴袒护弟弟,手段狠辣。
因此,蓝启仁虽然听过青云君诸多行侠仗义之义举,但魏嬴站起来阻止他训斥魏婴的时候,他脑海里下意识的就想起魏嬴护短的事迹。
如今看来,确实是他以偏概全了。
“既如此,就让忘机和魏公子一起去藏书阁抄蓝氏家规,五百遍,一遍也不能少。”蓝曦臣一视同仁的决定了处罚。
魏婴一直默默的坐在一旁,听到惩罚,顿时睁大眼睛。
他那三百遍家规都还没抄完呢,这又多了五百遍?这是想让他直接抄完飞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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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甚好,阿婴素来顽劣,抄书能修身养性,最好不过。”魏嬴说着瞪了想讨价还价的弟弟一眼,若非他一直胡闹,怎么会让蓝启仁对他有如此深的偏见?
蓝启仁本就迂腐刻板,他还捋虎须,不是作死吗?
魏嬴并不觉得蓝启仁管教他弟弟做错了,而是蓝启仁因为个人偏见羞辱他弟弟,还斥其罔顾人伦,这便是万万不该。
谁不知他和弟弟早年便父母双亡?罔顾人伦,这与直接拿刀往他和弟弟心口上捅有何区别?
若非因为这一句罔顾人伦,魏嬴未必会当着仙门百家求学诸子的面,叫蓝启仁当面难堪。
蓝曦臣微微一笑,旋即道,“如此,这件事便就此揭过,”顿了顿,他看向聂怀桑,“今日青云君在兰室说,清河聂氏修了一座坟,以凶尸与刀灵相斗,可有此事?”
被点名的聂怀桑暗暗叫苦,该来的还是来了。
但这件事,他真的毫不知情啊。
若非知道青云君不是信口雌黄的人,他就该当着所有人的面,骂青云君抹黑他清河聂氏声誉。
“曦臣哥,我不知道啊,我真的不知道,要不然……曦臣哥你还是直接传讯叫我大哥来姑苏面谈吧?我大哥是家主,这么大的事,他肯定知道的。”
聂怀桑并不笨,他虽然不知道这件事的真假,却知道家里有一座石堡,专门供奉祖上历代家主的佩刀。
依照魏嬴在兰室所言,指的怕是就是这座石堡。
如此一来,魏嬴说的话,九成是真的。
但他不能承认,一旦承认,他清河聂氏百年声誉就要毁于一旦了。
他不敢也不能把这件事认了。
蓝曦臣沉吟片刻,思及阴铁一事,也是历代家主才能知晓,聂怀桑的话,他倒也不怀疑。
“此事事关重大,我会联系你哥哥来一趟,问问情况。”
魏嬴之前怒急攻心,当着这么多仙门诸子的面把这件事捅出来,一个不慎,就会被岐山温氏拿住话柄,名正言顺的对付清河聂氏。
尤其清河聂氏就在岐山的山脚下,对付起来更是方便又容易。
蓝曦臣与赤锋尊素来交好,不希望他们家出事,尤其在岐山温氏意图毁灭仙门百家之际。
聂怀桑心中惴惴,不敢多问。
蓝启仁率先离去,聂怀桑随后,寒室内一下子就只剩下蓝氏兄弟和魏氏兄弟。
“云飞,清河聂氏令凶尸与刀灵相斗之事,当真?”蓝曦臣知道魏嬴不是信口雌黄的人,但清河聂氏历代家主铁骨铮铮,他实在无法想象清河聂氏会做出近乎邪魔外道之举。
魏嬴道,“我当时虽是怒极,但这些话确实不假,不过说实话,清河聂氏此举倒也谈不上邪魔外道。清河聂氏主修刀道,历代家主的佩刀都有极重的戾气和杀气,他们的主人生前还能压制这些刀灵,一旦佩刀的主人身死,这些佩刀便成了凶器,加上是祖上的佩刀,又曾随家主征战,清河聂氏子弟还真不好处理这些佩刀。后来清河聂氏第六代家主想了个办法,建了一座石堡,专门供奉这些佩刀,石堡里镇着数百的妖魔凶尸,为的是抑制这些佩刀的戾气和杀气,本意是好的。”
闻言,蓝曦臣眉头紧锁,“话虽如此,清河聂氏历代家主都修刀道,若是每一任家主的刀都镇在这石堡里,岂非每增添一把佩刀,都要镇压更多的妖魔在石堡里?长此以往,只怕后果不堪设想啊……”
蓝曦臣的担忧也并非没有道理。
就像几十年前,曾有一伙盗墓贼摸进了这座石堡,因损毁了镇压在石堡里的尸骨,活生生被埋在了石堡里,用命填了进去。
这些盗墓贼确实不道德,但也并非全都该死。
然而石堡的刀灵却不会管这些,缺了尸骨自然要人来填。
如此看来,这石堡确实很邪性。
今日来的是盗墓贼,若是以后有人除魔的时候被人引了进去,岂非酿成祸事?
这清河聂氏的祭刀堂最好还是早早处理为妙。
魏嬴今日既然抖出来,也不会完全不顾后果。
虽然他不喜赤锋尊性格,但也敬佩赤锋尊英勇。
总归他已经杜绝了所有的矛盾。
62、番外三(08)
“按理说,只修刀道并不会造成这样的后果,清河聂氏历代家主都是横死,只能证明他们杀孽太重,才招来这般祸事。”魏嬴直言道。
闻言,蓝曦臣不禁默然,他也是赞同魏嬴的。
“话虽如此,但如今已经不是清河聂氏的家事,一旦石堡的危害爆发,恐怕很多人都要受其侵害,还是要尽快处理,省的为祸百姓。”蓝曦臣道。
若非会危害百姓,魏嬴怎么都不会管清河聂氏死活。
不是因为孟瑶对清河聂氏有偏见,而是他不喜清河聂氏行事作风,姑苏蓝氏家风严苛,兰陵金氏奢靡无度,云梦江氏潇洒随性,岐山温氏横行霸道,但都是修剑道,唯有清河聂氏修刀道。
其实刀道和剑道,都是修道,并无太大区分,只是清河聂氏历代家主都沾染极重杀孽,不管是人命还是妖魔,都斩杀太多,说是佩刀戾气和杀气重,但也是强词夺理,持刀人才是主,佩刀只是持刀人手里的一把武器,杀气和戾气都是持刀者本人传染给佩刀的。
但凡清河聂氏嫡系有心,明知杀孽过重的情况下会爆体横死,为何不想办法解决?或者改进修炼之法,将影响降到最低,只要有心,不会做不到。
结果清河聂氏,只是建了一座坟,以凶尸和刀灵相斗,看似从根源解决了问题,实则埋下更深的隐患,甚至还会牵连更多无辜百姓。
因此,魏嬴对清河聂氏处理刀灵的做法,还是有些意见的。
“不管怎么说,这都是清河聂氏的家事,虽然有可能危害百姓,但这只是我们的推测,没有发生的事,不能拿来做理由,还是看赤锋尊如何解释吧。”魏嬴道。
话题至此结束,魏嬴告辞回了院子,魏婴则被蓝湛提着去了藏书阁抄家规。
这之后几日的听学,魏嬴都没有再去,蓝启仁也没有让人来请魏嬴,只当魏嬴从未来求学。
五日后,赤锋尊聂明i到了云深不知处。
蓝曦臣没有请魏嬴过去,自己私下问了聂明i,聂明i虽然有时候过于在乎是非黑白,但正因为如此,聂明i不会撒谎,犹豫片刻,还是将石堡的事如实道来。
“明i兄,石堡隐患极大,你还是要早些处理,以免生出祸事。”蓝曦臣劝道。
聂明i苦笑,“若是能解决,我祖上也不会建这么一座石堡克制刀灵。”
闻言,蓝曦臣甚是担忧,“此事很快会传到岐山温氏那边,你这石堡不早些处理,恐怕会被岐山温氏拿来做借口攻讦,甚至打压。”
“说来,这件事青云君是如何得知?便是我清河聂氏嫡系子弟,也未必全然知晓其中内情,青云君是从何处知晓?”聂明i疑惑的道。
蓝曦臣一怔,“这,我也不知,但青云君不是信口雌黄的人。”
“我当然知道青云君为人正派,只是此事事关家族隐秘,按理来说,外人是不会知晓的。”聂明i拧眉,心中疑问重重。
此言一出,蓝曦臣也甚是不解,“不如,我派人请青云君过来,你们当面谈?”
“也好。”
蓝曦臣令人去请魏嬴,趁着魏嬴没来的空档,聂明i问及弟弟的功课,蓝曦臣知道聂怀桑认识魏婴后,愈发爱玩儿,但他知道聂明i严厉,若是知晓恐怕聂怀桑要挨打,便不动声色的转移了聂明i的注意力。
不多会儿,魏嬴来到寒室。
见过礼,聂明i很直接的问魏嬴是如何得知石堡之事。
魏嬴道,“我曾路过行路岭,听说吃人堡的传闻,便前去探查究竟,发现石堡里镇压着数百的尸骨,供奉着凶戾的刀灵,纵观仙门百家,修刀道最出名的只有清河聂氏,行路岭又是在清河聂氏境内,猜都无需猜,便知是哪家的杰作。”
这番话毫无破绽,聂明i又素来不喜欢动脑子,魏嬴这么说,他便毫不犹豫的信了。
“原来如此。”
魏嬴取出一本册子放到聂明i跟前,道,“当日我只是怒急攻心,口不择言,才将石堡的事说了出来,石堡隐秘事关清河聂氏百年声誉,虽说这种抑制刀灵凶戾之气的做法近乎邪魔外道,但我知晓清河聂氏本意并非制造祸端,说来也是我的过失,这本册子是我早年所得,或许能帮聂宗主解决刀灵凶戾之气过重的问题,还请聂宗主收下。”
他不喜欢聂明i归不喜欢,石堡之事再怎么近乎邪魔外道,也不该由他多管闲事捅出来。
聂明i愣了愣,拿起册子翻看,片刻后神情复杂的看着魏嬴。
其实这件事不管魏嬴这次捅不捅出来,都是既定的事实,他还真说不上怨怪魏嬴,毕竟做都做了,哪儿有怨别人说出来的道理?
若这种事没错,清河聂氏祖上也不会自从建了这座石堡,便死命的封锁消息,便是清河聂氏内部都甚少人知晓。
本来就是他们家做错了事,就算被人捅出来,也是他们家该受的。
但魏嬴却为了这么件事,给了这本册子,按照册子上写的,他不但能解决石堡的隐患,还能解决他们家修刀道的隐患,这是天大的恩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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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明i再怎么耿直,都没办法心安理得接受这份所谓的赔礼,但更无法拒绝这本册子。
深吸一口气,聂明i起身,深深的朝魏嬴一礼,“青云君今日之恩,我清河聂氏永世铭记,愿与青云君结永世之好。”
魏嬴闻言怔住。
其实他心里多少对聂明i还是有些意见的,不然也不会这么多年,路过清河从未拜访过清河聂氏仙府——不净世。
他这些年夜猎,途径不少地方,便是最有名的岐山不夜天,魏嬴也曾受邀前往,但五大世家唯有不净世,魏嬴没有踏足过半步。
但此番来姑苏蓝氏求学,见到聂怀桑无忧无虑的一面,今日又见到聂明i这样一面,他开始有些迷惑了。
到底他看见的哪一面,才是真的?
他相信聂明i今日对他的感激是真情实意,相信聂怀桑这些日子对他的崇拜也非虚情假意。
默然片刻,魏嬴闭了闭眼。
原来……他从未真正放下这份芥蒂。
若非清河聂氏石堡的事是被他捅出来的,魏嬴不会管这件事。
那日他将这件事捅出来,聂怀桑不曾在事后指责他半分,甚至有时候看见他,还会心虚的避开他的目光。
这兄弟二人,未必不是心正之辈,只是造化弄人,才会有后来的悲剧。
人心果然是这世间最复杂的东西,他或许永远都摸不透。
“云飞?”
魏嬴回过神,便见蓝曦臣担忧的看着他,原来他走神了。
深吸一口气,魏嬴释然一笑,对一旁的聂明i道,“聂宗主不必如此,若非我将这件事捅出来的话,也不会让你为难。”
“话不能这么说,石堡之事,本就不对,没有青云君将这件事说出来,就责怪你的道理。”聂明i摇头道。
魏嬴闻言轻笑,“早闻赤锋尊刚正不阿嫉恶如仇,果真名不虚传,不过,我有个建议不知聂宗主是否愿意听?”
聂明i怔了怔,“愿闻其详。”
“嫉恶如仇不是什么坏事,只是希望赤锋尊能将所有原委查清楚明白,再处理,这样或许会少很多冤假错案。”魏嬴温言道。
这也是他一时兴起的提醒,他觉得聂明i嫉恶如仇不是坏事,只是聂明i往往不会追究恶人犯错的原因,只因人作恶便将人斩于霸下,倒不是说这样有什么错,但魏嬴还是希望,聂明i能在搞清楚一切原委,谁对谁错之后,再决定如何处理。
有些恶人也是被逼出来的,是能引导向善的,而聂明i这种人,只要人作恶,便会不问缘由直接斩杀,有些过于严苛。
聂明i闻言,脸色有些僵硬,他虽然作风刚直,但也不是蠢人,魏嬴很明显是在提醒他,或者说是在告诫他。
想来是认为他有些事情上,做的过分了。
聂明i蹙眉,想了想,还是应下了魏嬴的建议。
他觉得,该死之人就是该死的,就算查清原委,也洗清不了罪孽。
魏嬴毕竟于他和整个清河聂氏有恩,这个建议也不算过分,他答应也算不得什么。
“多谢赤锋尊愿意听我这个建议。”魏嬴微笑道。
他还以为聂明i在听了他的建议之后,会勃然大怒呢,结果却是猜错了。
看来他的修行还是不够,还得继续修行。
聂明i没有在云深不知处多做逗留,匆匆的赶回不净世。
魏嬴跟蓝曦臣喝完茶,便告辞。
路过藏书阁时,便听到他弟弟的声音。
“忘机兄。”
“蓝忘机~”
“蓝湛!!”
“诶,你可不要这样看着我啊,是我叫你忘机你不答应,我才叫你名字的。”
“你要是不高兴的话~你也可以叫回来啊~”
魏嬴站在外面,摇头失笑,臭小子,真是一刻也不得闲,连罚抄都不老实。
里面传出蓝湛清冷的声音,“把腿放下。”
而后得到回应的魏婴就开始得寸进尺,不停的叨叨,最后光荣的被禁言。
魏嬴听着里面的动静,忍不住扬起唇角,忍着笑悄声离去。
阿婴啊阿婴,果然还是蓝忘机才能治得了你,蓝氏禁言术当真是……他弟弟的克星。
63、番外三(09)
魏嬴朝着精舍而去,便见温情站在外面,满面踌躇。
“温姑娘?”
温情身子一颤,回头见魏嬴站在不远处,表情有些怔愣。
“青云君。”
魏嬴看见温情,预料到温情的来意,神情温和,心情极好,“温姑娘有话不妨进去说?”
闻言,温情颔首,“好。”
魏嬴推开门进去,温情紧随其后,顺手关上门,而后便将她来姑苏蓝氏的目的如实道出。
“魏公子曾说我若想脱离温氏,你可以帮我,不知是否还作数?”
魏嬴从温情的神情里看出几分焦虑,心知是温若寒已经开始催促温情寻找阴铁下落,否则温情不会急迫的来找他求助。
“当然作数,不过温姑娘是否能告诉我,你遇到了什么困难,才来求助于我?”
温情得到肯定的回复,松了口气,也不隐瞒,如实道,“仙督传讯于我,令我早些找到阴铁的位置,”温情将他弟弟曾被阴铁摄去灵识的事告诉魏嬴,“我弟弟能感应到阴铁,我不能告诉仙督我找不到,因为他肯定知道我在骗他。”
魏嬴闻言,理解的点点头,“不知温姑娘是否愿意跟我去见泽芜君,将此事说明?你母亲我会帮你救出来,你无需担心触怒温若寒,会给母亲族人招来杀身之祸。”
“多谢青云君。”
这是答应了。
温情是个很聪明的姑娘,若是有退路,她怎么可能愿意跟温若寒一条路走到黑?
她与温若寒,本就不是一道的人。
魏嬴带着温情去见蓝曦臣,蓝曦臣有些意外魏嬴刚离开,又这么快带温情来见他。
待温情说明来意,蓝曦臣神情凝重。
他虽然猜测摄灵之事与岐山温氏有关,但到底没有证据。
温情今日这番话,却是直接证实他的猜测属实。
“曦臣,温若寒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姑苏蓝氏镇压的阴铁,我这里有一份防御阵的图纸,姑苏蓝氏的结界并不牢固,有心人若要硬闯,是根本拦不住的,云深不知处是你蓝氏仙府,不能有失,你拿着这份防御阵图重新布置,以防岐山温氏袭击。”
蓝曦臣知道魏嬴手里有不少好东西,这个时候也不是见外的关头,便接受了魏嬴的好意。
“你将防御图纸给我,可是打算离开姑苏?”
如若不然,魏嬴大可直接请得他允许后,帮姑苏蓝氏布下防御阵,没必要留下图纸。
“温情久久不给温若寒传回阴铁的消息,他必然会发现不对,我得将温情的母亲救出来,以防温若寒拿温情的母亲要挟,逼迫温情做她不想做的事。”魏嬴道。
蓝曦臣闻言,不禁含笑打趣,“除了江姑娘,我还从未见你对哪个女子如此上心。”
这话说得魏嬴愣住,旋即怼了一句,“你怎得不说我为你姑苏蓝氏废了多少心思?”
蓝曦臣一怔,笑道,“我就是随便一说,你何必着恼?”
“罢了,不跟你争辩这些,我这就启程去不夜天,阿婴他们就有劳曦臣替我多多照拂。”魏嬴拱手道。
蓝曦臣点头,“你我之间,不必见外。”
如此,魏嬴便放心的离开了云深不知处,御剑直奔岐山。
按照温情给的地址,魏嬴顺利的找到温母,用术法点化了院里一颗树妖,伪装成温母待在院子里,又给了一枚掩盖妖气的玉佩,魏嬴便带着温母离开岐山,去了大梵山,以温情的名义带走了村子里的族人,将温情这一支的族人安置在蜀东地带,做完这些,已经过去大半个月。
魏嬴御剑赶回姑苏,将温母和族人的消息告知温情。
温情喜极而泣,“青云君大恩,温情无以为报,日后愿为青云君,效犬马之劳。”
“温姑娘不必如此,你们这一支世代行医,与温若寒不是一个路子的人,我虽厌恶岐山温氏嫡枝纵横霸道,也不至于迁怒你们这支无辜的人。”魏嬴道。
温情道,“无论如何,温情与族人受青云君如此大恩,自当报答,还请青云君不要推辞。”
魏嬴没有再说什么,因为搞不好他还会重新创建无垢剑派。
不得不说,岐山温氏温卯兴家族而衰门派,实在是做的太绝,并且弊端极大,谁都不能保证一个家族人人都是得道高人,这世间更多的是普通人,而这些普通人通常不会在意善恶是非,他们在乎的是自己的利益。
去了几个世界,魏嬴深刻的意识到,他当初虽然创建了无垢剑派,但真的不是一个合格的掌门人,也不是一个合格的仙督。
若非有孟瑶完美执行他的命令,无垢剑派未必能壮大。
他打算,如果有机会的话,再将孟瑶推上仙督之位,有任何人不服,他都会将人打服,正好讨伐温氏能将势力重新洗牌。
至于他自己,他不打算再做掌门,他更适合做客卿,游侠。
解决了温情的事,魏嬴打算去看看弟弟,刚到藏书阁外,便碰见了江澄薛洋他们几个。
魏嬴挑眉,这几个家伙碰到一起,绝对没有好事。
正想着,便听到藏书阁里传来蓝湛的怒喝:“滚!”
“好你个蓝湛,都说你是皎皎君子,泽世明珠,最知礼不过,我今天看也不过如此嘛,这云深不知处禁止喧哗,你竟然敢叫我滚?”
魏嬴听到拔剑的声音,不禁一怔,他弟弟到底干了什么,竟把蓝湛气成这样?
“滚滚滚,滚就是了,我最会滚了。”
不多会儿,魏婴拿着随便高高兴兴的出了藏书阁,迎面撞见魏嬴,面上的笑容顿时僵住。
完蛋,他哥哥回来了。
魏嬴沉着脸,“还不过来?”
江澄、薛洋、孟瑶以及聂怀桑四个像鹌鹑一样站在魏嬴身后,悄咪咪的使眼色。
“提醒他的一律同罚!”魏嬴像是后脑长眼了一般,冷不丁说出这句话。
四个小少年顿时打了个哆嗦,乖觉的低头,不敢再作妖提醒魏婴。
魏婴悻悻的走到自家哥哥跟前,不敢吭声。
“说吧,你做了什么好事?”魏嬴是很了解蓝湛的,那样好的定心,竟被他弟弟气得喝滚,可见是气得狠了。
魏婴不敢对哥哥撒谎,他虽然爱闹,但从不对自家哥哥撒谎。
是以,知道弟弟做了什么好事,便是魏嬴这样好的定力,都不禁目瞪口呆。
“你!简直胆大包天!”魏嬴斥道。
姑苏蓝氏不可淫.乱,魏婴居然公然给蓝氏楷模蓝湛看春宫图,还是姑苏蓝氏的藏书阁,藏书阁那是什么地方?
简直……太乱来了!
怪不得蓝湛暴怒。
“你赶快去给我向蓝湛道歉。”
魏婴噘嘴道,“我之前给他道歉了,他不但不理我,还禁我言,还让我多抄几遍,不过是一本春宫图罢了,少年慕艾,我就不信他没看过!”
魏嬴捂额,“你当姑苏蓝氏是清河聂氏?兰陵金氏?还是云梦江氏?姑苏蓝氏家规三千多条你抄了几百遍,还没记住吗?”
“他……真的没看过?”魏婴瞪大眼睛,不敢置信,“他到底是不是……男人啊,这种东西都不看的?”
魏嬴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胡说八道什么?”
他也不看这种东西,难道也不是男人?
魏婴见哥哥脸色难看,忽然想起他大哥也是个修炼狂魔,从来不看这种东西,也不听那些淫词艳曲,平时很多时候都是纵容他,唯有这点管束极严。
若非如此,魏婴也不会给蓝湛看了春宫图之后,出来看见哥哥会脸色大变。
就是知道他哥哥肯定会训斥他。
“诶……大哥别生气,我这就去道歉……”说着就转身,魏嬴沉着脸喊住他,“算了,这个时候忘机怕是被你气得不轻,你还是别去碍他眼了,这些日子你还是少往他跟前凑吧。”
魏婴垂着头,悻然不语。
“春宫图哪里来的?”
魏婴讪讪的道,“我……自己去山下买的。”
一听就是撒谎,之前的家规再加上后来的五百遍家规,他弟弟能在半个多月抄完,他都难以置信,这么快抄完必是日夜在抄,再加上蓝湛盯着他,他哪儿有时间去搜罗春宫图?
必是有人给的,阿瑶素来乖巧,不会看这种东西,阿洋性子跟阿婴极相似,但也并不热衷看什么春宫图,江澄就更不必提,最有可能给这种东西的唯有会玩爱闹的聂怀桑。
魏嬴瞥了聂怀桑一眼,见聂怀桑拿着扇子的手都在抖,便没拆穿他。
“还不快滚!就会胡闹!”
魏婴如蒙大赦,拉着小伙伴狂奔而去。
看着弟弟离去的背影,魏嬴长叹一口气,只觉得脑壳痛。
不在姑苏蓝氏的时候还好,他弟弟再怎么闹,也就小打小闹,有时候还跟江澄他们一起出去除水祟,最多偷喝酒,江氏也不禁酒,倒也不算犯禁。
到了姑苏蓝氏,也不知是不是姑苏蓝氏管得太多,他弟弟这是不让干什么非要干,简直是跟蓝湛卯上了。
想了想,魏嬴还是没进藏书阁,这会儿蓝湛怕是不想看见他这个罪魁祸首的哥哥。
转道去了寒室,魏嬴给了一份剑谱给蓝曦臣,让蓝曦臣代为转交给蓝湛。
“云飞何故忽然送剑谱给忘机?”蓝曦臣有些不解。
魏嬴怎么好意思说他弟弟干了什么丑事?讪讪的敷衍几句,几乎落荒而逃。
蓝曦臣愣神,觉得今日的魏嬴有些奇怪,看了看手里的剑谱,出门去藏书阁找忘机,结果刚进藏书阁就见满地的纸屑。
“忘机,这是什么?谁撕的?”蓝曦臣蹲下身要捡,蓝湛脸色难堪的飞快阻拦,“兄长!”
蓝曦臣疑惑的看了眼弟弟,眨眨眼,收回手起身,“忘机,怎么没看见魏公子?”
蓝湛的脸色更难看了,蓝曦臣顿时了然。
看样子是魏公子又招惹了他弟弟,瞥了眼地上的纸屑,虽不知是什么,但想来不是什么好书。
否则魏嬴也不会特意请他把剑谱转交给忘机,这怕是没脸见他弟弟。
蓝曦臣想着想着,便觉得好笑。
其实他看得出,虽然忘机很生气,但并非厌恶那位魏公子,相反,他弟弟反倒很在意这位活泼的魏公子。
否则按他弟弟的脾性,根本不会搭理魏婴。
这些年他一直很担心忘机,总觉得是不是他对忘机过于严苛,才让忘机变成这样,如今有了魏公子,他弟弟面上虽然没什么表情,但其实变化颇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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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剑谱,你看看吧。”蓝曦臣将手里的剑谱给弟弟,“这满地的纸屑早点收拾干净,莫让叔父看到了。”
64、番外三(10)
蓝湛接过剑谱,翻看了一眼,神情一凝,看向蓝曦臣,“兄长,这并非蓝氏剑谱,我观其上记载的剑法,似是青云君独创的云霄剑诀?”
蓝曦臣颔首,“正是云飞托我转交于你的。”
闻言,蓝湛想到什么,神情一僵,“这是青云君独门剑法,我不能收。”
“毕竟是青云君给你的,你若是不肯收,就自己去还吧。”蓝曦臣含笑道。
蓝湛也不迟疑,绕过兄长便出了藏书阁,蓝曦臣看了看地上的纸屑,面上若有所思,命人将藏书阁的纸屑收拾干净,蓝曦臣也往魏嬴住的精舍而去。
魏嬴没想到蓝湛居然会来将剑谱还给他,一时有些尴尬。
“忘机,我不在云深不知处这几日,有劳你看着阿婴,这剑谱不是什么贵重之物,你剑道天赋上佳,这剑谱或许对你有所助益,还望忘机能收下我这份谢意。”魏嬴不好说真正的原因,只得找了个说得过去的理由搪塞。
蓝湛其实大概能猜到原因,但他当着魏嬴的面,也不好意思开口说穿真相,可这剑谱在他看来是魏嬴的心血,他不能收,于是气氛就尴尬起来。
好在蓝曦臣及时赶来,见两人一个站在门里一个站在门外,气氛尴尬,便知出了问题。
“忘机,云飞,你们怎么站在门口?”
魏嬴赶在蓝湛开口前道,“忘机不肯收这份剑谱,特意来还给我,这送出去的东西,哪儿有收回的道理?何况,你我朋友多年,忘机也算我半个弟弟,做兄长的送一份剑谱,忘机都不肯收,如此见外,叫我心中好生难受。”
这话说的蓝湛都不好意思了,“忘机并无此意……”
“既然没有这个意思,那忘机就收下吧。”魏嬴截断蓝湛的话道。
蓝湛:“……”
蓝曦臣好笑的看着僵住的弟弟,道,“忘机,云飞也是好意,你还是收下吧,不然真该叫他心中过意不去了。”
去过一趟藏书阁,见到满地的纸屑,和他弟弟难看的脸色,再思及不见踪影的魏婴和魏嬴特意托他转交给忘机的剑谱,蓝曦臣再蠢也猜到事情出在魏婴的身上。
想想魏婴顽劣的性子,蓝曦臣大概也能猜到忘机是被魏婴给戏耍了,而魏嬴八成是撞见,心中过意不去,又不好意思亲自去找忘机赔礼道歉,便托他转交了这份剑谱以示歉意。
虽不知魏婴到底做了什么,但既然让魏嬴不惜将自己独创的剑谱拿来赔礼,想来是做的有些过分了。
再想想他去藏书阁时看见的场景,这大概是他迄今为止头回见到他弟弟脸上出现那般又羞又怒的神情。
这般想着,蓝曦臣愈发好奇魏婴对他弟弟做了什么。
“可是……”
蓝曦臣回过神,抬手示意弟弟不要再说,道,“这云霄剑法是云飞自创的剑法,根本就不需要什么剑谱,这剑谱是他自己写的,自然是拿来送人的,既然送了你,你便不要辜负这份好意。”
闻言,魏嬴也道,“正是如此,忘机还是收下吧。”
“忘机多谢青云君。”
魏嬴见蓝湛肯收下,心弦一松,面上笑容也明朗了几分,道,“忘机无需见外,我与你哥哥是多年的朋友,不过是一份剑谱罢了,不值当你如此郑重的道谢。”
蓝湛没有再说什么,但周身气息却缓和许多。
闹了这一出,魏嬴便没留在精舍,跟着蓝曦臣兄弟二人一起离开精舍。
走到兰室附近,蓝湛忽然想起什么,道,“兄长,最近后山处结界总有异动,虽未遭破坏,确总有干扰。”
蓝曦臣知道是温情做的,虽然温情已经坦白一切,但魏嬴离开前说,岐山温氏有派枭鸟在后山监视,让温情还是一如既往的去后山,假做探查,不要被温若寒发现。
不过这件事,蓝曦臣还没有告知叔父和忘机,整个云深不知处,除了温情这个当事人,便只有蓝曦臣和魏嬴知道事情真相。
“忘机可有查到有谁出入后山?”
蓝湛闻言,看了魏嬴一眼,道,“魏婴。”
刚才被蓝湛看了一眼,魏嬴便知与他有关,听到弟弟的名字,也半点都不意外。
他弟弟最喜欢打山鸡下水摸鱼,偏偏那后山有一条小溪,他弟弟肯定没少带着聂怀桑几个去后山摸鱼,温情要假意探查后山,两人遇到是迟早的事。魏嬴没有将温情的事告诉他弟弟,发现温情在后山徘徊,他弟弟肯定会疑心温情去后山干什么,至于蓝湛,也许是近日要盯着他弟弟抄书,才关注了些他弟弟,然后就发现他弟弟去了后山。
蓝曦臣也想到了这点,与魏嬴对视一眼,旋即相视而笑。
蓝湛却不知兄长和魏嬴为何发笑,忍不住道,“兄长,是否加固结界?”
蓝曦臣摇头,“后山结界乃先人所设,只要她不去,结界就不会散。”
先人所设?
魏嬴想到姑苏蓝氏镇压的阴铁,再想起师祖曾说过,蓝翼前辈曾试图度化阴铁,按理说阴铁的封印解除会引发其他阴铁相继解封,但蓝氏镇压的这块阴铁……一直没有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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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蓝翼前辈还在?
不过,即便蓝翼前辈还在,只怕也不能脱身。
“她?”
蓝曦臣温言道,“此事暂且不提,”说着停下脚步,看着蓝湛,“忘机……”话未说完,便被人打断。
“宗主!”
魏嬴与蓝曦臣兄弟二人同时循声看去,便见一俊秀少年朝他们走来。
只一眼,魏嬴就认出这人是后来叛出蓝氏的苏涉。
魏嬴微微蹙眉,这些年下来,他早就将这人抛之脑后,若非今日苏涉出现在他面前,他还想不起这个人来。
想起苏涉曾叛出蓝氏,建立仙门的绝技也都是模仿姑苏蓝氏,行事作风让人作呕。
但苏涉对金光瑶却是忠心耿耿,从这一点看,又并非完全是那种贪生怕死的小人。
“弟子参见宗主,二公子,青云君。”
“免礼,”蓝曦臣问,“何事?”
“刚刚有乡民来报,说是彩衣镇近日水祟频频作乱,屡有乡民被害,乡民请愿,希望蓝氏能出面清理此害。”
蓝曦臣闻言不禁与弟弟和魏嬴对视一眼,三人心中都觉得奇怪。
“水祟?”蓝曦臣走上前,“彩衣镇一带的人都深谙水性,嫌少有落水的惨事,怎么会养出水祟呢?”
“这……弟子不知。”
蓝曦臣默然。
苏涉有些急切的道,“宗主,需不需要弟子前去除祟?”
见状,魏嬴挑眉,看出苏涉有些急功近利,这是想借着除祟出名。
彩衣镇嫌少有落水的惨事,突然出现水祟作乱,很显然事情并不简单,哪里是苏涉一个小小外门弟子能解决的?少不得将命丢在那里,真是短视。
蓝曦臣摇头,“你替我回复乡民,明日一早,我会亲自下山,去除水祟。”
闻言,苏涉道,“宗主近日劳累,像水祟这种水中草木作乱形成的小精怪,弟子愿为代劳。”
“此事可能没有那么简单,”蓝曦臣道,“你准备一下吧。”
苏涉只得领命,“是。”
“忘机,你明日与我一同下山,”蓝曦臣说着看向魏嬴,“云飞,你常住云梦,想来十分了解水祟,我看彩衣镇出现水祟的事不简单,劳你与我同去。”
魏嬴笑道,“这有什么劳烦不劳烦的,你既然开这个口,我万没有推辞的道理。”
次日一早,魏嬴便与蓝曦臣和蓝湛回合,一同下山。
还没过完桥,就听到背后传来魏婴的喊声,“泽芜君!”
三人转身,就见魏婴带着江澄、薛洋、孟瑶还有温情四人小跑着追上来。
魏婴带头见礼,瞥见蓝湛和魏嬴,脸皮厚的魏婴早就忘了昨日做的好事。
“大哥,你要跟泽芜君他们一起下山除祟啊?”
魏嬴一眼看透弟弟心里的小九九,没好气的道,“我跟你说的话,你是不是转头就忘了?”
叫你这几日离蓝湛远些,你还敢听说下山除祟就跟上来,简直不怕挨打!
“哎呀,大哥,去除水祟这种事怎么能少的了我们呢?”魏婴笑嘻嘻的道。
江澄就比魏婴稳重多了,“泽芜君,听说近来碧灵湖周遭有水祟作乱,而这几日我们也不需要听学,所以想跟着泽芜君一起历练历练。”
魏婴立马附和,“对啊对啊,让我们一起去吧。”
“不合规矩!”蓝湛面无表情的道。
魏婴看了眼冷淡的蓝湛,有些不开心,“有什么不合规矩了?云梦水天一色,我们自小在湖边玩耍习惯了,水祟对我们来说不过小菜一碟,况且这几日又不用听学。”
“没错,泽芜君,云梦湖多水多,我们一定能帮上忙的。”江澄接着道。
“不必。”又是蓝湛。
魏嬴看着头疼,看样子昨天的事,蓝湛是记恨了,完全不想跟他弟弟一块,连江澄他们都一起拒绝。
而蓝曦臣与魏嬴的想法恰恰相反,他看了眼弟弟,心中好笑。
微微抿唇,敛去笑意,道,“那么几位公子便随我一同下山吧。”
正欲走,温情开口了,“蓝宗主,我也想去见识见识。”
知道温情如今是友非敌,蓝曦臣也没有拒绝,“也可,温姑娘也一起吧。”
魏婴有些意外蓝曦臣竟是毫不犹豫就同意了,瞥了眼跟来的温情,心中暗忖,莫不是泽芜君也想就近观察这位岐山来的温姑娘?
“阿姐——阿姐!阿姐等等我!”温宁从小道上追赶过来,停在温情面前,气喘不停。
魏婴意外的看着跑来的温宁,“温宁?”
温宁冲魏婴点头示意,温情却很焦急,“你怎么跟来了?我不是跟你说过,我……”话到嘴边欲言又止。
温宁低着头,有些怯怯,“阿姐,我听说,你们要去除祟,我也想跟你们一起去……”说到这里语气微顿,“见识见识。”
“阿宁,此行可能会有诸多危险,你体弱,让你留在精舍,你怎么不听话啊?”
“我……”温宁有些情绪低落。
魏嬴见状,有些心软,对温宁他还是挺喜欢的。
“温姑娘,我这里有防身的玉佩,你若是担心温公子遇到危险,我可以送他一枚防身。”魏嬴出言帮腔道。
温情见魏嬴帮弟弟说话,虽然有些不情愿让弟弟一起去,但还是没反驳魏嬴。
魏嬴笑了笑,取了枚玉佩给温宁,“这玉佩对你颇有好处,别离身。”
这玉佩跟他弟弟和孟瑶他们戴在身上的不相同,有稳固魂魄的功效,他知道温宁魂魄不稳,是幼时险些被阴铁摄去灵识的缘故,这玉佩戴在身上久了,能稳住温宁的魂魄。
65、番外三(11)
看着魏婴兴奋的带着江澄等人走在前面,蓝湛不禁疑惑,“兄长为何带上他们?”
魏嬴与温情姐弟并肩而行,与身后的蓝曦臣兄弟俩隔着一段距离,但他神识强大,蓝湛疑惑的问话他听得清清楚楚。
蓝曦臣道,“此事不是小事。”
蓝湛很快接上,“不宜玩笑打闹。”
听着蓝湛的话,魏嬴心中叹息,阿婴,看看你给忘机留了个什么坏印象。
“我刚看你神色……好像有点想让魏公子他们一起去,所以才答应的。”
魏嬴听到蓝曦臣这句话,险些一个踉跄原地滚下去。
他很想停下来问蓝曦臣,你是怎么看出忘机想让阿婴他们一起去的?我明明看忘机很不想让阿婴他们一起去捣乱。
他回头看了一眼,就见蓝曦臣和蓝湛都停了下来,相对而视。
蓝曦臣盯着弟弟问,“难道不是吗?”
让魏嬴吃惊的是,蓝湛居然没有反驳蓝曦臣的话。
他转过身继续往前走,忽然想起,蓝曦臣是很了解蓝湛的,哪怕蓝湛面无表情,他也能一眼看穿蓝湛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他弟弟如此作弄蓝湛,蓝湛竟打从心里不曾真正厌恶他弟弟?
想起阿婴与忘机几世都纠缠在一起的姻缘,魏嬴不禁想,这莫非天定的姻缘,不管他弟弟怎么作死,蓝湛也是不会真正讨厌他弟弟的?
到了彩衣镇,一行人先在客栈落脚歇息了一晚,次日步行往碧灵湖而去。
“听说昨晚又有一名渔夫死了。”
江澄哼道,“我倒想会会这些小小的精怪,看他们有何能耐,平时这些水祟只能戏弄戏弄人,现在竟然敢吃人了。”
魏婴手里拿着一瓶酒,走到前面,跟在蓝曦臣身边,“泽芜君,不管昨日乡民看法如何,可有人看到这湖里作恶的到底是什么东西啊?”
“那些精怪极为狡猾,一旦被拖入水中,极少有生还者,竟没人见过它的本来面目。”
“那……泽芜君觉得这件事跟之前的摄灵是否有关?”
蓝曦臣微微一怔,“魏公子何以有此一问?”
“这云深不知处自古以来灵脉涌动不止,可是如今一下子有修士被摄灵,一下子又出现水祟作乱,这之间难道真的没有联系吗?”魏婴虽爱闹,但有时候他的直觉,真的很准。
蓝曦臣默然。
“曦臣。”魏嬴唤了一声,待蓝曦臣看向他,便指了指天。
蓝曦臣叹息,垂眸不语。
一边的魏婴见到哥哥的手势,眼珠子一转,心中大概有了猜测,便不再追问。
蓝曦臣和魏嬴加快脚步并肩而行,蓝湛正准备跟上去,魏婴凑到蓝湛身边,压低了声音。
“喂,蓝湛,你还记不记得上次我哥说的阴铁?”
“嗯。”
“我总觉得你哥有什么事瞒着我们,我哥也是。”
蓝湛没理他。
魏婴完全不是那种得不到回应就会闭嘴的人,继续小声叨叨,“我还记得上回我哥对蓝先生说的话,说什么不要忘了你们蓝氏禁地里镇着什么,再想想我哥之前说的那个有关阴铁的故事,阴铁已经段成碎片被镇压,会不会你们蓝氏禁地……诶?”
蓝湛伸手拿过魏婴手里的酒,一口气全倒在地上,然后把空酒瓶放回魏婴手里。
“夜猎途中,禁酒!”
魏婴傻眼的看着蓝湛离去的背影,气得大叫,“蓝湛!!我怎么不知道有这个规矩啊!我一口还没喝,你还我酒!!”说着就冲了上去。
薛洋见状,不禁笑出声,对孟瑶道,“阿羡真的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蓝二公子可是姑苏蓝氏掌罚之人,他拿酒凑到蓝湛跟前,不是自找罪受吗?”
“我倒觉得……阿羡和蓝二公子这样还挺和谐的。”孟瑶含笑道。
薛洋听得一愣,“你不是中邪了吧,蓝二公子怕是烦阿羡烦得不行,没看他连酒都给倒了?”
孟瑶笑而不语。
行至碧灵湖码头,一行人分别上了船,往湖中心而去。
越往中心雾气越浓。
“诸位小心,前面便是作乱之地。”
魏嬴独自乘一舟,与蓝曦臣并肩齐驱,听到蓝曦臣的话,便放开了神识,很快就发现水底一片片的水祟。
这……这不是水祟。
“泽芜君,这些水祟聪明得很,要是他们一直躲在船底不出来的话,我们是不是要一直找下去啊?找不到怎么办呀?”魏婴道。
蓝湛几乎是在魏婴话落的同时开口,“职责所在,找到为止。”
魏婴想回一句,忽然目光凝在蓝湛船底,眼珠子打转,忽然拿起船桨,冲蓝湛浇水的同时喊了一声,“蓝湛,看我!”
蓝湛反应极快,飞身落在魏婴船上,蓝湛的船同时翻滚过来,船底朝上,一团水草就吸附在船底。
“无聊!”
魏婴看着水草滚进水底,有些疑惑不解,“这是什么东西啊?”
江澄也有些不安,扬声道,“我从来没见过这种水祟。”
温情将弟弟护在身后,若有所思,“难道……他们被什么东西异化了?”
蓝曦臣看向魏婴,“魏公子,你怎知它们在船底的?”
魏婴有些神气的扬眉,“简单!吃水不对!”
“怎么不对?”
“刚才他的那艘船上明明只有一个人的重量,但是吃水却比两个人的重量还要多,所以船底一定有水祟在作怪。”
蓝曦臣含笑称赞,“果然经验老道。”
得了蓝曦臣夸赞,魏婴笑得眉眼弯弯,忽然看见站在他面前的蓝湛,笑意收敛了些,“蓝湛,我刚才不是故意要泼你水的,只是那些水祟太精了,我要是说出来,他们可就全跑了。”
蓝湛没理他,魏婴有些不得劲,“喂,蓝二公子,你刚才把我酒抢了,我也没说什么,”说着走上前,用肩膀蹭了一下蓝湛的肩头,笑意盈盈的道,“咱们就当是礼尚往来好不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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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湛面无表情的瞪他一眼,“离我远点。”
魏嬴看着这俩冤家,不禁失笑,他好像有点明白蓝曦臣为何总是能看透忘机的心思了。
蓝湛说是让他弟弟离远点,但他自己其实并没有走开,倒是他弟弟反而把蓝湛说的话当真,拿了剑就走远了,还翻白眼。
真是个傻子!
忽然,水祟开始攻击船上的人。
因他弟弟刚才那一下,他将神识收了回来,一直注意着弟弟和忘机,这会儿水祟开始攻击人魏嬴便重新放开神识,当即被船底黑压压的一片惊住,这若是换个有密集恐惧症的人看见了,怕是得当场吓死。
魏嬴沉着脸道,“这是水行渊,不是水祟,都弃船御剑,待在船上已经不安全了。”
一听是水行渊,众人都变了脸色,相继御剑腾空。
水面开始出现旋涡,并且越来越大。
“曦臣,你先带忘机他们回去,我来解决水行渊。”魏嬴神情平静的道。
蓝曦臣蹙眉,“我帮你!”
“不用,我除过水行渊,有经验,你不必担心。”魏嬴道。
蓝曦臣转头,“忘机,你带魏公子他们先回去。”
魏嬴见状,只得咽下劝阻的话,水行渊已经成型,再不解决整个碧灵湖都要卷进去。
蓝湛没有多话,拉着不肯走的魏婴往湖边而去,江澄薛洋他们也都乖乖的御剑先走。
蓝曦臣召出裂冰吹响,魏嬴只得配合蓝曦臣,将水行渊镇压,湖面归于平静,魏嬴跟蓝曦臣看着湖面,静默不语。
“看样子,岐山温氏是不打算掩盖自己的心思了。”魏嬴沉声道。
蓝曦臣叹了口气,“我已经按照你给的防御阵图改了蓝氏的结界,希望不会出事。”
“这是温若寒的试探。”魏嬴吸了口气,脸色不大好看。
“先回去吧。”蓝曦臣叹道。
一行人回到客栈歇息,次日准备回去,蓝曦臣和蓝湛在船上并肩而立,不知在说什么,温情姐弟俩坐在另一艘带篷的船上欣赏风景,其他人都是各外各的,魏婴吃着枇杷,看着蓝湛的背影,也不知在想什么,忽然招惹起蓝湛。
“蓝湛,吃枇杷!”说着把手里的枇杷扔向蓝湛,蓝湛没回头,反手接住扔来的枇杷。
“不用!”又将枇杷朝后扔了回去。
接住丢回来的枇杷,魏婴撇撇嘴,嘀咕道,“真是没情调。”
站在弟弟身边的魏嬴听到这句话,险些一头栽进水里,神情古怪在弟弟身边坐了下来,还没开口问,手里就被弟弟塞了一个枇杷,正是刚才被蓝湛丢回来的那个。
“大哥,给你吃。”
魏嬴心中不知是何滋味,想了想,将枇杷收到空间里,看着弟弟道,“阿婴,你作何总是撩拨忘机?你就不怕撩拨出问题来?”
从前魏嬴一直不明白,蓝湛到底喜欢他弟弟什么,这段时日的听学,魏嬴起初觉得他让弟弟来听学是个错误的决定,但直到这次下山除祟,发现蓝湛对他弟弟并没有厌恶,还是在他弟弟拿春宫图戏弄他之后,魏嬴心里想,也许……蓝湛这段时间已经对他弟弟动了心思。
而他弟弟撩人不自知,还在这里作死的撩拨。
哪怕是魏婴的嫡亲哥哥,魏嬴都不禁对忘机报以十二万分的同情。
“嗨,蓝湛这个小古板,能撩拨出什么事儿啊,大哥你想太多了,”魏婴不以为然,“哎,我听说很多世家贵女都很喜欢这个小古板,也不知喜欢他什么,这么没情调,等着单身一辈子吧。”
魏嬴:“……”
你诅咒人家单身,然后把自己赔给人家吗?
盯着弟弟看了半响,看得魏婴都有些发毛,“大哥,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魏嬴扯了扯嘴角,心情复杂的移开目光,“没什么。”
我只是直到这个时候才想明白,你未来会栽在忘机手里,都是你这些日子撩拨出来的风流债!
66、番外三(12)
“天子笑!姑苏天子笑!上好的天子笑嘞——”
魏婴注意力立刻被天子笑吸引过去,趁着船路过放天子笑的摊子,魏婴给后面船上的薛洋使了个眼色,而后顺走了两瓶天子笑,在上面丢了一锭银子,薛洋和孟瑶乘坐的船接着路过,也顺势拿了两瓶藏在袖子里,然后对看着他的魏婴比了个手势。
孟瑶看着薛洋跟魏婴狼狈为奸藏酒,不禁摇头,压低声音道,“阿洋,你不该跟阿羡一起胡来的,姑苏蓝氏禁酒,你们又不是不知道,你们要明知故犯吗?”
薛洋不以为意,“姑苏蓝氏禁酒,不让他们知道不就好了?”
闻言,孟瑶知道是劝不住,只得闭嘴,看向坐在魏婴身侧的魏嬴,正好对上魏嬴的目光,两人对视一眼,相继苦笑。
魏婴知道自己藏酒瞒不过自家哥哥,附耳对哥哥道,“大哥,天子笑我分你一坛,你可别在泽芜君那儿高发我!”
“……”魏嬴头痛的捂额,“你被罚抄了那么多遍蓝氏家规,还没记性?”
魏婴讪笑,“这不是没忍住吗?”
要是没看见倒还好,看见了他哪儿能控制住自己的酒瘾?
“我先提醒你,若是偷喝酒被发现,挨罚的时候我不会替你求情。”魏嬴没好气的道。
魏婴闻言,便知哥哥不会没收他的酒,当即眉开眼笑,“我保证,不会被发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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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弟弟的保证,魏嬴完全不抱期待。
魏嬴还想说,他敢保证一定会被蓝湛发现。
不过这个时候,就不要去泼冷水了。
回到云深不知处第二天,蓝启仁便从清河回来了。
魏嬴正与蓝曦臣一起跟蓝启仁说着近日发生的事,正准备将温情投靠他们的事一起说了,便有弟子来报,魏婴带着听学的几名弟子偷喝酒被抓住了,而蓝湛也在其中。
别说蓝启仁和蓝曦臣不敢置信,魏嬴也是错愕不已。
怎么可能!
蓝湛不抓他弟弟去戒律堂领罚就是大发慈悲了,怎么可能成为共犯?
跟着蓝启仁叔侄相继来到雅室的松风水月屋前,没多久便见蓝湛大步流星的进来,干脆利落的跪在蓝启仁面前,“忘机有错,请叔父、兄长重罚。”
魏婴带着薛洋、江澄、孟瑶以及聂怀桑匆匆追上来,跟着跪下。
“先生,泽芜君,我们偷喝酒确实违反了蓝氏家规,但是蓝湛他,他是……”魏婴试图解释蓝湛不是共犯,话未说完就被愤怒的蓝启仁喝断,“胡闹!!”
“魏无羡!你的紧闭还未关足,禁又惹出祸端,你是想把云深不知处搅成什么样子才肯罢休?你不要以为你母亲是藏色……”话到嘴边,意识到不对,当即将话咽了下去。
魏嬴和弟弟却是相继变了脸色。
“蓝先生认识我和阿婴的母亲?”
蓝启仁垂眸,知道自己失言,并不理会魏嬴的问题。
蓝曦臣见状,移开目光,看着弟弟道,“忘机,魏公子非蓝氏中人,而你却是明知故犯。”
“忘机知错!”
魏婴却有些焦急,“诶诶……泽芜君,泽芜君,是我,是我拉着蓝湛喝的。他并不是自愿的。”
“忘机知错,愿领重罚。”
魏婴不敢置信的看着蓝湛,“你这个人怎么自己找罚受啊?”
“为首者魏婴,罚戒尺三百下,”魏嬴听得眉峰狂跳,但却说不出求情的话,紧接着,蓝启仁又补充了一句,“蓝湛与魏无羡同罚!”
“其他众人,每人五十下戒尺!以示惩戒!”蓝启仁说完,瞥了魏嬴一眼,见魏嬴没有替弟弟出头的意思,垂下眼眸。
“三……三百下?”魏婴看着戒尺,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这么长的戒尺,我还有命回去吗?”
“打!”
魏嬴垂眸不语,他大概能猜到他弟弟做了什么好事,蓝湛肯定不是自己要喝的,必然是他弟弟做了什么手脚,蓝湛估摸着是无辜的,被连累还要跟他弟弟同罚,他又有什么脸求情?
三百下戒尺打完,蓝启仁便拂袖离去,蓝湛也仿佛没挨打一样,起身就走。
江澄、薛洋、孟瑶以及聂怀桑只是挨了五十下,行动上倒没什么不便,挨了三百下的魏婴是真的痛得难受。
自打被魏嬴带回去,魏婴便再没挨过打,这还是他近十年来,头回挨打,还打得这么重。
见弟弟疼得冷汗涔涔,魏嬴没说什么,在魏婴面前蹲下。
魏婴微微一怔,恍惚想起当年被哥哥找到的那一天,哥哥也是这样蹲在他面前。
眨了眨眼睛,魏婴趴在哥哥背上,闷闷的撒娇,“哥……我哪儿都疼……”
背着弟弟往雅室外走去,对姑苏蓝氏弟子的注目视若无睹,魏嬴没说话。
没得到哥哥的回应,魏婴有些心慌,“哥,我错了,你别不理我。”
魏嬴脚步微顿,眼眶发热,“我没为你求情,你怨我吗?”
这话说得,魏婴连连摇头,意识到哥哥看不到,连忙道,“不怨不怨,本来就是我犯错,我还连累蓝湛跟我一起挨了三百下戒尺……”
“忘机不是明知故犯的人,你做了什么?”
魏婴被问得语塞,讪讪的道,“我……我给他贴了符……命令他喝的。”
“……”你真是好样的。
魏嬴迈开步子继续往前走,“阿婴,我近日一直在想,是不是我对你过于宽纵,以致你到了蓝氏屡屡犯禁,明明知道姑苏蓝氏禁什么,你偏要明知故犯,自己犯也罢了,还要拉着别人一起,我是不是太纵容你了?”
“哥,我……”
“你别说话,等我说完,”魏嬴打断他,深吸一口气,红着眼眶,“你四岁时,爹娘死于一次夜猎,你一个人流落在外,而我远在天边,根本不知你受了什么苦,后来我结丹下山,因不知你和爹娘在哪儿,便找去了云梦,江叔叔告诉我,爹娘是在夷陵一带夜猎出事,我便去夷陵找你,我找到你的时候,你衣衫褴褛,被狗追得鞋子都不知掉哪儿去了,明明怕狗怕的要命,我帮你把狗撵走了,你却冲我笑,说饿了。”
“哥……”
“我那时候就发誓,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哪怕是条狗,因为你怕狗,我就研究阵法,特意给你量身制作了一块防身的玉佩,让狗不能近你的身。
因为你一个人流落在外吃多了苦,你喜欢打山鸡爱玩爱闹,只要不作奸犯科,我都替你收拾烂摊子。
这些年来,人人都知道我有个弟弟,我特别的宠他,人人都知道我护短,但我一直都认为,我没有做错。”
魏婴听到这里,心中微涩,“我……”
“直至如今,我也依旧觉得我没有错。”魏嬴停下脚步,微微偏头,“阿婴,我知道你本性不坏,就是爱玩爱闹,喝酒若非是在蓝氏仙府,本也算不上什么错。
只是阿婴,我只希望你明白,我不是要教训你,但人在这个世上,有些规矩是必须要守的,只要没有伤害到你,你就要遵守应该遵守的规矩。
我知道你对蓝氏家规不以为然,但这里是蓝氏仙府,到人家家里,守人家的规矩,这是最基本的礼貌,我从前不说你,只是不忍心说你,但你这次不但牵连了阿洋、阿瑶、阿澄和清河聂氏的二公子,你竟是连忘机都没有放过。
他是姑苏蓝氏嫡系子弟,还是掌罚之人。
今日这遭,你知道对他的声誉有多大的影响吗?”
“我知道错了,大哥。”
魏嬴确实很了解自己的弟弟,也知道他弟弟从无恶意,但这世上有些事情,并不是说,没有恶意就能去做。
他希望弟弟能张扬肆意,归来仍是少年,但也希望,在世人眼中,他永远都是品貌榜上有名的世家公子,六艺俱全,而不是提起来就是谁谁家的祸害。
听着弟弟的认错,魏嬴心中微微松了口气,他相信弟弟把他的话听进去了。
“知道错了便好,找个机会,好好跟忘机道个歉。”
“嗯,我知道了。”
魏婴恹恹的趴在哥哥背上,忍着疼,想着近日所作所为,又想起昨夜蓝湛说他没有母亲,不禁涩然,他其实真不是有意的,谁知道蓝湛会突然闯进来?
他也不知道自己当时在想什么,给蓝湛贴了符,就让他喝了酒,之后的事情,他自己都迷迷糊糊的,大概……也是喝多了吧?
“云飞。”
魏嬴看着迎面而来的蓝曦臣,停下脚步,“曦臣。”
“魏公子伤的很重?”
魏嬴扯了扯嘴角,“蓝氏三百戒尺,可不是那么好挨的。”
“魏公子,你们昨日也确实过分了些,不过叔父也是在气头上,罚你们也重了一些,那戒尺极重,你这后背上的伤,没有十天半个月可能难以恢复了。”
魏婴感受背上的疼痛,“我这伤要十天半月才能恢复啊?”
蓝老头也太不近人情了。
想到跟他挨了同样三百戒尺的蓝湛,魏婴不禁心情复杂。
“我与你指个地方疗伤,恢复得会快一点,避免影响学业。”
“多谢泽芜君。”
魏嬴大概知道蓝曦臣说的地方是指什么,对蓝曦臣感激的笑了笑。
“泽芜君,我母亲……”魏婴其实对父母的印象已经很模糊了,这些年来,魏嬴也从未在他面前提起过爹娘,其实也正常,魏嬴离开父母的时候尚且三四岁,怕是还不如魏婴跟父母在一起的时间长,这么多年过来,魏嬴记忆中有关父母的记忆早就消失得差不多了。
“哦,魏公子,藏色散人当年与我叔父是学友,我叔父行为严正端方,可令慈她……”说到这里不禁一笑,“就只能说,与魏公子的行事一模一样。”
魏嬴听得忍不住一笑,虽然他对母亲的印象已经很模糊,但也依稀记得,母亲确实是个很跳脱的性子,因着这份与母亲相似的性子,魏嬴从未严格的管束过弟弟。
“所以魏公子也不要埋怨叔父对你严苛了一些,实在是……”说着一顿,转身走了几步,“叔父当年的胡子,留的可真是不易啊。”
魏嬴微微一怔,“我娘她把蓝先生的胡子给剃了?”
蓝曦臣忍不住一笑,“这可是你说的。”说着便让魏婴去冷泉,“忘机,也在那里。”
魏婴便从哥哥背上挣扎着下来,施了一礼,便冲着蓝曦臣指的方向跑了。
“魏公子性子有些活泼跳脱,倒也无伤大雅,你别怪他。”蓝曦臣温言道。
之前魏嬴说的话,他都听到了。
魏嬴垂眸,叹道,“我一直想,这些年是不是我对阿婴过于宽纵了。”
蓝曦臣闻言一怔,旋即失笑,“我之前也在想,这些年是不是对忘机过于严苛了。”
此言一出,魏嬴愣住,两人对视一眼,相继笑了起来。
“曦臣,多谢你宽慰我。”
蓝曦臣摇摇头,“我只是不想你钻了牛角尖,若是可以的话,我倒是希望忘机和魏公子能多亲近亲近,也许忘机不会像之前那样,看着就冷清。”
魏嬴想起忘机和他弟弟的感情,不禁想,昔年阿婴来听学的时候,他不在这里,曦臣莫不是为了忘机,特意撮合他弟弟跟忘机待在一块儿?
他好像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67、番外三(13)
魏嬴心事重重,蓝曦臣便邀魏嬴跟他去寒室小坐,沏茶,闲聊。
一名蓝氏嫡系子弟匆匆来报,蓝湛和魏婴在冷泉失踪了。
魏嬴和蓝曦臣同时起身。
“失踪?怎么回事?”冷泉是姑苏蓝氏疗伤圣地,从未发生过有人在冷泉失踪的情况。
魏嬴倒没那么着急,“曦臣莫慌,阿婴身上有我给的玉佩,和我身上这块玉佩同出一脉,又有我设的定位法阵,只要往我身上戴着的这块玉佩里注入灵力,便可感应到另一块玉佩的位置,忘机和阿婴此刻怕是在一起,不难找到他们。”
闻言,蓝曦臣提着的心放下,“那就有劳云飞了。”
“不必客气,毕竟阿婴也跟忘机一起失踪了。”魏嬴道。
话不多说,魏嬴取了自己腰间佩戴的玉佩,注入灵力,玉佩浮于空中,往外飘去。
“跟上!”
魏嬴丢下两个字便跟着玉佩走,只见玉佩往后山飘去,直到蓝氏禁地便停住不动。
魏嬴和蓝曦臣对视一眼。
“这里……似乎是蓝氏禁地?”
蓝曦臣想到什么,神情凝重,“不错,这里是我蓝氏禁地,百年来,便是蓝氏嫡系子弟都未曾进入过……”若是玉佩指引的地方没有错,那么忘机和魏婴只怕此刻就在禁地之中。
魏嬴拧眉,“冷泉和后山禁地根本就不在一个地方,后山禁地又设有结界,以忘机和阿婴的性子,绝不会擅闯禁地,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禁地的结界是我蓝氏一位先祖设下的,只要她还在,结界就不会散,如今结界尚在,忘机和魏公子怎么进去的?”蓝曦臣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魏嬴闻言,想起那日苏涉来报,彩衣镇有水祟作乱前,蓝曦臣也曾提过这个,不禁问,“你说的蓝氏先祖,可是蓝翼前辈?”
蓝曦臣并不意外魏嬴知道蓝翼先祖,微微额首,道,“正是,先祖昔年想度化阴铁,最后没有成功,只得用自身灵识和修为镇压阴铁,只要她灵识尚在,后山禁地的结界就不会散。”
“也就是说,除非蓝翼前辈灵识消散,否则后山禁地的结界就不会散,也就进不去?”魏嬴领会了蓝曦臣话里的意思,不禁困惑,“我的玉佩是不会带错路的,忘机和阿婴肯定在里面,可若如你所言,他们是怎么进去的?”
蓝曦臣蹙眉摇头,也是十分不解。
魏嬴有些担忧的看着结界,想了想,取了前世曾用过的镜子,滴了自己血上去,开始施法。
一旁的蓝曦臣疑惑的看着魏嬴,“云飞,你这是做什么?”
“这里毕竟是蓝氏禁地,阿婴非蓝氏中人,误入蓝氏禁地也不知会不会有危险,我担心他。”
话音落下,镜面上显出画面。
“这是……寒潭洞?”
待看清镜子里两人是蓝湛和魏婴后,蓝曦臣松了口气,“他们没事。”
魏嬴也松了口气,转过头看着蓝曦臣,正欲说什么,便见蓝曦臣瞪大了眼睛,满脸错愕。
“怎么了?”魏嬴心一沉,立刻看向镜面,什么事都没有。
“抹额……”蓝曦臣抖着唇,只觉得头晕目眩,他是不是看错了?
魏嬴闻言,定睛一看,却见蓝湛额头空空,而蓝湛和他弟弟手腕上缠着的东西……不正是蓝湛的抹额吗?
“我记得……蓝氏抹额是不能摘的?”魏嬴并不知抹额的寓意,但却知道姑苏蓝氏家规有好几条都涉及蓝氏抹额。
如,抹额不能歪,不能动他人抹额,抹额寓意约束自我等等。
蓝曦臣抿唇,颤着声,捂额道,“蓝氏抹额非父母妻儿不能触碰。”
魏嬴整个人都僵住,错愕的看着蓝曦臣,“什么?”
他怀疑自己听错了。
“抹额乃重要之物,非父母妻儿不能触碰。”蓝曦臣重复了一遍,一字一句,清清楚楚。
魏嬴只觉得背后冷汗都冒出来了。
他虽然之前怀疑蓝湛对他弟弟动了心思,但远没有现在亲眼看见来的强烈。
蓝氏抹额若是非父母妻儿不能触碰,那他弟弟……
魏嬴与蓝曦臣对视着,气氛凝滞。
这时,镜子里的画面又有了变化,一名女子显出了身影。
阴铁浮于琴的上方。
“这是蓝翼前辈?”
蓝曦臣也是第一次见到蓝翼,但却并不怀疑蓝翼的身份,当即颔首,“应是蓝翼先祖无疑。”
镜子里传出蓝翼和蓝湛二人的交谈,然后蓝翼说起了阴铁的来历。
这些都是魏嬴知道的,魏嬴也曾说过,看忘机和弟弟都安然无恙,魏嬴便收起了镜子,转而看着蓝曦臣道,“既然忘机和阿婴他们都没事,门下弟子也该说一声,让他们不必再找。”
蓝曦臣被之前的一幕刺激到,深吸一口气,“我去告诉他们,你在这里等着,我去去便回。”
“嗯。”
目送蓝曦臣离去,魏嬴叹息,蓝湛的心思已经昭然若揭,然而他弟弟还懵懂不知,不但如此还在不停的撩拨蓝湛,这是怎样的孽缘?
脑子里乱糟糟的,蓝曦臣去了不到半刻钟,便回来了,见魏嬴神情恍惚,也没问,默默的站在魏嬴身边,也是怔然出神。
他一直希望弟弟能像魏婴一样开朗一些,活泼一些,不要死气沉沉的样子。
但他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他知道弟弟并没有表面上显露出来的那样讨厌魏婴,正相反,他弟弟对魏婴的印象很好。
蓝曦臣越想脑子里思绪就越紊乱。
一夜过去,天蒙蒙亮。
魏嬴和蓝曦臣相对无言的站了一整宿。
后山结界忽然散去,蓝曦臣脸色大变,心神不宁,“结界……散了。”
结界散去,就代表着,蓝翼前辈……去了。
没了结界的阻隔,魏嬴的神识直接覆盖整个后山禁地,很快就找到了弟弟和忘机的位置,他们正在出来的路上。
“蓝湛,蓝湛!”
两个人一前一后从山壁出来,魏嬴和蓝曦臣就这么眼睁睁看着他弟弟把蓝湛给压倒在地。
魏嬴:“……”
蓝曦臣:“……”
魏婴根本没注意到自家哥哥和蓝曦臣站在不远处,慌乱的压在蓝湛身上,“蓝湛,我不是故意的……”魏婴拿着剑试图起身,两人的手却被抹额缠得紧紧的,魏婴险些再次扑在蓝湛身上。
蓝曦臣看不下去了,“魏公子。”
听到蓝曦臣的声音,魏婴和蓝湛同时循声看去,便见他们的兄长就站在几步之外。
魏婴顿时眉开眼笑,“大哥,泽芜君?”
完全没觉得害臊。
倒是蓝湛咬牙低喝,“起来!”
“哦?哦哦哦,起起起!”魏婴撑着剑起来,绑着抹额的手将蓝湛拖了起来。
蓝湛刚站稳,就取回自己的抹额,重新戴回去。
“大哥,泽芜君,你们怎么在这里啊?”
蓝曦臣面上温和的笑容有些僵硬,语气却一如以往的和气,“魏公子,你和忘机不是在冷泉疗伤吗?怎么会进了寒潭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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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魏婴没察觉蓝曦臣的脸色有些古怪,听了这个问题,也没有隐瞒,便将怎么去冷泉疗伤,又是怎么被卷进寒潭洞,老老实实的说了,“我自己也没搞明白怎么回事呢。”
蓝曦臣闻言怔住,“你们是从冷泉直接被水流吸进寒潭洞去的?”
“是啊,对了,我们还看到蓝翼前辈了,她跟我们说了阴铁的事,”魏婴说着,道,“阴铁事关重大,泽芜君,岐山温氏现在就在找阴铁,依我之见,还不如我们先下手为强,先他们一步找到阴铁,将之镇压,以免岐山温氏拿去为祸四方。”
“此事容后再议,你们俩在寒潭洞呆了一宿,寒气侵体,还是先回去歇息,阴铁之事,等你们休息好了,再议不迟。”蓝曦臣也需要时间好好冷静一下。
最重要的是,他要找机会跟弟弟单独相处,好好问问他弟弟到底是什么心思。
魏嬴一直站在旁边没说话,等蓝曦臣把话说完,便道,“镇压在寒潭洞的阴铁,你们拿出来了没有?”
对魏嬴和蓝曦臣,不管是魏婴还是蓝湛,都觉得没什么可隐瞒的。
蓝湛从怀里取出囊袋,“阴铁就在里面。”
蓝曦臣拿过囊袋,眉头深锁,看向魏嬴,“云飞,你的意思呢?”
“我的意思……让忘机和阿婴离开蓝氏,寻找阴铁。”魏嬴道。
蓝曦臣闻言蹙眉,“可是……”
“就像阿婴说的,就算我们不找,岐山温氏也不会放弃寻找阴铁,与其让阴铁落于温若寒之手为害四方,倒不如我们先下手为强,先他们一步找到阴铁,只要我们有更多的阴铁在手,温若寒投鼠忌器,就不敢随意出手,”魏嬴顿了顿道,“我打算创建一个门派,准备接下来对抗温氏。”
蓝曦臣沉吟片刻,将阴铁给了蓝湛,“忘机,这阴铁你先拿着。”
蓝湛接过阴铁,没多话。
“好了,我们先回去吧。”蓝曦臣心事重重,转身往回走。
蓝湛快步跟上,魏婴蹭到哥哥身边,道,“哥,你真的打算创建门派啊?”
“这些年来我也积累了不少名声,创建门派是我和星尘早年的约定,如今星尘也名声鹊起,岐山温氏心怀不轨,正好借此机会创建门派,也好应对接下来的麻烦。”魏嬴原本是打算扶持孟瑶直接做仙督,但后来想想,这个想法不切实际,毕竟就算除了岐山温氏,还有兰陵金氏、清河聂氏以及云梦江氏、姑苏蓝氏。
若他要以一己之力推孟瑶登位,除非他成仙。
但他已经不想再成仙了。
好不容易重头再来,魏嬴只希望安然终老,别无所求。
68、番外三(14)
魏嬴带着弟弟回到精舍,便见江厌离姐弟以及薛洋孟瑶都在院子里,看到他们立刻围上来。
“魏无羡,你到底跑哪儿去了?”
虽昨日蓝曦臣亲自来说人已经找到,让人不必再找,但江氏姐弟的精舍就在魏嬴他们的精舍隔壁,如何不知魏嬴兄弟两个整晚都没有回来?
魏婴素来爱闹,但也不可能整晚都不回来歇息,魏嬴更不必提,他与魏婴性子截然相反,虽不至完全遵循蓝氏家规,但也从不违反,而昨晚,过了亥时,魏嬴也没有回来。
如此一来,他们哪儿还不知出事了?
魏婴知道阴铁事关重大,不能随意传播,纵使他与江氏姐弟关系再好,阴铁之事也不能告知。
他喝了口热茶,心思一转,道,“没什么大事,就是我和蓝湛在冷泉疗伤的时候,误入了一个寒潭,被困在了里面,泽芜君和大哥忙了整宿,才把我们从寒潭里救出来,伤势倒是没恶化,只是难免染上寒气,休息一晚就好了。”
因言语间扯上了魏嬴和蓝曦臣,魏嬴又没有反驳魏婴的话,江氏姐弟便信了这番说辞,倒是薛洋和孟瑶对视一眼,都觉出异常。
比起江氏姐弟,他们俩要敏锐的多。
“阿婴需要休息,这里有我,你们不用担心,先回去吧。”
江厌离闻言,也没有坚持留下来,“阿羡,等你睡醒了,去我那儿喝汤。”
魏婴立刻眉开眼笑,“阿离姐姐最疼我了。”
江澄横了他一眼,“知道我阿姐对你好,你就老实些,别再作妖了!”
“好了,阿澄,别说了,”江厌离拉了弟弟一把,又对薛洋招手,“阿洋,一起走吧。”
薛洋抱着剑,道,“我有些修炼上的事问问阿瑶,师姐和师兄先回去吧。”
江厌离也没有怀疑,拉着不太情愿的江澄离开了魏嬴的精舍。
待他们姐弟一走,薛洋就凑到魏嬴身边,“云飞哥,到底出什么事了?”
魏嬴倒是不意外薛洋发现不对劲,想了想,道,“阿洋,你知道阴铁吗?”
“大哥……”
魏嬴对弟弟摇摇头,“此事早晚都是要告诉他们的。”
他怀疑薛洋是薛重亥的后人,在寻找阴铁这件事上,或许薛洋能帮上忙。
至于阿瑶,阿瑶素来聪慧,心思细腻,阿婴或许瞒得过江厌离姐弟,但绝对瞒不过阿瑶。
与其隐瞒滋生隔阂,倒不如坦白。
“阴铁?”薛洋神情怔然,“云飞哥怎么忽然问及阴铁?”
这种口吻,已是表明他知道阴铁。
魏嬴便将岐山温氏以及前前后后的事都一一道来,最后道,“我打算建门派,以备应对接下来的种种麻烦祸端。”
“建门派?”孟瑶想起曾经在山中修行时,魏嬴便与晓星尘畅谈过此事,只是当时魏嬴似乎并没有自己创建门派的想法,倒是给了晓星尘很多建议,如今……这是改变想法了?
魏嬴颔首,叹道,“我之前想着,只要实力强大,就无惧任何风险,但我近日总是心悸,我担心会出现意外,与其到时候仓促应对,倒不如早做准备,”顿了顿,他看向孟瑶,“阿瑶,你的能力我是清楚的,阿洋和阿婴一个不喜约束一个性子跳脱,倒不如让他们外出寻阴铁,你就跟在我身边,帮我一起处理建门派的前后事宜吧。”
闻言,孟瑶心间一热,眉眼弯弯的笑道,“云飞哥愿意信任我,我必不会辜负你的信任。”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你不会辜负我的信任。
薛洋喝了口茶,道,“为什么让我去帮忙找阴铁?”
“我相信阿洋一定能帮上忙。”魏嬴对薛洋微微一笑。
薛洋怔怔的看着魏嬴的笑容,垂下眼睑,无声的嘟囔着什么,魏嬴没看明白,却没有多问。
确定了各自接下来的行程,魏婴便放心的去歇息了。
傍晚,蓝氏子弟和学子都在做孔明灯,魏婴醒过来后听说,便也去凑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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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料没多久,便有人来请魏嬴,说是魏婴带着薛洋和金子轩打起来了。
魏嬴闻言一惊,循着玉佩的定位直接御剑,不消片刻,便到了打架的地方。
只见江厌离左手拉着愤怒的魏婴,右手拽着神情阴沉的薛洋,眼眶微红,而金子轩则被人扶着站在几步开外,脸上青紫一片。
“怎么回事?”魏嬴冷着脸喝问。
魏婴气得胸膛起伏不断,却没有回答,薛洋只低着头,也不做声。
金子轩也不知是不是心虚,只是瞪着魏婴和薛洋,也不应答。
气氛有些凝滞,便有人打着胆子道,“回青云君,据说……是金子轩看不起江小姐,要和她退婚,薛洋扬言金子轩不知好歹,配不上他师姐,还说……还说要杀了金子轩,魏公子也是为江小姐抱不平,便与薛洋一起打了金子轩。”
“哦?”魏嬴还真没想到起因居然是金子轩看不上江厌离。
魏嬴神情冷冽的看着金子轩,嗤笑,“你有什么资格看不起阿离?”
“青云君,你什么意思?”金子轩素来高傲,魏嬴语带嘲讽,他如何咽的下这口气?
魏嬴眉头一挑,“我觉得阿洋没说错,你确实配不上江厌离,说什么要退婚,你既然不满意这门婚事,为什么不早早跟你父母提?反倒冲人家姑娘发泄你的臭脾气,当天下人皆你爹妈,都要惯着你吗?”
“你!”金子轩没想到魏嬴说话竟如此难听,他早在上回兰室便见识过魏嬴的气势,但从未想过自己会面对这样的魏嬴。
魏嬴冷着脸道,“阿离,金公子既然瞧不起你,那你就拔出你的剑,好好教教他,看看是谁有资格看不起谁!”
江厌离之前只知道魏婴和薛洋跟金子轩打起来,却不知为什么,如今知道原因,也是羞怒交加。
待魏嬴说出这句话,直接松开拉着魏婴和薛洋的手,转身左手一翻,通身银白的长剑便浮于手中,遥遥一指,剑锋正对金子轩眉心,她俏脸微寒,“金公子,拔剑吧!”
金子轩错愕的看着江厌离,没想到她竟然真的听了魏嬴的话,用剑指着他。
“江姑娘,你还未结丹,修为不及我,根本……”金子轩虽然高傲,但从不恃强凌弱,明知自己已经结丹,而江厌离没有结丹,修为资质都不及他,他怎会接受这种挑战?
江厌离这些年经过魏嬴的教导,平日里说话虽然温温柔柔,也喜欢洗手作羹汤,但并不代表她真的柔弱,恰恰相反,她如今要结丹只差一个契机,而今日,金子轩的看不起,让她羞怒不已,心中一团火熊熊燃起,她冥冥中有种预感,只要打赢金子轩,她就能结丹了。
“拔剑!”江厌离打断金子轩的话,“不论今日比试是输是赢,这个婚约,我也会去信给爹娘予以解除,但你今日羞辱我,必须给我一个交代,你若是不拔剑,便是看不起我云梦江氏!”
对于江厌离出乎意料的强硬态度,金子轩万分错愕,以往他遇上江厌离,江厌离都是一副柔弱的娇小姐模样,与他素日见到的那些世家贵女,别无二致,因此他十分不喜这个未婚妻,绵绵今日在江厌离面前提及婚约,他便没压制住心里的不满,当场甩了脸色。
但万万没想到,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江厌离,竟要与他比剑,还抬出了云梦江氏。
这场比试,不比也得比了。
江澄、魏婴、薛洋和孟瑶都有些意外江厌离的强硬,他们印象中,江厌离一直都是很温柔的。
但魏嬴却不意外看到江厌离这样的一面。
其实江厌离外柔内刚,心性坚韧,除非遇到大事,她是不会轻易露出自己刚强的一面。
想想,有虞夫人这样的母亲,江厌离又怎么可能当真是个小白兔呢?
“云深不知处不许私自斗殴!”蓝湛忽然冷声道。
魏嬴看着蓝湛,“忘机,我虽然不喜欢你们蓝氏家规管得宽,但因为身处你家仙府,我从来都是礼貌遵循,从不违反你们蓝氏家规。但今日,恕我失礼,这场比试,必须立刻进行,我会连夜传讯给江叔叔,请他来云深不知处,对不住了。”
语毕,抬手施法,将除了江厌离和金子轩之外的人全部隔绝在结界外,包括他在内。
“比试不结束,结界就不会打开。”魏嬴说着,施法治好金子轩身上的皮外伤,“金子轩,拔出你的剑吧,不管你怎么不喜江厌离,她也是云梦江氏的大小姐,你既然敢说出不满的话,就要有勇气面对自己惹出来的麻烦。”
金子轩脸色难看的拔出自己的剑,江厌离也不跟他客气,当即御剑刺去。
一开始金子轩还留手,怕伤了江厌离不好收场,但很快他就发现,他渐渐落于下风,他惊愕的看着江厌离,不得不使出全力,才渐渐找回平衡,然而即便使出全力,他也并没有占到上风,江厌离的剑法极快,剑锋数次从他脸上划过去,险些划花他的脸。
魏婴见比试久久不出结果,有些担忧的凑到哥哥身边,“哥,阿离姐姐不会有事吧?”
在他的印象中,江厌离很少用自己的剑,从小一起长大的几个人里,只怕仅有魏嬴清楚江厌离的实力,便是虞夫人和江枫眠,都未必清楚自己女儿的实力在什么境界。
“放心吧,你阿离姐姐,还是很厉害的。”魏嬴看着结界内的江厌离,心情很好。
江厌离长成如今这样,魏嬴功不可没,他很欣慰江厌离现在的样子,就算金子轩后悔,想追回江厌离,只怕也难如登天。
如今的江厌离,可是今非昔比。
正想着,金子轩手里的岁华脱手飞了出去,江厌离手中的长安剑锋直抵金子轩咽喉。
“你输了!”江厌离冷声丢下这句话,收回自己的剑,转身便走。
魏嬴解开结界,魏婴几个少年欢快的围到江厌离身边。
“阿姐!”
“阿离姐!”
“师姐!”
“既然事毕,就走吧。”魏嬴揉了揉江厌离的头,“做得好,没有丢江氏的家风。”
江厌离眼眶微红,“谢谢云飞哥。”
她很清楚,若没有魏嬴十年如一日的教授和引导,她未必能有今日。
“自己的脸面要自己挣,阿离,你做到了。”魏嬴正色道,态度很认真。
江厌离跟着魏嬴他们离开,来听学的各家子弟面面相觑,小声议论,时不时的将目光投向神情恍惚的金子轩。
金子轩只觉得这些人都在暗地里嘲讽他有眼无珠,捡起地上的佩剑,转身便走。
69、番外三(15)
蓝启仁听说斗殴和比剑的事,将参与其中的江厌离、魏无羡、薛洋以及金子轩四人罚跪在蓝氏仙府的庭院里。
斗殴和比剑的事太轰动,江枫眠和金光善当日便连夜从云梦和兰陵赶来了姑苏。
两位家主看过罚跪的四人,又去见了蓝启仁,被蓝启仁隐晦的斥了一通,均有些汗颜,寒暄了几句,江枫眠便当面提出了解除婚约。
这门亲事本也不是金光善定下的,若论与世家联姻,云梦江氏并非唯一的选择,总而言之,便是金光善自己,也对江厌离不甚满意。
但是,他已经知道江厌离与金子轩比剑,赢过金子轩的事。
他自己的儿子自己了解,纵使金子轩心软对女子手下留情,也不至于输给江厌离,顶多让江厌离输的好看一些,但他儿子输了,这便证明,江厌离的实力超过了他的儿子。
从前他对江厌离不满意,也是因为江厌离资质平平,相貌普通,觉得儿子娶了江厌离,是委屈了儿子。但他不敢违背金夫人的决定,加上云梦江氏也算五大世家之一,便是联姻也不算是很差的选择,顶多江厌离本人在世家仙子里并不出彩。
然而这次比剑的结果,却叫他大跌眼镜。
若是没有比剑的事,江枫眠提起解除婚约,金光善绝对会顺势同意,反正也不吃亏。
但现在的情况是,他儿子先被打了一顿,又比剑输给了婚约的对象,再解除婚约,别说他儿子的面子被踩在地上,便是兰陵金氏也面上无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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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兄,婚姻之事不可儿戏,本也是小辈玩闹,岂可当真?”江厌离还未结丹,便有战胜金丹修士的实力,仅凭这一点,便胜过仙门百家无数世家仙子贵女,配他江氏少主,绰绰有余。
江枫眠闻言便知金光善不想解除婚约,双手负于身后,扬声道,“婚约确实不可儿戏,但我云梦江氏向来主张的是天性和本心,从不强迫子女做他们不喜欢的事情,阿离与令郎虽早有婚约在身,但原本就是阿离母亲执意要定下的,现在看来,令郎对小女阿离不仅不喜,还心存怨怼,当着蓝氏听学诸子的面,便将不满宣之于口,而阿离如今也知令郎的心意,亦决心解除婚约,依我之见,这门婚事还是就此作罢。”
听江枫眠提起了金子轩羞辱江厌离的事,以及江厌离也决心解除婚约,金光善面上无光,再想坚持履行婚约,倒显得他兰陵金氏倒贴,略思索片刻,金光善便同意了解除婚约。
他还不信了,仙门百家优秀的仙子这么多,难道还找不出一个胜过江厌离的?
婚约一事解除,金光善并未在姑苏多做逗留,当日便离开了姑苏。
而江枫眠在婚约解除后,被蓝启仁请去了雅室,不知商议什么,竟还设了结界。
罚跪的四人已经起身,金光善离开前,也告知了金子轩,婚约解除一事。
但金子轩却似乎没有解除婚约的欣喜,反倒心事重重。
魏嬴闻说江枫眠决意解除了江氏和金氏的婚约,便带着江氏姐弟、魏婴、薛洋以及孟瑶几人前往雅室辞行。
看着辞行的一行人,蓝启仁神情倒是平静,“江宗主,青云君,薛洋和魏婴实在应该得好好管教管教,尤其是魏婴,”说着看向魏嬴,“原先他没有来,这帮世家子弟好歹没人起个先头,可自从魏婴一来,这些有贼心没贼胆的小辈们,被他一怂恿撩拨,夜游的夜游喝酒的喝酒。薛洋往日看着倒还不算过分,今日看来,也是胆大包天,还望江宗主和青云君回去后,好生管束。”
魏嬴神情淡然,“舍弟向来如此,虽随性跳脱,但从不作恶。蓝先生说要管束,难道是让舍弟离了蓝氏仙府,还要遵守蓝氏家规?没有这个道理吧?”
蓝启仁看不惯魏婴,魏嬴也不见得看得惯迂腐刻板的蓝启仁。
江枫眠没想到魏嬴竟直接怼了蓝启仁,愣了愣,垂眸不语。
蓝启仁脸色不是很好看。
这时,门又被敲响。
“进来!”
蓝湛从外面缓缓而来,正经的行了一礼。
蓝曦臣有些疑惑的看着弟弟,“忘机,何事?”
蓝湛看了眼江枫眠,欲言又止。
江枫眠会意,起身拱手,“蓝宗主,枫眠告辞了。”
“江宗主……”蓝曦臣想说什么,江枫眠了然截断他的话,“蓝宗主,江某知晓其中利害,如若蓝氏有命,我云梦江氏定会义不容辞。”说着,前后向蓝曦臣、蓝启仁和蓝湛分别一礼,“枫眠就此别过。”
“江宗主保重!”蓝曦臣回礼道。
江枫眠带头出去,江澄、江厌离、薛洋、孟瑶跟在其后,魏嬴正准备跟上,便见他弟弟犹犹豫豫的贴近蓝湛,“蓝湛,阴铁的事情……蓝湛……”
魏嬴拉住弟弟的手腕,将人拽了出去。
“云飞,你们打算回山中,还是跟我回云梦?”出了雅室,江枫眠问魏嬴接下来的行程。
魏嬴便将自己要建宗门的事跟江枫眠简单提了一下,“建宗门一事,我准备带着阿瑶,他有能力又聪敏,心思又细,正好能帮上我的忙。至于阿婴,江叔叔也知道,他性子跳脱,建宗门之事繁琐,他怕是没这个耐心,正好他也到了外出历练的年纪,正好趁此机会外出历练。阿离、阿澄和阿洋他们年纪也不小了,甚少离开云梦境内历练,依我之见,这次干脆趁着机会,跟阿婴一起四处游猎,几个人结伴而行,出行在外,互相也好友个照应,江叔叔意下如何?”
之前他便与弟弟、薛洋孟瑶商议过,薛洋跟阿婴追着蓝湛去寻阴铁,阿瑶协助他建宗门。
但事后想想,江氏姐弟都被撇下,有些不好,毕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他们姐弟俩的实力如今也并不弱,与其回莲花坞蹉跎,倒不如跟魏婴一起去寻阴铁。
江枫眠沉吟片刻,同意了魏嬴的提议,自己独自一人返回莲花坞,魏婴、薛洋以及江澄循着蓝湛的踪迹先走一步,江厌离被魏嬴暂时留了下来。
江厌离现在的气息不稳,随时可能结丹,魏嬴不放心她跟魏婴他们出去。
寻找阴铁并非没有危险的事,江厌离这样的状态,出事了他可一时赶不及去救人。
江厌离性子温婉,对于被魏嬴留下的事,倒没什么意见,只是有些担心弟弟和师弟他们。
魏嬴早就想好了仙府的位置,就在潭州。
潭州离云梦不远,御剑小半天就能到。
虽是选定了潭州,但仙府并不设在潭州境内,而是在潭州附近的岳麓山,岳麓山灵气充裕,魏嬴又在整座山上设了五行聚灵阵,源源不断的灵气在整座山盘桓,不见流逝出去。
魏嬴只擅长设阵法这些,其他的却不是十分擅长,孟瑶处理的都是一些比较繁琐的杂事,比如招手人来山里建屋等等,好在孟瑶交友广泛,倒是难不住他,很快就敲定了事宜开始建造仙府。
仙府开始建造,魏嬴没有待在山上,而是在潭州买了个院子,帮江厌离稳固修为,而后开始结丹,有魏嬴守护再侧,江厌离也不害怕,安安稳稳的顺利结丹。
结丹成功后,江厌离还要稳固境界,只好暂时在潭州住下。
不过让魏嬴意料不到的是,阴铁出现在潭州。
魏嬴曾吸收过阴铁,并且将阴铁吸收得干干净净。
这世上怕是没有比他更熟悉阴铁气息的人了。
循着阴铁的气息,魏嬴站在莳花苑门口,眉头一挑,推开了门,只见满园的鲜花,芳香艳丽。
忽然从天空飘下花雨,一道倩影在满天花雨里显出身形,战战兢兢的看着魏嬴,屈膝一礼。
“小妖见过仙君,不知仙君远道而来,所为何事?”
魏嬴倒是不意外这小小花妖对他的称呼,他如今虽然修为不在,但他的神识却还属于仙魂,且他还未被剔除仙籍,虽不知缘由,但想来跟昔年天帝所说的天生仙骨有关。
“莳花女,我感应到你这苑里有阴铁的气息,此物阴铁,于你并无益处,希望你能将其交给我处理。”魏嬴温言道。
莳花女虽是妖,却是却诗情感染,因此凝结出一缕精魂化作了莳花女,这些年来,有人来园子里吟诗,吟诗吟得好便赠花一朵,吟得不好便被扫地出门。
是以,这么多年来,从未害过人,也无人害怕这花妖。
岐山温氏如今正在寻找阴铁,若被他们找到这儿来,莳花女怕是难逃一死。
莳花女闻言,翻手一枚阴铁碎片浮于手掌心,“仙君说的阴铁可是此物?”
“正是。”
莳花女得到准确的答案,毫不犹豫的将阴铁交给了魏嬴,“此物也是忽然冒出来的,并非小妖夺来的,此物阴邪,近日来小妖深受其害,仙君既然要,小妖自然双手奉上,不敢推诿。”
魏嬴也能感觉到莳花女身上的妖气有些阴冷,许是被阴铁感染之故。
从随身洞府里取了一个玉瓶丢给莳花女,他笑道,“你不必害怕,这瓶中之物对你有好处,拿去吧,我会在莳花苑设个结界,以免有人来侵扰你,这些便是我拿走阴铁对你的补偿。”
说是补偿,实际上只是找个借口庇护莳花女。
莳花女虽是妖,却也并不蠢,听出魏嬴话语里的庇护之意,当即感激的屈膝道谢。
魏嬴没有在莳花苑逗留,在莳花苑设了结界,便回了自己在潭州的住处。
刚到家,便见江厌离言笑晏晏的端着汤看着他,“云飞哥,你回来了?我刚在街上遇到阿羡他们了,他们正在里面说话呢,我熬了汤,云飞哥一起来喝吧。”
魏嬴闻言失笑,“阿离当真是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将来谁要是娶了你,那才是有福气。”
江厌离微微一怔,旋即笑道,“那……就借云飞哥吉言了。”
70、番外三(16)
魏嬴有些心疼江厌离,好好的姑娘,却被金子轩百般嫌弃羞辱,闹得仙门百家都知道金子轩看不上江厌离,纵使比剑赢过金子轩,也掩盖不了起因是金子轩嫌弃江厌离的事实。
迈步进了堂屋,便听到聂怀桑的声音,“魏兄,这阴铁当真有这么厉害?”
魏嬴眉头一挑,“超乎你想象的厉害。”
聂怀桑一抖,回头便对上魏嬴清冷的目光,打了个激灵,讪讪道,“青云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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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桑,你不回清河,跑来潭州作甚?”
聂怀桑忙不迭起身,从怀里取出一份帖子交给魏嬴,拱手道,“家兄听闻青云君在潭州岳麓山建立宗派,因近日温氏动作频频,我聂氏仙府坐落于岐山脚下,不得不提高警惕,我大哥无法亲自前来道贺,让我代为表示歉意,另外还有三十名聂氏子弟,将会在三五日后抵达潭州,协助青云君建造仙府,还请青云君莫要客气。”
魏嬴接过帖子看完,便道,“你也要留在潭州?”
“我大哥说……”聂怀桑小心翼翼看着魏嬴,“清河如今不慎安稳,潭州离岐山较远,便是岐山温氏准备对仙门百家动手,这火一时也烧不到潭州来,叫我先留在潭州,有青云君坐镇潭州,短时间内磕保安稳无虞。”
魏嬴有些无语,不过念及如今的聂怀桑不过是个爱玩闹的小少年,还没有日后的心机深沉,虽有些小聪明,倒也不伤大雅,魏嬴便没有计较这些小事。
何况,他弟弟跟聂怀桑甚是投缘,便是为了阿婴,魏嬴也没有赶走聂怀桑的道理。
“既如此,你便留在这里吧。”
蓝湛见二人说完了话,便上前见礼。
“青云君。”
魏嬴回了一礼,“忘机,你和阿婴阿洋一道寻阴铁,成果如何?”
“说起阴铁,我正好问问大哥,你将宗派建在潭州,在潭州逗留这许多日,有没有发现过阴铁的踪迹?蓝湛手里的阴铁一直引着我们来潭州,但是我们刚进城,就再感应不到阴铁的气息,我有些担心被人提前取走了。”
魏嬴听了弟弟的话,眉头一挑,“你倒是问对人了。”说着,翻手取出随身洞府里放着的阴铁碎片,“我刚从莳花苑里取来的。”
“莳花苑?”魏婴想到什么,“莳花女?”
魏嬴微微颔首,“莳花女是花妖,不过没什么攻击性,性情温和,我也是今日放忽然感应到阴铁的气息,许是因为你们的到来,激发了阴铁的回应。”所以他才忽然感应到阴铁的气息。
“阴铁碎片没被温氏的人取走,便是好消息。”魏婴放下心,想了想,道,“阴铁碎片一共有四块,镇于四方,现在一块在蓝湛手里,一块在大哥你手里,岐山温氏手里肯定有一枚,那剩下的这枚,在哪儿?”
魏嬴沉吟道,“阴铁碎片镇压在四方灵脉充沛之地,四方分东南西北,东是姑苏寒潭洞,西是大梵山,南是潭州莳花苑,北……北方有什么灵脉充沛的地方吗?”
“栎阳,北。”薛洋忽然道。
魏嬴挑眉看着薛洋,“栎阳虽然在北方,但并非什么灵脉充沛之地,阴铁不会镇压在那儿。”
薛洋垂眸,“剩下的这枚阴铁是被我藏在栎阳的。”
“你什么时候藏的?”魏嬴有些错愕,薛洋七岁的时候就被他带到了山中,这些年几乎跟他们形影不离,难道七岁之前薛洋就知道阴铁了?
薛洋耸了耸肩,“我知道,云飞哥你已经怀疑我是薛重亥的后人,其实我并不清楚我到底是不是薛重亥的后人,我自幼便父母双亡,孤身在栎阳求生存,但我在栎阳有家,只是这个家只剩下我一个人,我家宅院里有个地下室,我有一回误入其中,发现了阴铁的碎片,但我当时还小,懂的不多,只知道吃穿,别的一概不感兴趣,便没拿,但是我在地下室里看到了一份有关阴铁的资料。”
魏嬴没有说话,心里有些难受。
“阴铁其实一共有五块,除了几大家族已知的四块,剩下的一块在屠戮玄武的腹中。”薛洋知道的确实很多,魏嬴不怀疑薛洋的话。
因为他很清楚,阴铁,确实有五块。
“阴铁怎么可能有五块?”魏婴抓了抓头发,很是疑惑。
薛洋略有些苦恼,“我知道的,确实有五块,据我所知,阴铁有灵,四方镇之,还知道阴铁的人只知道这前半句,却不知后面还有一句,四方之气,尽归玄武。起初我也没想到阴铁不止世人所知道的四块,还有第五块,后来无意间得知延灵道人身死的真相。”
“延灵道人?”魏嬴觉得略有些耳熟。
薛洋见魏嬴似乎没反应过来,便提醒道,“延灵道人是抱山散人的大弟子。”
魏嬴恍然,“原来是我那位早逝的大师伯,”说着,忽然意识到什么,他盯着薛洋,“你刚才说你知道我师伯身死的真相?”
“延灵道人昔年下山,因本领高强,很快名满天下,成了正道中人人称颂的仙门名士,后来他性情大变,突然变成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最终被人乱刀砍死。”
魏嬴蹙眉,“你说得这些,我都知道。”
“但据我所知,延灵道人是得到了一块阴铁炼制而成的剑,被怨煞之气侵蚀了神智,而他得了奇物的消息不知怎么传出去,便有人拿延灵道人的心爱之人胁迫他交出来,当时延灵道人神智已经被侵蚀,戾气控制心神,最终失手杀了所爱,恢复神智后,便性情大变,逢人便杀,最后被当成大魔头乱刀砍死。而他手里的那把剑,也就此消失无踪。”
薛洋的话让屋内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魏嬴早知仙门百家并没有表面上看去那么光明伟正,但却万万没想到,他那位身陨的大师伯竟也遭到此害。
“云飞哥,其实……你的父母死的也有些蹊跷。”薛洋迟疑了一下,还是开了口。
魏嬴吸了口气,平复自己有些激荡的心绪,“阿洋,你还知道什么?”
薛洋摸了摸鼻头,抿唇道,“我只是怀疑,但却不能保证我说的就是事实真相。”
“你说吧。”魏嬴经历了这么多苦难,心性之坚韧远非常人可比。
见魏嬴神情平静,薛洋有些胆战心惊,不知魏嬴是不是故作平静,但他既然已经开了口,就不能再三缄其口,要不然魏嬴怕是会翻脸。
“就是在姑苏蓝氏听学的时候,我跟温姑娘打听了一些岐山温氏的消息,因当时你是帮温姑娘救回族人,温姑娘对我没有任何隐瞒,据说,在十二多年前,温若寒曾去过夷陵,夷陵乱葬岗曾是一片仙山,薛重亥昔年便死于夷陵山伏魔殿,温若寒在去了夷陵后不久,大梵山舞天女作乱几乎将温情一脉杀绝,这些都是温情被带到岐山后探知的,温若寒去夷陵做了什么,不太清楚,但是据我所知,不管是魏伯父还是藏色散人,都是仙门名士,修为高深,二人结伴也不可能死于夜猎,除非有人故意设计……”
薛洋说了这么多,虽没有直接说温若寒设计害死他父母,但世间哪儿有这么巧的事?
温若寒在他父母死于夜猎那年去了夷陵,不久便取走了大梵山镇压的阴铁碎片,魏嬴纵使想告诉自己这只是个巧合,都完全做不到。
魏婴也懵了,半响回不过神,话题怎么就转到他父母身上来的?
他父母真是温若寒害死的?
一只手从旁边伸过来,按在他肩膀上,魏婴回过头,便对上蓝湛带着担心的目光,勉强冲蓝湛回了个笑容,转回来便拉住了薛洋,“阿洋,你说得是真的?是温若寒害死了我爹娘?”
薛洋连连摆头,“我也不确定,毕竟温姑娘当年也还小,只知道当时温若寒去过夷陵,但是温若寒闲着没事,忽然带着人去夷陵做什么?没听说那年夷陵山出了什么事啊,前后想想,对的上的唯有魏伯父和魏伯母死于夷陵。”
魏婴松开手,攥紧拳头,咬着牙根,眼眶瞬间就红了。
“若真是温若寒,我定要将他,挫骨扬灰!”
魏嬴回过神,情绪还算平静,“我会去信给温情,叫她帮忙查查,若当真属实……”这次温若寒休想死得那么干脆!
对于魏嬴的平静,薛洋有些意外。
不过想想魏嬴这些年的沉稳大气,薛洋便将自己的疑惑放了回去,魏大哥一直都是这样心智坚定强大的人,或许心里悲痛,但他从来不会过多的表现出来。
“那我们去栎阳找阴铁吗?”薛洋不敢再多提魏长泽夫妻,不管魏嬴现在看上去多平静,薛洋都相信,魏嬴现在的心情,肯定十分糟糕。
魏嬴垂眸道,“既然你知道在哪儿,干脆你就带着忘机他们一起去吧,正好,阿离已经顺利结丹,我一会儿给她一些稳固境界的丹药,她可以和你们一块儿去,有她看着你们,我也好放心。”
71、番外三(17)
“阿离姐姐刚刚结丹,境界不稳,还是留在潭州稳固境界最稳妥,薛家的阴铁阿洋知道位置所在,此行应该没什么危险,干脆就让阿洋带着我和蓝湛去一趟栎阳,早去早回。阿澄是云梦江氏的继承人,有关仙门的管理他也了解,不如让他留下来帮忙。至于怀桑,赤锋尊不是让他待在潭州不要乱跑吗?还是不要跟我们去了。”
魏嬴闻言,想了想,觉得弟弟说得也有道理,“那阿洋你就带着忘机和阿婴一块儿去栎阳取阴铁吧,阿澄和怀桑就留下来,帮我处理些小事。”
见大家似乎已经商议完,江厌离便招呼众人去偏厅喝汤。
魏嬴没有跟过去,施法传讯给温情,请她查查十多年前温若寒去夷陵做了什么,也许温情并不能查到真相,但哪怕多一些讯息,都能助他推测出更多的蛛丝马迹。
按照薛洋的说法,温若寒在十多年前就开始打阴铁的主意,而他父母很可能知道阴铁,温若寒为了知道阴铁的下落对他父母下了毒手,然后接着便去大梵山取了阴铁。
但这些都是猜测,并不能作为证据。
次日,蓝湛魏婴以及薛洋结伴离开了潭州,江厌离继续稳固修为,江澄带着聂怀桑去岳麓山帮孟瑶处理杂事。
一时间,魏嬴竟难得的空闲起来。
日子难得的平静下来,但掩盖在这平静之下的,是暗藏杀机的暗涌。
即便是在潭州,魏嬴也渐渐闻说岐山温氏开始铲除异己,温晁带着大批人硬闯云深不知处,却连山门都没进去,恼羞成怒之下,温晁对山下无辜的百姓挥下屠刀,蓝曦臣不得不带领蓝氏子弟出山阻拦,因早有准备,又是自家大本营,温晁气势汹汹而来,却狼狈而逃。
除此之外,清河聂氏、云梦江氏以及兰陵金氏都安安稳稳,也就聂氏仙府坐落于岐山脚下,难免发生争斗。
也不知是不是在姑苏蓝氏吃了瘪,接下来岐山温氏没有再对齐名的几大仙门出手,而是将目标对上了其他小仙门,但凡与岐山温氏发生矛盾的,都会被打成异端,而后以镇压为名诛灭全族。
短短两三月,便有十数个小仙门连遭灭门惨祸,其他小仙门人人自危,有的直接投入岐山温氏门下以求保全家族,有的开始投效清河聂氏、兰陵金氏、云梦江氏以及姑苏蓝氏四大仙门,不管投效何方,总归都是殊途同归,寻求庇护。
叫魏嬴有些意外的是,他的仙府还未建造完,便有闻讯的小仙门前来投靠,魏嬴向来不喜这些投机取巧的小仙门,但也知道这个关头不能将人拒之门外,便干脆一股脑交给了八面玲珑的孟瑶来接待,孟瑶也没有辜负他的信任,将这群来投靠的小仙门处理的很好,几乎将这些人当成了免费的劳动力,帮忙建造仙府。
魏嬴名声在外,与姑苏蓝氏泽芜君齐名,泽芜君年纪轻轻便是蓝氏家主,魏嬴如今也开始开宗立派,俨然是下一个蓝宗主,他们不赶在魏嬴羽翼未丰前投靠,等魏嬴成长起来,哪儿还有他们立足之地?
但他们却不知道,便是他们提前来投靠,在魏嬴这里也得不到什么特殊对待。
到潭州后的半年,魏嬴的仙府终于竣工。
昔年岐山温氏兴家族而衰门派,魏嬴想打破这个弊端,以家族为仙门,遗祸重重,魏嬴打算振兴门派,再不让家族仙门为祸四方。
是以,他将自己建立的宗门,命名为【青云派】,他昔日飞升成仙,尊号青云,如今他不打算再成仙,但青云二字陪伴他千年,他不想丢弃,至于他曾经建立的无垢剑派,无垢二字,终归是他的妄想。
红尘万丈,何来无垢?
青云派的仙府【手可摘星辰】。
正式宣布青云派问世的前一日,晓星尘和宋岚结伴到了潭州。
“云飞,若非我在栎阳偶然遇见阿羡,都不知你仙府都要建好了。”晓星尘找上门来,头件大事便是埋怨魏云飞不叫他一起。
魏嬴含笑道,“这不是想等建好了,再请你过来吗?不过既然你已经知道了,我也正好问问你的想法。”
这话说得晓星尘微愣,“我的想法?”
“昔日你说想建一个不以血脉为优,与世家不同的门派,我建立青云派,目的与你相同,不知你愿不愿意来我门中,做一位长老?”
晓星尘怔然,片刻后笑言,“我自然是愿意的,我历练这些日子,也渐渐意识到,想建立一个这样的门派,很是困难,你我自小一同长大,你建门派或是我建门派都没什么区别,既然你亲口相邀,我岂有不应之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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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嬴看着晓星尘,时隔近一年未见,晓星尘的变化并不大,仿佛他记忆中那个剜去双眼的白衣道人,只是他曾经的一个噩梦。
但他知道,不是的。
当初晓星尘要独自一人外出游历,魏嬴是不肯的,他太害怕听到晓星尘的噩耗,独守晓星尘坟前那千百年的时光,几乎将他的意志彻底拖垮,他都不知道自己是靠什么坚持下来的。
后来散魂,其实也并非刻意寻死,只是活着太痛苦,就算去寻弟弟和相识之人的转世,也终不是他曾经的弟弟和朋友,那样的日子孤独的可怕。
重生至今已有十年,他如今的修为可以说在当世一骑绝尘,能胜过他的人寥寥无几。
其实魏嬴觉得自己已经病了,他不想让晓星尘离开自己的视线,当初山中他坚持要跟晓星尘一起游历,但晓星尘坚持不肯,后来闹到师祖跟前,师祖把他一个人留下,追问了许久,他没有说出任何不想晓星尘一个人外出游历的原因。
师祖也不知是不是发现了什么,坚定的支持了晓星尘一个人下山,还难得的强硬留下了魏嬴和魏婴、孟瑶。
自从晓星尘一人离去,便再没联系过魏嬴,魏嬴偶有听闻晓星尘的事迹,既为他高兴,又因此自豪,但始终不敢联系晓星尘。
晓星尘身上有他给的玉佩,他要想联系晓星尘,其实简单的很。
但他有些害怕。
当初晓星尘下山前,没有跟他道别,只见了师祖,见过师祖便直接下山。
二人就这样一直没有联系。
他不知道晓星尘下山前师祖跟他说了什么,也不知道为何晓星尘从下山后再不联系他的原因。
隐隐的,他意识到,他对晓星尘管得太多了。
几乎忘了,晓星尘不可能被他掌控。
晓星尘是个独立的人格,不是他家养的宠物。
他所谓的保护,已经成了另一种伤害。
他以为晓星尘已经厌了他,可晓星尘却在他即将宣布青云派正式成为仙门的前一天,找上门。
言语没有任何疏远。
魏嬴眼帘低垂,微笑道,“仙府已经建造完毕,要不要跟我去逛逛?”
“可以吗?”
“你想看的话,自然是可以的。”魏嬴浅笑道。
一直以来紧绷的情绪,因为晓星尘亲近的态度很快缓和。
宋岚看了眼魏嬴,借口休息,没跟着一起去。
晓星尘跟着魏嬴上了岳麓山,在岳麓山的山脚下,立着一块石碑,上书:青云派。
“青云派?为什么会取这个名字?”晓星尘还以为以剑派为名,毕竟魏嬴以剑术闻名。
魏嬴仰头道,“因为我想直上青云。”
晓星尘闻言一怔,“直上青云?”
“我印象中你没有这样的志向吧?”青云直上,想获得很高的地位?
晓星尘认识的魏云飞,并非这样在乎地位声势的人。
他离开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让魏嬴有了这种变化?
“我只是想,站在很高的地方,可以给我的亲友们,撑起一片天,让他们可以无忧无虑的做自己想做的事。”没有人会为难,没有人敢为难!
晓星尘毕竟是与魏嬴相处最久的人,很快从这句话里意识到什么,眉头微蹙。
“云飞,你没必要将所有的责任压在自己肩上,这世上每个人都要为自己做的事承担责任,你替人承担所有的责任,并不一定就是好的。”
魏嬴愣住,看向晓星尘不赞同的目光,“你不喜欢吗?”
晓星尘闻言微怔,几乎是瞬间便想起当初下山历练的事,移开目光,低声道,“云飞,你不觉得这些年,你过得太累了吗?起初我也没意识到这点,还是我发现阿婴他们渐渐长大,会的本事越来越多,越来越能闯祸,而你一直疲于奔波,一开始是刻意的营造自己的名声,后来便是利用自己的名声给他们撑腰,我不能说你做的不对,但是我总觉得,这不是我认识的魏云飞。我还记得你结丹前还跟我说,要做个无忧无虑的游侠,可是后来,你忽然就变了,修为突然暴增,不足十岁就结了金丹,天赋绝伦,又找回了阿婴,我……”一双手忽然伸过来,将他保住。
晓星尘骤然失声,微愕的看着近在咫尺的脸,他发现,魏嬴的眼眶都红了。
“云飞?”
魏嬴靠在晓星尘肩上,没让晓星尘看到他略有些扭曲的表情。
原来,原来你早就发现了。
72、番外三(18)
晓星尘正欲挣脱,忽然感觉到环住自己的双臂以及贴在他身上的身躯在微微颤栗。
瞳孔微缩,晓星尘微微抬起的手僵住,犹豫了一瞬,叹息着抱住魏嬴颤抖的身躯,“云飞,人生是自己的,我不知道你到底知道了些什么,逼迫自己快速的成长,但不管是阿羡、阿瑶还是阿洋都不会希望你折了自己的双翼,替他们负重前行。”
“星尘。”
魏嬴想说什么,却只能唤着晓星尘的名字,怔然出神。
感觉到魏嬴的情绪平复,晓星尘拉开魏嬴,看了眼他的神情,微微蹙眉,“云飞,我下山前师祖对我说,你执念成魔,她注意你很多年了,直到我下山那年你强烈反对我独自下山,师尊才发现你的执念源自于我。”
魏嬴闻言苦笑,“师祖……早就知道了?”
难怪晓星尘下山后,从不联系他。
“是,师尊一直苦恼如何解除你的执念,但师尊不知你执念从何而起,无从下手,只能日日忧心,此次我下山前,师尊吩咐我,不要主动联系你,等你自己醒悟,但我左等右等,等到的却是在栎阳遇到阿羡,他告诉我,你在潭州创建宗派,不日将宣告天下。云飞,你告诉我,你创建宗派真的是你内心深处最想要的吗?”
晓星尘辈分上算是魏嬴的师叔,但实际上,一直是魏嬴照顾晓星尘。
魏嬴垂眸,没有回应晓星尘略带几分质问的话。
但晓星尘很了解他,见他不说话,便知他的答案。
“你做任何事,为的从来都不是自己。”
魏嬴苦笑,“我在你眼里,原来是这样舍身忘我的人吗?”
“难道不是吗?我真的觉得,你一直在为旁人活着,我都怀疑你是不是已经迷失了自我。”
魏嬴看着晓星尘认真的样子,忽而轻笑,“星尘,我很清醒的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师祖确实很了解他,但毕竟不知他经历了什么折磨。
他的执念其实并不仅仅源于晓星尘,还源自他弟弟阿羡。
一个被毁了道心一心求死,一个死心万念俱灰。
晓星尘遇到的都是死路,但他弟弟却还有个蓝忘机。
因为阿婴是他的亲弟弟,阿婴去哪儿他都跟着,师祖也知当阿婴是他世上唯一的亲人,而不会怀疑什么。晓星尘却不同,晓星尘虽与他一起长大,但却是他的师叔。
他那样的态度,师祖难免疑心。
最终便误以为他的执念是晓星尘。
但实际上,他的执念太多了,并不仅仅是一个晓星尘能概括的。
只是于他而言,晓星尘的死,确实是很大的打击,甚至相比起他弟弟阿婴,对他的打击更大。
“你真的清醒吗?”
魏嬴笑了笑,仰望天际,“星尘,我对这些权利地位确实没有什么野心,但我的亲友,就是我的逆鳞,人生确实是自己的,但我的人生,就是给我的亲友们,一个温暖的港湾,如果这世间找不到这样的地方,那就由我自己来创造。”
“我命由我,不由天!”他早已经做了选择!
晓星尘怔住,半响无言。
眉头微蹙,他回忆着师尊之前对他说的话。
师尊说云飞执念成魔,他怎么觉得,云飞确如他自己所言,十分清醒自己在做什么。
不对!
既然云飞清醒的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为什么刚刚被他拆穿的时候,情绪波动那么大?
“你在糊弄我?”晓星尘有些恼怒。
魏嬴摇头,“我没有糊弄你,星尘,我做的这些,不是想替阿婴他们负重前行,我只是想给他们一个真正的家,一个不管闯了多大的祸,捅了多大的篓子,都能庇护他们的家。也许你觉得我这样做很累,但我只有这样,才能感觉到我存在的意义。”
存在的意义!
晓星尘倒吸一口凉气,他终于知道问题出在哪儿了。
云飞他居然,感觉不到自己存在的意义。
只有被需要,他才能感觉到自己还活着。
晓星尘难以理解,云飞是跟他一起长大的,除了云飞那年偷偷下山带回阿婴,他们从未长时间的分开过,云飞怎么长成现在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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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没有安全感!
是当初下山的时候,知道师姐他们身故,受到了刺激?
晓星尘是孤儿,自幼被师祖抱回去收养,从来就不知道有父母是什么感觉。
而魏嬴跟他不同。
他怎么想,都没办法跟魏嬴感同身受。
沉默着,他叹道,“云飞,你……”
“我没事,我很好,星尘你不用担心我。”魏嬴微微笑着,拉着晓星尘往山上走,“不说这些了,你不是要逛逛仙府吗,我们继续吧。”
晓星尘张了张嘴,看着魏嬴的背影,到底没说什么,由着魏嬴拉他上山。
“青云派的仙府,我取名为【手可摘星辰】,你觉得如何?”
晓星尘道,“手可摘星辰,抬手就能摘到星辰?你这仙府的名字比岐山不夜天也不逊分毫。”
“我特意给你留了个独院,星辰苑。”
晓星尘默了默,“星辰苑?手可摘星辰的星辰?”
闻言,魏嬴微微一愣,旋即莞尔,“你觉得是便是。”
晓星尘:“……”
星尘,只要你在的地方,就有光芒万丈。
就像那漫天星辰。
晓星尘想说什么,便见魏嬴往前走远了,不得不咽下嘴边的话跟上。
逛完仙府,晓星尘便与魏嬴下山入城。
次日,青云派正式入驻潭州岳麓山,姑苏蓝氏、清河聂氏以及云梦江氏都赠了厚礼,还有不少依附而来的小仙门,以及其他大大小小的仙门,这日整个岳麓山都热闹非凡。
但随着岐山温氏的人到来,热闹的气氛瞬间凝滞。
来的只是岐山温氏一个小管事,奉命来传仙督的命令。
仙门各家都要派遣嫡系子弟前往岐山受训。
魏嬴没想到岐山温氏会挑着这一天来宣布这个消息。
他倒不是很在意丢脸的问题,只是这回姑苏蓝氏仙府没有被烧,清河聂氏也没有被镇压,四大仙门实力都保存完好,阴铁如今三枚都在他们手中,还有一块阴铁剑在屠戮玄武腹中,也就是说温若寒手里只有一枚阴铁碎片。
让各大仙门送嫡系子弟去岐山不夜天当人质?
他到底有什么依仗再次下达这样的命令?
73、番外三(19)
“你们岐山温氏自家亲传弟子都没教好,却这么好心要替别人家教弟子,当真是仙门楷模啊!”
魏嬴言笑晏晏,来道贺的仙门众人如何听不出魏嬴话语中的嘲讽?
“魏云飞,你胆敢违抗仙督的命令?”
魏嬴神情微冷,直接拔剑将温氏来人尽数斩于剑下,冷冽的目光看着被断成两半的尸体,“不过是岐山养的几条狗,也敢在我面前狂吠!”
“云飞,你杀了岐山派来的人,温若寒绝对不会善罢甘休。”晓星尘有些忧心的道。
魏嬴冷笑道,“我会怕他温若寒?”
周遭响起一片抽气声,他们知道魏嬴素来不受挑衅,但凡挑衅他的,只会有一个结果,被归云剑教做人,要么死,要么断手断脚,从无例外。
但他们没想到,魏嬴连如日中天的温氏都敢怼回去,实在胆大。
“哥,现在就对上温氏,会不会太仓促?”魏婴并不意外他大哥的反应,如果他哥不动手,他也会动手。
薛洋那日说的话,他一直没有忘记,虽然没有确切的证据,温情传回来的消息也称查不到温若寒以前的行踪,但他与薛洋一同长大,他相信薛洋不会骗他。
“无妨,我即刻传讯给曦臣和江叔叔,我初立门派,温氏便派人前来,可见是早就盯着我,当今之际,我们最好是趁着各家实力完好,联合起来对抗温氏,以免招来祸患。”魏嬴道。
出了魏嬴斩杀温氏来人的事,各家仙门都找借口快速离去,魏嬴不怀疑,这群人中有投靠温氏的仙门,很快他刚才做的事情,就会传回岐山,他得早点联系曦臣。
这样想着,魏嬴一刻也不耽搁,进了殿内联系蓝曦臣。
当初离开姑苏蓝氏的时候,魏嬴曾给了蓝曦臣一枚用来联系的玉佩,如今正好派上用场。
刚联系蓝曦臣,蓝曦臣便问及岐山温氏命各家派亲传弟子去岐山听训的事,问魏嬴的想法。
魏嬴当然是毫不犹豫的回答,拒绝。
这个档口,把各家嫡亲子弟送去岐山,那就是活生生的人质,要多蠢才能做出这种事?
说来,魏嬴当初就在心里吐槽过仙门百家愚蠢,岐山温氏明摆着就是要一家独大,如果他们接受不了,为何不早早反抗,反倒是被灭门,才被迫反抗,然而造成的伤害已经铸成,即便后来灭了岐山温氏,死去的人也都活不过来了。
当初射日之征,将整个正道仙门都卷了进来。
蓝曦臣默然许久,同意了魏嬴的建议,他去联系聂宗主,魏嬴去联系江枫眠。
思路客
商议过后,魏嬴、蓝曦臣和江枫眠分别带着人前往清河不净世汇合。
清河就在岐山脚下,与温氏开战,避不开清河,还不如直接就跟聂明i联手,攻抗温氏。
聂明i是最早接到岐山命令的人,他们家嫡系除了他,仅剩聂怀桑,其余哪怕是嫡系但也是嫡枝的旁系,不算是宗主这一脉的嫡枝,聂明i虽然老是叱骂弟弟不成器,但在聂明i的心里,弟弟的地位是很重的。
原本聂明i早就不满岐山温氏四处作恶,若只是他自己,他早早就不顾一切的对付温氏了,但他还是聂氏的宗主,他不能不考虑聂氏一脉的安危,只能强压内心的愤怒。
蓝曦臣的梯子递来的很是时候,聂明i的忍耐心已经要耗尽了,因此蓝曦臣刚提出联合,聂明i就毫不犹豫的同意了。
至于江枫眠这边,魏嬴将薛洋日前说的有关魏长泽夫妇死亡真相的猜测告知他,说即便没有证据证明他爹娘死于温若寒之手,他也不信会有这样巧合的意外,他会杀上岐山,质问温若寒。
他爹娘又不是寂寂无名之辈,再加上事涉阴铁,若当真是温若寒为了阴铁害死他爹娘,温若寒必然会记得这件过去十多年的旧事。
江枫眠相信魏嬴不会拿自己父母的死开玩笑,再加上蓝曦臣也都同意了,他当初去姑苏时,便与蓝启仁和蓝曦臣商议过这件事,也曾承诺但凡蓝氏有命,云梦江氏义不容辞。
如此,很快,魏嬴便带着弟弟等人在清河与蓝曦臣、江枫眠、聂明i汇合。
兰陵金氏家主是出了名的墙头草,魏嬴从没指望过金光善会立场鲜明的站在他们这边。
魏嬴与蓝曦臣、江枫眠、聂明i分属青云派、蓝氏、江氏和聂氏的宗主,算是头领,便以他们四人为首,在清河商议如何应对岐山温氏。
还没商量出一个具体的章程,岐山温氏便派了人来清河要人,让聂明i将聂怀桑交出来,他们要带聂怀桑上岐山教化司听训。
这次来要人的,是温若寒长子温旭,其嚣张气焰也不逊其弟分毫。
聂明i已经决定要反抗温氏,怎么可能把弟弟交出去,自是毫不犹豫的拒绝。
温旭似是料到了聂明i的选择,当即下令镇压清河聂氏,温旭带来的都算是岐山数一数二的高手,乍一动手,聂明i还真吃了不小的亏,但很快,随着魏嬴他们出现,温旭带来的人死伤惨重。
看见魏嬴、蓝曦臣和江枫眠这几位都在这里,温旭又不是傻子,哪儿看不出来这几家是已经联手了,瞬间变了脸色,根本来不及放狠话,借着温氏高手的掩护,快速脱离战场。
魏嬴如何会让温旭活着离开?
“曦臣,这里交给你,我去追温旭!”话音落下,魏嬴人影就消失在蓝曦臣眼前。
魏嬴很快追上了温旭,将保护温旭的一众温氏高手杀的干干净净,浑身杀气四溢,温旭吓得瘫在地上,“魏云飞,你胆敢伤我半根头发,我岐山温氏,必叫你死无全尸!”
“叫我死无全尸?可惜温大公子,怕是没命看到这一天了。”魏嬴冷冷的道。
温旭闻言瞳孔一缩,“你想杀我?你疯了?!”
魏嬴冷哼,都不屑再回答,直接握着剑下杀手,温旭见状,咬着牙拔剑抵抗,但他的修为远不及魏嬴,很快便落败,被魏嬴斩去头颅。
找了个匣子装着温旭的头颅,魏嬴写了张纸条塞进去,而后回转,抓了个温氏子弟,把匣子给他带回去。
那温氏子弟早已经吓破胆,有命回去,根本不敢问匣子里装了什么,当即玩命的跑回岐山,将匣子给了温若寒,温若寒打开匣子一看,赤红着眼将那温氏弟子一掌打死。
“魏嬴!!竖子敢尔!!”
74、番外三(20)
昔年云深不知处被烧,云梦江氏被灭,清河聂氏被镇压,几大世家仙门联手,也将岐山温氏尽数诛灭,不必提如今各大仙门实力保存完好,又多了个深不可测的魏嬴。
射日之征再度打响,不管温若寒如何发了疯的炼制傀儡,这次没有薛洋相助,又没有更多的阴铁在手,温若寒比上次更快的倒下。
投靠岐山温氏的小仙门虽然逐一倒戈,但魏嬴却没有因为他们倒戈便轻易放过他们,凡是在投靠温氏之后遭了杀孽的,魏嬴都是定斩不饶,聂明i对魏嬴的决定报以百分百的支持,蓝曦臣虽然也觉得这种人不值得原谅,江枫眠视魏嬴如亲子侄,自然不会反驳,剩下的兰陵金氏,纵使金光善有心保下这些人,在面对魏嬴冰冷的三尺青锋时,亦是有心无力。
不过短短一个月,以魏嬴为首的众仙门便杀上了不夜天城。
温若寒用手里的那块阴铁碎片疯狂的炼制傀儡,但这种低阶的傀儡,在魏嬴手下抗不过一剑。
“魏云飞!”温若寒出了殿门,看见魏嬴的身影,恨得眼珠子都红了。
见温若寒出来,魏嬴不躲不避,迎面飞身上去,“温若寒,许久不见,你可是老了许多。”
这话半点不假,温若寒修为精深,而今却两鬓斑白,可见是这一个月中,连丧二子,岐山温氏又成为仙门百家攻讦的对象,叫温若寒身心俱疲。
“你连杀我二子,我今日定叫你尸骨无存!”温若寒翻手取出阴铁,开始注入灵力,温若寒手中这块阴铁的气息比其他几块要浓烈许多。
看样子是这些日子温若寒用阴铁炼制傀儡又积累了不少怨煞之气。
“叫我尸骨无存?呵,你的长子和次子死前也说过类似的话,但他们都被我砍了头,当成礼物送给了你。”魏嬴嗤笑,言外之意,温若寒想杀他是痴心妄想。
“魏云飞!!”温若寒被激得暴怒。
魏嬴刷的沉下来,语气冰冷,“你也知道失去亲人有多痛?昔日你杀我父母时,怎么没想过我有多痛?”
温若寒的愤怒忽然一滞,看着魏嬴,忽然想起什么,“你是在为你爹娘报仇?”
此言一出,魏嬴彻底确定温若寒杀了他的父母,心中杀意骤然暴涨,“果然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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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套我的话!”温若寒脸色难看至极。
魏嬴握紧手中的剑,神情冰冷,“套你的话又怎么样?无论如何,你杀我父母都是事实,今日我叫你血债血偿!”语毕,剑芒快速朝着温若寒刺去。
温若寒毕竟不是温旭和温晁两个废物可比的,在魏嬴手里撑了片刻,意识到不是魏嬴的对手便控制阴铁招来诸多傀儡攻击魏嬴。
魏嬴根本不在意这些傀儡,只盯着温若寒死命的追杀,很快温若寒身上就挂了彩。
魏嬴坎去温若寒拿着阴铁的左手,又逐一砍去温若寒的右手和双脚,看着瘫在地上的温若寒心中十分快意。
“温若寒,你可有想到你会有今日?”
温若寒咬着牙根,“我只恨昔日没有斩草除根!”
谁会想到昔日没放在眼里的奶娃娃,会给他造成这么大的威胁?
他多年布局毁于一旦不说,连儿子和他自己的命都搭了进去。
魏嬴挖去温若寒的双眼,割了他的舌头,搅碎了他的金丹,用绳子捆着已经残废的温若寒御剑朝着乱葬岗而去,将已经成了废人的温若寒丢进了有进无出的乱葬岗。
温若寒可不是他那个天赋异禀的弟弟,没了双手双腿,又没了金丹,温若寒进了乱葬岗,只会比死更痛苦。
魏嬴没有再回岐山不夜天,有孟瑶在,绝不会吃亏。
他独自回了潭州青云派的仙府,闭关去除心魔。
一个多月后,孟瑶他们终于满载而归。
经此一事,魏嬴的实力已经是公认的天下第一。
如今温若寒一死,仙督一职便空了下来,孟瑶向魏嬴建议,让魏嬴争一争仙督之位。
只要魏嬴想要仙督之位,清河聂明i会支持魏嬴,江枫眠也蓝曦臣也会支持魏嬴,即便金光善想当仙督,没有名声也没有实力也是妄想。
魏嬴倒是没有拒绝,不出孟瑶所料,魏嬴争仙督之位,除了妄想的金光善,根本没有人反对。
至于金光善,他的反对根本就没有用。
当初射日之征的时候,他不看好众人,所以一开始没有参与进来,还是后来见岐山温氏连连栽在他们手中,温旭和温晁又相继被斩,才觉得大事不妙,又加上金子轩建议,金光善最后还是跟着众人杀上了不夜天。
但这最后关头参与进来,兰陵金氏根本就不被看在眼中,所有的风光都被其他仙门夺去,其中以新兴的青云派为最。
是以,魏嬴很顺利坐上仙督之位,但是魏嬴根本不耐烦处理琐事,即便活了这么多年,他这个习惯依旧没改。
于是孟瑶便接手了大大小小所有的杂事,魏嬴锻炼了孟瑶几年,在第十年的时候,将青云派传给了孟瑶,以身作则的告诉本门弟子,本门不以血脉世家为优。
魏嬴退位后,便隐姓埋名四处夜猎,偶尔帮人教孩子,譬如姑苏蓝氏的蓝景仪,蜀东温氏的温苑,还有江氏子弟。
这一世,魏嬴没有再收徒,但不妨碍他疼爱这些晚辈。
他弟弟魏婴作天作地,最终还是把自己作到姑苏蓝氏去了。
孟瑶这些年替魏嬴处理杂事,经常跟各大仙门宗主打交道,后来竟与蓝曦臣越走越近,后来更是结拜为兄弟,关系亲密得叫魏嬴和魏婴这对亲兄弟见了都觉得牙疼。
薛洋时常缠着晓星尘,几乎寸步不离。
魏嬴等孟瑶彻底坐稳了青云派宗主的位置,便退下仙督之位,推荐孟瑶继任,蓝曦臣很清楚这位义弟的本事,自然是支持,聂明i、江枫眠这些年也是时常跟孟瑶打交道,很清楚往年孟瑶虽然不是仙督,却干着仙督做的事,魏嬴完全就是个不管事的。
是以,不管金光善如何蹦q,孟瑶还是顺利成了继任的仙督。
孟瑶登上仙督之位后,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增设t望台,多年下来备受百姓爱戴。
可以说,孟瑶是历任仙督里,最受百姓喜爱的仙督。
没有不光彩的出身,没有做过任何恶事,但敛芳尊还是敛芳尊。
敛芳尊这个名号是在射日之征后,被人叫出来的,魏嬴也曾意外没有了那样的过去,孟瑶竟还是成了敛芳尊。
“兄长,你好不容易回来一次,又要走?”
这回是魏婴三十岁的生日,魏嬴特意赶来云深不知处给弟弟庆贺生辰,送了一份大礼,在云深不知处跟蓝曦臣论道两三日,蓝曦臣不知悟了什么,匆匆忙忙闭关,魏嬴不想看弟弟和忘机丧心病狂的撒狗粮,便要告辞。
见魏婴舍不得兄长,忘机难得的开口挽留,“兄长何不多住些日子?”
魏嬴笑着道,“不必了,我听说金凌又在闹着要离家出走,我正好去看看他。”
说起金凌,魏婴脸色就不大好,“也不知道阿离姐姐到底在想什么,竟还是允了金子轩那厮的求娶,真叫人不适。”
虽然喜欢金凌,但依旧不妨碍魏婴讨厌金子轩。
魏嬴闻言轻笑,“何必呢,总归金子轩也知道了嘴贱的代价,虽然金子轩高傲,但在你阿离姐姐面前却是傲不起来,甚至做错了事还要挨打,前些日子他因为些许小事揍了阿凌,阿离还不是揍了他一顿?你阿离姐姐可不是弱者,你还是少操些心吧。”
“说的也是。”想起上回金子轩被打得鼻青脸肿,连门都不敢出,魏婴忍不住笑出声。
他家阿离姐姐也真是深得他大哥真传,教她打人打脸,她还真的专挑人脸上打。
金子轩那厮最在乎脸面,如此被打脸,竟也没翻脸,由着阿离姐姐把他打得不能出门。
这么一想,魏婴心里的微许不适也就消失不见了。
总归,吃亏的不是阿离姐姐,就最好了。
魏嬴没有再说什么,给弟弟塞了不少丹药,便御剑离去,刚到金陵台,便见金凌抱着一条年幼的灵犬乐呵呵的到处炫耀,说是阿娘送他的礼物。
远远看见魏嬴御剑而来,金凌抱着狗扑过来,“大舅舅!”
魏嬴蹲下身,摸了摸小狗,触手毛茸茸,他笑着道,“阿凌,灵犬是你娘给你的?”
“对啊,大舅舅,我给它取名叫仙子,是不是很好听?”
魏嬴神情一僵,忽然想起昔年的江澄,养的几条狗,貌似叫妃妃、小爱什么的。
揉了揉额角,魏嬴嘴角抽搐着道,“我想你舅舅会很感同身受的。”
魏嬴也没有在金陵台多呆,看望了江厌离,又给了金凌不少礼物,住了两三日,便告辞离去。
这一世,魏嬴潇潇洒洒的完成了昔日夙愿,做一个自由自在的游侠。
75、番外三(21)
青云山,通天峰。
周瀚睁开眼时,还有些迷茫,盯着屋顶怔然片刻,猛然坐起来,似是记起什么,捂脸痛哭。
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眉清目秀的小少年红着眼跑进来,一把抱住周瀚,“表哥!”
周瀚身子一僵,将捂着脸的手移开,看着抱着他的少年,满面错愕,“惊羽?”
这时,门外又跟着进来个相貌普通的孩子,看上去比惊羽小一两岁,眼眶也是通红,显然也是刚哭过一场。
林惊羽抹掉眼泪,哽咽着道,“爹娘都死了,村子里的人全都死了……”
此言一出,周瀚更懵了,“舅舅和舅妈都没了?”
他是不是个灾星?把灾难带去了草庙村?
周瀚痛苦的捂着脸,“怎么会这样?”
可是他明明都没有进草庙村,连见都没见到舅舅和舅母,就晕死了过去。
“表哥,你不是跟姑母住在河阳吗?怎么也会被青云门的人带回来?”
林惊羽比张小凡和周瀚都醒得早,醒来时屋里还有几个人,只知道是青云门下弟子路过草庙村时发现受伤昏迷的周瀚,又见周瀚一身狼狈还有血迹,就去了草庙村查探,这一去,便发现草庙村被屠,找遍整个村子,在村后头发现了昏迷的林惊羽和张小凡,就把他们三个带回了青云山。
林惊羽有些疑惑表哥为什么会受伤昏迷在草庙村外,他表哥家在河阳城,在河阳也算有头有脸的人家,河阳离草庙村有五十里地远,他也没听说表哥要来他们家,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昏迷在草庙村外?
怎么想都奇怪的很。
周瀚放下捂脸的手,俊秀的脸苍白没有血色,哑声道,“有个魔教妖人,说我有仙根,要拿我炼什么东西,爹娘为了救我,被魔教妖人害死,只有我逃了出来……”
闻此噩耗,林惊羽瞪大眼睛,“姑父姑母他们……”
如此,他和表哥岂不是都成了无依无靠的孤儿?
“咦,你们都醒了?”
一个陌生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周瀚看过去,就见一个青年道士站在门口,一身蓝色道袍,他走进来,道,“正好,几位师尊也想见见你们,问你们一些问题,你们这就随我来吧。”
周瀚跟林惊羽和张小凡随这个青年道士出了庭院,这里一看就是青云门弟子的住处,饶是如此也是处处精致,雕梁画栋。
周瀚出身还不错,又是在河阳长大,没少见过仙家子弟,倒也没有太吃惊,林惊羽和张小凡就比不得周瀚,目瞪口呆的看着犹如仙境的青云门。
带路的弟子惊异于周瀚的淡定,倒不妨碍他带路。
云海、虹桥,都是青云门的奇景,即便是周瀚,也面带惊艳。
上了虹桥,青年道士提醒道,“你们可要小心了,这桥下是万丈深渊,不小心掉下去,那可就是尸骨无存了。”
周瀚忙拉住好奇的两个小孩儿,跟紧了带路的道士。
过了虹桥,正前方就是玉清殿。
殿前有一湾碧绿水潭,一条宽敞石阶,从水潭边向上直通到玉清殿大门。
青年道士带着三个孩子正准备从水潭边的石阶上去,水潭深处传来一声咆哮,宛若惊雷。
只见水潭中心突然出现一个巨大的旋涡,片刻后巨浪卷起,巨大的身影越水而出,满天的水花扑面而来,那道士似早有防备,凌空而起停在半空,下方周瀚三人却躲不开,眼见要被淋成落汤鸡时,水花忽然跌回水潭。
周瀚站在最前面,盯着这巨兽,心中却没什么恐惧,瞥了眼上方飘着的道士,“这是青云门的镇山灵兽,水麒麟吧?”
那道士惊异的看了眼周瀚,飘了回来,单掌竖在胸前,恭恭敬敬的道,“令尊,他们是诸位师尊特意召见的。”
见道士对那水麒麟说话,没理会他,周瀚也没恼,只是好奇的盯着水麒麟。
刚才扑面而来的水花,似乎是这水麒麟自己控制落下去的,不然定要将他淋成落汤鸡。
灵尊瞪了他一眼,抬起爪子将道士扒开,凑到周瀚跟前,一双大眼睛盯着周瀚,周瀚身后的林惊羽张小凡二人吓得发抖,动也不敢动。
青年道士也是头回遇到这种情况,正要说什么,灵尊退后几步,摇摇晃晃走到水潭边上趴了下来,打了个哈欠,懒洋洋的把头伏下,晒着太阳,睡了过去。
见状,青年道士示意周瀚他们继续走,看了看周瀚道,“灵尊是千年前本派青叶祖师收服的上古异兽,水麒麟。当年青叶祖师光大青云,降妖除魔,它也是出过大力的,如今是我们青云门的镇山灵兽,尊称‘灵尊’。”
就是不知道周瀚一个没修行过的孩子,是如何知道灵尊消息的?
青年道士说完又向水麒麟行了一礼,周瀚瞥了他一眼,跟着行了一礼,后头的张小凡被林惊羽拽了一下,对了个眼神,一起恭恭敬敬的行礼。
水麒麟一开始没理会青年道士,周瀚行礼的时候,它却睁眼盯着周瀚,待周瀚起身,便又伏下去睡,不理会后头的林惊羽和张小凡。
这下,便是青年道士也看出水麒麟对周瀚的特殊了。
惊异的盯着周瀚看了看,倒也没再说什么,领着他们三个上了玉清殿。
来到大殿前,只见门扉大开,殿内供奉着三清神位,气度庄严。
在神位前,大殿之上,站着数十个人,有道有俗,看起来都是青云门下。
殿内众人正在谈话,似乎在谈论什么,带着周瀚他们进来的青年道士在门外一整衣袍,恭声道:“掌门,各位师叔,弟子常箭,奉命将三位小……”
他话未说完,突然间传来凄厉的呼喊,打断了他:“鬼,恶鬼!鬼啊!!”
常箭吃了一惊,但林惊羽和张小凡却更吃惊,张小凡几乎是瞬间冲进殿中,大声喊,“王二叔,王二叔,是你么?”
张小凡的喊声带着几分焦急、几分哭调,殿内众人看在眼里,心中不忍。
在大殿一侧墙角,樵夫打扮的中年男子双手抱头卷缩在角落,瑟瑟发抖,“鬼,鬼……”
周瀚不认识这个人,但张小凡和林惊羽都立刻认出这人是草庙村里的一个樵夫,姓王,排行老二,为人善良,整日笑呵呵的,对他们这群小孩儿也是极好,平日上山打柴之余都会带些山间野果分给一众小孩。
张小凡冲到王二叔身边,用力抓住他的肩膀,大声道,“王二叔,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村里的人都,都死了?还有,我娘呢?我爹呢?他们怎么样了?你说啊!”
王二叔一开始死气沉沉的看着张小凡,张小凡急了,又是一声喝问,王二叔面带惧色,又恢复之前的样子,口中喊着:“鬼,鬼,鬼啊!”
周瀚看着疯疯癫癫的王二叔,又看了看凄然的林惊羽,明白惊羽已经知道王二叔疯了。
林惊羽上前拉住张小凡,忍着悲痛,“没用的,他已经疯了。”
张小凡愣在当场。
周瀚看着上方坐着的诸人,想起父母惨死的画面,紧紧攥拳,上前猛然跪下,狠狠磕了三个头,磕得额头出血,忍着晕眩,抬起头泪目,嘶哑着声音道,“真人,我爹娘惨死魔教妖人之手,请真人收我为徒!”
没说报仇雪恨,但都明白周瀚言下之意。
林惊羽也拉着张小凡跪下磕头,“真人,我们突然遭此大难,实在是不知如何是好,诸位真人神通广大,能知过去未来,请一定要为我们做主啊!”
张小凡比起周瀚和林惊羽,就显得呆一些,“是啊,神仙爷爷,你要做主啊!”
众人听周瀚开口时,神情凝重,林惊羽和张小凡开口时,便不禁露出微笑。
周瀚和林惊羽小小年纪,遭逢大变,面对道玄真人这般名动天下的高人,说话井井有条,条理清楚,林惊羽的冷静已是远胜寻常孩童,周瀚却比他还要目标明确,头脑清晰。至于张小凡,就显得一无所知,还把道玄当做了神仙。
草庙村惨案,是青云门千年来未曾有过、闻所未闻的惨事。
事情就发生在青云山脚下,青云门举派震动,道玄真人接到消息后惊怒交加,立即召其余六脉首座商量,此刻除去‘小竹峰’一脉首座水月大师未来,其他五脉首座都在殿中。
能担当青云七脉首座的人物,自然是青云门中顶尖的人物,而青云门中的顶尖人物,自也是这世间修真炼道之士的绝顶人物。在座之人,个个都是目光如炬,目光都在周瀚和林惊羽身上徘徊。
道玄真人微微一笑,道,“这将来过去我是不知道的,但你们居住在青云山下,我青云门自然不会置之不理。只是,我有几个问题想要问你们,希望你们好好回答。”
他的目光落在周瀚和林惊羽身上,至于张小凡,他完全没寄望张小凡能回答什么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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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瀚并非草庙村遗孤,而道玄这番话仿佛还不知道周瀚不是草庙村的遗孤。
还没解释,林惊羽就已经点头,“是,弟子知无不言,请真人问话吧。”
道玄真人有些意外不是周瀚回答,看他一眼,又点点头,道,“你是怎么逃过这一劫的?”
林惊羽一呆,道,“回禀真人,我昨晚还记得在家里床上睡觉,但早上醒来却和小凡一起躺在野外一棵松树下,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后来小凡叫醒了我,我们一起跑回村去,便见到那、那、那个景象,就吓昏过去了。”
道玄真人闻言眉头一蹙,看向张小凡,“是你叫醒他的,那你又是如何呢?”
张小凡想了想,道,“我也不知道怎么搞的就到那里去了,醒过来看见惊羽在我旁边,我就叫醒他了。”
见林惊羽和张小凡都不知道,道玄真人看向周瀚,“那你呢?”
周瀚深吸一口气,“小子并非草庙村的人。”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道玄蹙眉,“你不是草庙村的人,怎么会在草庙村?又为何说你爹娘死于魔教妖人之手?”
林惊羽想说什么,周瀚已经先一步开口,“小子家住河阳城,家母出身草庙村,半月前,有几个魔教妖人盯上我,说我有仙根,要拿我炼什么东西,爹娘为了救我,惨死妖人之手,只有我逃了出来,阿娘让我来找舅舅,我就一路往草庙村逃,在草庙村外就晕倒了。”
“魔教妖人,当真猖狂!”苍松怒喝道。
“苍松师弟,你先别怒,”道玄看着周瀚,“杀害你爹娘的魔教妖人,你可知是谁?”
“小子只知道他们善毒,旁的就不清楚了,我周家满门,连狗都没放过,只有我逃了出来。”
周瀚恨得咬紧牙根,他一定会报仇的!
道玄真人和其他首座对视一眼,眼中都有迷惑之意。
如此说来,草庙村的惨案跟周家的灭门惨案没什么干系,不然周瀚哪儿还能活着等到青云门弟子带回来?
但也不排除有高人搭救,但若是有高人搭救,又为何只救这三个小孩?
若不是高人搭救,这三个孩子又是怎么活下来的?
怎么想都说不过去!
道玄真人沉吟道,“也就是说,你们都对昨晚之事一无所知了?”
“是!”
道玄真人叹了口气,叫了一声,“宋大仁。”
“弟子在。”
一个青云弟子应声而出,高大魁梧,作俗家打扮。
刚才他所站位置在一位坐着的矮胖之人身后,看来是那人门下弟子。
“是你最先发现草庙村一事的,你便把当日情况,再说一遍吧。”
宋大仁将自己发现的情况说了一遍。
林惊羽颤声问,“这位大哥,请问你们清点过人数了么?”
宋大仁同情的看了他一眼,“我找到了一位平日与你们村里交易柴火的师弟,他对你们村里村民的情况很是熟悉。经他辨认,再经过我们点数,草庙村四十二户人家共二百四十七人,除了你们三人和王二叔,都死了。”
尽管心里早有预感,但听到宋大仁明白肯定的话后,林惊羽与张小凡仍是禁不住眼前一黑,几乎又要晕去。
道玄真人轻轻叹了口气,左手轻拂,袖袍内飞出一颗红色小珠,飞到张、林二人身前,在他们额上心口滚了几滚,顿时一股清凉之气,透体而入。不知怎么,他们心中原来紧绷绷的神经似乎也松了松,顿觉心力交瘁,忍不住便躺在这大殿之上,睡了过去。
只有周瀚,沉默的跪在那里,没有任何反应。
道玄真人看着周瀚,挥了挥手,站着的众弟子纷纷行礼,然后依次退了出去。
大殿之内,只剩下六位首座。
这时,那矮胖之人道,“掌门师兄,你现下用‘定神珠’安定了他们,但他们醒来之后,你准备如何处置?还有这个孩子,他不是草庙村遗孤,又该如何安排?”
道玄真人沉吟片刻,转头道,“苍松师弟,你意下如何?”
“此事疑点甚多,急切间怕是查不清楚,但草庙村民一向朴质,我们不可对他们遗孤置之不理。我看还是把他们二人收归门下吧。”
道玄也赞同这个建议,“我也是这个意思,不知哪位师弟可将他们收归门下?”
周瀚不清楚这几位真人的实力,也只能由着他们安排。
苍松道人对周瀚没有争抢之心,倒是执意将林惊羽收归门下,周瀚则被田不易收归门下,因周瀚不是草庙村遗孤,张小凡由无人肯收,道玄便大手一挥,将张小凡也归于大竹峰门下。
有了周瀚,田不易虽然有些不喜欢资质差的张小凡,但也还能接受。
周瀚被田不易亲自御剑带回大竹峰,昏睡过去的张小凡则被宋大仁御剑带回。
到了大竹峰,周瀚就行了拜师礼,成了大竹峰第七个弟子。
76、番外三(22)
青云门大竹峰一脉的人此刻全部都在大竹峰主殿“守静堂”。
守静堂红砖铺地,红瓦石柱,大堂中地上刻着一个大大的太极图案,比起通天峰的玉清殿,就显得过于简朴。
堂前摆着两张椅子,座上二人分别是大竹峰首座田不易,以及田不易的妻子,苏茹。
苏茹看上去三十多岁,风姿绰约,是个美丽端庄的女子,这夫妻二人怎么看都不相配。
在美妇身旁站着个小女孩儿,眉清目秀,明眸灵动,极为可爱。
周瀚此时与田不易其他五名男弟子一字排开,站在下首,等着宋大仁将张小凡带来行拜师礼。
宋大仁带着张小凡进来,走到堂前,恭声道,“师父师娘,弟子把小师弟带过来了。”
周瀚对张小凡虽不熟悉,但却比大竹峰众人熟悉张小凡,因此并没有多少好奇,倒是他身边五位师兄以及师娘身边的田师姐目光都落在张小凡身上。
田不易对待张小凡,相比起周瀚,态度便截然不同,哼了一声,破有些不耐烦,倒是苏茹多看了张小凡亮眼,道,“大仁,他睡了一天一夜,怕是早就饿了,你先带他去吃些东西吧。”
“回禀师娘,我刚才已经带着小师弟去厨房吃过了。”
苏茹闻言颔首,看了田不易一眼,不再说话。
田不易又是一声冷哼,道,“开始吧。”
张小凡懵然不知,宋大仁在其身后悄声提醒,“小师弟,快跪下磕头拜师。”
张小凡立刻跪下“咚咚咚”连磕了十几个头,又重又响。
田灵儿忍不住笑出声,苏茹面不改色,微笑道,“好孩子,磕九个就可以了。”
张小凡傻乎乎的‘哦’了一声,停下抬起头,额头上红了一片,众人一看,忍不住笑出来。
田不易看在眼中,只觉得张小凡愚蠢白痴,比起昨日拜师的周瀚,简直差了十万八千里。
一想到以后要教这等白痴,他原本颇大的头似乎又大了一圈。
“好了,就这样吧,”田不易心情糟糕,挥手道,“大仁,他就由你先带着,本派门规戒条还有些入门道法,就由你先传授。”
宋大仁有些意外的应了一声,“是,”随后有些迟疑,“不过师父,七师弟和小师弟年纪都还小,这入门弟子的功课……”
田不易白眼一翻,“瀚儿昨日不是做完了入门弟子功课?他也照做!”说完起身,头也不回的向后堂走去,众弟子一齐鞠身,道,“恭送师父。”
田不易一走,还没等众人开口,田不易独女田灵儿已经闪身到张小凡跟前,盯着他细细看,张小凡从未见过这么美丽的同龄女孩,不由脸上一红。
田灵儿似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东西,指着张小凡大声笑,“师兄,你们看,他见了我会脸红呢。”
堂内轰然大笑,张小凡脸色更红,苏茹走了过来,笑骂,“灵儿,不许欺负师弟。”
田灵儿做了个鬼脸,丝毫不把母亲的话放在心上,站直了对张小凡道。
“快叫我师姐。”
张小凡竟是乖乖的就叫了师姐。
田灵儿开心极了,她在大竹峰向来排名最末,昨日周瀚拜师,虽也叫了她师姐,但其实周瀚年龄要比田灵儿大些,只是入门迟,才顺着唤师姐,实际上还是拿田灵儿当孩子看,而且性子有些冷淡,难以接近,她不是很喜欢周瀚。
张小凡却不同,见了她居然还会脸红,让他叫师姐就叫师姐,年纪也比她小两岁,当下作老气横秋状,道,“乖,小师弟,你以后要听师姐的话哦。”
“是。”张小凡呆呆的应了一声,竟是由着田灵儿摆布。
苏茹拉着田灵儿,低声斥了一句,“不许胡闹!”又看着宋大仁,“大仁,小凡年纪还小,那功课怕是有些吃力,你多照顾他一点。”
宋大仁躬身应是。
苏茹又看向周瀚,“老七,昨日你师父已经传了你入门道法,可感应到天地灵气?”
“回禀师娘,天地灵气不难感应,只是引灵入体,运转大周天却是有些难。”周瀚如实道。
他昨日刚开始按照太极玄清道修炼,就感应到纯粹的天地灵气往他身体里钻,都无需他刻意的引入体内,但他引着灵气在体内运转大周天时,却频频失败,不知为何。
苏茹有些惊奇,追问道,“把你的感受一一说来我听。”
周瀚便将自己不解之处全部告诉苏茹,苏茹沉吟片刻,道,“想来是因你体质特殊,你去后堂亲自请教你师父吧。”
闻言,周瀚一怔,而后躬身,“是,师娘。”
周瀚去后堂找田不易请教,便听到身后传来几位师兄咋呼的声音。
也不知道在闹什么。
“老七?你来后堂做什么?”
周瀚便如实说了,田不易挑眉,他料到周瀚天资极佳,却没想到资质好到这等地步,想到将林惊羽收归门下的苍松,田不易心中冷笑,也不知苍松是不是脑子进了水,明明周瀚资质更佳,他却执意收林惊羽为徒。
算了,反正便宜被他占到了。
周瀚在田不易这里受了一番指导,很快得了法门,就在这后堂,顺利的运转了一个大周天。
田不易看着周瀚,心中十分得意。
果然他眼光最好!
周瀚运转完几个大周天,玉清境第一层已经算是彻底入门,只要成功运转三十六个大周天,便可进入玉清境第二层,而以周瀚的修炼速度,无需一个月,便可进入第二层。
这等修炼资质,整个青云门能与之相较的,怕是都找不出来。
周瀚感觉到有些饿,睁开眼,后堂已经空无一人。
起身准备出去,走了两步,周瀚觉出不对,惊愕的停下脚步。
他感觉到灵力还在往他体内钻,灵力自行随着经脉运转大周天。
而他并没有控制灵力运转大周天,莫非入了门,灵力就会自动入体运转大周天?
也不对啊,若是如此,只怕青云门,各个都能成仙了。
还是说,只有他是特例?
周瀚沉思片刻,打算晚上睡觉时记住自己的修为,待一个晚上过去,看他修为有没有涨,若是涨了,那他的猜测便是真的。
走出后堂,守静堂里也没人,走出来看了眼已经暗下来的天色,算了算,这会儿众人怕是都在膳厅用膳。
大竹峰上,后山是整片整片的竹林。而众人的房屋建筑都在前峰,最大最重要的是主殿守静堂,田不易夫妻和女儿三人便住在其中的后堂。守静堂旁边就是众弟子起居的回廊小院,不过因为人数太少,屋比人多,每个人都独居一室,单论居住条件,大竹峰却是难得的胜过了同门各脉。
剩下的就只有练功的太极洞和厨房及用膳厅了。
周瀚来到膳厅时,除了师父一家三口,其余的师兄弟都已经在这里。
负责膳食的是老六杜必书,一盘盘菜上桌,周瀚上前一看,也不意外,几乎都是素菜,少有荤腥。众人依次落座厅中长桌的右边,宋大仁坐在最前头,张小凡恭陪末座。在桌头和对面各放着一张大椅和两张小一些的椅子,看来是为了田不易一家人准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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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小凡看着身边坐着的周瀚,想搭话,却又不敢。
过了一会儿,杜必书端完了饭菜,洗净了手,坐到周瀚身边空着的位置,与众人一起等待。
杜必书看着极为年轻,他坐下后隔着周瀚问张小凡,“小师弟,你叫什么名字?”
张小凡如实搭了,二人隔着周瀚聊了几句。
“小师弟,等会师父师娘还有小师妹会从那里进来,我们来打个赌好不好?”
周瀚看着几位师兄面带笑意的插话,昨日用饭的时候,他也被杜必书如此搭话,他这个六师兄极爱赌,什么都能赌。
他大概看得出来张小凡因丧亲,情绪低落,众位师兄这是在转移张小凡的注意力,避免他沉浸在悲伤里。
他没有张小凡这么呆傻,轻轻松松的就被转移了注意力,不过他性子也比张小凡沉静稳重,几位师兄跟他说话也没有把他当孩子哄的迹象,都是将他当大人对待,师傅倒是在入门拜师的时候劝过他,不要沉浸在仇恨中,这样会把自己拖垮。
周瀚是不会忘记这份血海深仇的,只是他聪明,也知道田不易说的话有道理,为了不让自己被仇恨支配,一直在克制自己。
因此他性子比起张小凡,就有些难以接近。
他感慨的看着张小凡。
这是傻人傻福吧?
今日用膳,只有师傅,师娘和田灵儿去了小竹峰,田不易看上去似乎很不喜欢大竹峰的首座水月师叔,老一辈的恩怨周瀚不了解,也不能掺和,只当没看出来。
次日,周瀚早早醒过来,查了查自己的修为,确有长进,心中紧绷的弦松了松。
虽不知灵气为何自动入体运转,反正对他来说是好事不是坏事。
拿了斧子去后山看黑节竹做功课,他的太极玄清道已经入门,黑节竹砍起来虽然有些吃力,但也不是很困难,因灵气无需控制就能入体自动运转,周瀚干脆一整天就呆在后山砍黑节竹,锻炼自己的身体。
后山竹林很大,周瀚砍黑节竹也没有碰上他们。
晚饭时回去,跟众人一起用饭。
如此过去十天半月,这日周瀚跟众人一起用早饭,田不易盯着他看了半响,问,“老七,你的太极玄清道,修炼得如何了?”
周瀚怔了怔,道,“玉清境第二层。”
膳厅内霎时一片寂静。
杜必书错愕的看着身边的周瀚,“你说什么?”
田不易本就发现周瀚修为似到了玉清境第二层,但却不敢相信,待确定,心中更是得意。
“好,好,好,饭后你来找我,我把玉清境的口诀都传给你。”这是对周瀚极为满意了。
相比起来,十天过去还没引气入体的张小凡,就被衬得更加黯淡无光。
不过也因为有了周瀚,田不易倒也没给张小凡脸色看,心情极好的吃饭。
饭后,周瀚去找田不易,得了太极玄清道的全部口诀,田不易叹道,“你的天资,是为师平生仅见,便是昔年青叶祖师,怕也不如你资质过人,瀚儿,你天资极佳,莫要急功近利,修炼一道打好基础方为上策,为师知道你想为爹娘报仇,但你爹娘想必也不会愿意你为了报仇牺牲自己。”
周瀚默然许久,深吸一口气,红着眼眶,深深一躬,“弟子明白!”
77、番外三(完)
得了太极玄清道的全部口诀,周瀚的修炼也步入正轨,每日除了吃饭便是砍黑节竹和修炼,日复一日。
三月后,田不易忽然来了兴致,检查张小凡的修炼情况,结果却被气得半死。
青云门开派千年有余,普通人修习太极玄清道,以第一层之粗浅,三个月后都将有所小成,可以初步的引天地灵气入体,运行三到五个周天。不要求张小凡能达到周瀚那等刚过目不忘,刚修炼就能引气入体的地步,毕竟二人资质相差巨大,完全无法比较。
但他也没料到,张小凡的资质之差,当真是闻所未闻的罕见,就跟周瀚那罕见的绝顶天资一样闻所未闻,只是一个在天,一个在地。
足足修炼了三个月,剧情连全身孔窍也不能控制自如,至于引灵气入体亦是勉强,更不必提什么运行几个周天了。
田不易满脸怒容的盯着张小凡,气得几乎立刻升天。
宋大仁等人都有同情之色,却不敢出声。
周瀚如今修炼三个月,离突破玉清境第二层只差临门一脚,而张小凡,却未引气入体。
这样悬殊的对比,怪不得田不易要被气死。
纵使有周瀚这样的天才弟子,也安抚不了田不易要被这绝顶资质气死的心情。
宋大仁本想替张小凡说两句好话,但看自己教出来的师弟居然练到这种地步,脸上也无光,自然不敢说话。
至于田灵儿,则是笑嘻嘻的在旁边看笑话。
张小凡满脸羞愧跪在堂前,无地自容。
田不易满脸的怒气化作失望,他是不喜张小凡资质蠢笨,但他并非不在意这个弟子。
只是张小凡修炼三个月,连引气入体都达不到,对他而言,着实是个巨大的打击。
周瀚天资绝世,不管修为如何精进,田不易都理解,毕竟资质摆在这里。
但张小凡,明明修炼没任何懈怠,却是这幅鬼样子,田不易心里着实难以接受。
真是应了一句话:哀莫大于心死!
只见田不易拂袖而起,摇了摇头,移动他矮胖身子,居然什么也没说,向着后堂走去。众弟子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宋大仁跟随田不易最久,隐约知道田不易心中所想,猜到师父怕是放弃了这个小师弟。
大竹峰向来人丁单薄,忽然多了两个人,怎么说都是欢喜的。
张小凡不比沉迷修炼的周瀚,除了修行功课,闲暇时忙前忙后,乐于助人,人也老实,相比起性格冷淡难以接近的周瀚,众人都更喜欢张小凡。
山居寂寞,一向骄纵的田灵儿,突然之间多了两个和自己年岁相近的玩伴,周瀚相貌俊秀,天资绝顶,但性子冷淡,田灵儿不但不喜欢周瀚,还有些嫉妒周瀚的天资比她好。张小凡却不同,虽愚钝呆笨,但被她时常呵斥,也从无怨言,有时候被她耍也不生气,田灵儿纵然表面时常呵斥张小凡,心里却也有几分欢喜的。
周瀚虽然入门不久,但他聪慧,又时常被田不易呆在身边教导,他也大概看出来,师父是要放弃张小凡了。
他虽然幼时偶尔随父母去草庙村拜访舅舅舅母,但他高傲,素来不亲近村子里邋遢的孩童,因此除了林惊羽,他对草庙村其他的孩子,一点都不熟。
林惊羽是他表弟,他自然待林惊羽不同。
这段时日在大竹峰的相处,周瀚也并非不喜欢张小凡,只是……张小凡资质确实太差了。
宋大仁扶起张小凡,宽慰他,“小师弟,师父只是一时气恼,不打紧的,只要你勤加修习,迟早会得到他老人家认可的。”
张小凡心中羞愧,连连点头,却完全没听出来宋大仁话里隐藏的真意,自此愈发努力修习。
然而自此开始,田不易便对张小凡不闻不问,几乎将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周瀚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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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小凡也没有无辜田不易的失望,修为没有任何变化,时日越久,到最后,连宋大仁也灰心不再问他了。
张小凡自己倒是浑不在意,九个月后,田灵儿三年的功课结束,之后便只有张小凡自己上山做功课,周瀚素来都不跟张小凡和田灵儿一起做功课,独来独往,众人皆知。
周瀚入门第四个月时,就已经进入玉清境第三层,早早赶上除了宋大仁何大智之外的其他众位师兄,这等天资,世所罕见。
待入门一整年,田灵儿结束功课这年,周瀚也顺利达到玉清境第四层。
周瀚拜师时,年仅十三,仅仅比田灵儿大三个月,但他修炼却只有一年,就赶上了修炼太极玄清道多年的田灵儿,这份资质很显然赶超了田灵儿不知多少倍。
今年周瀚刚满十四,虚岁十五,身量比田灵儿要高了大半个头,风姿俊秀,别说整个大竹峰找不出能跟他比较的,便是放眼整个青云门,能在品貌资质上跟他相比的,也是找不出第二个。
按照规矩,达到驱物之境的,要下山寻宝物自己炼制法宝,但田不易对周瀚寄予厚望,不放心周瀚独自下山,欲把自己的佩剑赤焰传给周瀚,却遭到周瀚的拒绝。
“师父,弟子早晚也要下山历练的,避无可避,何况,赤焰虽是一柄堪比九天神兵的法宝,但毕竟不适合弟子,还请师父允弟子下山。”
田不易想将自己的剑传给周瀚,便是不想让周瀚下山自己炼制法宝,毕竟周瀚天资罕见,修为虽然达到玉清境第四层,但毕竟修为低,容易夭折。
“你执意下山?”
“是。”
田不易叹了口气,“你随我来。”
周瀚疑惑,跟着田不易进了后堂,田不易传了周瀚一些五行法术,又给了一些护身的法宝,好歹让周瀚有些自保之力。
“你既然执意下山,为师也不能拦你,你此行万万小心。”
“是,师父。”
周瀚背着包袱,独自下山,回头看了眼大竹峰,周瀚心中微暖,其实大竹峰也是他的家。
田不易给的防身法宝里,有一把剑,虽不是什么神兵,但只要不遇到什么老妖怪,也足够应对任何突如其来的小麻烦。
一路御剑,直奔河阳城,周瀚出现在河阳城,很快就被人拦住去路。
“周瀚?你没死?”
周瀚看着面前身穿华服的少年,眯起眼,“干你何事!”
周家在河阳城也是大富之家,产业遍布整个河阳城,自然也少不了竞争对手,他面前这个人正是周家对手之一,秦家的三少爷,秦柏轩。
秦柏轩这个人也不知道是不是有病,总是喜欢在他面前刷存在感,每次丢了脸,还是不厌其烦的来他跟前丢人。
“你这身打扮……”秦柏轩也不是真傻,毕竟出身好,有些见识,看到周瀚这身衣服,神情变了变,“你拜入仙门了?”
对于他们这些凡夫俗子而言,拜入仙门,可谓一步登天。
若周瀚当真拜入仙门,那跟他就不再是一个世界的人了。
周瀚不想搭理他,绕开他,直奔周府。
秦柏轩因猜测周瀚拜入仙门,虽然周瀚没理他,他也不敢恼怒,只好跟在周瀚身后,看出周瀚在往自家走,便忍不住道,“一年前,你家就被血洗了,现在宅子已经空了,你回去也没用的。”
周瀚脚步微顿,没搭理他。
秦柏轩气急,“你这个人!”
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愤愤的跟上去,“我劝你不要回去,离你家灭门刚一年,保不准还有人盯着你家老宅,就等着你自投罗网呢。”
周瀚突然顿住,转头盯着秦柏轩,“你知道什么?”
秦柏轩那番话,显然是知道周家灭门的真相。
秦柏轩被这眼神盯的有些害怕,退后两步,“喂,你别这么看着我,你家被灭门,又不是我们家干的,说起来,我们两家还是亲戚呢,再怎么样,我们家也不会这么丧尽天良的。”
“我又没说是你们家做的,你害怕什么?”周瀚哼道。
秦柏轩恼了,“你这个人怎么还是这幅鬼脾气?我娘和你娘好歹也是姐妹……”
“是表姐妹!”周瀚打断他纠正道。
秦柏轩卡壳,抿抿唇,道,“好好好,是表姐妹,不管怎么样,当初你家被灭门,尸体还是我娘出面帮忙收的呢,你不知所踪,我娘怀疑你还活着,你们家的产业,我娘一直帮忙打理,等着你什么时候回来接手呢。”
周瀚表情有一瞬的空白。
他印象中,这个表姨跟他娘关系确实还不错,但他爹和表姨夫关系却不怎么样,加上两家产业有冲突,是以小辈之间关系……也不怎么样,但纵使如此,两家倒是算不上交恶,只是有些摩擦。
他万万没想到,这个表姨会帮周家收尸,还搭理产业,等他回来。
脑海里闪过爹娘惨死的画面,周瀚眼睛瞬间红了。
秦柏轩还从未见过周瀚这样痛苦的样子,一时有些手足无措。
他与周瀚虽然有些矛盾,但说来也就是小孩子之间打打闹闹,而且周瀚小时候的脾气,真的很糟糕,长得很俊秀,但嘴巴特别毒,秦柏轩这个人有些贱,你越是骂他,他越是喜欢招惹人。
“你,你别哭啊……”
“谁哭了?”周瀚瞪了秦柏轩一眼,他只是眼眶红了,并没有哭。
转过身,继续往周家走。
秦柏轩见周瀚还在往周家走,有些生气的拽住他,“你是不是没长脑子啊?我说的话,你当没听见?”
“我听见了,都过去一年了,那些人不可能去盯着周家荒废的老宅,因为我既然逃走了,不会这么快跑回来送死。”正常人都会这么想,谁会想到他会拜入青云门,短短一年便修炼有成,下山归来呢?
78、诛仙(01)
秦柏轩一时语塞,瞪着周瀚,“万一就有人盯着呢?”
“秦柏轩,我是青云门弟子,今非昔比,总是有人盯着我家老宅,也不过是些小喽蝗硕19诺顾懔耍粲腥硕19拧敝苠熳叛劾湫Γ拔冶亟兴怯欣次藁兀
秦柏轩忽然觉得眼前的周瀚无比陌生,也对,遭遇灭门之祸,又拜入仙门,怎么可能还像从前那般无忧无虑?
“你决意要回周府,我也无权阻拦,那你去吧。”秦柏轩没有要跟着去的意思。
周瀚看了他一眼,迈步离去,一声谢谢消散在风中。
秦柏轩看着周瀚的背影,摇摇头叹息,转身往自家赶去,周瀚还活着的消息他得告知母亲。
河阳城,周府。
周瀚仰头看着自家老宅大门上的匾额,鎏金的【周府】两个大字格外刺眼。
推开封闭的大门,一条青石路直通正堂,院里杂草丛生,虽不至荒芜,但也表明,这府邸如今就是一座空宅。
眼前闪过爹娘的音容笑貌,瞬时就模糊了双眼。
“爹,娘……”
我回来了!
我活着回来了!
周瀚绕过长廊,进了西院,西院是周家的祠堂。
不出他所料,他爹娘的牌位就在祠堂里。
祠堂的蒲团已经落了一层的灰,想来已经有很长时间无人打扫。
周瀚拿起蒲团拍了拍,准备拍掉上面的灰给爹娘叩头,不料拍了两下,蒲团里掉出什么东西砸在地上,叮叮的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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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光往地上移,就见一块黑牌子静静躺在地上。
周瀚目光一凝,蹲下把蒲团放在一边,捡起黑牌子,黑牌子上刻着字,但太小,周瀚完全看不清写了什么,翻来覆去看了看,也分辨不出是什么材质,但周瀚的直觉告诉自己,这块黑牌子对他很重要。
周瀚抬起头看着祠堂里的牌位,他周家虽然兴起不足百年,但传承却已有数百年,他虽年幼却也知道家里掩藏着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但还未等他及冠,周家便遭了灭门之祸。
家里掩藏的秘密,父亲根本还未来得及告诉他。
这块黑牌子藏在蒲团里,比藏在任何地方都要隐秘,谁都不会想到,在这祭拜祖宗的祠堂里会藏着东西,还藏在蒲团之中。
周瀚将黑牌子收起来,跪在蒲团上,三叩九拜,双掌合十,“爹,娘,孩儿安好,你们九泉之下无需担心,灭我周家之人,孩儿定会找出来,将其挫骨扬灰,为你们报仇!”
“孩儿已经拜入仙门,本门是正道之首,师傅是七位首座之一,待我极好,视若亲子。师娘和诸位师兄师弟师姐也待孩儿很好,亲如一家,爹娘安心。”
絮絮叨叨说了许多在青云门的趣事,周瀚听到有人在唤他的名字,收敛了心神,又拜了拜。
起身离开祠堂,没走几步就撞见了秦柏轩。
周瀚完全不意外,这个时候会找来周家的,也只有秦家的人了。
“你果然在这儿!”秦柏轩一脸‘果然不出我所料’的表情。
周瀚走上前,“你来干什么?”
“我娘听说你回来了,要见你,此刻正在正堂等着,你快跟我过去。”
秦柏轩说着,便拉周瀚往正堂走,周瀚被拉着走了两步,蹙起眉挣开他的手。
“我自己回走。”
来到正堂,秦夫人就站在正堂的门口,见到周瀚,忙上前打量,红着眼眶,“好孩子,你受苦了,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
“表姨,”周瀚唤了一声,退后一步,深深一礼,“侄儿多谢姨母替爹娘收殓尸骨。”
“瀚儿,你这是做什么?”秦夫人扶起周瀚,伤心的道,“何必如此见外?”
周瀚垂下眼睑,“身为人子,本该替父母守灵……”
“这怎么能怪你?瀚儿,只要你活着,就是对你爹娘最大的宽慰。”秦夫人不欲周瀚身陷自责里,顿了顿,道,“我听轩儿说,你拜入仙门了?”
“是,侄儿已经拜入青云门。”
秦夫人闻言倒吸一口凉气,“青云门?”
纵使秦夫人只是凡俗之人,也知道青云门的大名,青云门那可是正道三大宗门之首。
“好好好,你既然拜入仙门,修炼有成,也可替你爹娘报仇。”
“这是自然。”
“姨母可知是何人灭我周家满门?”
“自你失踪,后来我也去探查过,倒是打听到一些消息,据闻,跟万毒门有些关系,但具体是何人,姨母就查不到了,瀚儿你既然拜入仙门,应该更容易打听到消息。”
“既然是万毒门的人,我早晚会查出来是谁干的。”周瀚拜入仙门虽然一直沉浸在修炼中,但该知道的田不易还是会教他,他知道灭他周家满门的魔道妖人善毒,而魔门之中,最善施毒,他心中早有猜测,如今听秦夫人查探后的结果,也只是确定他心中的猜测。
秦夫人让周瀚跟她回秦家,正好将周家的产业都还给周瀚,周家满门虽然被灭,但财产都还保存着,因秦夫人出面,背靠秦家,那些管事也不敢捐款潜逃,如今周瀚拜入仙门修炼有成,纵使年纪小,往后也不常留在河阳城,这些人也不敢再有任何贪墨周家财产的心思。
更甚,知道周瀚拜入仙门后,这些人以前贪墨的东西,也都会悄悄的还回来。
周瀚没有推辞,纵使拜入仙门,也要吃饭的!
交接周家的财产,忙完已是大半夜,因周家荒废了一年,又无人清理打扫,此时自然是住不得人的,秦夫人便将周瀚留下,在秦家住了一宿。
次日周瀚便带着账本回了周家,又叫来周家各个商铺的管事,狠狠敲打了一番,再找人牙子买了些人,将周府里里外外都打扫了一遍,周家又恢复了些人气。
但到底,物是人非。
夜深人静,周瀚躺在正院卧房,手里握着黑牌子,翻来覆去的琢磨,也没看出什么花儿来。
他甚至觉得自己是不是想太多了。
盯着黑牌子许久,周瀚忽然催动灵力注入其中,黑牌子骤然亮起来,屋内亮如白昼。
周瀚险些被突然亮起的光闪瞎眼睛,闭上眼好一会儿,再睁开,眼前却是一片翠绿的山林。
怎么回事?
周瀚有些心慌的四处打量,确认自己已经不在卧房中。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
【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
【故常无欲,以观其妙;常有欲,以观其徼。】
【此两者同出而异名,同谓之玄,玄之又玄,众妙之门。】
这四句话,忽然从四面八方传来,声音不算大,听在耳中,却让人耳晕目眩。
迷蒙中,周瀚忽然感觉到磅礴的灵力如海浪般汹涌的朝他体内涌入,周瀚眼前一黑险些晕死过去。
灵气暴动?他不会被灵气给爆体吧?
心中慌得要命,周瀚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盘膝坐在地上,开始修炼太极玄清道。
好不容易平复了暴动的灵力,周瀚的修为也暴增了两个境界,要知道他刚入玉清境第四层还没有多久,这忽然就暴增了两个境界,让周瀚有些不安,毕竟不是自己一点一滴修炼出来的。
他从不觉得天上会掉馅饼。
如果是有毒的,他也不会意外。
这样想着,周瀚心中愈发警惕。
睁开眼,前面翠绿的山林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一条青石小道,直通深山。
好似有什么在呼唤他进去,周瀚心中警惕,却又克制不住的想进去,思量再三,周瀚握紧了临行前师傅给他的仙剑,一步一步进了深山。
一路安然无恙的进了山中,一座巨大的石壁上,刻着四个字【道出无始】。
除此之外,墙上还有一柄剑,剑身没入山壁之中,只余剑柄,剑柄上刻着【无始】二字。
周瀚茫然的看着眼前这一切,回忆着出现在这里之前,他将灵力注入了从祠堂里找到的黑牌子里,然后再睁开眼,就到了这里。
难道……这就是他周家的秘密?
莫非周家几百年前是什么隐世的修士?
道出无始又是什么意思?
周瀚挠了挠头,只觉得头有两个大。
想了想,周瀚御剑上去,试图拔出那把刻着无始二字的剑,但任他使出全身的力气,这把剑也是纹丝不动的插在石壁里。
周瀚:“……”
所以,是他想太多,这根本不是他周家留下来的宝剑吗?
周瀚试图离开这个地方,但不管他往哪里走,最终还是会回到刻着【道出无始】这四个字的石壁前,几次过后,周瀚明白了。
他如果不能勘破【道出无始】这四个字的真意,恐怕得死在这个地方。
周瀚:“……”
脸色发白的站在石壁前,周瀚认命的盯着【道出无始】这四个字。
道出无始。
道,无始。
他如今也算是入道,但什么是修道?
他这样就算是修道吗?
道出无始,无始,从字义论,有两个意思,其一,没有起始。连合前面的话,明显是说不通。
道出自没有起始?
显然不对,无始的第二个意思,是太古。
道出太古。
倒是说得通,但周瀚无法理解其中真意。
太古,意为最古老的时代。
等等!
太古,道出无始,莫非意思是,盘古开天地的时代?
脑海里刚冒出这个念头,石壁上那把剑开始嗡嗡作响,忽然自己从石壁上脱离,剑在石壁前挥动,周瀚便见着这把剑在【道出无始】四个字下,刻出两个字。
【天书】。
又挥挥洒洒的往下刻。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周瀚瞬间就懵了,脑子嗡嗡作响,一串串的字像是直接刻在在脑海里。
——夫天地造化,盖谓混沌之时,蒙昧未分,日月含其辉,天地混其体,廓然既变,清浊乃陈。
——天地所以能长且久者,以其不自生,故能长久……
79、诛仙(02)
五卷天书一股脑塞进脑海里,周瀚硬扛过这阵痛苦,眼前便是一黑。
“呼——”
周瀚骤然从榻上弹身而起,神情恍惚的喘着粗气,窗棂外透入浅金色的光。
呆呆的看着窗棂半响,周瀚终于缓过神来,他从那神秘的地方出来了。
抬手擦掉额头的汗,放下来的时候触手一片冰冷,他一惊,低头一看,却是那神秘空间里被他得到的那把名为“无始”的剑。
无始剑静静躺在他手边,银色的剑鞘将无始剑的锋芒尽数收入鞘中。
周瀚想起让他有此其余的黑牌子,找了片刻,那黑牌子却似人间蒸发了一般,寻遍无果。
虽不知那黑牌子到底是哪儿来的,但根据他这次奇遇的猜测,许是开启那神秘之地的钥匙,而且似乎是消耗品,因此他一出来,黑牌子便消失了。
想通这一点,周瀚便不再纠结这不见了的黑牌子,唤来下人备水,洗了个澡又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便带着剑去练武场试剑,一套剑法使下来,酣畅淋漓,叫周瀚十分痛快。
这把剑在他手里,如臂使指。
周瀚也没想到回一趟河阳,竟意外得了合适自己的仙剑,他此行下山,一是为了寻到合适的材料为自己炼制一柄剑,二来是为了历练,现如今机缘巧合,第一个目的已经超额完成。
挑了个合适的日子,周瀚拜访了表姨秦夫人。
秦夫人听闻周瀚要外出历练,家里的产业没人盯着不行,还是交由表姨暂时照看。
对此,秦夫人自然不会拒绝,反正她也不会贪周瀚的东西,否则也不会在周瀚消失的一年里,还保留了周家的产业。
将家里的事情都安置妥当,周瀚便带着剑四处游历,哪里有妖魔作祟便亲自前往,尤其是万毒门有关的魔门,遇到周瀚,从来没命留下。
外出两年,周瀚算算日子,便回了师门。
不料刚到守静堂,便见师傅田不易在堂前来回走,眉头紧皱,脸上带着焦急之色。
听到破空之声传来,田不易抬头一看,怔了一下,接着便带了几分喜色,“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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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瀚历练这两年,倒是时有消息传来,尤其是他斩妖除魔,在正邪两道都有不小的名气,魔道中人自然想对周瀚除之后快,正道便与魔道正好相反,不过周瀚师承青云门,对于焚香谷而言,周瀚不是他们门下弟子,便没什么值得高兴的。
“弟子拜见师傅,”周瀚落在守静堂前,收了剑,便是一礼,接着便问,“师傅怎么在外面?师娘和诸位师兄师姐呢?”
提起这件事,田不易面上便又带了几分急色,“今日一早,灵儿跟老八上了后山砍竹玩耍,到现在天黑都还不见人影,你师娘和师兄们都去找人了。”
闻言,周瀚颇为惊讶,田灵儿喜欢玩儿,倒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但小师弟性子稳重,虽说听灵儿的话,但也不会这么晚都不回来,莫非出事了?
很显然,田不易也是这么想的,要不然也不会如此着急了。
“师傅别担心,不然我也去找?”周瀚话音刚落,便听到破空之声传来。
二人抬头看去,却是苏茹带着田灵儿和张小凡回来了。
看两人的样子倒是没什么大碍,倒是张小凡肩头趴着的那只灰毛猴子,叫周瀚一怔。
周瀚虽拜入师门晚,但他十分刻苦修炼,对本门许多藏书也大多简单的翻阅过,因着过目不忘之能,对张小凡肩上这只猴子,颇觉眼熟,但也不大确定。
边上的田不易见两人不像有事的样子,便放心下来,但面上怒容不减分毫。
张小凡见到周瀚,有些高兴,但见到师父生气的面容,又心中发毛,不敢动弹,头都要埋到胸口去了,偏偏他肩头那只猴子还甚为调皮,一直在抓弄张小凡的头发。
田灵儿收起琥珀朱绫,见到周瀚,愣了一下,“周师弟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到。”周瀚淡淡的道。
田灵儿还想说什么,眼角余光瞥见父亲一脸怒气,眼珠转了转,笑颜如花,天真可爱至极的跳到了田不易身边,拉着他的手道,“爹,我们回来了。”
田不易哼道,“去哪儿了?”
“小凡砍竹子的时候被一只猴子欺负,我去抓它帮小凡出气,喽,就是那只猴子。”田灵儿笑嘻嘻的指着张小凡肩头的灰猴。
张小凡肩头的那只灰猴吓了一跳,冲着这边“吱吱”叫了两声,做愤怒状,然后抓着头,又把注意力放回张小凡的头发上去了。
田灵儿冲着灰猴做鬼脸,然后把追猴子的原委道来。
田不易皱眉看向苏茹,“怎么回事?”
苏茹摇头,“我在后山找到他们二人时,便下去查看过了,并无什么异常之处,我看多半是灵儿修行不够,又强要带小凡两人同乘琥珀朱绫御空而行,道最后脱力了。”
田灵儿听了却不依,“娘,你乱说什么,我哪里会修行不够,小凡,你说是不是?”
张小凡连忙应下,“是,是,是。”
站在田不易身边的周瀚见了张小凡这样,不禁皱起眉,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小凡对田师姐……
“身为青云门弟子,居然被一直猴子欺负,传了出去,我的脸都要被你丢尽了!”周瀚听到师尊冷冷的声音,回过神来,便见张小凡涨红了脸,一声都不敢吭,头低低的垂着。
周瀚不禁心里叹气,他真不知道该如何说这个小师弟,其实师傅不是厌弃了张小凡,哪怕张小凡资质不行,但凡他能抬头挺胸,像个男子汉一点,都不会被师傅这般冷待,即便如此,师傅也是很看重小凡的。
真的不看重,会直接无视他,看都懒得看他一眼。
“师傅,我看小凡像是受了伤,一会儿我给他看看吧。”周瀚道。
这话倒不是虚言,师娘刚把田灵儿和张小凡带回来的时候,张小凡的脸色实在太难看,而且像是气血两亏,不太对劲。
爱徒都说话了,田不易心中再有气,也只能咽下,拂袖进了堂内。
苏茹见状,摇摇头,拉着周瀚道,“回来怎么都不传个消息说一声?早些说,也好给你接风。”
“弟子回家,何须接风?”周瀚笑道。
苏茹点点头,边上的田灵儿撇撇嘴,拉着苏茹的手,“娘,我好饿!”
苏茹牵着田灵儿,柔声道,“一天都没吃东西,饿了吧?”
田灵儿吐吐舌头,连连点头。
苏茹瞪她一眼,拉着他向厨房走,口中却道,“人小鬼大。”
等苏茹和田灵儿去的远了,张小凡才敢抬头,见堂前只剩下周瀚,不由茫然。
“小凡,师傅并非不在乎你,你别往心里去,我刚才看你脸色不太好,是不是受伤了?”虽说对这个小师弟并不熟悉,但不妨碍周瀚关心两句。
更何况外出历练这两年,周瀚的性格也有了些变化,没了家门被灭前的冷漠和拒人于千里之外。
因此,张小凡颇有些惊讶这个向来冷淡的师兄会关心他。
他怔了怔,心中微暖,“我没事,让师兄担心了,师兄吃饭了没有?”
“我吃过了才回来的,本来还带了礼物,”说着一顿,周瀚一笑,“只是没想到这么不巧,大家都不在,还是明天再给吧,倒是小凡你的,可以先给你。”说着一反手,手掌心出现一枚珠子,透明中又泛着青光。
“这是?”张小凡虽然看着这珠子漂亮,但不知怎么,想起了普智给他的那颗珠子。
周瀚把珠子塞到张小凡手里,“这是我这次外出历练得的一枚清心珠,戴在身上有助于修行,也能凝神静心,拿着吧,也不是好东西。”
但对于张小凡而言,却是很珍贵的宝物了,张小凡拿在手里,像拿了一坨煤炭,很是烫手,支支吾吾的,想拒绝却又怕师兄误会。
周瀚心思灵透,而张小凡的心思几乎都写在脸上,一看就透,“只是一点小礼物,又不是什么很珍贵的东西,收下吧,我觉得你需要。”
张小凡怔住,低下头,“谢谢师兄。”
忽然,张小凡肚子响起来,他不禁面上一红。
“你跟灵儿一起出去的,灵儿饿了,想必你也是一样,去厨房吃点东西吧。”周瀚道。
张小凡却不太愿意去厨房,摇摇头,“我,我不饿。”
周瀚看着张小凡,心中一叹,想必还是师傅伤了小凡的心。
他想了想,取出自己从河阳带回来的吃食,塞给小凡,“这是我回来带的吃的,你既然不想去厨房,那就拿回房间吃吧,我想你今天也累了,就不打扰你了。”
说着便直接走了,也不等张小凡拒绝。
张小凡看着师兄离开的背影,看着手里的吃食,一时茫然,呆立许久,才向自己的方向走去。
80、诛仙(03)
张小凡走后,周瀚便又转回来,进了守静堂。
“不是回去休息了?怎么又回来了?”话虽这么说,田不易面上却没有半分惊讶,似是料到周瀚会去而复返。
田不易毕竟修为高深,守静堂外的动静他都一清二楚。
周瀚先行了礼,接着道,“弟子是来劝师傅的。”
“因为老八?”田不易面无表情的道。
周瀚并不意外被师傅猜到他的想法,他微微低头,轻声道,“三年前,草庙村被血洗,小凡家破人亡,大竹峰就是他的家,这两年我虽然不在门中,但这次回来,我也能看出来,小凡是有些害怕师傅的。”
田不易想起张小凡在他面前胆怯的样子,心中就来气,哼了一声,没说话。
“虽然我跟小凡相处时间并不多,但我也能看出来,小凡性情坚韧,虽天资不是上佳,但也并非没有可取之处。”
田不易闻言,神情有些复杂,闭眼叹了口气,“为师并非不管他,但他也太不争气了些,老八资质虽然不是上佳,但也不比你几个师兄差,修炼了这么久才……”田不易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周瀚心中了然,他这师傅最是好面子的,两年前的时候,师娘就曾跟他提起过七脉会武的事,这些年来,大竹峰式微,师傅虽然修为高深,但时常因为门下弟子被各位师伯师叔讥笑,偏师傅性子好强,如此心里自然极为难受,又担心他羽化仙去之后,大竹峰一脉永无翻身之日,这就更对不起列为祖师,沉沉重担压在田不易一人肩上,他心里其实很苦的。
当年师娘私下说,幸亏他跟小凡一同拜入田不易门下,否则门下没一个能撑起大竹峰门户的继承人,田不易该如何难受?
即便现在有了周瀚,但大竹峰终究还是人丁稀薄,在七脉可以说,完全垫底。
“师傅,这次七脉会武,有我在,绝不会让师傅丢脸的。”周瀚认真的道。
田不易闻言一怔,轮廓也柔和了许多,拍拍周瀚的肩膀,“不要有压力,还有师傅在呢。”
“多谢师父关心,我倒是没什么压力。”周瀚坦然道。
两年前,他就因为那黑牌子的奇遇,一夜间从玉清境第四层暴增到玉清境第六层,他后来外出历练,因担心根基不稳,还特意压了几个月,即便如此,他的修为还是在不断的往上涨,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天书的缘故,他修炼的速度快得他都心惊肉跳,几番克制,将修为压在了玉清境第八层,随时能进入玉清境第九层。
以他的修为,再加上无始剑,得到七脉会武的头名,完全不是问题。
等到两年多后的七脉会武,他的修为必然还会再上涨,到时候想找到跟他一较高低的,都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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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不易听了这话,却训周瀚,让他不要因天资高,就骄傲自满。
被训斥,周瀚也没有反驳,只低头应是。
“为师听说,你这次下山得了一把九天神兵?”田不易虽说训斥了周瀚,但还是对周瀚寄予厚望的,因此也不想打击周瀚的积极性,训了几句便转移话题。
周瀚这两年名声在外,田不易虽然在门中,也会听到这个弟子的消息,大觉长脸。
倒是周瀚听九天神兵这四个字,微微一愣,旋即意识到,田不易说的是他手里的无始剑。
其实要周瀚来说,他手里的无始剑,怕是能跟本门的诛仙古剑一较高低,绝非九天神兵可以媲美的,但他要是敢说自己这把剑能跟诛仙古剑相比,师傅怕就要打他了。
反正正邪两道都以为他手里的剑是九天神兵,便就当是九天神兵吧。
“是。”
周瀚隐去黑牌子和奇遇的事,将他这两年的历练一一道来。
“你倒是好运道。”田不易感慨道。
他的那把仙剑‘赤灵’虽然也是仙家至宝,但比起九天神兵还是稍逊一筹。
“时间也不早了,你也回去休息吧。”
周瀚起身拱手告辞。
大竹峰因人丁稀少,屋子几乎一人一间还有剩余。
周瀚的屋子跟张小凡的相邻,刚到自己屋子门口,就听到隔壁张小凡的房间里传来‘咚’的一声响,像是什么东西砸在墙上的声音。
他一愣,小凡平时唯唯诺诺,没想到,私下居然还是个有脾气的。
愣了一会儿,失笑摇摇头,知道张小凡现在心情不好,便也没去打扰,直接回屋歇息。
次日一早,吃过饭之后,周瀚将带回来的礼物分给诸位师兄,自然也没有漏了师傅师娘还有田灵儿的。
师傅师娘自然不缺什么好东西,周瀚给师傅师娘的礼物是一些灵草,可以拿来炼丹。
给田灵儿的是一条手链,是用来防身用的,哪怕是上清境的修士,这条手链都能替田灵儿抵御致命一击。
因着这件礼物,田灵儿罕见了给了周瀚好脸色。
诸位师兄虽然不好意思,但在周瀚的坚持下还是收下了礼物,一时间,周瀚跟诸位师兄的关系也拉进了几分。
周瀚虽然回来了,但日子依然过得跟两年前没什么差别,照样日日练武。
这般过了半个月,张小凡入青云门已经整整三年,同时也结束了入门弟子的功课,但是他交出的成绩,却让来验收成绩的大师兄宋大仁等人尴尬不已。
张小凡竭尽全力,也只是在时辰结束前,砍断了一根黑节竹。
宋大仁等人面面相觑,哑口无言,张小凡面红耳赤。
周瀚却想起十几天前他私下给张小凡检查,发现张小凡气血两亏,问他怎么搞得,张小凡却又支支吾吾不敢说,周瀚虽然关心,但也不好逼问,只得不再多问。
现在看见张小凡这般,也只能叹气。
周瀚余光见田灵儿想上前,便先一步走了过去,拍拍张小凡的肩,道,“小凡,我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不肯告诉我,但我知道你的成绩不止于此,你现在的情况能做到这样,也很不错了。”
张小凡气血两亏的事,周瀚并未宣扬,因为他发现张小凡似乎很害怕被人知道。
倒是周瀚身后的宋大仁等人从周瀚的话里听出了几分,田灵儿上前,疑惑的道,“小凡,你有什么事隐瞒了我们?”
“我……”张小凡苦笑。
想起那根烧火棍,不由低下头。
“好了,师姐,小凡只是最近身体有些虚弱,没什么大碍。”
闻言,田灵儿即便不信,但见张小凡也不肯说,便不再问。
晚间大竹峰众人围坐在膳厅,待田不易夫妻坐下后,宋大仁首先禀告了张小凡的情况,又把周瀚的话复述一遍,田不易看了两个最小的弟子一眼,但见张小凡低着头不敢看他,周瀚又一派坦然,便没有问。
苏茹见状,微笑道,“小凡你来我们大竹峰,也有三年了吧?”
张小凡连忙回话,“是,师娘。”
“时间过得真快,一晃眼,三年就过去了,”说着,她忽然顿了一下,提高声音,对宋大仁等六位师兄道,“你们有没有这个感觉啊?”
周瀚便见六位师兄齐齐一震,坐直了身体,“是!”
“老七就不说了,他天资高,但小凡都长大了,可你们这三年还是一点进境都没有,是不是要把我和你们师傅气死啊?!”
周瀚不是第一次见到这场景了,两年前这几位师兄就时常被师娘‘教育’,因此,比起师傅,几位师兄反而更怕这位师娘。
“师娘放心,我们这次一定争气。”
苏茹还想说什么,田不易忽然插口,“老六!”
杜必书一个激灵,惊讶的抬起头,“师父,您叫我?”
“这几日,看你闲暇时在厨房里对着锅碗瓢盆手舞足蹈,怎么回事?”田不易淡淡问道。
杜必书脸上一红,张口结舌,呐呐道,“师父,你,你怎么看见了?”
苏茹“咦”了一声,道:“必书,怎么了?”
杜必书犹豫了半晌,低声道:“弟子想看看能否让那些东西动起来……”
周瀚不禁看了这位爱赌的六师兄一眼,驱物这个境界是青云门道法中修炼法宝的根本基础,非达到太极玄清道第四层不可。
田不易面上不显,眼中却还是带着一丝欢喜,“怎么样?”
杜必书低声道:“好象、好象动了一下。”
周瀚和五师兄吕大信坐在杜必书的两边,周瀚面带笑意,却没有做什么,吕大信却用力拍着杜必书的肩膀,满是喜悦。
苏茹闻言,亦是眉开眼笑,“好小气,想不到你倒争气,什么时候的事?”
杜必书受到气氛感染,没了之前的紧张,将自己怎么发现自己突破第三层的事道来。
众人纷纷祝贺,灵儿问杜必书有没有想好修炼什么法宝,但杜必书也是刚才从田不易口里确定了自己修炼到第四层,还没来得及想。
苏茹让他慢慢想,不用着急。
按照青云门的旧例,修炼到太极玄清道第四层的弟子,便要下山游历天下,同时也是寻找灵物修炼法宝,至于能否得到聚天地灵气的神物,还要看自己的造化机缘。周瀚两年前便是如此,不过他当时虽然到了玉清境第四层,但田不易看重他,担心他出事,便想着把赤灵传给他,没曾想被周瀚给拒绝了。
杜必书这一走,后厨的膳食就没人负责了,而田不易直接把后厨的事交给了张小凡。
三日后,杜必书收拾包袱离开了大竹峰。
杜必书走后,厨房的事就彻底到了张小凡的手里,让人惊讶的是,张小凡倒是有一手出色的厨艺,博得了大竹峰上下所有人的喜爱,哪怕是向来没什么好脸色的田不易,吃了饭脸色也好多了。
匆匆又是半年,距离青云门七脉会武,也只有两年时间,苏茹愈发紧密的督促众人修炼。
一日跟周瀚比试的时候,倒是没想到周瀚现在的修为已经到了玉清境第八层巅峰,离玉清境第九层都只有一线之隔,苏茹猝不及防都吃了次亏。
之后苏茹更严苛的对待周瀚上头这六位师兄。
这日天气极好,阳光明媚,周瀚刚到守静堂,天上传来破空之声,两道白光落在大竹峰主殿守静堂前,周瀚凝神一看,其中一名少年,不就是他那表弟,林惊羽吗?
81、诛仙(04)
周瀚看着林惊羽身侧长身玉立,白衣翩翩的俊美青年,便猜是龙首峰的首徒齐昊。
入门这三四年来,周瀚有多半的时间不在门中,但外游历那两年,他却没少听闻这位龙首峰大弟子的名号。
至于林惊羽,虽然有好几年未见,但轮廓还依稀能看出当初的影子,并不难认出。
林惊羽也看到了守静堂前的周瀚,周瀚当初拜入大竹峰的时候,也不过十三四岁,三四年过去轮廓也有了变化,褪去了少年气,添了几分锐利和难以形容的气势。
林惊羽虽然看周瀚轮廓像他表哥,但一时也不敢认,正欲问,便听到身后传来一道嘶哑的轻唤。
“惊羽?”
林惊羽闻声看去,登时瞪圆了眼,张嘴想说什么,千言万语全都哽住,吸了口气,“小凡!”
周瀚走上前,冲白衣翩翩的青年拱手,“大竹峰周瀚。”
齐昊闻言打量了周瀚一眼,也拱手见礼,“龙首峰齐昊,周师弟大名,我可是如雷贯耳。”
入门一年多就到了玉清境第四层,外出历练两年,更是声名远播,齐昊又怎么会没听说过周瀚的大名?
这边二人说上话,林惊羽也闻声看了过来,看着周瀚的目光带了几分温色,“表哥。”
“多年未见,惊羽也长大了。”周瀚微笑道,说着又看向齐昊,“不知齐师兄和惊羽今日来大竹峰所为何事?”
“奉家师之命,求见田师叔。”齐昊道。
周瀚便领他们进守静堂,张小凡去唤几位师兄,不多会儿,大竹峰众人齐聚守静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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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首峰苍松真人座下弟子齐昊、林惊羽,拜见田师叔、苏师叔。”
田不易的目光在齐昊和林惊羽二人身上打转,沉着脸不知想什么,又看了眼张小凡,心情肉眼可见的变差,待看见张小凡身侧的周瀚时,神情缓了缓,冷冷问,“你师父让你们来做什么?”
齐昊拱手道,“禀田师叔,家师苍松真人受掌门道玄真人所托,着手打理两年后‘七脉会武’大试诸般事宜。因为有少许变动,故特命我与林师弟一同前来通报。”
田不易哼了一声,打量着齐昊和林惊羽,凉凉的道,“他是故意向我示威来的吧!”
周瀚便见齐昊和林惊羽神情剧变,林惊羽当时就要发作,却被齐昊伸手拦下,微笑道,“田师叔真会开玩笑,我们同属青云门下,田师叔又德高望重,家师绝无任何不敬之意。”
周瀚看着齐昊,心道,这个齐昊倒真是个厉害角色,三言两语就把话挑了回来。
田不易脸色一沉,苏茹不着痕迹的用手臂碰了田不易一下,笑容温和的道,“你们不必在意,田师叔是和你们说笑的,对了,你刚才说是有什么变动,怎么回事?”
齐昊便说了来意,往年七脉会武,青云门下诸脉各处四人,此外长门通天峰再多出四人,一共三十二个人抽签对决,胜者进阶,如此五轮,最后胜者即为青云门年轻一代之翘楚,能得到诸位师长的悉心栽培。
这次七脉会武被掌门道玄真人交给了龙首峰首座苍松来办,关于两年后的七脉会武,苍松与掌门真人商量之后,在规则上做了些变动。
七脉各出弟子九人,长门人数最多,再多出一个人,总共六十四人,其余规则不变。
苍松美其名曰,七脉会武本意在于发现各脉可造之材加以栽培,青云门传承至今,门下弟子已近千人,年轻一代新进弟子不乏许多天赋出众的,七脉会武六十年一次,每次各脉不过出寥寥四人,实在太少,增加人数也可免去沧海遗珠之憾。
周瀚看着田不易难看的脸色,只稍稍一想,便知问题在哪儿。
他虽入门晚,但他深知大竹峰一脉人数少资质差,也就他可以宽慰师傅的心,这次规则改动看似大竹峰占了便宜,但实际上却是人数人才最多的长门通天峰和苍松的龙首峰最有利。
他瞥了眼修炼有成的林惊羽,林惊羽今日能御剑而来,可见修为已经达到了玉清境第四层,再看看张小凡,若非他跟小凡一同拜入师傅门下,今日师傅不知有多愤怒。
苏茹也发现了田不易脸色难看,对他微微摇头,田不易神情更冷,“如此甚好,我没什么意见。”
齐昊口口声声说苍松是跟掌门真人商量过后改了规则,那便是定局,田不易有意见除了闹笑话根本什么用都没有,还不如认了。
索性,这次七脉会武,有周瀚在,他大竹峰一定可以一鸣惊人,打肿苍松的脸。
齐昊洒然一笑,又道,“这样就最好了,另外临行前,家师曾吩咐一事,那就是我这位林师弟与田师叔座下的周师弟是表兄弟,另一位张师弟亦是老友旧识,还盼田师叔让他们叙叙旧。”
田不易今日受了气,不耐烦的手一挥,“准了,准了。”
林惊羽早已经等的不耐烦了,只是碍着他是前辈长老,不敢发作,这时听他准了,头一转便朝着周瀚和张小凡走去。
周瀚心思一转,便也跟了出来。
林惊羽看着周瀚,“表哥,前两年我可没少听到你的名字。”
周瀚明白林惊羽的意思,笑而不语。
林惊羽又细细打量张小凡,眼眶忽然一红,涩然道,“你长大了,小凡。”
论起来,林惊羽确实比张小凡稍微年长,这话没什么毛病。
张小凡看着就比林惊羽平凡很多,一个劲点头,“你也是,对了,村子里那件惨案,你有没有什么消息?”
林惊羽摇头,“我这几年问了师父许多次了,可是都没有什么进展,你呢?”
张小凡苦笑道:“我也是一样。”
林惊羽拉住他的手,道:“我们上外头说话。”
周瀚便向田不易和苏茹拱手,“师父,师娘。”
苏茹微笑点头,“去吧。”
周瀚便带着面带喜色的张小凡跟林惊羽一道出去了。
三人在守静堂外说话,但实际上却是林惊羽和张小凡说的多,周瀚只站在一旁,心思却放在守静堂里,凝神听着里面的动静,听着里面时不时传出笑声,心中感叹,这位齐师兄真厉害。
忽然,周瀚听到林惊羽要跟张小凡切磋,立时回过神来,接过话道,“小凡近日气血两亏,身体有些不舒服,惊羽要是想切磋的话,我来陪你?”
林惊羽闻言,不禁关心了两句,张小凡见周瀚帮他解了围,心里也松了口气,笑着摆摆手说他没事,只是不能跟林惊羽切磋。
林惊羽想着切磋跟谁都是一样的,便对上了周瀚。
周瀚看着林惊羽拔出的剑,不禁挑眉,“这剑……”
“是师傅赐给我的。”林惊羽对这把剑明显很喜爱。
周瀚想了想,也抽出了自己的无始剑。
林惊羽先动手,周瀚只提剑格挡,并不攻击,次数多了,林惊羽就看出周瀚并没有反击,心中有些着恼。
一声龙吟响起,青光笼罩林惊羽全身。
周瀚挑眉,口中念着口诀,无始剑迸发出紫光,与青光分庭抗礼。
守静堂外巨大的动静,惊动了堂内的人,田不易等人从里面出来就看见了持剑对立的二人。
齐昊看着手握无始剑的周瀚,只见周瀚面色轻松,林惊羽眉头却皱了起来,握剑的手也在颤抖。
田不易看见林惊羽手里的剑,冷哼道,“苍松可真舍得,居然把‘斩龙剑’也传给了他。”
齐昊见林惊羽没有受伤,周瀚也没有下重手的意思,便放下心,微笑道,“家师曾言,师弟天资过人,必成大器,所以着力栽培,也是应该的。”
田灵儿刚刚被齐昊一番撩拨,已是有些心动,这会儿听他夸林惊羽,哼了一声,道,“论天资林师弟怕是不如我大竹峰门下周师弟,他可是入门第二年就到了玉清境第四层,纵使青叶祖师在世,天资也不过如此了。”
齐昊闻言神色微僵,又看了看周瀚,不禁心中一沉。
看来这次七脉会武,周瀚会是他的头号对手。
82、诛仙(05)
众人说话的一会儿工夫,林惊羽已经败下阵来。
林惊羽入门以来,天赋在龙首峰一脉向来冠绝师兄弟们,师傅苍松也常说他的天赋千年难遇,他也一直为此骄傲,但没想到今日跟表兄一番切磋,他甚至没能逼出表兄的真正实力,就已经败下阵。
“表哥,你如今的修为,怕是远超玉清境第四层了吧?”林惊羽心中有些涩然道。
一闪还比一山高,他今日虽然受了挫,但还不至于一蹶不振。
田灵儿哼了一声道,“周师弟入门一年就到了玉清境第四层,你难道没听说,两年前周师弟就下山历练去了吗?按照本门规定,没有达到玉清境第四层,是不许下山的。”
这个林惊羽方才在守静堂中,对她爹爹很是无礼,别以为她看不出来林惊羽对她爹很不屑。
她爹虽然其貌不扬,但修为在七位首座之中,可是排在前三的。
林惊羽一个刚入门没几年的弟子,有什么资格对她爹这种态度?
“周师弟果真天资过人,我很期待这次的七脉会武。”齐昊这番话的意思,不言而喻。
周瀚扬起眉,淡笑道,“我也很期待。”
两人对视一眼,都是一笑。
齐昊接着告辞,而后拉着林惊羽御剑而去。
今日一番切磋,周瀚可谓大大给田不易长了脸,因此心情很好。
入夜,周瀚从师傅那儿出来,外面已经下起了雨,凉风拂面,还有点冷,周瀚加快步伐往自己屋子走去,不料刚到小凡门口,便听到小凡的惊呼,“太极玄清道法诀!师姐,这……”
周瀚顿时一惊,接着又听屋内传出田灵儿的声音,“你喊那么大声做什么?”
不需要解释,周瀚已经瞬间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了,田灵儿竟然私传张小凡太极玄清道法诀!
这可是违反门规的!
“师姐,这可是第三层的法诀啊!你……”
张小凡话未说完,就被田灵儿哼的一声打断了,“我?我自然是要传给你了。”
“什么!”
“今日龙首峰的林师弟和周师弟比试,我看得出来你也很想跟他们一样,我知道爹一向看重周师弟,还看不起你,今日这番,周师弟更得爹看重,你之前入门弟子功课也只是勉强合格,爹虽然不说但我知道他很不高兴。”
张小凡没有说话。
“这法诀你拿着,自己偷偷练习,什么时候练出个名堂来给我爹看看,千万不要再丢脸了。”
屋外的周瀚眉头紧皱,田灵儿私传法诀已是不该,居然还叫张小凡偷偷练,若是被发现,这可是要重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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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灵儿到底是为张小凡好,还是要害他?
正要进去,又听屋内传出张小凡的声音,“可是,师姐,万一被师傅师娘知道了,他们岂不是要责骂你?”
周瀚听出了不对,张小凡居然在意的是田灵儿会被责骂,他难道不知道,被师傅师娘知道,第一个被罚的是他,田灵儿就算有责任,也因为是师傅师娘的女儿,顶多挨一顿骂。
他之前回来就觉得小凡对田灵儿有些不同,如今看来,田灵儿天资出众,相貌更是出色,整个大竹峰就只有田灵儿一个年龄相仿的姑娘,对张小凡又素来不同,张小凡岂会不动心?
可今日那架势,他看得出来,田灵儿对齐昊动心了。
虽然田灵儿口中说着她爹看不起张小凡,要张小凡好好练出个名堂给她爹看,但田灵儿自己心中也未必看得起张小凡。
说真的,他一直对这位田师姐都不太喜欢,田灵儿不喜欢他,他更不见得对这位骄纵的师姐有什么好感。
他不是感觉不到,师傅有意将师姐许配给他,师姐或许也是因为这点,对他很讨厌。
可他又何曾想娶她?
嫁给齐昊,他乐得自在!
但现在田灵儿扰得张小凡心思不定,这就……
正想着,屋内传出田灵儿不耐烦的声音,“你也说是责骂了,顶多关一段时间紧闭,那又如何?我是见不得你受委屈。”
周瀚:……
这话太让人误会了。
尤其让老实的张小凡听了,更让人误会。
“你自己记住要多用功,争取早日和那个臭屁的林惊羽打个平手,不过你再练也比不上齐昊师兄的,那就不用想了吧?”
周瀚听不下去了,伸手推开了门,屋内二人顿时惊得看向门口,脸色吓得发白。
见是周瀚,田灵儿吓得发白的脸色瞬间涨红,“你怎么偷听?!”
端的是恶人先告状,相比较起来,张小凡就老实很多,低头不语。
周瀚没有给田灵儿半分好脸色,“田师姐,你私传小师弟法诀我可以当做不知道,但你凭什么说小凡再怎么练也比不上齐昊师兄?要我说,来日齐昊师兄,未必比小凡强。小凡现在确实不显,但他跟师傅一样,都是厚积薄发的资质,你今日的话,可不要自打脸!”
他从来都不是爱打小报告的人,就算田灵儿不私传张小凡法诀,七脉会武前这两年,他都会带着小凡好好用功修炼,轮的到她在这里打击小凡的自尊?
如果说他本来对田灵儿的不喜,只是因为她对他的态度,现在完全就是她这个人的品行叫他很不喜了。
张小凡本来被这位最小的师兄撞见师姐私传他法诀,已经是很惊惧,生怕闹到师傅跟前,但没想到,这位师兄是来为他抱不平的。
田灵儿被周瀚一番话挤兑得脸色铁青,“周瀚,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你听不出来吗?我知道今日齐昊送了你一枚清凉珠,是个好东西,一枚清凉珠就把你收买了,呵!”
这话谁听了都忍不住,何况是脾气向来骄纵的田灵儿。
“你!”田灵儿一招手,唤出了自己的琥珀朱绫,眉间含怒,“缚神!”
周瀚修为高了她何止一筹?出手就收了她的琥珀朱绫,冷着脸道,“对同门动手,师姐今日真是叫我大开眼界。”
田灵儿怒极,抢了琥珀朱绫,撞开周瀚,直接跑了。
“师兄……”见师姐气得跑了,张小凡左右为难,干站在原地,无措至极。
周瀚缓了缓,收起怒容,进了屋,拍了拍张小凡,“小凡,你的天资其实不差,我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要隐瞒气血两亏的事,但人都有秘密,我们师出同门,便是自家兄弟,你不必跟我见外。”说着他看了看张小凡手里的纸,道,“法诀的事,我明日会跟师傅说,是我教你的。”
“师兄……”张小凡眼眶微红。
这位师兄回到大竹峰以来,对他一直都很好,其他师兄对他也好,但其实或多或少,都觉得他天资不过如此,把他当弟弟疼爱而已,只有周师兄,是真的觉得他不差。
今日还因为他跟田灵儿动了手,他虽然被田灵儿狠狠捅了一刀,心中痛苦万分,却还是感激田灵儿一番心意,更感动师兄对他的看重。
“小凡,”周瀚神情复杂的看着张小凡,犹豫了一下,叹道,“不要对田师姐抱有任何幻想,及早抽身吧,她不可能喜欢你的。”
张小凡脸色发白,“师兄你……”
“你是想问我怎么看出来的?”周瀚摇头失笑,“你的表现太明显了,也就是平日里没怎么跟师傅师兄他们待在一块儿,否则早就被发现了。”至于田灵儿,一直把他当弟弟,又怎么可能会对张小凡生出男女之情?
张小凡低下头,“我知道了。”
“我也是不希望你在受到伤害,田灵儿不适合你,小凡,天下好女子多得是,你不必吊死在她的身上。”周瀚真心觉得,张小凡是见到的姑娘太少了,才会喜欢上田灵儿。
张小凡心情复杂的很,不知道该说什么。
周瀚拍了拍张小凡的肩,道,“明日开始,我教你练功,七脉会武,不是给师傅看,也不是给田灵儿看,而是要对得起你自己,小凡,你并不差。”
张小凡怔怔的抬起头看着周瀚。
“早点休息吧。”周瀚没有再多说,出了张小凡的房间,顺手关上门,回了自己的屋子,继续打坐修炼。
至于跟田灵儿动手,将她气走的事,周瀚没放在心上,田灵儿骄纵,但也骄傲,这事她不会告诉师傅师娘,恐怕今日过后,田灵儿为了叫他好看,会日日用功修炼,想早日超越他。
不过有些差距,不是努力修炼就能弥补的。
一夜无事,周瀚第二天起来,跟众人一起用饭的时候,没看见田灵儿。
“也不知道是不是昨天受了刺激,今天忽然开始努力修炼了,吃饭都不出来,我去给灵儿送饭菜进去,你们先吃吧。”师娘话虽然这么说,但是眉眼间却是很欣慰。
田灵儿天资极佳,但是从来不用功修炼,几年前就是玉清境四层,现在还是没多大的长进。
想来师傅师娘都误以为是昨日他和林惊羽一场比试,刺激到了田灵儿,才引得田灵儿发奋修炼。
他垂下眼睑,默默吃饭。
如此一来,他也是做了一件好事,这么好的天资不修炼,整日儿女情长,还断小凡的气势,还不如打击打击她的气焰,省的她每日那么骄纵,叫人心烦。
张小凡也深知内情,偷偷看了师兄一眼,见周师兄神情平静的吃饭,不由佩服师兄。
他就没师兄这么好的心态了。
吃过饭,周瀚私下见了田不易,说起了法诀的事,但是没说法诀是田灵儿私下交给张小凡的,而是说他口传给张小凡的。
“小凡现在就突破了?”田不易有些惊讶。
周瀚想了想,还是跟田不易好好谈了谈张小凡的问题,聊了小半刻钟,田不易沉默半响,叹了一口气道,“既然如此,小凡这两年就交给你了,老大那里叫他好好修炼吧。”
“是,师傅。”
83、诛仙(06)
次日,田不易在早间用饭的时候宣布今后张小凡由周瀚教导,其余弟子全部闭关修习。
周瀚如今的修为冠绝大竹峰众弟子,让他教张小凡,师兄们都没有异议。
此后,张小凡每日随周瀚一起修炼,不过半月,周瀚就发现不太对劲,张小凡虽然修为只在玉清境第一层,但他一身灵力却可以跟玉清境第二层巅峰媲美。
他给张小凡检查过根骨之后,确定以张小凡的资质,就算不属于绝佳的那类,也万万不可能入门三年多,还在玉清境第一层。
张小凡身上,有不为人知的秘密。
不过他自己身上也有秘密,倒也没有对张小凡追根究底的意思,他将自己的修炼心得都传授给张小凡,没有丝毫保留,待过了一段时间,他考张小凡,发现张小凡将他教的都记住了。
他愈发肯定张小凡并非愚笨那类人,师傅和诸位师兄,尤其是田师姐,都小看了张小凡。
不过一年时间,张小凡就突破了。
张小凡突破的第二天,就被教他修炼的周瀚发现了,这半年来张小凡的修炼进度如何,他一直看在眼里,因此也算到张小凡近日就能突破,但没想到还提前了几天。
“小凡,我就说你天资不差。”周瀚肯定了张小凡已经突破的事实,张小凡自己都不太相信自己的资质,也实在是入门这四年来一直被打击,又有周师兄这样极其优秀的同门衬托,以至于张小凡一直以为自己的资质就是‘稍差’的那一类。
但今天,他突破了。
放眼整个青云门,入门四年就突破玉清境第二层的,也不多。
“谢谢师兄。”
其实张小凡也清楚,如果不是周瀚费心指导,日日督促传授,他不会突破得这么快。
“这是你自己用功的结果,你不必谢我,”其实周瀚也纳闷,太极玄清道法诀是一层比一层难修炼,但这个规律在张小凡这里却仿佛颠倒了。
周瀚是因为自身天赋太高,因此不受功法限制,但张小凡跟他不同。
张小凡天资虽不是极差的那种,但也不算极佳,远远不到他这样修炼如喝水的地步。
虽然心中不解,但周瀚也没有多问,只开始传授张小凡玉清境第三层的修炼之法。
并且在今天用饭的时候,当着众人的面宣布,张小凡已经开始修炼玉清境第三层的法诀。
“老八突破了?”整个大竹峰,没有人不惊讶。
张小凡光是入门就耗费了数月的时间,达到第一层更是超过了一年,他们还以为张小凡的资质一辈子也就这样了。
面对师傅师兄们惊讶的目光,张小凡低下头,心里不知是何滋味。
“师傅,这一年来,一直是我在教小凡修炼,我很清楚他的修炼进度,其实我算着他要突破还要再过几天的,没想到今天就突破了,也正好给师傅报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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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瀚话是对田不易说的,但目光却时不时的落在吃惊的田灵儿身上。
估计以田灵儿的想法,张小凡不可能这么快就突破吧?
田不易相信周瀚不会胡说,深深看了张小凡一眼,只当张小凡是厚积薄发,也不知是不是想到了什么,对张小凡的态度大有好转,“既然突破了,就跟你师兄继续修炼,一年后七脉会武,不要让我失望。”
这是很期待张小凡的成绩了。
其实按照这次七脉会武的规矩,除了通天峰之外,都要出九个人,大竹峰加上田不易的女儿也才刚刚足够九个人,不管田不易愿不愿意,其实张小凡都要参加的。
但张小凡去凑人数,和去参赛,这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概念。
张小凡心中一暖,“师傅,我会努力的!”
这日过后,张小凡更加认真的跟周瀚修炼。
周瀚就发现,张小凡修炼玉清境第三层的法诀,比修炼玉清境第二层快很多。
按照这个趋势,怕是七脉会武之前,张小凡就能达到玉清境第四层。
周瀚将自己的推测告诉了张小凡,并问他想要什么法宝。
不然等到七脉会武快到了,再去想,那可就来不及了。
张小凡却被周瀚的话给惊到了,“我,我真的在会武前就能达到玉清境第四层吗?”
他觉得周师兄可能是在安慰他。
“我从来不撒谎,你若不信,一年之后便可见分晓。”周瀚也不恼,直言道。
张小凡忙道,“我不是不相信师兄,我……”是不相信自己。
周瀚叹了口气,拍了拍张小凡的肩膀,道,“小凡,你不要妄自菲薄,那齐昊的年纪都可以当你的爷爷了,以他的资质,近百年的时光还达不到玉清境第九层,那当真是白活了这些年,你入门才四年就达到了玉清境第三层,以你现在的修炼速度,过个十年,你的实力远胜于他,我这话绝不是安慰你。”
张小凡愕然,接着道,“齐昊师兄……年纪这么大吗?”
完全看不出来。
“修为到了一定境界是能延缓衰老,甚至青春永驻的,别看齐昊师兄看着年轻英俊,他的年龄给你和田灵儿当爷爷都够了。”周瀚没有带上自己,实话说他不太喜欢齐昊,说不清为什么,反正不是为了田灵儿,大概是修士之间的气场不和吧。
张小凡好似打开了什么新世界的大门,整个人都有些恍惚。
之后数月,周瀚对张小凡的指导更加严格。
杜必书下山近两年,终于回来了,但他回来反而将田不易气得暴跳如雷,因为他外出炼制的法宝竟然是三颗骰子,杜必书素来好赌,因为他好赌,田不易甚至将他的名字改成了杜必书,寓意逢赌必输,然而杜必书依旧死不悔改。
可以想象,这次七脉会武,看到他拿骰子出来当法宝,田不易会被其他首座讥笑成什么样。
杜必书回来的当晚,周瀚路过张小凡的屋前,透过窗,刚好看见张小凡做‘驱物’的动作,对象是他那根烧火棍。
而那根烧火棍……动了。
张小凡呆住,接着捡起了烧火棍,半响没反应。
周瀚推门进去,“小凡,你可以驱物了?”
张小凡没想到又被周瀚撞见,低着头,“我就是……想试试,好像……是动了一下。”
他不太确定。
“我也看见了,”周瀚道,“我之前就算你七脉会武前能驱物的,但你一直没进展,我还以为是我估算失误,看来还有别的原因在里面,”说到这里他一顿,叹道,“小凡,你太没有自信了。”
因为对自己没有自信,太相信自己做不到,自然就做不到了。
张小凡怔怔的看着周瀚。
“你好好想想,刚才你试着驱动这根烧火棍的时候,是什么样的心情状态,再试一试。”
周瀚的话让张小凡深吸一口气,点点头,“好,我试试。”
张小凡努力回想刚才的状态,没多久,他就驱动了那根烧火棍。
“我真的成功了?”张小凡握着手里的烧火棍,心情激动。
周瀚拍了拍张小凡的肩膀,“我去告诉师傅,明天就要去通天峰了,你还没有趁手的法宝,这倒是不太方便。”
“我想……就用这根烧火棍。”张小凡对这根烧火棍有种特殊的感觉,说不清,但他就是想用这根烧火棍。
周瀚一愣,看着张小凡手里的烧火棍,伸手拿过来,触手冰凉,他翻来覆去看了一眼,慢慢皱起眉,“这烧火棍……你拿来烧火的?”
其实他没怎么注意过这根烧火棍,要不是张小凡今天说要拿这根烧火棍当做法宝用,他都不会拿来看,这一拿来看,就发现了异常。
周瀚自从一年前突破到玉清境第九层之后,修为已经无限趋近于上清境,田不易在一年前就将神剑御雷真诀传授给了他,期望他能在这次七脉会武上,得到一个好成绩。
这一年来周瀚除了修炼,就是看各种典籍,恰恰有一本器谱,囊括了天下奇物。
“这枚珠子……还有这棍子,小凡,你哪里来的?”周瀚的神情凝肃,语气说不上好,甚至有些冷,张小凡还是头次看到这样的周瀚,有些被吓住。
咽了咽口水,道,“周师兄,怎么了吗?”
“这跟烧火棍,是血炼之物,上面的珠子,是魔教的嗜血珠,而棍子,是失传已久的摄魂,都是数一数二的邪物,你是从何处得来的,这东西不能用,会影响人的神智,若被师傅和掌门知道你用血炼之物,是要被重罚的。”
血炼之物,是魔教的路数,张小凡入门五年,如何不知道这点?
但他真的不知道,这烧火棍居然是邪物,当场吓得脸色发白,支支吾吾的将两年前在后山得到这烧火棍的事说了。
“好,摄魂是后山得来的,那这嗜血珠呢?”张小凡不是会撒谎的人,也没打算对周瀚撒谎,但是提到嗜血珠的时候,就会一语带过。
周瀚哪里有这么好糊弄,立刻追问,若是寻常的小事,周瀚从来都不会刨根问底,但嗜血珠是魔教圣物,这嗜血珠落在张小凡的手里,叫周瀚如何不心惊?
倘若传出去,说不定会被当做魔教的奸细处死。
但他跟张小凡同门几年,这两年更是可以说朝夕相处,没人比他更清楚张小凡的心性,他绝不可能是魔教的奸细,可他不是魔教的奸细,那这魔教的嗜血珠,他是从哪里得来的?
“我不能说。”张小凡脸色发白的低下头。
他答应过师傅,不能说。
周瀚看着张小凡嘴硬的样子,气得脸色发白,“小凡,你入门五年,难道不知道嗜血珠是什么东西?这种邪物,你从何得来?”
张小凡低着头,忽然跪在周瀚面前,“师兄,我真的不能说。”
“你怎么这么死脑筋,你知不知道,魔教一直在找嗜血珠,一旦嗜血珠被你得到的消息传出去你会是什么下场?你,你要气死我吗?”周瀚这两年下来,是真的拿张小凡当亲弟弟一般看待,但张小凡如此为他人隐瞒,叫他如何不怒?
张小凡依旧不吭声,看来是打定了主意,一个字都不会说。
周瀚深吸一口气,冷着脸盯着张小凡,“你当真不说?”
张小凡浑身发冷,张了张嘴,最终还是闭上了。
周瀚见状,猛然闭上眼,咬着牙根,“好,好!”
忽然,他将手里的烧火棍丢在了张小凡面前,“你不说,就不说吧!”语毕,转身便走。
张小凡看着周瀚离去的背影,眼眶都红了。
周瀚回到房间,想着张小凡的事,只觉得头痛欲裂,但张小凡的性子他太了解了,他不想说的事情就算杀了他,他也不会说的。
不知道为什么,张小凡如此情态,让他觉得很不安。
张小凡隐瞒的事情,绝对不简单,但张小凡一个字都不肯说,这就让周瀚很伤脑筋了,这让他护都没办法护。
甚至,这件事他都不知道该不该跟师傅说。
一旦说了,师傅怕要被气死。
偏偏他又觉得,张小凡不是心性狡诈的人,嗜血珠怕是深有隐情。
次日,众人齐聚守静堂外,周瀚抱着剑一个人站在远远的地方,不知在想些什么。
宋大仁并田灵儿他们聚在一起,说起了宋大仁的红颜知己。
小竹峰的一位师姐。
田灵儿追问四师兄,宋大仁已经遭不住跑了。
没多久,田不易跟苏茹都到了。
“出发吧,”田不易丢下这句,御剑就要走,却被他养的狗咬住,不得已,只好将大黄也带上御剑离去,苏茹正打算让周瀚带着小凡一起,不曾想周瀚直接御剑走了,眨眼间就消失在天际,苏茹微微一愣,“瀚儿这是怎么了?”
周瀚入门五年,虽有两年不在门中,但苏茹也算了解这个弟子的性子,从来不会这样,看着倒是生气了。
张小凡低着头道,“是,是我昨天惹恼了周师兄了。”
苏茹愣住,这倒是奇闻了,谁不知道,自打两年前开始,张小凡就是周瀚手把手教的,不过两年时间,张小凡就达到了玉清境第三层,这其中虽然逃不开张小凡修炼努力的结果,但周瀚对张小凡的倾囊相授也脱不开关系。
周瀚对张小凡虽然说不上掏心掏肺的,但也差不离了。
张小凡就更是如此,他性子软和,怎么也不可能跟周瀚闹出矛盾,真是奇怪。
想了想,苏茹也没有过问,毕竟是弟子之间的矛盾,想来他们自己能解决,当师娘的插手那算什么事?
苏茹笑着道,“大仁,小凡修为不够,你带着他。”
宋大仁点点头,“是,师娘。”
“师娘,我已经……可以驱物了。”张小凡硬着头皮道。
84、诛仙(07)
苏茹闻言一惊,还未走的宋大仁等人都是面带惊色。
“你达到玉清境第四层了?什么时候的事?”苏茹惊讶道。
要知道,大竹峰门下不包括田灵儿,八个弟子中,只有宋大仁、何大智、杜必书和周瀚四人在玉清境第四层或以上,吴大义、郑大礼、吕大信和张小凡都未达到第四层。
不过原也没什么,张小凡玉清境第三层的修为在大竹峰一脉已经不算低了,甚至他展现出来的天赋已经超过了老二吴大义、老三郑大礼和老五吕大信。
张小凡一年前刚刚突破达到玉清境第三层,这才过去一年,居然就达到了驱物之境,他们根本就不敢相信这个事实。
“小凡,你一年前刚达到玉清境第三层,这才一年的时间,你怎么可能达到第四层,是不是你搞错了?”田灵儿皱着眉道。
张小凡心中陡然有一股莫名的情绪涌了上来,让他窒息。
“师兄也知道的。”张小凡低着头道。
众人毫不怀疑,张小凡口中的师兄是周瀚。
苏茹有些不解,如果周瀚知道张小凡达到了玉清境第四层,为何不告诉她和不易?就连刚才他也只字未提,甚至他和张小凡之间的气氛也不同于往日,明明昨天还好好的。
“小凡,你老实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
面对苏茹的问询,张小凡低着头,“昨晚我试了一下,被师兄看到了。”
被周瀚看到也不至于让周瀚生气吧?
苏茹知道张小凡还有隐瞒,当即皱眉,“你跟瀚儿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原本不欲追问,但张小凡昨日突破了玉清境第四层,周瀚却没有来告诉她和田不易,张小凡也没有来告诉他们,这有些不对劲,昨晚肯定发生了什么。
若弟子之间只是一些小矛盾,她当然不会理会,可若是弟子之间起了龌蹉,甚至到了伤及情分的地步,她就不能坐视不理了。
“师娘……”张小凡低着头道,“是我做错了事,让师兄失望了。”
这却是不肯说了,张小凡在大竹峰五年,苏茹也算了解张小凡的性子,见他不说,便是一叹。
“小凡,你现在可以驱物了,但现在七脉会武马上就要开始,你也没时间下山去寻法宝了,要不然……”
笔趣阁
张小凡从怀里掏出烧火棍,说他要用这个。
田灵儿顿时失语,杜必书终于忍不住道,“小凡,该不会是昨日你说要用这烧火棍当法宝,把七师弟给气着了吧?”
张小凡怔了怔,低下头没说话。
见状,众人便当是如此,但苏茹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不过现在不是时候追问,便道,“你现在还不会驱用法宝御空而行,还是让大仁带你吧,现在临时抱佛脚学御空飞行是来不及了。”
张小凡点头,没有异议。
周瀚抢先一步去了通天峰,自然不知道他走后发生了什么。
他到通天峰之后便一直看着云海,跟五年前看到的一模一样,没有什么变化。
没多久,广场上的人越来越多,都是各脉来参加会武的弟子,认识周瀚的人不多,虽看周瀚风姿卓绝,但因为周瀚看着就冷清不可接近,没人敢凑上来搭腔。
直到宋大仁他们也到了,一眼见到单独站在广场中央铜鼎前的周瀚。
“七师弟,师傅呢?”
周瀚便告诉他们,师傅师娘都被叫走了,据说是商量七脉会武的具体事宜。
之后再没有插嘴只听着他们絮絮叨叨。
说着什么今年参加七脉会武的有很多陌生面孔,想来各脉都新收了不少弟子云云。
直到有个女子的声音响起,“宋师兄,许久不见了啊。”
周瀚抬起头,就见他们家大师兄仿佛傻了一样,而他对面站着一群女子,都是小竹峰的师姐师妹们。
听着他们你来我往的调戏了宋大仁一通,周瀚全程没有插嘴,只打量着这位文敏师姐,好像是大师兄的心上人。
小竹峰首座水月的得意弟子之一。
没多久,又有一伙人来了,是龙首峰的。
打头的便是齐昊,齐昊一过来,就向大竹峰和小竹峰的诸位打了招呼,而后盯上了周瀚,“周师弟,好久不见。”
周瀚笑了笑,也跟齐昊寒暄了几句,没多久一群人就慢慢分散,齐昊跟田灵儿凑到一块儿说话去了,而张小凡则跟林惊羽凑在了一起,周瀚想了想,转身走开。
不多会儿,便有人来请他们上玉清殿。
众人都没有御剑,周瀚身后跟着林惊羽和张小凡,忽然就听到身后传来林惊羽的声音,“齐师兄他是很会交朋友的,而且他修为高深,又得苍松师尊的信重,所以在青云门里,大家都很给他面子。”
周瀚瞥了眼不远处八面玲珑的齐昊,就算他不喜欢齐昊,也不得不承认,齐昊确实有本事。
两人在后面叽叽喳喳,周瀚无动于衷,过了虹桥,便是碧水潭。
五年前,灵尊在碧水潭里,而今天,它就趴在碧水潭边上晒太阳,懒洋洋的样子跟五年前没什么差别。
后面张小凡和林惊羽又提到了报仇的事,周瀚也想到自家灭门惨案,外出历练那两年,他虽然也有斩杀魔教妖人,但他只知道跟万毒门有关,他倒是想灭了万毒门报仇,但是他实力还不够,两年下来也只是杀了些魔教妖人,根本没对万毒门产生什么大影响。
忽然,他们身后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嘶吼。
周瀚下意识运转功法抵抗,饶是如此依旧耳鸣不止,他回过头,就见水麒麟不知何时已经醒过来,双目透着凶光,竟是要攻击他们的姿态。
站在台上的所有人,全部脸色大变,没有一个人能保持镇定,有些修为偏低的弟子,更是面色苍白,身子发颤。
就在周瀚忍不住要出手抵挡的时候,半空传来一声疾呼,“灵尊息怒!”
一道身影凭空出现在水麒麟与众弟子之间的半空,挡住了水麒麟的攻击。正是本门掌教真人——道玄。
一股巨风涌来,除了少数的几人能站稳,其他弟子都跌倒在地,尽皆失色。
不多会儿,又有十几道人影出现在道玄真人身后,是其余六脉的首座及长老,田不易和苏茹都在其中,每人的神情都很严肃。
本以为要打起来,但这水麒麟不知为何,又收了攻击,目光扫了扫去,用鼻子嗅了嗅,过了半响,重复了多次之后,水麒麟好似放弃了,摇了摇巨大的脑袋,找了个地方躺了下去,没一会儿都鼾声响起。
众人面面相觑,目瞪口呆。
周瀚稳稳的站着,眉头紧蹙,不知想起什么,回头看向面色苍白的张小凡。
本门水麒麟是神兽,镇守青云门上千年,它或许是见过嗜血珠和摄魂的,难道是感觉到了嗜血珠和摄魂的气息才突然如此凶狠?不管怎么看,水麒麟方才都是在找什么东西,但好像没有找到。
思来想去,周瀚只能想到那根被血炼融合在一起的嗜血珠和摄魂——也就是那根烧火棍。
85、诛仙(08)
道玄和苍松不知说了什么,苍松转身走来,道,“刚才是令尊给大家开了个玩笑,大家都不必紧张,现在,凡是参加会武大试的弟子,都依次走到玉清殿去吧。”
哪里有这样的玩笑?各脉弟子聪明者不在少数,但苍松已经发了话,自然没有人发出疑问,都应是依次去了玉清殿。
到了玉清殿之后,没多久道玄也回来了,苍松迎上去,话未说完就被道玄抬手制止,苍松立刻会意收声。
道玄若无其事的转身,对玉清殿内数十位青云门弟子和颜悦色,“大家都来吧,好,好。”
周瀚随着众人向道玄行礼,而后道玄走回座位,苍松上前来宣布此次七脉会武大试的规矩。
大竹峰一脉虽然人数少,但加上田灵儿刚好九人,抽签没什么异常,周瀚抽到的是十八号,对手是谁尚且不明。
本次大试两两对决,周瀚头个对手,就遇上了龙首峰的弟子,想到苍松和田不易素来不和,苍松这次提议更改会武的人数,针对的也是大竹峰,于是想也没想,剑都不拔,直接将人一掌打下擂台。
同他一般没出剑的,还有小竹峰的陆雪琪。
据说是水月大师的关门弟子,天资极高,同周瀚年岁相当。
此次会武不同以往,参加的人过多,以至于一天比试不完,各脉来参加会武的首座长老及弟子全都住在通天峰。
几位师兄住在一块儿实在是臭熏熏的,周瀚受不了,干脆拿着剑去了外边,随便找了一棵树上去靠着闭目养神,没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次日,会武继续,周瀚照常剑都不出,就将人打下擂台,不过两日的功夫,他同小竹峰的陆雪琪以及龙首峰的齐昊便成了此次会武夺冠的热门。
往年大竹峰别说夺冠,能进前八都悬得很,今年可是大大的涨了面子,田不易一连两日都是春风满面,十分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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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瀚也不去看旁人的比试,自己的比试结束后,就寻了个安静的角落自己呆着,全然不理会比试台那边的热闹非凡。
忽然前面闹哄哄的,龙首峰的弟子都冲上擂台,倒在台上的是龙首峰的方超,他的仙剑已经断成两截,而他的对手,正是小竹峰的陆雪琪。
周瀚瞥了一眼,移开目光。
方超他也是知道的,修为不高,倒是喜欢卖弄,这次卖弄到出了名的冰雪仙子陆雪琪跟前,这不是踢了铁板吗?
简直作死。
到了会武的第三天,周瀚不安了两日,终于还是出事了。
张小凡对上风回峰的楚誉宏,竟是失手将人重创。
那根烧火棍!
周瀚赶来的时候,楚誉宏已经被带走,张小凡呆呆的跟风回峰的曽待在一起,有外人在,周瀚不好多说,只深深看了张小凡一眼,转身便走。
张小凡见状,忙撇开了曽追了上去。
会武开始几天了,这还是周瀚第一次来找他,张小凡立刻就跟了上去。
“师兄,师兄!”
周瀚快步到了安静的角落,张小凡随后也到了,“师兄……”
“我问你,刚才是怎么回事?是不是那根烧火棍?”估计着这里是通天峰,周瀚没有说嗜血珠和摄魂这两根名字。
张小凡顿时呆住,想到刚才在台上,脸色微微发白,“我……”
“你是不是被影响了?说!”周瀚脸色难看的问道。
张小凡说不出没有被影响的话来,低下头不吭声。
周瀚见状,失望之极,“事到如今,你以为还能隐瞒多久?你这跟烧火棍,根本禁不起查,就连我都能看出来是什么东西,你以为各位首座甚至掌门真人会认不出来?”
其实周瀚能将东西一眼认出,还是托了天书的福,倘或真的把这跟烧火棍丢到几位首座面前,他们未必能一眼看出来。
但是,人是不能心存侥幸的,如果被发现了呢?
周瀚是张小凡的师兄,与他朝夕相对,自然相信张小凡,但是其他人会相信张小凡吗?
多半不会。
“师兄……”张小凡心里煎熬极了,前有承诺,后有知遇之恩,他真的进退两难。
周瀚闭了闭眼,捂额苦笑,“罢了,你若是执意如此……”
“师兄,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承诺过永远保守这个秘密,我真的不能说。”张小凡脸色发白的打断了周瀚的话。
周瀚微微一怔,心里的难受不知为何平复了许多,他沉默半响,叹道,“小凡,你这个性子真的很不好……你早晚要因你这性子吃大亏。”
张小凡不语。
见状,周瀚只得闭上嘴,不再多言,“我相信你心里是有成算的,既然你说什么都要替人保守这个秘密,我自然也相信你不是助纣为虐的人,但是小凡,我一定会追查下去,那嗜血珠既然能到你的手里,肯定是有迹可循的,这世上没有什么是查不到的,你……好自为之吧。”说完,周瀚转身快步离去。
张小凡僵在原地,半响没有动弹。
七脉会武进行到了第三轮,参加大试的弟子也剩下了十六人。
此次七脉会武,大竹峰一共有四人进了第三轮,周瀚毫无疑问、其次宋大仁、田灵儿,最让人意想不到的,是张小凡。连早早进了玉清境第四层的何大智以及杜必书都败下阵来,刚刚进入玉清境第四层的张小凡居然凭着一根烧火棍进了第三轮。
其他人都觉得是张小凡运气好,但周瀚知道,并不是。
张小凡手里的烧火棍其貌不扬,但不管是嗜血珠还是摄魂,都是堪比九天神兵的奇物,这二者融合在一起,更是阴邪至极,张小凡至今都能保持清醒,让周瀚很意外,也更确信张小凡身上还有更大的秘密。
周瀚都不敢深想张小凡到底隐瞒了什么,只怕爆出来的那一天,谁都保不住张小凡。
第三轮会武开始,周瀚开始的很快结束得也很快,一招就将人打下擂台,他的底细至今没人探到底,另一边田灵儿运气极差的遇上了小竹峰的天纵之才陆雪琪,最终还是败下阵,宋大仁没多久也输了,只剩下张小凡还没有消息传来。
周瀚自打昨日再次不欢而散,再没往张小凡身边凑,师傅师娘都在私底下问过他,到底跟张小凡之间闹了什么矛盾,若只是小事便不要再这样怄气了,都是同门师兄弟,一直这样也不是个事儿。
这些话周瀚听过就算了,依旧不往张小凡身边凑,张小凡一直偷偷的看他,周瀚都知道,但张小凡一日替他人隐瞒,周瀚便一日不会理他。
没多久,张小凡满身是伤的回来了。
田不易大怒,“老八,是哪个家伙如此伤你,难道胜了还不够吗?”
张小凡低着头,声音几不可闻,“不是,师傅,我胜了。”说完,张小凡就晕了过去。
田不易微愕,周瀚毫不意外,宋大仁他们都惊讶不已,在张小凡去比赛之前,他们都认定张小凡输定了,因此谁也没去看张小凡的比赛,几乎都在这里看田灵儿和陆雪琪的比试。
不得不说,一个两个都长相极美,不怪会汇聚这么多人来看,周瀚虽然对外貌不看重,但也不得不承认,这两个人的比试,赏心悦目。
田不易给张小凡检查了一下,顿时松了口气,然后要带张小凡回去疗伤。
张小凡伤得不算重,只是看上去很严重,回去吃了田不易炼制的丹药,伤势就好了大半。
次日,会武已经到了最后。
他们再次来到通天峰,遇到了风回峰的首座曾叔常,以及他门下的弟子,他们各个弟子都脸色难看的盯着张小凡。
周瀚昨日并未去观赛,并不知具体情况,但见张小凡受了伤,也只以为他是险胜,毕竟张小凡修为不高,哪怕有烧火棍,也不至于碾压。
曾叔常和田不易不冷不热的说了几句话,田不易让小凡见礼,曾叔常掉头就走,半点面子都不给张小凡,风回峰门下弟子更是如此,对张小凡横眉冷对,曽离开前更是道,“我倒是没看出你深藏不露,亏得我还求彭师兄手下留情,没想到反而是害了他。”
周瀚顿时恍然,怪不得,原来症结在这儿。
可是小凡又什么时候跟曽有这么深的交情了?曽认识张小凡才几天,居然让自己的师兄对上张小凡的时候手下留情,这简直太荒唐了。
张小凡似乎也没料到曽对他的态度会这么冷淡,有些着急的想解释,“我没有……”
但是他话没说完,曽已经是掉头就走。
可是周瀚看得出来,曽并未真的生气,倒像是做样子,看来彭师兄伤得很重,让曽都不得不做这样的神态来表明他的立场。
也是,若曽对重创了他师兄的张小凡和颜悦色,不说同门师兄弟心寒,便是他爹那里便过不去……
张小凡看着曽的背影,低着头黯然不已。
比试开始,周瀚没想到,他竟然遇上了龙首峰的齐昊。
齐昊也没想到会遇上周瀚,两人相对站在擂台上,齐昊顿时一笑,拱手道,“周师弟,请。”
86、诛仙(09)
“齐师兄,请!”
周瀚第一次拔出了自己的剑,凌凌的紫光从无始剑内散发出来,还带着独属于神器的威压。
齐昊只觉得周瀚还未完全拔出自己的剑,就有一股慑人的气息扑面而来,几乎让他窒息。
这是……威压。
齐昊神色微变,他已经很高估周瀚了,却原来……还是低估了他吗?
周瀚手里的那把剑,果真是九天神兵?
可就算是九天神兵,他的寒冰剑也不至于抵抗不住。
想到这里,他心神微定,而后也拔出了自己的剑。
还未动手,忽然一道灵动悦耳且熟悉的声音从台下传来,“齐昊大哥,加油!”
周瀚微愕,扭头一看,果然是田灵儿。
见到田灵儿来为他加油打气,齐昊面上带了几分喜色,可周瀚的神情就说不上好看了。
自从当初他拿清凉珠的事刺了田灵儿一句,田灵儿就对他百般看不顺眼,但七脉会武是青云门一个甲子以来,最大的盛世,她身为大竹峰首座的女儿,居然给对手鼓起,实在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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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起昨晚看到张小凡失魂落魄的样子,心中愈发气不顺。
加油,你怕是要失望了!
周瀚原本也没打算让齐昊过于难堪,但田灵儿公开给他的对手加油,他若真的输了,整个大竹峰都要抬不起头来,只有彻彻底底的击败齐昊,才能镇住大竹峰的声势。
田灵儿,要怪就怪你自己不该来加油吧!
真是脑子不清楚!
周瀚冷着脸,手握剑诀,凌空连行七步,长剑霍然刺天,冷着脸道,“齐师兄,只要你接住我这一招,这句比试,就算你赢。”
齐昊脸色微变,他已经认出了周瀚使出的这一招。
这是青云门四大奇术之一,神剑御雷真诀。
不待齐昊说话,周瀚口中诵咒:“九天玄刹,化为神雷。煌煌天威,以剑引之!”
片刻功夫,黑云翻涌震天蔽日,雷声阵阵,电光在黑云之中闪动,狂风席卷比试台上下。
观台上的道玄真人等人见此异变,顿时脸色大变。
苍松看清是谁施展这一招之后,神情更是冷冽,“田师兄高徒,好本事!”
比试刚开始就使用本门镇派奇术之一,这是怕打不死齐昊?
台下的田灵儿也是俏脸煞白,她作为一峰首座的女儿,自然也是认得这青云门镇派奇术的。
可是……她虽然很讨厌周瀚这个师弟,可也清楚他的秉性,绝不是这种张扬凌厉的性格,开场就使用这一招,完全不是他平日的作风。
他疯了吗?
田不易之前也听到了田灵儿为齐昊加油,脸色正是难看的时候,这会儿见周瀚施展这一招,他只稍稍一想,便知问题出在哪里。
还不是他那个好女儿!
昨晚,水月大师来找苏茹,告诉她,与田灵儿同住的文敏等女弟子告诉水月大师,田灵儿在大比这段时间,常常夜晚外出,私会龙首峰的齐昊,得知此事,不管是田不易还是苏茹,都勃然大怒,将田灵儿狠狠训斥了一顿,并告诉她,绝不会同意她嫁给齐昊,让她死了这条心。
田灵儿便哭着跑了,一晚都没有回来。
直到她出现在比试台下,给齐昊加油。
田不易了解周瀚的性子,他做事向来给人留三分颜面,从来不这样不给人留退路,比试刚开始的时候,周瀚还很有礼,是田灵儿出现给齐昊加油之后,周瀚才突然冷了脸色,施展了神剑御雷真诀。
他知道,周瀚是想要挽回被田灵儿丢出去的脸面。
深吸一口气,田不易冷冷的道,“苍松师弟的高徒本事也不小,哼!”
苍松哪里不知道田不易的意思,摆明了是嘲讽他门下齐昊勾引他女儿。
他脸色铁青,咬着牙看着比试台上的情况。
周瀚的实力他一直都没有看清楚过,但现在看,他门下的齐昊,恐怕不是周瀚的对手。
87、诛仙(10)
田不易和苍松你来我往互相怼了一句的功夫,齐昊已经被打得飞出了擂台,田灵儿脸色煞白的惊呼一声,忙朝着齐昊跑了过去,见状,田不易的脸色愈加难看。
周瀚收剑落在擂台上,龙首峰的弟子们除了林惊羽,全都对周瀚怒目而视。
“周师弟,你这样是不是太过分了?”说话的不知道是龙首峰哪位弟子,满脸的不忿,要不是打不过周瀚,怕是人已经冲上擂台了。
周瀚冷漠的扫了他一眼,收回目光,一副全然没把他放在眼中的高傲姿态,这架势又把龙首峰诸位师兄弟气个半死。
田灵儿看着浑身是血,昏迷不醒的齐昊,心中一股怒气直冲天灵盖,她转过头正欲说什么,却见周瀚纵身下了擂台,冷冷的目光盯着她,她到了嘴边的话忽然就说不出口了,甚至有点惧怕这样陌生的周瀚。
她虽然很不喜欢周瀚,但也知道,周瀚从来没有用这样冷漠的眼神看过她。
周瀚看着田灵儿,心中很失望,她的心中难道就只有齐昊?不过给了一颗清凉珠,连自己爹妈姓什么都忘了!
虽然他一击将齐昊打成重伤,但心中那口气,依然咽不下去。
这口气咽不下去,他也不可能当着七脉所有人的面将田灵儿暴打一顿,深吸一口气,他转身往张小凡的擂台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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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他还没走到地方,就见张小凡和师兄他们都回来了,一个个神情都很古怪,待他们跟周瀚汇合,周瀚才知道,张小凡的对手是昨天大师兄的对手,通天峰的常箭师兄。
大师兄昨日对上常箭,受了重伤,已经被送回大竹峰养伤,没想到第二天,张小凡对上了通天峰的常箭,而常箭……因为昨天更大师兄对战,也受了伤,今日不能再战,已经弃权认输。
都道张小凡运气好。
怪不得几位师兄的神情如此古怪。
很快,前四名的名单就出来了。
大竹峰,周瀚,张小凡。
小竹峰,陆雪琪。
风回峰,曾。
周瀚、陆雪琪都在会武这几天积累了大量人气,牵着击败了夺魁最大热门齐昊,后者因为出众的容貌和修为,更是各脉师兄弟心头的白月光。曾和张小凡进入四强,就出乎了青云门长辈的料想之外。
曾是风回峰曾叔常的独生子,虽然在风回峰一脉是公认的年轻俊才,但其人在整个青云门却并不十分出名,这次会武过关斩将,道法之精妙,令许多人刮目相看。
相比较起来,张小凡站在四人当中,就有些碍眼。许多青云门子弟,并不服他,觉得他是运气好才进了四强。
四人并肩站在擂台上,道玄和苍松站在前头,台下近千人的青云门人围在一起,前排坐着的都是各脉的首座和长老们。
周瀚能感觉到,身边的张小凡很紧张。
道玄开口赞四强的弟子天资过人道法精妙,是青云门精英,担负着日后光大青云一门的重任,话没说完就被台下不知从何处传来的‘扑哧’箫声打断,片刻之后,青云门子弟人群中爆发一片的哄笑声。
笑谁,不言而喻。
周瀚侧过头,冷冷的扫了台下众弟子一眼,笑声戛然而止。
倒不是周瀚威势有多重,而是昨日他施展青云门奇术,神剑御雷真诀,一击将齐昊打成重伤,让众弟子都有些惧怕这位入门不久的周师弟,现在没人不知道周瀚是大竹峰最出色的弟子,而那位张小凡,恰恰也是大竹峰的弟子,这二人是一同入门的师兄弟,有消息灵通的甚至知道,周瀚外出历练归来之后,张小凡的修炼一直在他在管。
台下笑声没了,场面就有些尴尬起来,苍松上前一步,对掌门道玄道,“掌门师兄,请。”
道玄摇摇头,“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苍松师弟,你来吧。”
苍松点头,转向台下,朗声宣布,“明日比试,由大竹峰周瀚对风回峰曾,小竹峰陆雪琪对大竹峰张小凡!”
台上苍松还在继续说,旁边曾却开始跟张小凡说悄悄话,周瀚将二人的小声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不禁心道,小凡还真交了个好朋友。
两人说闲话,居然牵扯到陆雪琪,张小凡还说什么,要是他的对手是曾就好了,惹得陆雪琪冷冷扫了他们一眼。
好不容易熬到讲话结束,从台上下来,曾顿时变了一张脸,对张小凡哼了一声,骄傲的转头离开,他爹曾叔常带着风回峰众弟子在不远处看着他……
张小凡苦笑一声,跟周瀚一起向大竹峰田不易等人的方向走去。
田不易脸色平静的道,“回去吧。”说着又看了田灵儿一眼,道:“灵儿,你跟我过来一下,我和你娘有话对你说。”
田灵儿应了一声,头一直低着,谁也没看,跟在田不易身后走了。
周瀚清楚,师傅师娘都很疼田灵儿,这次虽然田灵儿做得很不好,但师傅师娘顶多骂她一顿,罚肯定是不会有的。毕竟也不是什么背叛师门的重罪,只是一些儿女情长的破事儿,要不是田不易跟苍松关系不好,说不定田灵儿和齐昊是可以在一起的。
周瀚实力强劲,田不易倒是不担心他,张小凡就不同了,他修为不过玉清境第四层,对上陆雪琪这个冷面煞神,怕是难逃重伤,田不易想了想,还是带着弟子们去了张小凡的擂台。
周瀚也没在乎这些,跟曾比了一场,曾见赢不了,便痛快认输,根本没想过拼命,下了擂台自然是被他爹好好训斥了一通。
自己的比试结束,周瀚便去看张小凡和陆雪琪的对战,没想到,还没过去,就见雷云滚滚而来。
这气息!
他才施展过这门奇术,自然认得是神剑御雷真诀。
但是!陆雪琪的修为应该还不到可以施展这门奇术的地步吧?小竹峰的水月师叔竟敢把这门奇术提前传授给陆雪琪,也不怕陆雪琪出事?
转而他又想起陆雪琪的对手是张小凡,脸色顿时大变,忙加快脚步赶了过去。
他过去的时候,正好听到田不易含怒的声音,“你教出的好徒弟啊!”
道玄等人也没想到,才隔了一天,又见到了这门奇术,而施展的都是青云门的小辈。
然而陆雪琪施展这门奇术跟周瀚显然没法比较,周瀚施展这门奇术,收放自如,而陆雪琪明显是强行施展这门奇术。
她,控制不住这一招,既伤人又伤己,实在是太胡来了。
88、诛仙(11)
张小凡输了,但小竹峰的陆雪琪也并不好受。
田不易接住了跌落的张小凡,一瓶大黄丹拼命往张小凡嘴里灌。
别看田不易平时对张小凡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但对门下的弟子,他各个都是在乎的。
喂了大黄丹,田不易抱着重伤的张小凡御剑而去,大竹峰弟子紧随其后离开。
张小凡这次伤得极重,若非田不易各种疗伤丹药不计代价的灌下去,张小凡早没命了,饶是如此依然昏迷了五天五夜才醒过来,但是张小凡醒过来的时候,田不易已经被掌门道玄唤了去,周瀚心知是张小凡手中那根烧火棍引起了各位首座的注意。
他有些担心被诸位首座看出端倪,心神不宁的守着张小凡,因此张小凡醒过来的时候,见到的就是周瀚。
“七师兄?”
张小凡没有想到自己醒过来第一个看到的人会是周瀚,他还以为周瀚不会再理他了。
周瀚真的不想理张小凡,但两年朝夕相处,对这个师弟他也是当弟弟看待的,甚至比表弟林惊羽还要更看重一些,毕竟林惊羽拜入了龙首峰,平日里不怎么来往,感情自然就淡了许多。
虽然担心张小凡,但周瀚也没有表露出来,面无表情的道,“醒了就好。”说完就准备离开。
“七师兄!”
周瀚脚步微顿,转过身来,神情复杂的看着张小凡,“师父被掌门唤了去,我猜是你手中那根烧火棍引起了各脉首座的注意,你自己好好想想,该怎么解释吧,你不告诉我没关系,可被掌门他们发现的话……”
没有说会有什么下场,但周瀚相信,张小凡拜入青云门这么多年,应该很清楚会是什么下场。
张小凡闻言脸色发白,张了张嘴想说什么,脑子里却是一片空白。
周瀚提前给他透底,也是希望张小凡能想通,但以他对张小凡的了解,张小凡怕是宁死也不会说的,这个倔脾气也不知是像了谁。
周瀚将张小凡已经醒了的消息告诉师娘和诸位师兄,师娘和几位师兄便来看张小凡,周瀚没有进去,而是站在门外,静静地不知在想什么。
田不易从通天峰回来,便直接去找了张小凡,师娘和师兄们都不在,周瀚虽然知道师父去找了小凡,但也没有凑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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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已经提前给张小凡透底,他若还是一根筋,死咬着不吭声,那怕是会被当做魔教卧底处死。
不管心中多担心,周瀚也不能在这个时候过去。
次日,田不易带着张小凡和周瀚去通天峰,周瀚虽不知为何自己也要去,但也没多问。
但到了通天峰,周瀚才发现,小竹峰的陆雪琪,风回峰的曾都在通天峰,周瀚看到他们俩心中微动,看来张小凡……今天不会有事。
准确来说,烧火棍的底细没扒出来。
他不知道张小凡是怎么跟师父解释的,但他清楚,张小凡知道嗜血珠是什么东西,那是魔教的圣物,张小凡若是老老实实说了他手里的烧火棍是嗜血珠和摄魂棒血炼而成,哪怕他不是魔教卧底,只怕也……
想到这里,周瀚紧绷的心弦不禁微松,看来张小凡性子虽然倔强,但也不是真的蠢,还知道隐瞒一二。
到了通天峰,田不易带着张小凡先进去了,而周瀚则同陆雪琪、曾等在殿外。
陆雪琪性子太冷,曾根本不敢往她身边凑,但周瀚却是张小凡的师兄,曾性子本就自来熟,殿外又只有他们三个,便凑到周瀚跟前闲聊。
曾较之青云门诸多弟子,不论修为还是才学,都是数一数二的,周瀚跟他聊了一会儿,发现什么话题曾都能接的上,不禁心生好感。
却不知,曾更惊奇这位张小凡的师兄如此博学,他是风回峰首座之子,从小就在青云门里长大,而周瀚却是后来拜入青云门的,但一番交谈,他发现周瀚懂得居然比他还多,不过闲聊了一会儿的功夫,他于修行一道便获益匪浅,不禁对这位年纪轻轻的周师弟心生敬佩。
“小凡怎么单独被叫了进去?不会出事吧?”曾对张小凡是真的很有好感,也很喜欢这个新交的朋友,担心是发自内心的。
周瀚心里其实也有些担心,但他却也不想在外面表现出来,免得被人看出端倪,还当张小凡真是什么魔教妖人派来的卧底。
“或许有别的什么事吧。”周瀚淡淡的道。
曾极为聪明,虽然他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看周瀚回话的语气,似乎知道些什么,但既然周瀚没说,就是不方便说,他也自觉的不多问,免得惹人厌烦。
没多久,有个道童出来唤他们进去,张小凡手里拿着烧火棍,看样子并没有受到什么严审,而几位首座,苍松的表情有些难看,周瀚心知,大概是苍松想惩处张小凡,结果却没能说服掌门。
他们进了殿中,道玄掌门便开始告诉他们唤他们来的原因。
让他们四个下山历练,同时让他们去调查空桑山‘万蝠古窟’,听说近日有魔教妖人出没,让他们前去探查,另外还提到了长门的萧逸才。
萧逸才是掌门道玄的大弟子,早就被派出去追查空桑山此事,若是碰上他,让他们多多商量。
周瀚四人对视一眼,齐声应是。
随后道玄将周瀚叫上前,将他好一顿夸赞,然后从怀中取出一物递给了周瀚,“收下吧。”
道玄给周瀚的是一面小镜子,形状古拙,青铜镂边,上刻龙,下刻虎,镜上刻着八卦方位。中间镜片处却非一般铜镜,黄蒙蒙的看不清楚。
这是六/合镜。
周瀚收了镜子,躬身谢过。
而后,各脉首座和陆雪琪他们三个便出去了,道玄将口诀传授给周瀚,又叮嘱他此行多多照顾张小凡他们,毕竟四强中,只有周瀚曾经下三历练过,其他人都是头回下山。
周瀚从殿内出来的时候,外面只剩下了张小凡他们三个。
“周师弟,掌门师伯传给你的六合镜可厉害么?”
这话是曾问的,周瀚笑着解释,“六合镜乃我青云门至宝,自然厉害,”顿了顿,“此处是山顶,除了七脉首座外其余弟子不能御剑,我们先下去云海,从那里再御剑到河阳城吧。”
陆雪琪面无表情,张小凡茫然点头,只有曾笑容满面,看来下山对他这一个好玩的人来说,可算是一件喜事。
“小凡,你还有伤在身,我带你吧。”周瀚道。
这段时间,师娘虽然传了张小凡驾驭法宝的法诀,但张小凡毕竟学习时日尚短,还未能熟练,加上有伤在身,周瀚真担心张小凡把自己摔死。
张小凡也没有强撑。
从青云门到河阳城,御剑只需半日的功夫,因此到河阳城的时候,正是午后最炎热的时候。
“周师弟,听说你拜入青云门前,是河阳城人士?”
曾不知周瀚身负血海深仇,这一开口,就触了雷点,张小凡脸色微变,张了张嘴,但又不知道该怎么给曾解围,他笨口拙舌的,就怕适得其反。
不过周瀚自从历练那两年杀了不少魔教妖人之后,心中的仇恨有了宣泄的地方,这两年下来心态已经稳了很多,倒也不至于提也不能提,因此并未动怒。
虽然没有动怒,但神色间多少有些黯然,“曾师兄怎么知道我是河阳人士?”
“嗨,周师弟这次七脉会武夺得魁首,想知道你底细的人多了去了,一来二去的,我就听了那么一点儿……”曾笑道。
周瀚无奈的笑了笑,道,“我家算是河阳城的富户,前些年我回来过一趟,家里的宅子还在,这几年也有亲戚守着,若是不介意的话,不妨在我家落脚歇息?”
“这倒是没问题,不过……周师弟既然是河阳人士,可知道这河阳鼎鼎有名的山海苑?”
他对这山海苑可是闻名已久。
周瀚笑道,“这也算是我家的产业之一,自然是知道的。”
“你家的?”曾惊讶道。
周瀚垂眸道,“是我家的,自从我家遭了难,山海苑我没时间打理,就卖给了我姨母家,我姨母不想贪我的东西,便说两家一起经营,因此这家山海苑,现在东家有两个,一个是周家,另一个是本地大户,秦家。”
曾惊叹道,“没想到周师弟你居然出身这么富贵啊……”
虽然惊叹,但曾也没什么羡慕的,感慨居多。虽不知周瀚家里遭了什么难,但看张小凡频频给他打眼色,曾便猜他提了什么不好的事,便也没有继续追问。
“这山海苑可是鼎鼎有名,周师弟不如安排我们住山海苑吧。”曾一副很向往的神情。
周瀚闻言,想了想,道,“也可以。那我们直接去山海苑吧。”
周瀚打头走前面,张小凡和曾跟随在后,陆雪琪走在最后面。
曾虽然没有多问,但看张小凡的脸色,还有周瀚刚才毫不犹豫的答应了他的提议,心中便有了答案。
看来周家一个人都没有了,他之前便是有这样的猜想,便提了去山海苑住的主意,就是担心周瀚触景伤情,现在虽然心中觉得猜对了答案,心中依然有些不太好受,毕竟戳到了这位周师弟的痛处。
89、诛仙(12)
周瀚一行人是直接在城门口降落的,身上还穿着青云门弟子服饰,甫一出现就引起旁人围观,但百姓们也只敢远远看着,不敢靠近。
陆雪琪生得过于貌美,自然是引人注目,不过也不知是不是因为他们穿着青云门弟子的服饰,这些路人哪怕驻足观看,也不敢明目张胆的盯着。
周瀚带着他们到了山海苑,山海苑的掌柜还是原来周家的老人,看见周瀚立刻起身来迎,“少爷回来了?”
这位掌柜是周家老人里难得的实诚人,当初周家遭难,许多铺子的管事都贪了周家的财务,只有这位掌柜分毫未取,是以周瀚收回了家里的产业后,便把这位掌柜安排到了山海苑,如今山海苑虽然不再是他个人的,但嫁到秦家的姨母也并没有派人顶替了这位掌柜,可见对山海苑并没有贪念。
“嗯,回来了,山海苑的别苑还有空的么?”
“有有有,除了南苑,东苑、北苑还有西苑都空着呢,少爷想住哪个?”
“把东苑和西苑收拾出来吧。”
“是。”
因陆雪琪是女子,周瀚将陆雪琪单独安排住在了西苑,曾和张小凡则同周瀚住在东苑。
山海苑自带酒楼,地处河阳城最热闹的主街上,周瀚因自己的身份,自然是带着张小凡他们上了三楼贵宾厅用餐,三楼的贵宾厅不比一楼和二楼,宽敞的大厅里只摆了不到十张桌子,并且桌子之间间隔较远,他们到的时候,厅里半数的桌子上都坐了人。
周瀚出身富贵,山海苑更是他自家的,从小就没少吃这里的饭菜,自然无甚稀奇。曾和陆雪琪自幼在青云门长大,也是见惯了世面的,唯有张小凡,拜入青云门前只是个农家小孩,在青云门这些年也一直在大竹峰上修行,见过最大的场面,大概就是七脉会武了。
山海苑的装修富丽堂皇,古色古香,无比奢华。在这河阳城,山海苑是第一等的富贵之地。
周瀚带着他们坐在靠窗的位置,唤了小二来点菜,这小二看着年纪不大,该是新来的,因此不认得许久未露面的周瀚这位东家。
点了几样从前吃过的招牌菜,连菜谱都没看,一瞧就是熟悉山海苑的。
曾打量着山海苑的布置,叹道,“这山海苑当真是富丽堂皇,这里吃饭,价钱不便宜吧?”
“山海苑是河阳城最好的酒楼,价格自然也是不便宜的,不过我是这山海苑的东家,自然是我来做东,你们只管吃。”周瀚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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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见周瀚面上毫无异样,心道这位周师弟当真是心志坚定之辈,便敞开了与周瀚和张小凡谈天说地,陆雪琪冷淡着一张脸坐在一旁,仿佛什么都没听见。
过了一会儿,店小二端了菜上桌,最后一盘就是这山海苑的招牌菜——清炖寐鱼。
张小凡对烹饪一道极有兴趣,瞧了这道菜,忍不住问店小二,“小二哥,这鱼叫做什么鱼,又是如何煮食的?”没问周瀚,也是因为周瀚是大少爷,又不是个厨子,他或许这道菜吃得多,但怎么做的八成是不知道的。
店小二呵呵笑着道,“客观你可真有眼光,这道‘清炖寐鱼’,乃是我们山海苑的招牌菜,清香滑嫩,入口香甜,在这河阳城百里之内,可是大大有名。”
张小凡听得吞口水,拿起筷子夹了一口放到嘴里,回味了一番不住口的夸赞,满脸陶醉,曾目瞪口呆,就连陆雪琪也忍不住看向他,面露古怪之色。
周瀚:“……”
张小凡很快反应过来,脸上一红,放下了筷子,追问小二,“请问小二哥,这寐鱼产自何处?”
店小二还未说话,忽听隔壁一张大桌旁有个女子声音道:“这寐鱼乃是南方诸钩山的特产,离此有千里之遥,如何能够运来,你这店家岂不是骗人么?”
周瀚皱起眉,闻声看去,那一桌坐了八个人,六哥身着黄衣的男子,另有两个女子,其中一名女子身穿淡紫色的长裙,面上蒙着轻纱,看不清脸,但露出来的肌肤却是雪白,想来是个美人,另一个便是说话的人,年纪不大,看上去只有十六七岁,一身水绿色的衣裙,相貌秀美,细眉雪肤,眼睛明亮灵动,比之陆雪琪也不逊色。
店小二被吓了一跳,脸上带着几分讪讪,正欲解释,却不想周瀚扬起下巴开了口,“寐鱼的确产自南方诸钩山不假,但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在百年前这寐鱼的确是南方诸钩山独有,但后来我青云门道玄师伯路过诸钩山,特地将这寐鱼移了回来,就放在青云山阴的洪川之中,到如今不但成活,而且渐渐繁盛。我山海苑的寐鱼,便是取自洪川,绝没有骗人。”
这番话引起了那绿衣女子的注意,他盯着周瀚看了一会儿,转头对那蒙面的女子对视一眼,方坐了回去,嘴里却是哼了一声,可见是不爽的。
周瀚见她消停了,便不再理她。
吃完饭,周瀚三人先送了陆雪琪去西苑,在门口停下,道,“今天先在这里歇息一晚,明日一早便赶路前往空桑山。”
张小凡与曾应了,陆雪琪却是一声不吭,直接进了西苑。
周瀚对此毫不在意,转而对有些呆住的张小凡和曾道,“我们也回去休息吧。”
三人到了东院,各自回房休息,但周瀚却在回了房间后一直在想那绿衣女子的身份,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她们可能是魔教中人。
于是半夜的时候,又出来去找住在山海苑的掌柜,问他们今日在三楼贵宾厅挑衅的那群人有没有住在山海苑。
掌柜的是山海苑主事之人,能上贵宾厅吃饭的,都是非富即贵之人,掌柜的自然清楚周瀚问的是谁,他只当周瀚是介意今日那女子质疑山海苑的品行,也不觉得周瀚会找人麻烦,便一五一十的跟周瀚说了。
那群人也是今日才到山海苑的,比周瀚他们还要早些,一来就住进了南苑。
周瀚这才知道,原来南苑住的是那群人。
得到了答案,周瀚便没有再问,转身准备回屋歇息。
他特意来问只是觉得那伙人有些奇怪,他毕竟下山历练过两年,杀过不少魔教妖人,对魔教那些人他还是有些分辨技巧的,只不过领头的那两名女子,他有些不能确定善恶,当时又在吃饭的大厅之中,不好发作,只能怼了她一番。
看那绿衣姑娘对他们的态度,周瀚猜测她十有八/九是魔教中人。
毕竟他当时怼人的时候,已经明确称呼青云门道玄是他师伯,他们一行人也没有特意掩盖自己的身份,那姑娘八成知道他们是青云门弟子,知道还对他们这幅态度,想来并非正道人士。
就是不知,他们是魔教哪一门。
他当年历练,只杀万毒门弟子,对于其他魔门中人,只有为恶者才杀,不为恶的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他们一命。
回东苑的路上,要经过一个花园,东南西北四个庭院是围着花园所建,山海苑的后园建在山海苑酒楼的后面,掌柜的是住在山海苑酒楼里的,南苑和东苑相邻,要去东苑就必须经过花园。
此时已经是深夜,圆月高挂,夜风清凉,道路两旁开满了鲜花,夜风一吹,就能闻到花香。
周瀚到了花园就见到了张小凡,不禁一怔,“小凡?”
张小凡盯着一朵小花怔怔出神,忽然听到周瀚的声音,顿时回过神来,抬起头就见到了周瀚,不禁一呆,仿佛没想到周瀚这么晚了还会在外面游荡,“七师兄……”
“这么晚了,你不还不去休息,在这里做什么?”
张小凡也不知道怎么解释自己夜晚惊醒的事,只能低下头。
见状,周瀚就回忆起熟悉的一幕,他当初问张小凡嗜血珠是从何而来,张小凡也是这样的情状。
他脸色有些不好看,吸了口气,“很晚了,回屋休息吧,明天还要赶路去空桑山,你这么晚还不去休息,明日若是起迟了……”
“我这就回去睡觉。”张小凡见周瀚没有追问,顿时松了口气,忙不迭的说了这句话,便跑了。
周瀚见状,不由一叹。
小凡啊小凡,你到底隐瞒了什么?
他与张小凡相处日久,便越清楚张小凡的聪明之处,他绝非诸位师兄们所言,是个蠢材。
张小凡如此死咬着不肯说,只怕涉及的秘密,能要了他的命。
“你们师兄弟感情倒是好。”
身后忽然传来女子的声音,是白天那个绿衣女子。
不过周瀚早就知道她在这里,倒也不惊讶,转过身平静的道,“夜已深,姑娘半夜不去休息,怎么在花园里闲逛?”
绿衣少女哼了一声,“我乐意,你管我?”
周瀚看了她一眼,转身便走,接着身后便传来女子的声音,“你站住!”
周瀚不理她,那姑娘似乎恼了,朝他丢东西,但没感觉有什么危险,他反手一抓,转过身摊开手掌,却是一朵小花。
他眉头一挑,轻轻一笑,“听闻世间女子,以抛花表达爱慕之情,姑娘莫非……”
90、诛仙(13)
“登徒子!!”绿衣少女脸颊气得涨红,一掌打过来,周瀚侧身轻易躲过,“姑娘不必害羞,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我这般相貌,姑娘看上也是情有可原……”话音未落,又是一掌打过来,他这次不躲了,直接抓住了她的手腕,轻笑道,“姑娘手中明明有奇宝,却不忍用来伤我,只徒手攻击却又不下杀手,看来……姑娘确实对我用情至深啊……”
他口中的奇宝,便是绿衣少女手上夹着的那朵白色小花,月光之下,白色花朵周围的白光不是很显眼,但周瀚如今的修为离上清境仅一步之遥,想要看清还是很容易的。
若是没记错的话,鬼王宗宗主万人往有一个女儿,名叫碧瑶,她的成名法器,便是一朵白色的小花,名伤心花。是一朵会散发出淡淡白光和幽香的小花,是鬼王费大心血为其爱女碧瑶专门炼造的奇宝,环绕指尖,香味四溢可以摄人心魄。
“你!”碧瑶大怒,正欲动手,不料面前这个可恶的人居然松开了手,退后数步,远远对她拱手一笑,“姑娘的花,我收下了,天色已晚,姑娘早些回去歇息吧,有缘再会。”
他相信,很快会再遇到这位姑娘的。
碧瑶呆呆的看着这人将她戏耍了一番扬长而去,气得发抖,“可恶!别叫我再遇上你,否则我一定扒了你的皮做靴子!”
“碧瑶。”
碧瑶闻声一怔,这才看见花园一侧的蒙面女子,她深吸了几口气,“幽姨,你回来了。”
蒙面女子看了她一眼,点点头,“那四个人是青云门的弟子,带头的是大竹峰一脉的周瀚,前些年名声大噪,其他三个不曾见过,应该也是同周瀚一眼,是年轻一辈的弟子,姓名不知道。”
周瀚前些年在外游历,杀了不少魔教妖人,自然是被认了出来。
“周瀚?就是刚才那个人?”碧瑶想到周瀚,就气得牙根发痒,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出这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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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面女子淡淡道,“碧瑶,许久没见你赏花了。”
碧瑶怔了一下,面上很快露出笑容,“是啊,幽姨,好久了。”
她看着周瀚离开的方向,半响含笑转身,袖子里的双手紧握成拳。
……
次日,起床梳洗之后,周瀚召集了其他三个人,道,“空桑山在东边三千里远,路程不近,我们不能再此长时间逗留了,赶路要紧,我们即刻启程吧。”
其余三人并无异议,当即离开河阳城,出发前往空桑山。
四人御空而行,三千里路竟耗费了十天时间,这当然有赖张小凡拖后腿,原本周瀚是想带着张小凡的,但张小凡说他这次是下山历练的,总不能一直让周瀚御剑带他,他总得要自己驾驭法宝飞行。
周瀚想想觉得也是,便没有带着张小凡,起初真是折腾,不过到了后面几日,张小凡渐渐熟悉了道法,对那根烧火棍也更熟悉,倒也飞得像模像样,每日里横空高飞的时候,竟是很兴奋。
这日将近黄昏时分,众人终于到了空桑山,四人落下云头,见方圆百里之内,只有一座大山,山下不见人烟,一片荒凉,周瀚带头往山脚落下,收起仙剑法宝。
周瀚四处看了看,皱眉道,“这周围一片荒凉,廖无人烟,怕是没有可以借宿的地方,不如直接上山,一边寻找‘万蝠古窟’一边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地方休息。”
曾闻言附和,“周师弟说得不错,我们上山吧。”
曾答应了,其余二人也没有发表意见,周瀚便往山顶走去。
空桑山虽然比不了青云山通天峰那么高,但也不低,四人从山脚往上走,只走到山腰处,天便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走到一块平台上,周瀚叫住他们,道,“空桑山在八百年前,是魔教妖人聚集之地,这地方荒凉诡异,现在天色已经黑了,再往山上走,怕是不太平,我们便再这里休息吧。”
曾皱起眉,“这地方只怕有不少山精鬼怪,这地方……不安全吧?”
“嗯,曾师兄的担心也在理,”他苦笑道,“我下山前,掌门师伯赐了我六合镜,此法宝可以护主,但它会发光,在这荒山里,就是个靶子,因此也不能用,不如我们轮流守夜。”
“若是如此,那我们也只能轮流守夜了,如何安排?”
周瀚想了想,道,“我和曾师兄一起守夜,小凡和陆师姐一起,可以吗?”
陆雪琪看了张小凡一眼,没说话,张小凡被她这么一看,有些紧张,但见她没有反对,不由得一愣,她不反对?
既然陆雪琪不反对,今夜就暂且这么熬着。
天刚亮,周瀚便带着众人继续往山上走,忽然天空中传来几声呼啸,周瀚等人抬眼一看,天际闪现四道光芒,二黄一白一青。
“看样子是天音寺和焚香谷的弟子来了。”周瀚道。
话音刚落,四道光在他们前方落下,一阵闪烁之后,显出四道身影。
左边是两个和尚,前面那个和尚皮肤白净,目光明亮,一身月白袈裟,表面看上去有些瘦弱,但周瀚却认得他,他是天音寺普泓神僧的弟子法相,修为高深,可不是善茬,他后面那位长得像拦路盗匪的是法善,法相的师弟。
右边是一男一女,男的俊俏女的秀媚,如金童玉女一般。巧的是这两人周瀚也认得,男的是焚香谷谷主云易岚的大弟子李洵,女的是李洵的师妹,叫燕虹。
“阿弥陀佛,原来是周施主。”法相微微一笑,道。
周瀚也笑,“法相师兄,多日不见,修为又进益了。”
至于李洵,周瀚没理他。
李洵见到周瀚,也不敢吭声,周瀚游历那两年,曾跟李洵起过矛盾,将李洵狠狠教训了一顿,从那以后李洵见到他就绕道走,如今绕不过去,便只能装死了。
“周师弟,他们是……”周瀚认得这些人,曽他们却不认得。
法相面色不改,微笑道,“小僧天音寺法相,这位师弟法善,旁边这两位乃是焚香谷的杰出弟子李洵、燕虹。”
“久仰天音寺法相师兄大名,今日一见,果然风采过人。”曾笑着道。
几人寒暄了几句,才切入正题。
“此次空桑山一事,我们三派的长老本就要我们年轻一辈受些历练,如今我们已经聚首,不如即刻继承进万蝠古窟查探如何?”法相微笑道。
周瀚皱眉道,“那空桑山‘万蝠古窟’中的蝙蝠,乃是当年魔教畜养的异种,凶蛮残忍,性好吸血,本为魔教帮凶,八百年前魔教在此覆灭之后,仍有少数蝙蝠残存,天长日久,又繁衍旺盛,如今规模庞大,把这方圆五百里内搞得全无人烟,想要进去,怕要从长计议。”
“没想到周施主也知道这些事。”关于空桑山的事,已经很多年了,法相都是在本地调查了一番才知道,周瀚他们明显是直奔空桑山,居然也能知道。
周瀚笑道,“当年外出游历的时候,来过这一片,听说过一些传闻。”
“原来如此。”法相点点头,道,“这些蝙蝠畏惧阳光,只在夜里活动,白日都栖息在万蝠古窟之中,我们白日上山,应当不会有事。”
闻言,曾皱眉,“法相师兄,那些畜生既然都在万蝠古窟之中,我们又如何进去查探?”
“不过是一些畜生,若有异动,杀了便是。”周瀚道。
曾无语,若只是一只两只倒也罢了,那可是整个万蝠古窟的蝙蝠啊,又都是异种,要消灭怕是不容易。
但开口的是周瀚,他总不能拆台。
周瀚见曾不说话,便道,“我当初来杀过这些蝙蝠,不难杀,放心。”
这话不假,什么蝙蝠能抗住他一剑?他有自信能保住曾他们。
91、诛仙(14)
“对了,还有一件事,想请教法相师兄。”
法相面色不变,“周施主请说。”
“三个月前,我掌门师伯的弟子萧逸才萧师兄已经先行来此,不知各位可知他如今身在何处?”
下山前,道玄掌门曾叮嘱他们,遇到萧逸才凡是要同他多多商量,看样子掌门师伯是打算将掌门之位传给这位萧师兄的。
法相闻言摇头,“我们与焚香谷的二位一起到此,并未见过萧师兄。”
闻言,周瀚也没有多说什么。
众人上了空桑山,满山荒芜,偌大的一座山,连普通的鸟鸣声都听不到,怕是活着的都逃出了这座山另寻他处安家,没逃出去的都成了那些蝙蝠的口粮。
周瀚来过万蝠古窟,一马当先走在前面,直接带着众人到了洞口。
洞穴里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见,众人站在洞口,只能感觉到一阵阴风从里面吹出来,阴风拂过脸颊,阴冷入骨。
隐隐的还能听到洞穴里传出沙沙声,似低语似鬼哭,让人头皮发麻。
周瀚曾闯过一次,倒是不觉得害怕,但他身后的众人明显有些不适。
他转过头看了众人一眼,提醒道,“那些蝙蝠都吊在洞穴上方,不过只要不攻击它们,它们也不会攻击你,各位千万不要擅自攻击。还有,这万蝠古窟多年没有人,里面有很多排泄物没有清理,进去的时候要小心,别踩到了。”
这话一出,陆雪琪的脸色就黑了,但也没有发表什么意见。
周瀚召出了自己的剑,直接站了上去,御剑进了洞穴,见状,其他人也有样学样,跟着驾驭法宝进了洞中。
不知道进去多深,周瀚取出一颗夜明珠照明,又走了一段,才落在地上。
法相借着周瀚手中夜明珠的光芒看了看周围,沉声道,“此处古怪甚多,诸位一切小心。”
将周围查探了一番,没发现什么异常,周瀚便看向洞穴深处,“既然这里没发现什么,我们就继续走吧。”
不知走了多远,这个洞穴很深,通道虽然宽敞,但曲曲折折,弯弯绕绕,走得越远越让人分不清楚方向。
前方出现了岔路,周瀚停下来,“停。”
众人都走在周瀚的身后,听到他喊停,便都停了下来,周围一片静谧,安静的让人心悸。
周瀚将夜明珠往前伸了伸,众人便都看清了那两条岔路。
两条岔路的忠心,竖着一块足足有六人之高的巨大石碑,上面雕刻着四个血红大字。
天道在我!
李洵哼了一声,怒道,“魔教妖人,也敢妄称天道!”
法相皱起眉,看着石碑道,“我来时曾听恩师道,八百年前魔教在此洞穴中确有此一块石碑,但当时已经被我正道仙人以大神通斩断,今日再见,怎么却是完好无损?”
“非是完好无损,而是被人重新接上了,石碑之上有断痕,”周瀚沉声道,“我上次来,还是几年前,当时石碑还是断的,看来有魔教的人来过这里,既然将石碑接上,这里必定还有人,说不定现在这洞穴里就有魔教妖人藏在暗处,大家都警惕一些,不要中了暗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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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瀚的话几乎就是挑明了说有魔教妖人藏在暗处寻机会偷袭他们,李洵虽然对周瀚很有意见,但这个时候不是斗气的时候,他握紧了自己的剑,警惕周围。
“周师弟言之有理,这洞穴中危机四伏,现在我们面前却有两条岔路,我们该走哪一条?”
周瀚想了想,道,“我们只有八个人,按理来说分散并非好事,我上次只走到这里,没找到什么魔教中人便离开了,没深入过,这山洞幽深,也不知道这两条岔路有多远,万一走错再回头,只怕要耽误时间,我们都是各派精英,就算遇到偷袭也未必不能自保,大家觉得呢?”
法相闻言默了默,他心里清楚周瀚这个建议是目前最可行的方法,他看了看焚香谷的李洵和燕虹一眼,见他们并无异议,便点头,“那就依周师弟所言,诸位千万小心。”
周瀚发现,这个法相说话的时候,似乎有意无意的看了张小凡一眼。
他心中一沉,不知为何,想到张小凡隐瞒的秘密,嗜血珠……对了,他当初游历的时候,曾听说过一个传闻,魔教至宝嗜血珠在天音寺普智神僧的手中,但普智神僧圆寂了,似乎就是草庙村被血洗的那段时间。
这难道是巧合?
他面上不显,目光却若有似无的扫过法相和张小凡。
看来他不能再等张小凡开口,倒不如他自己去查一查草庙村被灭的真相,他的直觉告诉他,草庙村被灭,普智神僧肯定跟这件事有关。
心中千头万绪,却没影响周瀚同法相他们拱手分别,周瀚带着张小凡他们进了左边岔路,走了许久,周瀚握紧了手里的剑,给曾他们一个眼神,曾他们心中一紧,但这个时候却不好开口询问,明显周瀚是发现了什么,没有直接说,便是不方便开口。
他们提高了警惕,全神贯注的警惕周围的动静。
92、诛仙(15)
突然,周围响起震耳欲聋的鬼哭声。
哪怕周瀚早有察觉,并且提前警示了张小凡三人,在这突如其来的鬼哭声中,还是着了道。
周瀚感觉到这鬼哭声有些异常,能影响人的心神,当即召出无始剑,一剑劈向墙壁,轰隆一响地动山摇,曾的疾呼升传来,“小心脚下……”话未说完,地面被炸得支离破碎。
周瀚听到曾声音响起的时候就飞身而起,正好避开,曾因最早发现,也避开了,陆雪琪修为高深,虽然没避开,但也稳稳落地,唯有张小凡修为最低,好在他在青云门修行多年也不是白修炼的,烧火棍挡在身前,正好挡下致命一击。
周瀚见大家都没事,便专心的对付这些冒出来的魔教妖人。
手中握着无始剑的周瀚简直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大多数魔教妖人连一剑都扛不住,就被周瀚劈成两半,周瀚的凶残吓到了这些魔教妖人,曾和陆雪琪也同人斗得是旗鼓相当。
倒是张小凡,修为虽然最低,但面对这些修为远胜于他的魔教妖人,竟也没落下风。
突然,周瀚听到一个阴恻恻的声音。
“青云门的臭小子,这是你们自寻死路,乖乖的把精血给我吧!”
周瀚猛地转过头,便见张小凡背后的妖人张开大嘴咬在了张小凡左边脖子上,大口吸血,一把暗红色的小叉竟也仿佛在吸血一般越加明亮。
“妖人住口!”周瀚怒喝,转头朝着张小凡那边飞身过去,但他还没靠近,张小凡头顶的烧火棍落在张小凡面前,发出淡淡的青光,张小凡一把抓住,奋力往身后一捅。
周瀚愕然的定住。
那妖人的身体眨眼间干瘪了下去,下一瞬黑暗将张小凡包围。
周瀚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嗜血珠!
周瀚当机立断,赶到张小凡身边,将周围妖人都挡了下来,一边对远处没注意到这边情况的陆雪琪和曾喊道,“陆师姐,曾师兄,不要纠缠,退出去,我断后!”
周瀚本就是这次青云门下山的领头人,他发了话,陆雪琪和曾很快就脱身,回到周瀚身边。
“你们带小凡出去,走!”周瀚一人一剑,挡住了所有的魔教妖人,陆雪琪和曾看魔教妖人这么多,一会儿若是被围上,怕是很难脱身,便听了周瀚的带着张小凡直接撤退。
“哪里走!”
周瀚将这人挡下,抬头一看,确实一眼认出了这人,“野狗道人?”
“你认识我?”
野狗道人本是见张小凡用魔教的手法吸干了姜老三的血,才想拦住张小凡,但没想到周瀚反应这么快,立刻就护住了张小凡不说,还将其他两人都招了回来,要撤退。
有周瀚断后,他们根本没办法越过周瀚将张小凡和陆雪琪他们都留下来。
“你认识道爷我?不过这不重要,小子,把那个小子留下来,我可以饶你一命。”
周瀚嗤笑,“没想到你还是这么蠢,谁给你的自信说出这种愚不可及的话?”
野狗道人脸色阴沉,“小子!”
周瀚直接一剑挥过去,野狗道人修为不弱,竟是被他躲了过去,周瀚也没有继续攻击,只逼退了野狗道人,野狗道人修为不差,若真是魔教中人,必然知道些什么,留他一条命,或许能问出些消息来。
一边想着,周瀚一边令曾他们退出去。
没一会儿,曾他们就彻底消失在黑暗里,魔教这些妖人被周瀚堵在洞口,一时间竟是不敢动手,毕竟周瀚凶残的样子,他们刚才都见识到了,即便他们人多,也没有自信能杀了他。
双方僵持了一会儿,野狗道人能感觉到周瀚身上传来的危险气息,想了想,带着人往后跑。
周瀚想也不想,直接追上去。
一番追逐,前方出现了亮光,越来越近,便越来越亮。
冲进光明之中,周瀚言情一亮,这里居然是个巨大的空间,头顶估计有百丈之高,脚下十丈处就是地面,不远处的地面上,立着一块散发着强烈光芒的巨石,这片空间的光芒,便是来自于这块巨大的石头。
这巨石的背后,光亮深处是一道豁然而开的巨大深渊,巨石的光可以着凉石洞的洞顶,却无法深入这个深渊半分,从上往下看去,漆黑一片,死气沉沉又阴森森。
在巨石的前面,站着三个人,一个满脸胡须的大汉,一个美艳的少妇,还有一个脸色苍白身穿白衣的青年,野狗带着生下的魔教妖人落下来。
周瀚没在意野狗道人,而是看着散发着奇异光明的巨石上,那古篆龙飞凤舞的三个大字。
死灵渊!
“野狗,你们太差劲了,遇上个青云的小辈,竟然狼狈成这样,还把他引到死灵渊来,愚蠢。”
野狗道人正欲分辨,中年少妇忽然尖叫,“姜老三呢?”
野狗看了看周瀚,“死在这小子的同门手里了。”
“人呢?”
他们原以为只有周瀚,但现在看来,还有其他人,也是,青云门怎么可能只派一个人来?现在只有周瀚,其他的莫不是死了?
野狗低下头,“他们撤了出去,只有这个小子追着我们进来了。”
“没用的东西,姜老三是吸血老妖的爱徒,吸血老妖追究起来,我们可不好交代。”少妇道。
“那就拿下这个小子,也算有个交代了。”满脸胡须的大汉沉吟了一下,看向周瀚。
周瀚冷笑,“蠢货。”
他既然能毫无悬念的拿下大比的头名,岂是泛泛之辈?
被周瀚这么骂,底下这几个人顿时被激怒了,一起围攻上来。
周瀚手里的无始剑光芒大放,一剑就斩断了白衣青年手里的剑,忽然一道红光射过来,周瀚侧身避开,神情一冷,直接盯着那大汉杀过去,那红光打在无始剑上,一点痕迹都没留下。
大汉见状,脸色大变,“九天神兵?!”
除了九天神兵,没有任何仙剑能逃得过他这一招。
周瀚可不管理会他们,直接将错愕中的大汉劈成两半,其他人很快也折在他手里,倒是那个白衣青年,手里又拿出一把扇子,还没打开,就被周瀚一剑劈成两截。
扇子掉在地上,啪嗒一响。
周瀚将扇子捡了起来,能让这青年在这个关头拿出来对付他,想来不是什么凡品。
事实也确实如此,这扇子,竟是山河扇。
碣石山风月老祖的看门法宝。
风月老祖的法宝怎么会在这个青年身上,难不成是风月老祖的小辈?
风月老祖道行高深,在道上颇有名气,行事亦正亦邪,并未做过什么恶事,且与世无争,所以不管正道邪道都没有去招惹过他,这青年居然会身怀风月老祖的砍价法宝,并且出现在魔教妖人之中。
难不成……风月老祖倒向了邪道?
他皱眉沉思片刻,人现在死了,也问不出什么来了。
将山河扇收起来,周瀚看了看深渊,若有所思。
这些魔教妖人聚集在这个地方,到底想要干什么?
再想到八百年前的事,周瀚便御剑朝着悬崖底下而去。
这深渊下面阴森森的,越往下越冷,等到了深渊底下,周瀚发现这下面除了阴灵就只有一片水,黑暗之中这片水域无边无尽,仿佛没有尽头。
不知走出去多远,突然前面黑暗之中传来脚步声,周瀚眉头微蹙。
这底下居然有人?
他飞身落在地上,远处黑暗之中忽然出现一丝亮光,然后慢慢近了。
周瀚看见了光芒之中那道水绿色的身影。
是她!
碧瑶也看到了周瀚,她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他。
想到那晚上周瀚对她的调戏,顿时火气冒上来,她走上前,笑道,“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我们又见面了。”
周瀚浅笑道,“姑娘莫非一直追着我过来的?”
碧瑶脸色一僵,斥道,“不要脸!谁追着你了?”
“你没追着我,怎么出现在这里的?”
碧瑶冷哼一声,“不要跟我绕弯子,我问你,滴血洞在哪里?”
周瀚顿时恍然大悟,“怪不得这死灵渊上头聚集了那么多魔教妖人,原来是在找滴血洞,你们这些魔教之人聚集在空桑山,看来都是为了滴血洞中的宝物了。”
碧瑶闻言神色一冷,她本来是来套他话的,却没想到反过来被他套了话。
遇到这个人,她就失了方寸。
她生气极了,冷冷的道,“青云门的周少侠,你不是还有几个同门吗,怎么没跟你一起呢?难不成是遭遇了不测?”
周瀚一点也不生气,“他们已经出去了,我是自己找到这里来的,你们在找滴血洞?”
“哼,你们这些所谓的正道人士,若不是为了滴血洞中的东西,又怎么会跑到这黑暗肮脏的地方来?还不是为了宝物,虚伪!”
话音落下,一朵白色的鲜花出现在眼前,周瀚提剑挡住,笑道,“姑娘这又是何必呢?你又不是我的对手,若是伤了姑娘,那可就不好了。”
自己的攻击轻而易举的被当下,碧瑶立时就知道,这个周瀚的修为在自己之上。
碧瑶恼他口头戏弄她,下手一点也不留情,但全然伤不到周瀚分毫。
两人打了一会儿,黑暗中又亮起了一点光,一道幽幽的身影走出来,正是那日在山海苑跟碧瑶一起的蒙面女子。
“碧瑶,小心一些,这个人修为在你之上,”蒙面女子盯着周瀚手里的剑,低声道,“那把剑有些古怪。”
看似是九天神兵,但是,其危险的程度远超九天神兵,这小子到底从哪里得来的?
“幽姨,你看出什么了?”
被碧瑶称作幽姨的女子蒙着面,看不清表情,“那把剑很……说不出来的感觉,碧瑶,你先住手吧,我看他根本没有伤你的意思,要不然你这伤心花早就被毁了。”
伤心花虽然是奇宝,但远远比不过这小子手中之剑,这小子兵器比碧瑶厉害,修为也比碧瑶高深的多,却处处手下留情,莫非真的看上碧瑶了?
碧瑶闻言,犹豫了一下还是停了手。
周瀚见碧瑶停手,便也住手。
这时,耳边传来水声。
“幽姨,这里……便是无情海了吗?”
周瀚只听碧瑶问那蒙面女子,周瀚没有插嘴,只默默的听着她们交谈。
相比较起来,自然是碧瑶他们比他更熟悉这个地方。
那蒙面女子沉默了一下,幽幽叹道,“痴情只为无情苦,不错,这里便是五海之中最神秘的无情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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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瑶却仿佛察觉蒙面女子的异常,她一听找到了无情海,很是兴奋。
“我从小就听父亲说过,无情海深藏地底,是九幽之海,而且听他说,死灵渊下的滴血洞就在这无情海边,看来我们找了三天,终于快找到了。”
蒙面女子沉默不语。
碧瑶有些奇怪,但也没放在心上,转过头对周瀚道,“看在你没有对我主动出手的份上,你赶紧走吧。”
周瀚挑眉,“你们找滴血洞应该不止是为了宝物这么简单吧?你们到底有什么目的?”
碧瑶冷哼,“我可是给过你机会离开了,既然你不识趣,哼。”他手一挥,身后五个黄衣人朝着周瀚攻过来,周瀚皱起眉。
他不想动手,倒不是真的看上了碧瑶,而是这位碧瑶明显知道这次空桑山异变的内情,若能跟着她一定能搞清楚魔教到底有什么目的。
至于说为了滴血洞的宝物,他不相信,滴血洞最值钱的东西就是嗜血珠,而这个东西,根本就不在滴血洞,既然他们找滴血洞,必然另有所图,并且所图甚大。
他正打算将这几个人收拾一通,突然,无情海上卷起巨浪,海涛声震耳欲聋,狂风扑灭。
站在岸边的众人齐齐变色,都站不稳脚步。
站在最后的蒙面女子突然疾呼,“碧瑶,快退!”
碧瑶心中一惊,她知道这位幽姨见多识广,连她父亲也一向尊重她,当下来不及多想,便听话的退了回来。
周瀚感觉到了巨大的威胁,也跟着退离海边。
众人都朝着无情海望去,只见,一片漆黑的海面上,缓缓两期两站闪烁着幽绿光芒的巨大明灯。
“是它,是它!”蒙面女子身子一抖,“这畜生竟然还没有死!”
碧瑶惊疑不定,“畜生?幽姨,这是什么东西?”
蒙面女子望着波涛汹涌的无情海上,声音里带着惊惧,“这是……黑水玄蛇。”
周瀚脸色大变,碧瑶反应也没什么差别,不敢置信,“这魔物不是在千年前在西方大沼泽被神兽黄鸟杀死了吗?”
蒙面女子急声道,“传闻是如此,但今日它出现在这里,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是,碧瑶,这黑水玄蛇是上古魔兽,凶悍无匹,非其天敌黄鸟不能除它,我们快退。”
碧瑶往后退了两步,忽然看向周瀚,“那他……”
“顾不上他了,快走!”
碧瑶有些犹豫,一个巨大无比的黑色巨蛇已经出现在他们面前,它盘着身在水中,挺立在半空的上半身和蛇头,就足足有数十丈之高。
他居高临下的盯着众人。
周瀚虽然也游历过四方,但也没见识过如此巨大的生物,他曾经以为,青云门的令尊水麒麟便是这天底下最大的灵兽,可是和这眼前的黑水玄色一比,水麒麟在这黑水玄蛇面前,跟一只小狗没有什么区别。
不说周瀚,便是碧瑶等人,也不曾见过如此庞大的巨兽,一时间都愣在了原地,不敢做声。
周瀚能感觉到来自黑水玄蛇带来的威胁。
自从修炼了天书,他对危险的感知力已经达到了一个极限的高度,他能感觉到,这头巨蛇,绝对能杀了他。
他自持修为高,天赋绝伦,但面对这样的上古魔兽,竟也渺小得仿佛地上的蚂蚁一般。
他下意识的握紧了手中的剑,忽然就听到身后传来那蒙面女子的声音。
“别动!!”声音里充满了惊惧。
但已经晚了。
黑水玄蛇巨大的蛇目亮起绿光,像是被什么惊动了一样,发出惊天动地的狂吼,周瀚瞪大了眼睛捂住耳朵,仍然觉得脑袋晕眩,耳中嗡嗡响。
余光里突然扫来一条硕大的蛇尾,掀起一排数丈之高的骇浪,铺天盖地朝着他们二来。
周瀚下意识后退,但根本避不及,还未退出一丈远,便被这骇浪淹没。
被卷入海中,周瀚下意识往无始剑注入了灵力,无始剑仿佛被什么刺激到,突然脱手,周瀚心中一惊,想要找回无始剑,无始剑却不理他,眨眼间没了踪影,他心底一片冰凉。
怎么回事?
无始剑从来没有出现这样的异常情况。
正疑惑,突然传来一声吼,是那条蛇的吼叫声。
它仿佛一条受了伤的猛兽,巨大的蛇身在海中翻滚,周瀚在海水里卷来卷去,竭力的保持清醒。
忽然他被弹出了海面,人在空中,一条尾巴甩了过来,这下他手里没有剑,直接挨了一尾巴,狠狠装在坚硬的石壁上,全身剧痛,骨头都不知道断了多少。
看来这次他死定了。
93、诛仙(16)
不知被那一尾巴扫飞了多远,周瀚浑身剧痛,人在半空,什么也做不了。
过了许久,飞出去的速度缓慢下来,周瀚的身体不由自主的往下坠.落,然后撞到了石壁上,身体向下滑去,忽然远处亮起紫光,眨眼间来到他的脚下,周瀚被稳稳的接住,低头一看,是无始剑。
周瀚苦笑,“你倒是还记得我。”
被无始剑接住得及时,周瀚伤势没有加重,他忍着痛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这是下山前师傅田不易给他的疗伤药,他一开始自持修为高,推脱不要,田不易还是硬塞了给他,如今倒是派上用场了。
一口气服了四五颗,暖流在经脉中流转,灵力逐渐开始恢复,身上的伤也得到了遏制,并开始好转,周瀚看着手里的瓷瓶,苦笑道,“这次可多亏了师傅,要不然……”
他想要恢复伤势可没那么容易。
在剑上休息了一会儿,周瀚御剑缓缓下落,借着无始剑的紫光,他看到下方绝壁上有黑影,再往下降落了一段距离,他才看清楚是一颗长在绝壁上的老树。
周瀚觉得有些奇怪,死灵渊这种死地,坚硬的石壁上怎么会长出树来呢?
带着困惑,周瀚不停往下降落,然后看到了一个石洞。
蓦然,他想起了碧瑶,她来死灵渊,似乎是来找滴血洞的,这石洞该不会就是碧瑶找的那个魔教圣地——滴血洞吧?
他落在石洞的地面上,收起了无始剑,打量着这个石洞。
石洞封闭潮湿,洞顶大概有两人来高,宽却仅有三尺,非常的狭窄,四周都是冰冷坚硬的石头。
周瀚把剑收起之后,紫光就消失了,但这洞里似乎有什么东西会发光,看上去不是很亮,但数量却很多,一颗颗的散发柔和的光线,把洞里照得明亮。
他站的地方似乎是个过道,一头是洞外,另一头往里面延伸,但在不远处拐了个弯,看不清里面什么情形,周瀚握紧了剑,朝着里面走去,转过拐角,便是一条长廊,比之前的过道要宽敞一些,两侧石壁上依然散发着光芒,把长廊照的很亮堂,但脚底下灰尘很厚,一脚上去便是一个清晰的脚印。
很显然,这里很久没有人来了。
走了一会儿,长廊就到了尽头,但前头却又是一个拐角,同时隐隐传来水声,周瀚继续朝着前方走,走了一会儿,水声越来越大。
很快,周瀚看见前方的长廊尽头,从洞顶挂下一幕水帘,水花四溅,最后落到通道尽头的小水潭之中,画面很美。
周瀚正要仔细查看一番,忽然听到身后传来巨响,整个长廊都震动起来。
周瀚扶住石壁站稳,眉头一皱,莫非是那黑水玄蛇追上来了?
他看了一眼水潭,转身往回走。
震动时不时传来,等他走到拐角处,震动就安静了下来,他停下脚步,下一刻便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该死的臭蛇,洞口被堵死了!”
是碧瑶。
周瀚扬起眉头,忽然有些想笑。
他们这是什么缘分,逃命居然也能撞在一起。
正想着,脚步声已经朝着他这边走过来,他知道碧瑶已经发现了这条长廊,那边被堵住,她当然要找别的出路,而这个石洞,只有这一条路。
可惜……直通的水潭是一条绝路。
这下可遭了,他们真的被堵死在这里了。
心里正觉得糟糕,眼前出现一道绿色的倩影,这身影的主人一拐弯,便朝着他攻击,一朵白色的花朝着他打来。
周瀚提剑挡了回去,笑道,“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碧瑶姑娘,我们又见面了。”
碧瑶收起了伤心花,惊愕的看着面前的周瀚,“怎么是你?”
她明明看见周瀚被黑水玄蛇一尾巴打中,这样都没死?真是命大啊!
“为什么不能是我?倒是碧瑶姑娘,敌我都没分清,就直接出手攻击,是不是不太好?”周瀚调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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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瑶冷哼,“事实证明,我出手一点问题都没有,你不是把我当魔教妖人吗,不下杀手叫什么魔教妖人?”
周瀚耸了耸肩,道,“如今你我被困在一起,拼个你死我活没有任何意义吧?”
“杀了你也不妨碍我找出路。”碧瑶咬牙道。
周瀚三番五次调.戏她,她可记着呢。
周瀚看着碧瑶气哼哼的样子,心里那点被堵死在石洞的郁闷不知不觉消散了很多,看着碧瑶生气的样子甚至还有些开心。
“我已经查探过了,前面是死路,只有一个水潭,现在洞口被堵住,你我是被困在了这里,要是没有人找到我们,我们怕就要饿死在这里了。”周瀚道。
碧瑶皱起眉,“我凭什么相信你?”
“你要是不信,大可进去看一看,绝路摆在眼前,我骗你有什么意义呢?”周瀚失笑。
碧瑶抿抿唇,直接绕过周瀚往里走,居然把后背对着他,一点也不怕他出手似得,周瀚眉头挑了挑,饶有兴致的跟了进去。
等走到头,碧瑶看着水帘和水潭,脸色有些不好,“真的是绝路。”
周瀚在她身边站定,“怎么样,我没骗你吧?”
碧瑶横了他一眼,“都被困在这里了,你还有心思笑我?”
“我没有笑你啊,虽然我们被困在这里,不过我觉得这个地方有些奇怪,明明是个石洞,石壁上却在发光,这洞里亮堂的很,保不准这里有什么机关呢。”周瀚之前进来,并没有仔细查探,一边跟碧瑶说话,他一边打量四周,除了发光的石壁,什么都没发现。
他抬起头,就见上方滴水的地方有几块红色的地方,水珠流过,像血一样。
他脑海里想起三个字。
滴血洞。
这地方真的是滴血洞。
94、诛仙(17)
“碧瑶姑娘,你是不是在找滴血洞?”
碧瑶警惕的看着周瀚,“你问这个干什么?”
见碧瑶像个受了惊吓的小兔子一般警惕的盯着他,周瀚感觉颇为好笑,他抬手指了指洞顶,揶揄道,“滴血洞不是你们魔教的圣地吗?怎么到了地方你却不认得?”说着一叹,“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你说,是不是啊,碧瑶姑娘?”
碧瑶愣了愣,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忽然瞪大了眼睛,反应过来后,激动得不行,“真的是滴血洞!”
闻言,周瀚心中大定。
既然这地方是炼血堂的重地滴血洞,那么必然有别的出路。
他正欲说什么,便见碧瑶嫣然一笑,兴奋的道,“好你个黑心老鬼,居然把滴血洞建到这么个地方,难怪八百年来我们找了数十次也找不到。”说完她看向周瀚,笑盈盈的道,“真是多谢你帮我找到这个地方。”
周瀚从她眼中看出了得意和挑衅,他眉头一挑,这是想激怒他?
他心中一笑,双手环胸,悠悠的道,“你是不是高兴的太早了?就算这里是滴血洞,你找到了又如何,我们都被困在了这个地方,根本就出不去,说不定要活活饿死在这里。”
碧瑶脸上笑意一顿,狠狠瞪了他一眼,“你不说话会死吗?”说完也不理周瀚,腾身而起,小心翼翼的去触碰那些红色石头,但却没有任何反应。
周瀚就站在底下,看着她拉、敲、砸、拽,什么手法都用上了,每颗红色石头也碰过了,但一切如常,什么反应都没有。
见碧瑶的神色越来越紧张,周瀚皱起眉。
难道这里不是滴血洞?
滴血洞是魔教的重地,周瀚即便是青云门嫡传弟子,也没办法对魔教的事了如指掌,何况滴血洞还是八百年前炼血堂的重地,这都是陈年旧事了,连碧瑶这个魔教之人都不清楚,他自然就更没办法了。
想了想,周瀚坐下来靠墙盘腿调息,如今之际,只能先养伤了,他伤势若能痊愈,说不定还能靠着无始剑强行冲出去。
接下来两人相安无事,周瀚调息疗伤,碧瑶专心的对付那些红石,但始终无功而返。
不知过去了多久,周瀚感觉到了饿,不由睁开眼,便见碧瑶一脸颓然坐在地上,盯着洞顶的红石怔怔出神。
“你确定这是滴血洞吗?会不会是搞错了?”
这么大半天了,还是什么反应都没有,要不是搞错了,那就是碧瑶根本就不知道滴血洞的打开方法,因此只能自己乱试。
“不管是不是,都要试一下,如果是真的滴血洞,我们说不定就能出去了,你有时间打坐,还不如来帮我想想办法,帮我也是帮你自己。”碧瑶气哼哼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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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这里忙活了半天,这家伙倒是镇静的坐在那打坐调息,也不怕死在这里。
周瀚耸了耸肩,“我又不是你们魔教的人,连滴血洞我也是在死灵渊听你提起的,连你都不知道怎么打开滴血洞,我又有什么办法?”
碧瑶一听,觉得也是,便不理他了,专心的盯着红石,似乎还没死心。
周瀚摇摇头,从怀里掏出一袋干粮,沾了水,已经泡得软了,不过也能吃,周瀚还没那么娇气。
吃了几口干粮,周瀚有些被噎住,走到潭边,捧了一些水喝下去,擦了擦嘴,就见水珠打入水面荡起层层涟漪,水面倒映出他的脸,白中透着红。
周瀚眉头微蹙,他伤势有些重,脸色白倒是正常,怎么会透出红?
凝神一看,就见水中自己的倒影有几块红斑,他想起什么,抬头一看,最后确定水中红斑是洞顶七颗红色石子的倒影。
他脑海灵光一闪,直接跨入水中,响起哗啦的声音。
碧瑶被这边的动静吸引过来,看他踩进水潭里,皱起眉,“你干什么呢?”
周瀚没说话,在水中倒影里找到洞顶七颗红色石子对应的位置,两只手按下去,将七颗石头一起按下,等了一会儿,没有反应。
碧瑶已经站了起来,她还以为周瀚发现了开启滴血洞的机关,可见周瀚按下去,也没有反应,便以为他也失败了,不禁有些丧气。
“难道我们真的要困死在这个地方吗?”她想起自己也曾经被困在一个地方,很久很久……
周瀚按着石头没有松开,脑子里却在想,难道他还有什么地方遗漏了?
亦或者……他们猜错了,这根本就不是滴血洞?
碧瑶和周瀚都各自走神,不知过了多久,一阵刺耳但却沉重的“喀喀”生在山洞中响了起来。
周瀚松开按着石头的手,从水潭里上了岸,和碧瑶站在一起,看着水帘。
只见,在水帘背后,那曾经天衣无缝坚硬至极的石壁,整块的向后退了进去,虽然缓慢,但却露出了一个新的洞口。
95、诛仙(18)
碧瑶盯着开启的洞口,眼中情绪流转,偏头看了看周瀚,眼中笑意盈盈,“没看出来,你还有两把刷子嘛!我这个魔教妖女都没找到的秘洞,竟被你这正道少侠给找到了,这真是……”
周瀚听出碧瑶言语中的揶揄,他看了她一眼,“你难道只会耍嘴皮子吗?”
“哼!”碧瑶笑脸一垮,瞪他一眼,转头就往踏入水中,穿过水帘,走近了那个洞中。
周瀚也不迟疑,接着跟了过去。
这边洞口已经堵住,他有伤在身,灵力也未完全恢复,想出去难度太高,倒不如进入这个魔教重地,或许能找到其他的出口。
进入洞口,前面便是一个幽暗的隧道,侧壁上虽然也有些会发光的石头,但显然没有外面石壁上多,即便能看到道路,但却很是昏暗。
碧瑶走在前面,很是小心,周瀚也警惕四周,毕竟这鬼地方八百年来还是第一次有人踏足,谁也不知道当年炼血堂的老怪物会给后来者留下什么‘珍贵礼物’,或是一些厉害的禁制。
走了许久,这一路倒是太平,并未触发任何禁制,只不过道路却有些曲折,又深又长,周瀚感觉到这个隧道一直在往上蔓延,粗略算了算,只怕他们已经走到这座山的山腹中心。
忽然,走在前头的碧瑶停下脚步,“到了。”
周瀚闻言抬起头,便见隧道的尽头照进一丝明亮的光线,隐隐看见那头是一见石室。
二人对视一眼,同时迈步往那边走过去。
进入石室,便发现这个隧道正在石室中间,在石室另一边还有一条通道向里延伸。
“看来,里面还有别的路。”周瀚心道,这些魔教之人,还真是会打洞。
身旁的碧瑶没理他,她正在打量石室左边放着的巨大石刻雕像,一尊像佛门的观音菩萨,慈眉善目,另一尊像地狱恶鬼,凶神恶煞。
两尊雕像前面还摆着一张石桌,上面放着香炉还有几包香烛,上面布满灰尘,可以证实这八百年来真的从未有人到过这里。
石室的另一头,就空多了,只有几个蒲团,随意的扔在地上,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周瀚感觉到身边的碧瑶动了,他偏头一看,便见碧瑶神色郑重,拿起一个蒲团,抖掉灰尘放到石桌前,然后拿起香烛,掏出火石点上,插入香炉之中,然后一脸肃然的跪到蒲团上。
【“幽明圣母,天煞明王,圣教四十三代弟子碧瑶诚心拜见。圣教遭厄,衰微已久,无数教众,披肝沥胆,为兴圣教,前仆后继。唯愿圣母明王,垂怜苍生,赐我福祉,再兴圣教,渡化众生,共登长生不死极乐欢喜境!”】
石室里响起碧瑶的声音,她说完,郑重其事,满脸虔诚的磕了三个头,才站起来。
起来之后,看了周瀚一眼,见他神色平静的看着雕像,不禁好奇,“你在看什么?”
她认识周瀚以来,周瀚从未对她喊打喊杀,跟那些正道人士,似乎有些不同,明明他一早就猜到了她是魔教之人,否则当时在死灵渊看见她的时候,也不会那么平静的接受了她是魔教之人的结果。
甚至……还有心思调.戏她。
周瀚看了她一眼,摇摇头,没说什么。
见他不答,碧瑶眉头皱了一下,也不追问,“那走吧。”
周瀚点头,“嗯。”
这个石室显然没有别的出口,那只能往里面再探一探,看有没有出路。
碧瑶还是走在前面,周瀚不远不近的跟着,这次没走多远,又进了一个宽敞的地方。
【但这里却不像是外边那个石室般装修过,而是一个钟乳倒悬怪石突兀的山洞,洞里各色钟乳石千奇百怪,颜色也是异彩纷呈,而在二人面前,洞口处立著一大块巨碑,上边龙飞凤舞地刻著十个大字: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这十个大字,每一字几乎都有半人大小,笔意古拙,笔势苍劲,直走龙蛇,竟有迎面而出,呼啸苍穹之势。】
周瀚看到那十个字,面上虽平静,但内心却惊起一片骇浪。
天书!
虽不是全篇,只是个总纲,但天书总纲为何在此处?
他心中惊骇,转眼见碧瑶已经绕过巨碑,往更深处走去,想了想,还是跟了上去。石碑上的天书总纲对他没什么用,他早就得到了全篇。
绕过石碑,只见到处都是奇形怪状的钟乳石,两人在石林中绕了一会儿,忽然,碧瑶停下来失声轻呼,似是受到惊吓。
周瀚往前走了两步,走到碧瑶身边,就见到了让碧瑶吃惊的情景。
洞底不是出口,而是一面光滑的石壁,石壁两侧各有一条隧道,通往何处暂时不知,但在这石壁的下方,有一块青石平台,上面有一具骷髅,成端坐形状。
碧瑶虽然受到惊吓,但却很迅速的镇定下来,她毕竟是在魔教长大的,岂会害怕一具骷髅?而周瀚手里早就有了不少魔教妖人的性命,更不会害怕这具骷髅了。
碧瑶走下去仔细看了看,没看出什么来,转头对周瀚笑道,“这位说不定就是八百年前威震天下的黑心老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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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瀚眉头微蹙,没理她。
八百年前,黑心老人在空桑山万蝠洞创立了炼血堂,其法力强横无匹,纵横一时,是当时魔教实力最强的一支,更是魔教的领袖。
前面的石碑上刻着天书总纲,那么黑心老人强横的实力,是否与天书有关?
当年得到天书的时候,他就发现青云门的修炼道法《太极玄清道》与天书有异曲同工之妙,而如今在这炼血堂魔教重地,竟刻着天书总纲,很显然同黑心老人有关。
那么……太极玄清道是否也脱胎于天书?
这真是太可笑了,正魔两道修炼之法,竟同根同源!
“喂,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见周瀚不理她,碧瑶皱起眉喝问。
碧瑶的父亲在魔教中位高权重,她从小就像公主一样,哪儿有人敢如此轻慢她?
不料此次前往空桑山寻找滴血洞,竟遇上了周瀚这家伙,时常惹她生气!
之前好歹还理她,如今竟连话都不回了。
周瀚抬眼看了看碧瑶,他此刻心中烦闷至极,哪儿有心思理她?淡淡道,“我去找出路。”说完朝着离他最近的左边隧道走了进去。
碧瑶气结,吸了口气,想也不想,转身就往右边隧道走了进去。
谁还离不得谁了不成?
周瀚不知碧瑶跟他赌气进了另一个隧道,他这条隧道有些长,很快,他走进了一间石室,石室虽然大,却是空洞洞的,什么都没有。但在这石室的石壁上,却刻满了密密麻麻的文字。
“天书,第一卷。”
虽然只是第一卷,但周瀚心中已然可以确定,八百年前的黑心老人有那么强大的实力,绝对同这第一卷天书脱不开关系。
可惜他没有炼血堂的修炼之法,否则只需对照一下,便可知是否脱胎于天书。
天书第一卷为何会出现在这山腹的石壁之中?他周家又同天书有什么关系?周瀚心中充满了疑问却得不到解答,心里烦躁得要命。
忽然,身后传来脚步声,周瀚便知是碧瑶跟来了。
很快,他听到碧瑶的欢呼,“天书,这是天书啊!”
周瀚霍然转过头,死死的盯着碧瑶,“天书?你认识天书?”
碧瑶闻言,瞪他一眼,没觉出他话语里的问题,道,“我怎么会不知道?这‘天书’可是我们圣教经典,从古相传至今,所有圣教弟子的神通大法,都是从这天书中领悟而出的。”
周瀚震惊,抓过头看着墙上的时刻,一时间有些迷茫。
圣教?圣教不就是魔教吗?所有圣教弟子,岂不是说……
鬼王宗、万毒门、长生堂、合.欢派是魔教现如今四大派,既然能成为四大派,自然有得意的修炼之法,碧瑶说所有圣教弟子的神通大法,都是从天书中领悟出来的,岂不是说,万毒门的修炼之法也跟天书有关?
那么,当年周家满门被灭,是否也与天书有关?
周家、天书,魔教。
这三者之间究竟有何关联?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周瀚此刻受到的冲击,不亚于昔年全家被灭。
碧瑶还是第一次见周瀚露出这么迷茫的神情,但见他盯着天书,不由皱眉道,“这是我们圣教的经典,乃是我道绝密,你不是说,我们都是邪魔外道吗?为何还偷看我圣教经典?”
“圣教经典?”周瀚嗤笑一声,“呵……”
“你笑什么,以为我在骗你吗?”
周瀚盯着天书,并不理她。
碧瑶见状,本欲发怒,但转念不知想了什么,又咽了下去,往墙上看,但只看了几句,便觉得头昏脑涨,不由佩服周瀚,竟能看得下去。
她看向周瀚,不由一惊,周瀚脸上满是痛苦之色,也不知想到了什么,因受伤而发白的脸色愈发苍白。
“喂,你没事吧?”
周瀚回过神,神情一冷,“出去!”
这还是周瀚第一次对碧瑶冷脸相对,碧瑶怔了怔,心中一恼,“你凭什么让我出去?”
周瀚不理她。
碧瑶抿了抿唇,气恼的道,“不知好歹!”
然后气冲冲的走出了石室。
周瀚看完了石壁上的天书第一卷,确定同他知道的天书其中的第一卷分毫不差,整个人都有些恍惚起来。
他周家被灭门,难道是因为天书?
可若是因为天书,万毒门知道还有他这个活口,这些年为何又不趁着他还未成长起来下手?
他有些迷茫的往石室外走去,脑子里乱糟糟的,眼前全是父母被杀的血腥场面,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此刻的表情有多狰狞。
忽然,耳边传来清脆悦耳的“叮当”声,在整个山洞回荡。
周瀚身子一震,骤然回过神,像是忽然从一阵噩梦中惊醒过来,脸色也很快平静下来,但心中的困惑却依然围绕着他。
碧瑶被周瀚之前狰狞的样子吓了一跳,见此刻周瀚平静下来,不由盯着他看。
其实周瀚的相貌是极英俊的,是少有的好相貌,光凭这张脸,也能吸引无数目光,碧瑶自然也不例外,她虽然见过不少好看的人,但周瀚的好看,跟别人的好看,似乎……不太一样。
碧瑶本欲问候一下,但想到刚才周瀚的态度,又恼了,转头不理他。
洞内陷入死寂。
碧瑶站了一会儿,耐不住了,刚才周瀚出来,吓得她碰碎了黑心老人的尸骸,这会儿周瀚又不理她,她一个人也闷得慌,干脆把碎掉的骷髅聚起来,刚把尸骸扫开,便隐隐显出一些字迹,碧瑶心中微动,将骨头扫开。
只见那里刻着几行字。
芳心苦,忍回顾,
悔不及,难相处。
金铃清脆噬血误,
一生总……
后面的的字段了,第四句很潦草,显然所写之人已经无力再写下去。
碧瑶沉默下来。
她之前还看见了几句话,就在骷髅遮住的石壁上。
写着:
铃铛咽,百花凋,
人影渐瘦鬓如霜。
深情苦,一生苦,
痴情只为无情苦。
她怅然叹了口气,盯着那几行字,嘴里反复念着“金铃清脆噬血误”这七个字,忽然她欢快的叫了一声,周瀚被她的欢快的声音吸引,不由看了过来。
这一看,就见碧瑶喜形于色,兴奋不已的叨叨,“金铃!金铃!金铃夫人!这是合.欢铃!”
周瀚这才注意到,碧瑶身上不知何时挂了一枚铃铛,这是进来前没有的,她哪儿来的?
金铃夫人……
合欢派的创派祖师?
96、诛仙(19)
金铃夫人同黑心老人一样,是魔教的大人物,一个奇女子。据传,金铃夫人聪慧绝顶,道行也十分精深,是魔教千年前的大人物之一,这位金铃夫人创下合.欢派,至今为止,合.欢派都是魔教名列前茅的大宗门,其在魔教的地位,可以类比正道三大派,青云门、天音寺以及焚香谷。
碧瑶抓起自己腰间的铃铛,激动不已,“合.欢铃啊!”
周瀚嘴角一抽,“你找到出路了?”
“没有啊!”碧瑶随口应了一句,她现在满心满眼都是合.欢铃。
周瀚忍不住一笑,“出路都没找到,你兴奋个什么劲儿?打算抱着这铃铛死在这里?”
碧瑶闻言一呆,松开手里的铃铛,转头问他,“那你找到了吗?”
周瀚摇头,“那边的石室你也进去了,除了天书第一卷,什么都没有。”
“另一边我去过了,是个放法宝的地方,但除了这枚铃铛,什么都没有了。”
二人对视一眼,相继沉默。
碧瑶收起了兴奋,道,“我们先找出去的办法吧。”
找不到出去的办法,他们都要死在这里,周瀚虽然困惑天书第一卷为何在魔教重地,但此刻显然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出去要紧。
两人将这隧道山洞翻来覆去的寻找,仔仔细细连缝隙都没放过,周瀚甚至不顾碧瑶的阻拦,连魔教供奉的两尊神像也翻了一遍,还是什么都没有发现。
碧瑶神情都黯淡下来,涩然道,“我们难道要死在这里吗?”
找不到出路,显然死路一条。
这一刻连得到合.欢铃都不能让碧瑶展颜了。
周瀚想到自家满门惨死,他发过重誓,要叫万毒门血债血偿,不灭了万毒门,周瀚誓不罢休,他怎么愿意死在这个鬼地方?还是魔教的底盘,怎么想周瀚都不甘心。
他脸色冷凝,沉默着继续搜寻任何地方。
碧瑶没有动,只看着周瀚不停的寻找,她也不明白周瀚到底在执着什么,明明整个山洞都已经翻遍了,他还要重复再找一遍,这样除了耗费体力,有什么其他意义吗?
周瀚也不知道自己找了多久,眼前忽然一黑,就失去了意识。
碧瑶被忽然倒下的周瀚吓了一跳,忙上前扶起周瀚,检查了一下,发现周瀚伤势很重,身上的肋骨都断了好几根,他竟然在这样的情况下找了这么久,是不是疯了?
碧瑶扶着周瀚靠墙坐下,在自己身上翻找了一下,有些着恼,她身上的伤药不知掉哪儿去了,八成是躲避那条大蛇的时候,不慎遗失了。
这可真是糟糕透了。
盯着周瀚惨白的脸,碧瑶犹豫了一下,嘟囔道,“我这可是为了帮你……”话音未落,她伸手在周瀚胸口摸了摸,手一顿,伸到他怀里掏出个瓷瓶,打开闻了闻,虽然不清楚是什么丹,但既然被周瀚戴在身上,必是疗伤用的,她倒出来一颗塞到周瀚嘴里,但周瀚人已经没了意识,根本咽不下去。
没办法,碧瑶又去水潭那边取水,折腾半天,终于让周瀚把丹药咽了下去。
做完这些,碧瑶也累了,看了周瀚一眼,也靠在墙上,没一会儿疲倦袭来,沉沉的睡了过去。
不知睡了多久,碧瑶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蓦然惊醒,睁开眼左右张望,除了她和周瀚,再没有旁人,再凝神一听,声音是从她身边传来的。
是周瀚。
她看向周瀚,就见周瀚之前惨白的脸色变得潮红,周瀚伤势那么重,这脸色红的很不正常,她伸手想碰一下周瀚的额头,还没碰到他,便听到他在呓语。
“娘……阿娘……不要……我不走……爹……”
碧瑶怔住,整个人仿佛被施了定身咒,她定神看着周瀚,虽然周瀚双眼紧闭,但从他的呓语里碧瑶能听出刻骨的痛意。
他爹娘怎么了?
难道……死了吗?
耳边又响起周瀚的呓语,碧瑶回了回神,碰了碰周瀚的额头,热的烫手。
一般修道人士身体强健,可以说百病不生,但周瀚在黑水玄蛇那里受了重创,身受重伤,还未找到出去的办法,就先被天书刺激得心神大乱,要不是合.欢铃唤醒了他,周瀚怕要走火入魔,然而即便被唤醒,周瀚依然心事重重,再加上他撑着重伤之身寻找出路,体力透支,这一昏迷,竟是发起了高烧。
周瀚自拜入青云门,从未生过病,甚至外出游历,也是大胜连连,名声鹊起,不敢说杀的魔教妖人闻风丧胆,但在魔教之人的心中,周瀚也算是个有名有姓的人了。
碧瑶并不精通医术,何况这山洞之中,除了水潭里的水,别无他物,碧瑶想尽办法,最多也只能弄些水来喂给周瀚喝下去。
至于周瀚身上那瓶疗伤药,显然不对症,碧瑶喂了好几颗,也不见高烧有任何好转,周瀚的情况反倒一日比一日严重,人已经意识不清,不停的说胡话。
多是咒骂魔教妖人,或是说要报仇,再就是呼唤爹娘。
“万毒门!灭我周家满门,我周瀚与万毒门不死不休!我要杀光你们!”
碧瑶被周瀚充满恨意的话惊住,连忙把人保住,同时也摁住他,“没有,这里没有万毒门的魔教妖人,周瀚,你醒醒啊,清醒一点!你真要死在这里,就真的再也不能报仇了!”
“娘……”
碧瑶一直守着周瀚,偶尔会听到周瀚说胡话,不知过了几天,碧瑶渐渐也知道了一些有关周瀚的事,知道他满门被灭,被青云门收归门下,知道灭周家满门的是万毒门的人,还知道周瀚一直想要杀光万毒门报仇。
被困在这山洞的日子里,碧瑶时常盯着周瀚看,除了看周瀚,她也没事可做了。
她有些害怕周瀚高热不退死在这里,到时候就只剩下她一个人静静等死了。
也不知是不是她的照顾有了效果,周瀚的高热渐渐退了下来,人也慢慢恢复了意识。
周瀚清醒之后,倒是有了些精神,虽然身上还没什么力气,但已经可以打坐疗伤,再加上他身上的疗伤药,没多久就可以走动了。
周瀚没事之后,碧瑶也放心了许多,这日她在洞中闲逛,寻找着出路,最终还是走到了金铃夫人留下的四句话旁边,仔细的看着。
周瀚听到她叹气,道,“你叹什么气?”
他意识恢复期间也感觉到有人照顾他,在这个地方,除了他就只有碧瑶,因此他对碧瑶的态度比之前要缓和了很多。
却不料碧瑶哼了一声,道,“我是为夫人叹气,她这般的才气美貌,却被你们这些臭男人给辜负了,痛苦一生,真不值得!”
周瀚被噎住,一时竟不知该如何作答。
忽然,碧瑶盯着那几句话,咦了一声,周瀚正要问她怎么了,就见她伸手拿起腰间的铃铛,往台上比了比,接着便欢呼起来。
周瀚挑眉,“你找到什么宝贝了?”
碧瑶回过头冲着他笑,“我找到出去的办法啦!”
周瀚一惊,立刻起身走过来,“当真?”
碧瑶把铃铛按上去,见没什么反应,又试着左右转了转,片刻之后,石洞内忽然响起“咔咔”的声音。
石壁剧震,碧瑶大惊,脸面拿起金铃后退,周瀚也跟着后退。
只听轰隆一声巨响,光滑的石壁塌了一层下来,露出了里面的一层,上面刻着字,写着:
九幽阴灵,诸天神魔,以我血躯,奉为牺牲,三生七世,永堕阎罗,只为情故,虽死不悔。
在周瀚看来,这咒语颇为恶毒。
见碧瑶盯着上面的字,满脸感叹,低声道,“原来……这就是‘痴情咒’。”
“这么恶毒,又不是什么好东西,你别看了。”周瀚心中莫名有些烦躁。
碧瑶疑惑的看了他一眼,“我为何不看?”
周瀚板着脸道,“若一个男人需要一个人女人牺牲自己去救他,那还不如去死。”
“哟,听你这话,像是有心上人?挺痴情啊!”碧瑶哼道。
周瀚有些无语的看着碧瑶,“我什么时候说我有心上人了。”这联想,也是绝了。
“哼。”
周瀚无奈,“这痴情咒实在恶毒,你学了根本没用。”
碧瑶默然,半响一叹,“你不知道,这痴情咒是我圣教自古传下来的,但传说中,从来没有人愿意用。”
周瀚有些纳闷,“没人用?”
“听说这段咒文是当年一位聪慧女祖师从《天书》上领悟而出,只能女子修炼,这痴情咒是以女子一身精血,化为厉咒,威力绝伦……”
不等她说完,周瀚打断她,“这叫什么痴情咒,还不如叫嗜血咒。”女子一身的精血,那还不死得透透的了?
碧瑶脸色微变,怔了一下,低头道,“你说得对……”
这般又过了几日,周瀚一直打坐疗伤,而碧瑶则经常对这石壁上的痴情咒怔怔出神。
很快,他们没有食物了。
即便他们身上都带着干粮,可再怎么节省,也都断了粮。
洞中分不清日夜,他们被困了多久,全然不清楚。
【“唉!”碧瑶坐在那平台之上,旁边就是那堆枯骨,却丝毫没有不适感觉,看来魔教女子,果然还是和平常人不大一样的。不过现如今,她却是一副愁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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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瀚听得他叹气,转头一看,便见一身水绿色衣裳的必要坐在平台上,一双脚搭在半空,时不时的晃一下,连带她腰间的合.欢铃也叮叮当当的响,若不是深处绝地,并且知道她是魔教中人,周瀚都要以为她是个天真无邪的小女子了。
即便如此,这般看去,碧瑶比之当日在河阳城初见之时,要消瘦憔悴了许多。
洞中有水潭,碧瑶爱洁,每日都会去梳洗一番,看上去并不脏乱。
周瀚想起师傅田不易和众位师兄的告诫教诲,他们说魔教中人,个个自私自利,心狠手辣。可身陷这绝地之中,他病倒之后,却是碧瑶尽心尽力的照顾他,若她当真心狠手辣,完全可以趁着他昏迷不醒的时候杀了他。
可她没有。
甚至到了近日,也把自己的干粮拿出来分着吃,一起找出路。
这些日子相处下来,颇有几分同生共死的架势了。
周瀚望着碧瑶怔怔出神,没注意碧瑶望了过来,见他呆呆看着她,脸上一热,嗔道,“你看什么呢?”
周瀚回过神,干咳了两声,转过头,莫名讪讪,“没什么。”
碧瑶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她叹了口气,“我们被困死在这里,现在已经断粮,离死不远了,你也不必这么避开我。”
周瀚愣了一下,转过身来,看着她美丽的脸,忍不住道,“你我身份对立,我病重的时候,你完全可以杀了我,然后夺走我身上的干粮,说不定……”
“说不定什么?”碧瑶打断他的话,周瀚一怔,避开她明亮灼灼的目光,“说不定你可以熬到有人来救你。”
碧瑶脸上露出微笑,摇着头道,“可我不想死,更不愿意自己一个人等死,对这一具骷髅和另一具渐渐腐烂的死尸,那样还没等人来救我,我自己怕是先发疯了。”
周瀚愕然,被碧瑶这么一形容,还真有些毛骨悚然。
“你害怕吗?”
周瀚怔了怔,“怕什么?”
“我们的干粮都吃完了,除了一些清水,就没有可以吃的东西,只怕不出七日,便要饿死在这里了。”碧瑶淡淡笑道。
周瀚知道碧瑶说的是事实,不禁默然。
碧瑶神色平静,但接下来说出口的话,却叫周瀚豁然变色,“再过几日,我若是不行了,你便先杀了我吧。”
周瀚从来没遇到过碧瑶这种人,他病倒的时候,多亏了碧瑶照顾,才捡回一条命,可以说她有恩于他,就算正邪不两立,他也不会在这里杀了她,这与畜生何异?
但碧瑶让他吃惊的话还没说完。
【“我死之后,肉身还在,你若是一心求生,便是食我之肉,大概也能多活一段时日的。”】
周瀚脸色铁青,“你在胡说什么?”
碧瑶看着他难看的脸色,心中不由一动,在你心里,我是否占据一席之地?
“你不是想报仇吗?万毒门灭了你全家,你不是说要杀光万毒门的人吗?你还有几位同门都在这空桑山万蝠古窟,你没有出去,他们一定会来找你,你活得时间越长,他们找到你的希望就越大。”
碧瑶低着头,语气平淡,甚至平静。
平静的让人惊悚。
周瀚终于被激怒了,他站起身,冷着脸道,“我是想报仇,可我也不会吃你的肉,用来求生,这种话不必再说!”
碧瑶见他生气,有些意外,怔怔看着他半响,才慢慢道,“吃不吃随你,但你一定要杀了我。”
“你闹够了没有?!”周瀚的脸色难看至极,也生气极了。
碧瑶看他这么生气,低下头,“我没有闹,我就是害怕……”
“害怕?”周瀚脸上的怒意僵住,缓了缓,才皱着眉道,“你害怕什么?”
【仿佛是在这生死关头,碧瑶的心情有了前所未有的变化,只见她似乎陷入了某种回忆,脸上浮现出一种从来不曾在她身上看到过的畏惧,然后,她重重地甩头,似是要甩开什么念头。
“你知不知道,一个人等死的滋味,是怎么样的吗?”她低声地道。】
周瀚被问得僵住,他想起全家被灭的那天,他被阿娘带着找到墙角的狗洞,他娘逼着他钻出去逃命,让他发誓一定不要回来……
他确实没平常过一个人等死的滋味,但他想,跟他那天拼死往草庙村逃的感觉,是相差不远的。
他隐隐感觉,碧瑶让他杀了她,另有隐情。
【碧瑶眼角的肌肉仿佛抽搐了一下,在这面临死亡的时候,对着这个在死亡面前唯一陪伴着她的少年,她竟是难以控制自己的情怀,甚至连说话的声音,也带着一丝朦胧与空洞:“我六岁时候,娘亲带着我回‘狐歧山六狐洞’看我姥姥,不料那时你们正道来袭,其中‘天音寺’的普方恶僧用法宝‘浮屠金钵’将整座六狐洞震塌,生生把我和娘亲还有姥姥三人活埋在地底。”】
周瀚全身一震,想到什么,脸色不由发青,一股寒意从头凉到脚底。
【碧瑶此刻仿佛已完全陷入了痛苦的回忆之中,眼神直望着前方,空空洞洞,一如她说话的语气,平淡而空洞,带着最深的痛楚:“那时,我吓得嚎啕大哭,害怕极了。那里是一个小小的山洞,因为有几块大石撑着,我们才能苟活下来,但姥姥伤势过重,不久就去世了。娘亲带着我在那一片漆黑中痛哭一场,就把姥姥埋了。”
“我们被埋在地底深处,除了岩石间有滴几滴水来,周围便是一片坚硬冰凉的岩石。我很害怕,但娘亲一直告诉我说:小瑶不怕,爹一定会来救我们的。”
“可是,这里永远都是漆黑的,爹也一直都没有来,我在那漆黑的洞里,很是害怕,肚子又饿,不停地哭。我还记得,娘亲在我身边叹息着,把我紧紧抱在怀里,不停地对我说:小瑶不怕,小瑶不怕,娘亲不会让你有事的,你爹一定会来救我们的!”
碧瑶的脸色渐渐变得惨白,但依然接着说道:“可是,爹还是没来,我却已经饿得不行了,一直对着娘亲哭着要东西吃。娘亲一次一次在洞里找着,但从来都没有找到过东西。到后来,我已经饿得连哭的力气都没有了,只是趴在娘亲的怀里呻.吟。忽然有一天,娘亲找到了一块肉!……”】
周瀚看见,碧瑶的身子开始发抖。
隐隐的,他内心的猜想,似乎得到了证实,他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来安慰她,张了张嘴,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我太饿了,什么也顾不得,吃了进去,然后好象是舒服地睡了,好象那时,娘亲也在黑暗中笑了出来。就这样,娘亲隔一段时间就给我找来一片肉,我就这样活了下来,但娘亲的声音却日渐无力了。终于有一天,我叫她,她却没有回答,从此以后,我就在黑暗中,一个人这样等死。”】
碧瑶转过身,看着周瀚,周瀚被她看得心颤。
【“你知道一个人在那里等死的滋味么?你知道娘亲的尸体就在你身边慢慢腐烂的气味么?你知道一个人永远看不清周围永远生活在恐惧中是什么样子么?”】
她每问一句,周瀚心头就隐隐刺痛,他也不明白是怎么了。
【碧瑶沉默了,终于,她像是从梦中醒来,却又似将醒未醒,恍惚中又说了下去。
“终于有一天,突然,头顶之上射下了一道光亮,我吓得大叫,躲到最深的角落,然后,那光线越来越亮,上方的洞口越来越大,我听见了爹在叫我和娘亲的名字,接着,看见爹跳了下来,挡在我的面前。”
“他没有先看我,而是先看到了我娘亲,刚才光亮时我只顾得看上边,竟忘了去看娘亲。到我想起时已经被爹挡住,看不到娘亲的尸首,可是我分明看见爹身子一震,整个人都似乎变做了石头,然后,跟着爹跳下来的青龙叔叔、白虎叔叔和玄武叔叔,一个个都怔在原地,一动不动。”
“我忽然很害怕,甚至比我在这黑暗中等死更害怕,我小声地叫着:爹。爹缓缓转过身子,三位叔叔排成一排,站到他的身后,挡住了娘亲的尸首,我还是看不见娘亲。我小声地问:爹,娘亲呢?”】
周瀚这一刻忽然很想伸手抱一抱她,但他却不敢伸手。
【“爹什么也没说,可是他脸色好可怕,我虽然小,但是我知道,我知道,那时他真得想要杀我,想要杀我这个亲生女儿!可是,他终究没有动手,他救了我,把我抱在怀里,离开了这个漆黑的山洞。就在离开之前,我偷偷从爹肩膀向下看去,娘亲的尸首已经被三位叔叔埋了,只露出了一只手出来,可是不知道为什么,那只手、那只手、那只手……”】
周瀚闭了闭眼,感觉到无比的沉重。
忽然,碧瑶的声音没了,周瀚张开眼,看向碧瑶,就见她脸色煞白,双眼紧闭,整个人直直的倒下来,周瀚一惊,飞快上前接住她。
她身上冰冷,竟不似活人。
周瀚看着怀里脸色苍白的碧瑶,忽然感觉到身上发冷,不知不觉间,他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
碧瑶一直昏迷着,但在梦中不时叫喊着“娘亲”“爹”等话,这下轮到周瀚照顾碧瑶了。
碧瑶刚才说的那些应该是她内心极痛的往事,昏迷之中,她依然十分的不安,冷汗涔涔,惊叫不断,周瀚从来没照顾过别人,尤其是这样漂亮的同龄女孩子,颇有些无措。
直到碧瑶抓住了他的手臂,依偎在他怀里,才渐渐安静下来,睡了过去,但她的手却仅仅的攥着周瀚的衣裳。
抱着碧瑶,周瀚全身僵硬,手也不知往哪儿摆,看着碧瑶苍白的脸色,也不忍将她推开,便任由她贴在他怀里安睡。
97、诛仙(20)
碧瑶昏迷了许久,周瀚看着她憔悴的脸,怔然片刻,将她打横抱起,然后抱着她在石台上坐下。
又过了一阵,困意袭来,周瀚撑了一会儿,还是没撑住靠在边上睡了过去。
一觉醒来,周瀚发现躺在他身边的碧瑶不见了踪影,不由一惊,从石台上下来,往四周一看,没看见碧瑶,周瀚便去了天书石室、藏宝室找,但都没有找到碧瑶,两间石室都没有人,周瀚便去供奉魔教两尊邪神的石室,还没进去,就站在洞口看见了碧瑶的身影。
【只见在慈眉善目的幽明圣母和面目狰狞的天煞明王座前,碧瑶跪在地上,肩头耸动,虽然极力压制,但依然发出了低低的哽咽声。
她竟然在哭。】
周瀚愣在原地,碧瑶在他面前一直以来都表现得很坚强好胜,如今却在神像前偷偷的哭,这是周瀚完全没有想过的,也有些无措。
犹豫了一会儿,还是上前安慰她,“碧瑶,别哭了……”
大抵还是之前想到了极痛的往事,攻破了碧瑶的心防,以至于碧瑶偷偷的在这里哭。
他不安慰还好,一听到他的声音,碧瑶原本压抑的哭声陡然更响亮了,大声悲泣,她慢慢抬起头来,原本如玉的脸上挂满了泪痕。
周瀚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说错了话,以至于让碧瑶更伤心难过,一时间无措极了,说到底,周瀚也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少年,根本不懂碧瑶的心思,见她哭得这般伤心,立时手忙脚乱起来。
“你,你别哭啊,我……那个……”周瀚结结巴巴,想安慰碧瑶却找不到合适的话语,心里慌张极了。
碧瑶泪眼看着周瀚慌张的样子,摇着头,泪水止不住的涌出来。
【“是我,是我害死了娘亲的!”这深深陷在痛苦往事的女子,带着几分凄楚,哀哀地道。】
周瀚看着脆弱的碧瑶,不由恍惚,仿佛看见多年前失去双亲的自己,心中痛意蔓延,他眼眶也红了,“不是,”他走上前,将碧瑶揽入怀里,声音是从未有过的温柔,“你娘是因为爱你,才用自己的命换你活下来,她是最疼你的人,她不是你害死的。”
【碧瑶哽咽道:“可是、可是爹他一直都恨我,我知道他老人家恨不得我死了,他怪我害死了娘亲!”】
周瀚不认识碧瑶的父亲,但这一刻的碧瑶太令人心疼,他温和的道,“你想多了,你爹如果真的恨不得你死,又怎么会救你呢?这些年来,他有对你不好吗?”
碧瑶闻言身子一颤,周瀚低头看她,就见她梨花带雨,她本就是极美的女子,周瀚自问是个不贪恋美色的人,但这一刻竟也觉得她美的动人心魄。
碧瑶似乎感觉到什么,抬头看过来,周瀚有些不敢看她,转头避开了她的目光。
“你一直都是这么好吗?”她忽然幽幽问道。
周瀚心猛地一跳,若无其事的松开揽着碧瑶的手臂,心跳如鼓,他觉得自己有些不对劲,强自镇定下来,笑道,“什么叫我一直都是这么好?”
碧瑶低下头,低低的道,“好久没有人……”话未说完,就收了声。
周瀚深深吸了口气,“什么?”
“没什么。”碧瑶叹了口气,想起什么,看着他问,“我们被困在这里,出不去,恐怕要一起死在这里了,如果……你真的和我死在这里,你会后悔吗?”
周瀚怔了一下,想起灭门血仇,想起师门教诲,还有小凡身上那些异常之处,嗜血珠……
他心中有太多的事情放不下。
“或许……会后悔吧。”周瀚心绪忽然平静下来,沉声道。
碧瑶一听,脸色立刻就沉了下来,哼道,“在圣教中,不知道有多少人愿意跟我一起死,偏偏你不知好歹!”
一听她说有很多人愿意跟她一起死,周瀚心底不知从哪儿涌起一股恼意,“真是失敬,既然有那么多人愿意跟你一起死,那……”话未说完,对上碧瑶含着眼泪的双眸,剩下的话又咽了下去,他偏头重重的叹了口气,“罢了。”
碧瑶见他话说一半又咽了下去,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见他满脸悲色,不由想起之前周瀚说的胡话,刺他的话又咽了下去。
她看着周瀚怔怔出神。
【过了许久,她缓缓转过头来,望着那两尊神像,拜了下去:“圣母娘娘,愿您垂怜世人,护他佑他,明王尊上,望你持开天之力,救……”
她的声音忽然中断,整个人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那一刻仿佛四周都静了下来,但在她脑海之中,却如波涛汹涌的大海,而一丝光明就在这波涛之中闪现着,却又若隐若现,她竭力想要抓住它,想起它。
她缓缓抬头,小心地向右手边的天煞明王的雕像看去。
一遍又一遍。
心中有个念头大声地呼喊:“不对,不对,这神像上少了件东西……”
她一遍一遍地看着,大气也不敢喘。
终于,她的目光落到了那尊神像空空如也的右手之上。
她一跃而起,再也忍不住欢喜,大声叫道:“开天斧,是了,开天斧到哪儿去了?”
魔教传说,幽明圣母乃抚育万千生灵之神灵,而天煞明王却是开天地,掌刑罚之凶神,这与古老相传的巨神盘古开天大不相同。
传说天煞明王手持的正是一柄“开天巨斧”,故而后世为其雕像时也必然有着这巨斧模样。
但眼前这尊神像,右手却是空空如也。
碧瑶深知在魔教之中,天煞明王乃二大尊神之一,决不会有人故意不敬了,而当初建此滴血洞的炼血堂也是魔教派系,这其中必然有因。】
周瀚正走神,忽然听到碧瑶的叫喊,不由回过神来,“什么?”
碧瑶回过头,冲他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我们可以出去了!”说着往隧道里冲进去。
周瀚愣了愣,反应过来跟着跑了过去。
就见碧瑶冲进了藏宝室,从一堆铁器里翻出一把巨大的铁铸巨斧,看她拿的吃力,这巨斧想来十分沉重,周瀚上前帮她拿,果然很重,好在周瀚的伤已经好了不少,两人合力到底是拿起了这把铁铸的巨斧。
“你到底要做什么?”莫名其妙的来翻斧头,还这么重。
碧瑶提着斧头,道,“你若是想活命,就帮我把这斧头搬到神像那里去。”
周瀚想起她之前一声大喊,说什么开天斧,难道这斧头是出去的关键?
想到能出去,周瀚也没心思追问了,帮着碧瑶一起,费尽力气拖到了神像所在的石室里。
还没歇一会儿,就听碧瑶说要把这巨斧装到神像上。
周瀚一口气险些没喘上来,“你知不知道这斧头有多重?我们合力也才将它拖到这里……”
然而碧瑶根本就不理他,自己一个人努力的想把斧头装到神像上,然而她的力气怎么够?
看她累得满头大汗,周瀚叹了口气,上前帮忙。
好不容易把斧头装到天煞明王右手上,周瀚和碧瑶都瘫坐在地上大口喘气。
碧瑶虽然也大口喘气,但却很兴奋,休息了一下,便走到神像旁边,仔细观察,过了一会儿,她对这神像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
【“明王尊上,请恕弟子无礼。”说完,她便伸手抓住那柄巨斧,试探地摇动着,上上下下,却都没什么动静,本来嘛,这巨斧就是她自己放进去的,若是有动静,刚才也有了。】
周瀚坐在地上休息,看着她摆动巨斧,不由摇头叹气,累了半天,看来又是瞎忙活。
【碧瑶眉头紧皱,低声道:“怎么不对,应该机关就在这里才是……”
说话间心中焦急,手中力气大了些,握着巨斧一移,居然连带着天煞明王雕像的右手也移动了一分,忽然之间,石室之中,仿佛响起了什么沉重的机括声音。】
周瀚听到声音,猛然站起来,碧瑶脸上更是控制不住的露出喜悦之色。
两人对视一眼,周瀚立刻会意,跑到碧瑶身边,二人合力抓着巨斧用力扳动。
【只见这巨斧连着天煞明王的右手,从低垂的状态举到了半空,片刻之后,石室之中,响起了震耳欲聋的巨大轰鸣声。
二人大惊,只觉得耳边轰鸣,居痛难忍,连忙用手压住耳朵。又过了片刻,轰鸣之声依然在耳边大做,但在神像后边石壁之上,巨大坚硬的石壁竟是缓缓向两边退开,露出了一条通道出来,逐级而上的石阶,一直往上,直到前方黑暗处。
这时,神像所在的石室忽然剧烈震动起来,头顶纷纷落下石块,二人几乎没有说话,心有灵犀一般同时向那石阶跑去,投身到了黑暗之中。
其实八百年前,魔教炼血堂在修建滴血洞时,便已考虑到日后万一式微,被敌人攻入的情景,便在这石室中山腹内暗地建了这一条通道,一旦敌人攻入,便以此路逃出,而片刻之后,滴血洞就会坍塌,将敌人与炼血堂无数秘密一同埋葬。】
周瀚抓着碧瑶的手拼命的跑,身后巨响不断,石块横飞,若是跑慢一点,只怕立刻就要死在这里了,【没跑多远,二人面前就是一片漆黑,在这狭窄而黑暗的密道中,二人也不知摔了多少次,撞了多少回,只听得四周巨响轰鸣,石块横飞,仿佛整座空桑山都在发怒一般,震动不止,但终于是凭着一股对生存的渴望,他二人看到了前方透进的一丝光亮。
这密洞洞口原来是开在空桑山半山处,山阴一个悬崖下面,树木繁茂,极是隐秘,难怪这八百年来都无人得见,想来今日炼血堂的后人多半也不知此处。】
两人跌跌撞撞冲出洞口,就在他们倒在地上的那一刻,身后轰隆一声巨响,【万斤巨石压下,尘土飞扬,将这洞口堵得严严实实,从今而后,就是再也无人可以得见这山腹之中的秘密了。】
死里逃生的滋味实在是太好了,紧绷的心神也松弛下来,他抬头看向一旁,就见身旁的碧瑶脸上沾了灰,仿佛感觉到了什么,她也转过头来。
两人对视着,缓缓笑起来。
【碧瑶的嘴唇动了动,仿佛明眸之中有水波流动,朦胧中带着晶莹,她一声微带哽咽的欢呼,一种在无限巨大的压力之后的解脱,竟再也想不起其他事物,只觉得天很蓝很蓝,山好高好高,清风阵阵,满山滴翠,绿影婆娑,树涛涌动,这世间竟是处处有动人心魄的美丽。
“我们、我们活下来了!”她欢叫一声,对着青山蓝天。】
周瀚也忍不住笑起来,坐在地上看着她欢呼。
兴奋过后,两人的肚子都叫了起来。
尴尬的对视一眼,两人便到处找吃的,好在已经从洞里出来,要找吃的也不难,很快两人就抓到了一只野兔。
“你会做吗?”碧瑶看着手里的兔子,看向周瀚。
她虽然是女子,但她是娇生惯养着长大的,只会吃不会做。
周瀚接过兔子,笑道,“那你可问对人了,河阳城的山海苑知道吧?那是我家开的,我们家祖上是御厨,手艺代代相传,我从小就跟我爹学……”说着想起他爹已经死了,脸上的笑容顿时黯淡,默默的收拾兔子,开始烤兔子。
碧瑶见他情绪不好,也知道他想起了伤心事,自觉的不追问。
烤了一会儿,香味儿弥漫开,周瀚从怀里掏出一袋子调味的调料,碧瑶惊讶极了,“你身上怎么有这些东西?”
“我下山游历的时候养成的习惯,有时候只能露宿荒野,吃食都要自己做,后来身上就随时准备了很多调料,就是满足一下自己的口腹之欲。”周瀚道。
碧瑶神情古怪的道,“你在大竹峰难不成是给他们做饭的?”
就算从小耳目濡染,可若没有长时间的做饭,手艺也不会这么好吧?
周瀚闻言哈哈一笑,“我在师门从未做过饭,从前是六师兄做,后来是小师弟做,我可从来没进过厨房,师傅师兄他们都不知道我会做饭。”
碧瑶闻言,心中不禁一甜,笑道,“那我岂不是第一个吃到你亲手做的饭的人?”
“是啊,”周瀚没觉得她这话有什么问题,点点头,然后道,“好了,可以吃了。”
碧瑶闻着香味儿,口水都快流出来了,这会儿听他说可以吃了,立刻伸出手,刚碰上就‘啊’一声缩了回去,被烫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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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瀚好笑的看着心急的碧瑶,“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别急,又不会不给你。”说着,把兔子从火堆上拿开,晾了一会儿,等冷了一些,才撕下一条兔子腿递给碧瑶,“来,尝尝吧。”
碧瑶馋了好久了,一点都不客气的接了过去,当即就要咬上去,忽然对上周瀚浅浅的微笑,林间的眼光透过茂密树叶的缝隙,在他脸上印出几块光斑,竟是格外的清隽。
不知为何,她脸上一热,转过身背对着周瀚,才开始吃起来。
周瀚看着碧瑶忽然背对着他,不禁一愣,但也只以为是不好意思在他面前直接吃,倒也没放在心上,自己撕了一条兔子腿,吃的又快又好看,毕竟出身大户人家。
一条腿才吃了一半,就见碧瑶转过身来看他,周瀚挑眉,“怎么这么看我?对了,我烤的兔肉好吃吗?”
【碧瑶脸上有淡淡的红晕,树林深处吹来的轻风,轻轻掠起了她柔软的长发,拂过白皙的脸畔。】
“很好吃,很好吃,嗯……”
“怎么?”
“……我吃完了。”她脸上露出一丝羞涩的表情,周瀚心神一颤,
气氛忽然有些说不出的暧.昧,碧瑶微微低下头。
半响,周瀚突然醒过神,清了清嗓子,把手里的兔子给了碧瑶,“吃吧。”
可是碧瑶并没有接过,而是似笑非笑的看着他,眼波温柔,说不出的柔媚,带着一丝微笑。
“你把这个给我吃吗?”
周瀚一愣,低头一看,顿时脸上一热,他递过去的手,是他吃过的半条兔子腿。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周瀚难得的有些不好意思,飞快的把手收回来,又把另一只手上的兔子肉递了过去,“我刚才……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碧瑶接过那兔子,撕下一块肉放到嘴里,轻轻咀嚼,“很好吃,我这一生中吃过最好吃的东西,就是你现在烤的这只兔子。”】
周瀚听得心跳失衡,看了她一眼,就见她清丽的脸上,带着些许认真的笑,不由心中微荡,低下头不敢再看,埋头吃肉。
【这一只兔子,不消一会,便被这两个饿人给消灭干净了。多日来头一次饱餐,当真是快活事。碧瑶找到一条山间小溪,二人在那水边清洗一番,不觉都有些困倦了。说来也是,在那山腹中神经一直绷得紧紧的,只觉得一直走在生死边缘一般,这般出来,整个人放松下来,困劲也上来了。
碧瑶首先支持不住,在这小溪边上的一小块青青草坪上躺着睡了。】
周瀚也觉得有些困,在她身边躺下,阳光温暖的洒在他们身上,他忍不住回头看了看碧瑶。
梳洗过后,碧瑶的脸上又恢复了白净,头发有些凌乱,但一点都不影响她的魅力。
肤白胜雪,【此刻她闭上了眼睛,静静躺在那儿,微风吹来,她的发梢轻动,在阳光下,发射了柔和的光辉。】
忽然,熟睡中的碧瑶微微皱起眉尖,右手习惯性的伸过来抓住了周瀚的手笔,慢慢靠了过来,贴在他肩头,然后微微的勾起唇角,仿佛只要靠着他就很安心。
肩头的温热让周瀚整个人都僵住了。
他和碧瑶不是没有接触过,但这还是第一次,碧瑶靠近他,让他浑身发热。
他深吸一口气,看向别处,慢慢抬起手,按住了心口,感觉自己的心跳逐渐加快。
我……怎么了?
周瀚躺在原地一动不动,渐渐地困意袭来,他慢慢的睡了过去。
【林间微风,依然轻轻吹动,吹过树梢,吹过绿叶,吹过静静流淌的小溪,泛起轻轻涟漪,最后,拂过这两个年轻人的身上。】
周瀚醒过来的时候,天都黑了,算了算时间,最少睡了四五个时辰,碧瑶却还紧紧抓着他的手臂未曾醒来,她似有些不安。
周瀚动了动手,又被她紧紧攥住,他叹了口气,缓缓闭上眼睛,
……
天亮了,山间传来清脆悦耳的鸟叫声,给山林增添了一丝鲜活气。
周瀚在溪边洗了把脸,凉丝丝的感觉直透心底,他摸了摸胸口,身上的伤已经好了大半,行动上已经没了什么大碍。
甚至经历这一遭,他的修为似乎又有精进。
他感觉,很快就要突破了。
“你的伤都好了吗?”身后传来碧瑶的身影,周瀚转头就见碧瑶走过来,然后蹲在他身边用溪水洗脸。
周瀚点点头,“差不多都好了。”
碧瑶用袖子擦干脸上的水,道,“就算这样,你也不要乱动,毕竟伤筋动骨的,多休息一些时日总没坏处。”
“我知道了。”周瀚随口应了一声,然后看向碧瑶,犹豫了一下,道,“碧瑶……姑娘,如今我们已经从山洞里逃了出来,你我也算是朋友了,不过……毕竟我们道不同,今日,就在此别过吧。”
碧瑶身子一颤,没有起身,周瀚看不到她的神情。
过了一会儿,碧瑶声音低沉的道,“道不同?”
周瀚心里有些难受,偏过头不去看她,吸了口气,道,“是,道不同,我属正道,自拜入青云门师长就教导我,正邪不两立,下次再见,你我恐怕是敌非友。你在山洞中的照顾之情,我很感激,这份恩情,来日再报。”
碧瑶怔怔,低声道,“恩情?报答?”
“我向来恩怨分明,万毒门灭我满门,血仇不得不报,但我不会迁怒于你,当日洞中,若非你照顾我,我恐怕已经没命,来日若有机会,我自当报答,”说着一顿,又补充道,“但,不能违背我师门道义。”
碧瑶霍然站起来,转身道,“你是一个人才,不如投入我圣教吧,我父亲一向爱才,他必然会重用你的。”
周瀚脸色一沉,“碧瑶姑娘,我与魔教有不共戴天之仇,我是正道中人,绝不可能入魔教。”
“正道中人?你们正道中人造的孽也不比我们这些魔教中人少吧?当年正魔大战,你那些神仙祖师不一样是贱人就杀,老弱妇孺也不放过!”
周瀚也不恼,淡淡道,“魔教杀人盈野,生灵涂炭,众所周知,即便是如今,魔教还有人用无辜的人命来修炼魔功,这是我亲眼所见。”
碧瑶一噎,竟有些说不出话来。
周瀚看她这样,想到洞中的事,不禁心中一软,道,“碧瑶姑娘,我青云门门规森严,严禁门中弟子与魔教中人往来,我受青云门大恩,不敢违逆,我们就此别过吧。”
98、诛仙(21)
碧瑶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说不出话来。
周瀚同她对视一眼,避开她的目光,拱手道,“保重。”说完转身就走,头也不回。
碧瑶看着他走远的背影,抖了抖嘴唇,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周瀚同碧瑶分开之后,走了一段距离,便御剑离开了空桑山,因不知自己在什么方位,又怕遇见碧瑶,周瀚同碧瑶分开后就一直往这个方向离开,很快就遇到了行人,一路往北,到了晚间,便找到一个小镇,在客栈住了一晚,幸好他身上的钱没丢。
第二天一早,周瀚便准备回师门,不想刚下楼就听到客栈楼下的议论。
“你们听说没有?那妖狐杀人了。”
“杀了谁?”
“就是王家父子啊,都死在那妖狐手里了,哎,真是惨。”
周瀚眉头微蹙,不由上前,“这位大哥,不知你刚才说的那妖狐,在何处?”
正说话的大汉突然听到背后传来声音,吓得冷汗都下来了,心中一怒,转过身却见身后站了个俊逸若仙的少年郎,又见他手里拿着剑,一身白衣趁着他犹如神仙下凡,心想估计是修仙的,当即小心翼翼的陪笑道,“小哥不知,三个月前,有一只三尾妖狐在镇外十里的‘黑石洞’住下,此后便一直骚扰本镇,到了最近这个月,更是变本加厉,夜夜都来,掠走了牛羊家禽无数,就在昨晚,王家父子俩为了家中最后一头牛与之反抗,竟被那狐妖残忍杀害。”
“是啊是啊,这狐妖非同一般,它会妖法,我们这些寻常人根本不能抵挡,公子这打扮,像是修道高人,不知师承何门何派啊?”跟大汉同坐一桌的是个书生打扮的青年人,相貌平平,一身气质却是不俗,像是个精通诗书的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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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瀚笑道,“我师承青云门,我师傅是大竹峰首座,我此番下山是历练的,还请这位先生跟我细说这狐妖的消息。”
“公子可是有意除妖?”那书生看周瀚年纪轻轻,有些担心他斗不过那妖狐,皱着眉道,“公子还是不要去犯险得好,以免丢了性命啊。”
他虽然希望那扰人害命的狐妖被除,但他却不想害了这无辜少年的性命。
周瀚听得好笑,他出山以来,还是第一次有人担心他除妖的时候没了命。
他这是被小看了啊。
“先生放心,若是不敌,我一定转头就跑。”周瀚也不想同人争执有的没的,打听清楚这狐妖的事再说。
那先生听了,也不好再劝,“那你跟我去见镇长吧。”
周瀚当即点头,二人一起出了客栈,路上周瀚知道了这人的身份,姓范,是个秀才,在这小池镇颇有名望。
昨日出现狐妖害人性命的事之后,镇长便忧心忡忡,但他们根本没有能力除妖。
周瀚从范秀才这里大概弄清楚了事情的经过。
这狐妖应该没想伤人性命,要不然一开始它完全可以杀人,但它只是掠走了很多牛羊家禽。
对于这些百姓而言,牛羊家禽都是他们赖以生存的根基,被妖狐就这样掠走,他们拿什么养活自己?
在范秀才的引见下,周瀚见到了镇长。
这个镇长虽然是个普通人,但居然听说过周瀚的名号,一听周瀚报上姓名,当即喜形于色,躬身道,“原来是周仙师,是小的失敬了。”
周瀚眉头一挑,忙扶起镇长,“镇长不必多礼,我只是路过此地,偶然听说狐妖伤人性命,才来找镇长的,”顿了顿,有些好奇的道,“我以前不曾来过这里,镇长怎么好像知道我?”
“周仙师不知,我有个远房亲戚,曾被您救过一命,我是从他那里听说的。”镇长道。
周瀚点点头,“原来如此。”
他也没有追问镇长的亲戚是谁,他从前游历各方,救了不少人,大部分人都没问过姓名,就算他现在问了镇长,也不知道是谁。
不过既然镇长知道他,那就好办事多了。
“我要去黑石洞查探一下,麻烦镇长让镇民们院里那一片。”周瀚道。
镇长闻言,连连点头,“好,好,好,我这就写一篇告示让人张贴在墙上。”
“有劳镇长!”
99、诛仙(22)
这两天奶奶情况不好,没时间码字,刚刚已经离世。
有时间我会码字,但我实在顾不过来。
我知道我恢复了几天更新,都觉得我会一直更新,没更新就说萎了。
我原本不想说什么,但我今天心情确实很不好。
这几天都不会有更新,望理解。
100、诛仙(23)
黑石洞在小池镇北边十里外的一片树林之中,周瀚独自一人前往黑石洞,此时正值午后,烈日当头,洒在身上暖洋洋的。
周瀚御剑过去,不过眨眼的功夫,见下方周围的树木渐渐茂盛,料想黑石洞应该已经不远了,便降落在地上,往树林深处走去。
进了树林,没一会儿就起了雾,阳光照不进来,颇有些阴沉沉的感觉。
不过经历了滴血洞,周瀚还不至于怕这些雾,但也不知道这雾有什么古怪,周瀚走来走去竟是一直在打转。
不知不觉,天色已暗,树林里的树木既高且直,枝繁叶茂,将月光遮住,林子里一片昏暗,林子里的雾慢慢淡了,周瀚召出无始剑,法宝上自带的光照亮着前路,走了一会儿,忽然听到前面传来柔和和凄婉的女声。
【小松岗,月如霜,人如飘絮花亦伤。十数载,三千年,但愿相别不相忘。】
这女声婉转低吟,虽然不见人影,却能从这声音里听出几分哀伤。
周瀚已经感觉到了妖气,看来是那狐妖了。
毕竟这深更半夜,荒无人烟的树林里,哪儿来的女子?
周瀚本就是来找那狐妖的,既然她主动出声,必是已经发现了他,故意引他前去,他也没什么好怕的,直接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
林中四周都是低低的虫鸣声。
走了一会儿,周瀚听到女子的叹息从前方传来。
他停下脚步看着前方,就见黑暗深处缓缓走出一个白衣女子,一道月光洒下,正好照在她身上。
乍一看,不像个狐妖,倒像是狐仙。
这是个长相很柔媚的女子,肌肤白皙,就那么怯生生的站在不远处,凝视着他。
“你可是来杀我的?”她幽幽问道。
周瀚挑眉,“你就是那三尾妖狐?”
她看了周瀚一眼,没有回答,眉头微蹙,抬头看月,“便是我了。”
周瀚道,“事情的经过我都已经知道了,看得出来你原本没想杀人,不知你为何在此停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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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狐妖好端端的,不找个福地修行,跑到这荒无人烟的地方来祸害百姓做什么?
那么频繁的猎杀百姓的牲畜,有些不太正常。
他觉得这其中必有其他原因才让这狐妖在此停留。
她有些惊异的看了周瀚一眼,似乎有些惊讶周瀚没有对她喊打喊杀,看周瀚的衣着打扮,必是出身正道名门,这通身的修为,她都微微感到心悸,若不是手里握有底牌,她也不敢这么出现在周瀚的面前。
她看了周瀚半响,没有回答,脚步轻盈走到旁边,只见灌木移开露出一口井来。
远远看过去,这古井边上石块古旧,上面几乎布满了青苔,看来是一口有年岁的古井了。
她走到井边向下望去,梳理着头发,行为看上去有些古怪,但周瀚却明白,问题出在这口古井身上,莫非她在此地长时间停留,就是为了这口井?
这口井里有什么宝贝吗?
正想着,便听她的声音传来,“这是三千年的古井,传说,只要在月圆之夜,以虔诚心愿,俯首看它,必定能够得偿所愿。”她的声音有几分凄迷,“可是,从到了这里,看了三次了,为什么,他的病仍旧没有起色?”
周瀚心中微动。
他?
还是她?
但这狐妖的神色言语,像是一个为情所困的女子,如此看来,必是‘他’了。
这小池镇的镇长说只有一只三尾妖狐,如今看来,这妖可不止一个。
忽然,她转过头来,望着他道,“在你心里,可有让你深深挂念的女子吗?若有,就过来看一眼吧。”
周瀚脑海里蓦然闪过碧瑶的脸,他不由有些恍惚。
他感觉到这妖狐在对他使用妖术,他并不受影响,但……他内心确实想看一看这口古井。
他缓步走到井边,犹豫了一会儿,低头看去。
这一看,他就愣住了,心中的大石瞬间落了地。
他自问心如磐石,却终究还是……高估了自己。
狐妖盯着周瀚的神情变化,见他愣住,便问道,“你看到了什么?”
周瀚闭上眼,稳了稳心神,过了一会儿睁开眼,平静的看着她,“你那些魅惑之术对我是没有用的。”
她一怔,仍旧执拗的追问,“你,你在那井里,究竟看到了什么?”
“我看到了什么跟你无关,我且问你,你方才说他的病没有起色,这个他,是谁?”
这个问题戳到了这妖狐的肺管子,妖狐柔弱的的神情瞬间褪去,变得凌厉起来,“我和你无冤无仇,为什么要来杀我?”
“我没有要杀你,但你在小池镇搅得人心惶惶,还杀了人,这总不是我污蔑你。你今日说不能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我便是想放过你,都做不到。”周瀚面对狐妖,简直是铁石心肠。
狐妖冷着脸道,“我本没想杀人,我只想要哪些牲畜,谁知那两个凡人拼死都不肯给,我失手才杀了他们。”
“听你这意思,还怨他们阻止你?”周瀚气乐了,“这些牲畜都是他们花费了时间金钱和心血养的,都是他们赖以生存的根,你抢夺他人之物,不但没有愧意,竟还理直气壮。”
周瀚没有说什么她是妖,他就要杀她,而是一板一眼的讲道理,狐妖也被他说懵了。
她一个妖,怎么会考虑这些?
何况她一直都被人类追杀,她没有主动去杀人,就已经觉得自己很善良了,抢夺一些牲畜她更不会觉得自己亏欠了别人,也不会觉得自己有什么错误。
但被周瀚如此说来,她一时竟不知怎么反驳。
毕竟她虽然被人追杀,但追杀她的都是一些修道人士,普通的百姓,尤其是小池镇上这些百姓们跟她可是无冤无仇的。
她恍惚了一下,苦笑道,“若我遇到的修道人士,都跟你一样讲道理,就好了。”
周瀚皱着眉,“你害人性命,虽然是失手,但杀了人就是杀了人,就算我今日不杀你,你只要还待在这里,总会把其他修道人士吸引过来。”
“你这是劝我逃走吗?”她呆呆的看着周瀚道。
周瀚走开两步,望着天上的圆月,有一瞬的恍惚,“妖也并非都是怀的,我当初在外游历的时候曾被一只小妖救过一命,那之后,我就不再对妖类赶尽杀绝,但这世上大多数人,对妖还是深通恶绝的,这次我过来,就是因为你杀了人,小池镇的百姓已经忍无可忍,决定张贴告示,请修道之士来除妖,我来的巧,正好告示还没贴出来,便自己过来了。我没有权利代替那两个被你害死的人原谅你的过错,但你从他们手里抢走的东西,都要想办法还回去,还有被你害死的那户人家,你也要想办法补偿,若不然,我也帮不了你。”
101、诛仙(24)
狐妖被周瀚一番话说得愣住,半响后回过神,道,“你真是个奇怪的人。”
“你也是个奇怪的妖,不找个福地修行,来这小地方祸害百姓。”
狐妖一噎,“……”
“你本无害人之心,为何在此处停留?”
狐妖沉默片刻,低头看着古井,“我只是想救他。”
周瀚想起之前狐妖说过的话,不由道,“他?”
“少年郎,在你眼里,我杀了那两个人,是做错了,可对我来说,没有错。”狐妖柔媚的脸上闪过一丝冷意,“你们人类在修炼一道可谓得天独厚,我们狐族千年修炼,你们人类中资质好的,只需几百年便可胜过我们,还有些万中无一的天才,说不得修炼个百余年就能超越我们。”
周瀚甫一听她说没错,心中有些怒意,可又听她后面说得话,一时又疑惑,“此言何意?”
说这些就是夸他们人类天资高吗?
“在你们人类的眼中,这世间就是你们人族的吧?天生万物,你们人类想杀就杀,只要有反抗就是为祸人间,罪该万死。你们人族吃着我们同类的血肉,你们可曾考虑过其他族类的感受?只有你们人族最尊贵吗?”
周瀚拧眉。
“那些被你们人族杀了、吃了的禽、兽,真的想成为你们的食物吗?说到底,不过是你们人族强大,他们无力反抗,只得束手就戮。既然如此,我们狐族比你们一些人类强大,杀了你们一些人,又有什么错?反正这世间,本来就是弱肉强食而已,你说呢?”
周瀚听得火起,“你说得有道理,那我若比你强,杀了你和你爱的人,也没有错,你觉得呢?”
狐妖脸色骤变,“你!”
“弱肉强食,自古如此。我此来也从未说过你为祸人间,罪该万死。就事论事,这些百姓与你们无冤无仇,是你先到了此处,抢夺他人之物,又害人性命。如今倒来同我论对错,你不觉得可笑?”
狐妖定定的看了周瀚一会儿,忽然笑了,“你同我来。”
周瀚不知她打什么主意,不过他艺高人胆大,一点也不担心这狐妖弄鬼,便跟着她走近了林子深处。
不知走了多久,前面空地上有一个小丘,在小丘的一侧,有一处洞口,洞口旁边的岩石全都是黑色,这想必就是狐妖的藏身之处——黑石洞。
洞口不大,但里面一片漆黑,看上去深不见底。
狐妖并不停留,化作一道白光,进了洞中。
周瀚御剑也跟了进去。
御剑越过一道断崖,白光向下而去,周瀚继续跟着。
越往下,温度就越高,断崖的石壁上有许多洞,里面有活物,妖气弥漫,但不知是慑于这妖狐的气息,还是慑于他的威压,都不敢冒头。
跟着这狐妖进了一处甬道,这下面是一处岩洞,四处全都是通红的岩浆,若是不慎跌进去,只怕尸骨无存。
岩浆湖的平台尽头有一个椭圆形的石窝,上面静静的趴着一只白色的狐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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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大的白狐狸。
很美。
并且,它有六只尾巴。
小池镇传的是,有一只三尾妖狐害人,可却没有提到六尾狐。
狐狸的尾巴越多,修为就越高。
这六尾狐,只怕最少都有千年的道行。
只不过,这地方不是什么修仙福地吧?
“大哥,我回来了。”狐妖走到石窝旁,依偎在白狐狸身边,眼中盛满了痛苦。
白狐狸睁开了眼,见狐妖身后还站着个俊美的少年,不由一怔。
没人比他更清楚狐妖多有厌恶人类,今日怎么还带了个人回来?
“这是?”
周瀚听这白狐狸竟能口吐人言,也不惊讶。
三尾妖狐都能化为人形,六尾狐的道行就更不必提了,说话而已,很正常。
狐妖将周瀚找来的原因说了,又将她和周瀚之前的争执也说了。
白狐狸闻言,默然片刻,叹道,“少年郎,你同那些人类不一样。”
“那又如何?”
白狐狸叹道,“我时日无多,很快就要死了,小妹都是为了救我,才会去掠夺那些牲畜,我愿意用这条命相抵,可否放过小妹?”
“大哥——”狐妖大惊。
白狐狸看着狐妖,苦笑道,“三百年了,我东躲西藏,每天都过得提心吊胆,怕焚香谷的人前来追杀,又要忍受【九寒凝冰刺】的冰、毒。我熬了这三百年,终究还是逃不过去。“
“大哥——”三尾妖狐凄然道,“大哥,你别说了,我们还有玄火鉴,以你的道行……”
“我将近千年的道行根基,在这三百年里,被这冰、毒一点一滴的坏了,如今我寒入骨髓,最多三日,就是我大限之期。”白狐狸低声道,“可你不一样,我是真的不成了,但你不必枉死,你有玄火鉴,只要逃出去,找个福地修行,早晚能得道……”
三尾妖狐从怀里掏出碧绿的玄火鉴,眼中落下一滴泪,滴在玄火鉴上。
“大哥,三百年了,”三尾妖狐含着泪道,“三百年前,从我修道小成那日在狐岐山遇见你,从那日起,我就跟你走了,天涯海角,六合蛮横……从此暗无天日,从此日夜担忧,被人追杀。
可是……”
三尾妖狐哽咽着,“可是我从来没有后悔过的……”
“狐岐山?”周瀚听到一个熟悉的地名,没忍住念了出来。
这边悲伤的气氛被打断,三尾妖狐擦干眼泪,才想起她忘了周瀚被她带了进来。
她看着周瀚,道,“我大哥时日无多,你要的交代,最多三日就能给你。”
周瀚并不蠢,联想到前面白狐狸说他的大限之期,哪里还不知道这三尾妖狐已有死志?
他一时怔住。
妖也有这至死不渝的爱吗?
若妖与人一样都有感情,与人又有什么区别?
白狐狸看向周瀚,“少年郎,你知道狐岐山?”
周瀚眨了眨眼,垂眸道,“有个朋友,家住狐岐山。”
三尾妖狐想起之前在古井旁,这少年明明没有被她迷惑,却主动走到古井旁往下看。
“是你爱慕的那位姑娘吗?”
周瀚神情一僵,“什么爱慕的姑娘?”
三尾妖狐见他不承认,没忍住笑了出来,“少年郎,你以为你能瞒得过我吗?这许多年来,我见过太多那种眼神了,你在那古井里,看到了心爱的姑娘,对不对?”
周瀚紧紧抿唇。
他也想否认,可是……
他闭上眼,心里乱极了。
“你为何不肯承认?”三尾妖狐觉得奇怪极了。
白狐狸到底比三尾妖狐见多识广,他笑道,“许是……正邪不两立吧。”
周瀚睁开眼,看了他们一眼,没有反驳。
默了默,走上前,“你为何会中【九寒凝冰刺】之毒?焚香谷的镇派至宝玄火鉴,又为何在你们手中?”
这许多年来,可没听说过焚香谷遗失了玄火鉴。
不过想来也是,镇派至宝丢失,这么大的丑闻哪里敢宣扬出去?
若是青云门的诛仙剑不见了,门中也一定会封锁消息,全力巡回诛仙剑。
周瀚是第一个看到他们没有直接喊打喊杀的人类,白狐狸对周瀚的印象极好。
“少年郎,你想要玄火鉴吗?”白狐狸问道。
周瀚摇头,“我只是奇怪为什么焚香谷的镇派至宝会在你们手中。”
他已有无始剑,玄火鉴虽说是至宝,但也是个大麻烦,一旦拿出来用,就要招来焚香谷。
焚香谷毕竟是同青云门齐名的正道大派,一旦招来他们,也实在令人头痛。
白狐狸叹了口气,说起了三百年前狐族去焚香谷盗玄火鉴的事。
前去的狐族,只剩下他一个。
狐岐山原本是狐族的族地,可经此一遭,他哪里还敢回狐岐山?
别说回狐岐山,他身上这毒,不找至刚至阳的地方压制,只怕活不到今天。
“焚香谷的上官策我也听说过他的名号,九寒凝冰刺就是他的绝技之一,这玄火鉴听说是至刚至阳的法宝,你没有想过用它来解你这冰、毒吗?”
玄火鉴的来历很神秘,但周瀚知道,这玄火鉴原本也并不是焚香谷之物,也不知是焚香谷开派祖师从哪里得来的至宝,凭此物开创了焚香谷一派。
白狐狸叹道,“如何没想过?只是我身中冰、毒,又受了重创,伤势好不了,又被这冰、毒折磨,根本发挥不出玄火鉴的威力。”又何谈解毒?
周瀚恍然。
他想了想,道,“你若是不介意,我可以给你看看。”
白狐狸微愕,“你要帮我?你可知,我是妖?”
“那又如何?”周瀚并不觉得是妖就该死,何况……这两只狐妖之间的情意,着实令人感动,叫他眼睁睁看着这两只狐妖死在这里,他有些于心不忍,或许是当年受过一只小妖的恩惠,又或许是因为焚香谷的人太过讨厌,他内心更偏向这两只狐狸。
当然!
“若是我能救你,你和你这位妹妹,必须得偿还从小池镇掠夺的物资,那两条人命,你们也得想办法解决。”
白狐狸愕然。
三尾妖狐却一口应下,“只要你能救我大哥,就算要我的命抵债,我也认了。”
白狐狸皱起眉,“不要胡说!”
“我要你的命,王家父子就能活过来了吗?他们一家老小,就有人照拂了吗?”周瀚摇头,“我不要你抵命,只要你赡养王家父子家里的妻儿老小,据我所知,被你所杀的王家父子,家里只有一颗独苗,年刚五岁,只要你们将其养大成人,他能鼎立门户,你们就可自行离去。”
白狐狸默然。
竟有这种好事?
对他们而言,将一个五岁的孩童养大成人,让他能鼎立门户,最多也不过十几年的时间,而十几年的时间对他们这些妖而言,不过是弹指一瞬。
他有些搞不明白周瀚在想什么。
周瀚只是觉得,杀了他们并不能解决问题。
何况这两只狐狸并非滥杀的妖。
只要让他们偿还掠夺的家禽等物,再将王家独苗养大成人,让他能鼎立门户,其实更有用。
杀了他们王家父子也不能活过来,王家孤儿寡母还是没人照顾,就算左邻右舍能照顾几分,可照顾你一天两天,还能照顾你一年十年?这不现实。
还不如叫这两只狐妖将功折罪,这是对王家来说,最好的办法。
“还有,你们不能叫王家的人知道你们是妖。”周瀚又道。
三尾妖狐觉得这些都是小事,“只要你能救我大哥,什么都好说。”
周瀚便给白狐狸看了一下。
天书并非是修炼之法,而是修炼之道的总纲。
不过天书对他的修为增幅的好处是极大的,他现在就差一个契机,就能突破到上清境。
周瀚只是碰到白狐狸的前爪,就被冰了一个哆嗦。
这冰、毒果然厉害。
一旁的三尾妖狐看得皱眉。
这少年郎真的有办法救大哥吗?
她不确定,但这是第一个开口要救她大哥的人类,这个人类修为确实不低,或许有什么其他的法子能救大哥也未可知。
“可否借玄火鉴一观?”
周瀚觉得,要给白狐狸解毒,还得从这玄火鉴着手。
白狐狸也不追问,让三尾妖狐把玄火鉴给他。
三尾妖狐很听话,完全不质疑。
接过玄火鉴,周瀚道,“你就不怕我是图谋玄火鉴,故意骗你吗?”
“你不是这种人。”白狐狸道。
周瀚:“……”
如此笃定,像是很了解他一样。
不过他确实没这个歪心思。
周瀚翻来覆去的看着玄火鉴。
玄火鉴上雕刻着形状古朴的火焰图腾,他能感受到这法宝的强大。
他试着将灵力注入玄火鉴中,突然间,他身侧的无始剑出窍飞出来,紫光大盛。
玄火鉴也从他手里挣脱飞出去,直直的撞上了无始剑的剑身。
一半红光一半紫光,很是夺目。
三尾妖狐惊诧,“这是怎么回事?”
周瀚惊愕,“玄火鉴……”
居然是神器。
他很清楚无始剑的来历,它并非什么九天神兵,他是实实在在的神剑。
可这玄火鉴,竟能同无始剑平分秋色。
这……这玄火鉴究竟什么来历?
它绝对不可能是人造出来的法宝。
正想着,红光突然弱了下来,紫光越来越亮。
周瀚又是一怔。
他猜错了?
102、奶奶病逝,没时间更新
作者上个月向法院提交了离婚起诉,本月20号开庭,也就是明天。
自从结婚之后,作者的状态时好时坏,已经不堪重负了。
我v文都没有更新,除了结婚之后发现男方身体有问题,我还没有断更过这么长的时间。
我真的没有想过,这种电视剧、小说里的剧情,会发生在我的身上,这种小概率事件发生在自己的身上,说实话,只能说倒霉透顶了。
YY小说
这是作者的私事,其实我也不想多说,显得我在卖惨还是怎么样,没有任何意义。
看见有很多读者在等更新。
虽然早就标了这本书已经是缘更,但想了想,在开庭前,还是发个通知。
什么时候恢复更新大概要看一审开庭的结果,如果结果不理想,可能还有第二次上诉,那时间最少要拖半年。
当然,这个半年时间,我不可能不更新。
但向这本书,为爱发电的全文免费文,更新估计就只能看我当时的情绪怎么样了。
不请求大家的谅解,只是一个通知。
谢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
103、诛仙(25)
突然,玄火鉴化作一道流光没入六尾狐体内,消失不见。
无始剑似是找不到对手,紫光也隐去,回到剑鞘中。
周瀚有些担心的看着六尾狐,“你没事吧?”
六尾狐呆愣了半响,白光一闪,化作一名看上去二十出头的俊美青年。
他一系雪白的锦袍,一头情丝用玉簪束起。
“我很好,前所未有的好。”六尾狐所化的年轻男子看上去有些恍惚,语气却带着喜意。
“大哥?”三尾妖狐看着化为人形的六尾狐,眼眶顿时红了。
六尾狐有着千年的道行,连三尾狐都能化作人形,六尾狐又如何一直保持着原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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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六尾狐不想化作人形,而是他身中寒毒,一身修为全用在对付这寒毒上了,又哪里分得出精力化形?
“好了,诉衷肠的事,回头你们私下再诉,现在可以谈谈我们之前的交易了吧?”周瀚道。
六尾狐握着妖狐的手,笑道,“恩公何必将话说得如此冷硬?虽然我不清楚刚才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可这玄火鉴,我带在身边三百年,也没有什么异变,倒是恩公今日一来,这玄火鉴被我融合了不说,还解了这折磨我三百年的寒毒,此恩如同再造,恩公别说叫我和三妹去照顾几个凡人,便是现在要了我的命,我也是愿意给的。”
周瀚好笑,“你这灵狐到是嘴甜,罢了,你们愿意去照顾王家的遗孤便可,我也不为难你们,我这里有一篇遮掩妖气的法诀,你们学了之后隐藏好自己,千万别叫人看出是妖类。”
这世上像他这样看见妖物之后,不是直接喊打喊杀的人,并不多见。
六尾狐和三尾狐也知道如周瀚这般修士,世间难找。
“多谢恩公。”
“你们就别恩公恩公的叫我了,省的麻烦。”
周瀚又同两只狐狸沟通了一下如何解释他们的来历,商量好之后,便带着两只遮掩妖气之后的狐狸去了小池镇。
他刚回到镇上,范秀才和镇长就迎了上来,看来他们一直在小镇的门口等着他的好消息。
“仙师可算是回来了,如何?那妖物可除去了?”范秀才紧张的问道。
周瀚笑道,“那妖狐还有个帮手,手里有个威力很强的法宝,我虽没能杀了他们,但也将他们赶走了,往后他们应当不敢回来了。”
一听狐妖手里还有法宝,范秀才和镇长心头一紧,再听周瀚已经将狐妖赶走,刚提起的心又放了下来。
镇长看到周瀚身边两个年轻男女,“仙师,这二位是……”
“哦,我回来的路上,遇到两个迷路的人,便顺路把他们带了过来。”
闻言,镇长恍然,“原来如此。”既然不是跟周瀚一起的,他便也没有再多关注他们。
化形的狐妖相貌十分出众,一看就不像寻常人,因此周瀚特意让他们施法将容貌变得普通一些。
不说变丑,起码不要太引人注意,两个相貌很出众的人在小池镇长时间的逗留,是很难不引起注意的,他们要一直呆在小池镇照顾王家的遗孤,相貌自然要普通一些,省的平白惹来别的麻烦。
再者,听说焚香谷的人还在追杀他们,焚香谷的人说不定认得他们俩的相貌,施法变得普通一些也更容易躲避焚香谷的追杀。
104、诛仙(26)
将两个狐妖安顿好,就快天黑了,但周瀚没有在小池镇久留,准备连夜离开小池镇。
刚走出小池镇没多远,就听不远处传来惊惶的声音,“哎呀!”
周瀚一怔,转头一看,就见远处跑来一老一少,那老头须发结白,小的看上去八、九岁,扎着两个冲天辫,活泼可爱。
但现在却被追的狼狈不堪。
老头气喘吁吁的跑过来,周瀚便迎了上去,“老人家,这是怎么了?”
被拦住,老头停了下来,周瀚这才发现,他手里还拿着一根竹竿,上面挂着一块白布。
写着——仙人指路。
额……像是江湖骗子。
老头焦急的跑着,突然被拦下,吓了一跳,抬眼一看,一身雪白,背着仙剑,一看就是名门正派的弟子,而白色向来是青云门弟子最爱穿的颜色。
他放下心,往后看了一眼,有些小心翼翼,但看后面半个人影都没有,才呼出一口气,对着他身边的小姑娘道,“小环,别跑了,看来那人没有追来了。”
小环大口喘气,手里还拿着一根冰糖葫芦。
听到老头的话,小环大声抱怨道,“都是爷爷你啦,骗了那个胖女人还不够,偏偏还去看那年轻女子,我一早看出来了,那女的精明透顶,哪里是我们能骗的了的?”
周瀚眉头微蹙,果真是个骗子?
那老头怒道,“那你又不早说,害的爷爷我被那女的打了一巴掌,到现在还疼,要不是老夫有祖师秘传的遁地奇术,现在早就……”话音未落,忽然之间,只听得夜空中传来一声清叱:“老骗子你往哪里跑!”
一听这个声音,周瀚身形顿时一僵。
只见一道白光直冲那老爷子,周瀚顾不得许多,召出无始剑,将那白光挡了回去。
一女子落在众人眼前,一身水绿衣裙,手指夹着一朵白色小花,晶莹如玉。
见到周瀚挡在那爷孙俩面前,她脸上似笑非笑,“又见面了,周少侠。”
此女正是分别没多久的,魔教少女,碧瑶。
周瀚看她一眼,不由一呆。
想起在古井里看见的人,又想起在死灵渊滴血洞的生死与共,更是难以自持。
他尴尬一笑,移开目光,“你怎么会来这里?”
这却是明知故问了。
那爷孙俩刚才的话,他听得清清楚楚,哪里不知他们骗的就是碧瑶?
“这位少侠,你跟这位姑娘认识啊?”周一仙眼睛一亮。
周瀚没有说话。
见他不说话,碧瑶想起周瀚跟她道别的时候说的话,哼了一声,道,“谁认识他了!”
周瀚一怔,却见那老爷子神情古怪的看着他,莫名一窘,没说话。
这时,碧瑶又盯上周一仙,“老骗子,你给我站住。”
确实周一仙见他们俩纠缠,就想趁机溜走,却被碧瑶看到。
碧瑶手中伤心花又泛白,寒气大涨,周瀚皱起眉,拦住碧瑶,“何至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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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瑶瞪着周瀚,余怒未消,冷声道,“不要你管!”
被碧瑶怼了一句,周瀚有些憋闷,另一边被碧瑶教训过一顿的周一仙见周瀚能拦住碧瑶,急忙开口道,“小兄弟,你可要救我啊,刚才我在小镇上,好心为着姑娘算上一挂,不料她竟然听不得真话,一不遂她心意,竟然就对我祖孙二人动武……”
话音未落,碧瑶怒道,“胡说,你这个老骗子,满口胡话,招摇撞骗,诓人钱财,现在还敢反诬于我,找打!”
周瀚见碧瑶被激怒,忙抓住她的手,道,“碧瑶!”
被周瀚握住了手腕,碧瑶手中伤心花白光一暗,她瞪着周瀚,“你干什么?分别的时候,不是你说正邪不两立,再见就是仇人吗?”
“我什么时候说再见面就是仇人了?你救过我的命,我是恩将仇报的小人吗?”周瀚听她说得不像,顿时反驳道。
碧瑶哼道,“就是你说的,你说正邪不两立,再见是敌非友,既然如此,再见不是仇人,那又是什么?”
“你……”周瀚语塞。
105、通知
碧瑶瞪他一眼,“放手!”
周瀚也想听他的松手,可是想到满月井里少女如花般灿烂的笑颜,竟一时又用了些许力气攥紧了碧瑶的手腕。
见他不但不撒手,还抓得更紧了,碧瑶心跳漏了一拍,但她到底是魔教出身,没有那么容易就害羞,反倒笑吟吟的盯着周瀚,“怎么?耍流氓?”
周瀚不为所动,“那爷孙俩虽说骗了你,但你也没什么损失,何必赶尽杀绝,枉造杀孽?”
“你凭什么管我的事?你是我谁啊?!”碧瑶听到杀孽两个字,就想起分别时周瀚要同她一刀两断的话,被戳到了肺管子,脸色难看的甩开了周瀚的手,厉声喝道。
两人就这么纠缠一会儿的功夫,那边爷孙俩已经趁机遁地逃走了。
没看到人了,碧瑶气得狠狠瞪了周瀚一眼,“你就知道欺负我!!”说完御起法宝,飞身走了。
“碧瑶——”周瀚上前一步,又想起碧瑶的身份,迟疑了一下,还是御剑跟了上去。
碧瑶见他跟上来,阴阳怪气的怼他,“你这正道侠士,跟着我这个魔教妖女,是想除魔卫道还是有其他阴谋?”
周瀚知道她在气头上,也不理会,只默默的跟着。
见他不说话,碧瑶更生气了,一路上就在不停的挤兑周瀚,但周瀚却一直不吭声,时间一长,碧瑶口干舌燥,吸了口气,干脆也闭嘴了。
见她停下,周瀚轻声问她,“骂够了?”
碧瑶瞪他一眼,不理会。
周瀚从储物袋里取了水囊递给她,“说了一路,口干了吧,喝点水吧。”
碧瑶接过水囊,看了他好几眼,“你吃错药了?”
“上次分别的时候,有些话我说得确实有些绝情了,可是……”周瀚想起师门教诲,心下黯然。
他是不可能背叛青云门的,可偏偏……她是鬼王宗宗主的爱女,她又怎么可能背叛自己的父亲跟他走呢?
明白了自己的心又如何?
他们终究还是不能在一起的。
“你想说什么?倒是把话说完啊!”碧瑶见他话说一半,又不说话,不由气闷的喝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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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瀚看她一眼,“如果……”如果我愿意抛弃自己的身份,你愿意跟我隐居不问世事吗?
可他又想起了灭门家仇,又想起……碧瑶好似从来没有说过喜欢他,只是招揽他去鬼王宗,也许一切都是他回错了意,一厢情愿。
身负血海深仇,若是不将万毒门杀个干净,周瀚也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
思来想去,他还是把话咽了下去。
既然给不了未来,就不要给她可以策反他的错觉。
碧瑶看着他,“如果什么?你这人怎么回事?是不是想气死我?”
周瀚苦笑一声,“没什么,说了也没有意义,”顿了顿,不待碧瑶发脾气,又问她,“你此行准备去哪里?”
“你管我去哪里?”碧瑶气他话不清楚,又表现得对她并不排斥,之前又好似跟她认错,偏偏又不把话说完,这会儿气性上头,也不愿理他。
周瀚看她这般孩子气,不由一笑。
若她一直这样下去,倒也是一件幸事。
106、诛仙(27)
周瀚到底是没问出碧瑶要去哪里,她似乎还生着气,一个人独自走在前面,周琛在后面不远不近的跟着,一路上碧瑶的心情都不是很好。
碧瑶一路向东而行,周瀚便也一直跟着她,如此过了两日,两人来到了昌合城。
这昌合城,周瀚当初游历的时候曾经来过,这是离东海最近的一座规模较大的城,往东再行四百里便是东海之滨。
东海百姓的服饰与中原相差无几,来往的商客旅人,大都在此歇息贸易。
不过,周瀚看着城里来来往往的修真之士,觉得有些奇怪。
昌合城可以说是一座贸易城,来往的多是商客,修士虽然也有,但并不多。
可周瀚今天走在城内,一路上已经看见不少修真之士,有不少还是小门派的弟子。
说是小门派,当然也是因为周瀚出身正道三大宗门之首的青云门,在他面前,其他门派自然也都是小门小派。
到了昌合城,碧瑶望着街上来往的行人,似乎有些出神。
周瀚想了想,走上前,道,“碧瑶,时间已经不早,这前面有个云海楼客栈,我从前游历的时候路过此地,看着还不错,不如我们去云海楼暂歇一晚?”
碧瑶收回目光,看他一眼,这眼中蕴含的复杂他一时半会儿竟也看不透,不由愣住。
碧瑶又往远处看了看,周瀚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发现她的目光大多停留在那些修真之士身上。
他心下一沉,也沉默下来。
碧瑶没有看很久,过了一会儿,还是去了云海楼,两人都不是缺钱的主儿,一人要了一个上等房间,碧瑶也没有理会周瀚,独自一人进了房间,周瀚心情复杂,也进了房间。
傍晚下起了雨,一直下到半夜也没有停下的意思。
周瀚想着碧瑶,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便干脆起身穿衣,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虽然站在走廊下,可风雨还是砸在他的脸上。
他关上房门,走了出去。
周瀚身上的衣服湿了一半,他也没在意,看着不远处站在雨中,撑着伞的女子,不由愕然。
似乎听到了声音,那女子回头。
雨还在下,两人在雨中对视着……
不知过了多久,周瀚缓缓走近雨中,“你怎么还不睡?”
碧瑶没有回答,眼中倒映着他的身影。
雨水侵蚀了他的衣衫。
“那你呢,”碧瑶反问,“你为什么还不睡?”
周瀚默然片刻,“只是想起今天在街上看见许多修真之士,觉得有些不太对劲,夜里睡不着,就干脆出来走走。”
他撒谎了。
碧瑶深深看他一眼,忽然伸手,将他拉到伞下,两人靠的很近,周瀚愣住,呼吸都急促了。
两人对视了一眼,他移开目光,不看他,但她身上传来的幽香,却令他有些晕眩之感。
“那些修真之士,是要去流坡山。”碧瑶静静道。
周瀚一愣,“你知道他们是去流坡山?”
碧瑶淡淡一笑,“正道三大仙门都派了人去流坡山,你师父也去了。”
周瀚闻言皱起眉,“那你……”
“我也去啊!”碧瑶淡淡一笑。
周瀚却面色大变,“你耍什么大小姐脾气,正道三大仙门都去了,我师父也去了,必不是什么小事,到时候打起来,你会有危险的。”
“你是在担心我?”碧瑶默默地注视着他。
周瀚一滞,避开她的目光,“我没有。”
碧瑶没有说话。
两人站了一会儿,周瀚有些受不了这个气氛,吸了口气,道,“我先回去了。”说着便转身往回走,可他刚走出去一半,便听到身后传来她的声音。
“周瀚!”
周瀚脚步一顿,转过身,风雨将他们隔开,仿佛划下一道鸿沟。
“刚才我一个人站在这里,我想了很多,要是我们两个人当时就死在滴血洞中,逃不出来,那也不错。”
周瀚听出了她话里的意思,他吸了口气,扯了扯嘴角,“你别开玩笑了。”
“我没有开玩笑,”碧瑶看着他匆匆离开,看上去像是狼狈而逃的背影,低下头,声音轻到几乎听不到,“最少……我不会后悔跟你死在滴血洞中。”你,会后悔吗?
你会后悔吧,你还有家门血仇未报,又怎么会愿意跟我一起死在滴血洞里。
次日清晨,周瀚去找碧瑶,才知道昨天夜里,碧瑶就结账退了房。
他想去昨晚她说过的话,脸色微变。
她真去了流坡山?
那一瞬间,周瀚觉得自己的心跳都凝固了。
他御剑匆匆往流坡山赶去。
【东海流波山,入海七千里,是这世间极东之处,更远处便是茫茫大海,茫无边际。
这里偏僻之极,原本自然是渺无人烟,不料就在周瀚等人进入空桑山几日后,魔教人士忽然从各地冒出,数日间便有数十个修真门派被魔教所灭,一时天下震动。魔教八百年后重新崛起,声势大盛。
正道中以青云门、天音寺、焚香谷为首的诸大门派,急忙商议。
便在这时,焚香谷突然传来消息,魔教中大批人物将在东海流波山这荒僻之处聚集,不知所为何事?
所谓道义当头,势不两立,正道中人义愤填膺。未几,便以三大门派为主,派出门下精英弟子,以修行高深的长老带领,浩浩荡荡前往东海流波山。一路之上,更有许多正派之士加入,意图扫清妖人,为天下苍生造福。】
周琛一路之上有意打听消息,基本上弄清楚了事情经过,愈发担心碧瑶。
他这会儿甚至已经注意不到,万毒门的人也去了流坡山,一心想着不要在流坡山遇到碧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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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周瀚只想着赶路,除了休息,基本上一直在赶路。
路不记日,在路过一座笑道的时候,正好撞见有人打了起来。
半路遇上人,似乎都把他当做了敌人,四个人全向他攻来,好在周瀚也不是初出茅庐的小子,反应也很及时,因未分清敌我,他也不敢下杀手,只将四人的攻击都挡了下来。
对面四人被反震跌入海中,过了一会儿又冲出水面,两方人打了个照面,竟都是认识的。
两男两女,其中一个是他最不想看见的人——碧瑶。
另外一女二男,却是他大师兄宋大仁和六师兄杜必书,以及……田灵儿。
“周瀚?!”
田灵儿没想到会是周瀚,“你没死?”
周瀚脸色一黑,“你很希望我死吗?”
田灵儿哼了一声,没说话。
宋大仁也知道这师姐师弟二人向来不睦,便上前来,“七师弟,一段时日不见,你修为好像又有进益啊。”
周瀚笑了笑,“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嘛。”
“周瀚,你这个家伙,居然看也不看我一眼!”一声嗔怒的声音传来,宋大仁几人都吓了一跳。
周瀚其实已经看到了碧瑶,可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偏偏这会儿碧瑶又跟他打招呼,他却不能不回应,“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心中早有猜测,碧瑶是来了流坡山,可真的看见她,心中万分苦涩。
为什么一定要来流坡山呢?
碧瑶恨恨看他一眼,不说话。
碧瑶那日在昌合城深夜跟她唤作幽姨的女子离开后,便在城外遇到了她父亲,然后就随着她父亲一道来了东海流坡山。
她父亲准备在流坡山上做一件大事,这件事吸引了正道人士二来,在流坡山上已经对峙数日。
来流坡山之前,碧瑶就提前给周瀚透了底,算准了他也会来流坡山。
算着日子,料想周瀚已经到了,便偷偷的摸到了青云门的住处,想再见他一面。
哪知人没见到,却被田灵儿等人发现追了出来。
“七师弟,你认识这位姑娘?”宋大仁疑惑的问道。
周瀚抿抿唇,道,“认识。”
“她是……”
“她是个散修,天资不错,我这次能安然归来,是这位姑娘救了我。”周瀚隐瞒了碧瑶的身份只说她是个散修,却又补了一句真话。
碧瑶确实救了他一命,要不是碧瑶跟他一起被困,他一个人被困在滴血洞里,那真的只能活活饿死在里面,说不定还没等到饿死,就先病死在里面了。
107、诛仙(28)
得知碧瑶相助,周瀚才脱离险境,宋大仁当即收了兵刃拱手道谢。
碧瑶看了眼周瀚,兴致不高,“不必谢我,我虽帮了他,可他也帮了我……”咬咬唇,“什么救命恩人,早就恩怨两消了。”说完,不待宋大仁再说什么,御起法宝就飞身离开了。
看着碧瑶离开的背影,场面顿时有些尴尬起来。
宋大仁和杜必书都是过来人,自然看得出来碧瑶对周瀚非同一般的情意,但不知为何,那姑娘竟是忽然生气离开了。
“七师弟……”
“大师兄,来的路上我听说魔道的人在这山里好像在搜找什么东西,情况怎么样了?”
被周瀚打断了话,宋大仁看着面上毫无异色的周瀚,心中一叹。
七师弟啊七师弟,你从来不打断旁人说话的,看似正常,实际上处处都是疑点。
虽然不清楚周瀚跟那位姑娘到底有什么纠葛,但既然周瀚不愿意说,他也不好追问。
“最近这段时间,没少遇上魔教的人,两方都有伤亡,本门派了七脉中、龙首峰、朝阳峰、大竹峰和小竹峰四脉的精英弟子,苍松师叔和师傅带头,还有数位长老,天音寺和焚香谷的人也都到了流坡山,这段时日师傅一直都很担心你,既然你来了,就一起去见师傅吧。”
……
【东海流波山,岛上山势宏伟险峻,占地极广,若论大小,在东海诸岛屿山脉中其实可算第一,但因此山地处偏远,人迹罕现,所以在名气上,反而远不如东海另两座名山岛屿──“蓬莱仙山”与“阎罗之岛”。
不过此刻的流波山,却正是自古以来最热闹的时候,连着数日,魔道人物在这山间似乎搜索着什么。虽然山势广大,但修道之人御剑来去,速度何等之快,常常便发生不期而遇的状况。双方“苦大仇深”,往往一见面看清了便运起法宝砸了过去,一来二往,声响震天,同袍道友又纷纷赶来相助,遂成“群殴”架势,无数灿烂夺目或阴险狠毒的法宝,在流波山上空飞来飞去。
一连数日,两派中各是伤亡了十数人,而流波山上的小山头小山丘什么的,也无辜被削平轰碎了无数。
这一次魔教崛起,势头极猛,非但一些藏匿多年的老魔头重新出山,更有无数新生面孔冒了出来,而且道行竟大都不低,可见这些年来魔教韬光养晦,实是处心积虑、谋定方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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敌势颇大,正道中人也不敢怠慢。青云掌门道玄真人在与天音寺、焚香谷商议之后,派出了门下七脉中的龙首峰、朝阳峰、大竹峰、小竹峰四脉精英弟子,以龙首峰首座苍松道人和大竹峰首座田不易居首,辅以数位长老,带着数十名青云弟子,加上天音寺与焚香谷,以及其他少数正道散仙,一起来到了流波山上。】
周瀚在师兄的带领下到了流坡山与师傅师娘汇合。
见到了无音讯的周瀚,田不易又惊又喜,但田不易向来端得住,并不表现出来,师娘苏茹就没他那么多小心思,拉着周瀚一通嘘寒问暖。
虽然周瀚不喜欢田灵儿,但拜入青云门之后,师傅师娘就如同他的父母,他心里也很惦记师傅和师娘。
“小凡回山之后,说你留下来断后,可却没见你出来,到底怎么回事?”
“我追着魔教妖人到了死灵渊,没想到竟遇到了上古魔兽黑水玄蛇,险些被它一尾巴抽死,幸好上天保佑,掉进了一个石洞里,逃过一劫,可洞口也被那黑水玄蛇给震塌了,我被困在了里面,不想有一位散修也被困在了里面,我们费尽了心思,才从石洞里脱身。”
苏茹何等聪明?当然听得出周瀚有所隐瞒,不过周瀚的出身注定了不可能投身魔教,有隐瞒估计是有什么机遇,她便也没有追问。
师娘不问他了,周瀚却反倒问起了张小凡他们。
“小凡他们都服你,肯听你的话,早就撤退了,只有你,仗着修为高,只会往前冲,幸好这次有人相助,若是没人相助,岂不是危险了?以后万万不可再莽撞了。”苏茹教训道。
“是,是,师娘说的是。”周瀚认错十分快速,但真要再遇上相似的情景,他多半还是会选择断后。
苏茹见状,只能叹了口气。
田不易这个时候开口,“回来就好。”
隔日,魔教妖人又来骚扰,周瀚这段时间憋了一肚子的火,终于有了发泄的地方,毫不犹豫的向田不易请战。
田不易早就给爱徒检查过了,并没有伤在身,甚至修为更精深了些,只差打破壁垒,便可直入上清境,正好这些魔教妖人来袭,让周瀚去打杀这些妖人,说不定会有意外之喜。
“去吧。”
周瀚拔出无始剑,便迎了上去,他修为本就精深,又有神剑在手,这些打前阵的魔教妖人根本没有一个是他的对手。
没一会儿便铩羽而归,逃走的不过寥寥。
不过周瀚却凭此在正道各派子弟中脱颖而出,名气更胜。
“表哥。”
周瀚扬起眉,“惊羽?”
林惊羽背着剑走来,“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周瀚是他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了,骤闻周瀚生死不知的消息,林惊羽如何不难过?
“说什么傻话?我还没有报灭门之仇,又怎么会出事?”周瀚道。
林惊羽闻言,也道,“回来就好,我们还要一起剿灭魔教,一起报仇呢。”
闻言,周瀚一愣,旋即笑道,“是啊。”
不知为何,他有一瞬间想起了碧瑶。
两人说话的功夫,另一边却一片骚动,两人对视一眼,忙跑了过去。
走得近了,便见张小凡倒在地上,围了一圈的人,神色各异。
田不易脸色难看至极,宋大仁站在一边,神情也复杂,但也开口为张小凡求情。
“住口。”
田不易向张小凡走去,周瀚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身边的林惊羽已经冲了出去挡在了张小凡面前。
周瀚眉头紧皱,走到杜必书身边问他怎么回事。
杜必书便道,“小凡方才不知为何……对大师兄……下了杀手。”
闻言,周瀚面色大变,“这不可能!”
杜必书眉头皱起,“我们也觉得不可能,但众目睽睽之下……都看见了。”
【林惊羽面如寒霜,剑眉紧皱,但面对着这一个名动天下的青云门大竹峰首座,他竟依然如同少年时一般,没有丝毫的畏惧。
他白衣如雪,站在那里,恍如钉子钉在地上一般,没有再移动一分,便是前头有惊涛骇浪,仿佛也不能动他分毫。
“匡啷”,龙吟声中,斩龙剑霍然出鞘,碧绿的光芒笼罩了他与张小凡──这两个身世相同的人。他带着凛然之气,根本就不看他一向敬重的大师兄齐昊正不停地给他打眼色,决然道:“你要敢再碰小凡一下,便先杀了我再说!”】
周瀚眉头紧皱,便见齐昊上前劝阻林惊羽。
林惊羽却不听,直言田不易折磨张小凡,他若不站在张小凡这边,就没有护着张小凡了。
田不易此刻已是怒极,周瀚见势不妙,忙上前挡在林惊羽面前,“师傅。”
“瀚儿,你让开。”田不易从来没有对周瀚露出过这样冷的眼神,周瀚视田不易如同半个父亲,素来尊重这个师傅,若是平日里,周瀚让开也就让开了,可今日……他不能让。
周瀚垂下眼,“小凡与弟子一同拜入师傅门下,他是什么样的人,师傅比弟子更清楚,他绝不是残害同门的小人。”
“我难道还会冤枉了他?!”田不易什么都能容忍,他向来是个护短的,但张小凡今日对宋大仁下手时的异常,他就算是个傻子,也能看出不对劲。
周瀚清楚,一定是那烧火棍影响了张小凡。
他闭了闭眼,跪在田不易面前,“弟子并非质疑师傅,小凡这两年都是由我教导,若小凡有任何不妥之处,都是我教导不善之过,弟子愿领任何责罚。”
“表哥——”林惊羽上前拉他,“不要跪他,小凡又没做错什么!”
张小凡眼眶通红,挣扎爬起来跪在周瀚身边,“都是我的错,不关师兄的事。”
田不易怒气难消,“啊!我可不敢当,这是谁啊!道行那么高,杀气那么大,你眼里还有我这个师父吗?”
周瀚张了张嘴,“师傅。”
“你住口!”田不易冷着脸道,“你知道他刚才做了什么吗?我竟不知,这些年竟教出个忤逆之徒!”
田不易寒着脸转身走了。
苏茹见状叹了口气,也走了,其他人见状,也都走了。
一下子,只剩下周瀚和张小凡跪在这里。
忤逆二字,着实有些沉重了。
张小凡头抵着地,眼眶通红,听到人都走了,缓缓直起身,看着身边跪着的周瀚,羞愧欲死,“是我连累了师兄。”
周瀚闭了闭眼,“没有什么连累不连累的,”他偏头看着张小凡,“是不是那烧火棍?”
张小凡哽住。
“事到如今,你还执迷不悟吗?”周瀚眼眶红了,“你的神智已经被它影响了,按理说,这等邪物,还是血炼之物,你早该神志不清,可你至今还保持着清醒,我知道你有秘密,我也从不问你,但小凡,你真当我是傻子,猜都猜不出来吗?”
“师兄……”
“那……珠子,本该在天音寺普智神僧手里,当年他突然圆寂,同年你拜入青云门,这珠子是他临终前给你的,是不是?你怎么认识普智神僧的?你说承诺过不说,是答应了普智神僧?你到底替他隐瞒了什么?!你说啊!!!”周瀚气得发抖。
他知道这里头一定有秘密,这秘密会害死张小凡的。
108、诛仙(29)
得知碧瑶相助,周瀚才脱离险境,宋大仁当即收了兵刃拱手道谢。
碧瑶看了眼周瀚,兴致不高,“不必谢我,我虽帮了他,可他也帮了我……”咬咬唇,“什么救命恩人,早就恩怨两消了。”说完,不待宋大仁再说什么,御起法宝就飞身离开了。
看着碧瑶离开的背影,场面顿时有些尴尬起来。
宋大仁和杜必书都是过来人,自然看得出来碧瑶对周瀚非同一般的情意,但不知为何,那姑娘竟是忽然生气离开了。
“七师弟……”
“大师兄,来的路上我听说魔道的人在这山里好像在搜找什么东西,情况怎么样了?”
被周瀚打断了话,宋大仁看着面上毫无异色的周瀚,心中一叹。
七师弟啊七师弟,你从来不打断旁人说话的,看似正常,实际上处处都是疑点。
虽然不清楚周瀚跟那位姑娘到底有什么纠葛,但既然周瀚不愿意说,他也不好追问。
“最近这段时间,没少遇上魔教的人,两方都有伤亡,本门派了七脉中、龙首峰、朝阳峰、大竹峰和小竹峰四脉的精英弟子,苍松师叔和师傅带头,还有数位长老,天音寺和焚香谷的人也都到了流坡山,这段时日师傅一直都很担心你,既然你来了,就一起去见师傅吧。”
……
【东海流波山,岛上山势宏伟险峻,占地极广,若论大小,在东海诸岛屿山脉中其实可算第一,但因此山地处偏远,人迹罕现,所以在名气上,反而远不如东海另两座名山岛屿──“蓬莱仙山”与“阎罗之岛”。
不过此刻的流波山,却正是自古以来最热闹的时候,连着数日,魔道人物在这山间似乎搜索着什么。虽然山势广大,但修道之人御剑来去,速度何等之快,常常便发生不期而遇的状况。双方“苦大仇深”,往往一见面看清了便运起法宝砸了过去,一来二往,声响震天,同袍道友又纷纷赶来相助,遂成“群殴”架势,无数灿烂夺目或阴险狠毒的法宝,在流波山上空飞来飞去。
一连数日,两派中各是伤亡了十数人,而流波山上的小山头小山丘什么的,也无辜被削平轰碎了无数。
这一次魔教崛起,势头极猛,非但一些藏匿多年的老魔头重新出山,更有无数新生面孔冒了出来,而且道行竟大都不低,可见这些年来魔教韬光养晦,实是处心积虑、谋定方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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敌势颇大,正道中人也不敢怠慢。青云掌门道玄真人在与天音寺、焚香谷商议之后,派出了门下七脉中的龙首峰、朝阳峰、大竹峰、小竹峰四脉精英弟子,以龙首峰首座苍松道人和大竹峰首座田不易居首,辅以数位长老,带着数十名青云弟子,加上天音寺与焚香谷,以及其他少数正道散仙,一起来到了流波山上。】
周瀚在师兄的带领下到了流坡山与师傅师娘汇合。
见到了无音讯的周瀚,田不易又惊又喜,但田不易向来端得住,并不表现出来,师娘苏茹就没他那么多小心思,拉着周瀚一通嘘寒问暖。
虽然周瀚不喜欢田灵儿,但拜入青云门之后,师傅师娘就如同他的父母,他心里也很惦记师傅和师娘。
“小凡回山之后,说你留下来断后,可却没见你出来,到底怎么回事?”
“我追着魔教妖人到了死灵渊,没想到竟遇到了上古魔兽黑水玄蛇,险些被它一尾巴抽死,幸好上天保佑,掉进了一个石洞里,逃过一劫,可洞口也被那黑水玄蛇给震塌了,我被困在了里面,不想有一位散修也被困在了里面,我们费尽了心思,才从石洞里脱身。”
苏茹何等聪明?当然听得出周瀚有所隐瞒,不过周瀚的出身注定了不可能投身魔教,有隐瞒估计是有什么机遇,她便也没有追问。
师娘不问他了,周瀚却反倒问起了张小凡他们。
“小凡他们都服你,肯听你的话,早就撤退了,只有你,仗着修为高,只会往前冲,幸好这次有人相助,若是没人相助,岂不是危险了?以后万万不可再莽撞了。”苏茹教训道。
“是,是,师娘说的是。”周瀚认错十分快速,但真要再遇上相似的情景,他多半还是会选择断后。
苏茹见状,只能叹了口气。
田不易这个时候开口,“回来就好。”
隔日,魔教妖人又来骚扰,周瀚这段时间憋了一肚子的火,终于有了发泄的地方,毫不犹豫的向田不易请战。
田不易早就给爱徒检查过了,并没有伤在身,甚至修为更精深了些,只差打破壁垒,便可直入上清境,正好这些魔教妖人来袭,让周瀚去打杀这些妖人,说不定会有意外之喜。
“去吧。”
周瀚拔出无始剑,便迎了上去,他修为本就精深,又有神剑在手,这些打前阵的魔教妖人根本没有一个是他的对手。
没一会儿便铩羽而归,逃走的不过寥寥。
不过周瀚却凭此在正道各派子弟中脱颖而出,名气更胜。
“表哥。”
周瀚扬起眉,“惊羽?”
林惊羽背着剑走来,“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周瀚是他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了,骤闻周瀚生死不知的消息,林惊羽如何不难过?
“说什么傻话?我还没有报灭门之仇,又怎么会出事?”周瀚道。
林惊羽闻言,也道,“回来就好,我们还要一起剿灭魔教,一起报仇呢。”
闻言,周瀚一愣,旋即笑道,“是啊。”
不知为何,他有一瞬间想起了碧瑶。
两人说话的功夫,另一边却一片骚动,两人对视一眼,忙跑了过去。
走得近了,便见张小凡倒在地上,围了一圈的人,神色各异。
田不易脸色难看至极,宋大仁站在一边,神情也复杂,但也开口为张小凡求情。
“住口。”
田不易向张小凡走去,周瀚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身边的林惊羽已经冲了出去挡在了张小凡面前。
周瀚眉头紧皱,走到杜必书身边问他怎么回事。
杜必书便道,“小凡方才不知为何……对大师兄……下了杀手。”
闻言,周瀚面色大变,“这不可能!”
杜必书眉头皱起,“我们也觉得不可能,但众目睽睽之下……都看见了。”
【林惊羽面如寒霜,剑眉紧皱,但面对着这一个名动天下的青云门大竹峰首座,他竟依然如同少年时一般,没有丝毫的畏惧。
他白衣如雪,站在那里,恍如钉子钉在地上一般,没有再移动一分,便是前头有惊涛骇浪,仿佛也不能动他分毫。
“匡啷”,龙吟声中,斩龙剑霍然出鞘,碧绿的光芒笼罩了他与张小凡──这两个身世相同的人。他带着凛然之气,根本就不看他一向敬重的大师兄齐昊正不停地给他打眼色,决然道:“你要敢再碰小凡一下,便先杀了我再说!”】
周瀚眉头紧皱,便见齐昊上前劝阻林惊羽。
林惊羽却不听,直言田不易折磨张小凡,他若不站在张小凡这边,就没有护着张小凡了。
田不易此刻已是怒极,周瀚见势不妙,忙上前挡在林惊羽面前,“师傅。”
“瀚儿,你让开。”田不易从来没有对周瀚露出过这样冷的眼神,周瀚视田不易如同半个父亲,素来尊重这个师傅,若是平日里,周瀚让开也就让开了,可今日……他不能让。
周瀚垂下眼,“小凡与弟子一同拜入师傅门下,他是什么样的人,师傅比弟子更清楚,他绝不是残害同门的小人。”
“我难道还会冤枉了他?!”田不易什么都能容忍,他向来是个护短的,但张小凡今日对宋大仁下手时的异常,他就算是个傻子,也能看出不对劲。
周瀚清楚,一定是那烧火棍影响了张小凡。
他闭了闭眼,跪在田不易面前,“弟子并非质疑师傅,小凡这两年都是由我教导,若小凡有任何不妥之处,都是我教导不善之过,弟子愿领任何责罚。”
“表哥——”林惊羽上前拉他,“不要跪他,小凡又没做错什么!”
张小凡眼眶通红,挣扎爬起来跪在周瀚身边,“都是我的错,不关师兄的事。”
田不易怒气难消,“啊!我可不敢当,这是谁啊!道行那么高,杀气那么大,你眼里还有我这个师父吗?”
周瀚张了张嘴,“师傅。”
“你住口!”田不易冷着脸道,“你知道他刚才做了什么吗?我竟不知,这些年竟教出个忤逆之徒!”
田不易寒着脸转身走了。
苏茹见状叹了口气,也走了,其他人见状,也都走了。
一下子,只剩下周瀚和张小凡跪在这里。
忤逆二字,着实有些沉重了。
张小凡头抵着地,眼眶通红,听到人都走了,缓缓直起身,看着身边跪着的周瀚,羞愧欲死,“是我连累了师兄。”
周瀚闭了闭眼,“没有什么连累不连累的,”他偏头看着张小凡,“是不是那烧火棍?”
张小凡哽住。
“事到如今,你还执迷不悟吗?”周瀚眼眶红了,“你的神智已经被它影响了,按理说,这等邪物,还是血炼之物,你早该神志不清,可你至今还保持着清醒,我知道你有秘密,我也从不问你,但小凡,你真当我是傻子,猜都猜不出来吗?”
“师兄……”
“那……珠子,本该在天音寺普智神僧手里,当年他突然圆寂,同年你拜入青云门,这珠子是他临终前给你的,是不是?你怎么认识普智神僧的?你说承诺过不说,是答应了普智神僧?你到底替他隐瞒了什么?!你说啊!!!”周瀚气得发抖。
他知道这里头一定有秘密,这秘密会害死张小凡的。
109、诛仙(30)
得知碧瑶相助,周瀚才脱离险境,宋大仁当即收了兵刃拱手道谢。
碧瑶看了眼周瀚,兴致不高,“不必谢我,我虽帮了他,可他也帮了我……”咬咬唇,“什么救命恩人,早就恩怨两消了。”说完,不待宋大仁再说什么,御起法宝就飞身离开了。
看着碧瑶离开的背影,场面顿时有些尴尬起来。
宋大仁和杜必书都是过来人,自然看得出来碧瑶对周瀚非同一般的情意,但不知为何,那姑娘竟是忽然生气离开了。
“七师弟……”
“大师兄,来的路上我听说魔道的人在这山里好像在搜找什么东西,情况怎么样了?”
被周瀚打断了话,宋大仁看着面上毫无异色的周瀚,心中一叹。
七师弟啊七师弟,你从来不打断旁人说话的,看似正常,实际上处处都是疑点。
虽然不清楚周瀚跟那位姑娘到底有什么纠葛,但既然周瀚不愿意说,他也不好追问。
“最近这段时间,没少遇上魔教的人,两方都有伤亡,本门派了七脉中、龙首峰、朝阳峰、大竹峰和小竹峰四脉的精英弟子,苍松师叔和师傅带头,还有数位长老,天音寺和焚香谷的人也都到了流坡山,这段时日师傅一直都很担心你,既然你来了,就一起去见师傅吧。”
……
【东海流波山,岛上山势宏伟险峻,占地极广,若论大小,在东海诸岛屿山脉中其实可算第一,但因此山地处偏远,人迹罕现,所以在名气上,反而远不如东海另两座名山岛屿──“蓬莱仙山”与“阎罗之岛”。
不过此刻的流波山,却正是自古以来最热闹的时候,连着数日,魔道人物在这山间似乎搜索着什么。虽然山势广大,但修道之人御剑来去,速度何等之快,常常便发生不期而遇的状况。双方“苦大仇深”,往往一见面看清了便运起法宝砸了过去,一来二往,声响震天,同袍道友又纷纷赶来相助,遂成“群殴”架势,无数灿烂夺目或阴险狠毒的法宝,在流波山上空飞来飞去。
一连数日,两派中各是伤亡了十数人,而流波山上的小山头小山丘什么的,也无辜被削平轰碎了无数。
这一次魔教崛起,势头极猛,非但一些藏匿多年的老魔头重新出山,更有无数新生面孔冒了出来,而且道行竟大都不低,可见这些年来魔教韬光养晦,实是处心积虑、谋定方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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敌势颇大,正道中人也不敢怠慢。青云掌门道玄真人在与天音寺、焚香谷商议之后,派出了门下七脉中的龙首峰、朝阳峰、大竹峰、小竹峰四脉精英弟子,以龙首峰首座苍松道人和大竹峰首座田不易居首,辅以数位长老,带着数十名青云弟子,加上天音寺与焚香谷,以及其他少数正道散仙,一起来到了流波山上。】
周瀚在师兄的带领下到了流坡山与师傅师娘汇合。
见到了无音讯的周瀚,田不易又惊又喜,但田不易向来端得住,并不表现出来,师娘苏茹就没他那么多小心思,拉着周瀚一通嘘寒问暖。
虽然周瀚不喜欢田灵儿,但拜入青云门之后,师傅师娘就如同他的父母,他心里也很惦记师傅和师娘。
“小凡回山之后,说你留下来断后,可却没见你出来,到底怎么回事?”
“我追着魔教妖人到了死灵渊,没想到竟遇到了上古魔兽黑水玄蛇,险些被它一尾巴抽死,幸好上天保佑,掉进了一个石洞里,逃过一劫,可洞口也被那黑水玄蛇给震塌了,我被困在了里面,不想有一位散修也被困在了里面,我们费尽了心思,才从石洞里脱身。”
苏茹何等聪明?当然听得出周瀚有所隐瞒,不过周瀚的出身注定了不可能投身魔教,有隐瞒估计是有什么机遇,她便也没有追问。
师娘不问他了,周瀚却反倒问起了张小凡他们。
“小凡他们都服你,肯听你的话,早就撤退了,只有你,仗着修为高,只会往前冲,幸好这次有人相助,若是没人相助,岂不是危险了?以后万万不可再莽撞了。”苏茹教训道。
“是,是,师娘说的是。”周瀚认错十分快速,但真要再遇上相似的情景,他多半还是会选择断后。
苏茹见状,只能叹了口气。
田不易这个时候开口,“回来就好。”
隔日,魔教妖人又来骚扰,周瀚这段时间憋了一肚子的火,终于有了发泄的地方,毫不犹豫的向田不易请战。
田不易早就给爱徒检查过了,并没有伤在身,甚至修为更精深了些,只差打破壁垒,便可直入上清境,正好这些魔教妖人来袭,让周瀚去打杀这些妖人,说不定会有意外之喜。
“去吧。”
周瀚拔出无始剑,便迎了上去,他修为本就精深,又有神剑在手,这些打前阵的魔教妖人根本没有一个是他的对手。
没一会儿便铩羽而归,逃走的不过寥寥。
不过周瀚却凭此在正道各派子弟中脱颖而出,名气更胜。
“表哥。”
周瀚扬起眉,“惊羽?”
林惊羽背着剑走来,“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周瀚是他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了,骤闻周瀚生死不知的消息,林惊羽如何不难过?
“说什么傻话?我还没有报灭门之仇,又怎么会出事?”周瀚道。
林惊羽闻言,也道,“回来就好,我们还要一起剿灭魔教,一起报仇呢。”
闻言,周瀚一愣,旋即笑道,“是啊。”
不知为何,他有一瞬间想起了碧瑶。
两人说话的功夫,另一边却一片骚动,两人对视一眼,忙跑了过去。
走得近了,便见张小凡倒在地上,围了一圈的人,神色各异。
田不易脸色难看至极,宋大仁站在一边,神情也复杂,但也开口为张小凡求情。
“住口。”
田不易向张小凡走去,周瀚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身边的林惊羽已经冲了出去挡在了张小凡面前。
周瀚眉头紧皱,走到杜必书身边问他怎么回事。
杜必书便道,“小凡方才不知为何……对大师兄……下了杀手。”
闻言,周瀚面色大变,“这不可能!”
杜必书眉头皱起,“我们也觉得不可能,但众目睽睽之下……都看见了。”
【林惊羽面如寒霜,剑眉紧皱,但面对着这一个名动天下的青云门大竹峰首座,他竟依然如同少年时一般,没有丝毫的畏惧。
他白衣如雪,站在那里,恍如钉子钉在地上一般,没有再移动一分,便是前头有惊涛骇浪,仿佛也不能动他分毫。
“匡啷”,龙吟声中,斩龙剑霍然出鞘,碧绿的光芒笼罩了他与张小凡──这两个身世相同的人。他带着凛然之气,根本就不看他一向敬重的大师兄齐昊正不停地给他打眼色,决然道:“你要敢再碰小凡一下,便先杀了我再说!”】
周瀚眉头紧皱,便见齐昊上前劝阻林惊羽。
林惊羽却不听,直言田不易折磨张小凡,他若不站在张小凡这边,就没有护着张小凡了。
田不易此刻已是怒极,周瀚见势不妙,忙上前挡在林惊羽面前,“师傅。”
“瀚儿,你让开。”田不易从来没有对周瀚露出过这样冷的眼神,周瀚视田不易如同半个父亲,素来尊重这个师傅,若是平日里,周瀚让开也就让开了,可今日……他不能让。
周瀚垂下眼,“小凡与弟子一同拜入师傅门下,他是什么样的人,师傅比弟子更清楚,他绝不是残害同门的小人。”
“我难道还会冤枉了他?!”田不易什么都能容忍,他向来是个护短的,但张小凡今日对宋大仁下手时的异常,他就算是个傻子,也能看出不对劲。
周瀚清楚,一定是那烧火棍影响了张小凡。
他闭了闭眼,跪在田不易面前,“弟子并非质疑师傅,小凡这两年都是由我教导,若小凡有任何不妥之处,都是我教导不善之过,弟子愿领任何责罚。”
“表哥——”林惊羽上前拉他,“不要跪他,小凡又没做错什么!”
张小凡眼眶通红,挣扎爬起来跪在周瀚身边,“都是我的错,不关师兄的事。”
田不易怒气难消,“啊!我可不敢当,这是谁啊!道行那么高,杀气那么大,你眼里还有我这个师父吗?”
周瀚张了张嘴,“师傅。”
“你住口!”田不易冷着脸道,“你知道他刚才做了什么吗?我竟不知,这些年竟教出个忤逆之徒!”
田不易寒着脸转身走了。
苏茹见状叹了口气,也走了,其他人见状,也都走了。
一下子,只剩下周瀚和张小凡跪在这里。
忤逆二字,着实有些沉重了。
张小凡头抵着地,眼眶通红,听到人都走了,缓缓直起身,看着身边跪着的周瀚,羞愧欲死,“是我连累了师兄。”
周瀚闭了闭眼,“没有什么连累不连累的,”他偏头看着张小凡,“是不是那烧火棍?”
张小凡哽住。
“事到如今,你还执迷不悟吗?”周瀚眼眶红了,“你的神智已经被它影响了,按理说,这等邪物,还是血炼之物,你早该神志不清,可你至今还保持着清醒,我知道你有秘密,我也从不问你,但小凡,你真当我是傻子,猜都猜不出来吗?”
“师兄……”
“那……珠子,本该在天音寺普智神僧手里,当年他突然圆寂,同年你拜入青云门,这珠子是他临终前给你的,是不是?你怎么认识普智神僧的?你说承诺过不说,是答应了普智神僧?你到底替他隐瞒了什么?!你说啊!!!”周瀚气得发抖。
他知道这里头一定有秘密,这秘密会害死张小凡的。
110、诛仙(31)
得知碧瑶相助,周瀚才脱离险境,宋大仁当即收了兵刃拱手道谢。
碧瑶看了眼周瀚,兴致不高,“不必谢我,我虽帮了他,可他也帮了我……”咬咬唇,“什么救命恩人,早就恩怨两消了。”说完,不待宋大仁再说什么,御起法宝就飞身离开了。
看着碧瑶离开的背影,场面顿时有些尴尬起来。
宋大仁和杜必书都是过来人,自然看得出来碧瑶对周瀚非同一般的情意,但不知为何,那姑娘竟是忽然生气离开了。
“七师弟……”
“大师兄,来的路上我听说魔道的人在这山里好像在搜找什么东西,情况怎么样了?”
被周瀚打断了话,宋大仁看着面上毫无异色的周瀚,心中一叹。
七师弟啊七师弟,你从来不打断旁人说话的,看似正常,实际上处处都是疑点。
虽然不清楚周瀚跟那位姑娘到底有什么纠葛,但既然周瀚不愿意说,他也不好追问。
“最近这段时间,没少遇上魔教的人,两方都有伤亡,本门派了七脉中、龙首峰、朝阳峰、大竹峰和小竹峰四脉的精英弟子,苍松师叔和师傅带头,还有数位长老,天音寺和焚香谷的人也都到了流坡山,这段时日师傅一直都很担心你,既然你来了,就一起去见师傅吧。”
……
【东海流波山,岛上山势宏伟险峻,占地极广,若论大小,在东海诸岛屿山脉中其实可算第一,但因此山地处偏远,人迹罕现,所以在名气上,反而远不如东海另两座名山岛屿──“蓬莱仙山”与“阎罗之岛”。
不过此刻的流波山,却正是自古以来最热闹的时候,连着数日,魔道人物在这山间似乎搜索着什么。虽然山势广大,但修道之人御剑来去,速度何等之快,常常便发生不期而遇的状况。双方“苦大仇深”,往往一见面看清了便运起法宝砸了过去,一来二往,声响震天,同袍道友又纷纷赶来相助,遂成“群殴”架势,无数灿烂夺目或阴险狠毒的法宝,在流波山上空飞来飞去。
一连数日,两派中各是伤亡了十数人,而流波山上的小山头小山丘什么的,也无辜被削平轰碎了无数。
这一次魔教崛起,势头极猛,非但一些藏匿多年的老魔头重新出山,更有无数新生面孔冒了出来,而且道行竟大都不低,可见这些年来魔教韬光养晦,实是处心积虑、谋定方动。
fqxsw.org
敌势颇大,正道中人也不敢怠慢。青云掌门道玄真人在与天音寺、焚香谷商议之后,派出了门下七脉中的龙首峰、朝阳峰、大竹峰、小竹峰四脉精英弟子,以龙首峰首座苍松道人和大竹峰首座田不易居首,辅以数位长老,带着数十名青云弟子,加上天音寺与焚香谷,以及其他少数正道散仙,一起来到了流波山上。】
周瀚在师兄的带领下到了流坡山与师傅师娘汇合。
见到了无音讯的周瀚,田不易又惊又喜,但田不易向来端得住,并不表现出来,师娘苏茹就没他那么多小心思,拉着周瀚一通嘘寒问暖。
虽然周瀚不喜欢田灵儿,但拜入青云门之后,师傅师娘就如同他的父母,他心里也很惦记师傅和师娘。
“小凡回山之后,说你留下来断后,可却没见你出来,到底怎么回事?”
“我追着魔教妖人到了死灵渊,没想到竟遇到了上古魔兽黑水玄蛇,险些被它一尾巴抽死,幸好上天保佑,掉进了一个石洞里,逃过一劫,可洞口也被那黑水玄蛇给震塌了,我被困在了里面,不想有一位散修也被困在了里面,我们费尽了心思,才从石洞里脱身。”
苏茹何等聪明?当然听得出周瀚有所隐瞒,不过周瀚的出身注定了不可能投身魔教,有隐瞒估计是有什么机遇,她便也没有追问。
师娘不问他了,周瀚却反倒问起了张小凡他们。
“小凡他们都服你,肯听你的话,早就撤退了,只有你,仗着修为高,只会往前冲,幸好这次有人相助,若是没人相助,岂不是危险了?以后万万不可再莽撞了。”苏茹教训道。
“是,是,师娘说的是。”周瀚认错十分快速,但真要再遇上相似的情景,他多半还是会选择断后。
苏茹见状,只能叹了口气。
田不易这个时候开口,“回来就好。”
隔日,魔教妖人又来骚扰,周瀚这段时间憋了一肚子的火,终于有了发泄的地方,毫不犹豫的向田不易请战。
田不易早就给爱徒检查过了,并没有伤在身,甚至修为更精深了些,只差打破壁垒,便可直入上清境,正好这些魔教妖人来袭,让周瀚去打杀这些妖人,说不定会有意外之喜。
“去吧。”
周瀚拔出无始剑,便迎了上去,他修为本就精深,又有神剑在手,这些打前阵的魔教妖人根本没有一个是他的对手。
没一会儿便铩羽而归,逃走的不过寥寥。
不过周瀚却凭此在正道各派子弟中脱颖而出,名气更胜。
“表哥。”
周瀚扬起眉,“惊羽?”
林惊羽背着剑走来,“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周瀚是他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了,骤闻周瀚生死不知的消息,林惊羽如何不难过?
“说什么傻话?我还没有报灭门之仇,又怎么会出事?”周瀚道。
林惊羽闻言,也道,“回来就好,我们还要一起剿灭魔教,一起报仇呢。”
闻言,周瀚一愣,旋即笑道,“是啊。”
不知为何,他有一瞬间想起了碧瑶。
两人说话的功夫,另一边却一片骚动,两人对视一眼,忙跑了过去。
走得近了,便见张小凡倒在地上,围了一圈的人,神色各异。
田不易脸色难看至极,宋大仁站在一边,神情也复杂,但也开口为张小凡求情。
“住口。”
田不易向张小凡走去,周瀚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身边的林惊羽已经冲了出去挡在了张小凡面前。
周瀚眉头紧皱,走到杜必书身边问他怎么回事。
杜必书便道,“小凡方才不知为何……对大师兄……下了杀手。”
闻言,周瀚面色大变,“这不可能!”
杜必书眉头皱起,“我们也觉得不可能,但众目睽睽之下……都看见了。”
【林惊羽面如寒霜,剑眉紧皱,但面对着这一个名动天下的青云门大竹峰首座,他竟依然如同少年时一般,没有丝毫的畏惧。
他白衣如雪,站在那里,恍如钉子钉在地上一般,没有再移动一分,便是前头有惊涛骇浪,仿佛也不能动他分毫。
“匡啷”,龙吟声中,斩龙剑霍然出鞘,碧绿的光芒笼罩了他与张小凡──这两个身世相同的人。他带着凛然之气,根本就不看他一向敬重的大师兄齐昊正不停地给他打眼色,决然道:“你要敢再碰小凡一下,便先杀了我再说!”】
周瀚眉头紧皱,便见齐昊上前劝阻林惊羽。
林惊羽却不听,直言田不易折磨张小凡,他若不站在张小凡这边,就没有护着张小凡了。
田不易此刻已是怒极,周瀚见势不妙,忙上前挡在林惊羽面前,“师傅。”
“瀚儿,你让开。”田不易从来没有对周瀚露出过这样冷的眼神,周瀚视田不易如同半个父亲,素来尊重这个师傅,若是平日里,周瀚让开也就让开了,可今日……他不能让。
周瀚垂下眼,“小凡与弟子一同拜入师傅门下,他是什么样的人,师傅比弟子更清楚,他绝不是残害同门的小人。”
“我难道还会冤枉了他?!”田不易什么都能容忍,他向来是个护短的,但张小凡今日对宋大仁下手时的异常,他就算是个傻子,也能看出不对劲。
周瀚清楚,一定是那烧火棍影响了张小凡。
他闭了闭眼,跪在田不易面前,“弟子并非质疑师傅,小凡这两年都是由我教导,若小凡有任何不妥之处,都是我教导不善之过,弟子愿领任何责罚。”
“表哥——”林惊羽上前拉他,“不要跪他,小凡又没做错什么!”
张小凡眼眶通红,挣扎爬起来跪在周瀚身边,“都是我的错,不关师兄的事。”
田不易怒气难消,“啊!我可不敢当,这是谁啊!道行那么高,杀气那么大,你眼里还有我这个师父吗?”
周瀚张了张嘴,“师傅。”
“你住口!”田不易冷着脸道,“你知道他刚才做了什么吗?我竟不知,这些年竟教出个忤逆之徒!”
田不易寒着脸转身走了。
苏茹见状叹了口气,也走了,其他人见状,也都走了。
一下子,只剩下周瀚和张小凡跪在这里。
忤逆二字,着实有些沉重了。
张小凡头抵着地,眼眶通红,听到人都走了,缓缓直起身,看着身边跪着的周瀚,羞愧欲死,“是我连累了师兄。”
周瀚闭了闭眼,“没有什么连累不连累的,”他偏头看着张小凡,“是不是那烧火棍?”
张小凡哽住。
“事到如今,你还执迷不悟吗?”周瀚眼眶红了,“你的神智已经被它影响了,按理说,这等邪物,还是血炼之物,你早该神志不清,可你至今还保持着清醒,我知道你有秘密,我也从不问你,但小凡,你真当我是傻子,猜都猜不出来吗?”
“师兄……”
“那……珠子,本该在天音寺普智神僧手里,当年他突然圆寂,同年你拜入青云门,这珠子是他临终前给你的,是不是?你怎么认识普智神僧的?你说承诺过不说,是答应了普智神僧?你到底替他隐瞒了什么?!你说啊!!!”周瀚气得发抖。
他知道这里头一定有秘密,这秘密会害死张小凡的。
111、诛仙(32)
张小凡吃惊的看着周瀚,他从来没在这位师兄脸上看见过这样可怕的表情。
当年拜普智为师,他还只是个懵懂无知的孩童,根本不清楚拜了普智为师,再拜入青云门是什么下场,普智当年将嗜血珠给他的时候,并未告诉他是什么东西,只交代张小凡寻个深谷悬崖将这珠子扔了。
可张小凡念及普智的恩情,将这嗜血珠留了下来。
嗜血珠当年有普智镇压,才没有引起祸患,普智一死,张小凡又没有普智的通天修为,根本压不住这凶戾之物,又碰巧遇上同样凶戾的摄魂,机缘巧合之下,才将嗜血珠和摄魂合二为一。
要不是周瀚点破,张小凡根本就不知道这烧火棍有多可怕。
张小凡一直都知道这位师兄天纵奇才,师兄弟之中,数他天资最高,悟性最佳,但却没想到周瀚竟猜到这嗜血珠是普智神僧给他的,更没想到他师兄猜到了他答应过保守秘密的人,就是当年救他一命的普智神僧。
一时之间,张小凡有些心神大乱。
慌乱无措间,他不敢去看周瀚的表情,“师兄……”
见他露出这样为难的神情,周瀚面色难看极了,“张小凡,你当真不知这烧火棍的危害吗?我不知道今天是什么刺激了你,但你对大师兄下杀手,已经是既定的事实,师傅绝对不会轻饶你的。”
张小凡闻言神色黯然,“我知道……”
“既然知道,你到底在执拗什么?那普智神僧是别派之人,当年来我青云门,就是讨要我青云门的修炼法门,各家镇派功法,又岂会交给别人?那普智神僧到底让你隐瞒了什么?他为何将嗜血珠交给你一个手无寸铁毫无修为的孩童?他到底在谋划什么,你说啊!”
张小凡被周瀚失控的质问给弄得有些懵,“师兄,我……我真的不知道。”
“小凡,你根本就不笨,就算当年你刚拜入青云门的时候不知道,到现在你还不知道?你至今没有走火入魔,是不是普智当年教了你什么?”周瀚脑海里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呼吸都急促了起来。
张小凡身上的汗毛都立了起来。
当年刚拜入青云门的时候,他确实不清楚普智神僧交给他的法门到底有多重要,可他现在已经不是对修仙一无所知的孩童,他清楚的知道大梵般若的重要性,普智当年收他为徒,必然是有私心,可张小凡还是知恩图报的人,普智到底没有害过他,他还是坚持保守这个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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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他这位聪明得可怕的师兄,好像……猜出来了?
周瀚狠狠闭了闭眼,他与张小凡朝夕相处了很长的时间,如何不了解张小凡?
他猜中了。
能抵挡住嗜血珠的侵蚀,那就只有天音寺的镇派功法——大梵般若。
普智神僧为了长生不死的秘密,也实在舍得下血本,连师门的镇派功法都传给了张小凡。
周瀚睁开眼,狠狠的攥住了张小凡的手,盯着他的眼睛,“小凡,你听清楚,千万不能在任何人面前使用别的功法,听到没有?”
张小凡霍然抬头,睁大了眼睛。
“听到没有!!”
周瀚不管普智神僧到底有什么谋算,但既然人都死了,那就将这个秘密永远的埋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