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伏尸客》 楔子 无忧谷中，天地灵气紊乱。谷心中央的那口寒潭边上，亡小路、甄天机、莫愁以及一红妆女子共四人各自分坐一方，呈东南西北四个方向。稍远处，琴卿、花月茹、徒弟完颜氏以及素心、亡小莫几人则神色紧张的站在屋檐下，眼睛死死盯着四人这边的动静。 “亡居士，可以开始了！”甄天机双眼微微开阖，脸上严肃，语气却平淡的对亡小路言道。 亡小路听了他这话，遂将目光移向莫愁。在见到她点了点头后，又转头看向那个红妆女子。见其仍是紧闭双目，于是开口对其言道， “祖师婆婆，晚辈要开始了！” 红妆女子听了这话，紧闭的双目微微睁开，锐利的目光配以那对剑眉，让她身上英气更显逼人。她看了亡小路一眼，缓缓点下了头，同时轻轻“嗯”了一声，不显丝毫情绪。 亡小路见罢，不再有丝毫迟疑，他一手伸出，掌心一翻，一个石珠陡然出现在其掌心之中。不待有丝毫犹豫，他将石珠往寒潭上空一抛，同时手中印诀掐出，向那抛向空中的石珠一点。 “开！”一声大喝自亡小路口中传出，空气中原本紊乱的天地灵气顿时一震，遂纷纷涌向石珠而来。 受到天地灵气的灌输，石珠光芒愈胜。然而在石珠达到一定的亮度之后，天地灵气却不再进入石珠，而是像有灵智般，徘徊在石珠周围犹豫不散。 “诸位，还请助我一臂之力！”在另外三人凝神观望之时，亡小路脸色略显焦急的求助道。 听闻此言，甄天机、莫愁以及红妆女子三人立马出手掐诀，随即一道道符文印记凭空而现。在三人的轻喝声中，印记飞窜而出，纷纷疾向悬于寒潭上方的石珠。与此同时，谷中的天地灵气再次涌动开来，以一种比之第一次更猛烈的速度灌进石珠之中。 如此持续片刻之后，石珠亮光刺目已极，不远处的房屋边上，琴卿等人只觉泪水在自行流淌。 突然，石珠下方的寒潭开始出现变化，原本幽深不见底的寒潭水，陡然自行旋转开来。一开始转得极慢，随后越转越快，转着转着，寒潭水渐渐消匿于无形。呈现在四人面前的，由之前的寒潭变成了一个黝黑光晕流转的甬道。 “正是此物！”甬道一现，原本喜怒不形于色的甄天机突的惊喜出声。三人望眼看去，但见甄天机一边施法维持，一边满脸涨红的看着身前的甬道，像是见到了此生最爱一般，激动得不能自已。 “甄道长，此物便是虚空甬道么？”亡小路见他这般兴奋，在施法维持石珠运转的同时，不禁向甄天机问出了口。 听到亡小路的问话，甄天机这时才注意到自己表现有些过了。他看了看莫愁与红妆女子二人，见她们同样一副关心想知道的神情。于是他轻咳一声，清了清喉咙，出口解释道：“亡居士猜得没错，此物正是虚空甬道，乃是通向另一方世界的传送之门！” 在他说着的时候，寒潭之上的石珠光芒渐敛，却是虚空甬道已经稳定，不再需要石珠的力量维持。见到这里，甄天机收手起身，然后看向三人道： “三位，甬道已开，据我阁中先人遗言，持续时间仅有半个时辰，为寻大道，甄某先走一步了！” 说罢甄天机纵身一跃，跳进了那黝黑光晕流转的甬道之中，瞬间不见踪影。 亡小路见此，眼光一转，看向了莫愁与红妆女子。 在亡小路目光看过来的时候，红妆女子亦是起身而立。只听她朱唇微启，淡淡说道：“我也要走了。” 说罢她目光转向莫愁，只一眼便又收回了目光，“你比我有福。” 说着头也不回的迈入了黝黑的虚空甬道之中。 “莫愁，我们……”亡小路脸上神情犹豫，当这一刻真的到来时，他又有些不知道该如何说出口。因为心中有念，所以不舍。 “我们也走！”被他唤作莫愁的女子起先也是一脸犹豫之色，但是当她想到自己的年龄，再看了看自己双手那依旧光滑却早已不如往昔细腻的肌肤。一切的犹豫又都化作了坚定。 她同样不舍，不过她的不舍与亡小路的不舍却是不同，亡小路不舍的是眼前的她与身后的孩子，而她不舍的却是那得之不易的爱情。 她害怕，害怕不久的将来，她会先他一步迈入黄土，化作尘埃。所以她需要永恒，她想留住这份得之不易的爱。眼前的黝黑甬道可以将这一切化作可能，所以她决绝，一定要走！即便因此母子相离，或永不能见。 “唉……”亡小路听了她的回答，不禁长叹一口气，脸上挂着淡淡离愁，“既如此，那就随你吧！” 亡小路说罢亦是长身而起，他拉上莫愁的玉手，召回了寒潭上空的石珠，在身后众人的目光注视下，纵身跃入黝黑的甬道之中。在黝黑光晕彻底吞没他二人的身体之前，一道灰光从其手中射出，落在了远处屋檐下亡小莫的小手之中。 “爹爹……！” “娘亲……！” 一男一女两道悲痛的叫喊声响彻在这幽寂的山谷，久久回旋不息。 泪水在琴卿的眼眶之中氤氲，仅坚强的支撑了片刻，遂如决堤的洪水一般，汹涌而出。 第一章 亡阳不殇，路边村民善 1260年，蒙元因大汗蒙哥突死襄阳，勿必烈新帝上位，政权不稳，归复北方修养生息，南宋朝廷因此再得喘息空间。然朽木终难雕，腐朝亦难挽，度宗上位之后，昏庸荒淫，重用奸臣贾似道，宋室江山再度陷入泥淖。 咸淳三年（1）夏，原大理境内，夜雨滂沱， “笃笃！笃笃！……” 马蹄声刺破夜空，泥水在马蹄踩踏之下飞起，溅向四方。只见瘦骨嶙峋的马背上，一个浑身染血的青年，半边身子弓匐着，靠着一手支撑得以不倒。 “轰隆隆！”忽而一声闷雷响过，马惊扬蹄，嘶鸣出声。 背上青年骨碌碌滚落而下，摔在一旁的灌木丛中，就此昏迷不省人事。 “踢踏！”一声，受惊的马匹前蹄重新落地。瘦马在原地停留一番之后，遂不顾主人安危，独自奔行而去。 雨过，天晴。黑夜在朝阳的驱赶下，渐渐褪去了颜色，现出天地间本来面目。林中，一处灌木突然微动，发出簌簌声响。 “咳咳！” 一声虚弱的干咳声响起，接着，那处灌木之中站起一个人来。此人面容苍白，发梢凌乱，一身宝蓝长衫之上有干涸的血迹，以及斑驳的泥污。 他颤巍巍的伸出一手，扶住身边一颗碗口粗细的乔木，在朝阳的金辉中，一步！一步！艰难的朝着前方行去。 亡阳不殇，伏尸剑扬！ 他叫亡小莫，表字阳殇，是穿越者亡小路的儿子，因近年来在这原大理一带使一手利剑，杀无数强人匪患，遂被人冠以‘伏尸客’的称号。 但其人性情不定，是以虽杀了许多恶人，为当地百姓除了许多暴徒，但却无人愿与其做朋友。这片江湖上，无论是正道还是邪道，都是人人避之。 亡小莫一人独自行出一里，忽见前方有一村庄，村中几十余户人家，稀稀疏疏的房屋坐落在道路两边。两个粗笨汉子扛着农具，带着猎器，正往他这边行来。 忽的那两个汉子发现了他的存在，蓦地停下了脚步。其中一人用手肘捅了捅身边的浓须壮汉，“天佑哥，前方有人。” “看见了。”那个被称作天佑哥的浓须汉子回头低声回应道：“我不瞎，只是这人到底是什么人？柱子，你猜猜看。” “我哪猜得着！”那个最先说话的被唤作柱子的瘦汉摸了摸头，神情甚为苦恼。忽的他伸手向前一指，惊呼道：“诶！你看，他晕倒了。” 浓须壮汉一听这话，连忙抬头看去，只见前方远处的亡小莫果然腰身一软，向着地上瘫倒而去。 “还愣着干嘛！快去救人呀。”见此情形，浓须壮汉不禁大手伸出，重重在那瘦汉背上一拍。 “噢噢，我这就去！”瘦汉说罢正要疾奔上前，但是刚跑出几步，才发现身上还背着沉重的农具以及猎器。于是他又转回身来，手忙脚乱的开始卸器具。 “唉呀！你呀你，该让我说你什么好呢。”浓须壮汉见他此番动作，不禁没好气的指着瘦汉数落一顿。但是在数落的同时，手上动作却不慢，他一边帮瘦汉解下器具，一边对瘦汉说道：“一会儿坑定没法出活儿了，等下你将他背到我家里边去，我先将咱两的器具带走，还要跟我家那婆娘解释一番。” “成！没问题。”瘦汉听他这番言语，应声答道。 “去吧！”浓须壮汉说着再次重重一拍瘦汉的背脊，瘦汉一时不察，身上又刚卸去了沉重的器具，身轻如燕的他被浓须壮汉拍得一个趔趄，好险没有摔倒。 “哈哈！你小子。”浓须壮汉一边将瘦汉身上卸下的器具往自己身上套，一边笑骂道：“平日叫你多吃一点，你偏不听，瞧你这身板，瘦得跟那路边的树干似的。” “嘿嘿！”瘦汉被他说得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头，“不瘦的跟树干一样，我还怎么叫柱子？” “滚你的，赶紧去背人。”说罢浓须壮汉转过身子，身上架着两个人的器具大踏步往家中赶去。 “笃笃笃！”“笃笃笃！” “谁呀！”屋内传来一个女子声音。 “是我，我回来了！”浓须壮汉粗着嗓子回道。 “当家的？你不是出活儿去了么？怎的又会回来了。”屋内女声渐近，脚步声入耳。 “别说了，出门遇见一麻烦，这不！只好又回来了。”浓须壮汉语气略显无奈，“赶紧的，别磨蹭了，快来开门！” “来啦来啦！” 话音刚落，但听“咯吱~”一声，浓须壮汉面前的屋门被人从里面打了开来。出现在他面前的是一个身材微胖的农妇人，身着素衣，肩披长发。瞧她这番样子，估计是还没来得及梳洗。 “不是让你起床将鸡舍里的那窝稚鸡把食么？怎么又睡回去了。”浓须壮汉见到自己妻子这副姿容，立时便知她情况，语气稍有不满的说道。 “昨夜我见你衣衫破了，怕你今日没法穿出去，只好又废了些神，将它缝仔细了。”农妇人说着打了一个哈欠，看上去精神不是很好。 浓须壮汉听了这话，不禁多看了妻子一眼，心里平白有些堵。但是想到打道回家的目的，于是他只好掩去心中的情感，对农妇人说道：“多大点事儿，以后可别熬夜了。待会儿柱子会把那个麻烦背回家，你先去把隔壁那间空房收拾了，一会儿要用！” 说罢浓须壮汉架着一身沉重的器具往一边的柴房走去，农妇人看着自己男人宽厚的背影，嘴上嘟喃道：“我还不是为了你好，什么事儿这么重要。” 虽是这般抱怨，但是她却没有丝毫怠慢，转身回了屋，收拾空房去了。 她刚将空置的房间收拾到一半，便听外边屋里传来柱子的声音。 “天佑哥！天佑哥！这人我该放在哪儿？” “柱子，来这里，你天佑哥让我正收拾着呢！”农妇人见他在外边叫喊，于是回应道。 应罢，她将怀中抱着的被子摊开，铺满整个床，然后转身出了房间，来到外边的屋里。 只见屋正中站着一个瘦汉，他肩上扛着一个比他还要结实的人，一个身着宝蓝长衫的男人。 （欲知后事如何，情况下回分解） ———— （1）咸淳三年即1267年。 第二章 小莫醒转，伤心忆往事 “柱子，这是什么人？”农妇人猛然瞧见他背着一个昏迷的人，不禁有些诧异。 “天佑嫂，这人是我跟天佑哥刚刚在村头遇见的，还没说上一句话，他就晕过去了。”柱子一边说着一边背着昏迷的亡阳殇往里边的房间去。“天佑哥心好，他就让我将人背回来哩。” “这会不会惹什么麻烦？”农妇人略有些担心的说道：“你看这人身上的衣衫还带着血迹，怕不是什么官府追杀的逃犯吧。” “应该不会。”柱子想了想说：“不管怎么样，咱们先等人醒了再说。” 二人正说着，房间外面的屋里传来脚步声，接着农妇人的男人天佑带着一个肩掮药箱的土郎中进门来。 “三妹，人怎么样了？”天佑刚一进来，便开口对自己的妻子问道。 “还不知道，人还没醒呢！”名唤三妹的农妇人如是回道。 天佑听了这话，转过头对身边的郎中说道：“施大夫，您瞧，这就是我刚刚跟您说的，我出门在路边遇见的伤者。” “唔，让我来看看。”施郎中说着走上前去，来到床边。他抓过亡小莫的一只手，把住其脉搏，凝神感受一番之下，遂又放下。 “怎么样？施大夫，这人还有救么？”天佑见他把脉完毕，凑上前来关心的问道。 施郎中先是点了点头，遂又摇了摇头，静默不语。 “哎呀，施大夫，你就说是有救还是没救，你这点头又摇头的，该叫我们作何理解？”柱子见他这般故作高深，脸上有些不耐。 “柱子！”天佑瞪了柱子一眼，“不得无礼。” 这施郎中乃是村中唯一会看病的大夫，天佑自是不想恼了他。 “诶！无妨。”施郎中摆了摆手道，“非是我不说，而是我无能为力矣！” 接着他又道：“你们看，此人身上并无严重的外伤，他之所以昏迷，乃是因内伤之故。施某只是一小小郎中，又哪里会医这种伤势。” 说罢施郎中站起身来，回过头对天佑道：“天佑小子，这次我没能帮上什么忙，诊费就免了，告辞！” 说着他掮着自己的药箱，头也不回的向着门外走去。 施郎中走后，三人面面相觑。 “天佑哥，这咋办？”柱子率先发问道。 “能咋办，将人给送出去，是死是活关咱们甚么事儿！”叫做三妹的农妇人不愿沾惹这个麻烦，连施郎中都救不了的人，她怕这人会死在自己家中，平白招来晦气。 天佑听了两人的话之后，一番犹豫，最后还是无法狠下心来将人扔出去不管，于是决定先观察观察再说。若是这人能醒来，便让他自己走。若是不能醒来，便……到时再说。 正这般想着的时候，突然床上的亡小莫咳嗽起来。 “天佑哥，他醒了！”柱子连忙指着亡小莫对天佑道。 “还用你说。”天佑说着踱步上前，来到床沿坐下。 亡小莫咳嗽之后缓缓睁开双眼，眼前视线渐渐清晰。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浓须壮汉，着一身农装。紧接着是一个身材颇瘦的竹竿汉子，再往后则是一个农妇，姿色中等偏下，朴素的衣袍之下是略微丰腴的身姿。 “小兄弟，你可醒了。”亡小莫一番打量之后，还不等发问，便听那个身材似竹竿的瘦汉笑着一张脸道：“你要是再不醒，我们就打算将你送出去了。” “柱子！”天佑听他口无遮拦，不禁回头瞪了他一眼。随后微笑着对亡小莫说道：“小兄弟，你别听他胡说，我们可是给你请了大夫来看过的，只是大夫也对你的伤势无法。如今你醒了就好，不知小兄弟为何受了这么重的伤？以致昏倒路边。” 亡小莫听了他这话，并不作答，而是缓缓眯上了双眼。 “呃……”天佑见他这般态度，好生尴尬，不禁回头与柱子以及妻子三妹对视了一番。 随后他又看向亡小莫，并且说道：“小兄弟若是不好说明原因也无妨，这里是我家，如今你身受重伤，便安心在这里修养修养吧。” 说罢天佑转身而起，一步迈开，正要离去。 “多谢！”声音清冷而生硬，丝毫不带感情。 天佑听了这话，脚步不禁一顿，接着大踏步出门而去。 “诶！你这人怎么这样？”农妇三妹见床上的亡小莫脾气古怪，不禁指责道：“当家的好心救你，你就这个态度对我们？还不如不救呢，哼！” 说罢她气呼呼的转身离开。 此刻，房间里只剩下躺在床上闭着双眼的亡小莫以及柱子，柱子看了看亡小莫，又扭头看了看门口的方向。那里，房门因为农妇三妹出门前推了一把，正一摇一晃的开合着。 “你别介意，天佑嫂她就是这样，但是她的心是善良的。”说罢他顿了顿，又道：“不过天佑嫂说的也对，我们救了你，你就算不能回答，那也应该对天佑哥态度好一点啊。” 说罢柱子摇了摇头，也踱步离开了。 脚步声渐远，直至再也听不见，亡小莫忽地睁开了双眼。他侧了侧头，看向门口的方向，隐隐约约有争吵的声音从门外传来。随后他伸手入怀中，摸出一个灰扑扑的石珠来，拿在眼前细细端详着。 本以为这次难逃一死，但是没想到却为人所救。真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该叹息。 是的，叹息，因为现在的他感觉活得很累很累。 亡小莫本来有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但是突然有一天，疼爱自己的爹爹跟娘亲却狠心离去。这些亡小莫不怪谁，该怪的是自己，怪自己没有那个本领，不能随爹爹娘亲一起走。 而眼前的这个珠子，便是爹爹临走时留下的，想必是为了让自己日后学成本领，好去找他吧！ 若仅是如此倒也罢了，但是天有不测风云，月有阴晴圆缺。他仍记得，二师姐完颜氏当日有事离谷，那天晚上无忧谷便迎来了祸事。 他亲眼看见，疼爱自己的花姨惨死敌人剑下。为了让自己能够逃走，一向与自己感情深厚的姐姐素心，以及大师姐性灵留下断后。至于二娘，慌忙之中走散何方，他却是至今不知。 直到第二天，自己悄悄回到谷中查探，却发现原地只剩下一片狼藉。房舍被大火焚毁，他连一具尸首也找不到。伤心之下，亡小莫立誓练武功，将来寻得仇人报仇。 但是一年过去了，他辗转大理境内多处，查探却是无果。此外，为了练剑，他四处杀戮，专挑那些恶贯满盈之人，下手毫不留情。 昨日，他像往常一样，找到一处山贼的窝点。正打算大杀四方之时，却不料山贼中现出一个白衣高手。此人武功不凡，与自己仅在伯仲之间。 双方交手之下，皆是重伤。不想周围的山贼见他受伤，立马追击而来，欲要除掉他这个‘恶贯满盈’之人，于是便有了逃亡之事。 （欲知后事如何，情况下回分解） ———— 第三章 恐欠人情，二两银子命 “咯吱~” 亡小莫正想着心事的时候，房门被人轻轻推开，亡小莫连忙收起手中的石珠。 进来的是浓须壮汉天佑，他手上端着一个水壶，丝丝热气自壶嘴冒出。天佑反手将门关上后，笑着对亡小莫说道：“小兄弟，我给你煮了一壶热水，你若是渴了自己用便是。家中清贫，无茶招待，莫要见怪。” 亡小莫躺在床上没有动，转着眼珠，上上下下看了他几眼。 “小兄弟不满意？”天佑被他看得尴尬，不禁发声问道。 “没有。”亡小莫收回目光，声音清冷的回答。 “那就好。”天佑见他肯与自己说话，不禁微微一笑，“对了，不知小兄弟如何称呼？” “姓亡，未亡人的亡。”亡小莫回道。 “亡？天下还有这个姓？”天佑虽然是一个农民，但是见识也算不少，却从未听过有这个姓的。 “本来没有这个姓，只是家父姓亡而已。” “我说呢，原来令尊是天下亡氏第一人。”天佑恍然的点了头。只是随后他又皱起了眉头，“亡兄弟，不瞒你说，此前我曾找本村的施大夫给你看过伤，只是施大夫说你这伤太过严重，他无能为力。” 说到这里，浓须壮汉天佑欲言又止的看向亡小莫，眼神略显迟疑。 “有话便说！”亡小莫见他这番神情，略显不耐的道。 “呵呵，”天佑尴尬一笑，“亡兄弟，不知你家住何处？若是离得近的话，我或可帮你通知家人，你身上的伤说不定就有救了。” 亡小莫听他说到‘家人’二字之时，眼神不禁一黯。如今的自己还有家么？亡小莫在心底自问。无忧谷已经毁了，大师姐不见归来，二师姐、姐姐素心以及二娘生死不知。他还有家可回么？ “亡兄弟，你怎么了？”见亡小莫不回答，天佑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没什么。”亡小莫止住思绪，接着道：“你也不必担心，我的伤势我自己会治疗，只需一天时间，我便可离去。” 说到这里，亡小莫抿了抿嘴，伸手自腰间摸出一个钱囊，从其中取了二两银子递给天佑。 “若有打扰之处，还请见谅！” 天佑见他如此行为，脸色立时拉了下来。“亡兄弟，你这是什么意思？在你的眼中，难道我天佑便是这样斤斤计较之人么？” “不是。”亡小莫看着天佑说道。 “那你为何……” “习惯。” “习惯？”天佑不解。 “你救了我，我从来不愿欠人人情。”亡小莫解释道。 听了他这话后，天佑神色古怪的看了看亡小莫，随后又看了看亡小莫递至自己眼前的银子。 “你是说你的性命只值二两银子？” 虽然二两不少，但是就其价值而言，还是不足以抵过一条人命的。 “说罢，你有何需要我帮忙的。”亡小莫收回手中的银子，眼睑微敛。 “额，亡兄弟可别想多了。”天佑见亡小莫认真，于是尴尬的笑了笑道：“我刚才只是跟你开个玩笑，亡兄弟既然有法子医治自己，那你只管在此住下，不论多久，我天佑分毫不取。” “你不信我？”亡小莫眼神凌厉的看向天佑。 “信，我当然信你。”天佑也不知道信亡小莫什么，但是既然他这样问了，客气客气也没什么。 “你还是不信我。”亡小莫眼睛直直的盯着天佑，不依不挠。 “额，亡兄弟，不知你要我信你什么？”天佑没法，只好摆了摆手，略显无奈的向亡小莫问道。 “你不信我能帮你。”亡小莫收回目光。 “啊？”天佑听了这话有些目瞪口呆，“这……这，亡兄弟，不知我有何事需要你帮我？” 天佑此时有些糊涂，只觉莫名其妙。 “这就要问你了，我跟你说过，我从不欠人人情。你既然不取我的银子，肯定是有其他事需要我去办，不然我如何还你恩情？”亡小莫难得的一连说了好几句话。 “原来亡兄弟还是纠结于此。”天佑有些恍然，接着又道：“我说过了，无论你在此住多久，我也分文不取。至于你所说的，我想让你帮我去办一件事，这更是大笑话。我一个乡下农夫，能有什么重要的事需要他人去帮？” 说罢他坦然的看向亡小莫，正义之气十足。显然救亡小莫一命非是出于回报，而是心中善良所致。 “人有人道，鬼有鬼道。”亡小莫盯着天佑的双眼看了一会儿，确认他没有说谎，于是再次伸出方才的那只手，将手中的二两银子递到了天佑眼前。 “好吧！”二人对视一番过后，天佑终是敌不过亡小莫的坚持，最后接过他手中的银子，揣入怀中。 “既然亡兄弟你执意如此，我便收下又何妨？”说罢他又四下打量了一番房中用具，最后确认没有什么缺漏，他才对亡小莫说道： “亡兄弟，热水我已放在床边，你若有什么其他的需要，只需大声唤我便可。对了，我忘记自我介绍了，我姓龚，大家都叫我天佑。看你年纪应该比我小上不少，你若不嫌弃，便唤我一声天佑哥吧！” 亡小莫并不回答，没说可，也没说不可。天佑见此只是笑了笑，也不介意，他转过身，向着房门外走去。 直至天佑出去了，亡小莫这才再次拿出怀中的石珠观看起来。 这样的情况并不是第一次了，这一年里，每当一个人独处的时候，他总是喜欢拿着这颗寄予希望的石珠端详。这个希望是与爹娘相见，是家破之后汹涌的思念。 他不知道这颗石珠是什么，爹爹也不知道。他只知道这颗石珠很神秘，能够打开一扇世界之门，通向未知的空间。这样的能力在他看来实在是有些不可思议，若不是当年亲眼目睹，或许他自己也不敢相信。而爹爹与娘亲，便是因为这个珠子，在开启世界之门后离开了他。 再往后，是无忧谷的惨祸到来，如果爹爹娘亲没有离开，如果自己有爹爹那样的能耐，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只是，世间之事没有如果，只有后果跟结果。 （欲知后事如何，情况下回分解） ———— 第四章 只身独行，敌人追寻至 且说亡小莫对龚天佑言及自己只需住上一晚，第二日便会离去。这话果然不假，为了早日康复，他在龚天佑出门而去之后，拿着珠子思念了一番父母，暗示自己更加努力，随后便开始运功疗伤。 说起亡小莫的武功，就现如今的江湖来说，基本上可以与二流顶尖高手相提并论。按理说拥有这样的武功，他应该足以自豪了，要知道他现在也才二十一岁。但是他自己却还是觉得武功进展太慢，因为他的父亲亡小路早在十六岁之时便已经迈入了一流之列。 天下武者，可分为三流、二流、一流、绝顶以及先天。亡小莫曾听其父亲说过，江湖上之人多是三流以及不入流的乌合之众，而二流武者则是武林中的中流砥柱。 武功若练至一流，那就可以算是武林中的高手。而再进一步，达到绝顶行列的话，那就是高高手。至于先天，那是近百年来也不曾听闻过的存在。便是自己的父亲，在修道以前，也仅是停留在绝顶之境。 而亡小莫如今期望的，不为先天，只要自己能早日像父亲那样，踏入武境绝顶。然后借着这个近道之机，感悟天地灵气变幻，修炼当初甄天机的驱物之法，驱使手中的石珠再次打开空间之门，找到父母一叙思情。 时间，在亡小莫运功疗伤中很快流逝。在亡小莫收功睁眼之际，耳畔传来隐隐的鸡鸣。他吐出一口浊气，目光瞥向窗外，但见辉光蒙蒙，一丝丝凉意袭身而来。 “一个日夜了么？”亡小莫轻声呢喃。 “嘎吱~” 房门被人从外面轻轻推开，天佑的身影出现在半开的门扉侧。见到亡小莫时，他不禁一愣，接着脸带笑容道： “亡兄弟，你醒了！” “嗯。”亡小莫轻轻点了点头。 “昨日我见你一直在床上打坐，想叫醒你又怕不妥，所以两次用膳都错过了。”说着天佑挤身进房中，他手中捧着一些衣物。 “想必你也饿了，这是我平日里穿的旧衣衫，你先将它换上，换好之后便出来用早膳吧！”说罢天佑将叠得齐齐整整的衣物摆放在床头。 亡小莫听了这话，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着装，只见原本宝蓝色的长衫布满斑斑点点的血迹、泥污。他犹豫一番，最后略有些感动的向天佑说道： “多谢。” “亡兄弟不必客气，若无事，我便先出去了。”天佑对亡小莫说道。 亡小莫头颅轻点，然后天佑离去。 之后，亡小莫在龚家用过早膳，然后一人独自离开。 从小村庄离开，行出数里路，前方忽然传来一阵马蹄声。亡小莫让道一旁，驻足而立。 “驾~”“驾！”~ “吁~” 他刚站定不久，一行十余人便策马而至。 “喂！前方的农家小子，我且问你，你在这附近可曾见过一个身着蓝衫的剑客？” “剑客？在下自然见过。”亡小莫抬头向那为首之人回答道。 “哦？他在什么地方？” 亡小莫抬起手遥遥一指，一字一顿道：“在后面。” “嗯？”那群人听了他这话，不禁吓得赶紧回头，但是一看之下，别说是蓝衫剑客，便是连鬼魂也不见一个。 “小子，你敢骗我！”为首之人知道自己被人耍了，不禁大怒。刚要回过头来，不想这时腰间斩马刀“唰！”的一声，陡然被人抽出。随后刀光一亮，鲜血喷洒，一颗大好头颅冲天而起。 “不好！头儿被人杀了。”众喽啰之中，一个见到此景的人警示出声。 其余之人连忙看过去，只见亡小莫不知何时已经倒骑在原先问话之人的马背上。他手上拿着一柄滴血的斩马刀，神色冷峻的逼视着众人，而众人的头儿已经尸首分离，倒在马下。 众人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弄得有些不知所措，大家你望望我，我望望你，最后其中一人愤声道： “此人不善，大家一起上！” 说完他抽出腰间斩马刀，两腿一夹马腹，向着亡小莫冲杀过来。其余之人见了，也都纷纷效仿。 “哼！”亡小莫眼中冷光一闪，不屑之色一闪而过。面对十余号人的杀机，他丝毫不惧。同样的，他双腿轻夹马腹，不但不逃走，反而主动迎了上去。 一瞬间，刀光森寒，尘土飞扬，双方兵器相接，铿锵之声响过。电光火石之间，只见一颗颗大好头颅冲天而起，喷洒的是热血，汩汩的是猩红。 “不好！点子扎手，快走！” 眼见同伴一个个死去，后面冲上来的一人大叫出声，同时一拉马缰，调转马头欲要逃走。同一时间，另有两个存活下来的人也急忙效仿。 只是亡小莫又岂会让他们这般轻易离去，只见他纵身一跃，脱离马身，衣袂飘飞间，瞬间来到离得最近的一人马背之上。不等那人施刀，亡小莫已经割断了他的脖子，前方两人回头看到这一幕，俱都心惊胆战。 “来了又何必走！”亡小莫冷声喝道。 此时前面的两人已经逃得有些远，但是这却难不倒亡小莫，他抢过马上死去那人的斩马刀，“嗖！”的一下，连同自己的那柄一起扔将出去。斩马刀电射而出，只一眨眼间，前方的两人便“扑通！”一声坠马落地。再看之时，二人已是马刀贯胸而过，死得不能再死了。 见到此幕，亡小莫勒马而停，接着一丝猩红顺着他的嘴角溢出，却是内伤未愈，强行动手之下引发了旧伤。他默默的看了眼这满地的尸首，想到前方或许有更多的敌人在等着自己，一番犹豫过后，他调转马头，改道向着北方行去。 北方的宋国，那里的武林豪杰比这里更多，亡小莫认为，那样的地方才更适合自己。若非是为了等二师姐完颜氏归来，他早就已经离开了这里，只是如今等了一年也没有等到二师姐，想必是被什么事情耽搁了吧。 现在自己惹上了一个强敌，为了生命安全，他只好先行离开了。至于二师姐回到无忧谷之后，看见那一片废墟的反应，他已经无暇去顾及了。 （欲知后事如何，情况下回分解） ———— 第五章 赵宋临安，叔侄始相见 三个月后，赵宋，临安。 亡小莫一身风尘进到城中，依着旧时记忆以及路人的告知，亡小莫来到了曾经的“家”。看着大门之上朱漆写就的“萧府”二字，他眼前景物渐渐模糊，往昔的记忆不禁如潮水般涌现在他的脑海。 曾经，这里是“亡府”，曾经，他和父母亲人在这里生活得幸福美满。儿时的欢乐，如今尽数成了斑驳的回忆。 物是人非，世事时移，亡小莫收拾起心情，大踏步走上前去，来到门口的两个守卫面前。 “站住！”但听那两个守卫中的一人伸手拦阻道：“你是何人？此地是我斧头帮重地，若无信物，速速离去！” 亡小莫一言不发，伸手从怀中掏出一物。那两人一看之下，亡小莫手中拿着的郝然是一个双斧交叉型玉坠。二人见到此物，面面相觑一番，再定睛细看时，忽然发现眼前之人有几分熟悉。 “诶，我怎么觉得好像在哪见过他。”其中一人靠近同伴，把嘴凑在他耳边细声说道。 “我也有这样的感觉，而且你看他手上还拿着帮主令，莫非大有来头？”那人的同伴一边回答，一边再次看了亡小莫几眼。 “帮主令……”凑在同伴耳边的那人先是眯着眼睛思索，随后恍然大悟道：“我知道了，他是亡帮主！你看他跟帮中画像上的是不是很像？” “胡说！”那人的同伴一声低斥，反驳道：“亡帮主年纪与萧帮主相仿，哪里有这样年轻的。” “也对！”那人听了这话又蹙了蹙眉，索性不再细想这些，直接向亡小莫问话道：“诶，这位小英雄贵姓？” “姓亡。”亡小莫话语中不带一丝情感的说道。 “亡……”那人再次与同伴对视一眼，最后对他的同伴说道：“你在这里看着，我去通报帮主。” “好。”另一人点了点头回应。 “小英雄可否稍等？”那人见同伴应下，遂又看向亡小莫。 亡小莫轻点其头，并不言语。 那人见亡小莫同意，于是转身进了府中，通报去了。 亡小莫与另一个守卫等了没多久，便听见一阵匆忙的脚步声从府中传来，接着一个满脸胡茬的中年汉子与前去报信的守卫一起出现在门边。 “小莫？”那人一看见亡小莫，眼睛便再也挪不开了。他脸上肌肉颤动，目中喜意甚浓，显然是因为极度高兴所致。 “萧……叔！”亡小莫看着这个满脸胡茬的汉子，儿时的记忆渐渐重现，昔日疼爱自己的萧叔与之渐渐重合。只是光阴荏苒，岁月如刀，萧叔嘴角已蓄满了胡子，眼角也多出几丝皱纹。 “真的是你！小莫。诶呀，可把萧叔给想的。”萧宝展露笑颜，一边说着一边疾步向亡小莫走来。 “这么多年也不来临安看一看我，你父亲呢？有没有来，还有琴卿妹子。自去了无忧谷啊，你们就再也没有来信过，我都以为你们把我给忘了呢。”萧宝来到亡小莫面前，拉住亡小莫的双手开着玩笑道。 “爹爹他没来。”亡小莫回答道。 “没来？”萧宝一愣，但是很快又恢复笑颜，摆摆手道：“没来就没来吧，大哥也真是的，竟一点也不想我。诶，亏我这个做兄弟的还一直记挂着他！没良心，没良心呀！” 那模样，表现得便像是自己受了极大委屈似得。 “不过大哥没来的话，那我琴卿妹子总该来了吧？”萧宝一番感叹过后，再次向亡小莫问道。 “二娘她，她……”亡小莫听他提起琴卿，不禁悲从心来，神情之中也蕴上了一丝伤感之色。 “嗯？”萧宝见他这般神色，脸上笑容渐敛，“琴卿妹子怎么了？” “萧叔……二娘与素心姐她们都找不着了。”说着，亡小莫眼角泛起了一丝泪光。 “这是怎么回事儿？”萧宝一听这话，两只大手立马抓住了亡小莫的肩膀，神色急切的问道：“小莫，你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 “两年前，爹爹与娘亲与打开了通向另一个世界的虚空之门……在爹爹娘亲离去一年后，二师姐为求武道更进一步，出谷寻觅机缘。不想师姐刚走的那天晚上，谷中便突然遭遇强敌来袭，我亲眼看见花姨被人一剑刺死。” “为了让我逃走，姐姐素心与大师姐性灵一同断后，只是我逃出去以后，却没有等到她们汇合。还有二娘，慌乱之下，我也不知道她是生是死。”在萧宝的询问下，亡小莫一一道出了事情的始末。 “等到第二日早上，我再回到无忧谷之时，房屋早已被焚毁，连花姨的尸骨也找不到了。”亡小莫说完，泪水已经肆意流淌，只是身为一个男子汉，他始终记得爹爹曾经对他说过的那些话——男子汉哭鼻子是会被人笑话的。 所以他不哭，但是伤痛的泪水却不是他能控制的。他心中有的只是恨，恨那些杀入无忧谷的敌人。也恨自己，恨自己的能力不够，恨自己当初应下姐姐素心的提议，独自逃走。 假若自己当初不走，而是与姐姐、大师姐一起抗敌。即便不能胜利，那也可以与她们一起分担痛苦。死，或是一起被人折磨。 听完亡小莫的话，萧宝呆愣了半响。他没想到事情竟会是这样，大哥一家都已经退隐江湖了，不曾想还是避不过这些恩恩怨怨。 他心中为情同手足的琴卿担忧的同时也在惊奇，惊奇这个世界竟然还有更为令人向往的神秘面纱。原来世界竟然不止一个，还可以通过虚空之门去往其他的世界，这简直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好了小莫，你先不要伤心，你刚刚不是也说了么，琴卿妹子以及素心等人的尸体未能见到，这就给了我们希望。咱们现在首要的任务便是寻找出一年前的真凶，将琴卿妹子给救出来。” “嗯！”亡小莫听了他的话，抬手拭去脸上的泪水，坚毅的点了点头。 “来，咱们先进府中，你一路风尘而来，想必也是累了，这些事儿等明儿咱们再谈。”萧宝见他悲伤之色渐去，于是拉起亡小莫的手往府中走去。 叔侄二人往日便是极为亲密的，如今虽然离别已久，但是此刻看来，感情却是丝毫不见减少。亡小莫见到叔叔萧宝待自己依旧，来时原本提着的一颗心也放了下来，渐渐升起一丝丝暖意在里边。 （欲知后事如何，情况下回分解） ———— 第六章 醋意娇娇，叔侄战将临 亡小莫与萧宝一道进了府中，二人穿过院子，来到正厅之中。刚一坐下，门外便传来一道声音。 “小宝（1），听说今日有客人来了，不知是谁呀？” 话音刚落，便见一个年纪约在四十余岁的半老徐娘出现在门外。她满脸笑容，浓妆掩面，一身盛装打扮，衬托之下，倒更像是三十有余。 “呀！这不是亡公子么？”猛然见着亡小莫的模样，来人一声惊呼。 “啧啧啧！小宝啊，你看看，亡公子这肌肤水嫩得，简直让我都羡慕呀！” “诶亡公子，你这皮肤怎么保养的？能不能教教我？你看看我呀，当年怎么说也是这临安城中数得上的美人，现如今……唉！都成了没人要的黄脸婆了。”说罢她还略有深意的看了萧宝一眼。 “娇娇姐，你胡说八道什么呢！”萧宝颇为无奈的对那名唤娇娇的女子说道：“这可不是我大哥，而是我大哥的儿子小莫。” “啊？”娇娇听了他这话，不禁一呆，随后颇有些尴尬的拉着亡小莫的手道：“原来是亡公子的儿子小莫呀！哎呀，你看我也真是的，这才几年未见，我竟然认不出来了。” “来来来，让娇娇姨好好看看，嗯，长得真像，真是太像了，你跟你爹爹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娇娇一边点头一边自顾自的在那里说着。 “废话，他是我大哥的儿子，能不像么？”萧宝听了这话，不禁向她翻了一个白眼。 “去去去！我跟小莫说话呢，可没让你插嘴，没良心的！”娇娇回头看向萧宝不愉道。 “哎，你可得好好解释解释，我怎么没良心了？在小辈面前你可不能诋毁我。”萧宝听了她这话可不干了，嚷着要她给个解释。 “怎么不是没良心？前些日子你就硬要将西厢的给娶进来了。只顾自己开心，也不为我们母子想想。”娇娇说着脸上气血上涌，声音也变得大了起来。 萧宝见她这样说，脸色渐渐沉了下来。本欲拂袖离去，不过看到一旁站着的亡小莫，只好强行将心头怒气压下。 “我今日不想跟你吵，小莫今日刚来，一路风尘。你能不能先去吩咐下人给收拾出一个房间来，今后他要在府上住下。” 萧宝面无表情的看着娇娇，一副不想多言的样子。 “哼！”娇娇一声娇哼，一甩袖子，碎步向着门外走去。走的同时嘴上还气呼呼地低声道：“你以为我想跟你吵，谁让你偏要娶她进家来的。” 萧宝站在那里看着她一直走出门去，仍是久久不能回神。 “萧叔……”亡小莫见他这个样子，不禁轻声唤道。 “啊？小莫，什么事儿？”萧宝被他一声轻唤，惊醒过来。 “萧叔在想甚么？”亡小莫问道。 “唉！”听了他的问题，萧宝一声轻叹。“能想什么，还不是这个家让我操碎了心。你娇娇姨……不，现在该叫娇娇婶了，她现在是闹得我心烦。” “为何？”亡小莫眼睛一眨，不解的问道。 “为何？我也想知道为何。这女人呐！她就是天底下最难以理解的东西。以前我在怡红院当伙计那会儿还不觉得，但是现在我是越来越佩服大哥了。”说着他一脸艳羡的沉浸在过往的记忆之中。 亡小莫听了他这话，反而更加不懂了。眼中的神色，除了疑惑还是疑惑。 “嗨！我跟你说这些干嘛，平白增添烦恼罢了。”萧宝见他一脸不懂的样子，摆了摆大手道。然而心下却是在暗笑，谁说这侄儿跟大哥相像？大哥当年如此年纪之时可不是这么呆愣的。 想罢他拉过亡小莫的手，二人挨坐一起。 “来，小莫，咱们聊聊武功，这么多年未见，不知你武功可曾有所增长？” “自然！”亡小莫点头道。 “哦？这么自信？嗯，有自信是好事儿，但是过度的自信可就是自负了。”萧宝教育道。 “小莫从不自负。” “嗯，不自负就好，要知道这江湖上能人无数，一步踏错便是永无后悔的机会。唯有步步谨慎，方能永立江湖。” “小莫受教了。” “嗯，不错！如此心性，难得，难得！”萧宝抚须赞道。随后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亡小莫，目光在他腰际停留了一会儿，突然就拉着亡小莫的手站了起来，“来，跟我过来。” “萧叔，这是……？” 亡小莫被他拉着走向门外，脸上全是不解之色。 “你过来便知！”萧宝头也不回的说道。亡小莫无奈只好跟着他一起走。 二人出了正厅的大门，转过几道回廊，来到一处场地之上。亡小莫看了一下，场地空旷，靠北的一处边缘位置还摆放了一个兵器架，十八般武器样样皆有。郝然是一个练武场。 亡小路依稀还记得这里，这里是他小时候爹爹娘亲经常来练武的地方。后来他长大了一些，他也成了这里的常客。 “萧叔，不知萧叔这是何意？”亡小莫不知萧宝将自己带到这里来要干什么，神色间满是疑惑的问道。 萧宝并不言语，只是向着兵器架走去。亡小莫见状，只好默默跟上。 萧宝来到兵器架前，“锵！”的一声，抽出一柄长剑来，转过身对亡小莫说道：“小莫，你父亲是使剑高手，想必你也是吧！” 亡小莫听了这话，点了点头。 “我之武功，多数是大哥所教。然大哥一别数年，我在这数年里又新学了一技枪法。”说着他将手中的长剑往亡小莫这边一扔，亡小莫顺手接住。 扔出长剑后，萧宝又从兵器架中抽出一柄铁杆长枪。 “枪法乃是我无意中得到，至今仅练成一招半式，此枪名为《霸血枪》。”说着他长枪一横，猛然一阵破空呼声响起，其气势陡然上升，一股舍我其谁的姿态在他身上展现。 “小莫！”萧宝陡然一声喝，“来，让萧叔好好检验检验，你之武功是否如你说的那般不错。” （欲知后事如何，情况下回分解） ———— （1）小宝即萧宝，萧宝出生卑贱，其母乃是怡红院的***他自幼在怡红院长大。昔年萧宝在怡红院做皮条客时，自己为自己起的名儿，辈分高他的一辈的则喜叫他二狗子。 第七章 霸血枪法，亡小莫择兵 亡小莫见此，神色一凝。从萧叔周身的气机之中，他可以感受得出来，这至少是一流高手才有的强大气场。 亡小莫不敢怠慢，他手上剑花一挽，严阵以待。 “萧叔请指教！” “且看好了。”萧宝一语言罢，劲运双臂，气走全身。 “霸血一式，大漠孤烟！” 一声大喝之下，但见萧宝手中的铁枪遥遥刺来，不疾不徐，不偏不倚。明明看着不是很快的一枪，但是却让人有一种无法躲避的感觉。 亡小莫心下凛然，他运剑在手，使出父亲平日里所教授的破枪之法，一剑刺出。料敌之招于未出，攻敌之招于必守。 没有铿锵刺耳的金戈交响，没有华丽丽的招式要诀，萧宝已然变招回救自身罩门。 亡小莫不等他铁枪缠上自己手中之剑，再次换个方向攻其下盘，横剑疾扫。 只听“锵！”的一声脆响，不知何时萧宝已经长枪斜出，将亡小莫这突然的一剑挡下。 “霸血二式，长河落日！” 不等亡小莫反应，萧宝已经再次使出一招。 只见萧宝铁枪高举，人直立，整个人与枪融为一体，人便是枪，枪便是人。一瞬间，高举在空的长枪缓缓压下，枪身越是压下一分，速度便愈快十分。那一刻，亡小莫只觉一种烈阳压顶感觉在自己的心头莫名浮现，压抑，充斥全身，行动好似变得迟缓。 “喝！”亡小莫催动己身内力，手上青筋暴突，鬓角的青丝无风自扬。 在内力奔涌全身的那一刻，亡小莫快速一剑挥出，想要故技重施，再攻萧宝罩门。 只是，同一个错误，跌倒两次在别人身上或许可能发生，但是在萧宝这个做了多年帮主的人身上，却是不太可能。 果然，只见在亡小莫挥出的一剑行至中途时，落下的长枪猛然击在亡小莫挥出的剑身之上。一股巨力，在长枪击在剑身之上的同时，陡然从剑上传递开来，亡小莫只觉虎口一麻，五指一松，手中利剑险险脱离而去。 亡小莫一咬牙，再次握紧长剑攻出，剑光森寒，然凌厉之意却有所缺乏。萧宝轻笑，提枪一格，“哐啷！”一声响，亡小莫已是失了兵器。 “萧叔……”亡小莫有些意外，他没想到自己竟然就这样败了，败得这么轻而易举，仅仅三招不到，便连护身兵器都被打掉了。 “呵呵！”萧宝随手一扔，长枪好似长了眼睛似得，“嗖”的一下落回兵器架中。他上前几步，来到亡小莫身边，伸出一手拍了拍亡小莫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道： “小莫，你不用灰心，这霸血枪法霸道凌厉，如今我也只是练成了两式。此枪法每一式都载以无穷巨力，平常高手轻易不能抵挡。你能在我手下能坚持到第二式，败得并不算多难看。江湖之上能达到你这种程度的人，可以说极为稀少。” 亡小莫一听，心道原来是这样！难怪自己接了他一招，第二次出剑之时，手便开始不听使唤。萧叔只是简单的提枪一格，自己便丢了护身兵器。 释然的亡小莫满脸肃然的向萧宝道：“萧叔，小莫知道了。” “嗯，”萧宝抚须点了点头，教诲道：“你知道就好，武林之中奇招无数，萧叔这偶然得到霸血枪便如此厉害，难保他人也有这等奇异武功招式。所以你往后在江湖上行走之时，切记不可轻敌。” 说罢他话锋一转，突然说道：“我观你手中没有趁手的兵刃，今日我便送你一柄奇兵吧！” 萧宝担任斧头帮帮主数年，斧头帮搜罗到的好东西还是不少的。 亡小莫听了他这话，不禁脸色一红，只感觉脸上烧得慌。他与父亲住在无忧谷，那里没有江湖的纷扰争斗，哪里又会带着什么杀人利器。随后虽然他在原大理境内杀人无数，练剑一年，但是手中的剑亦是换了又换，始终不曾寻得一柄趁手的兵刃。 如今听萧叔说要送他兵器，他自然是心中开心无比。开心的同时他不忘道谢： “多谢萧叔。” “说的什么话！跟萧叔何须言谢。”萧宝大手一拍亡小莫笔挺的背，“你跟我来。” 言罢萧宝迈步向前，亡小莫自是跟上。 二人离了练武场，来到一座小阁楼前。亡小莫记忆中这个阁楼是没有的，想必是萧宝萧叔叔住进来之后才另建的吧。 进阁的门上挂着一个大锁，门两侧还有两个看护之人，一看便知这里不是简单之地。 “萧叔，这是？”亡小莫疑惑的看向萧宝。 “去，将门打开！”萧宝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对那两个站立守备的人说道。 “是，帮主！”二人各自从身上摸出一柄钥匙，然后上前插入大锁两端，“咔嚓！”一声轻响，锁头自动解开。原来这大锁竟是萧宝特地命人打造，需要两柄钥匙同时插入，才能将其解开。 “小莫，你跟我来。”萧宝吩咐一声，然后迈步向阁楼走去。亡小莫应了一声，随后跟上。 进到阁楼之中，亡小莫发现里面摆放着许多的兵刃。大多寒光森然，锋利无比，一看便知不是凡品。 除了一些明眼可以看得出来是极好的兵刃外，还有一些看起来不那么起眼的。比如展台上摆着的一柄生锈短匕，比如斜立墙角的一把铜绿遍布的关公刀，还有剑台之上，竟然有一柄骨制的长剑！ “小莫，这里是萧叔收藏武器的地方，你看看有没有你喜欢的。若是有，那你可得赶紧挑走，否则以后你想要我都不会给了。”萧宝见到亡小莫眼中惊奇之色，不禁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道。 其实他说的也是实话，自从将这个阁楼建好之后，里面的东西从来都是有进无出的。能进入这里的武器，都是萧宝挑选的一些或奇、或古、或锋的上品。 亡小莫听了他的话，并没有回应，而是举步向前，朝着剑台所在方向走去。 萧宝见了他的举动，微微一笑道：“就知道你会去那里！” 亡小莫行至剑台边上，目光从一柄柄寒光森森的宝剑上划过。但是宝剑如此多，他却丝毫没有留恋，一路下去，最后他将目光停在了那柄奇怪的骨制长剑之上。 “怎么？你对这柄奇剑有兴趣？”萧宝一直跟在他身后，见他看向骨剑，于是出声问询道。 “嗯。”亡小莫轻轻点了点头。“这是什么剑？” “这个嘛！我也不知是什么剑。”萧宝回答道：“这是一年前我从一个帮中的弟子手上换来的，当时那个弟子跟我说，他是在一个土夫子（1）的手中买来的。这剑虽然奇，但是其锋利程度仅仅与一般的铁剑相当。实用起来并不占多少好处，只因其刀剑难伤，坚硬非常，是以被我收藏在了这里。” （欲知后事如何，情况下回分解。） ———— （1）土夫子即指的盗墓者。 第八章 三尺骨剑，平静的争风 亡小莫听了萧宝的一番话后，探出一手将那骨剑拿起。剑身长有三尺，宽不足两寸，入手微沉。也不知这是何种兽骨制成，竟有这般重量。 只见他握住剑柄，单手挽了一个剑花，一种得心应手的感觉在亡小莫心头浮现。 “好剑！”亡小莫一声赞叹。 “不是好剑焉能入我库藏？”萧宝笑着说道：“你可想好了？要知道你只有一次机会。” 亡小莫听了他这话，抬起头来望向萧宝，点了点头道：“就是它了。”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出去吧！现在时候也不早了，该是去用膳了。”萧宝说着率先迈步往阁外走去，亡小莫则收剑跟上。 二人兜兜转转，穿过几道回廊，回到之前所在的大厅之中。此时大厅之中已不是空荡荡的，而是端坐了老少四人。老的是一个面容慈祥的婆婆，少的是一个五岁左右的小男孩儿。此外还有两个妇人打扮的女子，其中一人正是此前的娇娇，还有一人则是面生得很，看其年纪也就二十许。 “爹爹！”两人刚进大厅，四人中的那个小男孩儿就朝着萧宝奔了过来。 “哎！乖思凡。”萧宝张开怀抱一把将小男孩儿抱起，“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呢，是你大哥哥亡阳殇，你以后要叫他阳殇大哥，知道么？” 萧思凡眨巴着眼睛看了看亡小莫，脆声道：“知道了。” “小莫啊，这是你萧叔跟娇娇姨的儿子，名字叫思凡，今年五岁了。”萧宝在介绍到自己儿子的时候，脸上全是幸福的表情。 “恭喜萧叔老来得子。”亡小莫真诚的恭贺一声，随后他在身上摸了摸，但是摸了半天却是发现身无长物。 “萧叔……” “哈哈！小莫呀，你要是没有东西可送便算了，思凡如今倒也不缺什么，他日-你想到了该送什么，再补回来便是。”萧宝人老成精，一见亡小莫这个样子，便立时知道他的尴尬所在。 亡小莫被他说破，顿觉脸上烧得慌。 “来来来，咱们用膳。”萧宝见他实在受不住自己的调侃，不禁转移话题道。 “二……狗子，这个后生……是谁啊？”这时那个年纪最老的老太太发话了，大概是年纪过大，连话音都有些发颤。 “王妈妈，这是小莫。”萧宝大声回应道。 “小莫……？小莫又是……谁啊？”说着她颤巍巍地站起身来，努力向着亡小莫看来。 “小莫就是大哥的孩子，亡小路您还记得么？”萧宝不厌其烦的向她解释着。 “小路？原来是……小路与琴卿……的孩子呀！”王妈妈有些恍然。 “是大哥的孩子没错，但不是琴卿妹子的孩子。”萧宝向她纠正道。 “哦！”王妈妈有些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随后又有些关心的向亡小莫问道，“孩子，你爹爹与娘亲都还好么？” 亡小莫再次被问及伤心事儿，眼眶又是微红。他正要实话说出来，不想这时萧宝却是一把拉着了他的胳膊。亡小莫不解的看过去，只见萧宝冲他轻轻摇了摇头。 “怎么了？孩子，你……怎么不说……话呀？！”王妈妈催促道。 “王妈妈，大哥大嫂他们都好着呢！”萧宝上前一步，替亡小莫回答道：“您就放心吧！他们过得可滋润着呢。” “过得好就行，过得好就行，好我就放心了！”王妈妈自言自语着点了点头，同时缓缓坐了下来。 “夫君，这位是……”这时那个年约二十许的女子疑惑着看向亡小莫。 “瞧我，”萧宝听了她这话，忽地一拍后脑勺，“秀蓉，这就是我常给你说起的，我那大哥亡小路的孩子，他叫亡小莫，表字阳殇，你叫他小莫就好。” “原来是亡大哥的孩子！”那个被萧宝唤作秀蓉的女子点了点头，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亡小莫，然后赞道：“难怪小莫长得这般仪表堂堂，大哥果然不凡。” 亡小莫听了她这夸大的赞扬，微微一笑，并未多表示什么。 “亡公子当然不凡了，想当年，小宝的这个斧头帮还是亡公子创建的呢。”娇娇这时插进话来，似是因为自己知道的比秀蓉要多，她脸上颇有些得意。 “唉！可叹当初怡红院中百花争艳，却不想唯有琴卿妹子得了这亡公子的爱。”娇娇说着又叹了这么一口气。 “怎么？难道你还想着跟琴卿妹子分一杯羹不成？”萧宝听了她这话，脸色颇有些不愉。 “当然不是，我的心呀，可都是在你这里呢！”娇娇见他脸色不好看，于是连忙为自己解释。“我这么说呀，其实都是在为怡红院中的那些姐妹们惋惜。像亡公子那么风流倜傥、英俊潇洒的人，错过了实在可惜。” 而亡小莫在旁听了她这话，嘴角却是不禁一抽。在他的认知中，自己的父亲可不是这样的，娇娇婶这番话简直是在颠覆他对父亲亡小路的认知。 “咳咳！”最后还是萧宝察觉到了亡小莫的异样，于是轻咳出声提示，同时还横了娇娇一眼。 “啊，哈哈。看我，往事都成风了，还提它作甚！”娇娇回过神来，尴尬的看了亡小莫一眼，随后转移话题道：“来，小莫，用膳，用膳！” 秀蓉见了娇娇的窘态，玉手悄悄掩上了红唇，心中偷偷发乐。这个‘姐姐’自她进门之后便一直不待见她，现在能有机会见她吃瘪，她面上不敢笑，难道心中还不许笑么？ 人心，即是江湖。亡小莫知道，这个萧叔叔家虽然看似平和，但是这平静下面却隐藏着汹涌的波涛。 就这样，亡小莫在萧宝家住了下来，一边等待着萧宝为他探听仇人的下落，一边专心练剑，只为提升自己的武功境界。 然而安静的日子只是一时的，麻烦终有一天要到来。 且说亡小莫在萧宝家住了一个月以后，这一天夜里，月不黑，风倒挺高。亡小莫正在自己的房间中安睡，突然一声“咔嚓！”细响划过寂静的夜空…… （欲知后事如何，情况下回分解） ———— 第九章 月夜遭袭，逃命途中倒 安睡中的亡小莫猛然睁开了双眼，他拿过摆放在身侧的骨剑，草草披上外衣，当即轻手轻脚的来到房门边上。透过门缝，院子里月光皎洁，夏夜虫鸣若隐若现。 他轻轻解下门栓，正打算开门出去，不想这时一柄寒意森森的利剑穿过门缝，径直向他胸前刺来。 亡小莫眼见利剑即将贯胸而过，他及时侧身躲闪，同时运起手中骨剑攻向来袭之人。 下一刻，二人只听一声铿锵刺耳的兵戈交响，接着便是亡小莫的一声闷哼传出。 亡小莫终是受伤了，他左肩溢血，猩红的血液在探进屋内的惨白月光下，显得格外森然。从这一剑之威中，他感受到了来人武功不再自己之下，甚至要高出不少。再加上来人出手偷袭，亡小莫伤得不冤。 “你是何人？”亡小莫一手捂肩，一边执剑警惕。 来人一身夜行装，听了他问话并不言语。 “既然不愿说，那便去死吧！”亡小莫语罢率先发难，只见一招普普通通的长虹贯日，径自袭向黑衣人胸膛。 黑衣人依旧沉默，面对亡小莫这致命一剑，他不慌不忙，手中长剑一撩，轻轻化开亡小莫刺来的一剑。接着他招式不老，继续向着亡小莫劈斩来。 亡小莫与他对接了一招，只觉其剑上有巨力无穷，好似奔涌的黄河水，涛涛不息。然而这等凶招此人却是随手拈来，一招过后又是一招。 亡小莫虎口被震得发麻，不敢再接其剑招，只好抽身躲闪。黑衣人紧追不舍，剑剑逼命而来，而亡小莫只能依靠卸力之法与其游斗。 如此二人又斗了十数招，眼见力再难支，亡小莫忙乱之中匆匆看了一眼叔叔萧宝的卧室方向，那里依然不见援兵到来。 在他分神之际，黑衣人又是夺命一剑刺向他咽喉。亡小莫腰身一扭，险险避过。但是接着一阵异香扑鼻，亡小莫心道不好！果然，只见黑衣人手上正拿着一方锦帕，异香正是从其上传来。 “卑鄙！”亡小莫低声咒骂，接着运转家传轻功，脚下轻点地面，平空飘然离去。 黑衣人见他要走，同样使出轻身功法，紧紧追来。只是追了半刻钟，二人距离不但没有拉近，反而愈来愈远。最后他只得放弃，远远看着亡小莫逃走。 亡小莫打定逃离的主意之后，心知身中未知之毒的他不敢有丝毫怠慢，只盼能靠着家传的厉害轻身功法将敌人摆脱。只是他正施展轻功飞驰着，突然感觉脑袋一阵眩晕，接着便不省人事的倒了下去。 —— “姐姐，你看我这招练得对不对？” 月夜下，一个身着宝蓝长衫的年轻男子，手执一柄无锋木剑，正摆出一个剑姿，征求女子的指导。 这时一格红裙女子莲步轻移，步步生烟般走来。不远处的屋内，烛光照射而出，将她的背影拉得修长，修长。 “弟弟，你这招不对，应该这样。”红裙女子来到蓝衫青年身边，素手把住他执剑的手腕，轻轻一提，原本有些向下的剑尖立时抬了半分上去。 “姐姐，你越来越美了。”蓝衫青年把剑一收，对女子夸赞道。 “贫嘴，你什么时候也学得油嘴滑舌，讨女孩子欢心了？”红裙女子并不买账，反而伸手在他脑门上轻轻一拍，样子嗔怪至极。 “我可不是夸你，我只是实话实说。”蓝衫青年表情实诚，看起来一点也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 “哦？”女子看向青年，目光中满是审视。直到她将青年看得有些发毛，才莞尔一笑道：“的确没有骗我，你是在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呢！” “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青年表情一愣，随后一手搭上了自己光洁的下巴，脸上全是费解之色。 姐弟二人正聊得有趣，突然，一道剑光在黑夜中划过，直刺青年后心而来。 “弟弟小心！”女子一声惊呼，一把将青年推开。同一时间，她素手在腰间一抹，一柄软剑被她带出。 在软剑清越的剑鸣声中，她挺剑向着偷袭之人杀去。“锵！”“叮！”接连几声脆响，金铁交接的声音陆续传入蓝衫青年的耳中。 青年被姐姐突兀推了一把，尚不知是何情况，待他站定身子，拿眼瞧去之时，只见姐姐素心已经跟一个黑影战作了一块儿。 “姐姐！”青年瞧了几眼，眼见姐姐素心一直处在下风，不禁颇为担心的叫出声来。 “快去找大师姐来！” 战斗中，素心分心向青年吩咐道。 青年听了这话，心下有些犹豫，正想提着手上木剑上前帮忙，那边素心却再次叫道： “快去呀！” 青年一咬牙，“好！我这就去，姐姐你一定要坚持住。” 说罢青年转身向着不远处的房屋奔出。 “大师姐，大师姐，不好啦，有敌人来袭！”青年狂奔进屋，脸上神色略有些慌张。 “什么！”正在屋内跟花月茹说笑的性灵猛地一下站了起来，她几步行至墙边，将挂在墙上的佩剑取下。 “真是好大的狗胆！师傅师公刚走，他们竟敢欺上门来。”一边说着，她一边疾步走向门外。 “小莫，可知来的是些什么人？”花月茹向蓝衫青年柔声问道，她的脸上全是担忧神色。 “花姨，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人，他一身黑衣，脸上还蒙着黑巾，武功极其厉害，姐姐都快支撑不住了！”亡小莫说着焦躁的来回走了几步，最后还是不放心，于是对花月茹道： “花姨，我要去帮姐姐跟师姐了，你先自己找个地方躲好，待我们将人杀了，再来与你相聚。” “好，好，好。你快去吧，你武功最弱，你要保护好自己。”花月茹一连说了三个好，对他回应道。 “那我去了。”亡小莫一转身，正要离去。突然自门外一道寒光直直向他胸腹刺来，亡小莫本能的腰身一闪，将这一剑避了过去。不想这时却听一声痛苦的惨叫自身后响起，亡小莫一惊，连忙转过身去。 “花姨！” 亡小莫凄厉呼号，只见身后的花月茹胸前染血，那柄寒意森森的利剑正插在她的心口正中。 （欲知后事如何，情况下回分解） ———— 第十章 大梦一场，莫名的要求 然而来人并不会因为亡小莫的悲痛就因此罢手，他在亡小莫悲痛之际，抽出插在花月茹胸前的利剑，斜上往亡小莫颈间削去。而沉浸在悲伤之中的亡小莫对此毫无反应，眼见利剑划过，头颅将落。这时忽而一道剑光从旁闪现，一把将横削过去的利剑荡开。 一剑至，紧跟着又是一剑袭来，目标直指杀了花月茹的黑衣人。 这时方才反应过来的亡小莫拿眼看去，只见师姐性灵与姐姐素心已经与那个恶人斗作了一块儿。 恨，一瞬间充斥在亡小莫脑海。他此刻恨不得拿上一柄神兵，立刻与那贼人大战一场，将其大卸八块方能一泄心头之恨。只是…… 亡小莫强压下心头的恨意，转身扶住因流血过多，而即将倒下的花月茹。 “花姨，你坚持住，我这里有爹爹炼制的伸腿瞪眼丸，你将它服下，很快就会好了！” 亡小莫一边说着，一边手忙脚乱的在身上摸索。最后他哆哆嗦嗦的摸出一个瓷瓶，将瓶塞咬掉之后，他倒出一粒黑乎乎的拇指大小的药丸来。 “来，花姨，快将它服下！”亡小莫说着就要将药丸往花月茹嘴里送，但是这时花月茹却抬起一手阻止了他。 “小莫，没……没用的……花姨已经……已经不行了！”说到这里，花月茹一声咳嗽，鲜血立时顺着她的嘴角溢了出来。她将抬起的素手抚向亡小莫的脸庞，嘴中艰难吐道： “你……你要……照……照顾……好……素心！因……因为……你是……男……男子汉！” 话毕，素手一下从亡小莫的脸庞滑落。 “花姨！！！”亡小莫一声悲呼，泪水情不自禁从眼角滑过。 耳畔，金铁交响的声音仍在传来。他猛地回过头来，双目赤红的看向那个莫名出现的黑衣人。 报仇，为花姨报仇！此刻他心中唯有这一道声音在不断回响。 他提着手中的木剑，径直冲入三人的战圈之中。趁着黑衣人正在对战二女之际，亡小莫一剑劈下。这一剑带着亡小莫痛失亲人的愤怒，带着亡小莫心中对黑衣人无尽的恨意。破空之声伴着这一剑响起，代表了它极尽速度，极尽威能。 “咔嚓！”一声脆响。 在亡小莫眼看将要劈掉黑衣人脑袋之际，在他将要为报得大仇而欢心雀跃之际，木剑断了，是的，断了。 黑衣人脑后像是长了眼睛，在亡小莫一剑劈下之时，他及时回剑抵挡。木剑与铁剑的区别，在此刻显得格外分明。 “弟弟小心！”这时素心惊呼出声。 只见黑衣人放弃素心与性灵两个对手，转而开始攻向亡小莫。亡小莫刚从木剑断掉的事实之中回过神来，却发现对方利刃直指自己面庞。心神俱颤之下，他连忙一个懒驴打滚，就地翻了一个跟头，将这致命一剑躲了过去。 然而黑衣人却是不依不饶，再度提剑刺来。 素心心忧弟弟安全，手中软剑发出一声清越的剑鸣，如游蛇般咬向黑衣人脖子。不料黑衣人却是反手甩出数枚暗器，直扑素心面庞。素心闪身躲避，却不想黑衣人要的就是这个机会，他趁着素心转身之际，手中原本刺向亡小莫的利剑突的向着素心而来。 而大师姐性灵想要救援已是不及，眼看素心即将香消玉陨。 “姐姐！！！” 亡小莫一声悲呼，这一幕直将他看得目眦欲裂。 “喂！你醒醒，快醒醒！”一间陈设简单的房屋内，一个年约十八九的绿衫女子在床前轻拍着青年的肩膀。青年约莫二十出头，头发有些絮乱，他此刻正紧闭着双眼躺在床上，嘴中念念有词，让人一看便知，定是陷入了什么噩梦之中。 忽然，亡小莫猛地睁开了双眼，一下坐了起来，急促的喘息声从他嘴中发出。而原本盖在他身上的被子兀的滑落，露出了他赤裸的上身，左肩处郝然被纱布包裹着。 “啊！”一声尖叫，女子突的捂住自己的双眼，气急败坏的责怪道： “你……你怎么不穿衣服啊！” 亡小莫扭头看向她，又放眼打量了一番自身所处的环境。忽而他目光一冷，语气生硬的对女子问道： “你是谁？！” “我？”女子听到他这话，一下松开了捂住双眼的手。她也不再管什么非礼无视了，反而一双大眼瞪着亡小莫，一手指着自己的鼻子说道： “你问我是谁？我还想问问你是谁呢，大半夜不好好睡觉，跑到我房顶去干什么？说！是不是想偷窥我？”说完她忽然双手抱胸，一脸审视的神情看着亡小莫，好似生怕他会对自己用强一般。 亡小莫听了她这话，自然而然的抬头看向屋顶，只见那里果然破了一个窟窿，蓝天白云透过窟窿映入他的眼帘。 “看吧，那就是你弄破的！”那女子责怪的说道。 亡小莫垂下眼睑，沉默无言。 忽然他一把将身上的被子掀掉，起身下床将一旁凳子上放着的衣物往自己身上套。 “喂！你倒是说话呀！”女子见他不言不语，反而黏了上来。 亡小莫仍旧不说一词，将衣物穿好后，他拿起骨剑便要出门而去。 “喂！你不会就这么走了吧？”女子突然一把拉住了他的手腕。 “何事？”亡小莫脚步一停，转过头来问道。 “有事，自然有事！”女子自顾自的说道：“怎么着我也救了你一命，你看，这客栈的屋顶是你给弄破的。”女子说着指了指那个大窟窿。 “钱我出！”亡小莫面无表情的说道。 “还有呢！昨晚你身上的伤是我让小二帮你处理的。” “钱我给！” “那我救你一命怎么算啊？”女子成心刁难道。 “……”亡小莫无言以对。 “怎么？难道你不想认这笔账？”女子逼视着亡小莫。 “你想怎样？”亡小莫目光一闪，看向绿衫女子问道。 “我嘛！我不想怎么样，我现在只有一个条件……”说到这里她突然一顿，目光颇有些不怀好意的看向亡小莫。 亡小莫被她这赤裸裸的目光看得有些不自在，情不自禁的紧了紧手中的骨剑。 “扑哧！”女子掩嘴轻笑，笑罢冲亡小莫摆了摆手道：“你不必担心，我才看不上你那柄又破又丑的剑呢！” 言罢她又问道“我且问你，你是不是江湖中人？” “是，也不是！”亡小莫回答。 “什么是不是的，看来你就是了！”女子不耐烦的挥了挥手，直接将他的身份定在了江湖中人之上。 亡小莫没有反驳。 “既然是江湖中人，那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个条件？”女子再次问道。 亡小莫目光微敛，但很快他便抬头问道：“什么条件？” “听说江湖上的人都是高来高去的，我也不刁难你，你就将那天上的月亮摘下来送给我好了。”女子说罢拿眼看了看亡小莫，“怎么样？行不行啊？” 亡小莫将目光放在她身上，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番，最后什么也没说，直接转身便走。 “哎等等！”女子在后唤道。 亡小莫脚步一停，背对着她说道：“说罢！不要挑战我的耐心。” “我要你带着我一起走。”女子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虽然轻柔，但是却无比认真。 亡小莫缓缓转过身来，盯着她的眼睛看了许久，最后点了点头。 “好！” （欲知后事如何，情况下回分解） ———— 第十一章 男扮女装，双双把城出 二人出了房间，到楼下跟掌柜将帐结了，随后亡小莫带着绿衫女子向着城门方向而去。之所以他要向着城门而去，而不是回到萧府，这是有原因的。 醒来后的这段时间，亡小莫已经想清楚了。昨夜他受袭之事定然不简单，当时自己与黑衣人一直缠斗那么长时间，叔叔萧宝竟然没有赶到支援。没有支援也就罢了，连府上其他地方也都是一片安静，好似什么事儿都没有发生一般。这让他不得不怀疑一件事儿，一件他不敢相信的的事儿。 他的萧叔便是那个袭击他的人！是了，黑衣人剑上那熟悉力道，跟最初他与萧叔比试之时，萧叔铁枪之上的力道是那么的相似！不是他又是谁呢？这个猜想一出来，亡小莫便莫名的感到心寒。 要知道他曾是那么的相信萧叔，他将自己最后的亲情寄托在这个没有血脉渊源的萧叔身上，企望能得到那么一丁点儿的温暖。可是，他还是失望了。如今，他真的孤独一人了！ 亡小莫想过要去找萧宝询问原因，但是，这可能么？自己武功不及他，去了说不定便是遂了他的心愿。 只是亡小莫无论如何也想不通，为什么萧叔要对自己动手？自己有什么值得他抛弃叔侄之间的情意，竟要行那刀兵之事？ 这一切，没人告诉他答案，他不懂，真相就像那虚无缥缈的迷雾，看不清，摸不着。 行走在街上的亡小莫想到这里，情不禁自地拿出了父亲留给他的石珠，难道是因为这个么？除了这个，他实在是想不出还有什么比叔侄之间的情意更重要了。 “喂，你手上的珠子是什么？”这时身边的绿衫女子好奇的向他问道。 亡小莫听了她这话，不禁瞥了她一眼，似随意的回道：“没什么，一个小玩意而已。” 一边说着，他还不忘将手中的石珠重新收入怀中。 “不说就不说，有什好稀奇的！小气鬼！”女子说着把嘴一撅，颇有些闷闷不乐的样子。 “等等！” 忽然亡小莫伸出一手拦在她面前。 “哇！你要干什么？！”女子猛地一把抱住自己的双肩，一脸警惕的看着亡小莫，“我……我可告诉你，我只是让你带我走，不……不是让你乱来的！” 然而亡小莫却是不理她，一双眼睛直直的盯着前方不远处两个带剑的汉子。他们其中一人手中拿着一张肖像画，看样子是正在向路人打探画上之人的下落。 然而亡小莫看到的却不是这些表面的东西，因为那两人左边衣角的下摆郝然绣着两柄丝毫不起眼的斧头，交叉相映。亡小莫知道，这其实是斧头帮弟子才有的标记 “喂！你怎么不说话？是不是心虚了？”亡小莫身旁的女子见他不说话，不禁问话道。 “跟我过来！”亡小莫忽然一把拉住女子的手腕，不容细说，径自将她带着，挤开周围的人群，来到一个无人的死巷之中。 “喂！你想干嘛？你不会要对我行那禽兽之举吧！”女子有些害怕的看了看周围的环境，这里安安静静的，一个人也没有，莫名的，一股寒意自她心头升起。 “包袱给我！”亡小莫并不回答她的问题，而是伸出一手摆在她面前。 “干嘛？！”女子对他的要求感到莫名其妙，当下把胸一挺，给自己壮了壮胆气，强装镇定的对亡小莫说道：“你……你别以为我怕了你啊，我告诉你，我……我可是很厉害的！” “废话真多！”亡小莫一语言罢，直接转到她背后来，一把将她背上的包袱抢了过来。 “喂！我怎么也算是你的救命恩人，你竟然敢抢劫我！你……你的良心何在！”女子被他抢了包袱，不禁气得指手叉腰，所有的畏惧都被她统统抛到一边去了。 亡小莫依旧不言不语，自顾自的将她的包袱解开，然后从里面拿出一套绿色衣裙。 “喂！那是我的……” 亡小莫充耳不闻。 一刻钟后…… “哈哈哈哈……”女子肆无忌惮笑声在这寂静的巷子里传荡开来。 “笑……笑……笑死我了！”她一会儿捂住红唇，手指亡小莫大笑，一会儿弓着背，双手捧着自己的肚子，时不时将笑眯的双眼瞧向亡小莫。 只见原本一身宝蓝长衫，风度翩翩的亡小莫，此刻已经是亭亭玉立，金钗束发，俨然一副绝世美人的形象。 “你……你这……这是要干……干什么啊？！”那女子笑得有气无力，连话也说不连贯了。 亡小莫抬起头，沉默的看着她，一脸的面无表情的。女子笑着笑着，被他看得不禁有些尴尬，但是却又始终忍不住心底的笑意，只好强自憋着。 亡小莫收回目光，随手将东西收拾好，然后裹在包袱内，掮在自己肩头。 见亡小莫仍是不搭理自己，起身自顾自的往前走去，于是她问道：“你去哪儿？” 亡小莫不答。 瞧着亡小莫那‘婀娜’的背影，她一时没忍住，“扑哧”一下又是笑出声来。眼看亡小莫将要走远，她连忙追了上去，“喂，等等我呀！” 斧头帮子在临安的势力极大，不过亡小莫男扮女装之下，还是安全出了城。虽然如此，但是亡小莫一路上还是遇到了好几拨斧头帮的人马，几次险些暴露了自己的身份。 城外， “诶，你还没有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呢！”女子向亡小莫问道。 亡小莫瞥了她一眼，并不回答，只顾赶路行走。 “我叫明道红，你叫什么？”女子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亡阳殇！” “原来是叫亡阳殇。”明道红在后面细声嘀咕道，她快步赶上亡小莫的步伐，出现在亡小莫身边，再次问道：“诶，阳殇姐姐，咱们这是要去哪儿？” 亡小莫脚步一停，缓缓转过头去看向她。 “额，不好意思，我差点忘了，你是阳殇大哥，不是阳殇姐姐。”明道红憋着笑向他道歉。 “四海为家！”一语道罢，亡小莫再次提步向着前方走去。烈日下，他的身形是那么的孤独，寂寞。脚下笔直的官道又不知在何处会有转角？ （欲知后事如何，情况下回分解） ———— 第十二章 道红惹事，胆小的梅剑 亡小莫与明道红二人离了临安近一个时辰后，前方出现一个驿站。这里大概是因为离得临安城较近，是以有许多人在此歇脚。此刻的亡小莫早已将男装换了回来，即便如此，明道红还是一直拿姐姐这个称呼来取笑他。 二人一路行来，天气又是极热，他们早已有些受不了，于是打算在这个驿站休息一番再出发。 进了驿馆，找好位置坐下，取出身上携带的干粮充饥的二人，这时耳边传来两个江湖中人的谈话。 “诶，梅剑兄，听说襄阳抗蒙义士郭大侠的小女儿出来江湖上闯荡了，不知是真是假？” “这自然是真的！”另一个叫梅剑的人回答他道：“听说这郭侠女还是一个小美人儿呢！谁要是娶了她，那可真是有福了。” “怎的有福？”旁边有人忍不住插嘴问道。 “怎的不是有福？”梅剑回话道：“你想啊，这郭家镇守襄阳多年，其间定然捞了不少好处。这郭大侠一共两个女儿，这郭大侠女听说已经嫁人了，这郭二侠女还云英未嫁呢。若把她娶了话，那不是财色双收嘛！” “是极！是极！” “梅剑兄言之有理！” …… “一群色鬼！”明道红听了几人的谈话，不禁撇嘴嘀咕了一声。 “啪！”忽听那边桌上一声重响，却是梅剑将自己的佩剑往桌上一砸，猛地站起身来。他转头看向亡小莫这边，神色不善的说道： “那边的小姑娘，你刚才说什么呢！” 明道红初出江湖不懂事儿，她径直起身来到梅剑几人身边，直言道：“我说什么？我说色！鬼！怎么？你听不见么？” “小丫头找死！”梅剑二话不说，“锵”的一声拔剑而出。在明道红傻眼中横剑削来。 眼看明道红即将惨死刀下，忽然“叮！”的一声清响，众人只见削向明道红的铁剑顿时被一弹而开，便连梅剑整个人也是情不自禁的“蹬蹬蹬”退后数步。 “什么人！”梅剑稳住身形，大喝一声，警惕的环顾四周。 “滚！”一道冷冷的声音传入众人耳中。众人循声望去，但见一个身着宝蓝长衫的青年，背上背一柄奇怪的骨剑，正端坐在一张桌前。他手上把玩着一根细小的牙签，而那张桌子，郝然正是眼前这个出言不逊的小姑娘之前所坐的地方。 “小子，你是何人？我警告你，莫要管我梅剑的闲事，否则要你好看！”梅剑瞧他仅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不禁心下一松，放言威胁道。 此话一出，亡小莫把玩牙签的手猛地一扬，牙签脱手而出。 梅剑条件反射一般举剑挡在身前，忽然一股大力从剑身之上传来，梅剑“蹬蹬蹬”一连退了好几步。 又是这种感觉，与刚刚同样的手法，同样的力道。高手！高手中的高手！梅剑心中惊骇不已。没想到这个青年竟是远超自己的存在， 他惊魂未定的看了亡小莫，只觉得其人甚是熟悉。只是一时之间却又难以想起来此人到底是谁。 “阳殇姐姐教训得好！”这时明道红在旁拍手赞道。方才她可是被梅剑的一剑削来吓得面色惨白，她没想到这些人竟是这么凶，一言不合就要夺她性命。 本以为自己就要这么死了，没想到那人莫名其妙的剑身一歪，连人带剑退了好几步。 直到亡小莫二次出手，她才知道，原来不是上天眷顾自己，而是这个阳殇“姐姐”出手救了自己。 痛打落水狗的事儿她做不来，但是痛骂落水狗的事儿她却挺擅长。这不，梅剑刚遭了亡小莫的示威一击，她立时就忍不住开口了。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 “不知阁下江湖上哪一号人物？”梅剑知道这人是高手后，再也不敢放肆，陪着小心试探道。 “伏尸客！”亡小莫面无表情，连看也懒得看他一眼。将手中一个烙饼掰下一块儿，一把扔进嘴里。 “伏尸客？”梅剑疑惑的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号，他与另外几人对视一眼，众人都是露出一副不解神色。 无奈，梅剑只好握剑抱拳道：“既然伏尸客在这里歇息，我们便不打扰了。” 说罢他铁剑回鞘，用眼神向其他几人示意一番，随后匆匆离去。其他几人会意，俱都收拾东西跟了上去。 “哼！其软怕硬的家伙。”几人走后，明道红朝着他们的背影做了一个鬼脸，脸上尽是不爽。 随后她又连忙回到亡小莫身边，嬉笑着对亡小莫说道：“阳殇姐姐，原来你这么厉害呀！你可不可以教教我？” 亡小莫自顾自的撕着自己的烙饼吃，对她的话仿佛没有听见似的。 “阳殇大哥……” —— 驿站外， “梅剑兄，咱们干嘛要走？”一人向梅剑问道。 “就是，咱们人多，难道还怕他不成！”另一人颇为不服的说道。 而主事人梅剑，他此刻则是皱着眉头，好似在思索着事情。 “梅剑兄，你倒是说话呀，我于某认识你以来，可从未见你怕过，难道你就是这样怕事之人么？”最初发话的那人突的停下脚步，一脸不悦的看向一边低头思索，一边机械行走的梅剑。 梅剑忽然停下脚步，抬头看了他一眼。随后说道： “于兄，倒不是梅某怕事，而是梅某总觉得好似在哪见过这人。” “哦？”于姓汉子疑惑的问道：“不知什么样人能引得梅兄注意？” “说来惭愧！”梅剑一脸赧然，“梅某一时想不起来究竟在哪见过他了。” 说着他又陷入了思索之中…… “我想起来了！”忽地梅剑一拍脑门，“此人数十年前我曾与陈嘉仇陈兄在襄阳附近见过他一面，他声称自己是……是什么……”梅剑说到一半忽然摸着脑袋细想， “对了，是血手人屠亡小路！没错，就是这个人。那时我武功尚不及现今的十分之一，他仅是气势一放，我与陈兄便立感空气凝滞，手脚迟缓。当年他便是这么个容貌，二十来岁年纪，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仍然不见老去，反倒更年轻了！” 梅剑心有余悸的回忆着当年的情景，同时又有些感慨岁月蹉跎。 “竟有此事！”那个于姓汉子听了他这番话，也是一脸的不可思议。 “此人惹不得！”另有他人附议。 “高手！绝对的高手。”…… “咱们还是快走吧，万一他心情不好又追上来，那可就麻烦了！”梅剑略有担忧的说道。 “不错！快走！” 一行人脚步匆匆而去。 （欲知后事如何，情况下回分解） ———— 第十三章 肖灵通来，小莫道红逃 “驾！”“驾~” 梅剑几人刚走出不远，忽而前方一行数十骑奔来。 “驭~” 几人刚站定路旁，那一行数十骑便在他们身前停了下来。只见为首一人端坐马头喝问道： “诶，你们几个，我且问你们，有没有看见这个人？”那人说着一下展开手中的一副肖像画。画上之人剑眉星目，端的是俊美无比。 梅剑几人看罢面面相觑一番，这画上之人可不就是刚刚在驿站里遇着的血手人屠么？于是梅剑抱拳试探道： “这位英雄，不知你们找画上之人有何要事？” “我们找他何事你不要管，你且说有没有看见，若回答得好了，这就是你的！”马上之人说着从怀中掏出一个银元，拿在手中掂了掂。 “见过，自然见过！他此刻就在不远处的驿站呢！”梅剑一见有好处拿，哪里还会犹豫。当下他一指来时的路，向那马上之人道出了所有。 “走！咱们快追上。” 马上之人说罢，他将手中的银元一抛，银元顿时掉入了梅剑手中。同时还留下一句：“银子是你的了……” 梅剑等人再看之时，那一行人早已策马飞奔而去，独留下漫天尘土在飞扬。 一行数十骑很快来到驿站外，此刻驿站中仍是有许多人在歇脚，或官员，或行商，或走卒。 这些人看到驿站外一下来了数十骑，整个驿站顿时如沸腾的油锅，哗的一下吵闹起来。他们之中，原本站着的走出门来；原本坐着的站起身来；原本躺着的则坐起身来。一个个都似看热闹一般，想探究一下这都是些什么人。 “肖堂主，你看这……”数十骑中，一个看上去地位颇高的打马上前，来到为首之人身旁，目光看着驿站中的众人颇为迟疑。 “亡老帮主的公子定然就在里面，咱们下去找！”肖灵通（1）说着当先下马来，踏步走向驿站之中。至于驿站中那些看客，他则丝毫不理会。 其余数十人见自家堂主都下去找了，也都纷纷下马来，一个个东瞧西望的，生怕眼一花，就把人给错过了。 十数人在驿站中四处找过一番，然而却没有发现亡小莫的踪影。 “肖堂主，到处都找过了，就是没有找到人，你说是不是刚才那人骗我们的？”之前问话的那人再次来到肖灵通的身边，略有疑惑的问道。 “嗯……”肖灵通略一沉吟，遂抬头回道：“应该不会，我肖灵通打听消息也有多年了，谁人是否说谎，我一看便知。” “那这……”那人话说到一半，指了指这到处都是人，但就是没有他们要找的人的驿站。 “我知道你疑惑的是什么，也许是人刚走，我们再往前找找吧！”肖灵通说罢迈步走向驿站外面，其余众人遂一一跟上。 随后，众人离开了驿站，又再次打马前行。 与此同时，亡小莫与明道红正疾行在离驿站不远的山林之间。 “喂！咱们为什么要跑啊？”明道红跑得气踹吁吁，不解的问道。 “因为后面有人。”亡小莫在前方脸不红气不喘的回答道，往往他一步迈出，便是常人的好几步。 “你不是很厉害么？难道连你也对付不了他们？”明道红继续问道。 “我不愿杀他们。” “为什么啊？”明道红再次不解，她委屈的说道：“你不杀他们，我们便要一直跑，你有武功倒是没事儿，可我就惨了！” 亡小莫沉默……低头往前赶路。 “我不会武功，我们刚从临安城出来，走了那么远的路，好不容易找到一个驿站，本以为可以歇歇脚，哪知道你这么多麻烦，现在我的脚都快磨破了你知道么？”明道红一边在后面快步跟着，一边向他大倒苦水。 亡小莫仍是沉默。 “喂！你有在听我说话吗？”见亡小莫一句话也不答，明道红顿时不干了，“我不走了，要走你一个人走！” 说着她停下脚步，不愿再跟上。 亡小莫仍旧沉默，速度丝毫不慢的往前行。 看着亡小莫真的一个人走了，根本就不想管自己，明道红顿时在那里大声的自言自语起来： “你一个人走好了，让我在这里被山中的野狼叼去，让路过的坏人将我抓去，让我生也好，死也罢……” 说着说着，明道红渐感自己将要面对的凄惨，再想到自己此番千方百计离家的原因，顿时心酸不已，话音之中也不禁带上了几分哭腔。 听着她的这些话，亡小莫前进的脚步停了下来。 但是明道红此刻却还沉浸在自己臆造的凄惨未来之中。只听她言道： “到时候野狼定是要将我给分尸了，然后吃掉我的肉，喝掉我的血。如果它有孩子的话，说不定还要将我的尸体拖回去喂小狼。大狼肯定要先将我嚼碎了，然后再吐出来送进小狼的嘴里……” 这时亡小莫已经开始往回走。 “还有那些路过的坏人，若是被他们抓走，像我这样美的女子，指不定他们要干出什么事情来呢。什么先-奸-后-杀，再-奸-再-杀，你们全都不是好人……亡阳殇你就是天底下最大最大的混蛋！我诅咒你……” 明道红一边说着，一边咬牙切齿，恶狠狠的挥着自己小拳头。 “说够了么？” 正在她将眼前的空气当做亡小莫来打的时候，突兀的，亡小莫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 “没说够！”明道红条件反射一般，脱口而出。突然她“啊”的一声，惊呼出声，像是一只受惊的兔子。 看着站在自己身边的亡小莫，她结结巴巴的说道：“你……你……你怎么……怎么在这里？” 亡小莫沉默的看着她。过了好一会儿才道： “说够了就走吧！” 亡小莫说罢转身，准备继续赶路。 “喂！我说的是没说够啊！”明道红说着站起身来，一步踏出正要赶上他的步伐，不想脚底一痛，立刻又是“啊”的一下叫出声来。只不过前一次是因为惊，而这一次则是因为痛。 亡小莫再次停住脚步，转身看向她。 “我的脚……”明道红看了看亡小莫，又低头看了看自己被绣花鞋包裹着的双脚，眼神之中满是委屈。 （欲知后事如何，情况下回分解） ———— （1）肖灵通即是“小灵通”，曾跟随亡小路去过英雄宴。 第十四章 侠女插手，小莫只身离 “驾！”~ “快！人就在前面！”“驾！”~ 在明道红委屈的看着自己的双脚之时，远处，肖灵通等人已经追来。 亡小莫看着眼前的“麻烦”，又看了看那边追击而来的众人，目光微微一闪。只见他径自来明道红的身边，弯下腰一把将她抱在了怀里。 “啊！你干嘛。”明道红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一惊，羞涩让她不由自主的开始挣扎、扭动。但是她的力气如何能与亡小莫相比？在亡小莫的铁臂环抱之下，她所有的抗争自然是起不到丝毫的作用。 不能挣脱的她于是只好一边捶打亡小莫的胸膛，一边大声喊道：“非礼啊……！” 亡小莫对她的反抗不理不睬，眼看远处的追兵越来越近，他不再耽搁，运起轻身功法，脚下轻点地面，整个人顿时“嗖”的一下便窜出去老远。 亡小莫的家传轻功练至大成，可平空飞行万里，这等轻功堪称武林绝顶。在他的全力以赴下，此刻便是那些隐世不出的老妖怪来了，在速度上怕也要逊色三分。尽管此时他怀中还抱着一个人，但是速度依旧不比一般的轻身功法来得慢。 没有了明道红的乌龟速度扯后腿，亡小莫与肖灵通等人的距离又再次拉开。但是亡小莫怀中的明道红却一直在挣扎着，嘴上骂骂咧咧的。这一追一逃，再加上逃的人怀中还抱着一个骂骂咧咧的年轻女子，这是极容易让人误解的，尤其是那女子姿色还不错。 果然，在亡小莫抱着明道红逃了一段距离后，忽然一道清丽的身影极速掠来，只听其人大声喝道： “淫-贼！快把人给我放下！” 话音刚落，剑光便至。 疾行中，亡小莫察觉来人武功不俗，心下不敢大意，只得停下身形抽出背后骨剑抵挡。 “叮！”的一声，双剑相交，火花绽放。 来人一击便收，她站定亡小莫身外二丈，持剑喝道：“淫贼，快快将人放下，我便饶你性命！” 亡小莫打量她一番，只见此女身姿亭亭玉立，容貌秀美，在这炎炎夏日，肩上却披衬着一件带绒红色披肩。 “多管闲事！”亡小莫冷冷说了一句，脚下微动，身子一提，正待再次运功离去。 “休走！”那女子见他欲走，当下挺剑而来，直刺亡小莫后心。 明道红被亡小莫横抱在怀中，视线正好落在后面的女子刺来的剑上。她此前挣扎谩骂只是出于心中羞涩，哪里又能真个想让他人害了亡小莫的性命？眼见利剑刺向亡小莫，她情不自禁的出声提醒道： “阳殇姐姐小心！” 说时迟那时快，在女子利剑及身之际，亡小莫反手一剑将其荡开，脚下动作不慢，再次轻点地面飘然离去。 “好功夫！”女子一声赞叹。但是她并没有因此就放弃，而是再次提剑追来。 一时间，原本是两方人马一追一逃，而现在却莫名的变成了三方人马在林间追逐。 如此又过了一刻钟的时间， “喂！后面的姐姐。” 经过陌生女子的莫名插手，此刻亡小莫怀中的明道红已经不再挣扎了。她见后面的女子一直追着亡小莫不放，于是好心劝道： “你不要再追了，阳殇姐姐不是坏人，后面的那些骑马的才是大坏蛋！” “姑娘，你不要担心，我一定会救你出来的！”追在亡小莫身后的女子由于要分心运功追赶，而明道红说的话又有歧义，因此一时没有听明白明道红的意思，以为她在向自己求助。 “哎呀！”明道红见她误会自己的意思，不禁有些气恼。她正要再次向那女子解释一番，不料忽闻耳畔传来亡小莫冷冷的话语： “聒噪！” 接着她便忽觉身子一轻，失重的感觉传至大脑。 她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只是吓得“啊啊”惊声尖叫，在半空中张牙舞爪，好似落水的雏鹰，急切想要找到一根救命的浮萍。 “姑娘别怕！” 慌乱中，明道红只闻追逐的女子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接着身子便再次回到他人怀里。脚底与地面的触感紧跟着传来，同时还有一股独属于女子的芳香扑鼻而至。 明道红定神一看，将自己抱在怀中的人不是那追逐的女子又是谁来？ “啊！”马上的，明道红如同受惊的兔子，立马从女子的怀中挣脱开来。但是很快她便感觉到不妥，若非是眼前的女子，自己恐怕要摔成肉饼了。于是她尴尬一笑，对女子抱拳施礼道： “道红多谢姐姐相救！” 那女子倒是颇为豪迈，对她的各种反应都淡然一笑，“姑娘不必多礼。江湖儿女行走江湖讲究的便是‘路遇不平，拔刀相助。’爹爹从小便教导我要做一个侠义之人，这等小事，不足挂齿。” “呀！阳殇姐姐呢？”明道红突然想起自己刚刚是在亡小莫怀中的，这一转眼间，亡小莫便不见了，而自己也到了这个“好心”的姐姐怀中。 “阳殇姐姐？”那女子不解，蹙眉问道：“不知姑娘口中阳殇姐姐又是何人？” “阳殇姐姐就是……” “是什么？”那女子追问道。 “驾！”“哒哒~” “驾！”~ 明道红正欲回答，肖灵通等人纵马而至，然而他们经过明道红等人身边时，却丝毫不停留。 看着离去的肖灵通等人，那女子指着一地飞扬的尘土向明道红疑惑的问道：“他们怎么还追过去？难道他们不是为了救你吗？” “哎呀，阳殇姐姐便是阳殇大哥，阳殇大哥便是刚刚抱着我跑的那个人，现在我没时间跟你解释那么多了，这些人追过去了，阳殇大哥肯定很危险，我要去找他！”明道红一边看着肖灵通等人离去的方向，一边噼里啪啦说了一堆话。 说完之后她立刻便要跟着肖灵通等人追过去，但是那女子却又一把拉住了她。 “等等！” “你还有什么事儿啊？！”明道红被她拉住手腕，顿时回头有些不耐道。 “你这样是追不上他们的，”然而那女子对她的语气却是并不在意，反而说道：“你跟我来，我有一匹好马，我带着你，一定可以追上去。” 在明道红半信半疑的目光中，那女子带着她一路往回走，直到回到那个女子最初出现的地方，明道红果然看见一匹枣红马被拴在不远处的树旁。 （欲知后事如何，情况下回分解） ———— 第十五章 女子黄襄，灵通的选择 “如何？我没有骗你吧？”那女子冲明道红微微一笑。 “你的确没有骗我，但是阳殇姐姐他……”明道红一脸担忧的向着过来的那个方向看去。 “你放心好了，这马可快了，有它在，我们一定可以追上他们的。”说到这里，她不禁顿了一顿，接着又安慰道：“况且刚刚我也试过了，你那阳殇姐……额，你那阳殇大哥的武功并不差，便是被那些人追上了，想必也能支撑到我们赶去的。” “真的么？”明道红有些不相信的问道。 “自然！”那女子点了点头。 随后他纵身一跃，坐上马背，向明道红伸出一手道：“来吧！” 明道红把手搭过去，然后被那女子一拉，便坐到了马背之上。 接着，女子一扯缰绳，双腿在马腹处一夹， “驾！”~ 身下枣红马顿时飞奔而出。 疾驰中， 女子大声自我介绍道： “我叫黄襄，姑娘你叫啥？” “我叫明道红，黄姐姐你可以叫我道红。”明道红向她介绍道。 “那之前你与你的阳殇大哥是怎么一事儿？”女子再次向她问道。 “是这样的，我与阳殇姐姐……” …… 在马背上，明道红将事情的一切娓娓道来，而黄襄也终于知道了事情的原委。为了将明道红再次送回亡小莫身边，她更加卖力地催马奔行。 ——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丛林中，一道蓝色身影急速掠过，在他身后，是数十骑紧追不舍。 突然，前方奔行的身影骤然一停，他解下背上的骨剑，驻足等待。 “驾！”“驾！” “吁！”~ 蹄过留痕，肖灵通等人勒马而停。 “公子，萧帮主让我等寻你回去，公子为何一直躲避我等。”肖灵通看着眼前的亡小莫，心中不禁有些感叹。这个亡老帮主的儿子与他长得实在太像了，看着他，自己又情不自禁的想起了当年与亡老帮主赴襄阳英雄宴之时的情景。一剑在手，天下我有，说的便是像亡老帮主那样风姿绝艳之辈。 “哼！”亡小莫一声冷哼，冷冷道：“他为何不自己来？” “萧帮主事务繁忙，公子若与帮主有什么误会，大可回去好好调解，何必要这样耍性子呢。” “事务繁忙？”亡小莫不屑道：“我看他是自己没脸见我吧！” “公子何处此言？”肖灵通不解。 “原因你自己回去问他，”亡小莫不欲多言，转身道：“念在往日你们是我父亲的部下，我不杀你们。” 说着他一步踏出，“如若再纠缠不休，休怪我剑下无情！” 肖灵通听了这话不禁一愣，他不知道公子与萧帮主之间有何误会，他只是奉了萧帮主之命来寻亡老帮主的公子。此刻听亡小莫之言，看来这里面定有许多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这样一来他就有些为难了，若是就此离去，回去萧帮主那边不好交代，若是继续纠缠，谁能知道公子是不是真的会动手？ “既然不想走，那便留下吧！” 在肖灵通心中犹豫之时，亡小莫冷冷的声音再次传来。同时，只见他把剑一横，这是即将动手的征兆。 “等等！”肖灵通摆手大声道。而亡小莫听闻此言，体内涌动的内力一收，他目光闪了闪，冷声道：“遗言！” 肖灵通见亡小莫表情极为认真，不似作假，不禁在心底庆幸自己的决定做得快。 只听他说道：“公子不要误会，既然公子不愿随我等回去，那我等就此告辞！” 说罢肖灵通调转马头，一扬马鞭，“啪！”的一下拍在马臀上， 在胯下马匹飞驰而出的瞬间，他高声道，“兄弟们，今日咱们什么也没看见！” “是！”其余众人齐声应下，一群人遂纵马离去。 看着肖灵通等人离去的背影，亡小莫用布将骨剑重新缠上，背在背后，然后大踏步离去。 他刚走出几步，这时明道红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阳殇姐姐！” 亡小莫的面皮情不自禁一抽，但是这抹不自然很快便被他那面无表情的脸色掩去。他停下脚步，站在原地等待。 “吁~” 黄襄驾马靠近后，一拉缰绳，将马停在亡小莫身边。二人跳下马背，明道红当即上前关心问道： “阳殇姐姐，你没事儿吧？” 亡小莫静静的看着她，不言不语。 “喂！道红姑娘这么关心的问你话，你怎么也不回答？”黄襄见亡小莫对明道红不理不睬，忍不住出言道。 听了这话，亡小莫瞥了她一眼，一句话也不说，转过身便走。 “诶……”黄襄抬手欲再言。这时明道红在旁劝道： “算了，黄姐姐。他这人就是这样的，习惯就好。” 黄襄见她都不在意，自己也懒得操这闲心了。当下向着明道红一抱拳：“道红姑娘，既然你已经与你的阳殇姐……额，与阳殇大哥汇合了，那我便告辞了！” “黄姐姐你要走？”明道红脸上听她这话，似有离去之意，脸上不禁流露出几分不舍。 “嗯，”黄裳点了点头道：“我此番出来行走江湖是为了好好见识一番的，听闻嵩山少林寺乃是武学圣地，是以准备前去游玩一番。” “嵩山少林？”这时刚走出不远的亡小莫脚步一顿。幼时他曾听自己的父亲多次提及这嵩山少林，据闻这少林自达摩以来，便一直是武林各派的领袖。 只是后来由于战乱，已经数十年未出江湖了。 本来亡小莫此番出来没有目的地，只是想着在江湖上到处行走一番，顺便打听当年突袭无忧谷的黑衣人身份。直到将自己的武功提升上去，然后回到临安去寻萧宝报那一剑之仇。 不过在听了黄襄的话后，他却不禁起了去少林走一遭，试试机缘的想法。 武学一途努力的方向有千万种，借鉴他人之法来印证自身，未尝不是一种极好的方法。 亡小莫在下定决心之后，当下转身对黄襄言道： “不知少林怎么走？” “阳殇姐姐你也要去么？”明道红一听他这话，当下极为开心的问道。 “嗯。”亡小莫轻点了点头。 （欲知后事如何，情况下回分解） ———— 第十六章 三人同行，夜宿野林间 “那真是太好了！”明道红见他点头，遂又对黄襄说道：“黄姐姐，咱们一道上路吧！” “这……”黄襄迟疑了一下，但是很快她便回道：“也罢，一个人的江湖未免太过无趣。既然道红姑娘想要一起，那便一起吧。只是不知……” 说着她迟疑的看向亡小莫。 亡小莫见她看向自己，目光不禁瞥向别处，脸上没有表情的说道：“只要能到少林，怎么走都行！” “黄襄姐姐，我们可以一起走了。”明道红听了亡小莫这话，知道自己的愿望算是达成了，心中甚是开心。 “既如此，我看时候也不早了，咱们先在附近找一家客栈歇息一番，然后便启程前往少林，不知你们觉得如何？” 黄襄看了看天上的太阳，已经是日落西斜，于是这般建议道。 “好呀！”明道红拍手同意，随后嘟着樱桃小嘴道：“被人追了这么久，我早就累坏了。” “那我们快走吧！”黄襄看了亡小莫一眼，见他没有任何意见，于是牵着缰绳，领在前头率先走去。 而亡小莫与明道红见了，自是提步跟上。 夕阳西下，黑幕掩天。 亡小莫、明道红以及黄襄三人一路行来，走了数十里路。但是事情就是那么不凑巧，他们没有遇见一个小镇，也没有遇见一户人家。山林中除了飞鸟就是走兽，好不凄凉。 “黄姐姐，咱们看来是没法住客栈了。”三人中明道红不会武艺，体力最是不行。而且她又是一个弱女子，走了这么久路的她，此刻连说话都是有气无力的。 “嗯，的确如此。”黄襄停下脚步，看了看天色，遂对二人说道：“我们今晚看来需要露宿山林了，既然这样，那择地不如就地，我看咱们便在此地挨过一晚，明日一早再赶路吧！” “可是我很饿怎么办……？”明道红一手抚着自己的肚子，可怜兮兮的看着她。 “这个容易！你等着。”黄襄说罢往官道旁的山林深处走去。 黄襄走后，原处只剩下了亡小莫与明道红。 此时明道红肚子咕咕叫了几声，她双手捂腹。为了不将自己注意力放在饥饿上面，她将目光看向倚在树旁的亡小莫。 “喂，阳殇姐姐，你饿不饿？” 亡小莫瞥了她一眼，从怀中掏出一个鼓鼓的包裹，他将包裹解开，里面郝然是几个煎饼！ “哇！你竟然带着吃的。”明道红一见他包裹中的煎饼，立时惊讶出声，同时语气中还包含着几分愤怒。 亡小莫取出一个煎饼衔在嘴中，然后又拿出一个扔向明道红。遂将余下的重新包好收进怀中。 “说话啊！你心虚了？！”明道红接住他扔过来的煎饼，但是心中仍是有许多不满。 亡小莫取下衔在嘴中的煎饼，用带着几分嘲弄的眼神看着明道红： “白痴！” 说罢他一口咬在煎饼上， “你……”明道红气极，看着亡小莫在那里自顾自的吃着手中的煎饼，她突然一笑：“其实阳殇姐姐穿女装的时候很漂亮的，不知阳殇姐姐你什么时候能再穿一次给我看呢？真的很期待！” 这话刚说出来，亡小莫动作便是一停，但是很快他又吃起了自己的煎饼，好似什么也没有听到一般。然而明道红却是一直注意着他，对于亡小莫刚刚的反应，她心中早已乐翻了。 二人在原地等了约莫半个时辰，黄襄提着三只山鸡回来了。 “黄姐姐，原来你去打野味儿去了！”明道红瞧见她手上的三只山鸡，不禁有些高兴。要知道刚刚那一个烧饼可是没有将她的肚子填饱的。 “是呀！我在家中常跟我娘学些厨艺，今日倒是正好派上用场。”黄襄提了提手上的三只山鸡，笑着对明道红说道。 “那可好了，我今日正好试一试黄姐姐你的手艺。”说着她若有所指的瞥了亡小莫一眼，嘴上又道： “不像某人，自己怀里揣着吃的，却不拿出来给朋友分享。” 黄襄是个极聪慧的女子，她听出明道红话中深意，自然知道说的是谁，于是她向亡小莫的方向看过去。只见亡小莫丝毫不为所动，他正盘坐在地上，倚靠树干闭着眼睛养神呢。 黄襄收回目光笑了笑，“道红妹妹，来，给我帮把手，很快你就能尝到我做的烧鸡了。” “好啊！”明道红在家时从没做过这些，此刻忽然要接触这些东西，不禁表现得有些跃跃欲试。 在二人忙活开来的时候，亡小莫却是独自一人盘坐在树下入定，与两女表现得格格不入。 黑夜下，火，劈啪作响。 火光过处，有妙龄女子的欢声笑语，也有青年剑客的沉默似金。三个不知彼此的人，在这样的夜里相聚，三个互不了解的人，在这个波云诡谲的江湖里相遇。 不久的将来，究竟是路人还是知己？ …… 在黄襄与明道红二女的共同努力下，没过多久，山鸡的香味便四溢开来，俨然是熟了。 “道红妹妹，来，这个最大的给你！”黄襄取下架子上的黄灿灿的大山鸡，挑了一个最大的递到明道红面前。 “真的！黄姐姐你真好，那我就不客气了。”明道红说着一把接过那只烧好的大山鸡，呼呼吹了几口气便开吃起来。 黄襄看着明道红那猴急的样子，不禁呵呵一笑：“慢点吃，没人和你抢。” “嗯，真好吃，黄姐姐你这个手艺可得教教我！”明道红一边大声嚼食，一边口齿不清的说着。 “这有何难？只要你愿意学，我便教你！”黄襄说着站起身来，她拿着另外两个烧鸡向着亡小莫走去。 “黄姐姐……”明道红正埋头啃食，一抬起头来却发现身边的黄襄已经不见了。她扭头一看，见到黄襄正走向亡小莫那边，又是她撇了撇嘴，狠狠咬了一口手中的烧鸡，自顾自的吃了起来。 “阳公子……” “我姓亡！”亡小莫睁开眼看着她打断道：“未亡人的亡。” 像是怕她误会，亡小莫难得的解释了一句。 “原来公子姓亡，我还以为公子姓阳名殇呢。”黄襄笑着道：“说来凑巧，我曾有一位长辈，听爹爹娘亲说，他也跟你一样姓亡呢。” 听了她这话，亡小莫目光微微一闪，看向黄襄的眼神之中不禁多了一丝异样。他心底知道，天下除了自己与父亲姓亡之外便再没有第三人。 在他想着这些的时候，黄襄接着道：“亡公子，想必你也饿了吧，我这里还有一只烧鸡，是给你准备的。” 亡小莫目光从她脸上移开，落在那只素手中的烧鸡上。 过了良久，他才开口道：“多谢！” 黄襄微微一笑，她走近亡小莫身边坐下，将手中的一只烧鸡递向亡小莫，亡小莫伸手接过。 “亡公子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么？”黄襄试探道。 “没有！”亡小莫回答她后，伸手在腰间掏出一个香囊，香囊之上绣着一朵荷花。 他将香囊解开，从里面掏出一个精美的瓷瓶。 “这是什么？”黄襄好奇的问道。 亡小莫并没有回答，而是将瓶塞拔掉，然后倒转瓷瓶，在烧鸡上面撒了一层细细的粉末。 黄襄见到他的举动，原本疑惑的眼神不禁一亮。只听她开口赞道： “原来亡公子还是一个懂得享受之人。”接着她又问道：“但不知亡公子这瓶中装的是何物？” “茴香。” “原来是此物！”黄襄恍然，遂又道：“茴香者，可散寒理气，这的确是好东西。” “只是我看公子似有心事在胸，茴香可不能解你的烦恼。曹公有诗曰：慨当以慷，忧思难忘；何以解忧，唯有杜康！我这里有一坛杜康酒，亡公子不若与我干上几杯？” 亡小莫听了她这话，不禁将目光移向她的脸庞。只见月光下，黄襄秀美的容颜下那一双眼睛中的神情显得极为真诚。看了好一会儿，亡小莫才收回目光道： “不用！” “唉！”黄襄听了他的回答后轻叹一声，站起身来。摇了摇头向着明道红那边走去。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 ———— 第十七章 神婆道红，埙声引红娘 “黄姐姐，你跟那个小气鬼都说了些什么？”见黄襄走过来，明道红好奇问道。 “也没什么，只是看他总是一个人也不说话，想跟他聊聊。”黄襄随意解释道。 “对了，道红妹妹，你跟着亡公子是一道的，能跟我说说你们是怎么认识的么？”黄襄略显八卦的看着明道红。 “他啊！我也认识没多久。”明道红见她问起两人相识的经过，于是毫不隐瞒的将事情的始末道出： “事情是从昨天晚上开始的，当时我正睡在一家客栈里，他突然就从屋顶上掉了下来，肩上还有血，那时可吓坏我了。后来我跑出房去，叫醒了客栈的掌柜，掌柜怕惹麻烦，本来是要让店小二将他扔出去的。但是呢，本姑娘心地好，我给了店小二一些银钱，让他帮忙将这个小气鬼的伤口处理一番，并且腾出自己的房间给他，于是我们就这样认识了。” “原来妹妹是这样认识亡公子的，只是为何你们又被人追杀呢？”黄襄听了她的一番叙述，想到自己遇见二人时的场景，于是再次问道。 “这个我怎么知道，这得问他自己。”明道红说着看向亡小莫那边，忍不住的翻了一个白眼。 “我观道红妹妹不像江湖中人，妹妹为何不回家去，反而跟着……”黄襄说到这里话音一听，眼神瞟了一下亡小莫那边的方向，然后继续道：“跟着亡公子一起行走江湖？” 说完她眼中满是揶揄之色的看着明道红。 但是明道红听了她这话却是并没有如她所想的那般羞红了脸，而是突然低下了头沉默起来。 “额……道红妹妹，你怎么了？”黄襄见她脸上不是开心，以为自己玩笑开过头了。 “因为我不想回家！”明道红忽然抬起头来，看向黄襄道：“黄姐姐你相信命么？” “命？”黄襄一脸迷惑，不知道明道红为什么忽然要说到这个。 “对，就是命！”明道红点头道，随后她在身上摸索一番，然后拿出一对卦杯来。 “黄姐姐我为你打一卦吧，很灵验的！”明道红说罢兴致勃勃的看着黄襄。 “这……”黄襄迟疑的看着她手中的卦杯。 “黄姐姐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明道红一摸上卦杯立刻来了精神，她一边思索一边自言自语道：“该给黄姐姐你打个什么卦好呢？钱财、地位、官途、姻缘，诶对了！就是姻缘好了。” 说着她将那对卦杯合在手心之中，煞有介事的摇了起来，这一幕直将身边的黄襄看得目瞪口呆。 在卦杯的乒乓作响中，明道红忽然将合在手心中的卦杯往地上一掷，“哎呀！” 明道红突然一声惊呼。 “怎么了？”黄襄在旁边看了半天，见了她这个表情不禁脱口问道。 “黄姐姐……”明道红一脸苦瓜相的转过头来，“你的卦……” “卦怎么了？”黄襄问。 “卦象上显示，黄姐姐你会孤独终老！”明道红说完一脸同情的看着黄襄，同时还有表现出几分对黄襄的歉疚。看其表情，似是对卦象上的预测之言极为迷信。 “……”黄襄一脸无奈，她可从不相信这些有的没的，反倒对着明道红豁然一笑道：“道红妹妹不必歉疚，卦象如何，全凭天意，再说你黄姐姐我从来都不相信这些。就算将来这卦象上的预言成真了，那也是我自己的命，与你打卦无关！” “也对！”明道红听了她这话，释然地点了点头道：“信则有不信则无，姐姐的话有道理。” 可是很快她又苦恼道：“只是我就没有黄姐姐你幸运了，因为我爹娘要我嫁给我不愿意嫁的人。” “所以你才跟着亡公子出来行走江湖？”黄襄向她问道。 “嗯！”明道红点了点头，“黄姐姐你说我该怎么办？” 说罢明道红求助似的看着黄襄。 “这个……”黄襄尴尬的笑了笑，她不好意思道：“感情一事我从来没有接触过，婚姻之事更是没有考虑。不过我认为你若真的不想嫁，你大可回去跟你爹娘说清楚，好好劝解他们，说不定他们便同意你的意见了呢。” “不可能的，我爹娘跟我一样，都是相信卦象的人。他们在我小时候便给我算了一卦，说我将来一定要嫁给姓张的人，不然家中会有祸事降临。”明道红听了黄襄的建议，立马就给否决了。 “那我也不知该如何了。”黄襄无奈摆了摆手，“好在我爹娘事情太多，没有办法顾及到我的婚事，不然我也要跟你一样苦恼了。” “唉！还是黄姐姐你比较幸福，都不要你管想这些事儿。”明道红看着黄襄羡慕道。 “幸福？”黄襄微微一笑，她抬起头来看向天上的那一轮明月，嘴中喃喃道：“也许吧！” 这时一首曲子伴着月光飘入二人耳中，其声呜呜然，如怨如慕，如泣如诉。二人转首望去，但见亡小莫独坐枝头，手中捧着一个椭圆形的陶埙，而那悲伤凄然的曲子正是从他口中吹奏而出。 “哟！树上的公子，你这曲子呀，把奴家的心都给吹化了，奴家此刻真的好想扑在你怀里哭上一会儿，就是不知公子愿意不愿意？” 在二女被曲子吸引之时，忽然一道声音在两人耳畔响起，她们心中不由一惊，要知道这里除了她们两个便只有亡小莫一个男人，不知何时又多出了一个女人？ 二人循声望去，只见皎洁的月光下，一道粉色身影迈着袅娜的步姿向着三人这边行来。 二女见到来人，不禁互相对视一眼，随后又看向树枝上仍在吹奏曲子的亡小莫，都想看看他会怎样回答这突然而来之人的挑逗。 然而她们注定要失望了，因为亡小莫根本就没有要回话的意思。 “这位公子好有个性，冷酷寡言，奴家就是喜欢你这样的类型！”来人走到三人近前，脸上带笑的看着树上的亡小莫。只是亡小莫根本就不理她，只是吹着自己的曲子。 “公子真是不解风情，难道我红娘的美貌竟比不上你手中的乐器么？还是说你已经有了两位红颜知己，便对其他女人毫无兴趣了？”红衣女子说着将目光从亡小莫身上挪开，看向火堆旁的明道红与黄襄。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 ———— 第十八章 不轨红娘，亡小莫出手 明道红见她口无遮拦，不禁轻斥道：“喂！你说什么呢，我告诉你啊，我们可不是他的什么红颜知己，你不要在这里胡说八道。” “哟哟哟！小姑娘生气了，咯咯！”红娘掩嘴轻笑。 比起明道红，黄襄倒是显得稳重得多，只见她抱拳问道：“不知阁下怎么称呼？深夜造访有何要事？” “我嘛！你们可以叫我红娘，至于为何来此，自然是因为夜宿林中，孤独寂寞，听见树上的公子曲声，被吸引至此。”红娘有条有理的向黄襄解释。 “原来同是天涯沦落人，红娘既然来了，不如大家一起聊聊，也好过一个人独享漫漫长夜。”黄襄听了她这话，于是出言邀请道。 “喂！黄姐姐，”黄襄话刚一说完，身旁的明道红便用手肘顶了顶她的柳腰，在她耳边细声说道：“这女人一看就不是什么良人，言语轻挑无比。你为什么还要让她留下来？” “道红妹妹不必担心，不管她是什么样人，相遇即是有缘，只要我们没有看见她为恶，我们便不能断定一个人的好坏。”黄襄拍了拍明道红的肩膀，细声安慰。 红娘听她邀请自己留下，不由咯咯一笑，然后说道：“还是这位妹妹好客，红娘答应你了。” “哼！”明道红听了红娘这话，在一旁闷闷不乐的轻轻哼了一声。她之所以不喜这红娘留下，是因为这个红娘衣着打扮、言行举止都透着一股风尘之气，实与那青楼之中的女子无异，是以心下好生讨厌。 只是事情已经成了既定的事实，她也无法再改变什么，只好自己一个人走远了些，倚靠在一颗树下想着自己的心事。 夏夜的凉风拂过，鬓角的发丝轻轻扬起，睡意渐渐袭来，明道红在不知不觉中，竟已睡去。 而另一边，黄襄与红娘刚一开始也聊得比较热络，但是随着夜渐渐深了，困意侵袭下，夜再次归于沉寂。 月夜下，亡小莫遥遥望着天上的那一轮明月，目光中没有了白天的冷意与凌厉，眉宇间藏着的是淡淡的愁思，他又在想他的亲人了。 爹娘、姐姐、死去的花姨…… 他不知道自己的路在何方，向左或是向右，俱是茫然。 无从查证的袭谷人，又有心怀不轨的叔叔萧宝，还有不知何年何月才能攀至巅峰的武功，这些都深深牵扯着他的内心，将他紧紧攥住。 想着心事的亡小莫忽然嗅到一阵异香，接着便是沉沉的睡意涌来…… 月夜下，一道疾行的身影在林间穿梭，若是有人细看的话，便会发现那是一道粉色的人影，而且这还不止是一个人，而是三个人。 为什么三个人却只有一道身影，是因为那个疾行中的粉色人影不仅背上扛着一个，而且腋下还托着一个。 不错！此人正是那突然现身的红娘。 只见她带着两个人一路疾驰，直至奔出两里路，这才将背上之人往地上一摔，然后又将腋下夹着的那人轻轻放躺在地上，那两人郝然是明道红与亡小莫。 看着地上的两人，红娘嘴中自言自语道： “若不是我只有两只手，我倒真想将另外那个也一并带走，可惜，可惜呀！”一边说着她还一边摇了摇头。 随后她蹲下身去，看向她摔在地上的明道红，喃喃道：“小丫头长得倒是挺美的，只是我红娘最讨厌的就是你这样的貌美女子了，一会儿我要是将你的脸画花了，你可不能怪我，要怪就怪你自己生了一张貌美如花的脸蛋。” 说罢她又看向那被她轻轻放在地上的亡小莫，月光下，亡小莫那张本就俊美的脸庞显得更加迷人。 “公子哟！我的小心肝儿，你这张脸长得可真俊！奴家都有些等不及了。”她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在亡小莫的脸上轻轻抚过，脸上神色痴迷不已。 “不过你先等等，待我将这个小丫头的脸划成大花猫，给我们的洞房之夜庆祝。”说完她从身上摸出一柄匕首，在月光的照映下，寒光折射在亡小莫紧闭的双眼之上。 红娘用锋利的匕刃在明道红素洁的脸蛋上轻拭，正要动手，忽然一股寒意自她心头涌现，红娘本能的侧身一躲。 “兹啦”一声响过，红娘肩部衣衫被划破开来，露出里面白白嫩嫩的肌肤。 “咯咯！”红娘轻笑出声，她抬首看向已经站立而起亡小莫，嘴上调笑道：“公子怎地这般心急，奴家只是耽搁了一会儿，你就这么迫不及待的为奴家解衣了。” 她对裸露的香肩不遮不掩，任其暴露在亡小莫的视线之中。 “不知死活！”亡小莫一声冷哼，剑光舞动，化作万千向着红娘激射而去。红娘一声轻笑，脚下在地面轻轻一点，在剑光未至之际展身而起，落在一旁的树上。 “公子，今夜咱们就此别过，他日再见，便是你我圆房之时，咯咯咯~” 一语道罢，红娘施展轻功飘然离去。 亡小莫看着她消失在月色下的倩影，不言一语。事实上，他从一开始便没有真正昏迷，只是他不知道此人究竟有何目地，来自何方势力，是以他才假装被迷香药倒。只是一番装晕算计之下，却发现这名叫红娘的女子仅仅是一个无聊的人。 想到这里，亡小莫低头看了看地上依旧昏睡的明道红，随后他默默地弯下腰，将明道红抗在肩上，然后沿着来时的路往回走去。 第二日清晨，日头已是高高升起。 黄襄缓缓睁开了双眼，猛然她一坐而起，她低头看了看自身，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妥。只是她仍旧很疑惑，因为她从来不曾睡得这样沉。 不远处，明道红也渐渐醒转，她伸了一个懒腰，忽然“啊”的一声叫了出来。 “道红妹妹怎么了？”正疑惑的黄襄连忙看了过去。 “奇怪！我的腰怎么这么疼啊。”她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在腰际揉了揉。忽然她眼睛又是一亮，“诶，那个女人已经走了？” 黄襄听了她这话，这才想起身边还少了一人。她摇了摇头道：“不知道，我也是刚醒。” 说罢她看向树上的亡小莫，只是树上空空如也，哪里还有人在。 “亡公子也不见了！”黄襄提示道。 “啊！”听了这话明道红忽的一下跳起来，她揉了揉眼睛，看着昨夜亡小莫所在的树枝处，顿时大声骂道：“这个小气鬼，明明答应过我要带着人家一起的，现在竟然一声不吭的就走了，真是可气！”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 ———— 第十九章 少林谢客，巧遇张君宝 这时远处脚步声传来，两人转头看去，却见亡小莫正提着三只剖洗干净的野兔子向着这边走来。 “原来亡公子是去寻找食物去了，但不知昨夜来的红娘哪去了？”黄襄见到亡小莫后出言问道。 亡小莫脚步一顿，他默默地看了二人一眼， “走了！” “走了？”黄襄眼神中充满了疑惑，不过既然亡小莫不愿再说，她也不好再问。至于明道红，她打一开始便不太喜欢那个言语轻挑、行为轻浮的红娘，此刻人走了她倒是巴不得呢。 随后三人将野兔子烤了，填了填肚子，于是启程离开。 两个月后，经过一路的长途跋涉，亡小莫一行三人来到了蒙古境内的嵩山少林寺。 少林寺始建于北魏太和十九年，乃是孝文帝为了安置他所敬仰的印度高僧跋陀尊者，在与都城洛阳相望的嵩山少室山北麓敕建而成。经由历代，如今早已成为佛教祖庭。 由于闭寺之故，平日里少林寺的大门并不是开着的，三人来到寺门前后，黄襄轻叩门扉。 “笃笃笃！” “咯吱~” 一个小沙弥从门内冒出头来，他瞧了瞧门外的三人，然后打了一个佛礼，对几人说道：“少林不见客，几位施主请回吧！” “小师傅，我们三位久闻少林大名，今日特来一见，小师傅还请行个方便。”黄襄千里迢迢来到这少室山，为的就是见识一下传闻中的少林，哪里肯因为眼前小和尚的一句而就此离去？ “女施主！”小沙弥再次打了一个佛礼，和和气气的道：“少林早已闭寺多年，方丈吩咐过，不论来人是何目的，一概不见，女施主又何必让我为难。” 明道红见他啰啰嗦嗦就是不让自己三人进去，于是出口说道：“小和尚，我们三人诚心向佛而来，你还没有向你家方丈通报一声，便要让我们走，这要是说出去，以后谁还来你们这里上香啊！” “阿弥陀佛。”这时一道浑厚的声音从寺内传出，小沙弥赶紧转身行礼道：“方丈！” 三人透过门缝看去，只见一个苍老的和尚来到门边，他对三人言道：“三位施主，寺内杂事繁多，不便待客，请回吧！” “方丈大师……” 黄襄欲要再言，然而老和尚却是再次拒绝道： “三位施主请回罢！” 语气之中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三人相互对望一眼，没有办法之下，只好转身离去。 下山途中，明道红满脸不爽的骂道：“什么破少林寺，我们辛辛苦苦从那么大老远赶来，竟然连门都不让我们进去，黄姐姐，阳殇姐姐，你们说说，这是什么道理！” “道红妹妹，你就少说两句吧，我听我爹娘说少林乃是佛门祖地，寺中的僧人都是无欲无求的出家人。以往少林香客众多，沙弥长老们待人也都是最为和蔼。方丈不让我们进寺，想必真如他所言的那样，是有自己的苦衷吧。” “什么苦衷，我看就是这里和尚就是一些不讲道理的人，难道他们寺中藏有什么珍宝？怕我们抢了去不成？”明道红仍是不能释怀。 她一个连武功没有的弱女子，跟着二人来到这个少林寺，虽然她并不像亡小莫与黄襄两人那样对少林充满敬意、向往，然而这一路过来的车马劳顿之苦，却只有她的感受最真。如今这入寺的愿望不能达成，怨气自然也就属她最大。 “没有珍宝，但是有无上武学！”亡小莫听了她的牢骚，在旁冷冷道了一句。 “武学？谁稀罕！”明道红撇了撇嘴，“一群小气的秃驴！” 而黄襄与亡小莫俱都是不言，因为他们正是冲着少林寺渊源的武学而来。虽然武功秘籍是铁定看不见，但是若可以与寺中僧人切磋一番，对自己的武学修养来说，那也是极为有益的。 三人失望而归，走在下山的路上，俱是郁郁不已。 而这时，三人前方却是有一人迎面上山而来。来的是一个青年人，此人长得额尖颈细，胸阔腿长，环眼大耳。此外，他头顶还长有三千烦恼丝，一看就不是少林的和尚。 “诶！这位大哥，少林寺不见客，你不用上去了，还是跟着我们一起下山去吧！”明道红见到这个上山而来的人，好心出言提醒道。 那个青年本是一边走一边低头想着自己的事情，这时忽然听见人说话，于是抬起头来一看。这不看还好，一看之下立马就呆住了。 明道红见了他这副神情，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这青年看的正是自己身旁的黄姐姐，当下为自己遇到淫荡之徒。 “喂！你眼睛往哪儿看呢，我可警告你，黄姐姐可是会武功的，再看的话，小心你的眼珠子。” “啊？！”青年被她这一番话惊醒，一时慌了手脚，他急忙摆手道：“不是的不是的，姑娘莫要误会，我只是看这位姐姐非常眼熟而已，并非是你所想的那样。” “眼熟？黄姐姐长得这么漂亮，你当然看着眼熟了，恐怕你巴不得跟黄姐姐越熟越好吧！”明道红撇了撇嘴，讥讽的眼神看着那个青年。 “道红妹妹。”黄襄出言制止道：“道红妹妹你不要再讥讽他了，既然他说看着我眼熟，咱们不妨听他说说如何个眼熟法。” “对对对！我之前所说并非妄言。”青年听黄襄为自己说好话，于是连忙附和。 “哼，那你说说，你怎么眼熟黄姐姐的？”明道红仍有些不信。 那青年看了看黄襄，低头回忆了一下，然后问道：“这位姐姐七年前可曾去过华山？” “华山？”黄襄思索了一会儿，随后答道：“去过。” 青年又问：“可曾遇见一个少年与一老僧？” 黄襄点了点头。 “姐姐再看我是否熟悉？”青年脸上展露笑颜。 黄襄听了这话，目光在他身上四处打量一番，眼中渐渐露出恍然之色。 “我想起来！”黄襄颇为高兴的对青年说道：“原来你是当年的那个呆小子！” “呵呵！”青年尴尬的笑了笑，他向黄襄自我介绍道：“我姓张名君宝，并不是甚么呆小子。” “呃——哈哈！张兄弟不要见怪，我一时口快，口快！”黄襄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于是歉意的说道。 “原来你们真是认识的啊？”明道红见此情形，在旁苦着一张脸。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 ———— 第二十章 觉远病重，黄襄欲探望 “我跟张兄弟的确见过一次，不过那都是好几年前的事儿了，”黄襄一边回忆一边感慨道：“当初张兄弟还是十二三岁，人也老老实实的。现在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张兄弟长得一表人才了。” “哪里哪里！身体只是臭皮囊，相貌的美丑亦是虚妄。”张君宝见黄襄夸赞自己，当下谦虚道。 “我倒是忘了，张兄弟你是少林高僧的俗家弟子。”她眼珠子一转，心中已然想到了一个进少林的好办法。只见她继续说道： “我们是慕少林之名而来，但是行至少林的门外，却被方丈告知少林不便见客，不知张兄弟能否带我们进去？” “这个……这个……”张君宝听了她这要求，脸色顿时有些为难。 “怎么？刚刚还认熟人来着，现在让你帮一个忙你都不愿意么？”明道红见他这副表情，顿时在旁激将道。 “不不不！”张君宝听了她这话，急忙摆手道：“不是我不愿意帮你们，而是我自己也……” “也什么？你不会是也不能进去吧？”明道红说道。 张君宝没有回答，只是羞赧的低下了头。 “张兄弟能说说这是为何么？”黄襄见他被明道红问得尴尬，于是出言相询。 “事情是这样的……” 随后张君宝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一告知，在张君宝的一番解释下，黄襄这才知道事情的始末。 原来少林自蒙古侵占中原以来，便一直开始闭寺谢客。但是对于一些诚心向佛的香客，他们还是会欢心接纳入寺的。 只不过在七年前，由于一个波斯商人设下计谋将张君宝的师傅觉远欺骗，然后从觉远处盗走了四卷《楞伽经》。此事被方丈知晓后，重罚觉远，并且定下规定，香客也不再接纳入寺，所以今日三人才碰见这等尴尬之事。 “既然你无法进寺中，那你还来这里干嘛？”明道红不解的向张君宝问道。 “姑娘你有所不知，我师觉远被方丈重罚，至如今都还在后山挑水呢！并且师傅他功力被封，常年累月的辛劳，如今已是病得不轻了。”张君宝说着说着眼眶一红，泪水开始在里面打转。 “我此番下山正是给师傅他买药去了。”他一边说着一边举了举手中的几个囊包，众人一看他手中大包大包的药，不禁默然。 “也不知道师傅他还能挺多久，唉！”张君宝轻叹一口气，脸上满是苦涩。 “当年我也见过大师一面，大师的言行举止一看便是有道之士，遭此厄难实在令人叹惋。如今我等到了少林，在大师患病之际却不能进寺探望，可惜可惜！”黄襄听了他这番叙述，一脸可惜的说道。 “姐姐是想探望恩师么？”张君宝听她这么说，于是问道。 “嗯！”黄襄点了点头，说道：“觉远大师为人正直，深得佛法真谛，自当年一见之后，我便对他敬佩不已。” “探望恩师其实也不用进寺的，后山自有小道通往，姐姐且随我来！”张君宝说罢越过众人，率先向着山上走去。黄襄见了，则提步跟上。 明道红正要一道跟随过去，却发现亡小莫独自一人向着山下走去。当下她出声叫道： “阳殇姐姐，你去哪儿？” “下山。”亡小莫惜字如金。 “下山？”明道红一呆，而黄襄与张君宝二人此时也停下了脚步。明道红与黄襄对视一眼，随后她连忙跑到亡小莫身前，张开双臂拦住他的去路，同时嘴中说道： “阳殇姐姐你等等！” 亡小莫止步看向她。 “黄姐姐要去后山，你不去么？”明道红看着他问道。 “不去！” 亡小莫说罢抬起脚步欲要再行，明道红却是一把拉住了他的手臂， “诶，你等等，我们不是一起的么？你怎么能一个人就走了。”明道红不开心的说道。 “……”亡小莫低头沉默不语。 “还有，你不是答应过我要带着我一起的吗？你要是走了我怎么办？”明道红又将这事提起，她恳求的看着亡小莫道：“阳殇姐姐，你能不能跟我们一起去？你若是实在有什么急事的话，等我们去了之后就下山，好不好？” “道红妹妹，亡公子若是不想与我们一起去就算了，你若是真想闯荡江湖的话，有黄姐姐在，难道我还不能护你周全么？我们走吧！” 黄襄见明道红好言好语相劝亡小莫，而亡小莫却无动于衷，心知亡小莫性子的她于是对明道红如此说道。 然而明道红却没有听她的，仍旧站在那里用期翼的目光看着亡小莫。因为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觉得有亡小莫在身边，她会感到莫名的安全。可能是她认识亡小莫要比认识黄襄早吧！明道红心中如此想着。 “行么？阳殇姐姐。”明道红晃了晃亡小莫的胳膊，她离家出来就认识这么两个朋友，她实在不想三人就这么散了。 亡小莫抬头看着她那纯净的眼神，眼中满是期翼，本欲开口拒绝的他却情不自禁的点了点头。 明道红见他同意，顿时笑逐颜开。 “阳殇姐姐你同意了，我就知道阳殇姐姐你最好了！”明道红开心拉着亡小莫走向黄襄二人，此时的她好像忘了是谁一直说亡小莫是小气鬼了。 随后，一行四人在张君宝的带领下，通过山中小道，直往后山走去。四人在林中走了约莫半个时辰，前方终于看见了一间茅屋。其实这路就是饶过少林寺，直接通达少林寺的另一面而已。 茅屋的四周比较开阔，前方还有一条小道，一方通往山下，一方通向寺中，中间还有一条岔道指向众人。 “张兄弟，大师便是住在这里么？”黄襄看了看远处的茅屋，转头向张君宝问道。 “嗯！”张君宝点了点头，对她说道：“这里是恩师被方丈重罚之后，临时建的居所。以前师傅是寺中藏经阁的看守，并不住这里的。” “难怪此地如此简陋，原来是这样。”黄襄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了然之色。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 ———— 第二十一章 得见觉远，亡阳殇性善？ “诸位，随我来吧！”张君宝神色颇有些难过，但是他此刻心中惦挂着重病在床的师傅觉远，只想早些进屋去，将买来的药煎成汤，让师傅喝下。 几人跟着张君宝走向远处的那间简陋的茅屋，茅屋虽然简陋，但是占地却不小。四人走近后才发现，茅屋是由正屋与灶房相连而成，正屋也挺大，大概里面不止一间吧。 张君宝走到正屋前，他径自推门而入，屋里静悄悄的黑沉沉的。 “诶，你这屋里……不会有什么不干不净的东西吧！”明道红进屋后被这份静谧所染，情不自禁地缩了缩身子。 “道红妹妹，这话可不能乱说！”黄襄听了她这话，连忙劝声道。在别人的家里说这种话，那可是极不尊重主人家的。 张君宝回头看向她，“姑娘，此处的确安静了些，但是这不正是上好的清修之地么？没有人世间的纷扰，两耳不闻扰心杂音，参禅悟道，感悟佛理。” 正屋又分三间，一间堂屋，两边各有一门，张君宝说罢他将手中的药包放在堂屋中的一张桌子上，随后他走向右边的那扇门。 门上无锁，张君宝走到近处，他脚步渐渐放缓，像是怕惊扰了什么人。门，被他轻轻推开，透过门缝，亡小莫三人可以见到里面同样黑沉沉的一片。 “君宝，是你吗？”一道极为苍老，同样也极为虚弱的声音在从房间里面传来，张君宝轻缓的脚步一顿，他随即恢复自然，脸上不由自主的带上了笑容。 “师傅，是我。”说着他走进房间的更深处，门框中失去了他的身影，只有轻微的脚步声在这寂静的茅屋中响起。黄襄与明道红对视一眼，在亡小莫的沉默中，一起轻移莲步走向张君宝所在的房间，亡小莫也随后跟上。 三人刚走几步，房间中的脚步声已经停了，接着里面烛光忽然亮起，想是张君宝将房内的蜡烛给点燃了。 “师傅，我还以为你睡着了呢。”房间内，张君宝的声音传出。 “师傅哪里能睡得着，师傅只是在闭目冥想。”苍老的声音再度传来，话语中却是蕴满了慈祥。 “师傅都冥想一辈子了，还觉着不够么？”张君宝轻声问道。 “不够，不够。”老者说话极为缓慢，但是却让人心里升不起一丝一毫的不耐。“冥想能使我心静，能使我自知，能使我强大，这一点你要好好体会。” “师傅都想了些什么？”张君宝又问。 苍老的声音又道：“师傅在冥想中看了佛祖，佛祖说欲成佛，先舍我。他告诉师傅，想要成就自己心中佛，那么首先便要有一颗忘我的心，身体发肤之苦只是通往极乐的必经之路，只有能忍受得住今日所受的一切苦难，才能造就一个成佛的心。” “大师不愧是得道高僧，将今日所受的苦难看做他日成佛的劫难，这份心境便足以令我辈敬佩！”这时黄襄已经进得房来，她将觉远的一番话听在耳里，记在心里，感在肺腑。 “君宝，这几位是……”只见张君宝身边觉远坐在一张低矮的木板床上，床上只是极为简单的铺了一张薄薄的垫毯。他颤颤巍巍的抬起一只手，指着进房来的黄襄与亡小莫三人，脸色疑惑的问向张君宝。 黄襄看着眼前的这位大师，她依稀记得当年眼前的这位的大师曾是满面红光，浑身精气内敛，气势十足。但是今日所见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此刻的觉远形容枯槁，眼眶深陷，脸上沉沉的死气经久不散，已然是时日不多矣！ “对了师傅，我来给你介绍一下，”张君宝说着站起身来，他来到黄襄身边，对觉远说道：“这位是七年前我们追那阴险狡诈的波斯商人至华山时所遇的那个小姐姐，她叫……” 张君宝说着忽然想起自己还不知道黄襄的名字，于是拿眼看向身边的黄襄。 “小女子黄襄。”黄襄说着冲床上端坐的觉远抱拳一礼。 “还有这位，”张君宝介绍完黄襄又来到明道红身边，“这位是与黄姐姐一道上少林来的，在下山途中与我相遇，便一道跟来了，她叫……” “明道红，大师我叫明道红，我很会打卦，大师你要不要我给你打一卦？”明道红嘻嘻笑道。 “道红妹妹别闹。”黄襄嗔怪的看了明道红一眼，后者则向她扮了个鬼脸。觉远见到此幕，沟壑纵横的脸上不禁展露一抹无声的笑容。 “还有这一位兄台，他亦是与黄姐姐一起来的，不过他人比较沉默少言，不知兄台贵姓？”张君宝介绍了两女，最后来到亡小莫身边。他无奈的发现自己与三人一路走来，却是连人家的姓名也不知道一个，这着实让他尴尬不已。 “我来我来！”在亡小莫准备说出自己名字的时候，明道红一个箭步抢到亡小莫面前，她指着亡小莫对觉远老和尚道：“这一位呢，是阳殇姐姐。” “扑哧！”黄襄在旁掩嘴轻笑，三人一路从临安地界来到少室山，数月的接触下她早已知晓亡小莫华丽变身“阳殇姐姐”的经历，同时也知道明道红极喜欢那这事儿来说事儿，若在平时她见多也不怪了，但是她没想到明道红连这么个时候也不放过。 而张君宝听了明道红的话却是一脸奇怪，不时看看亡小莫，又看看明道红，不知是明道红一时口快说错嘴了，还是自己眼神不好，看错亡小莫的性别了。当然还有一个可能，那就是亡小莫是一个女扮男装的假小子！ 只有觉远，他最是古井不波，脸上始终带着一丝和蔼的笑容看着这一切。 而明道红呢，她对几人的反应毫不在意，仍旧在那里对着觉远介绍道：“他叫姓亡，未亡人的亡，字阳殇。为人小气，但是心地善良，经过我的亲身测试，只要有人在他面前装可怜，他就会心软！” 说到这里，她还略显得意地扬了扬自己的脑袋。 至于亡小莫，不论明道红说什么，他都是一副沉默的面孔，好似在明道红口中说的那人不是他自己一般。 其实别看亡小莫脸上没有表情，但是他心底却是在沉思，自己真的像明道红口中说的那般，只要有人在自己面前装可怜，自己就会心软么？答案是否定的。在原大理境内，他杀人无算，装可怜的人何其多，但是该杀的他从来没有心软过，这就是亡小莫，这就是亡阳殇！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 ———— 第二十二章 一本佛经，未察的情意 “施主姓亡，我观你不仅名字带煞，而且人也带煞，这样不好，不好！”觉远听完明道红的介绍后，他摇了摇头，“不过一切皆有缘法，既然施主来了少林，老衲便送你一部经书，修身养性是再好不过了。” 说着觉远伸手摸入自己的枕头底下，在拿出来时，手上郝然多出了一本老旧的经书，书页边缘翻卷，泛着黄。封面上则书写着七个大字：地藏菩萨本愿经。 “此经乃是我早年闲时从经阁中誊抄而来，你可放心拿去！”他说罢伸手将经书递至身前，一双浑浊的双眼就那么看着亡小莫。 亡小莫见他此举，依然不声不响的站在那里，既不搭话，也不前去借书，一双星目看着觉远，令人难以猜到他心中想的是什么。 “哎呀！阳殇姐姐，大师都送你礼物了，你还去接着？”明道红在旁见亡小莫动也不动一下，她怕觉远尴尬，于是出言对亡小莫提醒。 只是亡小莫并不上前接经，他不认为这个眼前的这个老和尚说的话有多对，命这种东西，他从来都是不信的。 “算了算了，大师，既然阳殇姐姐他不好意思接您的东西，那我就替他收着了，等他什么时候想要了，到时候再向我要好了！”明道红看气氛实在有些尴尬，于是对觉远和尚这般说道。 觉远转首在明道红身上看了看，随后点了点头：“也好！” 觉远遂将手中交给了明道红，明道红从觉远和尚手中接过《地藏菩萨本愿经》后，她随手翻了翻书页，瞧了一下里面的内容，倒也没什么特殊的，与普通书籍无异。然后她便将经书收入怀中，贴身放好。 “师傅，您还是多休息会儿吧，我先去给您熬药，好好将病给养好了。虽然经书上都说肉身是臭皮囊，但是蝼蚁尚且偷生，没有了臭皮囊如何能在专研佛法？”张君宝见众人进来打扰的时间也差不多了，于是开口劝觉远休息。 “大师，张兄弟说得对，我们这就先出去了，您好好休息。”黄襄听了张君宝的话后也在旁说道。然后她率先向着房门外走去，走的同时还不忘对明道红与亡小莫两人使了个眼色，让她们不要再留下来打扰觉远。 而张君宝见到这里，则是感激的看了黄襄一眼，眼前黄姐姐在他看来，实在是个善解人意的好女子。因为张君宝刚刚哪一番话其实不仅是说给师傅觉远听的，同时也是说给房间内的黄襄三人听的。 “去吧，去吧！”觉远抬起手摆了摆，看着黄襄、张君宝等人鱼贯而出，他浑浊的双眼之中闪过一丝寂寥，一种心未老而人已衰的感觉在他心底自然而然浮现。 虽然觉远一生拜佛，一生习佛，一生为佛，这个过程中讲究的便是心静，不为外物所动，不为心魔所扰。只是他毕竟还是一个人，是人都是有人性的，每个老去的人，当他们看到年轻而充满活力的后辈们时，想必都是这样的一种心态罢。 岁岁年年空悲切，朝朝暮暮满欢欣。天若有情天亦老，人若无欲可否刚？去也终须去，来也枉此生，总赖造物主，生生死死为哪般？ 黄襄张君宝四人出了房间后，张君宝独自一人去拿了堂屋中桌子上的药包去了灶房，而黄襄、明道红与亡小莫三人则在屋子外面随处走走。这时明道红脚步一停，她从怀中拿出那本觉远和尚赠的经书，对亡小莫道： “阳殇姐姐，呐，你的《地藏菩萨本愿经》。” 亡小莫瞥了一眼她手中那本老旧泛黄的经书，遂又收回了目光。 “怎么？阳殇姐姐你不想要么？这可是大师说要送给你的，可以祛除什么来着，哦对了！是煞气。”明道红饶有意味的看着亡小莫，“煞气知道么？阳殇姐姐，你这样很不好呢，我看你一直不爱说话一定是跟你身上的煞气太重有关，大师不愧是大师，一眼就可以看出来你的症结所在，看来这经书给你是极为适合的。” “无趣！”亡小莫听她啰啰嗦嗦的说了一大堆话，心中不耐的他冲明道红翻了一个白眼，提起步子径自越过她，准备在附近找一棵树，到树上去静静。 “诶，阳殇姐姐！你别走呀。”明道红见他准备走，于是一把拉住亡小莫的胳膊，然后继续说道：“我告诉你啊，你可别以为这本经书没什么用，我刚刚看过了，这的确是一本极好的书，你不妨看一看，说不定什么还真如大师说的那样，能祛除你身上的什么煞气呢！” “我自执剑向天笑，何须他人流蜚语。我身上没有什么煞气，有的只是一颗秉持自我的心！”亡小莫说罢甩掉她的手，径自迈步离开，独留下明道红呆呆站着原地，看着他的背影，喃喃念道：“我自执剑向天笑，何须他人流蜚语。” 随后她反应过来，对着亡小莫远去的背影大声道：“阳殇姐姐你记错了，是‘我自横刀向天笑，去留肝胆两昆仑！’（1）还有，你若执意不信自己有问题，不如我给你打个卦怎么样？我打卦很准的，喂！你倒是回来呀……” 明道红在那里兀自喊着，而亡小莫却是连脚步也不停一下，反而走得更快了。 这时黄襄走到明道红身边，抿嘴一笑后对她说道：“道红妹妹，你就别叫了，他既然不愿要那本佛经，你自己留着不就好了，何必一定要给他。” “黄襄姐姐，我是觉得这书说不定对他真有用呢？万一他需要用着，却又不在他身上，那岂不是误了事儿？”明道红解释向她道。 “道红妹妹你为什么这么在意亡公子呢？是不是……”黄襄眼神略有深意的看着明道红，剩下的一半话没有再说出来。 明道红听了她这话，表情先是一呆，随即反驳道：“怎么可能！我会在意他？这个小气鬼，不爱搭理人，还不知道怜香惜玉，我看呐，这辈子也不会有哪个女子去在意他了。” “是么？”黄襄狐疑的看着她，上上下下瞧得明道红心里瘆得慌。 “当然了！”明道红一口肯定道：“我只是念在与他相识一场，大家怎么着也算是朋友，而且他答应护我安全，我自然是希望他能好一点儿，表现能得正常一点儿。” 黄襄仔细的看了看明道红脸上的表情，只是她失望了，因为明道红说这些话的时候，眼神中的确没有什么掩饰逃避的痕迹。 “其实你就算真喜欢上了亡公子，那也没什么的，亡公子长相英俊，而且年纪轻轻武功便已不俗，只是他身上定然背负着许多故事，这些故事需要你有耐心的一一去了解，去发现。”黄襄笑了笑，不知道为什么，她还是认为明道红已经对亡小莫产生了一丝丝不可察的情意。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 ———— （1）我自横刀向天笑，去留肝胆两昆仑。这话是清朝的谭嗣同说的，在这里被小路借一个宋人的嘴说了出来，还请大家不要见怪，只当娱乐便好了。 第二十三章 虽素亦喜，觉远有话说 “黄姐姐好像很懂的样子，莫非黄姐姐你已经有了自己喜欢的人，又或者说是黄姐姐你曾经喜欢上某个男子？”明道红听黄襄对自己讲了这么多，不禁有些好奇的看着黄襄的眼睛问道。 黄襄听了她这个问题，不禁莞尔。“我哪里有喜欢过什么人，只是姐姐我痴长你几岁，再者我在襄阳时经常跟江湖上的人来往，这见得多了，知道的自然也就比你多些。” “是么？”明道红半信半疑的看着黄襄，心中猜测着她这话这话能有几分可信度。 “自然是的！”黄襄点了点头，“走吧，我们到附近走走，虽然来了少室山而不能入少林，但是见识一下这少室山的景色也是不错的！” 说着黄襄提裙踱步，领在前头缓缓走去，明道红站在原地瞧了她几眼，遂亦步跟上。 少室山上，简陋的茅屋独自坐落在后山之中，周围除了茂密的林木；除了清脆悦耳的鸟鸣；除了斜阳透过繁茂的枝叶射在地上的道道光影；便只有那茅屋顶上袅袅升起的青烟。 幽静的后山，幽静的茅屋四周，亡小莫独自倚靠枝头，望着某个方向怔怔出神。不远处的树下，是黄襄与明道红两个年轻貌美的女子在悠然散步。 茅屋处，张君宝的身影时而自灶房中出来转进正屋之中，时而从正屋之中走出步入灶房里面，忙碌的身影在两间屋子之间辗转。 随着时间的一点一点过去，张君宝不仅将师傅觉远的药煎好了，还把几人的膳食也准备妥当了，在张君宝的招呼下，亡小莫三人再次回到堂屋之中，围着那张摆在堂屋正中位置的桌子一一落座。 “几位想必也是饿了吧，饿了话你们就先吃好了，我给师傅把药多端过去就来。”张君宝把一切都收拾妥当了，然后端起桌上一碗散发着浓浓中草药味道的药汤，对亡小莫三人这般说道。 说完他也不待三人搭话，端着药汤转过身子向着右边的那间觉远住着的房间走去。 “来，我们吃吧！”明道红早就饿了，她见张君宝这样吩咐了，哪里还会客气，当下拿起筷子便动起手来。见她这般举动，亡小莫与黄襄也都不再等待，各自拿起摆在眼前桌面上的筷子，端起饭碗开始吃起来。 只是大概是因为这里是觉远的居所，所以张君宝做菜的时候特地有所顾虑，没有给三人提供一个荤菜，清一色的全是素食。 虽然如此，但是三人仍旧吃得比较满意，因为这好歹是加了油盐酱醋等调料的食物。比起三人一路走来，风藏露宿时捉几只野味随便放火上烤烤，然后吃进嘴里，味道那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且说三人在堂屋里吃得开心，而堂屋右侧的房间里张君宝却是在服侍着觉远用药。床前的张君宝端着盛满药汤的碗，另一手拿着汤勺，他在碗中匀上一勺热气四溢的药汤，同时还不忘体贴的在嘴边吹上一会儿，直至将药吹温，这才轻轻送进半倚床头的觉远口中。 一勺又一勺，觉远喝得极慢，张君宝喂得也慢，直到碗中的药汤见底，张君宝这才拿着碗勺起身准备出去。 “君宝！”在张君宝转身准备出去之际，觉远轻声叫住了他。 “师傅，怎么了？”张君宝回头关切的看着觉远，“是不是您哪里不舒服？” “没有。”觉远微笑着摇了摇头，他对张君宝说道：“等一会儿你用过膳后记得来我房里，我有事儿要跟你说。” “知道了，师傅。”张君宝应声道。 “还有，到时记得让外面的三位朋友也一块进来吧，相见即是有缘，我看过他们的面相，三个俱都不是恶人，你可以好好与他们做朋友，与人为善总是没有错的。”觉远柔声说道。 “是，师傅。师傅还有什么事儿么？”张君宝将师傅的话记在心里。 “没事了，你先出去吧。”觉远摆了摆手，然后靠着床头，微微眯起了眼睛。 张君宝出了觉远的房间，来到堂屋的桌前时，亡小莫三人已经快吃好了，而且桌上的菜也已经没有剩下多少。见到这样的情景，黄襄与明道红都是有些不好意思的冲张君宝歉意一笑。然后便听黄襄对张君宝说道： “张兄弟，我们本以为你很快就会出来，没想到你在里面呆了那么久，而且这些菜虽然都是素菜，但是都挺合我们胃口的，所以我们也没给你有剩下多少，你还是快些吃吧，别让饭菜都凉了。” 张君宝听了这话微微一笑，毫不在意的摆摆手道：“没事儿，几位皆是我的客人，你们吃得开心我也就开心，你们要是吃得少我才不高兴呢。你们不要客气，要是没有吃饱可以说，我再去做一些出来便是。” “不用不用，我们都吃饱了，你不用再去麻烦了。”明道红见他说着大有再做些饭菜过来的样子，于是连忙摆手摇头，同时还拍了拍了自己的肚子，表示自己已经很饱了。 “那好吧！既然这样那我就不去做了。”张君宝说罢拿起桌上的一个碗盛了些饭，然后在桌子空置的那一面坐了下来。正准备开吃，他见到亡小莫三人放下碗筷要出去，忽然又想起觉远对他的吩咐，于是他对三人说道： “你们等一会儿跟我一起到师傅房间去，师傅说有事要对我说，让你们也跟着。” “大师有事要跟你说，然后让我们也跟着？”黄襄疑惑的看着张君宝。 “嗯，师傅是这样说的，他说相见即是有缘，我也不知道师傅要吩咐的是什么。”张君宝说完拿起手中的筷子夹了些菜送进自己嘴里，细细咀嚼起来。 听了他这话，黄襄与明道红对视一眼，然后又看了看亡小莫，后者低着头独自沉默。不解之下她对开吃的张君宝回道：“这事我们记下了，我们先到外面走走，张兄弟你要是吃好了便跟我们说一声。” “嗯嗯！”张君宝嘴里嚼着饭菜，含糊不清的点头答应着，于是明道红三人向着门外走去。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 ———— 第二十四章 觉远传经，各有所得矣！ 且说张君宝告知黄襄与亡小莫三人，让她们待自己用膳完毕之后一起去觉远的房间一趟，而黄襄与亡小莫、明道红三人也都在心下记着此事，出门只是在屋子附近走走，消化消化胃中的食物，并不曾远去。 而她们在外边也没有等多久，张君宝便出来将他们叫了进去。此刻，觉远的房间中，张君宝在最前面的位置，靠着床沿坐下。至于黄襄三人，则是一字并排开，站在离床一米开外的位置。 “君宝啊，”觉远背靠着床头的护栏，中间垫着一个软垫。 “师傅，我在。”张君宝一边回应着，一边伸手将觉远那双放在被子上的苍老得如同秋天里干枯的老藤一般的手握在自己的手心里。他想用自己的体温来让年老且病的觉远感觉到自己存在的真实性。 “时间过得真快，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你已经由当初的小孩长成了如今这般大人模样了。”觉远慈和的看着张君宝，脸上的皱纹因为他淡淡的笑容而皱在了一块儿，挤出深深的沟壑。 “师傅怎的突然说这些？”张君宝听了觉远的话，也是想起这些年来跟随在师傅身边的一点一滴，师傅从来都很祥和，对他不打不骂。 平日里，他从寺中其他的师兄弟处了解过一些事情，他知道有些师兄弟在练武不用功时是经常会遭到他们师傅的打骂的。尽管这里是少林寺，寺中僧人讲究的是八戒：一戒杀生，二戒偷盗，三戒淫邪，四戒妄语，五戒饮酒，六戒着香华，七戒坐卧高广大床，八戒非时食。但是这里的很多僧人都是自幼入寺，不一定都是些能戒除自身情欲的高僧，所以这样的情况倒也不是多稀奇。 他觉得自己摊上这么个师傅很幸福，比之大多数师兄弟们都幸福。 “为师这一生不曾做过什么错事，唯一的一件便是这楞伽经被盗之事。方丈师兄言我之罪在于偷学经阁之中的武学秘籍，并且不慎将之遗失。但是武学非是我所看重的，那楞伽经中的强身健体之术我也只是无意间习得。”说到这里觉远不禁轻轻叹出一口气。 “经书被盗之后，方丈师兄欲让我将所学武功写出，只是我因为不曾重视过那楞伽经上的强身健体之术，一时让我将之写出，又哪里能实现，这事从此也就不了了之。不过近日许是我大限将至，每日里闭眼便能见到佛祖，这以往不曾记起来的强身健体之术也渐渐被我重新忆起。” 说到这里他目光看向张君宝，对他说道：“你去拿纸笔来，我说你写。” “是，师傅！”张君宝起身走向门外，而觉远则转首看向一旁的黄襄三人，继续道： “这上面的精要虽然只是强健自身的皮囊，于佛理无关，但是循着此法练习之后，可以做到无病无痛，想来对你们还是有些用处的。虽然方丈师兄不希望少林弟子以外的人学此法，不过只要你们不对外去说，想来他也不知道这些。” 黄襄听了觉远这话，不禁怪异的打量了他几眼。在她的记忆中，当年的那个觉远可是极为迂腐老实的，不过如今这话倒又不像迂腐老实之人能说出来的。莫不是挨了少林方丈的重罚，又在这后山担了几年水，因此变得开通了些？黄襄心中这般想着。 许是瞧见了黄襄眼中奇异神色，觉远笑了笑道：“我违背方丈师兄意志将此法传你们，乃是有一事相求，不知几位可否能答应我？” “哦？”黄襄眼中有些恍然，只听她问道：“不知大师有何事相求？” “事情么，倒也不是什么难办的事。只是希望在不久的将来，我坐化之后，几位施主可以代我将君宝送至临安一户人家家中。”觉远答道。 “可是临安那么多户人家，我们怎么知道是哪一家？”明道红听了他的要求，不禁站出来说道。 “此事到时我自会告知你等，你们只若是答应，便点头，若是不答应，老衲也不能强求。”觉远说到这里时，房门一声轻响，却是张君宝拿着纸笔从外面走了进来。 张君宝进来后，转身将房门关上，同时对觉远说道：“师傅，纸笔我已经拿来了。” “嗯，好。”觉远回应着，但是目光却是看着黄襄。黄襄垂头想了一下，最后迎着觉远的目光重重地点了点头，见到这里，觉远脸上露出一抹笑容。 其实这事儿并不算是什么事儿，只是觉远至今仍旧将张君宝当做孩子在看待，这兵荒马乱的让张君宝一个人从少室山去往江南的临安，路途遥远尚且不说，安全问题才是他最为担心，是以他才想着与几人做这么一番交易。 “君宝，这篇经文名为《九阳》，你且记下。”待张君宝走过来后，觉远才又重回之前的的话题，他一边回忆一边叙说。 “……他强由他强，清风拂山岗；他横由他横，明月照大江……”洋洋洒洒千余字，从觉远紧皱的嘴唇中，从张君宝轻盈灵巧的笔下，展现出它神秘的奥义。 站在一旁的黄襄与亡小莫起先都是对着觉远口中的强身健体之术不甚在意，但是随着觉远老和尚所说的内容越来越多，他们二人脸上的神色渐渐凝重起来。他们都是怀有武功在身的，而且还是江湖中极上乘的武学，对武学的优劣，他们一闻便知。毫无疑问的，此刻觉远口中道出的这篇被他自己称作强身健体之术的功夫，乃是一门不俗的武学。 这些经义在二人听来，不仅极为玄妙，而且以往他们练功之时遇见的不解，疑惑，迷茫，都在听经的过程之中从经义里面得到了诠释，得到了发展。相信只要给二人一些时间，待他们将这些理解化为己有，感悟更加透彻，到时他们的武功必将更进一步！ 当然了，三人中除了亡小莫与黄襄两人若有所悟之外，还有明道红这个不会武功的也是若有所得。 《九阳》乃是夹杂在楞伽经中武学，是一和尚所写，其中除却武学之用，还有一些浅显的佛学道理，佛家经义主张明心见性，念头通达，无论浅显还是深奥，对外人来说，都是有一定作用的。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 ———— 第二十五章 觉远坐化，遗信道身世 由于黄襄答应了觉远的要求，而她与亡小莫在听了《九阳》之后，各自对自身武道又有所感悟，是以她们三人并没立时离去，而是在茅屋的旁边又搭了三间更加简陋的房屋，然后就此住了下来。 觉远似也知道自己命不久矣，除了第一日将经义传给众人，之后每日都不忘给众人讲解自己练习此功的心得体会，同时还会给几人说一些佛理，不忘在传功的过程中弘扬佛道精神。这让几人对经义的理解变得更加快速，如黄襄与亡小莫这样从小便重视武学的人来说，他们的武功进境是可见的。而像张君宝这样练了武功，却又只是将它当做强身健体的把式的人来说，进境就要慢上许多了。 至于明道红，她则每日里琢磨自己的卦术，乃是地地道道的神婆一个。 如此，及至半个月后，在一个鸟鸣阵阵，晨光雨露的早上。张君宝在觉远的房中悲伤的发现觉远已然身子僵硬，坐化了去，这样的日子才算是告一段落。 虽然觉远的逝世是张君宝早就料定了的，但是当事实真的到来之时，他还是忍不住悲痛的落了下泪。对此，黄襄与明道红亦是有些伤感，她们与觉远相处半个月，这半个月虽然在时间上来说很短，但是这位慈和的大师毫无疑问的算是一个很容易让人感到亲切的人，相处下来，那种感觉便如是自家的长辈一般，情愈久愈坚。 唯有亡小莫，众人从他脸上看出任何的情感，他的脸总是那样木然，他的嘴总是那样沉默。 之后，张君宝将师傅觉远安葬在离茅屋不远的林子中，削下一段硬木作为墓碑，其上书就觉远名姓、亲属，又跪在觉远的坟前，亲自为黄泉之下的恩师念了一遍又一遍的往生咒。 “张兄弟，你不要太过悲伤，大师虽然是因病逝去，但是他生性豁达，此生已然没有什么遗憾，当下你应该做的便是过好自己，相信这才是大师在佛国所希望看到的。”站在一旁的黄襄张君宝长跪坟头不起，于是忍不住开口对他这般说道。 张君宝经咒声一停，他没有回头，而是对黄襄回道：“黄姐姐，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只是师傅他素来喜欢念经诵佛，如今他走了，我想多念几遍给他老人家听听。” 说完他又开始念起咒来，低声的呢喃，若有若无，似疾似缓。 “你别忘了，大师留给你的那封信，你不妨先看过再给大师诵经也好。”黄襄听他这么回答，不禁提醒道。 “对呀！快看看大师都在信里给你说了些什么。”明道红也参合道。 张君宝诵念的声音又是一停，经两人提醒，他才响起在师傅房里发现的那封留给他的遗信。想到这里，他站起身来，转身朝着茅屋走去。 三人回到屋中，径自走入觉远的房间，然后张君宝再次找到那封发现师傅坐化时摆放在旁的遗信，信封上写着‘我徒亲启’四个大字。 他没有犹豫，直接将信封拆开，然后拿出了里面的信纸，在眼前展开细细浏览： ‘君宝，为师有一件事一直没有告诉你，这件事是关乎你的身世的。你有一个家，你的家在临安，你还有父母，你的父亲叫张弢，他和你一样，曾经是少林的俗家弟子。 这些本来我应该一早就告诉你的，只是你的父亲当年在少林犯下了过错，被逐出少林，并发誓不再使用少林武功。此事一直成为你父亲心中憾事，所以在你出生之后，他让你入少林赎罪，为了不让方丈发现你与你父亲的关系，他十多年来忍痛不上少林看你。 如今我坐化在即，这一切也该向你吐露了，我想你应该回到你父母的身边，和他们一起生活，享天伦之乐，佛终究不属于你。 临安路途遥远，我已经与黄姑娘几人说过，让他们陪你一道去临安，安全你倒不必担心。 为师去了，君宝，不要哭！’ 信中内容不多，但是张君宝看完之后却是心中起伏不已。原来他有家人！原来他不是孤儿！原来他…… 很多的不解、苦涩，如今都在这一纸信中恍然，他激动，又有些忐忑不安。师傅觉远让他回临安，去找自己的父母，但是从未见过父母的他，心中却是如小鹿在乱撞，砰砰跳动不已。师傅离逝的悲伤，不知不觉间竟淡了下去。 “怎么样？大师信上都说了些什么？”黄襄在他身后问道。 “师傅在信中提到了我的身世。”张君宝说着将信纸折好重新塞回到信封中，然后贴身纳入怀中。这是师傅的留给他的遗物，他要好好收藏，以便将来想师傅时可以拿出来睹物思人。 “还有么？”黄襄问道。之所以她一直关心这封信，是因为她一直记着半个月前答应觉远的事，毕竟当初觉远可没有告诉她要将张君宝送到临安哪户人家。如今觉远坐化了，这信自然也就成了关键。 “师傅还提到你们将送我去往临安，因为我的家在临安。”张君宝又再次回答道。 “真的吗？”明道红忽然极为开心的插话道：“你家也在临安？这可真巧，我家也是临安的，以后我们可以作伴了！诶对了，觉远大师有说你家在临安什么方位吗？” “没有。”张君宝低下头回忆了一下信上的内容，但是他又说道：“不过师傅在信中跟我说，我爹姓张，单名一个弢字。” “张弢？！”明道红顿时瞪大了双眼，她像是一下想到了什么事情，脸色立时变得很差很差，随后她还用怪异的眼神上上下下瞧了张君宝几眼，然后低下头没了声响。 “怎么了道红妹妹？”黄襄看到她脸色不大对劲儿，于是出言关切的问道。 “啊，没……没什么！”明道红抬起头敷衍道，虽然她竭力掩饰，但是无论是黄襄还是张君宝，都能从她神情当中看出，她一定有事！ 不过明道红不愿说，二人也不好再问，只是继续商谈信中事宜，然后是关于去临安的日程安排。 在二人商谈这些事情的时候，明道红不知不觉轻易脚步来到了茅屋外面，她双眼无神，心中似是在想着什么事情。走着走着，明道红忽然感觉自己撞到了一堵墙上。 “哎呀！”撞到‘墙’明道红轻抚额头，她抬起头来一看，原来自己撞到的不是墙，而是一直滞留外面挂在某株树上的亡小莫。 “阳殇姐姐你干嘛！”明道红一边揉着自己隐隐作痛的额头，一边用似娇似嗔的眼神责怪似的看着眼前一脸冷然的亡小莫。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 ———— 注：弢（tao）读第一声。 第二十六章 独身上路，冷清的客栈 “你有心事。”亡小莫看着她，虽然是在问话，但是让人听来却像是在直接叙述某件事。 “连你也看出来了！”明道红神色郁郁，她低垂着眼睑，目光看着脚下。语气轻柔，脸上没了往日的开朗。 “阳殇姐姐陪我走一会儿好么？” “嗯。”亡小莫轻轻点了点头。 “其实有时候我真的很羡慕你跟黄姐姐。”明道红一边踱步走着，一边自言自语似的对跟在后面的亡小莫说道：“你们江湖中人整日里高来高去，没有平常人的那些烦恼，不用想着怎样去应对家人的安排。吃也罢，睡也罢，一切都是按照自己的意愿去生活！” 亡小莫静静的跟着，对她的话不作任何评价，明道红身后除了轻微的脚步声，便只有更轻微的呼吸声。 “不像我，面对家人对我的安排，我无从选择。”明道红继续说着，她想到自己的将来，不禁更是悲从心来，她此刻突然好想肆无忌惮的大喊几声，然后……然后再像个疯子一样在雨中奔跑。 “喂，阳殇姐姐你有在听我说话么？”明道红见身后的亡小莫一直不搭话，于是回头问了一句。 “嗯。”亡小莫冲她点了点头。 “早就知道你是这个样子，”明道红无奈的看着亡小莫那张万年不变的脸，她转身大踏步向着前方走去，嘴上似是无所谓的道：“算了！什么烦心事还是不要去想它了，至少现在我是快乐的，就让我好好珍惜现在的自由生活吧！” 两只斑斓的蝴蝶迎着微风翩翩飞来，绕着明道红身周起舞，已经打算将烦心事都抛下的明道红见了，则开开心心的追着这一对儿蝴蝶跑着、蹦着、跳着，亦如一直无忧无虑的绿蝶，在光线道道的林子中翩翩起舞。 站在远处的亡小莫，看着与蝶共舞的明道红恢复了往日开朗的模样，嘴角情不自禁扬起一道不可察的弧度。 只是这抹笑还没有出现多久，便又被身后的一道声音给打断了。 “亡公子，道红妹妹，你们都过来一下，我有事要跟你们说。”是黄襄，她此刻正跟张君宝一道从屋中走出。 正在远处追着蝴蝶的明道红听到她的喊声，于是停下追逐的脚步，转身向着这边走来。 “黄姐姐，你要说什么事儿？” “倒也没什么事儿，只是觉远大师如今坐化，当初我答应觉远大师的事儿却要去完成了，明日一早我准备与张兄弟一同出发，启程前往临安，寻找他的父亲张弢，不知道红妹妹与亡公子打算如何？”黄襄说罢看向二人。 明道红脸上原本恢复的笑颜，在听到她这番话之后又再度消失不见，她对黄襄说道：“我出来已经很久了，我想我也该回去了，既然黄姐姐正好要去临安，那我们便一起吧，相互之间也好有个照应。” “嗯，这样也好！亡公子你呢？”黄襄听了明道红的回答，遂又扭头看向亡小莫。 亡小莫低头沉默了一会儿，众人也不知他在考虑什么，但是很快的，亡小莫用自己的行动告诉了众人自己的选择。他转身离去了，没有依依不舍的道别，只有一道渐行渐远的背影，没有告知众人他将去往何方，因为他也没有方向。 临安，那个熟悉又陌生的地方，现在还不是他回去的时候，他需要的是时间，是武功的进步。他还有更多的事要去做，但这些事他都不知道如何着手，此刻唯有听天由命！ “喂！道红妹妹回神了。” 黄襄用手在明道红眼前晃了几下，明道红回过神来，颇有些迷惘的看着黄襄：“黄姐姐，怎么了？” “怎么了？人都走了你还看呢！”黄襄翻着白眼，随即又是一副若有深意的眼神看着明道红，“你说，你是不是真的喜欢上亡公子了？” “啊？哎呀，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嘛，这是不可能的事，我怎么可能喜欢上他，我就算要喜欢，那也是喜欢那种大英雄，顶天立地的大英雄知道么？”明道红见她又提这事，于是将自己心中的标准伴侣说了出来。 “知道，我爹就是这样的大英雄。”黄襄对她回道。 “……”明道红无言以对。 —— 且说亡小莫独自一人离开觉远住处，他心念自己经过觉远的一番传经，自感武学修为可以再进一步，于是他在下了少室山之后便寻思着找一处僻静之所好好整理一番此行所得。 只是下山之后天色渐渐沉了下来，时候已然不早。他加快脚步又行出数里，遇着一个小镇，镇上冷冷清清，没有什么人。对此亡小莫也见怪不怪，因为这里是蒙古辖下，自从他与黄襄明道红两女进入到北方后，便一路都是这样的情景。 他径直来到镇子上，找了一家看起来还算不错的客栈，然后走入其中。 “这位客官，请问打尖儿还是住店？”亡小莫刚一走入客栈中，小二便迎上前来热情的招呼。而远处靠着柜台打瞌睡的掌柜听见声音，立时没了睡意，一双眼睛也向着这边看来。 亡小莫没有回答，他转头环视了整个客栈一眼，客栈里只有四个人，一个掌柜、一个店小二、还有两个看起来跟他一样，也都是带着凶器的江湖人。 两人中，其中一人脸上涂有青绿花斑，身形微胖，头上带着一顶西域人才有的羊皮绒帽子。还有一人身形略瘦，脸色苍白如纸，鬓角发须斜向上倒竖而起，身上穿的衣服也有些另类，两袖竟是与侧腰衣襟连在一块儿！ “住店！”亡小莫看罢，对小二冷冷的道。 虽然如此，那个店小二却依然带着亲切的笑容，他对亡小莫问道：“客官，不知您是住上房，还是……” “上房！”不等那个店小二问完，亡小莫已经丢给他几两碎银，然后头也不回的向着上楼的扶梯走去。“还有，给我准备热水与半斤花瓣！” “好嘞！客官您等着，稍后给您送上去。”小二爽朗的应道。 整个过程中，那另外的两个江湖人只是起初瞄了这边一眼，便不再感兴趣，只顾继续埋头吃着自己桌上的美食。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 ———— 第二十七章 西域四魔，初闻名剑庄 入夜之后，客栈中，亡小莫一番简单的梳洗，随后便脱去外衣，吹灭灯烛上床睡觉。四周一片静谧，且由于客栈处于小镇中心位置，闭上双眼躺在床上的亡小莫连虫鸣也听不见一声。 困意渐渐袭来，亡小莫不知不觉陷入半睡半醒的状态之中，忽然耳畔传来一道极细的脚步声。亡小莫猛然睁开了双眼，但是他却没有起身，只是运功于双耳，极力倾听。 “咯吱~”一声轻响，一种房门被人推开的声音传入亡小莫耳中，接着便听有人在窃窃私语： “血奴，咱们都等了一整天了，这红娘跟老大怎么还不来？”说话的人语气有些低沉，像是故意压低了自己的声音。 “这个我怎么知道，等他们来了，到时你自己问他们不就行了。”另一人话音有些尖锐，听起来有些刺耳。 “来了才问还有什么用，他们要是不来，那我明日一早便先行走了，到时也别说是我不听指令，每次都让我们等这么久，我家宝宝还等着我给它寻找食物呢！”那个语气低沉的人抱怨道。 “得了吧！每次你都这样说，但是最后还不是等到老大到来？你也就敢说说而已。”被称作血奴的那人不仅话音刺耳，连所说的话也很刺耳。 “你懂什么，我这是看重大家兄弟一场，不愿因此伤了感情。”声音低沉的那人反驳道。 “咯咯！”这时一声娇笑传来，接着一个女子的声音传来，只听她道：“说得真好听，蛇魔就是蛇魔，最是感情用事，不仅对人有情，而且还对蛇有情。可惜呀！若是天底下的男人都像你一般，那我也不用夜夜独守空房了，唉……！” 听到这里，亡小莫眼神一凝，这个女子的声音他非常熟悉，正是几个月前他与明道红两女在树林中遇见的那个自称红娘的人！ “红娘说得对，”血奴附和道：“蛇魔你就是感情用事，像你这样的人，我一直搞不明白为何会在这个江湖上存活至今，而且论武功我也不低于你，但是你却是咱们西域四魔的老三，而我只能做老四，真是可气！ 不行，我心里怨气没法压制了，咱们再来比划比划，我要做老三。呀啊啊~” 此话过后，亡小莫便听得一阵阵打斗之声，想来是血奴与蛇魔斗了起来。 “打吧打吧！最好是你们两人一起死掉，那这天下的负心男人便又再少上两个，这样的事情真是再好不过了。”两人打了一会儿，亡小莫便听那个红娘幸灾乐祸的如此说道。 “血奴，这个大小咱们当年可是说好了的，谁要是输了谁就做老四，当年你自己输给了我，为何你却总是不服气！”蛇魔的声音听着有些急促，想来是因为打斗引得气息不顺。 “当年是当年，那时候是我一时失手，现在我做够了老四，你这个老三也该换我来做做了！”血奴厉声回答。 “你不讲信用，既然你这样不讲兄弟情义，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来吧来吧！今天我要翻身做老三了！” “真是胡闹！”两人打得正欢，砰砰声不绝于耳，这时一道喝声响起在亡小莫耳际，声音中带有雄浑内力，来人显然是一个高手。 此话一出，那个蛇魔与血奴的打斗声陡然一止，随后便听两男一女的声音一齐传来： “张老大！” “你们这是在干甚么？我让你们去办的事情都办好了？” “……”蛇魔三人没有回答。 “既然没有办好，那么你们在这里干什么？自己人内斗？还斗得这么高兴，蛇魔、血奴你们说说，你们这是要干什么？”那个张老大喝声质问道。 “还有你！红娘你也一样，他们打起来你难道不知道阻止吗？竟然在一边看热闹，你们给我说说，在你们心里还有没有我这个老大？”张老大好像还没有说够，再次开口道：“下次若是再让我看到你们这样，我……” “什么人在那里吵吵嚷嚷？大晚上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他正要继续说下去，不料客栈中有人“啪嗒！”一声推开窗户在夜里大声质问，语气听起来颇为不善。 张老大沉寂了一会儿，随后他冷哼一声，破空声陡然响起，接着那个放话威胁的吃瓜客便“啊！”的一声惨呼，大声哭嚎着：“我的眼睛！我的眼睛！兄弟们，这里有人闹事儿，大家出来宰了他！” 此话刚一说完，那个吃瓜客便又接着“呀啊！呀啊！”的哀嚎起来。虽然如此，但是周围却陆陆续续的有人把灯烛点起，木质的地板不断传来“砰咚砰咚”的撞击声，显然是有许多人应声而起。 “跟我来！”张老大一声低喝，接着四人再无声息。 亡小莫起身穿好外衣，他翻过窗户来到客栈屋顶之上，借着月光极目四望，只见远处有四道身影正起落间消失在小镇出口的方位。 不知这红娘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亡小莫微微蹙眉，他低头想了一下，看着客栈内乱糟糟的一团，一时半会儿看来是没法入睡了。既然如此，亡小莫足下运起轻功，几个纵跃间追着红娘四人的方向而去。 不多时，亡小莫出了小镇，沿着四人留下的痕迹，在他全力的施展轻功之下，很快又奔出一里多路。前方忽然突现一点火光，亡小莫连忙停下脚步，他小心地接近之后，果然看见有四人正围在一堆燃烧着的柴薪周围。 四人中，着粉色衣裙的是那个曾经与亡小莫见过一面的红娘。还有两人一胖一瘦，胖的那人头上戴着一顶西域羊皮帽，瘦的那人则身着古怪服装，竟是亡小莫白天进客栈之时看见的那两个江湖人。 亡小莫藏在远处的一棵树上，运足耳力，然后便听到张老大对三人说道：“蛇魔、血奴，接下来你们继续查探上次的事情，还有红娘，上次的任务你先放一放，我这次有更重要的事情要你去办！” “又有何事？你的事可真多！老娘怎么会摊上你这么个结义兄弟。”红娘抱怨着。 “听说中原百年前有一个名剑山庄，山庄内藏有白玉、玄武、绝命、琉璃、清风、青铜、轩辕、玄铁八柄神兵，这次你便为我去打探八柄神兵的下落。记住！这次的事极为重要，交给他们两人我不放心，你可不能让我失望。”张老大郑重的对红娘说道。 “知道了，这事交给我你就放心吧！上次要不是因为我遇着一个有趣的俊公子，哪里又会耽搁了你的任务。”红娘娇声说道。 “俊公子，哼！可别下次又是遇见哪家俊公子坏了我的事。”张老大轻哼一声，语气极为不满。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 ———— 第二十八章 行藏被觉，小莫遭围追 “我倒是想再遇见一个俊公子，只是天底下哪里有那么多俊公子所以你不必为这事担心！”红娘娇声一笑，反倒劝慰起张老大来。 “希望如此。”虽然红娘这样说，但是张老大却没有多乐观，眼前的三人一个个是什么性子他最清楚不过，万事交给他们去办，都少不了自己的一番帮衬，不然坏事的可能性极大。 听到这里，亡小莫已然没有了什么兴趣，这四人虽然看样子是有所图谋，但是这一切都与他无关，既然事情与他无关，那他也就没有听下去的必要了。想到此处，亡小莫脚尖轻轻一点，借力向着来时的方向飘去。 然而令他没有想到的是，正是他这轻轻一点，却是将一只睡在树枝上的鸱鸺（1）惊飞，跟着翅膀扑腾扑腾的声音在夜里响起。 “什么人！”张老大猛然抬头，只见远处一道黑影一闪而逝。“不好，快追！” 张老大吩咐一声，当先朝着亡小莫追去，其余三人见状，相视一眼，也施展轻功紧跟其上。 然而亡小莫的轻功乃是武林极为顶尖的功法，四人中，除了张老大能勉强追上外，另外三人则是越追越远。不过张老大追得也非常吃力，他眼看亡小莫即将从自己的眼皮底下走掉，反倒停下脚步不再追赶。 “哼，我倒要看看是你跑得快还是我的弩箭快！”只见张老大手中不知何时竟然多出了一张劲弩，弩上置有一箭，箭尖森冷的反射着惨白的月光。 “咔嚓！”一声机栝拉动的声音响起，弩上的利箭顿时激射而出，直奔远处的亡小莫而去。 “嗯哼！”亡小莫猝不及防，猛然腿上一痛，差点摔倒在地。他低头一看，只见右边大腿之上插着一只利箭，箭尖透体而出，猩红的血迹沾染其上。他回头一看，果见那个张老大正端着一张劲弩在冲他冷笑，见此情形，亡小莫目中寒光一闪杀机四溢。 不过亡小莫极有自知之明，他知道以自己目前的武功非是对方的敌手，若不及时走掉的话怕是有性命之忧。况且对方还有三个帮手正在赶来，到时四人一起围攻之下，他怕是更难有生路可言。 想及此处，他果断放弃与对方一决高下的想法，再次运足一口气，施展身法向着林中深处逃亡而去。 “跑得掉么？”张老大冷笑一声，他眼神不屑的看着前方继续逃亡的亡小莫，再次施展身法追击而上。 亡小莫此刻由于腿部受伤，速度渐渐缓了下来，张老大在后头追着，开始还需要使出全力，但是随着亡小莫的速度下降，两人的距离也愈拉愈近。 “小子，不管你是什么人，既然偷听了我的计划，那么今日便只有一死！”张老大直至亡小莫身后一丈处，猛然大喝出声，同时光华一闪，手上多出了一柄宝剑，剑尖锋芒一吐，径自向着亡小莫刺来。 说时迟那时快，亡小莫在对方宝剑及身之时，侧身一让，将刺来的宝剑躲开。随后他右手在背后一带，被麻布缠绕的骨剑顿时到了手中。 “自大！”亡小莫冷哼一声，挺剑向前便是一刺。骨剑在月光下无华，但是张老大却感觉到了莫名的危险，他不敢小觑对方这平平无奇的一招，连忙回剑抵挡。 只听“锵！”的一声，金属交戈的脆响在寂静的夜空下响过，“嗯？”张老大眼神一凝，他目光从骨剑之上一扫而过，陡然惊呼出声：“玄武！” 不错！亡小莫手中的这柄骨剑正是他让红娘去查探的名剑山庄八神剑之一——玄武剑！ 他之所以能确认这是玄武剑，除却亡小莫手中骨剑的样式与传言中的玄武剑一样不是金属打造之外，还有这柄骨剑的硬度。因为张老大自己知道，他手中的剑其实是一柄不俗的神兵，平日遇见凡铁制造的剑通常都是一斩两断，而今日遇见的这青年，却能以一柄骨制长剑将他手中的神兵挡下，由此这柄骨剑的可见不俗！ 然而，在张老大被突然出现的玄武剑惊喜的瞬间，亡小莫却是剑势一转，骨剑绕着张老大的兵器一滑，转而向着张老大上首削来。 张老大心头一惊，连忙抽身往后一退，将亡小莫这一剑避过。他站定在亡小莫身外一丈外，横剑于胸前： “小子，告诉我，你手中的玄武剑是哪里来的？！”张老大眼神凌厉的看着亡小莫。 “想知道么？先从我剑下活过今晚再说！”亡小莫一语道罢，手腕微动，剑势再转，一招力劈华山向着张老大身上招呼过去。 “好狂妄的小子！”张老大见他不愿多说，当下不再废话，手握神兵，施展无双剑法，化作漫天月华，道道寒光凛冽，招招逼命而来。 双方你来我往，不下片刻便已交手十数招。 亡小莫心知自己腿上有伤，既然无法逃走，不如死命一搏。打斗中，他想起幼年父亲教他剑法之时：‘剑法的最高境界不在手中有剑，而是心中有剑！心之过处，剑之所及，谓之心剑！’ 又想起不久前觉远老和尚教他《九阳》之初所提及的：‘他强由他强，清风拂山岗’，心下顿有所悟。他不顾此刻正与敌人交手，缓缓闭上了双眼，剑依然在动，心随剑走。 “咦？”不断施展剑法攻击，却都被亡小莫一一化解的张老大这时忽然一声轻咦，“竟然是合剑之法，看来你还有点意思，只是做了我对手，可惜，可惜！” 张老大说着手上攻势更加凌厉，他知道自己今日绝不能留下亡小莫的性命，否则错过今日，他日待亡小莫稳固合剑的境界之后，二人再碰面之时，到底是谁杀谁，那可就不一定了。 面对张老大更加凌厉的攻势，陷入合剑境界之中的亡小莫毫无所惧，他依然闭着自己的眼睛，循着剑势的走向，用心去感知，用心去体会，无论张老大攻来多少剑，他总能恰如其当的回剑抵挡。 如此，不多时，远处红娘等人终于追了上来。张老大听见四人的脚步声，不禁大声喊道：“蛇魔、血奴、红娘，快！一起将他杀了。” “老大，我们来了！”蛇魔一声大喝，手上托着一根蛇杖急速奔来，他的体型丝毫不影响他的速度。 “嚷嚷什么！累死老娘了。”红娘看似不耐烦，但是却也不敢耽搁，以一种比之蛇魔还要快的速度向着亡小莫与张老大这边赶来。 “呀啊啊！小子，看我银钩倒挂！” 两人速度虽快，但是作为老四的血奴却最先来到。只见他张开双臂，宛如一只夜行的蝙蝠，嘴上怪叫着，手里拿着一对寒光闪闪的银钩，径直向着闭目中施展剑法的亡小莫背后而来。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 ———— （1）鸱鸺（chixiu）均读第一声。 第二十九章 重伤昏迷，红娘要抢人 亡小莫猛然睁开双眼，从那种合剑的境界之中退了出来，他手腕一抖，荡开张老大攻向自己的一剑，然后霍然转身。视线所及，是血奴拿在双手之上的银钩。 面对这倒挂而来的银钩，亡小莫及时横剑在胸， “叮！”的一声脆响，骨剑银钩相接，火花四溅。 然而亡小莫他这一转身不要紧，要紧的是奔过来的红娘，她与蛇魔紧随血奴而至，本来是要施展自己的独门绝技【红拂袖】杀向亡小莫，但是在看到亡小莫的面容之后，她却是连忙停下了所有动作，同时嘴上一声惊呼： “是你！” “蛇魔来也！小子看杖。”追在红娘身后的蛇魔赶至，二话不说顶着一根蛇杖打向亡小莫。 “回来！”看到蛇魔的举动，红娘突然一声娇斥，同时玉臂往前一伸，一道粉色衣袖突然窜出，卷在蛇魔的蛇杖之上，蛇魔动作立时便是一止。 “红娘你干什么？！”蛇魔去势被她拦住，不禁回头怒道。 “这个俊公子是老娘的，你不要伤了他！”红娘同样面色不好看，警告似的看着蛇魔。 “什么你的俊公子，这小子是张老大的！你不要坏事儿。”蛇魔说罢奋力一挣，将红娘的罗袖挣脱，然后再次举杖打向亡小莫。 “张老大的？”红娘一愣，随后便是破口骂道：“蛇魔你敢忽悠老娘，张老大是男人，男人怎么会跟老娘抢男人！” 但是蛇魔已经没法回答她了，因为蛇魔与亡小莫打做了一块儿。此刻战团中，张老大、蛇魔、血奴，三人一剑、一杖、双钩呈三角之势夹击亡小莫，亡小莫形势极为凶险。 只见血奴飞行在空中，如同一只展翅的蝙蝠，提着一对倒挂的银钩左一下右一下袭击亡小莫，而蛇魔则持杖横扫、前顶、竖砸。亡小莫本来就受了箭伤，腿脚已是不便，被三人一番猛攻之下，不时要挨上几下，鲜血染红衣襟，招式愈见缓慢。 这时，亡小莫不慎背部又挨了蛇魔一杖，他踉跄几步，不待稳住身形，耳畔忽然一道喝声传来： “小子，死吧！” 张老大一剑刺来，目标郝然是亡小莫的心脏部位！张老大终于忍耐不住，要下重手了。 “不行！他是我的。”红娘一直在旁观看，此刻眼见亡小莫即将身死剑下，心里终是不甘心，于是她出手了。只见两道匹练自她双臂伸出，一下卷住张老大的脚踝，张老大去势顿止。 “红娘，你做什么！”张老大气极，他没想到自己的结拜义妹竟然关键时候扯自己后腿。 “张老大，往日我为你做了那么多，这次你怎么也得让我一次，这个俊公子我要了，你不能跟我抢！”红娘歉意说着，她手腕用力一拉，张老大顿时摔倒在地。同时她脚尖在地面轻轻一点，飞身来到亡小莫身边，趁着蛇魔与血奴愣神的功夫，玉臂轻轻一揽，将因为流血过多、体力消耗过巨而即将昏迷倒下的亡小莫抱在怀中，接过亡小莫手中的骨剑，然后转身飞离。 “愣着干什么，快追！”红娘刚刚飞身跃起，张老大立马冲蛇魔血奴吼道。 蛇魔与血奴被张老大一吼之下缓过神来，连忙施展轻功准备追击，但是他们二人脚步刚一迈出，忽然“嗖嗖嗖！”三道破空声响起，二人暗道不好！只是此时已经迟了，因为不禁他们二人，便是连张老大的脖子上也都插着一根银针。 “张老大，怎么办，这是红娘的迷魂针！”蛇魔与血奴两人苦笑着转头看向身后已经站起身来的张老大，脸上尽是无奈。 “红娘你……”张老大抬起手指着离去的红娘，心中别提有多气愤了，但是很快，银针上的迷药便开始发作，睡意渐渐侵袭他的神经，眼皮越来越重，越来越……渐渐地，他再无知觉。 “三位兄弟，红娘对不住了。”将陷入昏迷的亡小莫揽在怀中的红娘扭头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张老大三人，随后不再流连，纵跃之间，消失在丛林深处。 昏迷中的，亡小莫神志渐渐清醒，他感到自己浑身疼痛，除此之外，他还感觉自己的身子正一颠一簸的晃动。大概是受伤过重，内腑又遭此颠簸，亡小莫只觉胃里一阵翻涌，有一次要呕吐的冲动。 他轻轻的睁开了双眼，入眼处是急速倒退的丛林，还有身下的粉色罗裙，原来自己是被别人扛在了肩上！ 他正欲开口说话，忽然耳中传来身下女子的自言自语：“公子呀公子，这次你是落在我手里了。上次我便跟你说过，咱们再见之时，便是我俩的洞房之日，看来老天还真没有亏待我，这才几个月不到，就将你送上门来了！” 亡小莫听了这话心中一凛，到嘴的话连忙又收了回去，他这才想起自己此前的经历，张老大、红娘、蛇魔、血奴，而眼下将自己扛在肩上的女子可不正是那个红娘么？ 亡小莫想到这里，眼中神色闪烁不定，他不知道张老大为什么没有杀自己，也不知道后来发生的一切。正在他心里猜测着事实的真相时，身下的红娘再度说话了。 “张老大与那两个蠢货想要坏我好事儿，哼，没门！等老娘今夜舒服够了，下次再去向他们解释解释。” 原来这婆娘还是在觊觎自己的的美色！亡小莫心中一声冷哼，他不动声色的提气运指，猛然电射而出，点在身下正奔行中的红娘穴道之上，红娘顿时脚步一止，呆立在原地无法动弹。 “你……你是什么时候醒过来的？”亡小莫前半个身子悬在红娘肩后，红娘看不见他的表情，穴道被点的她只能骨碌碌地转动着自己的眼珠子。 亡小莫忍着身上的伤痛，艰难的使力从她肩头滚落下来，然后蹒跚着站起身，目光冷冷的看着眼前这个对自己的身体念念不忘的女人。他上前一步来到红娘身边，然后弯下腰，掰开红娘的芊芊玉指，拿过被她握在手中的骨剑。 剑，缓缓被举起，剑尖对着红娘白玉般的脖颈。 “呵呵！没想到我红娘最终还是死在了臭男人的手里，老娘有些后悔从张老大手中抢走你了，来吧，动手吧！”红娘说罢，缓缓闭上了自己的眼睛，只待亡小莫手中的骨剑往前一送，她便香消玉殒。 亡小莫举着手中骨剑，目光定定地看着闭上眼睛的红娘，良久，他收回了手中的骨剑，没有任何言语，只有渐行渐远的脚步声在这寂静无声的夜里响起……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 ———— 第三十章 小莫苏醒，菩萨与银狼 红娘听着耳边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她缓缓睁开了双眸，月夜下，亡小莫的单薄的身影蹒跚着前行，逐渐与夜色融为一体，再也看不清轮廓。 且不言红娘被亡小莫饶过一命之后心中作何感想，亡小莫自己的情况此刻却是有些不太妙。他在点住红娘的穴道之后，拿回自己的骨剑便独自离开，这一走便是十余里，伤势本来就极重的他，此刻再也支持不住，身子一歪，然后再次失去了意识。 皎洁的银月斜挂在高天之上，古有啸月之天狼，吸收太阴星之精华，通灵证道。虽然这些都只是人们为了表达内心对自然之神的敬仰，从而杜撰出来的一种虚无缥缈的神话，但是万事万物皆有灵性，此话却是不假。 在亡小莫昏倒过去之后，丛林之中，一对绿光闪闪的眼睛出现在不远处的树下，那对眼睛的主人在树下站了良久，最后终于从树下的阴影之中走了出来，银白的毛发，尖尖挺立的双耳，不时微微抖动一下，还有拖在身后的那一根大尾巴，这郝然是一匹夜行的独狼！ 只见这匹银色的独狼缓缓迈动四肢，来到亡小莫身边，它凑着鼻子在亡小莫脸上轻嗅，嗅了一会儿，随后它竟朝着亡小莫张开了大口，锋利的獠牙从嘴中突了出来…… 清晨，一缕阳光散发着金辉照射亡小莫的脸上，轻微的热度给亡小莫带来了不适，他睫毛微颤，缓缓睁开了双眼。 入眼处，是一道道倒挂在岩壁上的钟乳石，布满整个环形的穹顶，穹顶正中有数个小孔，金色的阳光正是从其中穿行而过，落在了亡小莫那略显苍白的脸上。 这时一阵轻微的响动传入亡小莫耳中，他没有起身，仍旧躺在地上，扭头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这一看却是惊得他猛地跳了起来，只见一匹银色的狼从洞口的方向行来！亡小莫警惕地盯着不远处的银狼，目光在四周扫视，下意识的寻找着趁手兵器。而那匹银狼见到亡小莫的动作，却是停了下来，它站在洞口的方向，抬着头看向亡小莫，嘴里发出沉闷的响声。 “年轻人，你不要紧张！”突然一道声音在亡小莫耳畔响起，但是亡小莫扭头四顾之下，却是一个人也没有发现。 “什么人！”亡小莫心中惊疑不定，此人话音在他耳畔响起，但是他却找不到说话之人藏身在什么方位，其实力可见恐怖！ “呵呵……”就在亡小莫全身戒备的时候，山洞的阴影处走出一个人来。此人手执一蒲扇，耳大面慈，头上发丝极为古怪，竟然与那寺庙中的佛祖金身一般，成一个个小山包的模样。 “阁下是何人？”亡小莫一见到此人，脸上神色更加凝重，他从这人身上瞧不出丝毫武者该有的气息，但是此人给他的感觉却是极为凶险、可怖。 “呵呵，我是何人？这话问得好。”那个怪人摇了摇手中的蒲扇，然后念道：“天地有心脏，佛道各一源，天下无出右，苦海涯无边。” 念罢他又看向亡小莫，笑着道：“年轻人，你的问题我已经回答了，现在该轮到你了。” “哼！”亡小莫一声冷哼，“装神弄鬼，在下亡小莫，不知阁下将我带到此处有何企图？” “企图？呵呵……”那个怪人摇了摇头，他一边晃着自己手中的蒲扇，一边说道：“这天底下能让我地脏菩萨有所企图的人的确是有，但那些人中绝对不会有你。罢了！相见即是有缘，你这无知小辈现在连真假都分不清，着实愚蠢，我且送你一物，希望你能好好利用，去吧！” 说着怪人一甩手，突然一剑一书向着亡小莫射来，亡小莫不由自主的伸手接住，定睛一看之下心中又是一喜。原来那剑正是自己的骨剑，而另一物则让他有些疑惑，因为那是一本书，一本叫做《九玄策》的书。 “这是……？”亡小莫看着手中的书册有些疑惑，他抬起头来正要向那怪人发问，不想眼前哪里还有什么怪人，只有那不知存在多少年的石壁依旧。 亡小莫疑惑的走上前去，确认自己没有看错，此处的确是一面石壁，他又不相信的伸出手敲了敲，没有中空的声响传来。他心中奇怪，再看向洞口的方向，那匹银狼也同样已经消失不见。 他又不相信似的在洞中转了一圈，到处察看一番，但是俱都没有找到什么机关，只有坚实的石壁。亡小莫心中莫名升起一丝恐惧，这样诡异的事情他还从来没有遇见过，这让他不由得想起小时候父亲亡小路给他讲的那些灵异故事，忽然觉背后凉飕飕的。 亡小莫低头沉默，不敢再发出一丁点声响，也不敢有任何的动作，怕真有什么不干不净的东西在背后看着自己。猛然地，亡小莫将自己的轻功施展到极致，从洞口一蹿而出。但是出了洞口之后，亡小莫仍是不敢停留，脚下轻功施展不断，一口气跑出了一里远，这才止住身形。 他回头看向身后，身后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林中道道金辉斜射，还有清脆的鸟鸣不时传来。 白天那些脏东西总不能出来吧？亡小莫心中如此想着，他在心头舒了一口气，回头正要举步离去，忽然一只脚抬起到半空，却又猛地顿住，然后目光看向自己的左手，手中正拿着一本古旧的书册。 亡小莫惊得一下将书册扔了出去，但是走出两步他又回身将书册捡了回来。他将书册拿在手中，皱眉想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好奇心胜过恐惧心，翻开第一页，不想这一看又是一皱眉，因为书上的字他根本看不懂！翻到最后一页，然后上面的字还是一样，他看不懂！ 亡小莫拿着手中的书册，脸色阴晴不定，他觉得自己被耍了，而且耍他的是人是鬼他也不知道。想到这里，亡小莫不禁冷哼一声，回头瞧了一眼山洞的那个方向，他将书册塞入怀中，然后辨别了一下方位，举步离去。 而此刻，那个亡小莫离开的山洞中，一个耳大慈面、发如山包的怪人正蹲在一匹银狼面前。他背后衣领处插着一把蒲扇，手中拿着一柄匕首，匕首尖处刺着一块肉片。怪人将肉片送到银狼嘴边，银狼抬首瞧了他一眼，然后张开嘴将肉片吃了进去。 “老伙计，你说我们是不是在这洞中住得太久了？”地脏菩萨似是在自言自语，但又像是在对眼前银狼问话。 银狼只是抬头看着他。 “你虽然不说，但是我知道你肯定是这样想的。”地脏菩萨说着拿起手中的匕首往自己左手臂上一割，顿时手上掉下一块肉来，他竟是在拿自己的肉喂眼前的银狼！ 他刺起掉在地上的肉，再次送往银狼的嘴边，待银狼一口吃下之后，他才站起身来，然后目光幽幽的看向洞外，再次自言自语道：“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再过一段时间吧，过一段时间我们便出去，去会会那些老朋友们！”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 ———— 第三十一章 小镇落脚，什么是真假？ 亡小莫离开那处树林之后，又独自行走了十数里，终于在这一片荒野之中看见了一条官道，他又沿着官道一路走去，在日上三竿之前，总算是到了最近的一个小镇。 亡小莫也不知此时是自己夜战张老大等人之后的几天，反正他觉得不是第二天，因为他身上的伤全然好了，便是连腿上透体而过的箭创也没有留下痕迹。 他来到小镇之中，寻了一处客栈，这一次客栈中倒是挺多人，不过这里的人大多都是些普通的乡绅富户。年轻的文人，轻浮的公子，**浮于表象的中年大叔，装模作样的、卖弄风雅的有钱老爷，不一而足。 “客官，您是打尖儿还是住店？”亡小莫刚一走进客栈，一旁眼尖的店小二便迎了上来。 “住店！上房。”亡小莫说着伸手在怀中一摸，掏出一些银钱来，他将手中的银钱往店小二一扔，店小二麻溜儿地接住，他瞧了手中的银钱一眼，然后对亡小莫说道： “客官随我这边来！” 亡小莫点了点头，随后与店小二一道往二楼走去。在他走向二楼之时，客栈中的那些人却对他这个陌生来客一点儿也不关心，仍旧兴致勃勃的讨论着自己的话题。 “诶，王老爷，你家今年地租收得如何了？”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头对着另一个同样老的衣着光鲜的人问道。 “差不多了，收上来八成了，明年我的吃穿是可以不用愁了！”那个王老夜轻松的笑着。 “还是你好啊，我家地租到如今也才收上来三成，不知道为什么，我家那片地儿害了虫，佃户们种出来的粮食都亏了，如今一个个求着我放宽松，希望可以明年再交租金。”说道这里，那个问话的老头不禁苦着一张脸道：“可是我也要考钱生活呀，他们不把租金交给我，我明年就得吃土啦，唉！这老天爷真是作弄人呀！” 说罢他一边捶着胸脯，一边摇晃着脑袋，一副痛苦难当的样子。 “田老弟，你就知足吧！如今咱们北方都被蒙人掌管，官府也换了蒙人的官府，现在大家手里的田地都还是自己的，咱们还可以享几天好日子。但是谁也不知道这蒙人何时会将咱们手中的田地抢走，倒时呀，唉！”王老爷说着摇了摇头，脸上一片愁云惨淡。 “嘘！”姓田的那人听了他这话，连忙用手肘捅了捅王老爷的腰际，细语提醒道：“你这话可说不得，小心掉脑袋！” 说完他还用手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王老爷听了他的提醒，神色立马便是一紧，他偷偷瞧了瞧客栈中的众人，没有发现什么异样，这才在心里舒了一口气，然后哈哈一笑道：“田老弟，刚刚我们说到哪儿了？哦对了！你是不是问我最近隔壁周老爷家为什么这么大动静来着？” “对对对！就是这事儿！”田姓老头小鸡啄米似的点着头回应。 “这事呀，容我与你细说，听说他家要嫁女，为了找一位乘龙快婿，所以……” 这些仅是客栈众多谈话中的一题，还有谈什么诗词，谈官府又发布了什么告示等等，只要在人多的地方，这样的事情总是少不了。 至于初到客栈的亡小莫，他心中是万法不侵，双耳是片语不沾。赶了一上午的路，亡小莫此刻只想到房中洗个澡，然后再好好体会一番夜战张老大时领悟的合剑境界，以便提升自己的实力。 “客官，这是您的房间，请问客官还有什么要吩咐的么？”小二将亡小莫带到二楼的一间房外，递给他一把钥匙，然后又恭声问道。 “给我准备热汤，记得放上些花瓣。”亡小莫对他吩咐道。 “好勒，客官您稍等！”店小二应罢转身而去。 店小二走后，亡小莫拿着钥匙打开房间的门，进去后他又将房门上栓，然后来到床沿边坐下。想了想，他再次取出那个自称地脏菩萨的怪人送给他的书册，封面之上三个大字是汉字不错，但是他翻开书页，里面书写的字却不是他熟识的汉字。 他又回想了一遍怪人送书时说的那番话：“你这无知小辈现在连真假都分不清，着实愚蠢，我且送你一物，希望你能好好利用，去吧！” 这话究竟何解？亡小莫坐在床沿皱眉苦思，为什么他会说自己不知真假？什么真，什么假？亡小莫想不通。 这时门外响起了沉重的脚步声，亡小莫思绪被打断。紧着脚步声一止，接着房门“笃笃笃！”被敲响。 “谁！”亡小莫问道。 “客官，是我！”店小二的声音在门外响起，为了让里面的亡小莫知道自己来此的用意，好为自己开门，他又解释了一句：“我给您送热汤来了。” 听到这里，亡小莫将手中书册收起，然后起身来到房门处，他撤去门栓，将门打开之后，果见店小二提着一桶热气腾腾的水站在外面，脸上略有细密的汗水，显是有些吃力。 亡小莫看了店小二一眼，随后转身回到屋中，并且说道：“进来吧！” 店小二提着手中的热汤，两边肩膀左高右低，他走进屋中寻到一扇屏风后，那里有一个大浴桶，在倒水的哗哗声中，他咧着嘴对亡小莫说道： “客官，下面还有三桶，您先别栓门，我一会儿就给您弄妥当！” “嗯。”亡小莫点了点头，表示知道。 “客官看模样不像本地人吧！”店小二没话找话的对亡小莫：“不知客官是途经本镇还是打算在此落根？” 亡小莫没有回答，他从背上解下被麻布缠裹的骨剑，然后端在身前，用裹剑的麻布轻轻擦拭着。 “原来客官是江湖中人，”店小二一见他手中的武器，顿时明白了亡小莫的身份。 “不过恕小的冒犯，您这剑也……”剩下的话店小二没有说下去，但是意思却很明白了。他同情的看了亡小莫几眼，然后好心道：“这江湖上整日里打打杀杀，客官您用这样的剑着实寒酸了些。 听闻镇上的周老爷近日将要嫁女，但是由于这天下不太平，他打算通过抛绣球的方式找一个有能耐的侠士做女婿，我看客官若是缺少一把好剑的话，不如去夺下那周家女儿的绣球，倒时银钱有了，趁手的兵器还不是任您挑么！” 亡小莫擦拭的动作不由一停，他抬起头来看向唠唠叨叨的店小二，目光冷冷的道： “出去！”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 ———— 第三十二章 往昔欢乐，周老爷嫁女 店小二见亡小莫脸色冷然，不禁讪讪一笑，他拿着早已空了的水桶走出了房间，顺带还帮亡小莫将房门给关上。 随后店小二又提了三次水进来，整个过程中，他再也不敢多嘴一句，而亡小莫也乐得清静。在店小二出去后，亡小莫解下衣衫，沐浴一番，便开始坐在床上修炼功法。并且在之后的一整个下午，除却用膳期间，亡小莫都再也没有出去过。 时间很快便到了第二日，亡小莫洗漱一番，准备到外边去走走，他在客栈一楼用罢早膳，然后拿着自己用麻布缠裹的骨剑走出了客栈。顺着人流，沿着街边，亡小莫一边打量着沿途商贩摆在地摊上的小物件，一边悠然的走向街的另一头。 逛街的感觉，让他又情不自禁地想起了小时候自己在临安与姐姐素心去瓦市的一幕： “弟弟，昨日我在那边街上见到了卖糖人的，但是没有带钱，今日我特意从娘亲枕下偷偷取了些铜钱，我带你去吃糖人好不好？” “姊姊，你又偷拿二娘的钱……” “哎呀，弟弟，你不说我不说，娘亲是不会知道的。再说了，我这可是为了给你卖糖人才拿的，你可不能去告诉娘亲呢。” “真的么？” “当然了！” 昔日的情景一一在他脑海浮现，亡小莫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了一抹久违的微笑，压抑许久的心情也舒坦了几分。他很喜欢这样的感觉，于是他一直这么走着，街到了尽头，他又拐入另一条街，走着走着，这一走便是三条街。 这第三条街不同前两条街，前两条街人虽然不少，但是也不是太多，而这第三条街则显得极为热闹。这里有摩肩接踵的人群，还有喧天震耳的锣鼓。 “快！好戏就要开始了，慢了可就错过了！”一个身着儒衫的青年，手上拿着一把折扇，头上顶着一顶幞头（1），脚步匆匆的朝着街中央位置的人堆碎步跑去。 这边他刚从亡小莫身边跑过去，另外又有三个书生模样的人自亡小莫身后跑着追来，只听一人大声喊道：“子玉兄，在下实在跑不动了，能否等等在下……” 那人这话刚一喊出来，他身旁的一个儒生便打趣道：“子申老弟，你这样的身体如何去争那绣球？我看呐，你还是早些回家去写几幅字画，拿到集市上卖些钱财，今晚的肚子也不用愁了！” “玉明兄此言差矣！子申兄虽然没有强健的体魄，但是他有满腹的才华，平日里咱们汾兰四才子便属他名气最为鼎盛，你不要这样挖苦人家。虽然子申兄家境确实寒酸了些，但是还不至于卖字为生，再者说了，以咱们四人的交情，子申兄若真有难言之隐的话，难道我们还能不接济一二么？”最后一人长嘴角有些歪斜，但是这话说得却是极为正气。 而跑在最前头的方子玉听见于子申的呼喊，不禁回头对三人大声道：“子申老弟、玉明兄、子坤老弟，你们倒是快点呀！我可是打算做那周老爷家的乘龙快婿的，你们不要误了我的时辰！” 方子玉此刻幞头（1）都有些歪了，但是他却无法顾及这些。对三人喊吧他又急匆匆的赶向了人群聚集的地方。 “子玉老弟，我们四才子之中就属你体魄最为强健，我们走不了你那么快，你自己先行去吧，我们随后跟上！”杜玉明扬起一只手臂朝着前方的方子玉摆了摆，大声说道。 “子申老弟，子坤老弟，我看呐，这周家女婿是非子玉老弟莫属了，瞧他这个精神头儿，咱们与他同样从烟雨亭过来，唯有他不带喘气儿的，身体倍儿棒！”杜玉明说着还朝远去的方子玉竖起了大拇指。 这一切亡小莫是听不见了，因为他走得极慢，像是在散步。而那三个儒生虽然跑得不快，但是却也早已将亡小莫甩到了远远的后边。 亡小莫思维散漫着，他一半用来预测身周行人的动向，以便能不撞到人，另一半则沉浸在自己的回忆之中，体味那种一年多来失却的快乐。 另一边，人群聚集的地方，在众人围绕的中心位置，这是一座三层高的酒楼，酒楼一层的大门之上挂着一张牌匾，其上自右向左写着“忘仙”两个烫金大字。 当然了，这样的情景是往日能看到的，而今日则有所不同，为什么不同？因为今日的牌匾四周围着一圈红绸子，正中处还有一个大红花。很显然，今日这里被人给包场了！ “咚锵咚锵！” 在楼下街道上的众人吵吵闹闹之时，忘仙楼二楼之上围栏处走出一人来。他手中提着一个大铜锣，一边敲一边大声喊道：“老少爷们，大伙儿都静一静！” 楼下众人吵闹依旧，见此他又敲了敲手中的铜锣，并且再次大声道：“老少爷们，大伙儿都静一静！” 围在街上的众人这才喧闹声渐止。 “大家都听我说！”拿着铜锣的那人见众人安静下来，于是先吞了口口水，润了润喉，然后对众人说道： “今天，是我们家老爷嫁女之日。想必大伙儿都知道，我们家老爷在这汾兰镇上也算得上数一数二的名人。今儿个嫁女，主要是想能从诸位之中找出一位身强体壮的能人，不论他有钱没钱，只要他能有保护咱们家大小姐的能力，那便可以将大小姐嫁给他！” “周管家，你倒是说说，什么叫又能力，什么又叫没有能力？”人群中一个单身三十年的屠夫，他挺着浓密的胸毛，粗声粗气的对二楼之上拿着铜锣的那人问道。 “张屠夫，这个能力嘛，就让我来告诉你好了。”不等周管家回答，这时一个男生女相的公子哥将张屠夫的话接了过去。众人循声望去，只见那公子哥一摇手中的折扇，摆出一个自认为酷酷的四十五度角面向烈阳的绝世风姿，嘴中说道：“所谓有能力的人，便是像我玉面小郎君这样的，风流倜傥、一表人才的浊世佳公子！” “切~”在场的众人齐齐竖起中指，对着那个所谓的玉面小郎君发出了人世间最为鄙视的声音。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 ———— （1）幞头：宋时文人戴的帽子。 第三十三章 邋遢剑客，貌美周幼娘 “玉面小郎君，你那算啥能力？我张屠夫杀猪杀出来的这一身力才叫能力，不信咱们来比划比划？”张屠夫不愿弱了气势，只好拿出了自己优点来说事儿。 “对！比划比划。” “没错！玉面小郎君，你就与张屠夫比划给我们大伙儿看看嘛！”…… 众人一齐起哄，现场有开始闹腾起来。 周管家见形势开始变乱，于是再次敲了敲手中的铜锣，一手下压，一边嘴中大声说道：“静一静，大伙儿都静一静！” 在周管家的制止下，围在楼下的众人才又重新安静下来。周管家见了，他再次用自己的口水润了润喉，然后说道： “所谓能力，我家老爷说了，能力不是嘴上功夫说说而已，而是需要看你们如何表现出来。今天，我家小姐将在这里，”周管家说着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脚下位置，然后再次说道：“小姐将在这里抛出一个绣球，只要你们谁能最终抢到这个绣球，那么他就是周家的乘龙快婿！” 此话一出，底下顿时一片哗然。众人之中，有的是早就听到消息，特意赶过来抢绣球或是看热闹的。但是还有大部分人，他们是被这里的喜庆吸引过来的，对于喜庆的真相，他们尚不知道，如今听了周管家的话后，哪有不哗然的道理？ “诶，周管家，你家这大小姐漂亮不漂亮啊？据我所知，凡是那些不漂亮的大家闺秀，都喜欢弄这样的一出戏。”一个满脸胡茬的剑客，他用小拇指挖了挖鼻孔，然后轻轻一弹，将肮脏的东西弹飞出去，然后看着楼上的周管家问道。 “你是外乡人吧？”众人听了他的问题，齐齐把目光看向那个剑客，“你是不知道，咱们镇上的周老爷只有一个女儿，名叫周幼娘。大伙儿都知道，那是个天仙般的美人儿，而且性子柔糯，心地善良。往常遇着灾荒年，周大小姐都会亲自出门施粥，给遭难的百姓一点温饱。谁要是娶了周大小姐，那可是上辈子积的福分！” “天底下当真有这样好的女子？”那个剑客不太相信的问道。 “当然了，咱们汾兰镇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刚刚对他解释的那人再次向他回答道。 “这位壮士，我家小姐相貌如何，这个你无须担心，一会儿小姐会亲自出来将绣球抛下，到时你们一见便知。”周管家微微一笑，对那满脸胡茬的剑客这般说道。 这时，楼内一个小厮模样的人来到周管家身边，附耳在他耳边说了几句，随后又匆匆而去。周管家听了那小厮的话后，先是点了点头，待小厮走后，他才再次换上笑脸，对着楼下的众人道： “老少爷们！刚刚我家老爷让人带话给我，说是时辰已到，绣球仪式马上就要开始了！”说着他朝楼下大街之上的众人一抱拳，然后大声道：“祝君好运！” 说罢他转身而去。 周管家走后，楼下的众人等了不多时，然后便见一个老妈子从楼中走出，来到二楼的围栏边上。她出来后也不多作介绍，只一伸手做出一个请的姿势：“有请我家小姐！” 在众人踮着脚尖争相眺望之际，一个身着喜庆服饰的漂亮女子走了出来，众人一看，果然不俗！竞相高呼道： “周小姐出来了！” “周小姐太美了！” “周小姐不仅心美，而且人更美！”…… 就连那个邋遢的胡茬剑客也不禁摸了摸下巴，嘴角流着口水，嘴中喃喃念道：“此女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见！不行，看来我酒公子今夜要做一回采花大盗了！” 然而那个众人以为的周小姐接下来的一句话却是让众人好生尴尬，只见她回头说了一句： “小姐，快过来，这里好热闹呢！” 众人一听，顿时满头黑线，感情这个漂亮女子不是人家周大小姐，而是周大小姐的丫鬟！ 众人再次将期待的目光看向楼中，只见一抹大红的嫁衣首先露了出来，紧接着是一个肤如凝脂，颈如皓玉的盛装女子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之中。她面容恬静，双眼灵动而有神，青丝被挽起，头上戴着一顶凤冠，手中拿着一个大红绣球，好一个倾城绝艳的美人儿！ “小姐，你看，这里好热闹！”那个先前出来的丫鬟碎步走到周幼娘的身边，双手搀扶着身披红妆、头戴凤冠的周幼娘走向二楼的围栏处。 “小蝶，你说爹爹他为什么要这么早将我嫁出去？”周幼娘眉宇间带着丝丝苦恼，向身边的女子周小蝶问道。 “小姐，这已经不早了，今年你都已经十八了！再不嫁可就是一个老姑娘了。”她身边的丫鬟小蝶见她这样说，不禁为她解释起来：“在我老家，好多比小姐你还要小的姑娘，现如今都已经添了两个大胖小子哩！” “可是我还是不想嫁！”周幼娘仍然不是很开心，她低眉说道：“我爹爹素来疼惜我，往日媒人上家里提亲，若是我不想嫁，他一定不会逼我的！” “往日是往日，小姐，今时可不同往日哩！听说蒙人不久将派一个王子过来接任此地，据说这位王子极好女色，所过之处，凡是貌美的富家小姐，都难逃他的魔掌，想来老爷是为了你好，所以才匆匆下次决定，小姐你也要体谅老爷的苦心呐！”周小蝶苦口婆心的开解她道。 周幼娘一听，神色略有犹疑，这件事情她也是知道的，若说她不怕那个蒙人王子，那绝对是不可能的。只是在自己的终身大事面前，她还是不想随随便便就找一个人嫁掉，尤其是至今她都还没有品尝到爱情的滋味。 “小姐，时辰快到了，该抛绣球了！”在一旁的那个老妈子见周幼娘仍在迟疑，于是在旁提醒道。 “是啊，小姐，快抛吧！”搀扶着周幼娘的周小蝶也催促着。 周幼娘看了一眼手中的红绣球，随后又看向楼下大街上站满的众人，这一抛，该是花落谁手？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 ———— 注：本来‘小姐’一词在宋代跟现代是一个意思，是带有贬义的。但是小路若是将‘小姐’换成‘小娘子’，那又更怪了。所以大家还请将就将就吧，我觉得‘小姐’这个字眼挺好听的，特别是放在古代。 第三十四章 各展神通，绣球因缘落 “抛啊！” “是呀，倒是快抛啊！”…… 楼下的人群看着周幼娘迟迟不肯将红绣球抛下，遂纷纷开始催促起来。 听到众人的催促声，周幼娘不禁把目光看向人群，但是密密麻麻的人头之中，却是没有一个与她理想中的夫婿有半分相似。失望之下，她认命似的，举起手中的红绣球便往下面一抛，红绣球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向着下方齐齐举起的大手落去。 “哇，绣球来啦！”低下人群中一声怪叫，接着便见一个人自人群中一蹿而起。此人尖嘴猴腮，头顶一溜冲天辫，身形极为瘦小，但是行动却极为灵活。只见他蹿起之后，踩着别人的肩膀，直奔落下的红绣球而去。 “绣球是我的！”张屠夫一声大吼，他挺着胸前的茸毛，整个人好似一辆巨型坦克，肆无忌惮的挤向红绣球的方位。 “哎哎哎！你们别挤，别挤呀！我玉面小郎君的风度呀……”角落里，男生女相的玉面小郎君被人群挤得东倒西歪，连折扇的扇骨都断了一根，倒真成了‘折扇’了。 说时迟那时快，那个尖嘴猴腮的小个子虽然没有站在巨人的肩膀上，但是他好歹也是站在别人的肩膀上，平白比人高了一截，所以他靠着自己的速度，一把将落到半空的红绣球攥在了自己的手里。 “哈哈！我抢到了，我抢到了！我胡汉三今后再也不用为自己的吃穿发愁了！”抢到红绣球的胡汉三仰天大笑，得意忘形至极。正所谓得意便是失意时，在胡汉三满心以为自己可以做周家女婿的时候，一柄剑鞘突然袭来，倏地一下点中胡汉三的手腕。 “啊呀！” 胡汉三吃痛之下不禁轻呼出声，他扭头望去，只见一个满脸胡茬的剑客在不远处挑衅似的看了他一眼，手中拿着的除了一柄未出鞘的剑，郝然还有原先被胡汉三自己拿在手上的红绣球！ “可恶！”胡汉三怒目瞪视那个邋遢剑客，但是还不等他足底发力追赶，忽然便觉脚下一空。 “啊！” “砰！”一声沉闷的重物落地的声音响起，被他踩在脚下的那个吃瓜客幸灾乐祸的笑声便跟着传入胡汉三的耳中，胡汉三抬头望去，只见一个脸上留有刀疤的壮汉指着他道：“活该！竟敢踩在本大爷肩上，若不是现在没空理你，我定打断你的狗腿！” 说罢刀疤吃瓜客顺着人流追着胡茬剑客而去。 胡茬剑客抢到了红绣球，心中好生欢喜，鄙视一番胡汉三之后，他本欲施展轻功【尘上飞】逃离这个是非之地，不料还没等他运功，一阵肉腥味便扑鼻而来。 “砰！”的一声响，张屠夫那只油腻的大掌扑头盖脸砸在胡茬剑客的脑袋上，胡茬剑客顿时眼冒金星，拿在手中的红绣球也不禁松了开来。 “直娘贼，我这身能力岂是你能小觑的！”张屠夫瓮声瓮气的对仍在数着星星的胡茬剑客嘟喃一句，然后伸手准备去拿那属于自己的胜利果实。但他把手伸过去却是接了一个空，拿眼一看，一个书生正揣着红绣球慌慌张张的逃跑呢！ 人群外，一张凳子上站着三个人，齐刷刷的全是儒雅书生，不过此刻他们一点儿也不儒雅，因为他们正一个个踮着脚尖，举着双手，高声呼道： “子玉老弟（老兄），快！后面的人追来了，快呀！”这三人正是杜玉明、于子申、杨子坤。 他们本来与方子玉一样，都是要来夺红绣球的，但是此前杜玉明的一番话，让于子申和杨子坤放弃了这种想法。因为他们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听到三个好友的喊声，方子玉连忙揣着怀中的红绣球朝着三人这边跑来。他一路过关斩将，突破重重阻碍，往往在那些围在外圈的人还没反应过来之前，便已经从人家身边溜走。眼看身周再无他人，只要自己跑得够快，偷偷找个地方藏起来，等人群散了，他便可以戴着红绣球去迎娶周老爷家的女儿。 但是天有不测风云，月有阴晴圆缺，许是他注定与周家大小姐无缘，本已经脱离人群的方子玉突然腿弯一痛，腿脚不听使唤的弯曲，一下便扑倒在地上，而他揣在怀中的红绣球也被高高抛起，迎向前方的杜玉明三人而去。 杜玉明三人突见好友摔倒，瞧得仔细的他们纷纷瞪向被挤出人群外的玉面小郎君，而玉面小郎君则幸灾乐祸的笑着，反正目光不能杀人，他倒也不怕。 “绣……球！我的……” “绣球，我来啦！” “别动！直娘贼，别动我的绣球……”一群人面目狰狞的奔向三个儒生而来，本欲去接抛飞在空中的红绣球的三儒生，见着这等气势，腿先软了半截，只知道站在板凳上发傻。 眼见红绣球升空之后又落向地面，这时一个俊逸青年从杜玉明三人眼前走过。 “啪嗒！”一声，好巧不巧的，红绣球自己落在了走过的俊逸青年身上，环在此人脖颈间。 “……”狂奔而来的人群顿时一止，空气在凝滞。 来人正是亡小莫，他一直神游时空，感受往昔与姐姐素心在一起逛街时的欢乐。不料天降一物，套在自己颈间，回过神来一看，却是一个大红绣球。 他疑惑的低头看了看身上的红绣球，又抬头看了看不远处傻住的人群，正觉有些莫名其妙，抬脚准备离去，忽然领在前头的那个张屠夫站了出来，大声喝道： “小子，把绣球交出来！”说完他将胸一挺，两块硕大的胸肌外加一撮毛，清晰可见。 亡小莫一只脚抬起在半空，听到张屠夫的话，他目光陡然一冷，寒声道：“不交又如何？” “不交？”张屠夫一愣，他猛然一锤胸膛，在肌肉颤动间大声说道：“想不交，先过了我这关再说！” “哼！”亡小莫一声冷哼，“好大的口气！” 话音未落，亡小莫身形猛然飞蹿而出，只在原地留下一道残影。 众人只觉得眼前一个恍惚，再睁眼时，那个俊逸青年已经来到身边，单手将壮实的张屠夫高举在空中。 “完了！这下美人不归我了。”藏身在人群中，准备伺机而动的胡茬剑客看傻了眼，嘴上喃喃自语着。 “如何？”亡小莫抬头冷眼看向被自己举起在半空的张屠夫，不带一丝感情的声音响起。 张屠夫被亡小莫掐着脖子举在空中，因为喘不过气而满脸酱紫，奋力挣扎的他，在听到亡小莫的问话后，不禁连连点头。 “砰！” 张屠夫点头后，亡小莫一把将他扔在地上。其余一众人等见了这么凶残之人，莫不撒腿跑离。 “只差那么一点，可恶啊！”仍然扑在地上的方子玉见人群都散去，而亡小莫的厉害他也认识了，心有不甘的他一拳砸在地上，激起一地灰尘。 “子玉兄，看开点吧！”杜玉明三人见到方子玉的表现，不禁摇了摇头，走上前去开始开导起来。 而亡小莫此时则解下套在脖颈上的红绣球，转身准备离去。这时，一道温婉的女声在他身后响起： “公子，请留步！”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 ———— 第三十五章 转身离去，周敬徳来访 亡小莫身形一顿，他回头一看之下，却见一个头戴凤冠，身着大红新娘子服饰的貌美女子盯着自己。此女面容恬静，双眼灵动而有神，单是静静地站在那里，便能给人一种宁静的感觉。 “何事？”亡小莫眉宇微微一蹙。 周幼娘见他装傻，微微一笑道：“公子，忘仙楼中已备下酒席，只等公子应往了。” 亡小莫眉头蹙得更深了，只听他言道：“我没空！” 说罢转身便走。 周幼娘见此情形，不禁一愣。倒是她身旁的丫头小蝶反应挺快，只见她一个箭步冲到亡小莫身前，张开双臂拦住亡小莫的去路，然后指责道：“诶诶诶！你这人怎么这样？你拿了我家小姐的红绣球，现在我家小姐过来请你回去，你反倒要走了。” “让开！”亡小莫表情略有些不耐烦。逛街的好兴致早在红绣球落在他身上的那一刻便已经消散，此刻他只想回到客栈去，继续练功。 “不让，”小蝶一挺自己鼓鼓的胸脯，脸上没有半点惧色，并且继续指责道：“你这样做对得起我家小姐么？你若是就此离去，那我家小姐在你眼中成了甚么？她会被全镇的人笑话，连头也抬不起来。” “与我何干？”亡小莫冷冷道。眼中不耐更甚。 “与你何干？当然与你有关，你手上拿着我家小姐择夫的红绣球，你既然将它接了去，那你便要做我家小姐的夫君，成为汾兰周家的姑爷！”小蝶听了亡小莫如此不负责任的话，当下理直气壮的对亡小莫摆事实、讲道理。 “这个么？”亡小莫将手中的红绣球拿在胸前瞧了一眼，然后看向拦在自己身前的周小蝶。 “对，就是它！”周小蝶小鸡啄米似的点了点头。 “还给你！”亡小莫将手中的红绣球一把砸在周小蝶身上。接着他干脆踏前一步，伸手直接将周小蝶推开，周小蝶猝不及防之下身子一个趔趄，险些摔倒。然后亡小莫在周小蝶气极败坏的神情中，迈步离去。 “这……这，小姐！你看他这人……”周小蝶气呼呼地跺了跺脚，转身看向自家小姐，哪知这一看之下，她顿时没了声音，因为周幼娘此时眼眶已经泛红，隐有雾气在其中升腾。 “小姐，你……”周小蝶用小心翼翼的目光看着周幼娘，试探着问道。 “我没事！”周幼娘偏了偏头，眨巴了一下双眼，挤掉眼中的雾水，然后假装高兴的说道：“小蝶，我们回去吧！他走了倒好，我也不用担心这么早被爹爹嫁出去了。” “小姐……你，你这是真话还是假话？”周小蝶狐疑的看着自家小姐，怎么看怎么觉得不对劲儿。 “自然是真心话！”周幼娘经过这点时间的恢复，脸色已经好看了些。她催促道：“走吧，咱们回去，免得爹爹他等急了。” 说完她提了提下摆，转身向着忘仙楼走去。 “是，小姐。”小蝶答应了一声，随后跟上。 此刻人群早已散了个干净，唯有几个闲散人员还留在原地，而胡茬剑客醉公子便是其中之一。 酒公子本来是混迹江湖之人，平日里倒也没有什么要紧事儿，今日来到这里遇见周老爷嫁女，那纯属巧合。至于后来参与夺球一事儿，那是因为他见到周幼娘的第一眼，便被这个恬静、柔糯气质的女子深深地吸引了。 本来看见亡小莫大展神威，他早已经没了这方面的心思，但是在他将走之际，亡小莫的表现却被他一一瞧在了眼里。于是他的心思又活络了开来。 看着周幼娘与周小蝶两女远去的背影，他打定心思，要在这个芬兰小镇逗留一段时日。他要在这段时间里施展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花言巧语的心，将这个“女神”感化，俘获其心，然后一起终老。 想到这里，酒公子心中莫名的有些小激动，嘴角情不自禁地扬了起来，配合那邋遢的造型，着实有些猥琐。 且说亡小莫将红绣球砸在周小蝶的身上，然后迈步离去。他留给了周幼娘等人一个背影，然后顺着原路返回客栈之中。客栈里，今日倒是人少了，想必是刚刚都去那个忘仙楼前凑热闹了罢。 亡小莫扫视了一番客栈内的情形，然后便径直走向楼梯，蹬蹬蹬上到二楼，沿着过道来到自己租住的房门前。他拿出随身携带的钥匙开了门，进房之后又转身栓上。如此之后他来到床边，脱下鞋子上到床上开始打坐练功。 然而他刚一运功，房门处便传来“笃笃笃！”的声音，也不知是被何人敲响。 “谁？”亡小莫睁开双眼，冷冷问道。 只是他等了许久，竟无人回答，亡小莫低眉想了想，随后起身来到门边，撤下门栓将门打开，却发现门上的锁头处竟然别着一张烫金的帖子。 看到这个情况，亡小莫眉头不禁又是一蹙，他伸出一手将那个烫金的帖子取下，只见帖子上印着大大的“喜”字。疑惑中，亡小莫将帖子展开，其内郝然写道： “在下周敬徳，还请英雄到楼下一聚。” 亡小莫走到过道的栏杆边，目光朝着楼下一番打量，果见角落里一张桌子边上坐着一个气度颇为不凡的中年人。此人身着一袭深色儒衫，鬓角两缕霜白，此刻正不紧不慢的品着一一盏香茗。亡小莫眼神看过去的时候，他也正好望过来，看到亡小莫，他微笑着点了点头示意。 亡小莫狐疑地看了一眼手中的帖子，想了想，最后还是向着楼下走去。 一会儿的功夫，亡小莫来到那个中年人所在的桌子前，他既不说话也无其他动作，站在那里就那么看着那个中年人。 中年人见他来了，先是冲他微微一笑，随后伸手做出一个请的姿势。亡小莫仍是不动，只是拿眼盯着他看。 中年男子莞尔，他起身自我介绍道：“在下周敬徳，不知小英雄可否告知姓名？” 亡小莫上下看了他几眼，随后冷冷的说道：“姓亡，字阳殇！”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 ———— 第三十六章 爱女之心，周幼娘寻来 “王阳殇？”周敬徳确认似的目光看向亡小莫。亡小莫知道他的意思，于是再次说道： “未亡人的亡。” “亡阳殇？”周敬徳再次念了一遍，思索道：“这个姓氏倒是少见。” 不过很快的，他便将这个话题抛下，然后笑着对亡小莫说道：“亡英雄一定好奇在下为什么邀你下楼与我相谈吧？”说着他看了亡小莫一眼，只是亡小莫面上表情依旧木然，丝毫变化。周敬徳心中感叹一声无趣，但还是不得不继续说下去，只听他道： “我乃幼娘之父，方才在那边街上抛绣球择婿的正是小女。” “何事？”亡小莫听了他这话，顿时明白了几分此人来意，但是他讨厌麻烦，因此说话之时脸上略有些不耐烦之色。 然而周敬徳对他脸上的表情却是视若不见，反而微微一笑，对亡小莫问道：“听说小女择婿的红绣球最后被亡英雄夺去？” “不是！”亡小莫头颅微微偏向一侧，与周敬徳对视的目光稍稍挪开，看向别处。 “呵呵，”周敬徳见了他这个表现，不禁轻轻一笑，看向亡小莫的目光中显得有些意味深长。 “亡英雄是觉得小女配不上你？”看了一会儿，周敬徳终于再次发话问道。 “……” 亡小莫沉默了一会儿，最后他转身走向通往二楼的楼梯，同时嘴中说道：“绣球不是我抢的！” 说话间，他脚下步子更快几分，踩在木质的地板上发出咚咚声响。就在亡小莫将要踏上楼梯的第一个台阶时，周敬徳的声音再次传来： “亡英雄且慢！” 亡小莫脚步一顿，只听身后周敬徳带着几分诚恳对他说道：“亡英雄，周某观你也是一表人才，虽然言语不多，但是看得出来，你是一个好人。周某只有幼娘一个女儿，她母亲自她出生之时便难产而去，这么多年来，我们父女俩相依为命，感情之深厚，自是不用多说。” 说道这里周敬徳停了一下，然后叹息一声再次说道：“只可惜，幼娘她这么多年来也不曾遇着一个好夫婿，一直待字闺阁。若是平时，我也随她去了，凭我手中家产，养活幼娘一生当不在话下。只是……听闻蒙人将要派一位贪花好色的王子过来治理此地，我担心幼娘将来遭遇不幸，所以才想着为她择一个好夫婿。” “亡英雄仪表堂堂，听说武功还厉害，为何亡英雄不能了却周某的一番爱女之心？”说道最后，周敬徳已是带上了几分请求之意。 亡小莫站在楼梯旁，背着身子听完了周敬徳的这一番话，说实话，他心里也有些触动，但是触动归触动，要真让他去做周家女婿，那是万万不能的。于是他扫去心中涌起的复杂情感，开口对周敬徳说道：“我只是一介江湖人，你的爱女之心恕我难以成全！” 言罢他径直走上了楼梯，回到自己的房中去了。看到亡小莫消失在楼梯的尽头，心知此无法改变亡小莫的决定的周敬徳站起了身子，他轻叹一口气，摇了摇头转身向着客栈外走去，门框里，逐渐远去的背影显得有些落寞、萧索。 第二日一早，亡小莫在客栈用罢早膳，回房收拾好衣物便再度启程离开了汾兰。 林间小道上，亡小莫那身着宝蓝长衫的身影，孤孤单单独自前行。背上斜背着一柄用麻布缠裹的骨剑，沉默的剑者，踢踏踢踏回响的脚步，缕缕金色的阳光透过枝叶，洒在剑者的脚步下，洒在拉得老长的身影上。 “驾~”“哒哒！” 这时远处传来几道杂乱的马蹄声，伴随着的还有骑马人时而响起喝声。亡小莫脚步稍顿，在逐渐靠近的马蹄声中他转过身来，入眼的却是那曾有过一面之缘的女子——周幼娘！ “吁~”来人靠近后，她一拉手中缰绳，胯下马匹立时扬蹄止步。 “亡公子，为何要走也不跟幼娘说一声？”待身下马匹稳住后，只听马上的周幼娘微笑着对亡小莫问道。 亡小莫抬头看了她一眼，什么也没有说，转过身子继续开始往前赶路。见到他不与自己搭话，周幼娘眼中神色却是没有丝毫意外，显然她已经料到了这个局面，只见她双腿轻轻夹了夹马腹，马匹立时载着她缓步跟上亡小莫的步伐。 “亡公子这是去往何方？”骑在马背上缓缓跟着亡小莫的周幼娘再次发声问道。 亡小莫依旧不答，双目直视前方，脚下步伐不疾不徐，节奏稳定的踢踏踢踏响着。 “亡公子可愿让幼娘随行？”一问不成，周幼娘再次一问，语气也如亡小莫的脚步一般，不急不燥，丝毫没有因为亡小莫的态度而有所愤怒。 “哒哒~” 两人身后再次传来马匹疾驰的蹄声，不待二人转身望去，便听身后传来一声呼喊： “小姐~” “小蝶？”周幼娘回首，但见一男一女各乘一匹好马向着她与亡小莫奔来。她连忙下了马背，向着周小蝶二人迎去，而亡小莫则自顾自的继续往前赶路。 “吁~”周小蝶与另一男子很快便来到周幼娘身边，“小姐，你怎的走了也不跟我说一声，难道小姐不要小蝶了么？是不是小蝶哪里做得不好，让小姐你讨厌我了？” 说话间，周小蝶脸上略有几分委屈，一双滴溜溜的乌黑大眼睛可怜兮兮的看着周幼娘，好似一个被人抛弃的孩子。 见此周幼娘只好无奈摇头，开口安慰周小蝶道：“小蝶，你我自小一起长大，虽然你我乃是主仆，但是我却早已将你当做了自己的姐妹，既然是姐妹，试问我又怎么会嫌弃你呢！” “那小姐……”周小蝶眼神中带着几分不信，迟疑着看向周幼娘。 周幼娘回头看了一眼已经走远的亡小莫，然后低下头说道：“你也知道我的性子，这番之所以一个人出来，正是因为小姐我将要出一趟远门。此行不知何年才能再回汾兰，其中辛苦亦是不知，你若跟着我一起，肯定是要吃上许多苦头的。况且这是我自己的事，你还是回去吧，爹爹他老人家就拜托你帮我好好照料了。” “周姑娘，敢问周姑娘此行可是为了前方的那人？” 这时与周小蝶一道来的那个男子说话了，周幼娘转头看了他一眼，此人满脸胡茬，身上带着一把铁剑，着装随意，好似一个无家可归的浪人。 “这位是……？”周幼娘打量了他一眼，然后将疑惑的目光转向周小蝶。 “小姐，这位是酒公子，今日一早我发现你不见了，只留下一封书信在闺房。我将此事告知老爷之后便独自追了出来，但是汾兰虽然不大，却也算不小，我也不知道去哪儿才能找到小姐。后来我在街上遇着这位酒公子，是他告诉我你骑着一匹马出了汾兰镇，然后他便带着我来找你了。”周小蝶见到周幼娘疑惑的神情，于是出言将遇见胡茬剑客的经过叙说了一番，这便算是介绍过了。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 ———— 第三十七章 识酒公子，痴随有情人 “原来是酒公子，酒公子对小蝶的帮助幼娘在这里谢过了。”周幼娘说着身子微微一福，接着又道：“不过酒公子能否替幼娘将小蝶送回去？此行有幼娘一人足矣，不须他人跟随。” 周幼娘没有回答酒公子的问题，只是对酒公子提出了一个要求。 胡茬剑客酒公子听了周幼娘的话，眼珠子骨碌碌一转，瞧了瞧周小蝶，又看了看周幼娘。对于周幼娘的请求他自是不愿答应的，要知道他之所以带着周小蝶过来寻周幼娘，为的便是能够与周幼娘接触。若是自己就这样带着周小蝶回到汾兰，那这周幼娘还如何能够与自己“有缘”？ 就在他左右为难之际，忽然周小蝶又说话了： “小姐……你，你还是要赶小蝶走么？” 周小蝶眼神楚楚的看着周幼娘，那神情，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酒公子听了周小蝶这话，眼睛立时便是一亮，他开口对周幼娘劝道：“周姑娘，你看……这位小蝶姑娘心心念念都是你，既然她不愿回去，你又何必要赶她走呢！” 周幼娘低头沉吟，她在斟酌着是否应该带上周小蝶，只是想来想去，自己倒也变得举棋不定起来。最后她抬起头来看向周小蝶： “你若是真想来便一起吧，只是你要感觉到苦了，可不许抱怨！” 这话刚一说完，周小蝶楚楚可怜的脸蛋上立时展露笑颜，她欣喜的对周幼娘点了点头，嘴上重重嗯了一声。 周幼娘没有再说话，她跨上马背，马鞭轻轻一扬，驱马向着已经消失在道路尽头的亡小莫追去。见此，周小蝶与胡茬剑客酒公子也连忙策马跟上。 不多时，三人便追上了徒步行走的亡小莫，此时的亡小莫便向一个苦行僧，用脚步去丈量世界，用心去感知一切。 听着身后再次传来的马蹄声，亡小莫脚步不停，嘴上却冷冷的道：“为什么要跟着我。” “亡公子不允么？”马蹄声中，周幼娘温婉柔和的声音响起。 “随你！”亡小莫好无感情的回答道。 跟在周幼娘后边的周小蝶看着亡小莫的背影，不禁撇了撇嘴，细声自语道：“这个姑爷有什么好的，也不知道小姐犯了什么病，汾兰那么多才子，为什么她偏偏对这个中意了？” 想到昨日亡小莫否认绣球的归属，独自离去后，小姐便一直闷闷不乐。周小蝶心中哪里不明白，自家小姐这是心里头在乎这个夺了绣球的“姑爷”呢！ “小蝶姑娘，你在说什么？”正当周小蝶在心里拿亡小莫与镇上的那些才子们做着比较时，酒公子的话在她耳畔响起，将心神不属的周小蝶吓了一跳。 “没……没什么！”周小蝶遮遮掩掩的回答道，好似害怕自己心里的秘密被人偷看了去一样。但是很快的，她又缓过神来，自己又没有说这酒公子一句坏话，何必要害怕被他听去？于是胆气一壮，镇定的道： “你管我说什么，管好你自己便可！”虽然眼前之人是带自己来寻小姐的“好人”，但是周小蝶却没有如常人一般礼貌有加，盖因这酒公子让人一看就知不是一个正经的人。 “咦！”忽然周小蝶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惊异出声，目光审视的看向胡茬剑客酒公子。 酒公子被她惊异的眼神看得心慌慌，他低头在自己身上上上下下瞧了一遍，并无甚么异样，不禁转头看向周小蝶问道： “小蝶姑娘，不知酒某人身上有何不妥？” “你身上倒是没有甚么不妥，但是你的心很不妥，非常的不妥，大大的的不妥！” 周小蝶收回目光，她控制着身下的马匹不紧不慢的跟上前方的亡小莫与周幼娘，语气越到最后就越是加重。 “哦？不知小蝶姑娘你看出了甚么？”酒公子脸上神情略有些好奇，问话之后他竖起耳朵倾听。 “我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周小蝶答非所问的说道。 “何事？”酒公子依言再问。 “你为什么还没走？说，你好心带我来找我家小姐，是不是怀有甚么不可告人的目的？”周小蝶一副审犯人的犀利目光看向酒公子，刀一样的眼神透过她那双美丽的双眸直刺酒公子心房。 “目的？”酒公子闻听此言不禁一愣，但是很快他便哑然一笑，笑罢又以一种自嘲般的语气自语道：“我能有什么目的？我只是昨日在忘仙楼下瞧见你家小姐一面，顿时惊为天人。奈何我酒公子能力有限，无法取得那承载着姻缘的红绣球，唉！天公不美，天公不美矣！” 跨坐在马背之上的酒公子一边策马前行，一边徒呼奈何地大摇其头，其心中之无奈，可见一斑。 “真的？！”周小蝶眼珠转动间，灵动之气跃然而上。 “当然！”酒公子双手一拍，肯定的回答道：“难道小蝶姑娘你要怀疑你家小姐的美貌么？” 酒公子视线直直地放在周小蝶双眸之上，与其对视良久也不曾挪开半分，似是在以此表示自己的决心。 最后还是周小蝶先一步支持不住，她挪开自己秋水般的双眸，看着前方小姐的背影说道：“小蝶自是不敢质疑小姐的美貌，只是如你所言，小姐的红绣球与你无缘，你跟着我们又是为何？难不成你想……” 说道这里周小蝶立时侧首警惕地看着酒公子，其中敌意不言而喻，显然是将酒公子当做了采花贼来防。 “哈！我酒公子在江湖上虽然不算什么有名之士，但是这侠义心肠却从来不比任何人差！”酒公子说到这里一摆手，正义凛然的对周小蝶道： “小蝶姑娘你尽可放心，我只是看前方的这位‘有缘的公子’对你家小姐似不太在意，这又给了我酒公子莫大的信心。我相信，只要我一直纠缠着你家小姐不放，死缠烂打……额，不对！应该是我一片真心待你家小姐，终有一日她可以感受到我对她的好！” “凭你？”周小蝶怀疑的目光上上下下打量了他几眼，一万点伤害瞬间朝着酒公子侵袭而去。不过酒公子行走江湖多年，什么样的眼神没有见过？他无视周小蝶那伤人自尊的眼神，头一扬，脸一摆，字正腔圆地回答道： “没错！凭我。” “唉！”周小蝶收回自己的目光，摇了摇头，双腿一夹马腹，在马蹄声中喃喃自语道： “又是一个认不清现实的人呐！”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 ———— 第三十八章 清水河畔，玉人之心思 且说亡小莫四人离了汾兰小镇，四人中周幼娘一心跟着亡小莫，周小蝶与酒公子则一心跟着周幼娘。至于亡小莫……他好似没有目的的随处游玩，时而东时而西，时而南时而北，在周幼娘三人摸不清他的目的地的情况下，时间一晃便是一个月。 这一日，四人来到一条小河边。小河并不宽，最宽之处也不过五丈，至于最窄的则仅有三丈。如此小河，若是亡小莫一人行至此处，他仅需纵身一跃便可飞跨而过。然而今时不同往日，此刻他的身边多出了三个累赘，三个可有可无的累赘。 亡小莫行至河边，驻足凝视着河面涌动的波涛，他在思考着自己到底是丢下三个累赘不管独自上路，还是想个办法助她们一道过河。 “哇，小姐，这里的河水好清澈呢！”周小蝶的银铃般的声音从亡小莫身后传来，接着便是周幼娘那柔和若水的清丽嗓音回答： “小蝶，水清又如何？所谓水至清则无鱼，此刻日上三竿，我们说不定要饿肚子了呢！你还开心得起来么？” “小姐，人家已经好几天没有洗过澡了，这几天一直都在赶路，姑爷他也不说咱们到底要去哪儿？”说到这里周小蝶瘪了瘪嘴，一副不太高兴的样子，但是很快她又兴奋的道：“你看这里的水这么清澈，小姐难道就没有想过点别的？” 半引导半怂恿的话语，周幼娘顿时感同身受，她只觉身上好似有万千蚂蚁在爬，恨不得立马跳进那清澈的河水中洗一个痛快的澡舒舒服服一顿再说。 欲念所动，她情不自禁的把目光看向了亡小莫。亡小莫正思考着如何解决这三个累赘的问题，到底该不该抛弃？ 周幼娘见到亡小莫没有理会自己的眼神，不禁有些失望的收回了目光。这一个月来，她一直跟在亡小莫身边，不管是打尖儿住店，亦或是风餐露宿，以天为被，以地为床。她前半辈子从未吃过的苦，她在这一个月里都吃尽了，然而亡小莫却从来不曾搭理过她。 尽管两人朝夕相处，尽管时间可以培养感情，但是这时间却是让周幼娘感到了绝望。 她是一个传统的女人，对于婚姻一事，她虽有自己的期待，但是却也听从父亲的安排。这么些年，周敬徳是因为爱女到了宠溺的程度，这才一直依着她的想法，将婚姻拖到了现在。但是她的父亲既然已经为她安排了这么一出婚嫁之事，她便只能听从天命行事。尽管这个夫婿不是自己选择的，但是在见到他的那一刻，周幼娘的心里确实有些高兴，有些……安心。 因为……这个男人也的确是一表人才，有气质，相貌不凡！她为自己能有这么一位夫君而感到开心，她想自己该不用像那些深闺怨妇一般，整日里以泪洗面，后半生都在抱怨中度过…… 只是……这个男人在接下承载着她一身幸福的红绣球之后却是不愿与她携手白发。 这样的结果她很伤心，她回家之后亦曾深深自问过，是否是自己不够好？以致这位夺下绣球之人不愿接受自己做他的妻子。 但是这个问题没有答案，她想了一个晚上，想不通的她第二日循着爹爹周敬徳的告知，找到了亡小莫居住的那间客栈。但是当她赶去之后，却被店小二告知亡小莫已经离开半个时辰，心急火燎的周幼娘二话不说便选了一匹好马追出了芬兰小镇。 最后……最后她本没有想到自己会跟随亡小莫离开汾兰的，但是在追上亡小莫后，她心中的倔强却鬼使神差的让她跟了出来。她不认输，她不相信自己对亡小莫没有吸引力，她想要找出亡小莫对她不屑一顾的缘由，她要让这个对她不屑一顾的男人成为自己的夫君。这就是争强好胜的她，也是外柔内刚的她。 只是一个月的相处，她看清了亡小莫的确是对她不感兴趣，她很绝望，她甚至想……就此离开。但是，失败是她所不能忍受的，所以她坚持了下来，坚持着留在了亡小莫的身边。 “喂！酷酷的家伙，周小姐想要洗澡你难道看不出来么？”在周幼娘暗自神伤之际，酒公子扯开了嗓子，满脸不爽的对面向河面的亡小莫嚷嚷道。 “如何？”亡小莫没有回头，多说一个字也是浪费口舌。 “当然是咱们走远一点等着啦！”酒公子眼珠一瞪，对于亡小莫的回答极为不满。然后他调转身形，一边往来时的路走去，一边向着后方的亡小莫挥手道：“走啦走啦！你还想看两位周姑娘洗澡不成？有没有绅士风度啊！” 亡小莫垂了垂头，沉默不语。沉默过后是轻抬的脚步，亡小莫索性不再想到底是一个人上路还是继续三人上路的问题，他跟在酒公子的身后一起走向了远处。 “小姐……”周小蝶看着亡小莫与酒公子的背影逐渐远去，直至消逝的身影彻底被一人高的杂草遮住，她这才转过头来看向周幼娘。 周幼娘方才同样一直在看着亡小莫渐行渐远的身影，她听到周小蝶在叫自己，不禁把目光从亡小莫离去的方向收回。她一双水眸看着周小蝶，朱唇轻启道： “既然他愿意等咱们，咱们便快些洗吧，这里地处荒野，偏僻无人，咱们倒也不用担心被人偷窥。” “是，小姐。”周小蝶应了一声，随即把手伸向了腰际，摸上了粉红的丝带。至于周幼娘，她早在话语说完之时便已经开始脱起了衣裙。 只见当空的烈阳下，两个精致的玉人粉臂伸展间，宽松的长裙便脱离了紧束的丝带，一下便自两人肩头滑落至玉足边，烈阳下，两具诱人的胴体展露在荒无人烟的小河边…… 在离周幼娘两女洗澡的小河处不远不近的地方，此刻亡小莫正跟酒公子一道对坐在一块顽石之侧。 “诶，老兄，你说我们在这里呆着，周小姐她们会不会遇见什么危险？”酒公子蹙着眉头，神色貌似认真地看向坐在自己面前的亡小莫。然后又见他随手折了一根草茎，衔在嘴里有一下没一下的嚼着。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 ———— 第三十九章 河中飘血，众人欲察探 亡小莫盘坐地面之上，双目闭合，对于酒公子之言不作任何回答。 “哎呀呀，老兄你这样整天闷着，难道不会生病么？”酒公子见亡小莫不回答自己的问题，虽然早有预料，但是还是忍不住出口激将。 只是他的如意算盘用错了地方，亡小莫面对他的激将之语，仍然是无动于衷，就像是一尊生根的雕像一般，不语、不动。 “无趣，无趣！”酒公子摇了摇头站起身来，他在亡小莫身周来回走动着，嘴里自言自语道： “这荒郊野外，周小姐她们若是遇上了什么凶猛的野兽，那该如何是好？” “不行！我要去看看她们是否安全，如若不安全，我也好及时相助。” 说罢酒公子脚步一转，当下朝着小河的方向走出几步，但是马上他又停了下来，并且再次自语道： “可是我若贸然前去，万一周小姐将我当做了淫贼，那我一番苦心岂不白费了？不行不行，我不能过去！”说着他又回头走到亡小莫身边。一边心里担忧着周幼娘两女的安危，一边又是道德束缚着他的脚步，内心的煎熬可想而知。 在酒公子备受煎熬之际，他眼角的余光瞥到盘坐在地上的亡小莫，见到亡小莫万物不动其心的神态，不禁开口问道： “老兄啊，你怎么一点儿也不担心？怎么说周小姐也算是你未过门的妻子，难道你真的对她一点也不在乎？” 亡小莫双目微微开阖，仅看了酒公子一眼遂又闭上。 “哈，看来你是真的一点儿也不关心了，既然你不喜欢这个妻子，不如将她让与我如何？”酒公子得了亡小莫的回应，于是再次开口问道。 只是这一回亡小莫连看他一眼都欠奉，眼皮也没抬一下。 “老兄你不说话我就当你是默认了，既然默认了那我可就不客气了！”说着他抬起了头，望着碧蓝如洗的晴空，嘴中自语道：“既然周小姐将来是要嫁与我为妻的，那我现在过去就算是看见了不该看的，应该也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这话对天问出，他却也没有等待任何人的回答，脚步往前一踏，所行之方向正是周幼娘两女洗澡的小河边。 “啊！！！” 正当酒公子踏出一步，准备前往‘守候’周幼娘两女之时，一声惊声尖叫从前方传来，声音的来源处，正是周幼娘二女所在之地。 “不好！出事了。”酒公子脸色一变，气运双足，极速之轻功【尘上飞】施展而出，身形瞬间化作一道黑影，直奔小河边而去。 只是眨眼的功夫，酒公子便从茂盛的杂草之中一蹿而出，再现身之时，已是来到了小河边上。只是想象中的情景并未发生，期待中赤裸的玉体也没有一具。有的只是一青一红两道倩影相偎站立河畔，看样子像是受了些惊吓。 听见身后传来轻微的杂草压塌声响，身着红裙的周幼娘与青衣小蝶转过身来。在见到是酒公子之后，她们脸上的惊色才有所缓和。 “发生什么事了？”酒公子上前几步，对两女关心的问道。 “血，河中有血！”小蝶见他问起，当先回答道，只是她刚刚受了惊，此刻仍然有些心神不定。 “嗯？”酒公子听她此言，举步来到河边，目光向着小河之中望去，只见在靠岸的边缘处，清澈的河水之中飘着一带红色的流水。观其情形，明显是因为汇入了鲜血所致。 “怎会如此？”酒公子神色一凝，他转头看向周幼娘，甚是郑重的问道。 “我也不知，我与小蝶褪尽衣物，正要入河中洗浴，但是双足刚入水中，却发现河中汇有鲜血。小蝶惊吓之中叫喊出声，而后我与小蝶重新穿上衣服，你便来了……” 两女之中，周幼娘还算镇定，她见酒公子问起，于是便开口将事情的经过叙说一番。 “这……”酒公子听了她这话好生尴尬，心虚的他赶紧解释道：“周小姐莫怪，我只是听见小蝶姑娘的叫声，以为你们遇见了危险，所以仓促之下赶了过来。若有冒犯之处，还请见谅！” “哦？”周幼娘抬眼看了酒公子一眼，本来没有想到这层的她，在听了酒公子心虚的解释之后反而心中多了几分提防。一个多月的相处，她倒也知道了酒公子对她有着另一番心思，但是就目前来看，这个酒公子还是比较‘正人君子’。 不过知人知面不知心，面对久攻不下的玉人心壁，难保这酒公子不会采取禽兽行径，想到这里，周幼娘当即决定日后要多多留心，以免着了他人的道。 虽然心中万念频闪，但是周幼娘嘴上却说道：“不知酒公子所言冒犯之处是指……？” “啊？没什么，没什么啦！”酒公子先是一愣，但是很快他就反应过来，似是随意的摆了摆手，就此揭过这个话题。 “河中渗有鲜血，想必是上游淌入之故，我们不如循着河道前去察看一番如何？”酒公子撇开令他尴尬的话题，再续之前所谈之事。 “嗯。”周幼娘点了点头。 “看这鲜血之浓，想来喋血之物不少，就不知这是野兽之血还是无辜人血了，唉！”酒公子轻摇起头，长长叹出一口气，一向不正经的脸上现出一副难得的悲悯之色。 “既然周小姐没有异议，我们走吧！”酒公子感叹完之后，转身沿着河道便走。 只是他走了几步，却没有听见周幼娘两女的脚步声，酒公子回过头来看向周幼娘问道：“怎么了？” “亡公子……” “对哦！”不待周幼娘把话说完，酒公子便恍然似的一拍自己的后脑勺，“你看我这记性，刚刚只顾着担忧你们的安危，急匆匆地赶过来相救，倒是把他给忘了。走吧，走吧，咱们去找那个冷酷脸。” 说罢他正要转道向着来时的方向行去，但是还不等他抬起的一脚落下，便听簌簌声响在耳畔响起，接着便见一袭宝蓝长衫的亡小莫闯入三人视线。 “哈，说曹操曹操就到，老兄你还真是出现得及时啊，这样也好，倒是省了我们再走一趟。”说罢酒公子伸手一指河面，看着亡小莫道： “瞧，河中渗有血迹，我与周小姐刚刚商议过了，准备前往上游一探，不知老兄你的想法如何？”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 ———— 第四十章 幼娘抱恙，情深之小蝶 亡小莫拿眼瞥了一下那被鲜血浸染的河水，随即一言不发的举步沿着河道走去。 “哈，看来老兄你是与我们一样的想法咯！既然如此，”酒公子面向周幼娘道：“我们也走吧！” “嗯。”周幼娘点了点头应下，随后她又对身边的周小蝶吩咐道：“小蝶，我们走罢。” 周小蝶没有应声，只是点了点头，然后神色紧张的瞧了一眼带血的河面，遂与周幼娘紧步跟上走在前头的亡小莫与酒公子二人。 四人沿着河道边一路走来，四周除了比肩的杂草，便只剩下没顶的杂草。他们一直走出了两里路，仍旧没有看见人烟，虽然如此，但是河水之中的血迹却仍然不见消失，反而愈加浓郁。 “周小姐，你说这血迹的源头到底是个什么地方？为何这血液渗入河水之中流淌数里，却仍未消散，并因此被我们瞧见。”酒公子走了两里路，心中已是有些憋闷，忍耐不住的他不禁回头对周幼娘说道。 “这我亦不知，但是我想只需我们寻至血液渗入河流的源头，想必所有疑惑都会不攻自解。”周幼娘提着裙摆一边回答着酒公子的话，一边探脚前行。由于身体娇弱，连番赶路的她已是香汗布满额头。 “小姐，你要不要休息一会儿？”周小蝶见到自家小姐的状况，心中不免有些担忧。同为女子，但是小蝶的表现却要比周幼娘强上许多，盖因小蝶是周家下人，从小干一些杂活自然也练就了一副好身体。 “嗯？”酒公子听到周小蝶的话，不禁回过头来，一看之下才发现周幼娘的状况有些不佳。这样的状况让酒公子慌了手脚，他连忙转身来到周幼娘身边，伸出双手搀扶着周幼娘的双臂，口中关切道： “哎呀呀！周小姐你这是怎么了？要紧么。” “我没事儿！”周幼娘有气无力的回答道，虽然她面色有些苍白，但是身为女子的矜持却是让她腾出一只手来，使出最后一点力气将酒公子的双手推了开来。 酒公子搀扶的双手被推开，他也没有再搭上去，只是站在周幼娘身边一脸焦急。 “周小姐呀，我看你该是病了，可是此处荒郊野岭，又该如何是好？唉……”酒公子心忧的叹出一口气，他乃是一介江湖人，身上常备的药石也都是一些治疗跌打损伤的外敷之物，对周幼娘此刻所患病症却是无可奈何。 “啊？酒公子，那这……这该怎么办呐？我家小姐可不能出事情啊，没了小姐，小蝶该怎么办呀！”在一边扶着周幼娘的周小蝶一听自家小姐是病了，立时神色慌乱起来，一双泪眼也楚楚可怜的看着酒公子。 “小蝶姑娘你别急，你先扶你家小姐坐下休息一会儿，让我想想办法。”酒公子安慰周小蝶道，待周小蝶依照吩咐搀着周幼娘坐下后，他又开始来回踱步，蹙着眉头苦苦思索解决的办法。 只是周幼娘这病来得突然，一时半会儿酒公子又如何能想到什么办法？如此拖下去，仅是使病情继续严重下去罢了。 “酒公子，还没有想到办法么？”周小蝶双目泛着泪花。对于她来说，周幼娘便是她的一切，假若周幼娘病倒了，她将会失去继续生活下去的希望。 “唉！”酒公子停下反复的脚步，看了周小蝶一眼，随即便是一声长叹。 他摇了摇头，“小蝶姑娘，在这个荒山野岭的地方，我实在想不出有什么好的办法，我看咱们不如快些走出此地，给周小姐找一个大夫看看吧！” “这……嗯！”周小蝶先是迟疑，但是想到目前别无他法，所以又只得含着眼泪轻点了点头。 “我们也别往其他的方向去了，这河中渗有如此多的鲜血，想必前方必定是有人，我们便继续沿着河道走下去吧！”酒公子见周小蝶点头应下，于是对她如此分析道。 “酒公子决定就好。”周小蝶说着站起身来，她扶着虚弱且神志已然不清的周幼娘正欲继续往前行去，但是这时一块浸湿的蓝色布帛被一只宛若女子般纤长的手拿着，递至她的眼前。 周小蝶抬头一看，手的主人正是一向沉默少语的亡小莫。 “拿去！”亡小莫生冷的话语在她耳畔响起，周小蝶一愣过后连忙伸手接过那块被水浸湿布帛。只是接过之后她才反应过来，这布帛有什么用？看其颜色与亡小莫身上所着长衫同属一款，想来是从他身上撕下来的。 想到这里，周小蝶疑惑的看向亡小莫，她不知道亡小莫此举何意。 “敷在她额头，可以缓解她的病情。”亡小莫从周小蝶身边一越而过，头也不回的解释道。他也不管周小蝶是否听得进去，说完便再度走到了众人的前头，俨然为众人开道去了。 看着亡小莫的背影，周小蝶怔怔出神。至于酒公子，他则是内心在滴血。为什么滴血？因为他从亡小莫的举动之中感觉到了威胁，这不是一个好的信号，冰山脸竟然会关心人？这对他来说有些无法接受，尤其是在他认为自己与周幼娘的关系更近了一步的时候。 随后，四人再度启程，他们沿着小河边，朝着河流的源头，再次挺进一里路程。此刻河中的血迹早已不见，他们来此的初衷也不再如原先。 赤炎当空，汗如雨下。行了这一里路，身怀武功的亡小莫与酒公子倒还不觉得如何，但是身负两个人重量的周小蝶却是累得不轻。 “姑爷，酒公子，还有多远才能找到村庄？小蝶快坚持不住了……”周小蝶气力不济的对前方的两个男人说道。 “快了快了，小蝶姑娘你再挺挺，很快就到了！”酒公子安慰道。若不是考虑到男女有别，又有亡小莫这个周幼娘抛绣球选来的夫婿在场，他恐怕早就以身替小蝶了。 “好吧！可是我真的坚持不住了，到底还有多远啊……”周小蝶咬着牙，脚步虚晃地扶着周幼娘紧跟着两个空手老爷们。此刻她心里边想的只是快些找到有人居住的地方，好将患病的小姐治好。至于自己是否会脱力而亡，她早已将自身安危抛诸脑后。 患难见真情，所谓的真情不只是朋友之情，此刻亦是体现在这一对主仆身上，淋漓尽致！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 ———— 第四十一章 行至阴川，被屠的村庄 “诶，小蝶姑娘你看，前方有一石碑！”就在周小蝶一遍又一遍的问着同一个问题时，酒公子忽然欣喜出声。周小蝶抬头顺着酒公子手指的方向望去，但见前方不远处有一半人高的石碑。石碑之上刻有字迹，而亡小莫正背对着她们站在石碑一旁，原本没有路的河道边，竟然也多出了一条荒野小径。 见到此景，周小蝶紧咬的双唇终于一分，脸上露出一丝笑容来。紧接着她便感觉天地一晃，脚下踉跄几步即将摔倒。 “哎呀呀，小蝶姑娘你可得悠着点儿啊！”酒公子连忙上前扶住她与半昏迷的周幼娘。 周小蝶经此一扶，脑袋随即便是一清，她深吸几口气，晃了晃神，这才对身旁的酒公子感激道：“多谢，我没事儿了！” “没事儿就好，走，我们去看看碑上刻有什么。”酒公子小心地松开搀扶的双手，当先向着亡小莫走去，而周小蝶则再次扶着自家的小姐跟上。 “老兄，这碑上刻的什么字啊？”酒公子来到亡小莫身后，一手拍上了他的肩膀。 可惜亡小莫对他的话不搭不理，提步便朝着那条多出来的野径而去。酒公子见此，遂感无趣地撇了撇嘴，他又看向身后跟来的周小蝶，脸上再度挂上笑容问道： “小蝶姑娘，这碑上刻的什么字啊？” 周小蝶拿眼往那石碑之上看去，但见“阴川”二字苍劲有力的深深刻在坚固的石碑之上。 “认出来了么？那上面刻的是什么字？”酒公子在旁催促道。 “阴川！”周小蝶回答道：“上面刻的字念‘阴川’。” “阴川？这是什么所在？”酒公子听了这个地名不禁一愣。 “不知。”周小蝶把头一低，扶着周幼娘便向亡小莫的方向跟去。 “阴川？嗯……”酒公子捻了捻下巴上的胡茬，眼睛一眯，“名字叫得挺响，不知道这里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小蝶姑娘，我们前往一探如何？” 说着他抬起头来看向周小蝶之前所站的地方，只是原地哪里还有周小蝶的身影。他又扭头看向那条野径，周小蝶早已只剩下了一个背影，于是他连忙小跑着跟了上去，同时嘴中喊道：“诶，小蝶姑娘！小蝶姑娘等等我呀……！” 亡小莫几人沿着野径走入，沿途所见，先前的小河竟是越来越窄，越来越浅。河岸两边也不再是荒野杂草，而是茂密的古木掩映。 原本当空的炎日也不再高悬众人头顶，而是被繁枝茂叶隔开。一路行来，众人仿若处在另一片天地，四周竟是连点缀的光斑也没有。 “喂，老兄，这里阴森森、黑沉沉的，该不会有鬼吧？”酒公子走在最后，亡小莫走在最前，至于周小蝶与被她扶着的周幼娘，则是在进入这一片密林之时便被安排在了中间位置。 “嗯？”忽然亡小莫脚步一停，那双剑眉微微蹙起。 “哎呀！”跟在身后的周小蝶猝不及防，一下撞在了亡小莫身上。她抬起头来揉了揉自己的前额，不解的对亡小莫问道： “姑爷，怎么了？” 亡小莫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反手取下了背上的骨剑，他解开缠绕在骨剑上的麻布，将骨剑执于手中，神色间带上了几分凝重。 看到这里，小蝶心中更是不解，她回头看向酒公子，希望从他那里得到答案。然而酒公子亦是不复往日轻松神情，同样紧握手中的铁剑，看向四周的目光中尽是警惕。 忽而一阵风吹来，一股淡淡的血腥味萦绕在周小蝶的鼻间。 “这是……？”周小蝶轻轻地抽了抽鼻子，确定自己没有闻错。 “没错！此地不寻常，小蝶姑娘你要小心。”酒公子神色凝重的看了她一眼，遂又全神贯注警惕四周。 听了他的回答，周小蝶心中莫名地一紧，她侧头看了看伏在自己肩头的小姐，脸上忧虑之色更甚。 亡小莫拿出骨剑之后，他又开始迈开了脚步，只是这次更轻、更缓。因为他在时刻观察着四周的环境，以防那些随时可能出现的危险。 三人，哦不，应该说还有一个意识模糊的病人。他们小心谨慎的在密林之中走着，走了约莫一刻钟，前方忽然出现几间房屋。 “看，前方有人居住！”周小蝶脸上神色一喜，一下便将可能出现的危险忘在了脑后。 “不用你说，我们不是瞎子，没理由看不见。”酒公子听了她的话后随口回道，但是他回话之时却仍然不忘警惕地环顾四周，因为此刻萦绕鼻间的血腥味比之前要更加浓郁了。 在亡小莫的领头下，几人又前行一段距离，但是就这一段距离，却是让他们看见了可怖的画面。 血，猩红的血。满地的残骸，村子里到处是死去多时的尸体，鲜血染了一地。 “这，这是怎么回事儿？！”酒公子错愕的表情挂在脸上。说实在的，他混迹江湖多年，江湖的血腥残忍他早已见识，但是像这样屠村的事情他却从未听闻。看这个村子的规模，居住在这里的百姓少说也有数百，数百无辜百姓，竟然就这样被人给屠了！ 然而还不等他去多加思考，周小蝶已经被眼前的一切吓得双眼一翻，身子软绵绵地徐徐倒下。 “诶，小蝶姑娘，小蝶姑娘！”酒公子见状连忙伸出双手将其扶住，但是周幼娘是被周小蝶带着的，酒公子扶了这个那个又顾不了。眼看周幼娘嗯咛一声就要倒在地上，这时亡小莫身形一动，悄无声息地来到了她身边，将神志不清的周幼娘扶住。 亡小莫瞥了肩头的佳人一眼，神情之间却是不悲不喜。这一幕让酒公子看得瞪大了双眼，醋意横生。 “诶，老兄咱们换一个好不好？”酒公子眼珠子滴溜溜一转，笑眯眯地对亡小莫说道。 闻听此言，亡小莫拿眼看了他一下。仅是一下他便收回了目光，对于酒公子这个无聊的提议他懒得搭理，扶着周幼娘继续往村子里走去。 “不换就不换，有什么了不起的！”酒公子对着亡小莫的背影翻了一个白眼，“你给我等着，终有一天我会让周小姐知道我比你更好，选我做她的夫婿才是最明智的抉择！” 说罢他扶着周小蝶跟了上去。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 ———— 第四十二章 各自寻人，大夫名济世 几人入了村庄，看着地上了无声息的婴儿以及死不瞑目的妇女，临死前的不甘，化作浓浓的怨气凝聚在那双不肯闭上的双眼之中，令人望之生寒。 酒公子摇了摇头，叹出一口气，“唉！也不知是何人如此残忍，竟然连老弱妇孺也不肯放过。” “老兄，我们找找看还有没有活口吧！”叹罢他看向亡小莫，如此建言道。 “嗯。”亡小莫应了一声，将周幼娘扶到一旁的屋檐下背墙而坐，遂再次迈步往村庄中深入。酒公子见他动作，也不迟慢，扶着被这修罗场景吓晕的周小蝶来到周幼娘身边，然后往另一个方向而去。 酒公子与亡小莫两人沿着不同的方向深入村中，欲寻生还之人。只是他走遍了半个村庄，所见尽是死尸，哪里还有生还者在？ “罢了，想来屠村之人也不会留下活口，是我想太多了！”酒公子说罢转身，正欲往回，不料这时耳边竟是听得一声异响。 “嗯？”酒公子提起的脚步遂又放下，他警惕的看向一面染血的墙角处，大声喝道：“什么人！” 话音落罢却是无人应答，酒公子见此，冷哼一声，他紧了紧手中的铁剑，小心翼翼地来到墙角处。墙角的另一面危险未知，他不敢大意，暗中运使【尘上飞】身法，只见他身形转动间咻的一下便蹿出墙根，身形蹿出的瞬间，他手中铁剑往前一送。 “饶命啊大爷！”正当他以为将要毙命一名杀人凶手之时，忽然一声求饶传入耳中。来不及多想，酒公子连忙将刺出的铁剑往回一收，但是由于此剑刺得急，收剑之时他仍然看见一抹血光乍现。 “啊呀！我要死了，呃，呃……” 接着便听砰的一声，那人直直跌倒在地。 酒公子听到声音，心中不禁叫遭，他没有多想，径直来到那人身边，蹲下身子正欲问遗言，然而待他瞧见那人伤口之时，却是无语半响。 只见此人眉心一点红，仅是被剑破了些皮，并未伤及性命。酒公子又打量了一番此人相貌，约莫三四十岁年纪，生有滑稽的八字胡，且穿着打扮不似普通农夫。 “喂！别装蒜，没死就给我起来！”酒公子站起身来对地上之人大声说道。只是地上那人毫无反应。 “喂！”酒公子躬下身子再次大叫一声，然而地上那人仍是不动弹。 “既然如此，那可别怪我不客气了。”酒公子邪邪一笑，右腿缓缓抬起，忽而猛力一踢，正好踢在那人屁股之上。 “啊……”一声惨叫响起，紧接着那人一把跪在了地上，一边磕头一边求饶道： “这位大爷饶命啊！小的还没有活够，求您别杀我呀……” “诶诶诶，你看清楚了，这里谁要杀你！”酒公子岂会背这黑锅？他可是立志行侠仗义的江湖好汉。 “大爷真的不杀我？”那人听出酒公子话中意思，不禁小心翼翼地抬起头来看着他问道。 “废话！我酒公子又不是杀人狂魔，我与你无冤无仇，杀你作甚？”酒公子白眼一翻，对此人颇为无语的道。 “多谢这位大爷，多谢大爷的饶命之恩！”那人大喜之下站起身来，正要再说些什么，忽然察觉不对，连忙又跪了下去，然后对酒公子恳求道： “请问大爷，小的可以走了么？” “不能！”酒公子想也没想，一口断了那人的念想。 “啊？”那人神情一慌，急道：“这，这，难道大爷不愿意放小的生路？大爷啊，小的不想死啊，大爷饶命啊！只要大爷饶小的一命，小的就是做牛做马也会感激大爷的再造之恩呐！” 说着他又给酒公子磕起头来，前额撞在地上，发出砰砰的声响，再加上此前被铁剑刺破了皮肉，鲜血流淌在他的脸上，看起来好不凄惨。 “起来起来，我没有说要杀你，你快起来！”酒公子见他如此，只好来到那人身边，伸出双手将他拉起。 “可是，可是……”那人仍然不愿起身，嘴中犹犹豫豫的说道。 “哪有什么可是，你若再可是，我就真杀你了！”酒公子不耐烦他如此婆姨，于是出言恐吓道。 “啊？这，这……大爷饶命，小的这就起来。”那人一听酒公子的话，顿时慌了神，连忙顺势站起身来。 “我问你一件事，你要老老实实回答。”酒公子心知此人秉性，懒得跟他好话长说，用命令式的语气反而更容易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是是是，大爷有什么吩咐，小的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那人一听酒公子有问题要问，赶紧向他保证道。 酒公子见他如此识趣，不禁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问道：“我且问你，此地发生了何事？” “这，这……”那人一听酒公子的问题，顿时犹犹豫豫的说不出话来。 “这什么这，问你你就答！”酒公子不耐烦地喝道。 “是是是，大爷请息怒，只是您的问题小的也不知啊！”那人苦着一张脸对酒公子回道。 “嗯？你怎会不知？难道你不是这个村庄的人？”酒公子眉间一蹙，对那人疑惑地问道。 “回禀大爷，小的的确是这个村庄里的人，但是小的今日一早便出门寻药材去了，及至中午方才回来，不料……呜呜呜……”那人说着说着，伤痛一时涌上心头，顿时抑制不住的哭出声来。 “你是说你是这里的大夫？”酒公子闻听此言心中一动，想到周幼娘的情况，他略带几分期许的问道。 “是，小的乃是名家村唯一的大夫，我们名家自祖上搬来此地便一直安静和平的过着与世无争的生活，甚少与外界之人有接触，本以为这样的日子会一直持续下去，不想……呜呜呜呜~” “你叫何名？”酒公子见他哭得伤心，遂转变话题向他问起了名字。 “小的父亲希望我能悬壶济世，所以小的叫名济世。”那人见酒公子再度问话，不敢怠慢的他纵使哭得伤心，还是抬起了袖子抹掉眼角的泪水，小心翼翼地回答着酒公子的问题。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 ———— 第四十三章 幼娘之病，将宿名家村 “名济世……嗯，好名字，你随我来！”酒公子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其实他只是装装样子罢了。名字好不好，对他一个目不识丁的粗人来说又哪里能知？ “大……大爷，咱们要去哪儿？”名济世小心地问道。 “叫你来你就来，别废话！”酒公子不耐烦的道，说罢他率先往来时的路走去，至于名济世，他自然是不敢不跟上。 酒公子带着名济世走过数条村间小路，转过数个墙角，再次来到与亡小莫分别的地方。此时亡小莫已经等在了那里，边上是已经苏醒的周小蝶以及仍靠在墙角的周幼娘。他见酒公子身边多出了一人，不禁将疑惑的目光望向酒公子。 “老兄，看来你是没有收获了。”见亡小莫向自己望来，酒公子笑着道： “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村里的幸存者，他叫名济世，哦对了，他还跟我说他是一名大夫，看来周小姐的病有治了。” 闻听此言，亡小莫将目光看向名济世，名济世见亡小莫的目光看向自己，连忙站出来说道：“这位大爷，小的的确是一名大夫，大爷若有需要，小的定当竭尽全力！” 听了他的话，亡小莫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真的？您真是大夫？”而周小蝶听了名济世的话，则连忙上前几步来到他身边，“还请您救救我家小姐，小姐她不知怎的患了病，大夫您可要救救她呀！” “额，姑娘请放心，在下别的都不行，就是医术最在行。”名济世一提到自己的饭碗，脸上顿时露出自信神采，哪里还有之前的贪生怕死小人模样？ “真的？”周小蝶听他答应帮自己，有些不相信的问道。 “自然是真的！”名济世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向她保证道。眼看周小蝶展露笑颜，他忽然想到自己的状况，遂又犹豫道：“不过……” “不过什么？”周小蝶心一沉，刚刚燃起的希望又要幻灭。 “姑娘，我此时受制于人，若要我为你家小姐治病，恐怕还得征得这位大爷的同意才行啊！”名济世说着用手指了指自己身边的酒公子。 “酒公子……”周小蝶楚楚可怜的看向酒公子，正欲开口说话，却见酒公子抱拳一礼，对名济世赔笑道：“名大夫还请见谅，之前多有得罪周小姐的病就有劳了！” 名济世愕然，搞来搞去原来是虚惊一场，虽然心中颇有不忿，但是奈何形势比人强啊！想到这里，名济世挤出几分笑容来，把手一拱，对酒公子回礼道：“不怪，不怪。” 言罢他又转首看向周小蝶，对她说道：“不知姑娘的小姐是……” “名大夫请随我来！”眼看小姐有救，周小蝶的心情终于舒缓了许多，她领着名济世来到靠墙而坐的周幼娘身边，对他说道：“这便是我家小姐。” “嗯。”名济世点了点头，他先是瞧了瞧脸色苍白的周幼娘，然后伸出一手拨开周幼娘紧闭的眼皮看了看，最后又仔细把了把周幼娘的脉搏。 “名大夫，小姐她如何了？”周小蝶在旁紧张的问道。 “无妨，”名济世抬头对周小蝶说道：“你家小姐是因为体质较弱，又长期在烈日之下暴晒，我给她开一方药吃过便好，你不用担心。” “真的？！”周小蝶听他说自己小姐没事，顿时喜极而泣。 “自然是真的。”名济世微笑着对她点了点头，肯定的回答道。 “太好了，小姐没事儿，小姐没事儿……”周小蝶自言自语着，随后她双手合十，闭上眼睛嘀嘀咕咕祈祷一番，遂又对名济世感谢道：“多谢名大夫，小蝶多谢名大夫。” “悬壶济世乃是我们做大夫的本职，姑娘不必言谢。”名济世说着站起身，他对周小蝶说道：“我家就在村头位置，不如先将你家小姐安排到我那里去休息，这样对她的情况也有所助益。” “多谢名大夫。”小蝶听了他这话又是一番感谢，而名济世只是呵呵一笑。他虽然胆小如鼠，也贪生怕死，但是作为一名救死扶伤的大夫，他心中的良善却是从来不比任何人少。 随后众人跟着名济世去往他的家中，同样的，名济世家中也是乱糟糟的，倾倒的桌椅染上了猩红的已经凝固了的血液。但是亡小莫几人却并没有在屋中见到有死去的尸体存在，想必是名济世采药回来之后已经为亲人收埋了罢。 名济世回到家中，看着地上凝固的血液，想到死去的妻儿，心中又是有些沉痛，神情之间也不自觉地笼上了一层郁郁之色。但是逝者已矣，此刻重要的是替眼前的姑娘抓药治疗，是以他转首对几人说道： “诸位请在此稍等片刻，我这就去为这位周小姐抓药。在下回来之后一直忙着为村中之人收埋，家中糟乱不堪，若有不便之处，请见谅！” “去吧去吧！”酒公子朝他摆了摆手，示意无妨。 待名济世转进堂屋后面的里屋之后，酒公子寻了一张没有血迹的板凳就此坐下。 “老兄，你怎么看？”酒公子坐下后对亡小莫问道。 亡小莫看了他一眼，低头不语。 “依周小姐的情况，我们今日是走不了了，这里刚刚遭了屠村之事，我们若在这里住下，安全方面……”酒公子说到这里将目光看向亡小莫。 “不来便罢，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亡小莫目光一冷，杀气凛然的说道。 “好！”酒公子大声叫好，对亡小莫伸出一根大拇指道：“我酒公子虽然不爽你很久了，但是你这性格我喜欢，此言正合我意！” “酒公子，你是说……”一旁的周小蝶从二人的话里听出了其他的意思，心有疑惑的她看向酒公子迟疑的问道。 “小蝶姑娘，此处刚刚遭了杀戮，虽然我们不知是何原因，但是难保那些杀人之人不会在夜里折返回来对漏网之鱼赶尽杀绝，所以今天夜里你最好谨慎些，不要乱走！”酒公子见周小蝶问起，也不隐瞒，且将可能发生的状况与她说出。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 ———— 第四十四章 收埋尸体，小莫的诡变 “真是这样么？”周小蝶听了酒公子这话，略有担忧的看向亡小莫，希望从他那里得到肯定的答案。亡小莫嗯了一声，轻轻点了点头。 “这可如何是好？”见到亡小莫的看法一致，她更加忐忑不安。 “什么如何是好呀？小蝶姑娘。”这时名济世从里屋之中走出，他手上拿着几样药材。 “没，没什么……”周小蝶见他出来，心中挂念小姐的情况，不想多谈其他，遂转变话题道： “名大夫，我家小姐要何时才能好？” “姑娘放心，待你家小姐吃了我开出的这副药后，明日便可无恙！”名济世提了提手中的药，信心十足的回答她道。 “既然如此，名大夫，你就赶快将药煎好，周小姐也好少受些折磨。”酒公子见他如此有信心，于是在旁开口道。 “是是是，在下这就去！”说罢名济世又转进了膳房，为周幼娘煎药去了。 —— 名家村，这个存在了近百年的村庄，一夕之间被人屠灭，生还者除了名济世，不知还有哪个幸存？ 名济世在将周幼娘的药煎好之后，他又再次投入了收埋乡邻的工作之中。每看见一个倒在血泊之中的亲邻，名济世总要在心中哀叹一声，从此以后，名家村将只有他一人，孤单也许将伴随他一生，昔日的种种，尽成云烟。 至于亡小莫三人，他们自然也是帮着名济世一起收埋，时间在寻尸，埋尸的过程之中渐渐流逝，夕阳西下，残阳如血！ 有亡小莫几人的帮衬，名济世经过一个下午的时间，终于将村里所有的人入土，集中在村尾的树林之中，足足五百零八座坟包齐齐排列在一处，沉重的心情弥漫在几人心头，生命的脆弱莫过于此。 名济世额上缠着白纱，愣愣的站在众坟之间。 “五百零八，五百零八……”名济世嘴中喃喃语道：“为什么是五百零八……还有一人又在哪儿？” 脚步声自他身后传来，行至近处却是停住，接着周小蝶的声音响起：“名大夫请节哀，夜临了，名大夫还是随我回村去吧！” “是啊，夜临了，众位乡亲安息吧！”名济世语罢转过身来，看向周小蝶道：“小蝶姑娘，我们走吧！” “嗯。”周小蝶轻轻应了一声，两人遂向着村庄而去。待他们二人回到村头的名济世家中时，酒公子与亡小莫已经将晚饭准备好，只等开饭了。 回到了家中，见不到那些令他悲痛的坟包，名济世心情渐渐转好。饭桌上，酒公子见名济世伤心渐褪，不禁问道：“名大夫，这名家村今后只剩你一人了，不知名大夫有何打算？” “打算？”名济世低头想了一会儿，摇了摇头道：“我不知道。” “名大夫不打算离开名家村到外面生活么？”酒公子听他如此回答，于是出言引导道。 “外面……”名济世犹豫了一会儿，随后说道：“在下前半生都在这里度过，如今家人、族人都遇害身亡，我想留在此地陪陪他们，我怕他们会孤单。” “这……好吧。”酒公子见他这样说，也就不再劝说。他本是怕名济世一人独居在此孤单，想劝他到外面找个地方生活，但是既然人家没有这个意思，那也只能作罢。 众人用过晚膳之后，亡小莫等人在名济世家中住下，好在名济世家中房间宽裕，尚有三间客房可用，不然几人恐怕要去住外面的那些‘空房’了。三间客房，亡小莫与酒公子一人一间，周小蝶与周幼娘同住一间。 亡小莫进了房中，此时时候尚早，他没有立马睡下，而是上到床上盘膝而坐，看样子是准备修炼一番内功。无论是寻出袭击无忧谷的黑衣人报仇，还是回到临安找萧宝雪那一剑之恨，这些都需要他自己拥有高强武力作为凭借，所以亡小莫不会放过任何增加自身实力的机会。 打坐中，亡小莫不知自己身上渐渐产生了变化，他的眼睛开始泛出诡异的绿芒，森然又邪异。 正在这时，门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脚步声愈行愈近，最后在门口停住。 “笃笃笃！”“笃笃笃！” 敲门声在寂静的夜里响起，紧跟着名济世的声音传来： “亡公子！我给你送被褥来了，”然而亡小莫却是没有回答，名济世沉寂了一会儿，又再次敲门道： “亡公子，现在虽然是夏日，但是山中夜里清冷，你还是将门打开吧，我将被褥放下便走，酒公子那边我已经送过去了，等一下还要给小蝶姑娘那里送一张呢！” 被他一番吵闹，房中的亡小莫抬起了头，眼中幽幽的绿芒渗人至极，直直地看着门口处。 “亡公子！亡公子你不回答我就自行进来了，”名济世说着手上微微用力，亡小莫并没有将房门锁上，经他这么一推，嘎吱一声顿时打了开来。 “亡公子？亡公子在么？” 名济世探进一个头来，待看到盘膝坐在床上的亡小莫正低头打坐时，他才释然一口气，然后名济世半个身子往前一挤，将半开的门扉挤得更开些。他提脚迈步走入房中，怀中抱着一张被褥。 “亡公子，被褥我就放在这里了，你若感觉冷，就自己拿去盖吧！”虽然自名济世进入房中，亡小莫也没有对他说上一句话。但是白天之时他已经见识过亡小莫的性格，知道亡小莫是一个寡言少语的人，是以名济世也没有感觉奇怪，而是抱着被褥来到房中的一张桌旁，准备将被褥放下便走。 “杀！”一声低沉的嗓音响起。 感觉不对的名济世转过身来一看，竟是亡小莫不知何时来到了他的身边，眼中大盛的绿芒诡异而又令人心寒。从未见过如此景象的名济世哪里沉得住气，吓得他破喉一声大喊： “啊！鬼呀！” “杀！”亡小莫嘴中再次传出一声低沉的杀伐之音，但见无华的剑影在名济世颈间一挥而过。 “呃……呃……”名济世抬起一手指着亡小莫，想要说些什么，但是却因为喉间漏了气，再也说不完整。不愿相信死亡降临的他又将手捂上了脖颈，只是无论他如何捂，仍然挡不住那汩汩涌出的鲜血。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 ———— 第四十五章 名济世死，酒公子逃亡 “名大夫，发生什么事了？”在亡小莫杀了名济世之后，听见叫喊声的酒公子这才匆匆而来。 只是入眼的是让他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的一幕，眼前的亡小莫分明拿着一柄滴血的骨剑，而名济世则在他身边徐徐倒下，前襟染血。 “这，这，这是怎么回事儿？！”酒公子错愕万分的看着亡小莫问道：“老兄，你这是……” “杀！”亡小莫没有回答他问题，而是低沉的喝出一声杀，然后不待酒公子反应，手中骨剑一扬，身形直直向着他奔来。 “我靠！”酒公子吓得浑身一个激灵，眼见亡小莫骨剑及身，他慌忙施展自己的保命身法【尘上飞】一闪而开。 酒公子躲开了亡小莫的夺命一击，连忙开口说道：“喂喂喂，老兄你没必要这样吧，对于周小姐的争夺，我可是很守规矩的，你没必要这样大动干戈吧！” “杀！”亡小莫低沉的嗓音再度响起，只见他身形一晃，提着手中的骨剑再次杀来。 “哇！老兄饶命啊！”酒公子见亡小莫理都不理自己又再次杀来，情急之下他抓过身边一张凳子飞出，心智全无的亡小莫当首便是一剑，登时啪的一声响，凳子被他一劈两半，但亡小莫亦因此被阻。 “这么厉害！”酒公子双目一瞪，心知久战不利的他连忙趁着亡小莫被阻的契机，飞身遁出了亡小莫的房间。哪知他刚一逃出房间，迎面便是一个黑影。 “不是吧！这么快？”酒公子以为是亡小莫拦在了他前面，正要转身再逃，不料前面的黑影开口说话了： “酒公子，发生什么事了？我好像听见打斗的声音。”说话之人声音清脆，悦耳动听，来人正是周小蝶。 “小蝶？你可真会挑时候，亡老兄发狂了，名大夫已经被他杀了，你快些带着你家小姐逃命去吧，我给你们断后。” “什么？！姑爷他……他杀了名大夫？”周小蝶被酒公子的话惊住了，惊愕过后她一把拉住酒公子的胳膊，焦急地问道：“酒公子，姑爷他为什么要杀名大夫？” 酒公子正欲回答，忽然危险的感觉从背后传来， “小心！”他来不及多想，反手抱住周小蝶便是一个转身，霎时剑影贴着他肩头划过，削下一缕布帛。 “杀！”亡小莫的声音又在他的耳边响起。 酒公子手上劲力一使，将周小蝶一把扔出，落在战圈之外。接着他再次施展身法躲避亡小莫的攻击，躲避的同时他不忘对周小蝶吩咐道： “小蝶姑娘，我牵制他，你快带着你家小姐离开！” “可是……”周小蝶被酒公子用巧劲扔出，稳稳落在地上，倒并没有受到什么伤害，她听得酒公子此言，心焦的她欲言又止。 “没有什么可是，快！我支撑不了多久，你们快走！”酒公子说话间，一个恍惚又被亡小莫削去一截衣襟。心惊的他当即不敢再分心，全力以赴投入到战斗之中。 周小蝶犹豫的看了看自己与小姐的住房方向，又看了看激战中的两人，想到小姐的安危，她心中瞬间有了决定。 “酒公子，你要小心，我与小姐先去了！”周小蝶语罢决绝转身而去。全力应付亡小莫的酒公子见此，心中不禁松了一口气。 “杀！”亡小莫眼中绿芒不息，手上骨剑剑势一转，无华的骨剑闪烁着冷冷的寒意直刺酒公子的心口。酒公子侧身一让，本以为能避开，不料亡小莫直刺的骨剑去势一止，侧剑横削而来。 酒公子被这削来的一剑吓得亡魂皆冒，生死攸关之际，他急中生智，腰身一软，叠出一个人形拱桥。虽然如此，但是还是吓出了他一身冷汗。 亡小莫一击落空，不待他再施杀招，酒公子已经趁着他剑势未返之机起身跳开。 “好险，好险！我酒公子差一点就被腰斩了。”酒公子心惊肉跳的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庆幸自己又捡回了一条小命。可惜亡小莫并不给他更多时间喘气，无华的骨剑化作一道收命的灰芒又再次紧逼而来。 “不行！这样下去我必死无疑，看来要利用他神志不清这一点将他引走才行！”想到这点，酒公子不再犹豫，他自信自己的轻功一流，只要将亡小莫引走，为周小蝶主仆赢得逃走的时间，到时自己没了后顾之忧，便可利用荒野山林来甩脱这个不知为何发狂亡小莫。 再次躲开亡小莫的一招之后，酒公子脚下轻功施展，身形直奔村外的山林而去。绿眼的亡小莫见状，喊杀一声，同样施展轻功，紧追不舍。 两道身影，一追一逃，穿行在月夜之中。从速度上来看，追在后面的那人要更胜一筹，但是前方的那人无赖至极，靠着林间树木繁多，左右穿行，让后面之人优势不存。 “没想到哇！亡老兄的轻功竟然比我还好，还好他神志不清，只知道一味地追击，不然我还真跑不过他。”逃命中，酒公子趁机看了一眼身后的亡小莫，心中庆幸之余又暗暗提醒自己，往后切不可以为自己轻功了得便行事无所顾忌。 他带着发了狂的亡小莫在山林之间东绕西躲，直至半个时辰之后，他估摸着周小蝶两女应该已经逃离了安全区域，这才转身向着白天进村的方向奔去。 “嗖嗖！”两道相隔数丈距离的身影掠过村庄，丝毫不停留地奔向村口方向。出了村庄，再往前便是苍天古木形成的隧道。由于古木枝叶的繁茂，月光照不进去，因此隧道之中没有一丝光线，黑黝黝的好似吞噬万物的黑洞。 “就是此地了！”酒公子看到眼前的古木隧道，心中顿时一喜，里面无法视物，他正好可以借此摆脱亡小莫的追杀。想到这里，兴奋的他速度又提了几分，嗖的一声便蹿进了黑黝黝的洞口之中。 跟在后面的亡小莫同样没有犹豫，紧跟着酒公子的步伐一闪而入。他一路疾驰，不消多久便从古木隧道的另一面飞出，只是刚一出来，他便停住了身形，因为眼前早已不见了酒公子的身影。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 ———— 第四十六章 成功逃脱，周幼娘苏醒 眼中泛着幽幽绿芒的亡小莫疑惑一瞬，没有找到目标的他正准备转身回去，不料天降一物，再次引动亡小莫的杀机。 剑影挥动，亡小莫骨剑在头顶上方划出一个十字斩，只见一张罩向他的大网碎成四瓣分散落地。这还不止，大网碎后又有六道人影降落，六人皆是身着夜行服，头罩黑巾，各自分守不同方位，将亡小莫围在中间。 “落网之鱼，杀！”六人中，其中一人二话不说便是喊杀。话音未落，这六人身形同时移动，恍惚间，被围在中间的亡小莫再也分不清彼此。 “杀！”陷入杀念之中的亡小莫一声低喝，不见他有所动作，便有剑影在他身周挥舞，凭着第六感知，他一剑刺出。 “叮！”的一声脆响，移动中的身影一滞，亡小莫与其中一人兵戈相接。然而另外五道身影却是趁机袭来，五柄闪烁着迫人寒芒的利剑一同刺向亡小莫，四面皆是敌！ 战斗的本能让亡小莫纵身跃起，五柄利剑顿时刺了一个空，不待六人五人收剑抽身，亡小莫已经借着落向地面的重力飞出一脚，回旋踢顿时施展而出。 但听砰砰砰砰砰五声闷响，五名黑衣人被他踢得身形暴退。 “杀！”眼见同伴的攻击被破，那名最初被亡小莫逼出身形的黑衣人手腕一动，趁着亡小莫刚刚落地身形不稳，利剑化作夺命的银虹攻向他心口。 果然，亡小莫没有提剑抵挡，眼见敌人将死在自己的剑下，那个黑衣人心头一松。正当他以为战局将定，不料这时手中长剑去势一止，再看之时，只见亡小莫一手抓住了他的剑尖，正是用自己的血肉之躯拼得一线生机。 不等黑衣人惊惧亡小莫的果决，亡小莫另一只手中的骨剑化作无华的灰影从他颈间一划而过，但听噗的一声，黑衣人的头颅冲天而起，带飞的还有猩红的鲜血！ “阿修罗！”另外五人中，一人眼见同伴殒命，不禁脱口一喊。 “点子棘手，大家小心！”又有一人提醒出声。 “上！”不知谁人低喝一声，五人再次杀向亡小莫。亡小莫眼泛幽幽绿芒，带着渗人的目光看攻来的五名黑衣人。 “你们该死！”低沉而又沙哑的嗓音在亡小莫喉间响起，他手中骨剑一扬，带着冲天的杀意迎向五人。只听锵锵数声清响，几人已是交手数招。亡小莫以一敌五，虽是没有清楚的意识，但是战斗的本能让他更添几分凶猛。 五名黑衣人虽然单兵武力不行，但是他们最擅长的乃是合击之道，如今虽然少了一人，但是联合五人之力，亡小莫想要取胜也是不易。 时间在战斗中流逝，亡小莫久攻不下，脸上渐露焦躁之色，只见他一剑荡开攻向自己的敌招，挺剑便是前刺。几个黑衣人自然是不可能让他如此轻易得逞伤人，下一刻便有另外一名黑衣人提剑从其侧面攻来，欲以攻代守，让亡小莫不得不回剑防守。 哪知亡小莫竟不再如之前那般回防，他身子微微一侧，避开自身要害，同时手中骨剑前刺之势不止，反而更快几分，剑尖直指五人中实力最弱之人。 只听噗嗤一声，亡小莫肩头被利剑刺中，剑尖深入半分，鲜血立时染红了肩头宝蓝色的衣物。 “不好！饿鬼小心！” 那名刺中亡小莫的黑衣人立马察觉不对，猜到亡小莫意图的他当即出声提醒。但是已然迟了，众人只听噗的一声轻响，骨剑入肉的声音顿时传出。 再看之时，那名被亡小莫锁定的黑衣人已经身中要害，当场气绝身亡！ “杀！”亡小莫解决掉一人，凶意更盛。他不顾肩头的疼痛，再次运转体内功力，手中骨剑顿时向着刺中自己的那名黑衣人索命而去。 黑衣人正因同伴被杀而怒上心头，忽见灰色的剑影划过夜空刺向自己，来不及多想的他抽剑便挡，离体的剑尖在亡小莫肩头带起一片血花。亡小莫一声闷哼，忍着疼痛骨剑不缓反疾，只听噗嗤一声，黑衣人慢了一步的抵挡剑招顿时一止，骨剑已经在他身上插了一个透心凉。 “呃……呃，好……好快的……”黑衣人嘴角溢出一丝鲜血，不甘的话语尚未说完，生机顿时消散在天地间。 另外三人眼见同伴接连惨死，心知眼前之人武功远胜于自己等人，三人互相对视一眼，决定已然浮现各自心头。 “走！” 一声果决的断喝，三人当即抽身而退。 “杀！”亡小莫眼中杀意一盛，手中突然多出三枚银针，只听破空之音响过，冰魄银针再现江湖！ “不好！”三名逃走的黑衣人中有一人察觉不对，当即挥袖一卷，将那枚射向自己的银针挡下，但是另外两人就没有那么好运了，他们武功稍差，来不及抵挡的他们一声惨叫之下，纷纷中针而亡。 眼角瞥见这一幕的那最后一名黑衣人更是心惊不已，他将自身功力催发到极致，咻的一声就此消失在夜色下的荒野之中，眼泛绿芒的亡小莫见此，正欲乘胜追击，不知怎地却身子一软，失去意识昏倒在地。 夜色下，一道黑影从一人高的杂草丛中蹿出，呈现在眼前的乃是一条奏着美妙乐曲的小河。 “好险！”那道黑影停住了身形，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庆幸地说道。没错！此人正是逃走的酒公子，他当时进入黝黑的通道之中，借着与亡小莫之间的距离之差，趁机躲在了筑成通道的一株古木之上，亡小莫一路追出，所以不曾发现他的存在。 后来酒公子从通道出来之时，却发现亡小莫已经与不知何时多出来的六人战在了一起，如此好时机，他自然是偷偷溜走了。安全之后他想到周小蝶两女的情况，心中又着实担忧不已，于是酒公子再次沿着小河边循着白天的足迹一路寻来。只是再往前一点便是白天两女想要洗澡的地方了，这一路过来也没有见到她们的身影，也不知道安全与否？ 想到此处，酒公子再次提起脚步向前走去，周小蝶两女皆是不会武功之人，而且周幼娘又患病昏迷，这荒野之中猛兽甚多，他必须早一点找到她们。 正行出不到数十步，忽然酒公子脚步又是一止，他双耳微不可察的一动，只听一声细不可闻的低泣在耳边响起： “呜呜呜……小姐，酒公子也不知道怎么样了，姑爷他……他武功比酒公子要好，酒公子肯定是遇害了，呜呜呜……都是我不好，是我拖累了酒公子……” “小蝶，到底……发，发生了……什么事情？”周幼娘虚弱地问道，她刚刚子昏睡之中苏醒，对所有事情一无所知。 “小姐，姑爷他……他不知道怎么了，把救你的名大夫给杀了，而且……而且一见到我们就要动手杀我们。呜呜……”周小蝶想到生死不知的酒公子，若不是因为自己，他又何须冒着生命危险断后？越想越伤心，伤心就忍不住流泪，声音也不知道为何哽咽。 听到这里的酒公子心中一乐，原来她们两人在这里，而且他没想到这个周小蝶会因为担心自己的安危而在这里哭泣。莫非自己将来要坐拥主仆二人当妻妾？这个可以有，若是这样的想法能够成真，那自己就算是死也值当了！ 如此想着，酒公子不再犹豫，提起脚步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 ———— 第四十七章 公子名流，神秘的地府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射在大地，昏睡中的亡小莫手指微不可察的一动，接着眼皮微颤，徐徐睁了开来。他的眼中先是露出迷茫之色，接着忽然一蹦而起，待看到四周五名黑衣人的尸体之时，他又是一愣，随即眉头一皱，限入了回忆。 回忆中，他依稀记得昨夜自己正打坐练功，不想这时夜袭无忧谷的蒙面人再次出现，他一剑刺中蒙面人，哪知那只是一个幻影。随后他与蒙面人大战一场，或许是因为自己近来武功有所提升，蒙面人不敌而逃，二人一追一逃，然后便出现了这五名同样黑衣蒙面的人。 糟了！亡小莫心道一声不好，他连忙施展轻功向着阴川名家村而去。自己昨夜只顾着报仇，也不知周幼娘等人的安危如何。虽然他没有与酒公子过招过，但是他也看得出来酒公子的武功不如自己良多，如果真有不测，那么……亡小莫不敢再想下去。 心中焦急的亡小莫暗恨自己大意，同时将轻功运使到极致，没用多久，亡小莫便再次来到了名家村村头处，而名济世的家就在村头不远的地方。他瞧见名济世家中的门没有关，于是想也不想便冲了进去。 外屋之中没有人，亡小莫又转进里屋，里面有一个小庭院，庭院的另外三面建有数间卧房，其中两间放了药材等杂物，另有一间主房外加三间客房。亡小莫径直来到名济世的主房，里面却没有人在，他又依次进了酒公子与周小蝶、周幼娘昨夜住的客房，依然没有见到任何人。 不甘心的他又来到自己住的那间客房之中，不料映入眼帘的是名济世那死去多时的尸体！看着名济世那气息全无的尸体，亡小莫一时默然。终究是自己的错，看见仇人便不顾一切的追了上去，害得周幼娘等人如今生死不知。 唉！罢了，自己命犯孤星，天意如此，往后还是一人独行吧！亡小莫如此想着，他缓步走出了名济世的家。 嗯？不对！刚出了名济世的家，低头想着心事的亡小莫猛然一抬头，只见村道上一名青年持剑而立。青年白衣长发，眼神漠然，手中的剑为罕见的水晶色，阳光打在剑身上，从其上穿透而过，青年披散肩头的长发随着微风轻轻摆动着。 “是你屠了此村？”白衣青年漠然的目光看向走出屋子的亡小莫，语气冷然地问道。 “不是。”亡小莫回答道。 “那请你接下此剑！”一语罢，白衣青年手中水晶色的长剑陡然绽放出耀目的光芒，察觉到危险的亡小莫当即解下肩头被麻布缠裹的骨剑，作势准备应敌。 “嗯？玄武剑！”白衣青年目光一锐，直直地看着亡小莫手中的骨剑。手中长剑上的光芒渐渐缓和，随后恢复了水晶色的模样。 他本来想要试探亡小莫的武功，看看亡小莫是否有屠村的能力，如果武功在自己之上，那亡小莫刚才就是在说谎，如果武功不敌自己，那屠村之人就不可能是眼前之人，因为他的爷爷名无欲武功正好与他相当。 “阁下如何称呼？”白衣青年收起欲攻出的招式后突然向亡小莫问道。 “亡阳殇！”亡小莫见他如此，也放下了心头的警惕，淡淡回答道。 “亡阳殇？”白衣青年若有所思的念着这个名字，随后再次对亡小莫说道：“我叫名流，江湖上的朋友都叫我公子名流。” 说道这里他顿了顿，又道“玄武剑虽是祖上所传，但是在百年前就已经从名家失落。你既有玄武剑，却不识我手中的琉璃剑，看来屠村者另有其人。” “名流？”亡小莫眼神疑惑，问道：“你与名家村有何关系？” “名家村是我的家。”说道这里公子名流眼中露出一丝伤感之色，他扭头环顾着眼前毫无生气的村庄，眼中再次露出漠然的神色。用毫无感情的话语道： “无情者伤人命，伤人者不留命，我不会放过这个屠村的幕后真凶！” 说罢他不再停留，转身向着村外走去。亡小莫张了张嘴，想要问问他有没有见到周幼娘等人，但是想了想，他还是将话咽回了腹中。 且不说带着周幼娘等人在身边自己行事不便，而且……经过这段时间以来对觉远所传真经的理解，他的武功又有所提升。有些事情，也该是做一个了结的了，想到这里，亡小莫动身离开名家村往南而去。 而此时，昨夜自亡小莫手中逃走的那名黑衣人单膝跪在一个身披斗篷、脸上戴着鬼脸面具的人面前。在二人的周围是潮湿的泥壁，泥壁之上插着数支熊熊燃烧的火把，此地俨然是一个阴暗又潮湿的地底洞府。 “府主，任务失败了！”黑衣人向那鬼面人禀告道。 “哦？漏网之鱼看来不简单。名家村中共有两柄神剑，昨日不归人只带回来一柄清风剑，你可看清那人所用之剑是什么样？”鬼面人开口传出的竟是复音，一前一后好似有两个人在说话，好生诡异。 “他所使之剑不是金属所造，看起来像是用兽骨制成。”黑衣人想了一下对鬼面人回答道。 “兽骨？”鬼面人说罢不知从何处掏出一张图纸，其上所画正是亡小莫手中的骨剑模样。 “是这个么？” 黑衣人抬起头来一看，当即点头道：“正是这柄剑，阿修罗、饿鬼与人间都是死在这柄剑下！” “好了，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鬼面人证实心中所想，他伸出一手挥了挥。 “是！”黑衣人应罢起身而退。 斥退了黑衣人，鬼面又自言自语道：“玄武剑早在百年前便已经遗失，名家余孽手中应只有清风与琉璃。有意思，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忽见他行至一支火把前，伸手将火把从泥壁上拔出，接着轰轰声响起，只见眼前泥壁徐徐往上升去，在泥壁之后郝然是另一个密室。 密室之中有一个剑台，鬼面踱步来到剑台边上，映入眼帘的是四柄样式不一的剑。一柄通体如白玉，一柄材质不知，但是却有帝王之气扑面而来，第三柄类如青铜，最后一柄薄如蝉翼，精巧轻灵。 “白玉、轩辕、青铜、清风，八神剑之威指日可待矣！”诡异的复音又自他嘴中响起，鬼面之下隐藏的是谋划逾百年的阴谋。 “六道只余其一，接下来的玄武以及琉璃便让不归人去收回吧！”言语落罢，洞府之中的火把尽数熄灭，地下洞府归于沉寂。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 ———— 第四十八章 客栈闲闻，叔侄再相见 一个月后，江南之地临安城内，亡小莫头戴一顶四周围有青纱的斗笠坐在一间客栈之中。 “诶，你们听说了么？张老爷明日大婚，听说女方是明老爷家的女儿！”饮着酒的亡小莫本无欲听他人说什么，奈何旁边那人说话实在太大声了些，这便传入了亡小莫的耳中。 “真的么？可是张老爷不是与明老爷同样年纪么？怎么还要娶明老爷家的女儿？”有人不相信的问道。 “嗨！这种事情我哪能骗你，至于为何会这样，听说是那明老爷一家深信算命之道，明老爷夫妇在明小姐出生之际请人算了一命，结果卦象显示明小姐今后非张姓之人不可嫁！否则家中必然遭惨祸。”最先说话的那人解释道。 “原来如此，只是张老爷现在已经上了年纪，虽然相貌依然年轻，但是实际年龄与那明小姐之间可是差着不止二十岁！缘何明老爷要让自己的女儿嫁给张老爷，而不让明小姐嫁给我？好歹我张世人也是姓张的。”那个先前提问的人不无遗憾地说道。 “你？得了吧！人家明老爷是何许人？家中财产任你花一辈子也用不完，这样的名门当然要找张老爷这种同等地位的女婿了！” “不是听说张老爷最近多出了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儿子么？那明小姐与之年纪正好相仿，为什么明老爷不将自己的女儿许配给那张公子？”又有人不解地问道。 “诶，仁兄你这就不知了，定是那个张老爷贪好女色，见明老爷的千金长得貌美如花，舍不得让她嫁给自己的儿子！”旁边有好事者调侃道。 此言一出，众人哈哈大笑。但是笑罢，那个最先说话的人又出言解释了，只听他道：“非也非也！听说那张老爷年轻时曾做过少林的俗家弟子，虽然不是剃了头的正式出家人，但是也不至好色如此。” “那又是为何？”调侃的那人发话问道。 “对对对！钱兄你就将原因道来与我等听听，看是什么样理由能让那张老爷拉下脸皮娶一个比自己年龄小至少二十的小媳妇。”边上那些人附和着问道 “这原因嘛，是出在明老爷夫妇身上。当年明老爷请人算卦之后，未免日后灾祸降临，他便想到了自己的好友张老爷。急于解开这个不祥预测的明老爷夫妇因此找上了门，将事情的始末向张老爷道出，并要求张老爷为自己解厄。 当时张老爷已经丧妻多时，双方一商量便定下了这个婚约。至于张老爷的儿子，方才这位仁兄也说了，那是近来才“多”出来的，如今婚约既定，又哪能轻易悔改？” “不错！婚嫁乃是人生头等大事，定下了自然不可轻易悔改，只是可惜了那位张公子，平白错失了一个好姑娘！”边上有人替那个张公子惋惜道。 “我倒觉得是那位明姑娘可怜，自己正值豆蔻年华，却要嫁给一个年龄可以做自己老爹之人，唉！守寡之日指日可待！”另一人却有不同的意见，他更愿意为明姑娘的不公而可惜。 “去去去！什么指日可待，不会说话你就别乱说。” …… 这些都只是闲人闲话，亡小莫端起酒杯一口饮尽，然后起身结账离开了这间客栈。他戴着斗笠只是为了掩藏自己行迹，不让斧头帮的耳目将自己到来的消息传到萧宝耳中，他要亲自上萧府，找萧宝一决胜负。 行走在临安城的街道之上，亡小莫心中古井不波，来临安与萧宝一战并不是他的本愿，若非当初萧宝趁夜偷袭于他，他也不愿与萧宝刀剑相向。这个世界上，他的亲人并不多，爹娘都已通过虚空甬道离开了这一方世界，大师姐、姐姐与二娘又生死不知，他如今仍然可以称之为亲人的，便只有这个叔叔萧宝，以及二师姐完颜氏。 走着走着，萧府便出现在了亡小莫眼前，他拿下头上的斗笠，露出自己的面容来到大门前，门边守着的两个斧头帮帮众本欲阻拦，在见了他的样貌后又回到了自己的岗位。 没有理会那两人，亡小莫径自向着府中走去。刚一踏进府中，他就看见萧宝的妻子娇娇以及儿子萧思凡在庭院之中玩耍。察觉有人进来，娇娇转首一看，待见到来人是亡小莫时，她神色一喜，笑着向亡小莫迎来的同时嘴上说道： “哎呀，原来是小莫回来了！” “萧宝在哪？！”亡小莫对于她的笑脸丝毫不感冒，只是冷冷地开口问道。 “萧宝？小莫呀，你怎么能这样称呼你萧叔呢！你跟他之间的误会我也听说了，你年纪也不小了，有些事情过去了就过去了，何必斤斤计较？听话，别怪你萧叔了，虽然他当初失手伤了你，但是先动手的是你，你也不能全怪你萧叔吧！”娇娇见他神色冷冰冰的，于是出言劝解道。 亡小莫并不想听她的这些废话，他见娇娇不愿说出萧宝所在，于是直接推出一手，排开挡在身前的娇娇，然后向着自己所知的萧宝卧房走去。 “诶，你等等，你等等啊！我话还没说完呢！”娇娇见他没有听完自己的话便走了，于是她紧跟在亡小莫身后不放，嘴里嚷嚷着。 亡小莫对她的话充耳不闻，一路来到萧宝所住的房间，事情还真凑巧，萧宝竟真在房中，同在的还有那个二房陈秀蓉。只不过让亡小莫意外的是，萧宝此刻病怏怏地半躺在床上，而陈秀蓉则端着一个药碗，手执汤勺有一下没一下的给萧宝喂着药。 刺鼻的药味窜入亡小莫的鼻腔，他眉头情不自禁地微微一皱，这样的场面让他有些始料未及。 而萧宝与陈秀蓉两人察觉有人进来，皆是将目光看向门口处，待见到是亡小莫后，陈秀蓉手中喂药的动作一停，萧宝苍白的脸上则流露出一丝笑容来。 “小莫……”他挣扎着想要起身，不过刚一有所动作便牵动了体内的伤势，痛得他呲牙咧嘴。 “小心！”他身旁的陈秀蓉连忙腾出一手去扶，心中的关切溢于脸上。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 ———— 第四十九章 何为真相，萧宝的决定 亡小莫站在房门口看着萧宝不语，本是问罪而来的他，面对手无缚鸡之力的萧宝却也莫可奈何。 “小莫，你可是还在怪萧叔？”萧宝在陈秀蓉的搀扶下靠坐在床头，他见亡小莫仍是一副冷漠的神情，不禁开口说道。 “为什么夜袭我？”亡小莫冷冷地问道。 “夜袭你？”萧宝一愣，但是很快他又苦笑一声，对亡小莫无奈的说道：“小莫你误会了，那晚我来找你，不想你开门之后二话不说便与我动手，我无奈之下只好拿剑自保。只是小莫你当时招招致命，我一时失手便伤了你，小莫你该不会不记得了吧？” “我先向你动的手？”亡小莫听到这里脸色顿时阴晴不定起来，他记得当晚明明是门外之人率先出剑，为什么此刻到了萧宝的口中就成了自己先动的手？这一切又是因为什么？亡小莫想不通，他不知道问题究竟出在什么地方。 虽然心有疑惑，但是他也不会轻易相信萧宝之言，当晚的事毕竟是他亲自经历的，对于事情的始末皆是亲眼所见，过程也都清清楚楚地印在脑海里。 “你说动手的是我，那你可有什么证据？”亡小莫看向萧宝问道。 “证据？这……”萧宝哪有什么证据，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而且当时夜已深，在场的也只有他与亡小莫二人而已。 “既没有证据，那你就是在说谎！”亡小莫眼神一冷，他痛恨这样的萧宝，到了此时竟还想着欺骗自己，难道他以为自己就真的如此无知么？ “唉！罢了罢了。”萧宝叹息一声，像是做出了什么决定一般，他扭头对身边的陈秀蓉吩咐道：“秀蓉，你拿我的手令去把帮中的众兄弟传来，就说我有事要吩咐！” “夫君……”陈秀蓉听了他的话有些犹豫，她看了一眼亡小莫，眼中的担忧之色一闪而过。 “去吧，小莫还不至于在此时要我的命！”萧宝摆了摆手道。 “是！妾身这就去。”陈秀蓉将手中的药碗端放在一旁的小桌子上，然后起身微微一福，便轻移莲步而去。 “既然小莫你不相信萧叔，那萧叔就让你彻底放心，你且在此稍等片刻，等帮中众兄弟都来了，我会用行动告诉你，萧叔从来不曾骗过你！”陈秀蓉走后，萧宝真诚的对亡小莫说道。 “哼！”亡小莫不知他要搞什么鬼，嘴上轻哼一声，扭过头去不再看他。 “唉！”萧宝见他态度依然如此，不禁又是苦笑着摇了摇头，随即他不再多说，坐在床上开始闭目养神起来。 过了半个时辰，斧头帮的众位高层都陆陆续续地赶了过来，眼见大家都已在此，萧宝干咳两声清了清喉咙。 “诸位兄弟，今日请大家过来是有要事相告，萧某有恙在身，无法与大家相聚帮中，只能请大家来此了。” “帮主哪里的话，若不是前几日我白胤不在京中，哪能让那鼠辈趁机伤了帮主！如今帮主不便，有事吩咐我等来此也是应该。”堂主白胤当先发话，并表示自己无妨。 “不错，那个鼠辈莫再让我看见他，否则定让他尘归尘，土归土！”另有其他人附和道。 “大家先静一静，此事我们先不用提它，今日我让大家前来是有一个消息想告诉大家，即日起，我将卸任帮主一职，日后斧头帮帮主之位将由我大哥的儿子亡阳殇担任，不知大家意见如何？”萧宝不说则矣，一说就是一个重磅消息，这个决定一出口，那些斧头帮的众高层立时哗然。 “亡阳殇？亡阳殇是谁？”有新晋的高层不知情况，顿时扭头向身边的朋友低声问道。 “亡阳殇你都不知，他就是咱们前任帮主的儿子！”另一人同样低声回答。 “诶，亡老帮主的儿子不是叫亡小莫么？”有一知半解的人在旁插话道。 “人家姓亡名小莫，表字阳殇！”……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虽是低声说话，但是在这安静的卧房中还是清晰可闻。 “大家有什么想法都可以说出来！”萧宝见大家讨论不休，于是再次出言说道。 “帮主，这不可啊！你现在正值壮年，斧头帮在你的带领下欣欣向荣，发展壮大，往后斧头帮还需要你啊！”他话语刚落，便听一个堂主如此说道。 “帮主，我认为此举虽有不妥，但是于情于理皆合适不过，首先亡公子是前任亡帮主的儿子，由他来担任新帮主并无不可。另外，亡公子得父真传，武功也是过人，担任帮主之位也能服众。”肖灵通怕再有人出来反对，于是赶紧出来为亡小莫说了一句好话。他对曾经的帮主亡小路极为尊敬，如今亡小路的儿子能当上新帮主，他自然是极力促成。 “帮主，白胤对此没有意见，我尊重帮主的决定。”肖灵通说罢，白胤也出来表态。 “帮主，你看此事是否操之过急？要不要再考虑考虑？” “帮主，吴某没有意见。” “帮主，……” “书堂主，你觉得如何？”眼见场面混乱，萧宝将目光看向众人中一位面相儒雅的堂主。 被问到的书满楼看起来有心事在身，只见他先是沉吟一番，然后对萧宝问道：“帮主，请恕书某无礼，敢问帮主伤势如何？” 听了书满楼的问题，萧宝先是一愣，随即苦笑道： “书堂主不愧是书堂主，不错！我做下这个决定正是因为我的伤势。大家想必也都知道，前几日来了一个名叫闪电的女子，她因寻一件东西而找上了咱们斧头帮。当日我虽将她重创逼退，但是自身亦是受伤不轻，本以为只是一些内伤，养些日子也就好了，但是……” 说道这里萧宝垂下了眼帘，他叹息一声又道：“可能是我命该如此，那个闪电的功法诡异，第二日我的伤势便再度爆发，我已经……没有多少日子可活了。” 众人听完此言，尽皆默然。空气中不知何时竟弥漫了一丝伤感，令人心头莫名有些沉重。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 ———— 第五十章 接任帮主，托孤于小莫 “既然是这样，那书某支持帮主的决定。”书满楼听了萧宝的话后表态道。 “诸位，我知道你们对于我将帮主之位传给小莫可能有所怀疑，但是这个决定是我思虑了很久才做出的，小莫的父亲是我最敬重的大哥，也是你们以前的老帮主，我相信虎父无犬子，小莫一定可以带领斧头帮走向更好的明天。”萧宝见众人都沉默无言，于是发言打破了这样的气氛。 一众斧头帮的高层再次你望望我、我望望你，纵使仍有些人对这个决定感到不满意，但是在形式所逼之下，只得保持沉默。 “小莫，来，我给你介绍一下斧头帮的诸位堂主，往后你便是斧头帮的帮主了，有什么事尽管吩咐他们去办。”萧宝见大家没有再发出发对的声音，遂扭头对站在一旁的亡小莫说道。 “你的伤真的这么严重？”亡小莫迟疑了一下，他没有动身走过去，而是向萧宝求证。 萧宝苦笑一声，“萧叔有必要拿这种事骗你么？你若不信可以亲自过来验证一二” 说着他向着亡小莫伸出了自己的手腕，亡小莫见此，上前几步来到他的身边，然后一把把上了萧宝的脉搏。习武之人大多通些粗浅医术，亡小莫一摸上萧宝的手腕，立时便察觉他的脉搏之虚弱已经到了大罗金仙也难挽回的地步，而且在萧宝的体内还有一股古怪的真气在作怪。 “怎么样？我可有骗你？”萧宝在见到亡小莫脸上逐渐变得凝重的神情后，不禁出口问道。 “什么人这么厉害？”亡小莫看了他一眼，收回了自己查探的手，神色凝重的问道。 “我也不知道，她只说自己叫做闪电，来斧头帮是为了寻一口名唤“玄武”的剑，这个玄武剑我听都没有听说过，又哪里能交出来？言语不和之下她便跟我打了一场。”萧宝向他解释道。 “玄武剑？”亡小莫再度听到这个名字，眼帘不禁一低，心中想的却是背上这柄骨剑究竟有何来历？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的遇到寻剑之人？ “怎么？小莫你识得这玄武剑？”萧宝见他神色有异，不禁开口向他问道。 “我……”亡小莫正欲说自己背上的骨剑便是玄武剑，但是一想到两人之前的事情，他又不动声色地改口道：“我不认识什么玄武剑。” “不知道也好，想来这剑被这样的高手觊觎，定然也是一件引祸的源头。与这样的东西沾染上因果，日后危险也会多上许多，你现在的武功虽然已经算不错，但是比之那些老江湖又要差上一筹，能远离这些是非反而更好。”萧宝轻声言道，那语气就像是一个看穿江湖恩恩怨怨的过来人，对于牵扯太多的奇物异事总是抱着敬而远之的态度。 随后萧宝开始为亡小莫介绍起斧头帮的众堂主，有专职情报的暗堂堂主肖灵通，有专职外事的外堂堂主白胤，还有挂名堂主却拥有莫大话语权的书满楼，此人类似于斧头帮中的军师，专门为帮中大小事务出谋划策。 此外还有负责刺杀行动杀堂堂主以及另外三名与白胤平起平坐的外堂堂主，至于剩下的那些人，则是一些对帮中贡献极大的元老，虽无实权，但是地位与堂主等同，且拥有一定的话语权。 介绍完众堂主之后，亡小莫就算是正式接任了斧头帮的帮主之位了，只不过亡小莫此刻心中并没有感到什么喜悦。对于一帮之主的权力，他丝毫不感兴趣，不过这样的方式的确是让他放下了心中对萧宝的猜疑。他此刻只是有些迷惑，究竟事情的问题出在什么地方？ 更换帮主一事既然已成，斧头帮的诸位堂主在呆了一会儿之后就都离去了，房中只剩下萧宝与亡小莫，见到亡小莫心事重重的样子，萧宝关心道： “小莫，你在想什么？莫非还在怀疑那晚的事情吗？”说到这里他又是苦笑一声，“你若仍不相信萧叔的话，萧叔也没有什么办法了，只是萧叔在这里有一事想要拜托你，希望你看在咱们叔侄一场的份上，可以答应萧叔。” 亡小莫正想着自己的心事，被萧宝出声打断后，他只好解释道：“萧叔想多了，小莫并没有不相信萧叔，我只是在想其他的事情。” “哦？你真的不怀疑萧叔了？”萧宝确认似的看着亡小莫问道。 “嗯。”亡小莫轻轻点了点头。 “那就好，那就好！”萧宝脸上再次露出笑容来，心中提着的大石也落了地。 “既然你不再怀疑萧叔，那萧叔的要求你可得答应才是！”萧宝这是整个人看起来都轻松了不少，看来解除叔侄之间的误会对他而言还是很重要的。 “萧叔有何吩咐？”亡小莫疑惑的问道。 “唉！”不想萧宝又是一声叹息，直至过了有一会儿，亡小莫才听他说道：“我将不久于人世，如今唯一放心不下的便是你那年幼的侄儿思凡以及你的两位婶婶。小莫，你答应我，将来我若不在了，你一定要替我照顾她们！” 说着说着，萧宝眼中竟是带上了几分乞求的神色。 “这……”亡小莫听了这话一时有些犹豫，于情于理他应该答应萧宝的要求，但是他自己的事情同样不少，他不知道自己答应了之后能否照顾得过来。 “小莫，我知道你身负无忧谷之仇，让你帮我照顾妻儿有些勉强了，但是你放心，我留有足够的财产给她们，你只要在她们遇见困难之时出手帮一把就成，这想必并不难吧？”萧宝见亡小莫脸露为难之色，于是只好降低了要求。 “这……好吧！”亡小莫瞧着萧宝眼中的乞求之色，心中有些不忍，于是点头答应了他的要求。 “如此，我便算是安心了！”萧宝释然的吐出一口气，他缓缓闭上了双眼，对亡小莫轻轻挥了挥手：“萧叔累了，你先出去吧，我想一个人休息一会儿。” “嗯。”亡小莫点头应了一声，遂起身离去。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 ———— 第五十一章 临安熟人，小莫探明府 带着疑惑跟不解，亡小莫走出了亡府。行走在人来人往的潮流中，他忽然又想起了曾经的怪人所说的话：你这无知小辈现在连真假都分不清，着实愚蠢！ 愚蠢么？可能吧，他此刻不正是被事情的真相弄得迷惑不清了吗？明明是问罪而来，不知不觉中却成了斧头帮的帮主，将来还要替人照顾家人。 想到这里，亡小莫情绪不禁有些低落，他正欲加快脚步寻一处清净之所散散心，不料这时身后一人叫住了他： “亡公子？！”来人声音中带着些许惊喜，却又有些不太敢肯定。亡小莫转过身一看，只见叫住他的人乃是一个额尖颈细，胸阔腿长，环眼大耳的青年，不是少室山上相识的张君宝又是谁来？ “是你！”亡小莫意外的看了张君宝一眼，然后向他问道：“你有何事？” “亡公子，你可要救救明姑娘呀！”张君宝一脸着急的道，他看见亡小莫就像是看见了救星。 “嗯？她发生了何事？”亡小莫听了他这话猛然伸手抓住了张君宝的肩膀，脸上紧张的神色连自己也不曾察觉。 “明姑娘她明日就要嫁给我爹爹了，现在只有你能救她了！” 亡小莫听他这样说不禁微微一愣，随即将手从张君宝的肩膀上拿开，若无其事的说道：“她要嫁人与我何干？你走吧！” 亡小莫转过身去不再看他，同时脚下迈开步子准备离去。 “可是明姑娘才多大？她怎么能嫁给我爹爹呢？这不是害了她么！现在黄姐姐又不在临安，也只有你能救她了。”张君宝哪能这么轻易放弃，他将亡小莫欲走，于是也提步跟上。 “嫁给什么样的人那是她的自由，我有什么资格去管她？”亡小莫一边走一边说道。 “可是明姑娘并不愿意嫁，她只是碍于家人的压力才不得不答应这桩婚事的，而且……” “而且什么？”亡小莫脚步一顿，回过头来问道。张君宝一时不察，差点与亡小莫撞了一个正着。 “而且明姑娘她心中喜欢的人是你，难道你就这样坐视不管？你怎么对得起明姑娘的一片真心？”张君宝如实回答道。 亡小莫闻听此言顿时沉默不语，顿了片刻，他有些萧索地道：“你又不是她，怎知她心里的人是我。” “我当然知道，这是她亲口跟我说的！”张君宝一见有戏，当即拍着胸口保证道。 亡小莫又是一愣，接着猛地盯住了张君宝的眼睛，“告诉我，她现在在哪？” “现在她还在自己家中，我知道她家在哪儿，你跟我来！”张君宝说着当先朝着街道的另一头走去，亡小莫则在后头紧步跟上。 不多时，二人来到一家府邸前，离府邸不远的地方有一间客栈，若是亡小莫没有记错的话，那里正是自己去萧府之前曾住过的客栈。 “亡公子，就是这里了，明姑娘家非是什么王孙贵胄，里面守备并不严密，凭你的武功想必轻易就能进去了。”张君宝指着眼前的府邸对亡小莫如此说道。 亡小莫听了这话脚下一步迈出，正要上前入府，不料张君宝一把拉住了他的胳膊： “诶等等！” “还有何事？”亡小莫扭头问道。 “亡公子，你想好了一会儿进去之后怎么做吗？”张君宝忽然向他问出这个问题。 亡小莫偏着脑袋想了一会儿，而后回答他道：“让她跟我出来。” “那万一她要是不肯呢？” 亡小莫被他问得一时语噎，说实话，他倒真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你不是说她心里边念着的人是我么？既然是这样，她会跟我出来的！”亡小莫说罢又要动身，却被张君宝一把拦住了去路。 “亡公子，你要想清楚，明姑娘她是女人，有些事情是不好明着答应你的，况且她还是一个孝顺的女子，说不定为了照顾父母的情绪，她会拒绝你！”张君宝为他分析着。 亡小莫一时陷入了沉默。 见他不说话，张君宝又道：“所以你到时候若是找到了明姑娘，那就不用多说什么，直接将她打晕，然后带出来，与她一起双宿双飞！” “我知道了。”亡小莫明白似的点了点头，然后他踱步来到那个府邸偏僻的一角，左右环顾之下，见无人注意他的行径，当即纵身一跃跳进了府中。 看着亡小莫的身影消失在明府之中，张君宝不禁双手合十，念起了佛号： “阿弥陀佛，亡公子，非是君宝诚心骗你，而是明姑娘实在不适合做我爹爹的妻子，更不适合做我的后母！而且明姑娘对你的心意我与黄姐姐都是心知肚明，我这样做想必明姑娘日后便是知道了也不会怪我吧？” 言罢他微微一笑，不再多做停留，转身离去。 且说亡小莫终身跃入府中，他先是藏身在庭院里一株枝叶繁茂的树上。待观察到庭院之中无人以后，他又以极快的身法落地，接着快跑几步以墙角作掩护，然后翻身上了屋顶。这一切都在电光火石之间完成，即便有人在院子里，那也只能感觉到一阵风从身旁吹过，或是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亡小莫伏在屋顶，他放眼四望，锁定着府中可能的所在。很快的他便有了三处目标。第一个目标是府中的厅堂，第二个目标与第三个目标则都是卧房。其中第二个目标的房门外有两个丫鬟把守，且房门紧闭，而第三个目标则是大开着房门，四下空无一人。 “嗖！”的一声，亡小莫蹿到了厅堂的屋顶之上，他小心翼翼地揭开房顶之上的瓦片，凑眼往里察看，只是他才看了一眼，便又将瓦片重新还原盖上，因为厅堂之中根本没有人！ 随后他又飞身来到那个有丫鬟把守的卧房房顶之上，这次与上次一样，他小心地解开房顶的瓦片，然后又探眼往里看。只见房中有一卧床，床上有一男一女。男的背对着他，面朝床面，而那个女的则面向着亡小莫，躺在那个男人的身子下，两人皆是赤身裸体。亡小莫只听那个女的像是刻意压低了声音，嘴中呢喃着“用力用力”之类的。而那个男的则发出粗重的喘息声。 看到这里亡小莫哪里还不知道里面正在发生什么，他默默无语的将瓦片重新放回原来的位置，然后身形一闪，直奔最后一个目标所在。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 ———— 第五十二章 淡淡的情，亡小莫掳人 亡小莫来到最后一个目标房顶上之后，他没有如同前两次一样急着去揭瓦片，而是先俯首贴在屋顶听里面的动静。他听了一会儿，确定里面没有人在白日宣淫，然后才小心的揭开一块瓦片，探眼往里瞧。 这一看之下，亡小莫心中当即便是一喜。只因里面有一绿衫女子坐在梳妆台前，瞧其背影依稀有几分明道红的模样。接着亡小莫不动声色地又看了许久，而那绿衫女子也是坐在梳妆台前久久不曾动过。 正当亡小莫心有不耐之时，那个女子忽然开口说话了，只听她独对镜中的人影自言自语道： “阳殇姐姐，你现在在哪儿？道红明天就要嫁人了，道红此刻心中很想你，你是否又在想我呢？” 她凝视着镜中的自己，那娇美可人的容颜之中却带着淡淡的忧愁。 “哼！”忽而她一声娇哼，嘟着嘴又道：“你一定没有在想我，你这个小气鬼怎么可能记得我，说不定早就把给我忘了！” “唉！”不想话语刚落，她又是一声叹息，俏脸之上挂满了落寞。 “忘了也好！爹娘将我许配给了别人，我们注定是有缘无分的，愿你以后找到一个比我更好的女子。”明道红说着眼角流下两行清泪，这是对初恋的诀别，这是为相爱而不能相守的悼礼。 屋顶之上的亡小莫听着明道红自言自语中吐露的心扉，心中莫名的涌起一股感动，这股感动又化作一股欣喜，冲击着他那从未接触过男女之情而又蠢蠢欲动的心。 他对于明道红同样有一种难言的感觉，他不知道自己的这种感觉算不算喜欢。但是他知道自己在听到明道红的消息时，会不由自主的升起一丝关心。在听到明道红将要嫁人时，他心中莫名的感到难受，想此生不再与之相见，这样朦朦胧胧的感觉，他感觉好复杂、好奇妙！ 其实这样的情绪他并不是今日才发觉，那日在少室山上，他见明道红神情郁郁时，也曾主动发问关心。那么这一切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他不知道，也许是在二人被肖灵通等一众斧头帮的人追击之时，他打算抛弃明道红一人上路，然后听着明道红坐在地上可怜兮兮的哭骂他开始吧！ 那时的亡小莫本欲不再管她，刚刚受到亲人背叛的他心肠冷硬，所以区区救命之恩对他来说，他可以不在乎。但是在听到明道红的哭骂之后，他不知道为何却被触动了心灵，于是他心软了，而这心一旦软了就再也硬不起来。 亡小莫看了一眼天色，此时尚早，若是直接将人带走恐会引起他人的注意。想到这里他略一沉吟，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他打算等到入夜之后再来，到时有了夜色的掩护，他便可以凭着高超的轻功轻松将明道红带离。做下决定之后，他施展轻功悄悄离开了此地。 夜晚很快便来临，这时一道黑影忽然蹿入了明府之中，没过多久，那道黑影便再次出来，只不过这一次他的背上还多出了一个人。至于明府中的众人，则没有一人察觉到黑影的到来与离去。 不多时，萧府外来了一个黑衣蒙面的人，他的背上还背着一个陷入了昏迷的绿衫女子。来到萧府外后，黑衣人脚步不停，径直往府中闯去。 “站住！”这时门口的两个守卫伸手拦住了他，喝声道：“你是什么人？胆敢夜闯萧府！” 亡小莫被两人拦住去路，这时才想起自己脸上依然遮着黑巾，他在两个守卫的注视下一把扯下了黑巾，两个守卫一看来人乃是亡小莫，当即低首恭声道： “帮主！” 亡小莫没有理会他们，他背着背上的明道红径自走入府中。两个守卫待亡小莫走后，抬起头来不禁面面相觑，心中都是冒出一个大大的问号，难道这个新任帮主是一个采花大盗？这大晚上的不好好在家呆着，却跑到外面拐回来一个女人，这算几个意思？ 尽管二人心中颇有疑问，但是这毕竟是帮主自己的事，他们也不敢过多揣测，更不敢言语，只好假装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一副战战兢兢的样子继续守在府外。 而与此同时，亡小莫则背着明道红来到了自己居住的房间之中，一路上他特意避开了萧府众人，是以倒不曾有人知道府中已经多出了一个人。 他将明道红小心地从背上放下，让其躺在自己的床上，然后又拉过被子为其盖上。他站在床前，看着床上安静躺着的人儿，那俏皮可爱的容颜让他心神不禁微微一荡。想到白天偷听之时她言语之中对自己流露出的爱慕之意，亡小莫脸上一片柔和，他情不自禁地伸出一手抚上她那吹弹可破的脸庞。 两者的肌肤刚一相触，他又触电般地收回了手。再次深深地看了一眼昏睡之中的明道红，随即亡小莫站起身来转身欲走。不过刚刚走出两步，他又停住了身子，他回头看了一眼床尾处裸露在被褥外的绣花鞋，他神情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折返来到床尾。 他将明道红脚上的鞋袜尽去，那一双白嫩的玉足顿时出现在他的眼前，晃得他又是微微出神。强忍着心底的蠢动，他将被褥往下拉了拉，直至盖住了明道红的双脚，他这才起身狼狈似的逃离。 躺在床上昏睡的明道红丝毫不知自己已经被人从家里带了出来，而且带自己出来的人还趁她昏睡之际占尽了便宜，若是她知晓这一切，不知道她会不会拿着菜刀追砍亡小莫十条街？ 亡小莫离开之后又招来府中的下人，吩咐其替自己在之前的房间边上重新整理了一间空房出来，然后他才洗漱睡下。 到了第二天中午，房间中明道红手指微微一动，接着缓缓睁开了双眼。她先是迷迷糊糊地坐起身来，然后懒散的伸了一个懒腰。 “这怎么这么疼！”明道红睡眼惺忪地嘟喃道，她伸出一手揉了揉自己的后颈。刚揉了几下动作便是一顿，因为她猛然想起昨夜自己好像被人打了一下，接着……接着就睡过去了。 她猛地抬头看向眼前，陌生的床，陌生的房间。像是不敢相信这一切，她又伸手揉了揉自己的双眼，只是再睁眼时，眼前还是不变的陌生…… “这……” 明道红心底莫名的有些害怕，她低头看了一眼盖在自己身上的被褥，忽然想起一事，她连忙揭开被子往里看去，这一看之下她又轻松不少。 “幸好！幸好，……”明道红庆幸过后接着又是害怕，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是自己被人掳走了？还是这婚礼已经完成了，甚至……甚至连洞房的已经过了？只是新郎年迈体力不济，这才放过了自己？ 正当她这么想着的时候，房门“咯吱”一声被人推开了，接着一道人影走了进来。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 ———— 第五十三章 道红醒来，小莫的考虑 “你醒了！”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人，眼前的人正是让她牵肠挂肚的亡小莫。是自己出现幻觉了么？明道红有些不相信似的捏了捏自己的脸蛋儿，疼痛感顿时从脸上传来。 不是幻觉！明道红心中一喜，她忽然一蹦而起，来到了床下，三步并作两步，径直冲到亡小莫身前。 “阳殇姐姐真的是你么？”惊喜之中带着几分胆怯，她怕这一切只是一触即碎的梦，若这真是梦，她想在梦里多呆一会儿，哪怕只有一小会儿。 “嗯。”亡小莫向她点了点头。 “这不是梦？”明道红迟疑看着亡小莫问道。 “不是梦。”亡小莫摇了摇头。 “哎呀！糟了。”忽然明道红懊恼出声，她丧气似的拍了一下自己的后脑勺。 “怎么了？”亡小莫疑惑的看着她。 “我与张家的婚礼现在一定耽误了！”明道红不知所措的道：“怎么办！现在要怎么办！爹娘一定在四处找我，他们找不到我肯定都急坏了。” 亡小莫沉默无言。 “阳殇姐姐你说我该怎么办？张家接不到人，到时若是以为是我爹娘故意毁诺，那我爹娘以后可怎么做人呀！”明道红赤着双足在亡小莫面前走来走去，脸上神情一片焦急。 “我赔你！”亡小莫忽然看向她道。 “什么？”明道红停下脚步扭头看过来问道：“阳殇姐姐你刚刚说什么？” “婚礼我赔你。”亡小莫再次对她说道。 “赔？怎么陪？婚礼的时辰是选好了的，亲戚朋友也都来了，错过了就不可能再有，这怎么赔？”明道红着急之色不减，她又走了几个来回，实在想不出什么办法的她忽然听亡小莫又道： “可以赔，我做新郎你做新娘，如何？” 这话一出，当即将明道红震得一愣。她缓缓地扭过头来，清澈的目光看向亡小莫。 “阳殇姐姐你刚刚说……” “我说我娶你，怎么，你不愿意？”亡小莫又道了一遍。 明道红听着耳边亡小莫的话语，心底瞬间涌起一股无言的幸福，她感觉自己的眼眶有些湿润，不知道那是不是就是传说中幸福的眼泪。 明道红吸了吸鼻子，语气有些哽咽的对亡小莫道：“阳殇姐姐，我……我，我已经有婚约了！” “我知道。”亡小莫点了点头。 “那……那你不嫌弃我？”明道红紧张的抓住了自己的衣角，她低着头有些不敢面对亡小莫，害怕自己从亡小莫口中听到不该听的答案。 “嫌弃……” 果然！他还是说出了这个答案，伤心欲绝的明道红身子微微一晃，好似要栽倒。 而亡小莫则在沉吟过后向她问道：“为什么要嫌弃？” 本来以为亡小莫说嫌弃的明道红正暗自伤着心，听了这话忽然一愣，她抬起头来回答道：“因为我与别人有过婚约，若是我再嫁给你，外人就会说三道四……” “那你认为我会嫌弃吗？”亡小莫不等她继续说下去便出言打断道。 “我……”明道红迟疑着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亡小莫见此，上前一步来到她身边，伸手将明道红轻轻揽入怀中，一边抚着她的秀发一边对她轻语道： “你明明知道的。” 明道红伏在亡小莫肩头，眼泪再次不受控制的流了出来。亡小莫安慰地在她背上拍了拍，然后将明道红从自己怀中扶起来，眼睛看向明道红的双眸： “至于张家与你爹娘那边，你放心好了，我会将它解决妥当的！” “嗯。”明道红应了一声，淌着泪的表情不知是笑还是哭，总之她的心里甜丝丝的。 “好了，想必你肚子也饿了，你先在这里等会儿，我去给你准备吃的。”亡小莫说罢不待她应答，然后转身离开了房间。看着被亡小莫带上的房门，明道红怔怔出神。 忽然她又是“哎呀！”一声，素手在自己的后脑勺上拍了一下，懊恼的说道： “忘了跟阳殇姐姐说了，卦象说我必须嫁给姓张的人，阳殇姐姐又不是姓张，这可怎么办！” 明道红的懊恼暂且不提，亡小莫出了房间之后，他吩咐府上的下人去准备了些膳食，然后便一个人坐在院子里开始思考着事情的解决办法。 本来他觉得此事很简单，只要自己将人掳出来，让这婚事成不了，那一切就都解决了。只是在他看到明道红焦急的神情之后，他才发现自己把事情想得简单了。 首先自己与明道红两人之间既有情意，那日后肯定是要结为夫妻，这结为夫妻虽然亦可像张君宝所言的那般双宿双飞，但是他能不在意明道红心里的感受吗？很显然明道红心中要的不只是两人能够在一起，她更想得到家人的赞同，得到二老的祝福。 这样的话他就不得不妥善处理此事了，现在已经临近中午，张、明两家肯定已经发现了明道红不在的事实，既然是这样，亡小莫倒也不急着将人送回去，与其这样直触霉头，还不如等他们将宴席都散去，然后再带着明道红一起去将事情说清道明，这样好歹为两家人留了些颜面。 “亡少爷，膳食已经准备好了。”这时被亡小莫吩咐去弄膳食的丫鬟过来了，她恭恭敬敬地低着头，手上端着一个盘子，盘子中摆放着四个碗，两菜一汤还有一碗白米饭。 “东西给我，你下去吧！”亡小莫满意的对那丫鬟说道，同时伸出双手从她手中接过那个盘子。那个丫鬟将东西交给他，随后恭恭敬敬的退了下去。待那丫鬟走后，亡小莫则端着盘子往明道红所在的房间走去。 不多时，他便来到了明道红的房门前，他腾出一手轻叩门扉，里面传来明道红的声音：“阳殇姐姐么？快进来。” 亡小莫依言推门而入，房间之中，此刻明道红已经将自己的鞋袜穿好，同时床上的被褥也叠得整整齐齐的。她见亡小莫端着膳食进来，正坐在床沿等待的她连忙起身迎了过去。 “阳殇姐姐你给我准备了什么？我肚子正饿得不行，你饿不饿，要不要跟我一起吃？” “我就不用了，你先吃吧！”亡小莫见她过来，于是将手中的盘子递到她手里。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 ———— 第五十四章 席间谈话，双双把家还 且说亡小莫给明道红准备了饭菜，而明道红也不客气，肚子正饿的她当即就在房间里有滋有味的吃了起来。 “亡少爷，老爷让您过去用膳了！”正在这时，房门外响起一丫鬟的声音。 “萧叔让我过去了，你先在这里等我，一会儿我们一起去找你爹。”亡小莫没有应答那个丫鬟，而是转首看向明道红。 “唔唔！你放心去吧，不用管我。”明道红嘴里塞着饭菜，一边点头一边说到。 亡小莫又看了她几眼，遂起身朝着房门外走去。当他跟着那个带话的丫鬟赶到之时，萧宝一家已经悉数到齐，围坐桌旁只等他一人了。 见到亡小莫，脸色依旧病态的萧宝脸上立时挂上了笑容，只见他热情地招呼着： “小莫，来，这边坐！” 亡小莫依言走过去，在萧宝身边坐下。众人见这最后一人已经到来，也都不再耽搁，纷纷拿起手中的筷子吃了起来。 众人刚吃了几口，萧宝拿着筷子忽然面色揶揄地对亡小莫问道：“小莫，听说昨夜你从府外带回来一个女子，不知道这是哪家姑娘呀？” 亡小莫口中咀嚼的动作一缓，他夹菜的筷子伸至半空顿了顿，又收了回来了。他先是沉吟，在心中组织着用词，然后开口道： “萧叔，不瞒你说，昨夜我确实带回来了一个女子。” 说到这里亡小莫拿眼看了看萧宝，见他一副让自己继续说下去的表情，于是抿了抿嘴又道：“这个女子她叫明道红，是我离开萧府之后遇见的。” “哦？那她现在可仍在府中？”萧宝打断道。 “嗯。”亡小莫点了点头。 “怎不见你带她出来一起用个饭？” 萧宝又问道。 “这个……”亡小莫不知如何作答，他倒是真没想过这个问题，是纯粹的时机不凑巧？亦或是自己心中刻意逃避？ “罢了，这个明姑娘是遇见什么难事了么？你怎的深夜才带她入府？”萧宝见亡小莫犹犹豫豫的不肯说，遂换了一个问题问道。 亡小莫听闻此言，低头想了想，忽的脸上现出果决之色，只见他站起身来道：“萧叔，明姑娘家里逼着她嫁给一个她不喜欢的人，我是带着她出来逃婚的。” 萧宝闻言一愣，不等他开口说话，便听一旁正吃着的娇娇噗的一下将嘴中的饭菜全喷了出来。 “什……什么？！”只见娇娇满脸愕然的道：“小莫你刚刚说你……你带着一个姑娘逃婚？” 亡小莫环视了一眼众人，在场除了年级尚小的萧思凡以及太老而脑子不灵光的王妈妈，便连陈秀蓉都拿眼盯着自己看。 “嗯。”亡小莫点了点头。 “好样的！”忽然娇娇冲他竖起了大拇指，“小莫你干的好，这婚姻嘛，乃是女人一生当中的大事，既然她不喜欢嫁给那个男人，那就不嫁！” “姐姐，你这样说可就不对了，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她既然与人有媒妁之言，那就不该逃婚出来。婚姻大事，岂可儿戏。”陈秀蓉听娇娇如此说，自幼克己守德的她当下反驳道。 “诶，你……”娇娇正欲辩解，这时萧宝伸出一手阻止了她，然后便听他对亡小莫问道： “那小莫你准备如何处理这件事情？” “萧叔，我打算一会儿带着道红去她家求亲。”亡小莫毫不犹豫的回答道。 “哦？”萧宝脸上不见任何意外之色，反而露出几分欣慰的笑容来，“你可想好了？” “小莫想好了。”亡小莫点了点头。 “嗯……”萧宝眼睛微微眯起，若有所思的抚了抚自己的长须，随后看向娇娇：“娇娇姐。” “夫君，你有什么事儿？”娇娇见他唤自己，于是看向他问道。 “一会儿你为我准备一下礼物，我要与小莫二人一同前往。” “这……”娇娇面有忧色的看了他几眼，担心的说道：“夫君，你重病在身，怎可随意劳动。” 萧宝张了张嘴，正欲说自己无碍，这时亡小莫也站出来附和娇娇：“是啊，萧叔你身子不便，此事就不劳烦萧叔了，你就在府中好好养病吧，至于萧叔的心意，小莫铭记在心！” “这……”萧宝听他这样说，想了想只好道： “好吧，不过小莫你可要对人家姑娘的爹娘尊重着些。此事你们做错在先，他们估计不会有什么好脸色给你看。你若是感觉事情难办，就回来与我说，不要言语冲突，到时我再为你想办法。” “小莫知道。”亡小莫应道。 “这就好，你年纪不小了，也是该娶媳妇了，呵呵……” —— 明府大门前，亡小莫与明道红站立大街之上。 “阳殇姐姐，这一切都是真的么？”明道红望着眼前的家，双眼有些迷离。 “真的。”亡小莫应声。 明道红嘴角微扬，随后像是想到什么，她又轻轻地蹙起了好看的眉头。“万一我爹娘不同意怎么办？” “我会让二老满意的。”亡小莫眼神定定地看着前方的明府，语气坚定至极。 明道红侧首看着这个让自己想了无数个夜晚的男人，她没有再说话。她明白自己说再多也没用，正如亡小莫向她保证再多同样也没有用一样，事情的结果究竟如何，这还得取决于自己的爹娘。 “走吧！”亡小莫侧头对她说道。 “嗯。”明道红向他点了点头，然后两人向着明府走去。 明府的大门外本来也有看守的下人，但是自昨夜明家小姐婚前失踪后，这府上便突然忙乱了起来。 所有的下人，不论男女，不论老少，都被明道红的爹发动起来。或家里，或家外，凡是能想到的地方，凡是以往明道红爱去的地方，都被明家老爷派人去寻了。 亡小莫二人走过无人看守的大门，径直入了府内。不时有下人匆匆从二人身边走过，也不曾抬起头来看她们一眼。 这时府中大厅传来一道焦躁的声音： “什么！没找着？那你回来干什么，快去给我找，找不到就别回来见我！” “是是是，老爷息怒，小的这就去找。”一个听起来唯唯诺诺的声音小心地回道。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 ———— 第五十五章 道红母亲，与岳母相见 声音过后，一个老仆匆匆从厅中走出，向着亡小莫二人走来，他一边低着头，一边细声嘀咕着： “也不知道小姐去了哪儿，连婚事都给耽搁了，唉！” 他摇了摇头轻叹一口气，忽然察觉前方有人，于是老仆抬起头来一看，惊喜的表情瞬间出现在他那沟壑纵横的老脸上。 “小姐！” 明道红灿然一笑，她松开与亡小莫牵在一起的手，几个箭步来到老仆身边： “福伯，是我。” “小姐，你这是去哪儿了？你可知你的婚事已经错过了，老爷为此正大发雷霆呢！”叫福伯的老仆略有些担心的回头看了一眼大厅方向，然后对明道红劝道： “小姐，你进来时可曾被人瞧见？若是不曾，那你还是出去躲躲吧！最好是等老爷气消了再回来。” 明道红听他劝自己出外躲避，不由俏脸一肃，一脸坚决的道：“福伯，我是不会走的，这次我回来是有事要跟爹爹商量，你先告诉我，我娘在哪儿？” “夫人她因为你无故失踪，现在正在房间里垂泪呢！这都一个早上了。”福伯听她问起她的母亲，心中已是有了几分明了，于是将答案告之。 “啊！”明道红一声惊呼，“娘她……她在房里哭了一个早上？！” “是呀！”福伯点了点头道：“夫人她的确如此，连老爷劝她也劝不动。” “不行！我要去看我娘。”说着她也来不及向福伯告别，连亡小莫也顾不上招呼，独自匆匆转道向着她爹娘的房间而去。 亡小莫见她如此，于是看了福伯几眼，然后又冲其点了点头，最后一言不发的追着明道红而去。 亡小莫追的时候脚上运上了几分内力，速度极快无比，不等明道红跑出多远便被他追上了。 追上之后他也没有让明道红停下，而是一边跟着她一边安慰道：“道红，这事儿怪我，昨夜将你掳走的时候没有考虑清楚，不过你也不用担心，伯母她一会儿见了你回来肯定会高兴的。” “阳殇姐姐，她是我娘我能不担心吗？况且因为上次我离家出走，娘她已经憔悴了好多，现在又因为我……”明道红说到这里有些说不下去了，她疾行的步子也不自觉的停了下来。 “我真是不孝，长这么大了没有好好尽孝也就罢了，还让爹跟娘整天为我担心。”明道红有些愧疚的低下了头。 “好了，”亡小莫也随着她的脚步停了下来，他走近明道红，伸出双手将眼前的佳人拥入怀中，“不要想太多了，你要尽孝的话以后还有很多机会，我会陪你一起的。” 明道红抬起头来看着以往不苟言笑的亡小莫，只觉得此刻的他好像并不像想象中的那么木头，瞧！刚刚那几句话不就是对她说出的最暖心的情话么？ “走吧，带我见见伯母。”两人在原地相拥了一会儿，为了避免被府中下人看见，从而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亡小莫将明道红松了开来。 “嗯。”明道红点了点头，再次与亡小莫向着她爹娘的房间走去，只是这一次她的心中更多的是平静，不再如之前那般担心了。 二人走了没一会儿便来到了一个院子里，亡小莫瞧着依稀有几分眼熟。他扭头瞧了瞧周围的环境，这才想起来这里正是昨天晚上自己寻找明道红时锁定的一厅两房中的另外一个房间，记得当时他在房顶上察看时还曾见到里面有两人在做不雅之事。 想到这里他不禁有些好奇的看向明道红，开口问道：“道红，这里是……” “这里就是我爹娘的住的的地方，怎么样？这不比你那个萧叔叔家里差吧！”明道红此时已经将之前的担心统统抛开，脸上再次挂上了那纯真无邪的甜甜笑容。 “原来这里是伯父伯母住的地方，”亡小莫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想到昨夜自己看到的情景，他神色有些古怪的说道：“是不差，不过就是感觉缺了些什么。” “缺了什么？”明道红好奇的问道。 “缺了……看护的高手！”亡小莫煞有介事的回答她道。 “去你的！我家又不是武林世家，哪里来的高手护院，尽想些有的没的。”明道红秀拳在亡小莫结实的胸口上不重不痒的捶了一下，并且对他翻了个白眼。 亡小莫摸了摸鼻子，没有解释自己的意思，他知道那种不能说，只能憋在肚子里，让它生蛆、腐烂。 院子里只有一个房间，房间的门并没有关，就那么大开着。他们二人牵着彼此的手，步上几级石阶，径自来到房门口。 从房门口往里看去，只见一个风韵犹存的妇人正坐在房间一角的床前。似是听见了脚步声，她双手作拳在自己的眼睛处擦了擦，然后一边抬头一边说道： “不是跟你说了我没胃口不想吃……”话刚说到一半突然停止了，她怔怔地看着房门外的两人，眼神全放在了明道红的身上。 “女儿！”妇人忽然惊喜出声，她猛地一下站了起来，迫不及待的便冲向了两人。 “娘，您慢点！”明道红见了连忙迎了过去，同时还伸出自己的双手去扶，生怕自己的亲娘一个不慎就摔着了。 亡小莫见此，嘴角露出了一丝不可察的微笑，眼神中还有几分羡慕，只不过一闪而逝，无人觉察。 “女儿啊，你可回来了，我还以为你又要消失好几个月呢，可想死娘了！”二人相拥之后，明夫人双手扶着明道红的肩膀说道，那眼中的不舍与担心丝毫不假。 “娘，怎么会呢！我那只是临时有事，跟朋友出去玩了一会儿。”明道红撒娇似得扭了扭腰身。 “朋友？！”明夫人脸色忽然一摆，目光从明道红身上挪了开来，看向一旁的亡小莫。“什么朋友？竟然可以让你为了玩连自己的婚事都不顾了，而且还是在夜里出去玩。” 审视的目光看在亡小莫身上，亡小莫冲着她微微一笑，向她行了一个晚辈礼，并且打着招呼道：“伯母好，我是道红的朋友亡阳殇。”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 ———— 第五十六章 母女相谈，道红的谋略 “亡阳殇？”明夫人看了亡小莫几眼，接着摇了摇头道：“我不管你是谁，你接近我女儿有什么目的？说！” “伯母说笑了，”亡小莫被她说得面色有些不自然，原本挂在脸上的笑容也收了起来。他本不是一个好脾气的人，虽然眼前的妇人是所爱之人的母亲，更是自己未来的岳母，但是他做不到热脸贴人家的冷屁股。 “娘，阳殇姐姐他不是你想到那样，我跟他认识是因为缘分，没有什么目的不目的！”明道红见两人相见好像有些不太友好，于是赶紧出来和场。 “是嘛？”明夫人不相信的上上下下再次看了亡小莫几眼，随即将目光撇开，虽没有说话，但是那种不欢迎的神态却是尽显无疑。 “当然了！娘，我遇见阳殇姐姐时他正受着伤昏迷呢，那伤口难道还有假？你当你女儿是个宝呢，有谁会故意弄伤自己来接近你女儿。” “好啦好啦，娘有话跟你说，”明夫人有些不耐的摆了摆手，将还想解释的明道红堵了回去，随即她又看向亡小莫，对他说道：“亡公子，我有些私事要跟我女儿说，你看你是不是先回避一下？” 亡小莫闻言扭头看向明道红，想看看她是什么意见，明道红见他看向自己，于是对亡小莫说道：“阳殇姐姐，你看你先到院子里等我一下可好，等我娘把该说的都说了，我就带你好好逛逛我家，怎么样？” 说罢她一双明亮的大眼睛一眨一眨地看着亡小莫，似是哀求似是撒娇。 亡小莫张了张嘴，本来想说他要跟她在一起，但是想了想，却又点了点头。 看着亡小莫走出了房间，明夫人这才拉着明道红来到床边坐下，细声急道：“你怎么回事儿？说好今天是你成亲的日子，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怎么才回来？今儿早上张家的花轿可都是在咱们家门前足足等了一个时辰，你让你爹跟我往后怎么做人呐！” “哎呀！娘，我都说了我不想嫁，那个张叔叔都跟你们是一个年纪的，我要是嫁给他，那我以后不是要守活寡嘛！”明道红见明夫人向她问罪，于是撒起了娇。她心知要想和平解决这事儿还得靠自己的这个娘，因为只要把她娘给摆平了，那她爹那基本也就摆平了。 “胡说八道什么呀！”明夫人听她这么口没遮拦，登时瞪了她一眼，“你这桩婚事那是老天爷定下的，就算有什么瑕疵，那也肯定不会害了你。” “可是娘，女儿真的不想嫁。”明道红摇晃着明夫人的手臂，嗲声嗲气的说道。 “但是女儿啊！”明夫人眉角微皱，无奈道：“当年这卦象显示你以后一定是要嫁给姓张之人的，如若不然就会给咱们家招来大祸。女儿啊，这事儿你想过后果没有？如果你不嫁给那个张弢，那我们家这以后的日子可就不安宁了！” “那这天底下姓张的也不止他一个人呀！为什么偏偏是要嫁给他呢？再说了，就算是嫁，我也要嫁给我喜欢的人。”明道红撅着嘴闷闷不乐道。 明夫人一听这话眼睛登时骨碌碌一转，她看着明道红小心的问道：“怎么？难道你喜欢谁了？他也姓张，叫什么？” “娘，你说什么呀！我才没有喜欢姓张的呢。”明道红听她这么说，想到院子里等着的亡小莫，她顿时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不是姓张的？”明夫人一愣，反应过来后她突然气急败坏道：“你这丫头！你……你……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呢，你知不知道你这样是要把我们这个家推向火坑的！” 明道红本来被戳中心事，面上正有些不好意思呢，但是听明夫人这么一说后，她里面恼了，“什么推向火坑！我又没有做错什么，我凭什么就不能喜欢上别人？娘，我还是不是你亲生的！” “当然是啦！我可是怀胎十月才生下的你，你怎么你能这么说呢。” “那你们还要把我嫁给一个可以做我爹的人，你说这样我能快乐吗！”明道红又撅起了她那樱桃小嘴，若是亡小莫在这里，他一定会觉得可爱极了。 “你别打岔，告诉我，那个男的是谁？”明夫人此刻只想知道那个被自己女儿喜欢的男人究竟是谁。 “娘，你别问了，我没有喜欢的人，你能不能帮我在爹那吹吹风，让他替我退了这门亲事？”明道红摇着明夫人的手臂哀求道，故意作出的一双朦胧雾眼楚楚可怜。 “可是……”明夫人忧心忡忡的犹豫着，她像是在斟酌着是否答应女儿的苦苦相求。 “没有什么可是的，娘，你就帮帮我吧！我真的不想自己以后守活寡！娘，帮帮我吧。”明道红见她心中开始松动，于是更加不厌其烦的在明夫人耳边撒着娇。 “这……” “娘，我既然是你亲生的，那你也不希望女儿今后不快乐吧，为了女儿的幸福，你就帮帮我，帮帮我！” “哎呀！好啦好啦，你先别烦了，我答应你，不过你爹能不能听我的，这还得看你自己。”明夫人最后还是捱不过自己女儿的软磨硬泡，终将此事答应了下来。 “谢谢娘！走，娘，我们这就找爹说去！”明道红说着站起来转过身，拉着明夫人的收就要往房外走去。 “诶诶诶，你等会儿！”明夫人却是坐在床沿没有动，将明道红又拉了回来。 “怎么啦？娘，你不会是刚答应了我就想要反悔吧？这可不行，你不能出尔反尔，你从小就教育我，做人要诚实守信，要……”明道红正要喋喋不休的给明夫人说一大通‘道理’，只听明夫人不耐烦的摆了摆手道： “好了好了，娘没有反悔，不过你是不是该跟我说说你喜欢的那个人是谁？” “娘，”明道红重重的长长的拖了一声，脸上全是不好意思的羞怯。 “怎么？娘都这么帮你了，你还不愿跟娘说实话？娘可告诉你啊！做人不能这么没有良心。”明夫人说着翻了个白眼，“你不说也罢，娘突然想起来我还有件事儿要去办，找你爹的事儿就不奉陪了。” 她说完斜睨了明道红一眼，眼中全是狡猾。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 ———— 第五十七章 明母相助，小莫的想法 “好啦好啦，娘，我说，我说就是了！”明道红一听她这样说，顿时服软了。 “说吧，我听着呢。”明夫人侧着身子斜视着明道红，脸上一副胜利的模样，那神态，真是要多得意就有多得意。 “那个人……那个人……”明道红羞怯的低着头，细声说到。 “快说是谁，不说我就走了。”明夫人催促到。 “哎呀！他就是刚刚的阳殇姐姐啦！”明道红说着一跺脚转过身去，不敢再看自己的娘亲。 “转过身来看着我！” 正在明道红以为自己的母亲会继续追问或是就此取笑她一番的时候，不想身后的母亲却是用平和的语气吩咐道。 明道红疑惑着转过身来，只见自己的母亲一本正经的向她问道：“女儿，你老实告诉我，外面那个小子姓什么？” 明道红一听她这问题，当即明白了她要问什么，于是脸色不太好看的回答道：“娘，你不会是要反悔吧？” “你这是什么话！”明夫人驳斥道：“你什么时候见娘答应你的事情反悔过？” “那就好，”明道红听她这么说心下舒了一口气，接着又说道：“娘，他不姓张，姓亡。” “不姓张！”明夫人眉间微微一蹙，心事瞬间爬上了她的眉头。 “娘，我也知道你担心的是什么，但是要让我嫁给那个张弢，那还不如让我去死呢！娘，你要帮帮我，这事你刚刚可是答应过我的，可不能反悔！” 明道红见自己的母亲一副皱着眉头的样子，于是她连忙伸出自己的双手，拉住明夫人的一只手臂摇晃着。 听了明道红这话，明夫人从皱眉凝思中回过神来，她看着明道红又问道：“女儿，你很喜欢他？” “嗯嗯！”明道红使劲点了点头。 “唉！”明夫人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她抬头看了看天，自言自语道：“难道天意如此，明家合该有此一劫？” “娘，怎么样嘛，你到底是帮我还是不帮我。”明道红再次晃了晃明夫人的手臂问道。 明夫人无奈地看了她一眼，说道：“走吧，我们去找你爹！” 明道红听了这话脸色一喜，她高兴的说道：“谢谢娘，我就知道娘对我最好了！” 于是母女二人就此出了房间，找到等在外边的亡小莫，然后三人一起朝着府中正厅而去。 —— 大厅之中，明老爷端坐在桌前的上首位置，此刻他的脸色极其难看，阴沉得好似能滴出水来。 “娘……”明道红用手肘轻轻地戳了戳身边的明夫人一下，目光小心的往自己父亲那里看了一眼。 一旁的亡小莫见她如此，于是伸出双手将明道红的手握住，在明道红看过来的时候给她鼓励的眼神。 明夫人被女儿戳了一下腰眼，她哪里不知道自己女儿的意思，于是迈动莲步来到自己丈夫身边。 “老爷，你看……女儿都已经这样了，与那张家的婚事也黄了，咱们是不是……” “是什么是？”明老爷猛地抬起头来大声道： “这桩婚事是当年卦象上批定的，那是老天爷的旨意。如今倒好，婚前失踪也就算了，现在还整出个相好的来，这让我明家的脸往哪儿搁？” 说罢明老爷瞥了一边的亡小莫一眼，这不看还好，一看就更生气了。 “小子，我不知道你是从哪儿冒出来的，但是你想娶我女儿，我告诉你，那是不可能的！” “爹，你怎么能这样！阳殇姐姐他哪里不好，比那个张弢不知强了多少倍，怎么就不能娶我了！”明道红见父亲如此放话，顿时恼声说道。 “就是，老爷，当年的卦象那都是当年的事了，如今女儿既然有自己的想法，我们不如就依女儿的意思。至于张家那边，反正都已经恶了他们，你若是不好去说，那就让我去解释好了。” “夫人，这卦象就是天意，天意不可违呀！”明老爷苦口言道： “恶了张家我倒是不担心，大不了舍了我这张老脸不要，去向人家负荆请罪一番，但是当年的卦象可是明明白白的显示着，道红长大后只能嫁给姓张的人，不然的话，就会给咱们明家带来不可预料的灾难！夫人，那是灾难呐！” 明老爷说完忧心忡忡的看向自己的妻子，神色之间挂满了对未来的担忧。 “可是就算是灾难，那我们也不能拿女儿的幸福去牺牲呀！”明夫人心中虽然也同明老爷一样担忧，但是相比于那个未知的灾难，她更疼爱自己的女儿，只要女儿觉得开心了，哪怕让她少活几年，那也值了。 “老爷你想想，咱们夫妻二人膝下无子，只有道红一个女儿，我们若不为女儿着想，这活着为的又是什么？” 明老爷微微一怔，一想确实如此。不过他心中还是没有改变自己的坚持，仍然固执己见的说道： “那也不行！我若违反了天意，到时给明家惹来灾祸，那我就是明家的罪人，日后我怎么去见明家的列祖列宗？” “伯父，小侄有一言。”亡小莫在旁边站了半天没出声，这时忽然开口说道。 “我不是你伯父，我跟你不熟，你也别乱认亲戚。”明老爷听亡小莫叫自己伯父，原本就对亡小莫不喜的他哪里肯认？于是连连摆手道。 亡小莫听他这样说，也不以为意，而是在明道红母女二人看过来的目光中，继续说道：“伯父不想将道红许配给我，而坚持要将她嫁给张弢，那是因为卦象显示道红一定要嫁给姓张的人对不对？” “是又如何？”明老爷瞥了亡小莫一眼回答道。 “伯父是信卦的，那伯父不如再为道红的姻缘卜一卦，看看这卦与当年是否一致？看看这天意是否有所更变。”亡小莫脸色平静的建议道。 “这……”明老爷犹豫了，他想了一下，觉得这么做是对老天爷的不尊敬，于是断然拒绝道：“那怎么行，这天意岂可随意怀疑，那可是要受老天爷的惩罚的！” 亡小莫哪里会轻易放弃，他既然答应了明道红办妥这事儿，那就要完成自己的承诺。只听他又道： “伯父，这可不是怀疑老天爷，如果老天爷有灵，他一定是希望人们幸福快乐的，当初卦像显示让道红嫁给姓张的人，但是你却让她嫁给一个年纪堪比她父亲的张弢，说不定这并非老天爷的本意，而现在，老天爷已经改变想法了也不一定。”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 ———— 第五十八章 重卜一卦，银针改天意 “是呀老爷，我看你不如就按阳殇公子说的那样试一试也好，这毕竟关乎女儿的终身幸福，咱们就是拼着冒犯老天爷的危险，那也不能轻率行事。”明夫人适时附声，帮着亡小莫一起劝服明老爷。 “这……”明老爷看了看自己的妻子，面上现出难色。 “爹，为了我，你就试一试吧！”明道红也一起劝道。 “好吧，”明老爷看了看自己的女儿明道红，有转头看了妻子，最后才对亡小莫警告道：“小子，看在我夫人和女儿的份上，我就答应你再补一卦。但是我可丑话说在前面，这老天爷的旨意那是不可能有变的，若是到时你还纠缠着我的女儿，休怪我去官府报官，让人将你抓起来！” 亡小莫听了他这话，却只是微微一笑，对于明老爷的威胁不置可否。他这样的态度让明老爷看得又是轻轻哼了一声，心中不满至极。 “哎呀，爹你就快点卜卦吧。”明道红怕二人矛盾升级，连忙对明老爷催促道。 “知道了知道了，”明老爷不耐的摆了摆手，他从桌前的凳子上站起身来正要转过身去，突然似是响起了什么似的，他又回头对明道红板着脸道：“你也一样，到时要安安分分的跟我去张家赔罪，婚事到时再看人家怎么安排！” “啊！”明道红长大了嘴巴，脸色又是一苦，她可不知道一会儿的卦象是不是会与以前不一样，若是一样的话，那她……想到这里，明道红不敢再想下去。 明老爷没有再多说什么，他径直离开了大厅之中，而亡小莫见明道红与明夫人母女都没有说什么，于是也跟她们一起安静的等在大厅之中。 三人没等多久，明老爷便再次回来了，这一次回来他手中多出了两个东西。亡小莫细眼瞧去，识得此物正是打卦用的卦杯，他在与明道红以及黄襄前往少林的途中，经常见到明道红拿出来使用，虽然这明老爷手中的卦杯与明道红用过的卦杯有些不一样，但是大体还是相同的。 “小子，既然你想撞破这南墙，那我就成全你，一会儿睁大你的眼睛好好看清楚，我只打这一卦！”明老爷说着正了正衣冠，然后在三人的注视下一脸肃然的将那对挂杯捧在手心，接着他开始闭上眼睛虔诚地念起了词。 大概是由于明老爷念的声音太细，任凭亡小莫凝神静气，也是听不清楚他到底念的是啥。他瞥眼看了看明道红母女，只见两人都是一脸紧张的神色。 正在亡小莫分心之际，耳畔忽听明老爷一声喝，接着便是两瓣卦杯落地的声音传来。亡小莫连忙扭头看去，只见两瓣卦杯已经静静地躺在了地上，至于其中卦意，亡小莫却是一无所知。 他抬起头来看了看明道红，只见她脸色有些难看，而她旁边的明夫人则是摇了摇头轻轻叹出一口气。看到这里，亡小莫已经明白了卦象的意思。 既然如此，亡小莫双眼微微一眯，心中瞬间做出了决定。 只见他趁着此刻明老爷三人注意力都放在卦象上，袖袍之中忽然落下一物滑至手中，此物细不可察，但是若真细心观察，便会发现其泛着幽幽蓝芒。 亡小莫暗中运使内力，手腕微微翻转，接着猛地将那泛着幽幽蓝芒的东西激射出去。在蓝芒激射出去的瞬间，众人只听大厅上方传来一声轻响，接着便落下一块瓦片来，啪的一声砸在地上，惹得明道红一家抱头惊叫。 而那落下的瓦片好巧不巧的，正好砸在地面之上其中的一个卦杯上，将卦杯的位置砸偏了许多，就连卦杯的尖角方向也彻底改变了。 明道红一家受了惊吓，待发现只是屋顶落下了一块瓦片之时，遂又放下心来。这时明老爷朝着亡小莫走了过来，只见他指着地上混杂在碎裂的瓦片之中的卦杯，对亡小莫说道：“小子，看吧，天意如此，你还有什么话说？” 亡小莫抬了抬眼皮，看了明老爷一眼，没有说话。而明道红则是有些急了，她来到亡小莫身边，一把抓住亡小莫的手，然后与亡小莫十指相扣，对明老爷振声说道： “爹，我是不会嫁的，你若真的执意要我嫁给那个张弢，那我宁愿去死！” “老爷，你……”明夫人在旁本想再劝劝自己的夫君，但是明老爷却是抬手制止了她，并且对明道红说道：“女儿，这是你的命，你不嫁也得嫁了。” 接着他又对亡小莫说道：“小子，机会我已经给你了，我看你也是一个讲信义之人，想来你不会毁诺吧？！” 听了明老爷这话，亡小莫却是一脸平静。正当三人目光齐刷刷的都注视着他的时候，亡小莫这才伸出一手指着地上与碎裂的瓦片混在一起的卦杯说道： “伯父，这卦象真的与以前一样吗？烦请您再好好看看！” “废话，这卦象当然是……”明老爷一边说着一边顺着亡小莫的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正当他要说出卦象当然是一样时，他却忽然止住了声音。而原因正是那“变”了寓意的卦象。 明道红与其母见明老爷没了忽然没了声音，也都纷纷将目光朝着地上的那对卦杯看过去，只见碎裂的瓦片之中，先前的卦杯早已变了位置，与她们先前所瞧见的全然不一样。 “这……”明夫人望着这卦意，想说什么却又不知该说什么，最后只能是脸色狐疑地转动着自己那对漂亮的眼珠子，至于她心中具体想些什么，在场的恐怕就没有人知道了。 “太好了！娘，卦象显示我不用嫁了！”这时只听明道红一声高兴的欢庆，然后她松开了与亡小莫紧扣的十指，转而拉着身边的明夫人的手臂不停晃动着。 “知道了知道了！”明夫人用另一只手拍了拍明道红的手背，对明道红和声说道：“娘都看见了，这下你该高兴了吧？” 说着明夫人还冲明道红挤了挤眼，嘴巴朝着自家夫君那边努了努。明道红顺着她的意思看过去，待见到自己的爹明老爷正沉着一张脸在看着自己的时候，明道红这才连忙收敛了脸上的喜色。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 ———— 第五十九章 聘礼万贯，莫名的相遇 明道红收敛喜色之后，明老爷又沉着一张老脸看向亡小莫，那双明亮的老眼之中满是疑色。良久之后，他才幽幽叹息一口气，并且说道： “小子，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屋顶会落下瓦片，但是……”说到这里他扭头将目光投在了明道红的身上，眼神之中带着几分宠爱的说道：“既然老天都不再支持这桩婚事，那么我也就没有什么好坚持的了。” “真的吗？爹！”明道红一听他这么说，立马上前抓住明老爷的手高兴地问道。 “当然，”明老爷点了点头，正在明道红欣喜之时，他抿了抿嘴，接着又道：“不过……” “啊？爹，怎么还有不过啊……”明道红笑脸一垮。 “这个小子想要娶你，那就必须拿出相应的诚意来。”明老爷略微不爽的看向亡小莫，却是对明道红在说着话。 “诚意？爹，你就放心好了，阳殇姐姐一定有诚意的！”明道红一听原来只是要诚意，心想这还不简单？于是拍着自己高耸的胸脯保证道。 “是么？”明老爷撇了撇嘴，只见他伸出一根手指头道：“我也不要太多，只要他能拿出这么多聘礼，我就让你嫁给他。” “一两？”明道红看着明老爷竖起的那根手指一脸惊讶，随后又嘟着嘴抱怨道：“爹，你就这么不看低女儿呀？” “一两？”明老爷当即便是一声嗤笑，“他想得倒美，我要的是一万贯！” “什么！一万贯？”这回轮到明道红傻眼了，在她的认知中，亡小莫只是一个江湖侠客罢了，这世上谁人不知，江湖侠士虽然靠着一身武艺不愁吃不穿，但是若要他们拿出万贯家财来，那简直是难比登天！ 其实她又哪里知道，亡小莫虽然是一个江湖中人，但是他可不是一般的江湖中人，而是一帮之主！虽然这个帮主是才上任不久的，但是这并不妨碍他能从帮中拿出这么多钱来。更何况他还有萧宝这个做前任帮主的叔叔帮衬。 “怎么？拿不出？拿不出那就趁早走人，免得将来没有能力照顾你，生活过得拧巴，反过来还要拖累我跟你娘！”明老爷不爽的翻了翻眼皮，毫不客气地说道。 明夫人见到女儿明道红脸上的为难之色，心中不禁对亡小莫这个未来的女婿有了几分了解，这想必是一个普通人家的小子，若要他拿出太多的聘礼，想来是不肯能办到的，于是便出来替二人解围： “老爷，这是不是有点太多了？” “多？这可不多，我女儿总不能嫁给他去受苦吧！”明老爷仍是一副不肯罢休的态度，或许是先入为主的原因，他对亡小莫始终没有什么好感。 “可是，爹……”明道红还欲再说些什么，这时亡小莫开口阻止道：“道红，不要再说了，一万贯就一万贯，相信我，明日我就将一万贯聘礼送过来。” 说完亡小莫用笃定的眼神看着明道红，以此给她信心。明道红看着亡小莫信心十足的样子，张了张嘴还想再说些什么，但是到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再说。 “好！小子，只要你能拿出一万贯的聘礼，我就收回之前的话，将女儿嫁给你又有何妨？”明老爷见他如此自信，于是拍掌朗声道。 许是明道红的父亲看亡小莫的样子不像是富家子弟，以为他刚刚的那番话都是自尊心作祟，说出来好维护自己的，于是他在说完之后又说道： “亡小子，我也不是难说话的人，这样，你现在就回去筹集聘礼，省得到时拿不出来丢了面子，至于我女儿，就暂时留在我明家，等你来娶她过门好了。” 说这话时，明老爷脸上挂着一副我是“大好人”的笑脸，那模样，那眼神，真是要多揶揄就有多揶揄。 “好。”亡小莫点了点头，一口应下。 “阳殇姐姐……”正当亡小莫迈动脚步欲走之时，明道红突然叫住了他，只见明道红走到亡小莫身边，将他拉至大厅的一个角落里，用细小的声音一脸担忧的对亡小莫说道： “阳殇姐姐，你真的能筹备出一万贯聘礼来么？” 亡小莫原还以为她有什么其他的吩咐，一听原来是在担心这个，于是他给了明道红一个安心的笑容，柔声道：“你放心好了，我爹娘虽然都已不在这个世界，但是我还有一个不是血亲胜似血亲的叔叔，他是临安城中斧头帮的前任帮主，今早咱俩住的便是他家，你认为我会为这点聘礼钱而为难吗？” “啊？那是你那个叔叔家？”明道红惊讶道。 “嗯。”亡小莫点了点头。 “可是你不是与他关系不睦么？当初他还派人追杀你……”明道红不解地向亡小莫瞪着一双漂亮的大眼睛。 “那都是误会，前不久我找到萧叔时，萧叔已经向我解释清楚了，并且他还将斧头帮帮主的位置传给了我。”亡小莫拉着明道红的小手解释着。 “那这么说你现在已经是一帮之主了？”明道红一听到这，顿时有些兴奋的道：“那我岂不是成了帮主夫人！嘿嘿，好玩，到时候我一定要好好耍一耍帮主夫人的威风。” “嗯。”亡小莫有些勉强的陪她笑了两下，他不想再在这个问题上继续讨论下去，于是按着明道红的手背说道：“道红，你先在家里安心的等着我，我明日带着聘礼来见你。” “嗯嗯！”明道红小鸡啄米似的点了点头。 随后二人就此分别，亡小莫也离开大厅，离开了明府。 亡小莫离开明府之后一路向着萧府走去，一路上他的心情是愉悦的，这种愉悦的心情已经好久没有出现过了，因为自从离开无忧谷后，他就很少开心过。 街道之上人来人往，商贩、走卒、闲人，大家怀着各自的目的，寻猎着自己的目标。亡小莫身处在这样的环境中，倒也没有想太多，哪知这时眼前人影一个晃动，便听耳畔传来“哎呀！”一声。 亡小莫只觉自己的手臂与人重重撞了一下，险些将那人撞倒在地上，不过亡小莫性子本就有些孤僻，他见那人没事，本想就此离开，不料却听那人反对他拱手歉然道： “对不起，对不起！这位兄台没事吧？” 亡小莫没有说话，只是冲他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事。就这瞬间功夫，亡小莫留意到，那人长得也算不赖，年纪上与亡小莫相仿，虽然身上穿着虽然有些普通，但是内里却流露出一丝自信神采。 “既然兄台没事，那在下便告辞了。”那人说着不待亡小莫回答，便先行转身而去。亡小莫见此，也重新迈动脚步朝着萧府走去。 不想他刚走出十余步，便听身后响起之前那离去之人的声音：“兄台请留步！” 亡小莫疑惑地回过头去，只见那人手中拿着一个钱袋，站在自己身后数步远处言道： “兄台，你的钱袋掉了！”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 ———— 第六十章 不归人至，亲事将商定 亡小莫定睛瞧去，只见那个钱袋确实与自己的一样，想到这里，他伸手在腰间一摸，那里空荡荡的触感让他明白，他的钱袋确实掉了。 亡小莫举步来到那人面前，从他手中接过自己的钱袋，在离去之时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回头又对他说了一声谢谢。那人冲亡小莫笑了笑，自我介绍道： “在下不归人，兄台如何称呼？” 亡小莫犹豫了一下，最后对那个自称不归人的人回道：“我亡，未亡人的亡，字阳殇。” “原来是阳殇公子！”不归人上下瞧了瞧亡小莫，最后将目光定格在他背后那柄被麻布缠裹的骨剑之上，然后以一副试探的口吻问道：“阳殇公子，你这背上背的，是剑吧？” 亡小莫没有回答，只是不置可否的笑了笑。不归人见他如此，倒也没有觉得尴尬，而是继续说道：“阳殇兄台你不说我也能猜到，我见过不少江湖中人，他们都是你这般模样，身后背着一柄凶器，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平时都用布包裹着背在背后。” 说完他看了看亡小莫的表情，见亡小莫仍是一副不置可否的表情看着他，于是他只好尴尬的笑了笑：“实不相瞒，在下自幼对武林向往无比，对那些江湖上的英雄好汉更是敬佩不已，而这些英雄好汉在江湖上留名，靠的也都是一口保命的兵刃。平时若是见着像阳殇公子这样身背兵刃的侠客，我都会忍不住向他们提出请求，那就希望他们能让我观上一观他们的兵刃。嘿嘿，所以……不知阳殇公子能否……” 亡小莫看着不归人脸上的表情，那意思不言而喻，其实就是希望亡小莫能让他看一看这身后背的的佩剑。 “武器是用来护身的，不是用来观赏的。”亡小莫没有答应他请求，而是留下一句话便径直离开了。 看着亡小莫离去的背影，不归人没有急着离开，而是站在原地，伸手从怀中掏出一张折叠的纸来，他一点一点地将那张折叠的纸展开，只见那张纸上郝然用笔墨画着一个英俊的人，此人正是刚刚离去的亡小莫。 “亡阳殇……玄武剑……”不归人嘴角邪魅一笑，自语道：“就不知这玄武剑能否护得住你的安全呢？” 言罢他转身而去，消失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之上。 再说亡小莫，他回到萧府之后，将在明府所发生的事情都与萧宝说了一遍，到最后自然是提到了这一万贯聘礼的事情。而萧宝也果然爽快，愿意帮着亡小莫在他帮主之位还没有坐稳之际，出面替他从斧头帮之中拿出这万贯聘礼。 到了第二日，由于萧宝身子虚弱，所以只能请肖灵通代为陪同，与亡小莫一同前往明府送聘礼。 二人双双到了明府，明老爷一见亡小莫真的将万贯聘礼送来了，这回反倒轮到他吃惊了。他本以为亡小莫只是无权无势的普通人家的孩子，没想到仅过了一个晚上，就将万贯聘礼给筹集了。而且从陪同而来的肖灵通的态度来看，这个想娶自己女儿的小子貌似还是一个有地位的人。 “伯父，这万贯聘礼我已经送来了，不知昨日你跟我说的话能否……？”此时几人已经在厅中落座，亡小莫指着大厅中央的那一大箱子钱币向明老爷问道。 “可以，当然可以！”明老爷干脆的点头道：“亡小子，既然话是我说出去的，那我就一定不会反悔。” “那就好。”亡小莫面上神色稍稍缓和，心里的那颗悬着的大石头也落了下来。 “亡小子，不知你准备什么时候与道红成亲呢？”明老爷忽然在旁问道，亡小莫抬起头古怪地看了明老爷几眼，他只觉得眼前的明老爷好像不是昨日刁难自己的那个明老爷，要知道昨日的明老爷那可是一直不允自己与明道红的婚事，现在反而变得这么着急了。 “呵呵，亡小子，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些什么。”明老爷见了亡小莫看向自己那奇怪的眼神，顿时呵呵一笑，“是不是觉得今日的我与昨日态度大不相同，所以感到疑惑？” 亡小莫没有回答，而是点了点头。 “实话跟你说吧，”明老爷深吸一口气，接着又长长地吐了出来，然后才对亡小莫说道：“昨日我之所以不答应你与道红之间的事情，主要有两个方面的原因。这第一嘛，自然是因为以前与张家定下的婚约。其二嘛，那就是你的原因了。” “我的原因？”亡小莫一脸疑惑地看着明老爷，脸上挂满了不解。 “嗯，就是你的原因。”明老爷轻轻点了点头，“昨日我见你一身打扮不像富贵人家，以为你只是普通人家出身。而我与夫人膝下无子，仅道红这么一个女儿，我担心她嫁给你之后，若你不能让她幸福美满，那我百年之后岂不是都不得放心？再加上张家……” 亡小莫听了这话，一时沉默无言。 “不过现在好了，看见你能轻易拿出万贯聘礼，道红这以后的日子我也就可以放心了。而且自你昨日走后，我又去了一趟张家，本以为张家会责难于我，问我要人，不想那张弢竟主动要求与我退婚。” “主动退婚？”亡小莫讶异的看了明老爷一眼。 “不错，是主动退婚。”明老爷说道这里又是叹了一口气，他无奈的摆了摆手，有些自嘲的笑道：“想来是他觉得昨天的事让他张家出了丑，所以干脆放弃了这门亲事吧！” “你也知道，一个被人退了婚的女子，日后敢娶的恐怕也没有几个了，既然如此，何不成全了你们，也省得道红日后怪我。” 亡小莫听到这里，嘴角不禁一抽。没想到这“岳父大人”这么爽快，竟是因为这个原因。不过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只要他同意了，那就是好的。 看着亡小莫低头沉思的模样，明老爷不禁又催问道：“亡小子，你打算将这日子定在哪一天？还有，什么时候能把你的父母请来与我夫妻二人相谈一番……” “父母……”亡小莫一听他提到自己的父母，眼神又是不自觉地黯淡了下去。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 ———— 第六十一章 一波方平，一波又将起 “伯父，我有一事想请你答应。”亡小莫忽然抬起头来对明老爷说道。 “哦，什么事？”明老爷见他这样，于是有些好奇地问道。 “我想将婚事延期！” “什么？！”明老爷脸色瞬间就是一变，只见他脸色难看的看着亡小莫：“为什么？你若是不给我个理由，那你就别娶了！” 亡小莫抿了抿嘴，只听他说道：“伯父，实不相瞒，我家原是在大理境内的无忧谷中。” “大理？”明老爷有些诧异。 “嗯，”亡小莫点了点头，接着有些感伤地道：“两年前，我爹娘突然离开了这个世界，无忧谷中也只剩下了我跟姐姐素心、二娘、花姨、以及两位师姐。” “你的意思是说……你的爹娘都去世了？”明老爷忽然问道。 亡小莫眼皮稍抬，看了明老爷一眼，摇了摇头道：“这倒没有，他们只是离开了这个世界，并没有去世。” “离开了这个世界，又没有去世，这……”明老爷皱着眉头思索着，有些不太懂他这话里的意思。 “本来这样也没什么，但是一年后，突然有人夜里闯入无忧谷，将花姨杀害，而二娘与姐姐也……”亡小莫说到这里低下了头，情绪有些低落，“我找遍了整个无忧谷，但就是找不到她们的下落。” “所以！”亡小莫忽然抬起头来，眼神定定地看着明老爷，铿锵有力的道：“我想请伯父给我一年的时间，等我将仇人找出来，报了这个仇，到时我便风风光光地把道红娶回家。” “那要是你找不到呢？”明老爷蹙着眉道。 “找不到……”亡小莫略微一愣，他想了一会儿，随即坚定地回答：“我一定可以找到的！” 说完他又微微犹豫了一下，接着补了一句：“若是当真没有找到，那我一样会坚守我的承诺，娶道红进门。” “好！”明老爷一声道好，那张老脸也再次露出笑容来。 “不过这事儿你得自己去跟我女儿说，记住，你可不能惹她不开心。” “多谢伯父！”亡小莫拱手谢道，“伯父，若无事，我便先行告辞了。” “慢着！” 正当亡小莫起身准备与肖灵通一同离去，明老爷又叫住了他。只见明老爷脸色疑惑的看向了肖灵通： “亡小子，你还没有跟我一下这位是……？” “额，呵呵！在下姓肖，明老爷可以叫我肖灵通。”肖灵通见明老爷提到自己，于是自我介绍道。 “肖灵通？不知你与亡小子是……什么关系？”明老爷伸手指了指亡小莫，然后又指了指肖灵通。 “明老爷，是这样的，亡老帮主于我有知遇之恩，而如今小莫又担任帮主之位，所以听说他要来提亲，却苦于没有长者陪伴，我就厚脸来打扰了。”肖灵通回答着。 “帮主？”明老爷神色有些意外，他看了亡小莫一眼，“没想到亡小子你年纪轻轻，原来已经是一帮之主了，难怪！难怪你能轻易拿出一万贯聘礼来。既然如此，道红能嫁给你也算是她的福气。去吧，婚事延期的事儿你去跟道红说一说，我还有点事，就不留你了。” 明老爷说完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可以走了，而亡小莫二人见此，也没有多说什么，转身便出了大厅。之后亡小莫又去找了明道红，将婚事延期的原因跟她说了一下，明道红虽然有些不开心，但是想到可以嫁给自己喜欢的人，她也就不介意这些了。 将自己与明道红之间的事情解决后，亡小莫本想即刻离开临安，尽快找到那个闯入无忧谷的黑衣人，但是当他将此事跟明道红说出来后，明道红却不是很开心。 为了照顾明道红的心情，亡小莫只好与她约定，半个月后再离开，而这半个月里，他必须每天都陪着明道红，亡小莫自是欣然应允。 西湖边上，一间临湖而建的客栈之中，亡小莫与明道红两人正分坐桌子两侧。 “阳殇姐姐，你说黄姐姐现在都在干嘛？咱们都已经很久没有见到她了，我有些想她呢。”明道红一边说着，一边手上拿着一个茶壶，正往杯中小心翼翼地倒着热气腾腾的茶。 “她？”亡小莫有些诧异的看了明道红一眼，随后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当时她不是跟你一起的么？怎么，难道她走的时候没有跟你说去哪儿？” “说倒是说了，”明道红回道，“她跟我和张大哥说，她家中有事，需要回去一趟，但是她家到底在哪儿，却是没有跟我说清楚。” “哦……你放心好了，你在想她，她肯定也在想你的，说不定哪天她就来临安看你了。”亡小莫安慰明道红道。 明道红将手中的茶壶放在一边，然后双手撑在桌子上，两只手掌托住自己的下巴，眼睛看向客栈外边远处，嘴里说道： “但愿吧！” 正值此时，客栈外突然闯入一个人来，那人神色急切。亡小莫随意扫了那人一眼，眼中便开始疑惑了起来，因为这个进来的人衣角处绣有两柄交叉的斧头，这样的标识，正是斧头帮中的帮众！ 果然，只见那个人进了客栈后，他径直走向亡小莫。 “帮主，……”他正欲说什么，亡小莫却伸出一手制止了他。然后亡小莫起身示意他跟自己出去。 二人一来到客栈外，那个帮众便急忙对亡小莫道：“帮主，大事不好了，萧府上来了几个苗人，他们要萧老帮主将你交出来，萧老帮主见他们来意不善，便派我来通知你。” “苗人？”亡小莫有些疑惑的想了想，自己并不认识什么苗人，但不知这些人找自己又是为的什么？ 亡小莫想不明白，于是干脆不想了，他对那个帮众吩咐道：“好了，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我稍后就到。” “是，帮主！”那个帮众一声应罢，随即转身而去。 亡小莫待他走后，又回到了客栈之中，看着明道红望向自己那疑惑的眼神，他解释道：“萧叔让我回去一趟，道红，今日可能没法陪你了。” “啊？”听到亡小莫说不能陪自己，明道红有些失落，不过她还是很大方的对亡小莫说道：“阳殇姐姐，既然你有事，那你就先回去吧，我想在等一会儿再回去。” “嗯。”亡小莫点了点头，然后转身出了客栈。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 ———— 第六十二章 五仙教至，护法蓝采颜 没过多久，亡小莫便来到了萧府外，萧府门外守候的两名护院此刻已经不见，亡小莫见此，没有过多迟疑，而是快步进入府中。 他刚行至院子里，便听大厅里面传来一个陌生女子的声音： “萧帮主，我劝你还是快快将女魔头的孽种交出来，否则……这满屋的人一个也休想离开！” “这位女侠，萧某说过了，我已经找人去通知小侄，你若与他有什么过节，不妨等他来了，咱们再坐下来好好谈谈，所谓冤家宜解不宜结，你说是不是？” 面对对方的咄咄逼人，萧宝倒显得有些淡然，虽然说话之时因为伤病在身，语气有些虚弱，但是他却不怯分毫。 那个女子又说道：“是么，我劝你最好别打什么歪主意，倘若那小子跑了，后果你是知道的。” “女侠说笑了，萧某自打担任斧头帮帮主之位开始，便知道事情不是用来逃避的，而是用来解决的，所以女侠不用担心我会让小侄怯逃。” “哼，你知道就好！”那个女声轻哼一声道。 “帮主” “帮主！”…… 这时，亡小莫从厅外走了进来，站在外围的斧头帮众皆拱手尊呼。 女子听见众人的声音，也连忙扭头朝着门口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个身背一柄麻布缠裹剑身的蓝衫青年，目光锐利如鹰向她望了过来。 “你就是女魔头的孽种？”女子问。 亡小莫盯着眼前的这个女子，此人身着苗人服饰，头上带着一顶银冠，银冠周围点缀着许多银色的、亮闪闪的饰物。 而在她身边还有十余个同样穿着打扮的人。 “哼！”亡小莫二话不说，当即便是一声冷哼，只见他身形微微一晃，瞬间便化作一道影子直扑那女子而去。 “护法小心！”女子身边的同伴一声惊呼。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却见那女子轻蔑一笑，张嘴向前一吐，猛然一条金线从她嘴里射出，迎向扑来的亡小莫。 说时迟那时快，不待众人反应，亡小莫与那金线一触便散，他蹬蹬蹬地连退数步，一脸惊疑的看向眼前的这个苗人女子。 “护法你没事吧？”这时那个出声提醒的人来到女子身边，关心的问道。 “凭他还伤不了我！”苗人女子自信的道。 “护法不可大意，教主说过，女魔头有一个武功高强的相好，他的儿子想来也不会差。”那人提醒着。 “风铃儿，你的胆子未免也太小了，教主同样也说过，这个孽种中蛊已有十余年，蛊毒在成长的同时也在吸收他的内力，他年纪如此轻，能厉害到哪里去？再说了，究竟你是护法还是我是护法？”女子不满地看着风铃儿。 “护法息怒，风铃儿只是担心护法，望护法恕罪。” 风铃儿一听那个护法这样说，连忙低下了头，战战兢兢地回答道 。 “好了好了，”那个护法摆了摆手，然后她扭过头，再次看向亡小莫，“小子，我教教主有令，命我等带你回去，若是你识相的话，那就乖乖束手就擒，否则……” 亡小莫看了一眼自己的右手手背，那里两个咬痕清晰可见。在咬痕的边缘，微微的紫色正在扩散。 “你们是什么人？”亡小莫将目光从手背上挪开，看着女子冷声问道。 “小子，你听好了，我们是五仙教的，我叫蓝采颜，是五仙教的五护法。”那个女子自我介绍道。 “五仙教？” 亡小莫眉头微微皱起，思索了一番却没有结果。 “小莫，你不认识她们么？”萧宝在旁听着二人的对话，于是出言问道。 亡小莫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并不认识。 “他自然不认识我们，但是我们的教主却认识他，小子，跟我们走一趟吧！”蓝采颜一脸的盛气凌人。 “我要是不呢？”亡小莫将手摸上了背后的骨剑。 “我劝你动武之前最好想清楚，你手上所中的毒乃是我精心炼制的金蛇蛊，只要十二个时辰一到，你若没有解药，必然丧命！” 亡小莫听了这话，神色一时间有些阴晴不定。正当他在心底想着要不要相信蓝采颜所说的话时，蓝采颜又发话了： “不过你放心，只要你能随我去见教主，我便不会害你性命。” 亡小莫犹豫了一下，按在剑上的手终是松了开来，而一直紧紧盯着他的蓝采颜见此，心中也是放下了些许戒备。 就在此时，忽然眼前一道身影蹿过，蓝采颜心中叫糟。果然，身后传来数声惨叫，蓝采颜二话不说转身抽鞭挥去。 鞭子一击即中，只不过鞭身受力的感觉只是一闪而逝，她正要再挥鞭，却见那人已抽身退开，站定在一丈开外。 身影凝实，此人正是刚刚准备放弃动手的亡小莫！ “小子，看来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蓝采颜言罢运转全身功力，正准备大战一场，不想亡小莫却伸手道： “等等！” “你还有什么话说！”蓝采颜气势一顿道。 “带我去见你们教主。” 亡小莫面色无波，但是说得却是极为认真。 “什么？”蓝采颜微微一愣，随即她便想明白过来，只见她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如此过了好一会儿，这才听她阴沉着脸道：“女魔头的孽种果然不差，一点亏也不吃，哼！我们走！” 说完她率先带着剩下的几个手下朝着厅外走去，当然了，那些尸体自然也没落下。见蓝采颜等人都出去了，萧宝这才担忧的对亡小莫道： “小莫，你真的要……” “嗯。”亡小莫没等他说完便点了点头，“萧叔，我虽然不清楚他们的身份，但是萧叔放心，我会小心行事的。而且……” 亡小莫说着，他抬起手看了一眼自己被金蛇咬伤的地方，那里颜色愈加的深了，扩散的范围也愈来愈大。 “看她们的样子，像是与我娘有旧仇，既然她们都找上门来了，那我若是不去，岂不是显得我贪生怕死？” “唉……”萧宝叹了一口气道：“那好吧，不过你此行一定要小心，千万不可大意！” “我会的。”亡小莫说罢欲走，这时突然想起明道红，于是又回头对萧宝说道：“萧叔，道红那里还请麻烦你替我解释一下。” “嗯。”萧宝点头应下。 亡小莫遂大踏步离去。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 ———— 第六十三章 杀星拦路，采颜战不归 亡小莫本想在临安陪明道红半个月，没想到这才几天过去，便出来一个什么五仙教，而且这五仙教与自己的父母渊源貌似不浅。夜袭无忧谷之人他一直无从入手，或许这次便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想着想着，他很快便来到了府外，而此时，蓝采颜众人已经等在了外边。 看见亡小莫出来，蓝采颜恨恨地咬了咬牙，一转头道：“走吧！” 亡小莫默不作声，只是看了她的背影一眼，遂跟了上去。一行人一路直奔城门处，有几个背上还扛着死人，街道上的寻常百姓见了，莫不避让开来。没有行人的阻挡，众人很快便出了城。 一个时辰后，亡小莫与蓝采颜等人已经将临安城远远甩在了后面，官道周围也全都是不着人烟的荒林。 “护法，咱们是不是该把解药给他服下？不然他半途死掉，那教主怪罪下来……”众人正赶着路，风铃儿看了亡小莫酱紫的手掌一眼，突然对蓝采颜说道。 “哼，活该，他若不杀我这几个手下，我早就将解药给他了，现在嘛，正好让他尝尝金蛇蛊的威力。”蓝采颜哼了一声，丝毫没有要给亡小莫解毒的意思。 风铃儿见此，张了张嘴，却没有再说什么，一行人再次恢复了沉默，官道上，只余脚步声不停回响。 走着走着，众人发现，前方的官道上有一人驻立在大路中央。那人穿着普通，看起来有些像是寻常人家，不过此人不知为何，却站在那里背对着众人，一动也不动。 去路被阻，众人只好停了下来，蓝采颜向身边的一个手下使了使眼色，那个手下当即踏前几步，朝着那个拦住去路的人大声喝道：“喂！前方的小子，你是什么人，我们要从这里过去，还不赶紧让路！” …… 那人依旧站在那里不动丝毫，也不做声。那个手下回头看了蓝采颜一眼，蓝采颜又给她使了一个眼色。 那个手下无奈，只好再次回头冲那拦路的人喝道：“喂，你快把路让开。” 那人依旧不作答，见此，她只好向着那个拦路的人走去，一边走还一边道：“小子，你到底听见了没有？我叫你让路” 当她来到拦路之人身边，伸出手正准备推他一把的时候，猛然的，那个拦路人转过身来，蓝采颜与亡小莫等人只觉刀子砍光一闪，再看之时，那个手下苗女已经尸首分离，鲜血喷洒，无头的身体正缓缓朝着地上倒下。 “锵！”“锵！” 蓝采颜这边的其他人连忙拔出腰间的佩剑，纷纷警惕地看向那个拦路的人，而风铃儿则是拿出一支玉笛，至于蓝采颜，她则是将自己的长鞭握在手里，神情凝重至极。 亡小莫眼神有些古怪，因为他觉得前方的那个刀客有些熟悉，似是在哪见过，只是一时间自己却想不起来。 “阁下是什么人？为何无故杀我手下？”蓝采颜语气不善的喝问道。 “在下不归人，前来取玄武剑！”拦路刀客冷冷回答。 “玄武剑？那是什么东西？”蓝采颜不解，一张漂亮的脸蛋上满是疑惑。 而亡小莫则是心里一紧，因为他知道这人正是冲自己来的，而眼前的刀客他也想起来了，正是前几天在临安城中遇见的不归人。当时此人与他相撞，而后又捡了他的钱袋，如今想来，这一切似乎都不是所谓的巧合。 还有，当时自己丝毫感觉不出来他身上有练武者的气息，遇见这种情况有两个可能，第一是这人是普通人，第二是这人武功高得可怕，现在看来，这第二种可能才是真的答案。 一想到这里，亡小莫不自觉的头皮有些发麻，若真是如此的话，那他今天岂不得交代在这里？ 这些念头都只是在亡小莫脑海中一闪而过，在蓝采颜问话之后，不归人又说话了，只听他道： “这些你不需要知道。” 语罢他身形一动，向着众人急速攻来。 尽管蓝采颜的那些手下苗女已经全力戒备，尽管她们不曾松懈半分，但是当不归人的刀光掠过，仍是现场血光乍现，红花绽放，惨叫声此起彼伏。 “可恶！”蓝采颜一声娇喝，手中鞭子一甩，柔软的鞭身瞬间化作一根夺命的坚硬利器，带着呼呼啸声，袭向大肆杀戮的不归人。 亡小莫神色一凝，他看得出来，这一鞭威力之强，比之他在萧府时所面对的还要更甚几分。这让他不禁又多看了蓝采颜几眼，这个女人看来也不是自己想的那么简单，当时自己若是真跟她死拼，熟生熟死恐还不一定呢。 劲猛的长鞭打向不归人，不归人扬刀一挡，鞭身打在刀背之上，顿时发出一声清响，同时鞭尾势道不减，几个缠绕便将刀身死死绞住。 “给我回来！”蓝采颜一声娇喝，手中猛地往回一拉，欲将不归人的刀卸下。 “哼！”不归人轻哼一声，握刀的五指一紧，刀身竟是不动分毫。接着不等蓝采颜继续发力，他握刀的五指一松，刀身逆着鞭子缠绕的方向急速旋转起来，将那紧紧束缚着的鞭尾尽数褪去。 “燕去燕返，人不还。”喃喃细语从不归人嘴里吐出，传入蓝采颜耳中。只见半空旋转的刀再度回到不归人手中，接着众人眼前一花，刀与人瞬间化作一道残影，以一种避无可避的速度斩向蓝采颜。 蓝采颜眼睑逼命刀芒降下，她张嘴便是一吐，一道金光猛地从她嘴中射出，迎向当头劈下的一击。然而她低估了不归人的厉害，同样也对自己的金蛇蛊过于自信，只见逼人的刀光与急速的金光接触之下，金光一分为二，而刀光却威力不减地继续一劈而下。 “噗嗤！”一声，利器切割肉体的声音响过，不归人持刀站定在蓝采颜身后一丈开外，刀尖上一滴鲜血渐渐凝聚，最后滴落而下。 “护法！”风铃儿一声惊呼，她几个箭步来到蓝采颜身边，伸出双手正想问她有没有事，蓝采颜的身体猛地一错而开，从其肩膀到腰臀，生生断成了两截！ 鲜血四溅，将风铃儿的那双素手洒得满手都是猩红的血浆。 “啊！”她惊呼一声，猛地缩回双手，身子开始微微发颤，渐而形似筛糠。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 ———— 第六十四章 虫蛇阻敌，翻脸则无情 “走！”亡小莫忽然身形一动，来到风铃儿身边，他一手成爪，将风铃儿直接拎起，然后施展轻功夺路而逃。 “想走？”不归人猛然回头，倒提着一口淌血的刀，速度丝毫不慢的追赶而上。 “放开我，放开我！”风铃儿在亡小莫手中挣扎着。 “别动！”亡小莫一手提着风铃儿肩头的衣物，一手拿着骨剑顶在她的腰眼位置。同时脚下速度不减，反而更快的朝着密林深处飞驰。 “你……你想干什么！”风铃儿有些害怕的道。 “你若是不想死，就安静点！”亡小莫威胁道。说话之时他回头看了一眼，只见不归人距离二人仅有百米，这百米距离虽然看起来不近，但是凭着轻功，不论是亡小莫还是不归人，想要跨过也都只是眨眼的功夫。 或许是见到亡小莫回头了，不归人劝诱道：“阳殇公子，你是逃不掉的，我劝你还是乖乖把玄武剑给我，我或可留你一个全尸。” 听了他这话，亡小莫并不回答，只是默默的催动全身功力，尽最大努力往前奔逃。 “原来他是冲你来的！”风铃儿这时才反应过来，她恨恨地看着亡小莫的眼睛，在亡小莫的提带下，她根本不用运功赶路。 “虽然是冲我来的，但是你可以试试他会不会留下你这个活口。”亡小莫一边奔逃一边撇过头对风铃儿冷笑着。 “你！哼。”风铃儿气结，“放开我，你这样逃命我们迟早会被他追上的。” “哦？”亡小莫神色闪烁了几下，最后将信将疑的将抵在风铃儿腰眼处的骨剑拿了开来，同时抓在她肩头衣物的手也松了开。 风铃儿早有准备，虽然没有了亡小莫的提带，但是她速度依然不落亡小莫分毫。只是如此才过了一会儿，亡小莫便见她已满额汗水，气力有所不济。 “废物！”亡小莫低骂一声，左手再次抓上了风铃儿的肩膀，带着她一同逃命。 “阳殇公子，你还是把玄武剑交出来吧，不归人接下的任务，从来没有失败过的，即便是你，也同样不列外。”不归人追在后头继续劝诱着。 “好大的口气！”风铃儿低声娇骂着，只见她拿着自己的那支玉笛凑到嘴边，樱唇微张，接着便听阵阵刺耳的声音从玉笛之上传来。 提着她全力赶路的亡小莫眉头微微一皱，这哪里是什么乐曲，分明是不堪入耳的嘈杂之音，若不是亡小莫没有察觉到自身有任何的异样，他恐怕都要以为这是乱人心神的邪曲了。 “你吹的什么东西，难听死了。”亡小莫低声问道。 然而风铃儿却是没有回答他，自顾自的继续吹着那难听至极的刺儿笛音。 如此过得一阵，亡小莫忽听身后传来劈砍之声，他扭头望去，但见漫天的虫蛇毒物涌向追在二人身后的不归人。毒物虽只是寻常可见的蛇、蝎、蜘蛛、蟾蜍等等，但是却胜在众多，它们不能对不归人造成实质性的威胁，却可以阻一阻他的速度。 “快！就是现在，咱们快走！”就在亡小莫看得不知不觉停下了脚步的时候，风铃儿的声音突然在他的耳边响起。亡小莫回过神来，这才想起自身的生命威胁还没有解除。于是他连忙再次运起轻功，化作一道黑色的影子，眨眼间消失在丛林之中。 不归人眼见二人逃走，却是无可奈何。周围虫蛇实在太多，他砍之不尽，杀之不完，消灭了一个又会有另外一个补上，这些虫蛇就像是发了疯一般，密密麻麻的，不仅恶心，而且好令人头皮发麻，若不是他心性坚毅，杀人如麻，恐怕早就被肠胃翻涌，大吐特吐了。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不归人杀得麻木了，那些虫蛇才渐渐减少，直到再也没有一只能动的。他低头看了一眼，此时地上已经铺了厚厚的一层毒物尸体，堆得都快成一座小山了。不归人抬头看了看亡小莫与风铃儿二人逃走的方向，脸色平静至极。他将手中那沾满恶心绿液的刀归入鞘中，转过身循着来时的路走去。 猎物虽然逃走了，但是他从来不认为自己就失败了，相反，这只是另一个开始…… 密林深处，一条清流潺潺流淌，溪水哗哗地响着，奏出人世间最美妙、也最自然动听的乐曲。在这条清流的的边缘，此刻正有一男一女两人斜靠着坐在同一株树干边上。不错，这二人正是从不归人手中逃得性命的亡小莫与风铃儿。 “这溪水都比比你会吹曲儿。”突然，亡小莫打破了这片宁静道。 “要不是我，你此刻恐怕都还在逃命吧！”风铃儿斜睨了亡小莫一眼，撇了撇嘴。 亡小莫没有回答，而是看着那流动的溪水出神。 “怎么？没话可说了？”风铃儿挤兑道。 亡小莫突然站起身来，他拍了拍屁股后面沾上的泥土，然后来风铃儿身前，向她伸出左手道： “给我！” “什么？”风铃儿一愣，被他这莫名其妙的话弄得有些糊涂。 “解药。”亡小莫一边说着一边收回手指了指自己的右手，那里整个手掌都已经变成了酱紫色，甚至已经蔓延到了手腕位置。 “我没有解药。”风铃儿回答。 “没有？”亡小莫脸色一沉，他刷的一下将骨剑架在了风铃儿的脖子上，“你相信你会比我先死么？” 面对突然变脸的亡小莫，风铃儿有些意外，她看了一眼那无华的骨剑，然后一双秀目紧紧地盯着亡小莫的眼睛，“你想杀我？” “不是我想杀你，而是你想不想杀你自己。”亡小莫目光不偏不移，炯炯与她对视着。 “没有！”风铃儿把头一偏，有些倔强的回答道。 骨剑一点点地靠近，压在风铃儿那雪白的肌肤上，勒出了一道浅沟。 “不要挑战我的耐性。”亡小莫仍是盯着风铃儿看着，而风铃儿面对玉颈上的威胁，却熟视无睹，反而缓缓将眼睛闭上了。 “哼！”亡小莫轻哼一声，他不再多言，扬起骨剑就要一削而下，却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道略显苍老的声音： “且慢！”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 ———— 第六十五章 再现怪人，隐世引无居 亡小莫与闻声睁开眼睛的风铃儿俱都扭头看去，却见从二人身后的林中，走出一个手执一蒲扇，耳大面慈，头上发丝与那寺庙中的佛祖金身一般，结成一个个小山包模样的老者。 亡小莫瞳孔微缩，他心中莫名的涌起无限恐惧，这个老者……这个老者正是当初他在洞穴之中遇见的怪人！正当他心中开始盘算着如何脱身的时候，那个老者又开口说话了： “少年人，杀心太重可不好，伤人亦伤己呀！” 亡小莫将骨剑从风铃儿脖颈上收回，对老者开口道：“既然前辈要救她，我便不杀她。” 亡小莫说完又看了风铃儿一眼，轻哼一声掉头便走。面对眼前的这个神秘怪人，亡小莫不愿与之又过多的交集，因为他总觉得此人不简单。 “等等！”亡小莫想走，然而那个老者却是突然叫住了他。“少年人，你手上的毒可不简单，若是不尽快施药医治，恐怕你将命不久矣！” 亡小莫抬起自己的右手看了一眼，见着其上酱紫的毒素那蔓延的趋势，抬起的脚步一时有些犹豫。 老者见亡小莫面色犹豫，于是再次出言道： “这样吧！少年人，寒舍就在附近，我看你不如随我走一趟，老朽研究医术一生，你所中之毒还是难不倒我的。再有，我独自一人久居于此，正愁无人陪我说话，我也不要你给我什么，只要陪我聊聊天，解解闷就行，你看可好？” “怎么可能？！”老者这话刚一说完，还不等亡小莫回答，他身边的风铃儿便一脸不信的惊呼道：“他手上所中的可不是平常的毒，而是蓝护法独门炼制的金蛇蛊，这毒除了教主与圣女，天下怎还会有人能医？” “呵呵！原来这毒叫金蛇蛊，难怪看起来既像是蛇毒，却又不是蛇毒。”老者呵呵笑道：“小女娃，老朽我活了一千年，虽然对南蛮的蛊毒专研不深，但是我可从来不打诳语。” “活了一千年？”亡小莫与风铃儿皆是一脸震惊与不信，他们虽然都是练武之人，有着超越常人的能力与见识，但是一个能活千年的人，两人还真没有听说过。 “怎么，不信？”老者笑了笑，对于两人的反应，他好似早有预料。只不过他却没有再多解释，而是摇了摇手中的蒲扇，转过身去道：“话我已经说出去了，信不信便看你自己了。小姑娘，你若是有兴趣的话，也一块来吧！” 说着他越走越远，越走越远，亡小莫与风铃儿对望一眼，虽然还是不太相信老者所说的活了一千年，但是都一同迈步跟了上去。 两人随着老者走向林中深处，周围渐渐地起了白雾，起先只是薄薄的一层，但是到了后来，周围的白雾却是越来越浓，直至视线可及只有两米。 “跟紧了，千万别走丢了，不然将要承受的痛苦你们不一定能忍受。”老者转过头来对二人叮嘱道。 亡小莫与风铃儿二人对视一眼，都朝着老者点了点头，心中暗自提上了十二分小心。 随着三人的深入，周身的白雾还在浓郁着，这白雾就像是受到了什么吸引，全都往这边靠。不过好在亡小莫与风铃儿二人都还能看清老者的身影，不然会不会就此迷失，倒还真是难说。 如此走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亡小莫发觉眼前的白雾渐散，又走出三步，白雾竟像是突然消失了似的，一下就没了踪影，而在三人的前方，却出现了一片竹林。他看了风铃儿一眼，见她同样一脸的惊奇，想来也是想不明白眼前的一切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吧。 “好了，穿过前方那片小竹林，便是老朽的居所，解毒需要三天时间，这里没有什么危险，你们可以随处看看。不过少年人你还是随我去用药吧，不然时间久了，我怕出现什么变故。”老者回头对二人如此说道。 亡小莫听了他这么说，轻轻点了点头。而风铃儿见了，则开口说道：“老伯，风铃儿也想去老伯的居所瞧瞧，我们还是一道走吧。” “也好。”老者点点头，然后领着二人步入前方的竹林。竹林其实并没有多大，三人走了没多久，便来到了竹林的另一面。 此时出现在三人眼前的是一个小筑，小筑依竹林而建，在小筑边上还有一个面积不大的小池塘，里面有绿荷朵朵，另外，小筑旁边还有一个花圃，里面盛开着各色香花，争奇斗艳，亡小莫尚未靠近，便仿佛闻到了袭人的花香。 “这里便是老伯的居所？”风铃儿问道。 “嗯。”老者点点头，颇为得意的道：“这里是我千年前精心建造，怎么样，小姑娘，还不错吧？” “的确不错。”风铃儿赞道。 “哈哈，走吧！这里可是一直都没有外人来过的，你们算是这千年来唯一的两个客人。”老者摇着手中的蒲扇，当先走向了那个小筑，亡小莫与风铃儿见状，亦步跟了上去。 待三人走到近处，亡小莫与风铃儿这才发现在小筑的边上，靠近池塘的地方，竟还竖一块石碑，石碑上锈满了绿苔，看起来有一种古老沧桑的历史感。 “咦？这上面好像有字！”风铃儿惊奇道。亡小莫一听，也凝眉看去，这一看却是让他皱起了眉头。风铃同样也发现了这字与她所识的宋文有些不同，虽然两者都是方块形的，但是这石碑上的字却少了很多笔划。 她疑惑的看向老者，向他问道：“老伯，不知这上面写的字是什么意思？” “哦，这字的意思是‘引无居’，乃是我当初建这小筑时自己刻上去的。”老者回答。 “引无居？这又是为什么？”风铃儿继续问道。 老者呵呵一笑，回道：“倒也没有什么意思，只是我出自数千年前的引无一族，当初我未隐世之时，也是自号引无上人，所以我便将此地命名为引无居，而这些文字，也是我引无一族所独有。” “原来是这样。”风铃儿有些明白的点点头。 “前辈，晚辈有一事不解。”亡小莫忽然开口道。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 ———— 第六十六章 祛毒成功，再提九玄策 “哦？”老者听他这么说，有些好奇的问道：“少年人，你有何事不解？” 只见亡小莫伸手从怀中摸出一本书册来，他将书册摆在自己的手心，老者与风铃儿都是疑惑的看着亡小莫的举动，亡小莫指了指封面上那三个字： “这本九玄策是前辈送我的。” “我送你的？”老者一愣，就连风铃儿也是懵了，他们认识？风铃儿心中这般想着。 亡小莫又将书册翻开，只见里面写满了密密麻麻的，与那石碑之上同种类型的字体。 “当初前辈将这样一本书送与晚辈，不知前辈有何用意？”亡小莫拱手问道。 “不不不！少年人，我想你是弄错了，我自千年前便隐居在此，除了这一次，这千年间我可从未见过任何人，更不用谈送人书册了。”老者摆手否认。 “不是前辈送的？”亡小莫转了转眼珠，有些不解，想了一会儿，他又问道：“那前辈可知还有何人与前辈长得一模一样？” “一模一样？”老者引无上人想了想，最后摇了摇头：“不可能，在我印象中，从未有与我同样面容之人。” 听了他这话，亡小莫心中更加疑惑了。他低下头苦苦思索着，这其中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少年人，你还是随我来用药吧，你的毒伤不能再拖了。”眼见亡小莫站在那里低头苦思良久没有动静，引无上人于是出言打断他道。 亡小莫回过神来，看了看自己那已经被毒素蔓延到手臂位置的右手，于是只好暂且放下心中疑惑，冲引无上人点了点头。 “小姑娘，你请自便。”引无上人见此，又冲风铃儿说道。 “好！”风铃儿干脆的点了点头。然后引无上人与亡小莫一道进了小筑，为亡小莫清理毒素去了。 进了小筑，亡小莫才知道这个引无上人说自己专研医术一生这话并不假。四下环顾，只见屋中摆满了药材，这些药材基本都是千年以上。这里的很多药材是亡小莫认识的；也有很多是亡小莫听说过，却只存在传闻里的；还有一些是亡小莫根本就不认识的。 “前辈看来储藏颇丰啊！”亡小莫看着这满屋的价值连城的珍惜药材，有些感叹道。 “呵呵，不多不多，”引无上人摆了摆手道：“这千年里我放过了很多比这更有价值的药材，采回来的都是一些不值钱的。” “哦？为何？”亡小莫不解的看向引无上人。 “因为这世间万物皆是有灵的，我一个人隐居在此，采来那些药材也无用，反而不如放过它们。它们可以继续生长，说不定哪天还能修成正果，这样的话，我也算是建下了莫大的功德。” “是么？”亡小莫听了他这话，一时陷入了沉思。引无上人也没有打扰他，而是自顾自的开始鼓捣起解药来。 亡小莫发现，这个引无上人的确与他曾见遇见的那个怪人有些不同，那个怪人给他的感觉是身上无时无刻都散发着一种压迫感，而眼前的这个引无上人却显得平凡而又和蔼可亲。或许两人真的只是模样相似吧！亡小莫心中如此想着。 引无上人医术的确很高，他配制解药时都不用翻阅医书，查找经典，面对亡小莫身上这种自己从未见过的蛊毒，他却好像是信手拈来，没用多长时间，便将解药配制出来了。 在引无上人的帮助下，亡小莫用解药给自己的右手祛了一次毒，祛毒之后，亡小莫右手上的酱紫色立马便消失了。但是听引无上人的意思，这解药需要分三次使用，每天只能使用一次，如此方能将毒素彻底清理干净，不然的话，随时有可能复发。 祛毒完毕之后，亡小莫却没有马上离开屋中，而是再次将怀中的《九玄策》拿了出来。 “前辈，虽然你说这本书册不是你送给晚辈的，但是既然这书上的字是你引无族的文字，那么不知前辈可否替我翻译一二？” “这……”引无上人迟疑了一下，但是仅是犹豫了没多久，他便说道：“好吧，正好我也有些好奇，究竟是何人，竟会用我引无族文字来写这本书册。” 亡小莫不知道的是，这引无族其实并非是这方世界土生土长的种族，而是数千年前突然出现在华夏大地。因为他们寿命极长，大多都可以活千年之久，所以引来了当时的修道者的觊觎，为的便是从他们身上找出长生之法。 正因为如此，引无族出现后不到五百年，便又灭绝了。这个引无上人当初出现在世间之时，世上之人早已忘了何为引无族，就连引无上人自己，他也是后来发现自己寿命极长，与旁人不同，然后便四处查找典籍，这才了解到自己的身份。至于引无族文字，那就好像是他天生就会的一般，烙印在灵魂的最深处。 再说引无上人答应为亡小莫翻译这《九玄策》，只见他从亡小莫手中接过书册，将其翻开，然后仔细读了下去。 哪知这一读，瞬间便将引无上人惊住了，他立马看向亡小莫急声问道：“少年人，这本书真的是一个与我一模一样的人给你的？” “嗯。”亡小莫点点头回答。 “唉！”引无上人听了他这话，却是不知为何叹了一口气，只听他自言自语道：“时也命也！我寻了千年也不曾寻得的东西，没想到竟在我寿终之际出现在了自己的眼前。” 说着引无上人又看向亡小莫，对他说道：“少年人，实不相瞒，这本书册上所写，乃是我引无族的修炼之法，本来我不应该为你翻译这书册，泄露族中秘法的，但是我寿命将尽，而此法又与你有缘，把它传给你，倒也好过失传。” “引无族修炼之法？”亡小莫皱眉，他问道：“这修炼之法有何厉害之处？” “策万物为己用！”引无上人振振回答。 “策万物为己用？这是什么意思？”亡小莫不解。 “我族的九玄策乃是一种控灵之法，如果学会了九玄策，便能更好的掌控自身功力。此外，还可以策动灵智低下的花草虫鱼鸟兽为自己办事，一切皆听自己号令。”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 ———— 第六十七章 所谓打算，修炼九玄策 “策己策物么？”亡小莫若有所思的摸着自己下巴。 “不错！正是此理。”引无上人回道。 亡小莫疑惑的看向引无上人，问道：“前辈你不是说自己活了一千年么？晚辈观你体格健朗，便是再活个一二十年也不是问题，怎的你却说自己寿数无多？” “唉！你是有所不知。”引无上人叹了一口气道：“我引无族虽然寿命极长，但是同样的，修炼功法的速度也与你们不同，你们修炼一年之功我们起码需要修炼十年才能与之相比，仅仅是一二十年的寿命，这对我来说有相当于无。” “原来如此！”亡小莫恍然的点了点头，遂又说道：“世间万物各有其缺陷，大道果然至公。” “好了，废话不多说，我现在便开始为你翻译这书上的内容，你若无事便出去吧。”引无上人朝亡小莫摆了摆手，开始逐客了。 “晚辈告退！”亡小莫站起身来，向着引无上人一拱手，然后转身朝着门外走去。但他走到门口时，身后传来引无上人的吩咐：“明后两日你都不要再来打扰，至于解毒的药，我会放在门外，你可自行取去用之。” 亡小莫脚步一停，然后说道：“晚辈知晓了。” 说完他推开门走了出去，而引无上人则在屋内全身心的投入了翻译功法的工作中。 亡小莫走出小筑之后，他环顾四周，发现风铃儿已不在周围。于是他走到池塘边上坐下，打算好好理一理今日所发生的事情。 首先是五仙教的到来，这个看似与自己父母有旧怨的门派，似乎与无忧谷之仇又极大关系。另外便是眼前的引无居，这个隐居在引无居内的引无上人与自己在山洞中所遇的养狼怪人究竟有何关系？他们为什么长得一模一样？ 还有，这个引无上人竟然说自己已经活了一千年，虽然亡小莫有些不信，但是就目前所观察的情况来看，似乎又有那么几分可能。 还有那本九玄策，引无上人说那是自己族中的修炼之法，可以策己策物。这个说法若为真，倒是有些像甄天机教给父亲的道法，神奇了得。 本来自己是打算随蓝采颜去那五仙教一探究竟，现在蓝采颜已经死了，身后还有一个欲杀人夺刀的不归人，看来自己想要去五仙教的话，这道上并不平坦啊。 想到这里他又想起了一同来到引无居的风铃儿，起初自己救下她只是想要从她手中获取金蛇蛊的解药。后来当知道她手中没有解药之时，自己本欲一剑杀了她了事。但是现在看来，这个风铃儿还不能杀，至少在自己到达五仙教之前不能杀。否则光凭自己，想要找到五仙教，无疑会花费更多的时间。 “喂！你在想什么？”正想着风铃儿，风铃儿的声音就从身后传来。 亡小莫转过身来，看向她道：“没想什么。” “你的毒真的解了？”风铃儿说这话的时候，眼睛不由自主的朝着亡小莫的右手看去。 看着亡小莫那紫色褪尽的右手，风铃儿不禁皱起了眉头。 “怎么，看到我的毒解了你很不开心？”亡小莫语气平淡的说道。 风铃儿将目光从亡小莫手上收回，对他道：“我当然不开心，我巴不得你被蛊毒侵入心脉，如此也好安慰蓝护法与泉下的十余个姐妹的心。” 其实风铃儿嘴上虽然这样说，但是心里却不是这样想，首先亡小莫是绝对不能死的，因为他是教主亲自吩咐：只可活捉不能死擒。另外，她与那十余个苗女不同，并不是蓝采颜的手下，相反的，她与蓝采颜还有些许的不合。所以蓝采颜的死对她来说，并不能算是多大的悲伤。 “哦？”亡小莫瞧了她几眼，也不因为风铃儿的话恶毒就生气，而是好像她说的不是自己一般，脸色平静的道：“那你可就失望了，我身上的毒虽然没有完全解掉，但是只需再用两天药，便能将之彻底祛除。” 说罢亡小莫撞开风铃儿，大步向前走了。而风铃儿则是猝不及防之下被他撞得一个趔趄，待她反应过来时，正要开口怒骂，却听亡小莫背着她一边走远一边说道：“前辈说这两天都不要去打扰他，小筑里面没有多余的客房，你若不想以天为被以地为床，我劝你还是早些准备吧！” “你……”风铃儿咬了咬银牙，看着渐行渐远的亡小莫，最后只能娇哼一声，气吁吁的朝着另外一边走去。 三天的时间很快，这三天里，亡小莫与风铃儿只要一相遇，便是火药味弥漫。二人各自在竹林内环边缘建了一个简陋的小屋，但是却相距很远，彼此都有不相往来的意思。而亡小莫在这三天里，也终于将自己右手之上所中的蛊毒给完全祛除。 到了第四天，引无上人终于从小筑之中出来，他手上拿着一本崭新的书册，这个书册便是他翻译之后的《九玄策》。他拿着《九玄策》找到了亡小莫： “少年人，这个便是《九玄策》的译本，你且收好。” 亡小莫从他手中接过那本崭新的书册，在书册的封面上同样写着《九玄策》三个大字。亡小莫双手微动，将书册翻开，只见书册的第一页上写着： 九玄分九策，凝自身意念化策力，策无形之功，策有形之物。策功可得速，策物可得助，功体速成，助力无尽…… 亡小莫只看了一会儿，便知这是一种有别于江湖武功的功法，他一边看一边暗暗思索，试图理解领悟其中真意。 看着看着，他忘记了时间，忘记了空间，不知何时，他陷入了自己的世界之中。他发现自己来到了一片漆黑的空间，这里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摸不着，这里一片混沌，一片虚无。 他一开始有些好奇，于是他四处走啊走啊，但是走了许久，周围的环境却是毫无变化。亡小莫开始恐慌了，他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自己会不会永远也回不去？ 在恐慌中，他感觉时间过去了一个一万年，却又好像只有一瞬间。最后他不得不克服这种恐慌，然后继续往前走着，不！那或许并不是在向前走，也可能是向后，向左或向右，甚至有可能是在原地徘徊、转圈，因为他没有方向。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 ———— 第六十八章 意识修者，巨大的“春蚕” 就在亡小莫计无可施之际，耳畔忽然传来引无上人的呼唤声：“少年人……少年人……” 一开始这声音只是极轻，若不仔细去听，恐怕亡小莫还会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觉。但是后来这声音渐渐明晰，而周围鸿蒙虚无的空间也开始震动起来，这震动由弱变强，到了最后，亡小莫整个人都变得有些不稳，需要气沉丹田才能勉强稳住不倒。 但是这只是一时之策，因为稳住身形之后，亡小莫发现周围的空间开始片片碎裂，化作飞羽。那碎裂的空间，从远处一直向着他这里蔓延。 亡小莫从未遇见过此等情形，更不知该如何应对，眼见眼前的空间既然与他一块碎去，他突然一声大喊：“不要！” “少年人，你怎么了？”引无上人的上前扶住亡小莫的担心的问道。 亡小莫定了定神，这才发现自己并没有被空间碎化，而是依然在自己搭建的陋屋之中。他抹了抹额上并不存在的冷汗，对引无上人摆了摆手，心不在焉的道：“我没事！” “真的没事儿？”引无上人有些不信的看着亡小莫，要知道刚刚他可是叫了亡小莫好几声，但是这么近的距离亡小莫却没有回应他，而且还表现得像是失了魂似的，全然没有了动作。 亡小莫这时已经完全恢复了神智，他没有否认引无上人的问话，而是想了想，问道：“前辈可知，什么样的情况能使一个人像是意识离了肉体，置身一片混沌虚无的空间？” “意识离了肉体，置身混沌虚无？”引无上人捻了捻自己下巴上的白胡子，脑中却是搜索着自己以往的认知。不一会儿，他像是想到了什么，看向亡小莫道：“你刚刚去了这样的地方？” “嗯。”亡小莫点点头。 “这事我虽然没有见过，也没有经历过，但是古之修炼者中，曾有修炼意识体的存在，他们不修肉身，专修意识。他们认为只要自己的意识足够强大、凝实，将有一日，他们便可永生！另外……” “另外什么？”亡小莫追问道。 “我引无族的修炼体系似乎便是以此为主，只不过我从未修炼过，所以也不知道这个传言是真是假。”引无上人回答道。 “修炼意识……意识足够强大，便可永生……”亡小莫喃喃念着引无上人所说的话，心中一时对这种难以想象的强大充满了向往。 “诶对了！少年人你刚刚一直在看这九玄策，难道说……”引无上人话没有说完，但是里面所要表达的意思却很明显了。 “唉！你们的修炼天赋果然不是我所能比，我活了悠悠千余载，但是如今也只是习有一套防身功夫以及这治病的医术。”引无上人忽然感叹一声，话语之中的羡慕之意毫不掩饰。 “前辈……”亡小莫听了他这番话，正想安慰一番，哪知引无上人很快便笑了起来，只听他又道：“不过你们想要活出千年的寿命，那却需要付出比我们引无族更多的代价，所谓福祸相依，长短相补，想来便是如此吧！罢了罢了，我一个入土之人，又何必再多愁善感？” 说着他看向亡小莫道：“少年人，你既已将这九玄策入了门，便好好专研专研吧！老朽便不多加打扰了。” 说完引无上人不等亡小莫挽留，便自行出了这间仓促搭建而成的陋屋，留下亡小莫一人呆呆站在那里，望着引无上人离去的背影出神，不知他是在看引无上人，还是在想其他？ 引无上人走后，亡小莫再次将目光看向了手中的那本《九玄策》，想到刚才所经历的事情以及引无上人所说的话，于是他打算再次尝试一番，看看这本功法究竟有何神奇之处。 想到便做，为了防止中途被人打扰，亡小莫先是将陋屋的门关上，然后捧着书册来到自己的卧床上盘膝做好。他将《九玄策》摊开在自己的盘好的双膝中央，然后一字一句的看了起来。 ……凝自身意念化策力，策无形之功，策有形之物…… 看着看着，亡小莫闭上了眼睛，他灵台一片清明，渐渐的他进入了一种忘我的状态之中。在这种状态下，他再次看到了一个不同于现实世界的空间。与上次不同的是，这一次他所看到的空间并非之前的那种虚无混沌，而是一方狭小的、远处还有着发光体的空间。 在这个空间中，除了远处的那个发光体，亡小莫再也看不见其他。望着远处的那个发光的物体，亡小莫有些好奇，在好奇心的驱使下，他迈开了脚步，向着前方走去。 这个距离看起来很近，但是当亡小莫走的时候，却不知为什么反倒用了很长时间才走到。来到近前，亡小莫才发现，这个发光体总体呈长条形，站远了看像一个点，站近了看便觉得它是一只虫子。没错！正是虫子。 这只虫子的外形有些像春蚕，但是它却比春蚕大了不知多少倍，因为这只“春蚕”的体型足足有两个亡小莫那么高、那么大。 这只“春蚕”看起来像是睡熟了，在没有搞清楚它的身份之前，亡小莫不敢妄自上前去触摸。但是他却没有立即离开，因为这个黑暗的空间之中，除了他自己，目前便只有这个发光的“春蚕”。 既然不能摸，亡小莫便只能站在那里观察，可是看来看去，亡小莫仍然看不出个所以然。为了更好的了解这个看起来像“春蚕”的东西，他于是迈动步子绕着“春蚕”走了起来。 一圈儿一圈儿，一圈儿又一圈儿，一圈儿还一圈儿。走了半响，既不见春蚕醒来，也不见其有什么其他的变化。最后，亡小莫终是做下了一个决定，他决定上前抚摸一下眼前的这个“怪物”。 想到便做，亡小莫不再迟疑，踏前几步来到春蚕的身前，看着春蚕身上那栩栩如生的纹路，亡小莫伸出了自己的双手……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 ———— 第六十九章 春蚕吐信，出去的方法 就在亡小莫的双手刚刚触碰到那只“春蚕”的时候，那只“春蚕”猛然睁开了双眼。一对冒着绿光的眼睛就那么突兀地看向亡小莫，亡小莫被这双眼睛盯着，不知为何心中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嘶嘶~”突然眼前的“春蚕”张嘴吐出了信子，那双冒着绿光的眼睛诡异而又令人心寒。 亡小莫全身紧绷着，眼睛紧紧盯着眼前的“春蚕”，同时他下意识的挪动脚步，往后缓缓退去。 一步、两步，亡小莫在警惕中刚刚退后了不到一丈距离，只见那只“春蚕”突然头部往后缩去，还不待亡小莫反应过来，下一秒便见其猛地扑向亡小莫。其迅猛的攻击，有若闪电一般，快得令人不及防。 痛，深入骨髓的痛瞬间传遍全身，亡小莫只觉得这一瞬间自己被撞成了无数的碎片。 只听“砰！”的一声，亡小莫被撞飞在远远的地上。 “嘶嘶~”春蚕吐了吐嘴中的信子，它游动着身子向亡小莫这边而来。 而摔在地上的亡小莫感觉自己好像又不痛了，他有些疑惑的站起身来，看了看自己的“伤势”，却发现被撞击的地方丝毫变化也没有。这时他才想起，自己好像除了刚刚被撞击的那一刻极度痛苦以外，便再也没有其他不适。 “嘶嘶~”春蚕吐信的声音再次传来，亡小莫抬头一看，发现那只春蚕再度来到了眼前。见到此景，亡小莫却并不怎么害怕，因为这只春蚕好像攻击力并不怎么行。虽然能让他感受到极度的痛苦，但是却无法伤到他。 有了这个结论之后，亡小莫胆子顿时就壮了不止一倍。既然如此，那他可要好好报报这一撞之仇。想到这里，他右手不自觉的向着背后摸去，只是亡小莫摸了好几下，却没有摸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不错！他正是打算拿出骨剑与这春蚕好好斗一斗。 但是让亡小莫失望的是，他一直不曾离身的骨剑这次竟然不在自己的身上！他不相信似的又回头看了一眼，只见背后空空如也，的确没有自己要找的骨剑。 就这一耽搁的时间，那只春蚕再次发动了攻击。与上次一样，那只春蚕动作迅猛而又颇具威势，只见它身子一缩一放，瞬间便突破空间的距离来到亡小莫身边，然后猛然张开了那张大口，一口咬向了亡小莫的肩膀。 亡小莫虽然认为这只春蚕奈何不得自己，但是突见它张口来咬，心中还是有些害怕，所以在春蚕咬下去的瞬间，他本能的抬手一挡。 痛，剧烈无比的痛楚再次传入亡小莫的灵魂深处，而且这一次比之上次更要让他难以忍受。在那一瞬间，亡小莫几乎以为自己就要死了，不过这痛感来得快去得也快，如同那退去的潮水，一下子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当亡小莫从巨大的痛楚中恢复过来，还没有来得及发怒，心中便再次吃了一惊。因为他那被春蚕咬过的手臂上，一个大大的豁口就那么暴露在空气之中。 “这……这……”亡小莫震惊得说不出话来，这震惊不仅是因为自己错误的认为春蚕无法伤到自己，还因为那暴露在空气中的豁口竟然正在以一种缓慢的速度愈合着。这样的场面简直超出了他的认知，他从未听闻伤口还能愈合这种事，更别说被咬掉一块肉的豁口了。 不过春蚕是不会给他时间去想这些了，因为下一波攻击已经到来，亡小莫只感觉眼前影子一晃，一股恶风便扑面而来。出于本能，亡小莫足下发力，想要躲向一侧。但是因为春蚕的速度实在太快，亡小莫很不幸的再次感受到了那痛入骨髓的感觉。 许是有了前两次的经历，亡小莫这次虽然感受到的痛楚依然不弱，但是他却能控制住自己意识，不让自己沉浸在疼痛之中。 在这样一种状态下，他想也不想便同样一口咬向了那只春蚕。入口即化，这是亡小莫自己的感觉，他觉得自己的确咬到了春蚕，但是最后却是上下牙齿打了一架，不过他感觉自己似乎吞下了什么东西。 虽然那种入口柔、，一线喉的感觉一闪而逝，但还是被他扑捉到了。 想必春蚕同样感受到了与亡小莫一样的痛苦，它迅速抽身而退。不过亡小莫岂是那么容易让它逃走的？在春蚕逃走的时候，他顺着春蚕逃走的方向一扑而出，张开大嘴再次狠狠咬下。 那种有什么东西顺喉而入的感觉再次传来，不过不等亡小莫仔细去感受，吃痛的春蚕再次发力，咻的一下便化作一道光，消失得无影无形。 “哼！跑得倒挺快。”亡小莫冷哼一声，望着前方黑漆漆的一片，他心中着实不甘。但是不甘归不甘，要让他真去追那只春蚕，那却是绝无可能的，因为从目前双方的实力来看，亡小莫明显要比那只春蚕低上不少。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那只被咬的手臂，却惊奇的发现那个豁口已经恢复了原样，就像从未出现过一般，再也看不出一丝一毫的异样。 “有意思！”亡小莫嘴角一咧，他抬起头看了看周围黑漆漆的一片，一时有些为难，因为他不知道自己究竟该往何处走。他站在原地想了想，没有结果之下，他迈出步子，大踏步随意走去。 不知走了多久，亡小莫都再没有见到一个类似那春蚕一样的发光生物。在这样没有方向而又黑漆漆的环境中待得久了，他开始觉得有些心烦，这时他恍然发觉，自己好像还不知道怎么回去！ 想到这里亡小莫有些担心，同时心里有些暗怪自己大意，一向谨慎的自己竟然会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遗漏了。不过担心与自责都是没有用的，他盘下膝来静心凝神，希望通过这样的方式可以让自己头脑更清醒一些，思路更广阔一些，这样或许还能想到回去的方法。 然而他这不坐还好，一坐便感觉阵阵睡意袭来。在睡意的侵袭下，亡小莫不知不觉便睡了过去，直到他再次醒来，他才发现自己竟然还在这个奇怪的空间之中。 没有办法，亡小莫只能继续想着其他出去的方法，不然的话，他很有可能再也回不去了。突然，他眼中一亮，一个可能的方法出现在他心中。只见亡小莫再次闭上睡醒的双眼，然后心中想着那本九玄策上面的内容。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 ———— 第七十章 请辞欲离，更自然的美 当亡小莫再次睁开双眼时，自己已经回到了自己搭建的陋屋之中。 “果然如此！”亡小莫喃喃道。这时门外忽然传来由远及近的脚步声，不一会儿便听屋门被人“咚咚咚”敲响了。 “前辈请稍等！”亡小莫将放在腿间的九玄策拿起合上，然后收进自己的怀中。他站起身来拍了拍酸麻的大腿，然后来到门边将屋门打开。 “是你！”打开屋门的亡小莫一愣。 “怎么？不欢迎我？”风铃儿手中端着一个盘子，盘子中央放着两个盛满饭菜的碗。 嗅着食物的香味，亡小莫的肚子忽然咕噜一声响，这让他本想说的不欢迎又咽回了肚子。 风铃儿同样也听见了从亡小莫肚子上传来的尴尬声音，只见她抿嘴憋住笑，问道：“不请我进去么？” 亡小莫看了看她，又看了看盘子中的饭菜一眼，最后他侧了侧身子，给风铃儿让出了一条道。风铃儿见此，有些得意走进屋中。来到屋中的她本想将手中的盘子放下，但是环视了一圈儿却没有看见一张桌椅，整个屋子之中，除了摆在最里边的床，便没有任何其他的什么东西。 “你能活着可真是不容易！”风铃儿忽然说了这么一句，也不知道她是在可怜亡小莫，还是故意讥讽。她来到床边，将盘子放在了床的外侧，然后转过身对亡小莫道： “老伯见你这几天一直不曾出去，他怕你出了什么意外，所以便让我过来看看，顺便带了这些吃的过来。既然你活得好好的，那我就走了。” 说完风铃儿莲步微抬，便要朝着屋外走去。哪知她一步还没迈出，亡小莫就伸手挡在了她的面前： “等等！” 风铃儿收回抬起的脚，看向亡小莫道：“怎么？难不成你还想让我喂你？” “你刚刚说的是……几天？”亡小莫皱了皱眉问道。 “是啊！你在这屋里呆了好几天都没有出去，我都还以为你已经死了呢！难道你不知道么？”风铃儿奇怪地看着亡小莫，对他问出这个问题感到奇怪。 听了她的回答，亡小莫的眉头皱得更深了，为什么是几天？亡小莫有些想不通。他第一次进入那种奇怪的状态时，他感觉过去了无数年，但是等他被引无上人叫醒的时候，现实仅仅过去了瞬间。 而这一次……这一次他虽然进入那种状态的时间同样不短，但是现实时间却过去好几天，这实在是令他费解。 “喂！”风铃儿伸出手在亡小莫眼前挥了挥，在亡小莫回过神来后，她说道：“你若没事儿我就走了。” 亡小莫抬起眼皮瞧了她一眼，也没有应答她的话，而是站在那里锁着眉头继续想着自己的问题。 “你……”风铃儿气结，她伸着手指了指亡小莫，只是见着亡小莫一副不打不理的样子，她只好又收回了自己的纤纤素手，然后一甩袖大步离去。 为什么两次的时间会不一样呢？亡小莫在心里自问着，只是这个问题的答案没有人告诉他，这需要他自己去寻找，自己去弄懂一切。 亡小莫不知道的是，他这次之所以在不知不觉中度过那么长的时间，其实是因为他与春蚕的那场战斗。战斗中亡小莫曾多次被春蚕咬伤，虽然看起来好像没有事儿，但是那时候的亡小莫并非是实体，而是以意识体存在的。他每被春蚕咬伤一次，他的意识能量便会被春蚕吸走一部分，后来春蚕逃走后，亡小莫困意侵袭，最后沉沉睡去，那便是意识能量耗损的表现。 想不到结果，亡小莫最后只能放弃，他望了一眼床上的饭菜，心中不知为何却涌现出一股莫名的感觉，这种感觉他说不出来，无法明状。 —— 随后几天，亡小莫因为担心自己再次出现那种一闭眼就过去好几天的情况，所以他都没有再去看那本九玄策上面的内容，心中也没有再去想。 算算日子，亡小莫也已经在这引无居呆了近十天了，这些日子里，他一直在想着五仙教的事，因为那可能关乎黑衣人袭击无忧谷的事情。 无忧谷的事他查了也有快两年了，但是却都没有什么结果，现如今好不容易有了转机，他心中的迫切可想而知。若不是之前有不归人这个杀星在，还有自己身中金蛇蛊之毒，他都不会想着来这个地方，现在看来也是出去的时候了。 做下决定的亡小莫当即便去小筑内找到引无上人，并向他提出告辞。面对亡小莫的请辞，引无上人也没有做过多的挽留，他这一千年来一直都是一个人住在这里，虽然有些孤独，但是他已经习惯了。而这几天有亡小莫与风铃儿的陪伴，他也算是解了这千年孤寂之苦。两人离不离去，对于现在的他的来说，都已经不重要了。况且现在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等着他去做，那就是修炼九玄策！ 虽然引无上人对亡小莫说自己寿数将尽，但是只要还不到最后一刻，谁都不愿认命，便是活了千年的引无上人也是一样。尽管希望很渺茫，但是他还是想尝试一番，若他真在这最后的二十年中修炼成了九玄策，那他便是肉身死了，一样可以意识永存。 “少年人，既然你要走了，那便叫上那个女娃一块走吧，我在竹林外等你们。那外边的聚集的雾乃是一种阵法，若没有我的带领，你们是没法自行走出去的。”引无上人对亡小莫说道。 “多谢前辈！”亡小莫冲他拱了拱手道谢。 “去吧。”引无上人摆了摆手道。 随后，亡小莫走出了小筑，朝着风铃儿住的屋子走去，而引无上人则是向着竹林外边而去。 “笃笃笃！”亡小莫敲响了屋门，木质的屋门在这寂静的环境下响声格外沉闷。 “谁呀？”风铃儿的声音在里面问道。 “我。”亡小莫回道。 里面沉默了一会儿，显然她没有料到亡小莫回来找她。过了好一会儿她才问道：“你有什么事？” “我已经向前辈请辞了，一会儿他就会带我们离开。”亡小莫回答。 “请辞？” 风铃儿的脚步声传来，由远及近，声音到了门边才停下。只听“嘎吱~”一声，屋门被打了开来，露出风铃儿那张精致的脸蛋儿。只是她似乎卸了脸上的淡妆，头发也忘了挽，就那么披散在肩头，倒是给人一种更自然的美。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 ———— 第七十一章 离引无居，二人至湘西 风铃儿开门后看着亡小莫问道：“你的意思是我们要走了？” “嗯。”亡小莫点了点头，说道：“我的毒早已经解了，你的任务还没有完成。对于你们五仙教的教主，我可是很有兴趣的。” “哦。”风铃儿轻声哦了一下，她的脸上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欣喜，这让亡小莫有些意外。不过亡小莫也并不想知道她心中在想些什么，也就没有多问。 “你等等，我去收拾一下就好。”风铃儿说着回转身去，进屋收拾东西去了。 亡小莫等在外边，没过多长时间，便见风铃儿手上拿了一个包袱出来，她对亡小莫说道：“走吧。” 两人一左一右走出竹林，竹林外边是一片开阔的地带，再过去便是那经年浓得化不开的雾，这雾看似无时无刻不在飘荡着，但是却从未变稀变薄。 在雾气边缘，引无上人正背着手站在那里等着，待亡小莫与风铃儿两人走近后，他开口道：“老规矩，你们要跟紧我的脚步，不可走错。” “嗯。”亡小莫与风铃儿两人点点头。 随后三人踏进白茫茫的雾气之中，在雾气之中，亡小莫再一次感受到五官灵觉的受限，这种感觉对于一个行走江湖，时常可能遭遇危险，需要时刻提高警惕的武林人士来说，是非常难以忍受的。 好在这个过程并不长，一盏茶的功夫之后，三人便从茫茫雾气之中出来了。 “好了，出也出来了，剩下的路我不送了。”引无上人站在两人面前，对他们说道。 亡小莫冲引无上人抱了抱拳：“多谢前辈解毒之恩，日后若有需要，亡某定不容辞！” “风铃儿也多谢老伯解救的恩情，”这时风铃儿也抱拳道：“不过风铃儿武功低微，老伯要是愿意听风铃儿的曲子，风铃儿日后就多来看望看望你。” “嗯。”引无上人微笑着点点头，然后摆了摆手：“去吧！” 亡小莫两人再次看了引无上人一眼，于是转身离去。直到两人的身影彻底消失不见，引无上人这才转身走进雾气中，消失在茫茫白雾里。 亡小莫与风铃儿两人从引无居离开后，刚开始也是非常小心，就连赶路也都是尽量选择那些荒野，并且昼伏夜行。不过这样行路毕竟多有不便，而且荒野山林之中多猛兽，这无疑大大增加了他们的行路难度。 为此，他们特意又在半途之中停留了数天，经过一番观察打听，发现身后并无敌人追踪而来，所以他们随后恢复了正常的作息，改为昼行夜伏。虽然如此，不过他们为了小心行事，依然是挑那些人烟稀少的小道，并不走那宽敞平坦的官道。 改变行路方式之后，两人的速度大大提升，二十天过后，两人终于到了此行的目的地——湘西。 湘西历来都是一个充满神秘的所在，这里有神奇的赶尸，有神秘的苗人部落。当然除去这些神秘色彩，它还是一个适合隐世的桃源，这里不仅山美、水美，而且人也美。 进入湘西地界后，亡小莫与风铃儿两人找了一家客栈入住休息。在酒足饭饱之后，风铃儿对亡小莫说： “诶，我一会儿要出去一下，你就在客栈等我。” “出去？”亡小莫诧异了一下，虽然不知道风铃儿出去有什么事，但是亡小莫还是点头答应了。在风铃儿要出去之际，他插了一句道： “事情办完了就早点回来，我可没有那么多时间去等你。” 风铃儿脚步顿了一下，也没有回答他，然后便出了客栈。风铃儿走后，亡小莫看了看桌上狼藉的杯盘，高声叫道： “小二！” “来咯！客官您有什么吩咐？”小二肩上挂着一条毛巾，手上还端着一个空盘子，看来是刚刚给人上菜完毕。 亡小莫指了指眼前的桌上：“把这些都收下去，给我上一盏好茶。” “好，客官您稍候。”小二说罢上前三两下将杯盘收拾掉，然后又快步离开了，不多时便给亡小莫沏上一盏好茶。于是亡小莫就着这盏茶一边喝一边等。 如此等了半个时辰，风铃儿终于回来了，只是这次回来并非她一人，而是在她的身边多出了好些人，仔细一数约莫有十来个的样子。这些人都是女子，而且从其穿着上来看，与上次死在不归人手里的十余个手下并无不同。 除此之外，还有一名面带纱巾的苗女与风铃儿并排而立，从其气势上来看，应该是众人的首领无疑。 “他就是教主要找的人？”那个面带纱巾的苗女看了亡小莫一眼，扭头向风铃儿问道。 “是的。”风铃儿点头应道。 “长得倒是挺不错，可是就这样一幅小白脸模样，真能有你说的那么厉害？”带纱巾的苗女有些怀疑的问道。 “白护法，人有时是不可貌相的。”风铃儿回道。 “嗯。”白护法点了点头，而后又道：“蓝采颜那个高傲自大的女人这次栽了，看来外面的确还是有高人存在的。” 她环视了一圈客栈，只见店内的那些客人都神色紧张的看着她们这边，一个个害怕得连饭也忘了吃。 “嘁！真是没胆。”白护法露在纱巾外面的双眼翻了翻，眼中的不屑尽显无疑。她挥了挥手，说道：“走吧，带他回教中复命！” “是！”她话一落，立刻便有两个手下应声，接着她们上前来到亡小莫身边，伸出双手准备押他。 “滚！”亡小莫一声低喝，脸色瞬间阴沉下来。然而那两个女子却是对他的话置若罔闻，依旧伸手向他押来。见此情形的风铃儿正要出言阻止，哪知亡小莫眼中凶光一闪，双手猛地一探而出，抓住两个女子的脖颈，然后一下远远地扔了出去。 被撞翻的桌椅发出哐啷声响，伴随着的还有两个女子的痛哼声以及店内客人的惊叫声。 “大胆！”白护法本是准备朝着店外走去，听见滚字已然察觉不对，不过她还没有来得及阻止，这一切便都发生了。见到自己的手下被教训，白护法顿时怒从心来，她刷的一下拔出自己腰间的佩剑，正要与亡小莫大战三百回合，却听风铃儿急声叫道： “白护法不可！”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 ———— 第七十二章 瘴气竹林，五仙教教主 “怎么？难道你想帮他？你不会是在这些日子里与他产生了感情，想叛教吧！”白护法责问道。 “我没有，”风铃儿连忙解释道：“白护法，我只是不想你与他发生冲突，他的武功不弱，你若跟他打起来，不一定就能占到好处，我们应该以教主的任务为重。” 白护法听了她这话，眼珠子转了转，随即看向亡小莫道：“小子，这次我就不跟你计较。” 她看向那十余个手下，道：“我们走！” 说完，她自己当先一步朝着门外走去，而那些苗女见了，则连忙跟上。风铃儿见此，也转头对亡小莫说：“走吧。” 亡小莫没有说什么，只是从身上摸出一些银钱扔在柜台上，然后提步跟在风铃儿后头，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就出了客栈。 令亡小莫奇怪的是，众人出了客栈之后，并没有去往镇上的哪一个住所，反而是朝着小镇外面走去。 路上所遇，先是穿越荆棘丛生、乔木密布的荒野山林。如此过了好几个山头，然后又渡过一条水面宁静到可怕程度的河流，过河之后是瘴气弥漫的竹林，亡小莫能感觉到这竹林之中隐藏着未知的危险。 此时他开始有些后悔了，自己贸贸然便跟着风铃儿来这五仙教，倘若那五仙教的教主是一个狠角儿，那自己这样草率而来，岂不是羊入虎口？ 像是知道亡小莫心中所想似的，走在前头的风铃儿忽然回过头来，问：“怎么？你不会是害怕了吧？” “害怕？哼。”亡小莫故作轻松的双手环抱在胸，脸上装出一副随意的样子。 “既然不害怕，那就走快点，前面不远就是我们五仙教的总坛了。”风铃儿一边说着一边回过头去，脚下步伐也随之加快了几分。 如此，众人又走了一盏茶的功夫，前方忽然出现了一个大围屋，大围屋就像是一座堡垒，孤独而又亘久的立在那里，守卫着里面的信仰，抵御着来自外面世界的一切不善。 白护法带着众人来到大围屋的入口处，入口的两边各有一个苗女把守，她们见到白护法归来，皆向其行礼。对此，白护法仅是随意点了下头便算是回应了，想来这是她们这里的尊卑间应有的规矩吧。 进入大围屋之后，白护法回身对风铃儿说：“好了，我已经护送你回来了，任务的事你自己去向教主交待吧。” “如此多谢白护法了。”风铃儿向她拱了拱手。 然后便见白护法领着自己的那十余个手下转向了右侧的过道，走了不多远又隐入在了建筑之中。 亡小莫疑惑的看向风铃儿，风铃儿说道：“湘西地界的主要势力除了我五仙教以外，还有僵尸门。虽然我们走的路线是在我五仙教的地盘内，但是为了谨慎行事，所以我提前通知了白护法去接应我们。” “好了，你还是随我去见教主吧。”风铃儿说完也没等亡小莫回应，便先行转向另一侧的过道，亡小莫亦步跟上。 过道呈环形，倘若中途不走梯子到上面一层，那么绕过一圈后会回到原点。风铃儿带着亡小莫走了一段路后便上了梯子，经过梯子到了上面一层，但是风铃儿仍然没有停下，而是一直朝着上面走去。 如此直至整个围屋的最顶层，她才再次走向过道的另一边，然后二人在一间看起来非常平凡普通的屋子外停了下来。只见风铃儿伸手在门上“笃笃笃”地敲了三下，然后房门从里面被打开，接着是一张貌美的女子的脸庞呈现在二人眼前。 “何事？”那个女子脸色冷冷地问道。 “风铃儿完成任务归来，还请禀报教主一声，好让我带他去面见。”风铃儿一边说着一边指了指亡小莫。 那个女子目光转向亡小莫，在亡小莫身上仔细打量了一番，然后对风玲儿说道：“知道了。” 说完她转过身回到了屋中，而亡小莫与风铃儿则站在外边等着。不多时，那个女子又回来了，她对风铃儿说：“你们可以进去了。” 说完她领着风铃儿与亡小莫走进屋内，进屋之后，亡小莫发现里面并没有任何人，只有在对门的那扇木质墙面上开有一道小门。 三人又穿过小门，里面的空间竟出乎意料的大，想来是整合了好几个房间而成的吧。这里像是一个客厅，所有摆放都是按照客厅的格局来的。 有阶梯，从外到里层层级级升高，在阶梯的每一层都放置有案几，最上首位置还有一张太师椅，太师椅上……端坐着一个人。 那个人同样是一个女子，但是与亡小莫所见的其他五仙教众所不同的是，她身上穿着的是宋人服饰。另外，此女生的一副瓜子脸，明眸皓齿，双颊晕红，两片薄薄红唇略见上翘，皮色虽然不甚白皙，但容貌秀丽。只从表面上看，其年龄似乎并不大。 “嗯？怎么只有你一个？蓝采颜呢，她竟不来见我？”三人刚刚站定在最下层的台阶处，便听端坐着的女子开口道。 风铃儿立马单膝跪地低首回答：“禀教主，蓝护法她在归来途中遭遇强敌，已经死在一个叫不归人的手中。” “不归人？是僵尸门的人吗？我怎么从来没听过有这么一个人。”教主问道。 “教主，不归人并非是僵尸门的人，他是寻仇姓亡的，恰巧被我们遇上了，所以……” “哦？”教主目光转向一旁的亡小莫，眼前的亡小莫依稀与当年的那个人有几分相似，她问道：“你爹是亡小路？” “这个问题我可以回答你，但是你也要回答我一个问题。”亡小莫听了教主问话后并没有直接承认，而是向她提出了自己的条件。 “放肆！”耳畔忽然传来领他们进来的那个女子的呵斥声，正当她要继续训斥下去，却见教主冲她摆了摆手，然后对亡小莫说道：“你好像并不怕我？” “我为什么要怕你？”亡小莫反问道。 教主一愣，随即咯咯笑出声来，笑罢她又言道：“说得好，为什么要怕我？这个问题问得好，我答应你的条件，好了，你可以告诉我你的答案了。”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 ———— 第七十三章 交换问题，突然的变脸 “虽然不知道你与我爹娘有何仇怨，但是亡小路确是家父不错。”亡小莫向教主承认道。 “奇怪，既然你是他的孩子，为何我体内的母虫却没有丝毫感应？”教主听了他的回答，像是在问亡小莫话，却更像是在自言自语着。 亡小莫见她说着不明不白的话，脸上神色像是在思索着什么。但是他此刻心中急切想知道无忧谷被偷袭的真相，所以他不愿等眼前的五仙教教主想明白心中的疑惑，便开口说道： “教主阁下，你现在是否应该回答我的问题了？” 教主思绪被打断，遂微微一笑，问：“哦？看来这个问题的答案对你来说很重要了，既然如此，我倒是很好奇，你且说来听听。” “一年前无忧谷被袭，不知这事与教主有没有关系？”亡小莫一字一顿的问道，面上表情也变得极为认真严肃。 “无忧谷？那是什么地方？”教主显得有些诧异，但是瞬间她便想明白了过来，咋呼道：“哦我知道了！原来这些年你们一直都藏身在这个叫无忧谷的地方，难怪我派了那么多人手去寻找也丝毫没有结果。” 亡小莫听了她这话眉头略微一蹙，听她的意思好像那个袭谷的黑衣人不是她派去的，那这样的话，那个黑衣人又该是谁呢？自己的父母究竟还和谁有着深仇大恨？ 自己自年幼之时便跟着父母隐入了无忧谷，对于父母昔日的仇人所知甚少，想要找出这个黑衣人实在是如同大海捞针。亡小莫在心中盘算着，究竟该如何才能找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小子，你为什么一个人在江湖上行走，你爹跟你娘呢？他们怎么都去哪儿？”在他想着事情的时候，教主再次发话了。 有了！听了教主的问话，亡小莫眼中闪过一丝喜色，因为他忽然想到了一个或许可行的办法，这也许可以帮助他快速找出自己要找的人。 “教主阁下，这算是第二个问题么？”亡小莫看向端坐在太师椅上的教主问道。 “呵呵！”教主哑然一笑：“算是吧！” “刚刚是我先回答教主的问题，我想这次教主是不是应该让我先问？” 教主没有说话，而是素手微抬，示意他说。亡小莫也没有客气，向她问道：“教主与家父家母似乎渊源颇深，在下想请教一下，昔年与我爹娘结仇的人都有谁？” “结仇的？”教主微微一怔，似是没有想到他会问这个问题。但是很快她便恢复了正常的神色，用一种似是回忆的语气说道：“若要论结仇的人，那可就多了！当年你母亲是江湖上有名的女魔头，一手冰魄银针不知毒害了多少人，所以你如果是问这个问题的话，我可没法回答你。” “教主知道我想知道的是什么。”亡小莫眼神定定地看着她。 “你爹为人虽然不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但是他很少得罪别人，所以他的仇家并不多，据我所知，似乎只有这湘西地界的僵尸门以及西域的密宗。” “我娘呢？”亡小莫又问道。 “你娘？你娘满江湖的都是仇家，当然了，有能耐的仇家的也不多，郭靖的两个徒弟算是一家。但是若要说最恨你娘的，那无非就是我了。”教主说到这里忽然似笑非笑的看向亡小莫，似乎是想看看他听了这话会作何表情。 “教主最恨我娘？”亡小莫神色一凝，全身瞬间绷紧起来，就像是一支待发的箭。 “别紧张！”教主冲他摆摆手，笑了笑道：“动武你是打不过我的，所以你就算紧张也没有用。” 她的样子看起来就像是已经胜券在握，至于亡小莫会不会反抗，她丝毫没有看在眼中。 亡小莫扭头瞧了瞧一旁的风铃儿与那个冷面女子，风铃儿的武功他是领教过的，对上自己根本不算什么威胁，至于那个冷面女子，虽然没有交手，但是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势来看，应该是一个如同蓝采儿那样的劲敌。 想到这里他又抬头看向眼前的五仙教教主，这个教主虽然看起来很年轻，但是其真实年龄应该不低，至少也应该是与自己的父母同一辈分的。这样的年龄，再加上自己丝毫看不出她的武功深浅，想来应该也不是弱者。 “亡小子，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正当他在心中比较着双方的实力时，教主似是催促的说道。 “我爹娘早已离开了这方世界。”亡小莫想也没想就告诉了她实情。一来这没有什么好隐藏的，因为就算说出来，眼前的教主也肯定是没法去寻仇了。 “死了？”教主听了他的回答又是一愣。 “不可能！这怎么可能呢，你一定是骗我的，对，你在骗我！”只见教主那一直淡定自若的神情瞬间变得扭曲狰狞，就像是一个受到了巨大刺激的疯子，显得无比可怖。 她的周身气劲开始游走，穿在身上的衣裙被鼓荡起来，就连那一头被挽起的青丝，也在气劲的冲击下挣脱了束缚，披散在她肩头，随着四溢的气流飞舞着，如同乱舞的群魔。 突然，她身形猛地暴起，倏忽一下便来到亡小莫面前。亡小莫察觉不对，正想施以反击，却发觉自己的脖子被一只钢铁大手紧紧箍住，直掐得他喘不过气来。 “说！你娘去了什么地方？我还没有报仇，她怎么能死？怎么可以，怎么可以死！！！”眼前的五仙教教主就像是一只发狂的猛兽，扭曲的面庞再没有了先前的秀丽动人。 “快说！” “呃……我……他们……”亡小莫双手使劲去掰她箍住在自己颈间的手，嘴里发出断断续续的声音。 眼前突然发生的一幕虽然令风铃儿与冷面女子同样意想不到，但是她们都是五仙教的忠诚教众，面对自己教主的作为，她们都是一语不发的站在旁边看着。 看见亡小莫发声困难的样子，五仙教教主将手紧箍的玉手松了松，继续凶恶地逼问道：“说，她在什么地方！” “我爹娘……他……他们的确是……离开了这方世界，你若不信，就是打死我，我也同样是这个回答。”亡小莫说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气来，但是就算如此，他依然不好受，因为教主的手仍然没有离开他的脖颈，只要她轻轻用一下力，亡小莫就会命丧黄泉。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 ———— 第七十四章 告知真相，教主催心蛊 “真的死了。”教主怔怔地自言自语着，随即便是疯癫大笑：“呵呵，哈哈，哈哈哈！爹娘，你们听见了吗？女魔头已经死了，她已经死了！女儿不孝，不能为你们报仇了！” “你才死了呢，我爹娘可没死！”亡小莫见她诅咒自己爹娘死了，虽然脖子被掐得难受，但是还是忍不住反驳道。 “嗯？没死？”大笑着的教主听他这么说，手上又是一紧：“你刚刚说她没死，那她在何处？快说！” “我……我说，他……他们在……在另一方世界。”亡小莫努力掰着她的手指，希望通过这样的方式让自己能透口气儿。 “说明白点儿！”教主恶狠狠的道，五指不自禁地掐得更紧了。 “呃……呃……”亡小莫一边挣扎一边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脖子，示意她快放手。 教主见了，于是将手从他脖子上拿开，同时冷哼一声道：“不要挑战我的耐性，快说！” 亡小莫弓着腰喘了好一会儿，待回过气儿来，他方才呵呵笑道：“教主阁下，我爹娘功力大成，早已经打开了空间之门，前往其他世界去了，以你现在的功力，我劝你还是免了报仇的念想吧。” 虽然他此刻是在人家的砧板之上，只要眼前的教主一个不开心，自己的小命随时都有可能丢掉。但是他却并不屈膝求饶，说话之时反而还带着几分讥讽。 “空间之门？那是什么东西？”教主面带怀疑之色问道。显然对于亡小莫所言，她并不怎么相信。 “空间之门，顾名思义，自然是连接两个世界的大门，想要打开这个通往其他世界的大门，非是先天不能为之。在者，即便是先天，没有一定的条件，想要打开空间之门，那也是痴心妄想。” 亡小莫丝毫没有隐瞒，将自己所知道的都一一告之，反正他笃定眼前的五仙教教主是不可能有那个能力去打开空间之门的。另外，就算她真的打开了空间之门，但是打开的空间之门不是同一个节点，那也只是徒劳罢了。 “先天？！”教主脸上一阵阴晴不定，忽然她伸手迅速在亡小莫身上点了几下，亡小莫立时就感觉全身绵软无力，身子也不由自主的向着地上倒去。 就在他以为自己要与木质的地板来一个亲密的接触时，教主却玉臂一揽，意外的将他揽在怀里。一阵女儿家的芳香瞬间侵入亡小莫的鼻腔之中，然而还不等他说什么，又听教主对风铃儿两女吩咐道： “你们去门外守着，不许任何人进来！” 风铃儿两女面面相觑一番，而后低首应道： “是！” 待二女走出房间后，亡小莫实在忍不住了，他大声问道：“你究竟想干什么？” “待会儿你就知道了，现在给我闭嘴！”教主说着忽又伸手在亡小莫身上点了点，亡小莫张嘴正想问她又干了什么，却发觉自己已经无法说话了。 教主点了亡小莫的哑穴，然后扶着他就地盘膝坐好，而她自己则与亡小莫面对面盘膝坐下。亡小莫身不能动，口不能言，只能看着教主对自己任意施为。 在面对未知的恐惧中，亡小莫看到教主忽然张开了樱桃般的小嘴，然后令亡小莫恐惧的事情发生了，只见一只白色的春蚕从她嘴里爬了出来。那肉乎乎的身子，一点一点的往外蠕动着，它蠕动的速度看起来很慢，实则却是非常迅速。 教主伸出一只手到嘴边，让那只春蚕爬到自己的手掌心中。似是看到亡小莫脸上的恐惧，她忽然向他问道：“怎么？你好像很害怕它？” 接着她也不管亡小莫是不是能回答她，然后用另一只手从身上摸出一支像牧笛一样的东西，放在嘴边吹了起来。在她的吹奏下，亡小莫首次感觉当初风铃儿吹的曲子是那么的好听。 但神奇的是，如此难听的笛音，却能引起教主手上那只春蚕的共鸣，因为笛音发出后，那只春蚕开始嘶叫起来，怪异的声音令得亡小莫听在耳中极为难受。 不过令他痛苦的还不止如此，因为在那春蚕嘶叫之后不久，他便开始觉得自己的脑袋像是要炸裂了一般。但是即便痛苦至此，他也发不出声音来缓解，只是像一个无声的哑者，抱着头，面容扭曲的张着嘴。 痛苦中的亡小莫忽然感觉自己的喉咙处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游动，接着他便不由自主的张开了嘴，只见同样的一只白色春蚕从他嘴中爬出。不同的是，从他嘴中爬出的这只春蚕要比教主手中的那只小上一号。 此时教主早已经把牧笛收好，她将掌心托着春蚕的手伸到亡小莫嘴边，然后在亡小莫睁大的双眼下，两只春蚕爬在了一起。两者相互缠绕着彼此的身躯，渐渐的，竟然出现了融合，融合的过程很快，不一会儿她的掌心之中便又只剩下一只春蚕了。 见到春蚕的融合完毕，教主又分开了樱唇，那只春蚕则嗖的一下化作一道白光飞入她的口中，然后消失不见。 春蚕入喉之后，她缓缓闭上了眼睛。亡小莫不知道她在干什么，不过他的心中却是在想着，那只春蚕究竟是什么东西？为什么会在自己的体内？又是何时进入自己的身体的？他可以肯定的是，那只春蚕呆在自己的体内已经很久了。因为他认得那只春蚕，那正是他练《九玄策》的时候，在未知的空间里所遇的那只吐信的春蚕。 任亡小莫想破脑袋他也想不到，那只春蚕其实是他小时候被眼前的教主抓走，然后特意植入他体内的。只不过时间太过久远，并且不知为何，他竟对那件事忘得一干二净了。 时间在等待中流逝，当五仙教教主再次睁开眼时，她神色之间有几分明悟，却也同样的多出几分疑惑。她方才那番作为，实则是为了从亡小莫体内的春蚕处获得一些信息，而这个春蚕，正是她当年精心炼制的心蛊。 只是令她失望的是，她从心蛊处所得到的信息，只有亡小莫心蛊发作时的记忆。至于亡小莫心智正常情况下所经历的一切，她却是丁点儿也没有获取到。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 ———— 第七十五章 小莫发誓，其他的条件 “亡小子，你不是想知道袭击你无忧谷的人是谁吗？我现在知道那个人是谁了，就不知道你想不想听了。”教主用带着诱惑的声音说道。 果然亡小莫听了她这话后眼睛立马就是一亮。他正要问是谁，却发现自己还无法说话，于是他连忙点头向教主示意。教主见了，伸出玉手在他身上点了数下，然后亡小莫便发觉自己不仅可以说话，而且就连自由也恢复了。 “那人是谁？”嘴上的禁锢一解除，亡小莫就迫不及待的向她问道。 “这个嘛，想要我告诉你也不是不可以，不过你要先回答我一个问题，而且要对天发誓，不可用谎话欺瞒于我。” 教主提出了自己的条件。 “什么问题？”亡小莫想也不想就问道。 “发誓。”教主一点也不含糊，一定要他先发誓再谈条件。 亡小莫稍一迟疑，不过当他想到这恐怕是自己知道线索的唯一的机会，当下举起一只手，掌心朝天道：“我亡阳殇，现在对天发誓，若我敢谎言欺骗教主，则让我遭受五雷轰顶之苦！” 发完誓后，亡小莫看向教主道：“现在可以说了吧？” 见他依言发了誓，教主抿了抿唇，然后说道：“打开空间之门除了功力达到先天以外，还需要什么条件？” 亡小莫听了她这个问题，先是一怔，随即呵呵笑道：“原来教主想知道的事情是这个，不错！打开空间之门除了自身功力达到先天外，的确还有其他条件。” “哼！就凭你那点小聪明，岂能瞒过我！”教主不屑的道，看起来她对自己的智商极为自信。 “打开空间之门需要四个以上的先天合力，并且必须要借助一件特殊的器物，在空间节点比较薄弱的地方，方能如愿！”亡小莫没有接她的话，而是将自己所知说了出来。 “四个？”教主眉间微微一蹙，四个先天实在是有些难为她了，因为目前就连她自己也都只是处在绝顶的行列，至于江湖上，那就更不可能有先天的高手存在了。昔年的东邪西毒，南帝北丐名震江湖，但是就其真正功力来说，也仅是处在绝顶的行列，而未能踏入先天。 至于现在，在她看来，也许只有修炼了《蛊毒真解》的自己和表姐，还有那僵尸门老不死的门主算是江湖上最顶尖的高手了。并且她自信，就算是年轻时独领风骚的西狂神雕侠，如今出现在她面前也同样不是自己的对手。 不过江湖上能人异士太多，也许有人达到了先天而没有出世，那也是有可能的。说实话她还真有些好奇，这亡小路跟女魔头是怎么找来四个先天的？ “你所说的特殊的器物又是什么？还有空间节点，又该怎么找？”教主想了一阵，又向亡小莫问道。 “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我只知道我爹娘打开空间之门时，是通过一个会发光的石珠，而且这个石珠还会自己漂浮在空中，端的是神奇无比！”亡小莫一边回忆一边说着，脸上情不自禁的露出向往之色。 他当然知道那石珠会发光、会自己漂浮在空中是由道术造成的，但是他并不愿告诉眼前的这个教主，反正只要自己不说，她就不会问，那也不算是说谎欺骗她。 “会发光，会自己漂浮在空中？”教主陷入了沉思，她想起了自己在蛊毒真解上看到的，一些对于超出江湖武学的术的描述。 当初看到之时，她还对那些术不太相信，但是如今看来，她又对那些术多了几分期待。只不过如今蛊毒真解她也只是练到了第二重，而正是这第二重的蛊毒真解，已然让她达到了江湖上所有人梦寐以求的境界。 她相信，只要她将蛊毒真解练到第三重，那她一定可以捅破先天的窗户纸。至于那个会发光、会自己漂浮在空中的器物，她准备回头再去看看自己手中的蛊毒真解，或许可以从那上面得到答案。 “空间节点呢？那又是什么？”教主想罢，她又看向亡小莫道。 “空间节点，这个我也不知道。”亡小莫摇了摇头。 “不知道？”教主皱着眉头用怀疑的眼神看着他，亡小莫摊了摊手，说道： “你不用看我，我真的不知道，因为关于空间节点之事，是当初打开空间之门时四个先天中其中一人找出来的，如何找寻空间节点这个事也只有他才知道。” “你可要想好了，你是发过誓的。”像是觉得这话分量还不够重，她又说道：“而且我实话告诉你，之前你看见的那两只虫子是我精心炼制的心蛊，只要我将它再次植入你的体内，我便可以施法让你受它控制，变成一具只听命与我的行尸走肉。” “心蛊！”亡小莫神色一凝，他虽然没有听说什么是心蛊，但是从教主的解释来看，其歹毒程度可想而知。 “到时候只要我让你说什么，你便会一五一十的全都告诉我，只是那样的话，你的心智也就完全被心蛊吞噬了。”说到这里，教主阴测测的看向亡小莫：“怎么样？亡小子，你要选择哪一个？” 亡小莫被她看得莫名心头发冷，他情不自禁打了个寒颤，然后尴尬地笑了笑：“教主阁下，我刚刚突然想起来还有一件事忘了说，其实无忧谷就是一个固定的空间节点，所以……” 接下去的话亡小莫没有再说，因为两人都是聪明人，话里的意思不用说也知道了。 “哼！我就知道你不老实。”教主哼了一声说道。 其实她也不愿这么麻烦到又是逼亡小莫发誓，又是恐吓威胁。但是正如她所说，她可以通过控制心蛊吞噬亡小莫的心智，然后变成一个听命于她的行尸走肉。只是那样的话，她需要付出的代价也是很大的。 另外，她觉得那样只是便宜了他，倒不如留着亡小莫，将他囚禁在自己的五仙教中，让他承受折磨，就当是替他的母亲承受来自一个仇人的怒火。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 ———— 第七十六章 狱下之囚，教主的表姐 “风铃儿！”教主向着门外大声喊道，随后风铃儿与冷面女子双双推门而入。 “教主有何吩咐？”风铃儿恭敬的道。 在亡小莫不及反应之时，教主再次出手点住了他的穴道，使他无法运功。然后她指着亡小莫吩咐风铃儿： “将他带到地牢去关押起来。” 风铃儿听了这话，抬头看了看亡小莫，然后低首应道：“是！” “教主阁下，你这是什么意思？”被封住功力的亡小莫愤懑道。 教主冷冷一笑：“什么意思？你娘与我有不共戴天之仇，如今我找不到她，我的仇恨就无处宣泄，你既然是她的儿子，自然是要替她还债了。” 亡小莫张了张嘴一时无言，教主见此则催促风铃儿道：“还愣着干什么，快将他押下去！” “是！”风铃儿再次低首应声，然后上前几步来到亡小莫身边，正要去押他，亡小莫这时却说道：“等等！” “你还有什么要说？”教主问。 “教主方才说过，若是我回答了你的问题，你便要告诉我袭击无忧谷的黑衣人究竟是谁。身为堂堂五仙教的教主，我想你不会食言吧？”亡小莫眼见自己功力被封，想要反抗已是不可能。况且这个教主武功深不可测，如今入牢已成无法改变的事实，但是他仍然想要知道那个他一直追寻的答案。 “告诉你也无妨，”教主听他这么说，于是带着几分讥讽而又悲悯的神色说道：“方才我从心蛊处得知，其实无忧谷并没有被什么黑衣人袭击，真正的凶手其实是你自己！” “我自己？”亡小莫恍若被五雷轰顶，击得怔怔忘了思考。 “不错！这心蛊潜伏在你体内十年，十年后你便会不时陷入幻境之中，行动受心蛊所支配。”教主好心的向他解释，实则只是为了看他被自责折磨的样子，只有这样才能让她感到一丝报复的快意。 像是觉得猛料不够，她又继续说道：“对了，差点忘了告诉你，你被心蛊支配所做的事情可不止这一件。” “还有何事？”亡小莫猛然回过神来问道，眼睛紧紧盯着她，那样子既紧张又害怕。 “比如那晚你跟你的叔叔拔剑相向，还有名家村的名济世也是被你所杀。”教主饶有意味的眼神看着亡小莫脸上不停变换的表情，徐徐数着一件件他所做过而又不自知的事情。 “难怪！”亡小莫脸色难看的自言自语着，回想当初所有的不解跟疑惑，还有曾经对叔叔萧宝的怀疑，原来这一切都是那什么心蛊在影响着他。 像是看够了他脸上变幻丰富的表情，教主朝风铃儿挥了挥道：“把他带下去好生看管！” “是，教主！” 风铃儿遂上前押着仍沉浸在痛苦和自责中的亡小莫离开了房间。 —— 几日后，亡小莫早已经被关押在五仙教的地牢之中了，不过这几日他也从痛苦和自责当中解脱了出来。虽然只要想起花姨的死以及当初对萧叔的误解，他仍会感到难过，但是他想明白了，这些事只是自己被心蛊影响了心智的情况下做出来的，从本质上来讲，那并不是自己。 他现在开始有了恨，对教主的恨。因为这一切都是教主对他下了心蛊，不然他又岂会杀了与自己相处多年的花姨？又如何会误解待自己如亲生的萧叔？ 只不过他再如何恨，看着自己身处的环境——坚固的大青石砌成的牢壁，精铁铸造的牢门，一张铺着稀薄的稻草的石床，还有骨剑也被教主收缴。如此落魄的他又能如何？现在的自己不过是他人砧板上的鱼肉罢了。 且不说被关在地牢之中的亡小莫，此刻在大围屋最顶层的一间房间里，五仙教的教主正盘膝坐在一张布置精美的绣床上。她双目紧闭，一双芊芊素手结印于脐下，像是在运功。 如此过了好一会儿，她方才缓缓睁开了双眼，然后自语道：“子蛊在他体内发育十年，为何从子蛊的气息看来却有些虚弱？” 她想来想去也想不到原因，从几天前与亡小莫的对话来看，他并不知道自己身上被种下了心蛊，在无人干扰的情况下，心蛊的发育应该是极为良好的才对。只是现在她却发觉子蛊虽然没有大伤元气，但是就其气息上来看，却好像是大战过一场似的。 “罢了！若不是我急于进入先天之境，需要这发育成熟的心蛊做引，我还真不愿将它从那小子身上取出来。可惜了，这么好的手段，竟要舍弃掉。”说着她摇了摇头，再次双手结印，然后闭上双目准备一鼓作气将合体的心蛊炼化为纯净的精神力，以作自己踏入先天的基础。不想这时门外却传来笃笃笃的敲门声。 教主正要发问，门外那人率先唤道： “表妹！” 教主一听这声音，便知门外是自己的表姐来了，她敛眉略一思索，心下已经明白了其来意。 教主起身下了床，然后来到房门处将门打开，门外的女子一袭青衫，腰间别着一支玉箫，端庄秀丽的鹅蛋脸，肤光如雪，颜若玫瑰。 教主笑颜招呼道：“表姐来了，快进来坐坐。” 她一边说着一边让开半边身子，好让门外的女子进房来。门外的女子顺势走进房中，教主则将房门轻轻带上。 “表姐今日找我有何事？”教主先问道。 “表妹，我听风铃儿说你将她的儿子关在了地牢？”青衫女子没有绕圈子，直言问道。 教主脸色先是一滞，但是很快就恢复过来。她开门之前便已经猜到自己的表姐为何而来，只不过当听到表姐问及此事时，她还是心有不乐。 “不错！”教主承认道：“我的确是将他关在了地牢之中，不过表姐，当初你曾劝我，待我们将武功练好之后再找女魔头报仇。但是现在呢？” 教主说着情绪开始激动起来，她质问道：“现在连女魔头的人影儿都找不着了，而你又在干什么？你从来不主动关心报仇的事，而我要报仇，你又三番两次的阻我。” “表妹！”青衫女子张了张嘴，正要向她解释。 教主却伸出一只手阻止了她后面的话。像是察觉到自己的语气有些重，教主深呼吸几次，平缓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然后耐心对青衫女子说道： “表姐，我知道你不喜欢江湖上的打打杀杀，也知道你心地善良，但是请你体谅我，我每日每夜都被仇恨所折磨，时时刻刻都想着找女魔头报仇，你不帮我也请不要阻我，可好？” 青衫女子听了她这番话，只是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像是妥协，又像是有心无力。 “好了，表姐，我们不说这些。”教主挤出笑容，对青衫女子道：“最近我们俩人都忙着练功，也没怎么交交心，今天你来了正好，我们俩姐妹聊点开心的。” “嗯。”青衫女子见此，也同样笑着点点头。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 ———— 第七十七章 不归人到，将起的战斗 就在两姐妹说着些体己话的时候，大围屋外面的竹林中走来了一个刀者。他面容普通，但是全身散发的气势却是非比寻常，倘若亡小莫与风铃儿二人在此的话，他们一定会认出这人正是当初遭遇的不归人。 不归人吸了吸鼻子，像是在嗅着什么气味。嗅过之后他自言自语道：“就是此地了，这次看你们还能往哪儿跑！” 说罢他拔出腰间的刀，径自走向大围屋而去。 “站住！”不归人靠近后，守门的苗女自然是发现了，当即一声娇喝道：“你是什么人？胆敢擅闯五仙教！” “要你命的人。”不归人脚步不停，同时身形骤然出现在那名苗女面前，扬刀收刀。只见血光一洒，苗女的人头已经骨碌碌地滚落在地。 “咻！”与此同时，一道刺耳的声音划过天际，接着在天空中炸响，却是守门的两名苗女中的另一个发出了信号弹。 然而她也只是来得及发出信号弹，因为在下一刻，不归人手中刀已经割向了她白玉般的脖颈，“噗嗤”一声响，猩红的血液顿时喷了出来。 杀了两人后，不归人抬头看了一眼天际，那里还有几缕青烟在扩散。然他并没有因此而感到惊慌，而是迅速俯下身扒下了其中一个苗女的衣服，并且套在了自己的身上。 接着他又伸出双手在自己的脸上鼓捣了一番，而后神奇的事情发生了，他的脸竟然变成了地上的那个苗女！ 如此还不够，他又从身上摸出一个瓷瓶，拔掉瓶塞之后，他将瓶口对着那个被他扒掉衣服的苗女伤口处倒下一点粉末儿，粉末与血方一接触，尸体便从伤口处开始冒出青烟，只是眨眼的功夫，便连渣灰都找不着一丝。 他所有的动作都做得有条不絮，不慌不忙，就像是这同样的动作他已经做了数千上万遍一般，连上表情始终都是古井不波。 他做完这所有的一切，大围屋内方才传来杂乱的脚步声。接着一群苗女从里面涌了出来，她们都手持武器，腰间悬着一些竹筒。 看见“变脸”的不归人以及地上另一具尸体，为首的一人问道：“敌人呢？” 不归人伸手一指大围屋里面，用假音回答道：“他已经闯进去了！” “废物！”为首那人训了一声，想也不想转过身就往里面走去，同时对身边的人说道：“快追，一定要将他找出来！” 众人应是，于是一群人又匆匆回到了大围屋里面，并且开始大张旗鼓的寻找起那不存在的敌人。而变身苗女的不归人则跟在她们身后，然后寻了一个转角的地方将她们彻底摆脱，并再次循着那特殊的气味寻了过去，方向正是地牢！ 在大围屋最顶层的房间里的教主与其表姐自然也听见了在天空中炸响的信号弹，她们也顾不上交心了，都连忙出了门，然后来到回廊边上低头往下看。只见低下的人都已经乱成一锅粥了，都在四处找寻那闯进来的所谓敌人。 “表妹，这事你怎么看？”青衫女子问道。 教主凝眉略一思索，然后分析道：“现在的僵尸门应该不敢如此行事，最近五仙教也没有招惹什么人，那么就只能是为那个女魔头的儿子而来了。” “表妹可知来的是何人？”青衫女子又问。 “去看看不就知道了，表姐，你要一起吗？”教主邀请道。 青衫女子略微想了想，然后点头嗯了一声，两人遂向着楼下走去。 —— 地牢中，亡小莫正摒心静气，脑海中一遍遍理解着九玄策上面的内容，想着自己是不是趁此机会多多修炼这神奇的九玄策？反正此刻自己功力被封，正好无事可做。坚固的铁门之外忽然就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 亡小莫头也没抬，开口便对来人道：“今天的饭送得有些早了，还有一个时辰才是用餐时间。” 然而话说出去之后却无人回答，亡小莫疑惑地抬起头来一看，发现一个陌生的苗女站在铁门之外，他眉头微微一皱，问：“你是谁？” 这几天给他送饭的苗女他早就记得极为清楚，而眼前的这个苗女显然他并不认识。 “玄武剑在哪儿？”不归人用自己原本的声音问道。 “玄武剑？”亡小莫眉头皱得更深了，眼前的女子他确定自己没有印象，根本不认识。但是她为何知道玄武剑？还有这个声音明显是男音，听在耳里还有丝丝的熟悉感。 不归人像是向他解释一般，伸手在自己的脸上鼓捣一番，然后再次恢复了自己的面容。 “是你！”亡小莫惊讶出声，他上上下下打量一番眼前身着苗女服饰的不归人，问：“你是怎么找过来的？” “回答我！玄武剑在哪儿？”不归人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再次问道。 “玄武剑？”亡小莫无奈地耸了耸肩，苦笑道：“你看我现在这个样子，玄武剑自然是被此间主人夺去了。” “此间主人在哪儿？”不归人依依不舍地追问。 “我在这！”忽然地牢入口处传来一道清冷的女声。不归人转身看去，只见一个身着白衣长裙的女子向着两人这边走来，她手中持着银弧弯刀，虽然走路时感觉有些怪异，但是身上却散发出一种高手才有的气势。而在她的身后，还有一位青衫女子，腰间悬有一支玉笛，面容清秀好看。 看到教主两人，不归人眼神当即便是一凝，想来也是看出了两女的武功不俗。但是身为地府得力的杀手、战将，他从未怕过任何人，将来不会，现在、未来也同样不会。 “你是何人，竟敢私闯我五仙教，难道真以为我五仙教没人吗？”教主气势逼人看着不归人问道。 “不归人，你要的玄武剑就在眼前的女人手里，你若是有胆，就自己问她要去吧。”亡小莫丝毫没有作为一个阶下囚的觉悟，在旁出声说道。 “哼！”教主瞥了亡小莫一眼，轻轻哼了一声。 “我只要玄武剑！”不归人虽然不怕眼前的两个劲敌，但是他也不想平白无故打一场生死战。 “想要玄武剑，也要看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教主虽然不知道什么玄武剑，但是眼前的男子私闯五仙教，她又岂能轻易让他离去的？更别提给他什么玄武剑了。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 ———— 第七十八章 双刀激战，牢中的对话 “如此，不归人只能自取了！”他说着将手摸上了腰间的刀，身上顿时散发出凌厉的气势。便是教主见了，脸上神色也开始郑重起来。 “燕刀寻命！”不归人一声低语，只见刀光乍现，下一刻便跨越了空间出现在教主头顶上方，森寒的刀芒迫得一旁观战的亡小莫与青衫女子都是心头一紧。 “雕虫小技！”教主一声轻蔑的嗤笑，在不归人刀光落下之际，手中的银弧弯刀划出一道新月，迎了上去。 只听“叮”的一声，双方兵器相交的地方激出一簇火花，然而还不等火花湮灭，不归人又快速攻出了第二刀。亡小莫与青衫女子耳畔但闻其一声低吟： “燕刀问归！” 便见教主身前出现两道刀影，带着呼呼啸声直逼她的玉颈。教主神色凝重，她脚下轻轻一点，整个人顿时犹如一片绒羽轻飘飘的滑向后方。 然而如此并不能避过这逼命的刀招，滑行中她又腰身下压，皓首往下一摆。果然，两道刀影从她面首上空一划而过。只是当她正要直起身来时，却心头猛然一紧。她想也不想将手中的银弧弯刀斜击而出，“锵！”的一声打在地面之上，而她则借着这撞击而生的助力横移向身侧一方。 而亡小莫与青衫女子两人则看见那两道击出的刀影再次折返而回，从教主身侧打空了去。 “燕去燕返，人不还！”不归人低语再次响起，只见那两道击空的刀影合二为一，再次回到不归人的手中。然后亡小莫与青衫女子只觉眼前一花，刀与人便化作一道残影，以一种避无可避之势斩向刚刚站稳身形的教主。 “表妹！”感受到这一刀的威势，青衫女子情不自禁地叫出了声，脸上也浮现出一丝担忧。 眼见刀势之迅疾避无可避，教主不再躲闪，她运功于手，瞬间挥出十数刀，每一刀挥出，都会传来破空之音，同时伴随的还有兵器相交的金铁之声。 终于，在她最后一刀挥下的时候，那避无可避的刀光被彻底阻停在了前方。而显现出来的，是不归人持刀劈下的身形。亡小莫看到，不归人的嘴角有一丝血迹溢出，几缕发丝从肩头飘落而下。而反观教主，她手中的银弧弯刀已经变得残破不堪，就像是历经千百场战斗，失去了该有的光泽。 “你很不错！”教主忽然开口赞道。 不归人忽然身形再动，在众人未及反应之时，倏忽一下消失在了地牢入口处，同时，众人的耳边传来他淡淡的话语： “玄武剑你保不住！” 教主盯着地牢入口处，不归人离去的地方，瞳孔微缩。 “表妹你怎么样？”青衫女子连忙上前来到教主身边，关切问道。 教主收回了目光，对青衫女子摆了摆手道：“我没事。” 说着她将残破不堪的银弧弯刀拿在眼前看了看，这时亡小莫与青衫女子才发现，那柄被她拿在手中的残破弯刀在不停的晃动着。 亡小莫看得心中暗暗诧异，刀是凡品，自己晃动是不可能的，那只有……教主的手在不停的颤抖。是了，方才不归人那一击威力不俗，教主纵然武功不凡，但挡下这一刀，想来同样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亡小莫能看出的问题，青衫女子自然不可能看不出来，只听她担忧的向教主问道：“表妹，你……” “无碍。”教主将银弧弯刀一把扔在了地上，刀已经破了，留之无用。 接着她又看向青衫女子道：“表姐，此人已被我重伤，未免夜长梦多，你去通知教中诸人前往追杀！我会在途中留下暗号。” 说完她没等青衫女子留人，就当先出了地牢，独留下青衫女子与亡小莫在此处。 青衫女子提步正要出去召集五仙教门人前往追击，忽然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她转过身来看向亡小莫：“你就是亡小莫？” “这与你无关。”亡小莫别过脸去不想理她。他刚刚听见那个教主对眼前女子的称呼了，这是那个教主的表姐，显然也不是什么好人。 青衫女子听了他这话，不禁莞尔一笑，清丽的笑声娇柔清脆，令亡小莫有一种醒倦忘忧舒服感。 “你不说我也猜得到，你跟你爹亡小路长得有七分相似。” “哼！”亡小莫轻轻哼了一声，却并不搭话。 虽然他不想理青衫女子，但是青衫女子却自顾自继续说道：“不过你爹的性子可要比你随和多了，至少他不会像你这样冷面对人。”青衫女子说着抿了抿唇，忽然问道： “你想出去吗？” “你愿意放我出去？”亡小莫猛然转过头来，诧异道。 “想让我放你出去也可以，但你须得答应我一个条件。”青衫女子说。 “什么条件？”亡小莫想也没想就对她问道。 “你以后有多远走多远，就算武功提升了，也不得来寻我表妹麻烦，你若答应，我就放你走。” “不可能！”亡小莫断然拒绝道：“她将心蛊种在我的体内十余年，害得我亲手杀了疼我、爱我的花姨，我岂能饶过她！” “但是你可知，你娘当年不仅杀了我表妹的爹娘？还将她收在身边为徒，平日里打骂时常有之。与你心中的仇恨相比，你觉得你娘对我表妹又是如何？”青衫女子反问道。 亡小莫张了张嘴，一时无言以对。若这女子所说为真，那这笔仇恨的真正源头该是自己的娘亲了。 “既然如此，那你为何要帮我？难道你不想为你的舅父舅妈报仇吗？”亡小莫沉默一会儿之后又问道。 “报仇？恩恩怨怨何时了，你我都不该活在仇恨之中，你娘跟我舅父舅妈之间的事情非是简单的对错所能评判的，况且上一代的仇恨也没有必要延续到我们下一代。”青衫女子向他徐徐说道。 亡小莫再次沉默，眼前的女子让他感觉其身上有一种人性的光辉在闪耀，那是江湖中泯灭已久的良善。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 ———— 第七十九章 小莫获助，难缠的追兵 “那她如果一直不肯放过我呢？”亡小莫问道，要知道现在的他可还远远不是教主的对手，现在的五仙教势力庞大，就算他想躲，那也要能躲得掉才行。 “唉！罢了。”青衫女子叹息一声，她伸出芊芊素手对着亡小莫隔空一点，亡小莫只觉身上穴道一麻，接着消失多日不见的功力再次在体内流转起来。 又见青衫女子来到精铁牢门前，将牢门上的锁打开，然后对亡小莫道：“你走吧，希望你能记住我对你说的那些话，表妹她是个可怜人，你不要恨她。” 说完之后，她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地牢，她的表妹已经追着不归人去了，她还要去召集教内众人前往支援。 青纱女子走后，亡小莫站在原地良久，他在思考着方才青衫女子对他说的那些话，他在犹豫今后到底该如何看待将自己关押在地牢之中的教主。 只不过想了很久，他也没有想清楚自己今后该如何去定位一个与自己有着深仇的教主。想不明白之下他只好作罢，看了看自己的空空的双手，亡小莫心中想道，这番算是栽了，连护身的兵器也没有了。 不过好在小命还在，现在教主与五仙教内的众多教众都离开了，自己正好趁此机会逃离此地，至于之后的打算，还是等自己脱离危险再说吧。 想到了这里亡小莫不再犹豫，他大步走出了地牢。在出口处他看见地上倒着两个守卫地牢的苗女，地上还淌了一地干涸的血迹，想来是不归人闯进来时所杀。 他一路谨慎小心，借着围屋建筑的掩护，兜兜转转之下终于看到了围屋的出口。正当他心中舒了一口气的时候，围屋入口的大门处转出一个人来，正是当初带他进来的白护法！ “是你！”白护法一见亡小莫站在这里，一时有些诧异。她刚刚与十二护法中的其他几个跟随青衫女子去支援教主，但是中途青衫女子担心教中空虚，僵尸门趁机突袭，于是又将她派了回来主持大局，没想到正巧在这里遇见逃跑的亡小莫。 不过诧异也只是瞬间，她很快就反应过来，眼前的亡小莫是要逃跑。当下她一手摸向腰间，就要拔剑阻止。哪知还不等她将佩剑完全拔出来，眼前便是一花，亡小莫已经来到她的身前，一指点出，白护法顿时全身无法动弹。接着亡小莫取下她手中的佩剑，然后掉头便走，而白护法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从容离去。 围屋外面的那一片竹林中瘴气弥漫，想要穿行而过并不容易，亡小莫只能循着几天前来时的路线走。好在一切都很顺利，当他离开竹林之后也没有见到有人追上来。 前方还有一条河，然而河面之上却没有渡船。见此亡小莫回身看了看竹林，他用抢来的佩剑随手削来一根手臂粗细的竹竿，然后就着这根竹竿运功于足，施展轻功轻松渡了过去。 当但他心中刚为逃离了虎口而庆幸时，却听得身后竹林方向传来嘈杂的人声。拿眼望去，只见白护法率着一队数十人追了出来。 “在那！快，快追！”白护法一指河对面的亡小莫，对着身后的众人大声喝道。 亡小莫脸色立马变得阴沉起来，不过想到此地距离五仙教驻地不远，若动手的话说不定会有更多的五仙教众追来，那时任他有通天之能，怕也无法逃掉了。想到这里他不再犹豫，再次施展轻功，朝着山林深处疾行而去。 当白护法她们伐竹造筏渡过河之后，亡小莫的身影早已消失不见，但是她们并不放弃，而是分成数队人马，呈扇形开始搜寻起亡小莫的足迹。 如此双方一追一逃，一晃一个时辰过去了。亡小莫此刻正继续奔行在荆棘的林子中，他的衣角已经被树子的枝叶划破，头发有些散乱，脸上也渗上了汗水。 不知为何，这些五仙教的人极为难缠，凭借高超的轻功，他曾多次以为将她们甩得远远的。但是当他准备舒舒服服的休息一会儿的时候，却发现敌人已经追了上来。为此他已经好几次与白护法她们交手，死在他手上的苗女也超过了两位数，但是对方人马并没有减少，反而有越来越多之势。 其实他并不知道，这五仙教乃是专门驱使五毒的教派，门下教众不仅善用五毒之毒对敌，而且还极为擅长驱使五毒追踪逃跑的敌人。 亡小莫正疾行着，忽然前方大树之上有一物朝着他激射而来，亡小莫想也没想抬手举剑一格，将射向他的那物打落在地。他低头一瞥，却见一只通体青色的小蛇身体断成了两截，在地上仍自扭动着躯体，死而不僵。 “哼！又是这种手段。”亡小莫脸色一沉。毫无征兆的，他斜剑向着身后一挑，只见一只挂在蛛丝上准备偷袭他的斑斓彩蛛被刺破躯体，绿色而又恶心的液体流了出来，黏在寒光闪闪的剑身之上。 “躲躲闪闪干什么，出来吧！”亡小莫朝着无人的四周大声说道。 话音刚落，只听“嗖嗖”几声，便见树上跳下十来个苗女，其中一人正是白护法。 “你们可真是阴魂不散！”亡小莫讥讽道。 “小子，你是逃不掉的，我劝你还是乖乖束手就擒，随我回去吧，也免得姑奶奶我动手一番。”白护法对他的讥讽听若未闻，而是劝降道。 “想让我束手就擒，你还不够资格！”亡小莫说着长剑一抖，将剑尖上的斑斓彩蛛连同绿液一起抖掉，然后横剑在胸道：“动手吧！这次我会让你后悔追来。” 他打定主意，这次不将眼前的白护法杀掉便不再逃，反正他再怎么逃也一定会被追上，倒不如多杀几个人畅快淋漓一把。 “上！”白护法不再多言，她手一挥，身边众手下当即一拥而上，一个个拿着刀、剑、勾各种稀奇古怪的兵器向着亡小莫杀去。 这些只是小鱼小虾，倘若只是论武功，亡小莫那是一杀一个死。但是她们也不傻，在与亡小莫打斗之时，都不愿硬拼，只是靠着游走的方式耗着，同时还会弄出些毒雾毒粉来干扰亡小莫，使得他无法发挥出全力。 尽管如此，但是双方实力相差悬殊，因此还是不时有人发出一声惨叫，随着勾魂的小鬼入阎王处报到去了。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 ———— 第八十章 林中激战，谓武陵剑客 眼看自己的手下一个个被亡小莫杀掉，白护法目光一寒，她长剑出鞘，身形一动，同样加入了战圈。 亡小莫正挺剑刺死一个苗女，忽觉身后危险袭来，他当即腰身往前一躬，白护法的长剑从他背部上方刺了个空。白护法臂力往下一压，正要劈向他的背脊，亡小莫又抽剑向上一挡，将其劈下的一剑挡住。同时亡小莫手腕一翻，剑身急速旋转开来，带动白护法手中的剑震颤不止，直震得她虎口发麻。 亡小莫五指一抓，旋转不休的长剑在他手中稳稳停住。他又趁势斜剑一挑，目标直指白护法的握剑的手腕。白护法见势不妙，收手回防。亡小莫足下发力，转身扫出一脚，横扫白护法立足之处。白护法不及应对，被他一下扫在脚踝之上失了重心。 眼看就要摔倒，白护法突然细腰一挺，整个人在空中翻了一个身子，然后稳稳落在亡小莫攻势范围之外。 亡小莫还要乘胜攻击，忽然一团毒物从旁罩向他的面颊，亡小莫见此，连忙身子往后一退，这一退却发现一道刀影从其后颈方向带着呼呼风声削来，不得已，他再次向着身旁让去。 刀尖从他脖子一侧划过，凉意一闪而逝，接着轻微的痛感传来，却是亡小莫颈间的皮肤被划破，并被带出一丝血迹。 五仙教共有十二护法，虽然这十二位护法每个人武功高低不一，但是就算有差距，那也都是处在同一境界的人物，每一个都不是亡小莫简单能杀掉的。这从当初在临安时，亡小莫与蓝彩颜的交手就能看出一二。 若是仅有白护法一人，亡小莫想要正面杀之，那只是时间问题，但是现在与亡小莫相斗的并非只有白护法一人，而是还有不少的其他五仙教教众。 正因为如此，亡小莫才会在白护法一入战圈便受了伤，虽然这只是无伤大碍的小伤，但是这也足以说明，亡小莫想要凭借着正面的打斗获胜，那是极为艰难的。 然而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他若不能快速解决这些人，后续便会有更多的五仙教教众赶到，那时他就真的是上天入地也难逃了。 白护法眼见亡小莫受了伤，嘴角不自觉地溢出一丝笑意，她对众人说道：“大家无需硬拼，跟他缠斗就好，只要其他人赶来，这小子就逃不了！” “是！”那些苗女听了，一个个都散开来，团团围着亡小莫，不让他有机会逃走。 看着眼前的敌人，亡小莫心中想到，若是自己的冰魄银针没有教主收缴去，也不至被几人如此相欺。 就在亡小莫感觉无计可施之时，五仙教众人心中得意之际，忽然一道清脆悦耳的声音由远而近传来： “人多欺负人少，莫不是以为我无忧谷没人了吗？” 这道声音一开始听起来似乎在极远，但是再听之时却发觉犹如就在耳边，直震得在场的五仙教众人耳边嗡嗡作响。 白护法心中一惊，来人武功之高，绝不是她这个层次的人物能敌的。正想着，远处林中两道白衣人影腰悬宝剑徐徐走来。因为距离有些远，白护法初时看不大清楚。等她定睛再瞧时，两个白衣人却犹如鬼魅般已来到她们身前。 只见两人一男一女，男的长发飘逸，星目剑眉，仿若太白再世。女的则肩披着狐裘，容貌清秀，身材瘦削，顾盼间眼波盈盈流转。 白护法正要喝问两人身份来历，只见那女子把脸转向亡小莫那边，温声道：“师弟，你怎么在这里？还被人追杀得如此狼狈。” 亡小莫此时已经呆了，他怔怔的看着眼前的女子，喉结上下滚动几下，眼睛已经蒙上了一层水雾。 “二师姐，我……我……”亡小莫声音有些哽咽，他没想到自己会在这种情况下见到出谷追寻机缘突破境界的二师姐，一时间各种辛酸，各种思念都在心头翻涌交织。 二师姐见他这个样子，不禁微微一笑，打趣道：“师弟，你我才别离两年不到，怎地就想念成这样了吗？” “我……”亡小莫一听他这话，连忙摆手，正要向她解释，却被一旁的白护法打断： “你们是什么人？！竟敢阻拦我五仙教办事，小心惹火自焚。” 二师姐转头看过来，脸上的微笑也立即消失了，换上的是一脸霜寒。 “五仙教？哼，好大的口气！”二师姐不屑道：“别人怕你们五仙教，我完颜萍可不怕。” 当初离开无忧谷之后，完颜萍便随心而行。她没想过自己要去哪儿，只是想着能找到自己的机缘，突破当时的境界。就是在这样的状态下，不知不觉中她来到湘西地界，初来湘西她便听闻了有关五仙教的一切。 这是一个新崛起的势力，在短短十余年的时间内，它从无到有，从有到强，最后达到可以与湘西老牌实势力僵尸门相抗衡的地步。然而正是这么一个强势崛起的势力，它的组建人却是两个柔弱女子，这不得不说是一个传奇。 那时完颜萍也特意打听了一下关于这个两个女子的事情，但是由于初来湘西，所以信息渠道并不怎么好，能打听到的东西也非常有限。她只知道这两个女子是表亲，一个姓陆，是五仙教的教主，还要一个姓程，是五仙教的圣女。 后来她就在武陵山一带遇见了身边的白衣男子，两人初见之时，白衣男子正在山中一瀑布旁练剑。那高深的剑法造诣，超绝的内功修为，完颜萍立时便知自己的机缘到了，她当即便向白衣男子求教，白衣男子也是一个随性之人，点头答应了她。 于是两人就在瀑布旁过招，不过白衣男子武功修为远在完颜萍之上，是以完颜萍一整天下来全都是败，从未赢过一次。完颜萍大为惊奇，此人年纪与自己相仿，武功却高得离谱。她完全可以断定，就算是离开此方世界的师傅亡小路来了，也不一定能赢得了此人。如此人物为何在江湖上却从未显名？ 耐不住心中疑惑，于是她向白衣男子开口相询，经由男子告知，她方知白衣男子乃是当世隐居的先天剑者，是武陵山脉中有着千年传承的武陵剑客。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 ———— 第八十一章 往日约定，两女初交手 而在那之后，完颜萍一直在武陵山中与白衣男子待在一起，两人日久生情，如今已成为一对贤伉俪。 这些暂且不谈，却说完颜萍说出不怕五仙教的话语后，林中再次传来一道清冷的女子的声音： “是么？阁下口气看来也不小，连我五仙教的都不放在眼里。” 众人再次回头看去，只见五仙教教主自远处徐徐走来，在她身边还有其表姐程姓女子。这还不算，更远处还有些影影绰绰的黑点，看起来应该是其他的五仙教教众了。 五仙教教主走近后打量了完颜萍一眼，在看到完颜萍那张熟悉的脸后，她眼中不禁闪过一丝诧异，说道：“我道是谁，原来是完颜姑娘！听说你当年拜了亡小路为师，现在看来，你应该是学有所成咯！” 完颜萍眼中也同样带有几分古怪神色，她没想到今日会这么巧，不仅在此遇见了离别一年多的师弟亡小莫，而且还见到了昔年的熟人。 “陆姑娘，程姑娘，别来无恙！”完颜萍对着两人拱了拱手，算是行了个江湖礼。 教主瞥了她一眼，冷着一张脸并不说话，反倒是她的表姐，见到完颜萍向自己好意行礼，于是也微笑着冲完颜萍点点头，算是回了一礼。 “原来陆姑娘与程姑娘便是五仙教的教主和圣女，完颜萍久居武陵山，竟不曾造访，失礼之处还请见谅。只是二位，方才为何要谴派手下人马追杀我师弟？不知我师弟有何得罪之处？” 对于陆教主的行为，完颜萍也没有过多在意，而是问起了亡小莫被追杀一事。 “呵呵！”陆教主呵呵一笑，冷声说道：“完颜姑娘莫非忘了？我爹娘当年被那女魔头残忍逼杀，她害得我家破人亡，难道我追杀她的儿子还需要理由吗？” 完颜萍一愣，陆教主所说之事的确不错，但是她记得师傅当年已经与眼前的陆教主约定过。只要师娘不追究陆教主盗取秘籍之事，并且以后不再找她的麻烦，她便不能来寻仇，难道这些她都忘了吗？ 想到这里，她眉头微微一皱，对陆教主说：“陆教主，当初我师傅怜你遭遇坎坷，求得师娘开恩饶你一命，你也答应日后放弃报仇之事，为何你今日反倒不守信用？” “哼！”陆教主心中恼怒她的言辞，说道：“亡小路是亡小路，他的恩情我自会报答，但是女魔头作恶多端，父母之仇不共戴天，岂能说放弃就放弃！” “呵呵！”完颜萍见她这样说，反倒呵呵一笑：“如此说来，陆教主是准备恩将仇报了？” “废话少说，我到想看看你在他手上学了多少本领。”说着陆教主看向白护法： “剑给我！” 白护法听了她的吩咐不敢怠慢，连忙将手中的长剑抛出，向着自家教主那边扔去。陆教主接住白护法扔来的长剑，手腕一转，挽出一个漂亮的剑花，作势以待。 完颜萍见状，也不再多言，她取下腰间的佩剑，缓缓将其拔出，剑方一出鞘，便有一股寒意在空气中凝结。见此，陆教主神色微凝，原本郑重的神色又添了几分凝重。 她看得出来，完颜萍手中的剑是一柄宝剑，而自己……她目光微转，看向拿在手中的长剑，只是一柄凡铁！如此的话，不管完颜萍武功如何，自己首先就在兵器上弱了一筹，这对自己来说，是极为不利的。 “萍儿，”这时完颜萍身旁的白衣男子对她轻声提醒道：“这个女人的武功要在你之上，不过她好像刚刚经历过一场战斗，内息有些紊乱，你只要小心应对，胜她不难！” 白衣男子说得轻松写意，但是听在陆教主的耳中却是无异于惊雷。她方才一直没怎么在意这个飘逸出尘的白衣男子，以为他只是一介不会武功的普通人，因为她完全看不出他身上有任何武者的气息流露。但是令她没想到的是，这个白衣男子竟一眼就看穿了自己的武功修为，就连自己战斗过一场也知晓，这不得不让她心中多了几分提防。 “表妹，要不我们……”程姓女子在她耳畔轻声语道，目光却是看向了完颜萍身边的白衣男子，其话中之意已经不言而明。 “表姐，你偷偷放走姓亡的小子这事我可以不追究。”陆教主头也没回，面无表情的对青衫程姓女子说道。 程姓女子面色一滞， “表妹你都知道了？” “表姐，当时地牢之中只有你跟他在，况且我相信我们五仙教的地牢不会连一个功力被封的人也困不住。”陆教主继续说道：“此事只此一次，我希望表姐你今后不要在干涉我报仇之事，至于其他的事，我都可以听你的。” 程姓女子闻言，无奈的摇了摇头，不再说什么。她将目光看向了白衣男子，防备着他出手插入接下来的战局。而白衣男子像是感受到了她的目光似的，目光看向她，并冲她微微一笑。 “嗯。”完颜萍向白衣男子点了点头，应了一声，心中已经知道了接下来该如何应对战局。 只见她足下微一发力，挺剑便向对面的陆教主刺去。陆教主见她剑招攻来，不慌不忙的横剑一挡，只听“叮”的一声脆响，完颜萍手中的剑的剑尖刚好刺在陆教主那狭长的剑身之上。 一招不成，完颜萍又出一招，她剑势一转，饶过陆教主横胸的长剑，从侧面向陆教主的肩部。陆教主身形一转，避过削来的一剑，同时手中长剑不慢，斜刺而出，袭向完颜萍执剑的手腕。 完颜萍见此，剑身向下一转，将刺向自己手腕的长剑击开。同时身形一旋，腰身、足下同时发力，手中宝剑带着寒气森森的剑风直逼陆教主。 陆教主顺势又是一挡，横剑在身前，但听“叮”的一声响，火花从两剑交锋处蹿出。她只觉自己虎口一麻，心中已经惊讶这一剑的力道之奇。目光匆忙一扫，发现手中的长剑已多出了一个豁口。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 ———— 第八十二章 完颜萍胜，上古的秘闻 随后二人又交手十数招，完颜萍一直处在攻击的位置，而陆教主则完完全全是在防守。非是她不想夺取上风占据攻势，而是完颜萍的攻击一招连着一招，一波又一波，犹如滔滔江水浪打浪，连绵不绝。 完颜萍师从亡小路，所学之剑法乃是武林中一等一的攻击手段，传承自剑冢的剑魔。其要义在于料敌先机，无招胜有招。本就空灵飘忽，令人无从捉摸，且所有招式都是进手招式，而没有防御招式，以攻代守。 而陆教主擅长的是银弧弯刀，此刻手上却拿着长剑使剑招，自身威能先就去了三分。再有兵器的云泥之别，以及内息紊乱等等劣势制掣，所以很快的她就露出了败势。 就在众人看得目不暇接，眼花缭乱之际，忽听陆教主手中长剑“锵”的一声哀鸣，缠斗的两道身影忽地一晃而分。亡小莫等人定睛瞧去，只见陆教主手中的剑已断为了两截，一半在她手中，一半掉落在地上。 至于完颜萍，她宝剑在手，剑身微斜，大有一种绝世剑客的英姿。 “你输了！” 完颜萍温婉的声音自她口中传出，却与她那执剑为侠的风采丝毫不冲突，反倒有几分和谐，让人觉得这才是她应该有的气势。 “哼！”陆教主一声冷哼，将手中的断剑往地上一扔，转身道：“我们走！” 那些五仙教教众听了自家教主的命令，都纷纷跟在身后匆匆离去。最后只剩下一个青衫的女子，正是那五仙教的圣女，陆教主的表姐。 “程姑娘，你还有什么指教吗？”完颜萍见她没有离去，于是疑惑道。 圣女微微一笑：“指教没有，只是想问完颜姑娘一件事。” “哦？”完颜萍好奇道：“不知程姑娘想问我何事？” “令师弟曾对我表妹说令师尊已开启空间之门前往异度世界，不知这事是真是假？”圣女表情认真的问道。 完颜萍听了她这话，面色讶异的回头看了亡小莫一眼，没想到他竟将这事告知了陆教主。但是这也没有什么好隐藏的，她看向圣女，点点头回道： “此事不假。” “真的有异度世界？！”圣女像是自问，又向是在问完颜萍，她眼中闪着若有所思之色。 “异度世界自然是有的。”这时白衣男子声音在旁响起，圣女目光立时看了过去，只见他说道： “上古时代，人们为了追求长生，经由无数人的尝试与探索，创出了极为强大的功法秘诀。他们通过修炼这些功法秘诀，获得了移山填海的超越自然的力量。” “但是他们最后发现，这些功法虽然可以令他们变得无比强大，并且能延长自身寿命，不过却依然无法永生。长生无望，他们便开始相互争斗，最后闹得世间生灵涂炭。直至有消息传出，六欲道人打通了空间之门，成仙成神，这场灾难才得以止息。” “后来呢？”圣女追问道。 “后来……后来那些大神通者都开始效仿六欲道人，纷纷打破空间而去，便连道统也都没有留下几许。他们虽然离去了，但是这方世界已经被他们的争斗打得残破不堪，后世竟再无人能达到他们那样的境界。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人们发现空间壁垒也在逐渐变得薄弱，直至而今，只要条件允许，先天者同样可以打破空间而去。” “原来如此！”圣女恍然地点点头，随后她对白衣男子抱拳道：“多谢阁下相告，今日一别，后会有期！” 白衣男子冲她微微颔首。然后圣女在众人的注视下转身离去。 圣女走后，完颜萍看向白衣男子，问：“出云，你方才说的那些都是真的吗？” 白衣男子点点头：“这些都是江湖上不传的秘闻，只有隐居深山的先天才有可能知晓。” “那我以前怎么也没听你说起过？”完颜萍表情疑惑的问。 “以前你也没有问，我平白无故说这些作甚！”白衣男子耸耸肩眼神及其无辜。 “以后可不许有事瞒着我！”完颜萍娇媚的白了他一眼。 白衣男子伸手在她发梢上抚了抚，眼神中充满爱意，应声道：“知道了，萍儿以后想知道什么，出云全都告诉你。” “咳咳！”亡小莫在旁看得有些尴尬，他干咳两声道：“师姐，恭喜师姐寻得良人。” 完颜萍连忙伸手打掉白衣男子抚发的手，脸上悄然浮上一朵红云，她故作镇静的转过头来看向亡小莫，问：“师弟，你还没告诉我，你怎么一个人来了这湘西呢！” 亡小莫被她一问，神色忽的一黯，完颜萍见了，连忙几步来到他身边，双手扶着亡小莫的肩膀，问道：“师弟，怎么了？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师姐……我……我……”亡小莫低着头不知怎么向她提起无忧谷所发生的事。原本他以为自己已经可以释然，可以将所有的罪责都推给五仙教的教主。但是到了此刻他才发现，事实就是事实，这所有的一切，自己依然是最大负罪之人。因为花姨的血是洒在他的手里，他甚至能感觉到自己双手之上那沾满的煞气，刺痛刺痛的，煎熬着他的心灵。 “你怎么了？不要怕，告诉师姐。”完颜萍温声问，声音中充满了大姐姐般关怀的柔和，令人心安。 “我……我……”亡小莫咬了咬牙，一狠心，将事情全盘道出：“十多年前我被五仙教的教主种下了心蛊，在你走后的当晚，我心蛊发作杀了花姨！现在就连二娘跟素心姐姐也找不着了。” 完颜萍一愣，她没想到竟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反应过来后她问：“性灵师姐呢？” “大师姐也跟二娘她们一起不见了。”亡小莫难过的回答道，脸上满是自责的神色。 “怎么会这样？”完颜萍秀眉微微皱起，随即恶狠狠的说道：“这个姓陆的，她难道真想不死不休不成？哼！方才就不应该放她离开！”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 ———— 第八十三章 再次别离，临安突生变 “出云，我想回无忧谷一趟，你要随我一起吗？”完颜萍目光转向白衣男子月出云。 月出云想了想，最后点了点头。 “小莫你呢？”完颜萍看向亡小莫问道。 “我……”亡小莫微微一犹豫，他心中不知为何想起了远在临安的明道红。这次被五仙教教主关押在地牢的时候，他心头总是浮现明道红那张笑脸，许是他心中认为自己可能无法逃脱五仙教的魔掌，没法再与之相见吧，而现在他逃出来了，心中的思念也更深了。 想到这里，亡小莫心中立时有了决断，他对完颜萍道：“我想先去一趟临安。” “临安？”完颜萍有些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心中疑惑他去临安做什么？但是既然师弟没有说，她也就只好压下心头的疑惑。 “既然如此，那师姐我就先行一步了，这次回去之后我会在无忧谷呆上一段时间，你将临安的事情办完之后早些来找我。”完颜萍对亡小莫吩咐道。 “嗯！”亡小莫点点头应下。 随后三人分别，完颜萍与白衣男子月出云南下，去往无忧谷，而亡小莫则一人东行赶往临安。 时值咸淳四年，当亡小莫赶到临安之时，已是春末夏初。 是日，波光粼粼的西湖的上空飘来了一朵阴云，原本阳光明媚的天就像是喜欢变脸的戏子，忽然就下起了蒙蒙细雨。湖中撑着小舟采菱的江南女子连忙躲进船篷之中取了斗笠蓑衣给自己套上。 西湖边上一家客栈中，靠窗户的位置，一个近桃李年华的女子伸出自己的纤纤素手，端起桌上的茶壶给自己沏了一杯龙井。 她端起杯子在唇边轻轻抿了一口，看向外面渐大的雨势，目中无神，显然是心中有着其他的事情。 “下雨了，阳殇姐姐你还好吗？” 女子喃喃自语着，她正是明道红，当初亡小莫答应与她相伴一个月再走，可是世事难料，一个月还没有过去，便来了五仙教的蓝采颜以及风铃儿。当亡小莫随着蓝采颜两女走后，她才收到萧宝送来的消息，告知她亡小莫已临时有事离去。 亡小莫走后的日子里，她总是会时不时的想起他，每当心头的思念最浓的时候，她总是会不由自主来到这两人最后一次分别的地方。 就在明道红想着亡小莫如今过得怎么样的时候，客栈外匆匆进来一个丫鬟打扮的女子，她方一进来便朝着明道红所在的方向慌张叫道： “不好啦！不好啦！小姐，府上来了一个人，自称是张老爷的弟弟，他说你拒婚辱了他张家颜面，现在他已经在府上大开杀戒了！” “哦，知道了。”明道红随意的点点头，连眼睛也没有眨一下，更别提看那个丫鬟一眼了。但是很快她便反应过来，嗖的一下站起身，不相信似的问道：“你刚刚说什么？家里出什么事了？” “小姐，府上来了张老爷的弟弟，他一言不合就对咱们府上大开杀戒，老爷跟夫人如今也不知道怎么样了，他们让我来通知你，你还是快出城躲躲吧！”丫鬟再次说道，语气焦急无比。 “什么！”明道红听了这话一惊，她想也不想一把推开挡在身前的丫鬟，然后提着罗裙便往客栈外面跑去。 “小姐，你去哪儿？！”丫鬟急声问道。 “我要回去救我爹娘！”明道红人已经跑远，独留下一声回答。 “什么？！”丫鬟一惊，她连忙追了出去。刚追到门外，便见明道红已经只剩下了背影，丫鬟连忙大声叫道：“小姐不可呀！你会没命的！” 只是明道红对她的劝语恍若未闻，依旧一个劲儿的朝着前方跑着，并且很快就消失在了街角处。 “哎呀！”丫鬟见状急得一跺脚，站在原地犹豫了好一会儿，最后咬了咬牙，一狠心又追了上去。 当明道红赶到家中之时，只见府上到处是仆役丫鬟们的尸体，有的是胸口一点红，鲜血从与背部相接的地面流出，又与胸前淌出的猩红融合在一起，显然是被人一剑贯胸而过。 还有的是脑袋与尸身分离，尸身在石阶上伏倒，而头颅却滚落在远处的海棠树下，眼睛睁得大大的，还没来得及闭上，其中的惊慌之色显露无疑。 明道红站在院子里呆呆的看着这一切，脑海中一片空白。忽然她不顾一切的跑进正厅，而眼前的一幕却是让她几欲肝胆俱裂。 只见大厅之中，她爹明老爷被一丈白绫悬吊在半空之中，头微垂，唇苍白，显然已经魂归地府。至于她娘明夫人，则是卧倒在他爹尸身下方的地板上，血迹染红了她半身的衣衫，同样是毫无动静，已经生机全无了。 “爹！娘！”明道红一声哀嚎，接着毫无征兆的眼皮一番，晕倒在了地上。 不多时厅中又冲进来一个人，正是追在明道红身后的那个报信丫鬟。她一进厅中便发现倒在地上的明道红，于是连忙蹲下身去唤道：“小姐！小姐！” 叫了两声明道红却没有反应，她抬起头又看看悬吊在空中的明老爷以及卧倒在地面上的明夫人。于是她又快步来到明夫人身边，一边扶着明夫人的双肩摇晃着，一边大声叫唤着：“夫人！夫人！” 然而明夫人也同样没有反应，丫鬟一时急了，最后她眼中一亮，像是想到了什么，然后便见她伸手探向明夫人的鼻间，这一探却是让她心中一凉，因为明夫人早已没有呼吸。 最后她抬头望向头顶上方的明老爷，看着自己老爷的那个样子，显然跟明夫人一样，已经死了。 想到自家小姐也就比自己早来几步，生还的可能性还是有的，于是她又不甘心的来到明道红身边，伸手在她鼻间探了探，果然！丝丝热流有规律的喷在自己的手指之上。 丫鬟眼中立时一喜，她再次扶住明道红的双肩，然后一边摇晃着一边唤道： “小姐！小姐醒醒！”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 ———— 第八十四章 亡小莫至，自责的道红 这时，门外忽然传来匆忙的脚步声，正唤着明道红的丫鬟惊慌地扭头看去，却见一个身着宝蓝长衫的青年闯了进来，来人正是刚刚回到临安的亡小莫。 见到来人不是那个自称是张老爷弟弟的人，她忽然松了一口气。 “你是……” 丫鬟看着亡小莫犹豫的说道，只觉眼前的男子面相有几分熟悉，忽然她眼睛一亮，脱口道：“你是姑爷！” 亡小莫没有理那个丫鬟，看到人事不省的明道红倒在地上，他连忙来到明道红身边，伸手向她鼻间探去。待察觉到明道红尚有呼吸之时，他才像是松了一口气似的。 而后他又察看了一番明道红的伤势，发现她只是晕了过去，并没有受过什么伤，于是他看向身边的丫鬟，对着她问道： “究竟发生了何事？” “是这样的，今日来了一个人，他称自己是张老爷的弟弟，因为上次小姐拒婚辱了他张家颜面，所以他放言要杀掉府上所有的人。小姐因为思念姑爷，今日恰好去了西湖边上，所以逃得一劫。”丫鬟简单的将事情讲述了一番，虽然言语不多，但是事情的来龙去脉亡小莫却大致清楚了。 “张家？”亡小莫瞳孔微缩，一股煞气自身上散发出来，骇得身边的那个丫鬟不自觉的缩了缩脖子。 “姑爷……”丫鬟诺诺的看着他唤道。 亡小莫回过神来，看了她一眼，见了她害怕的模样，于是收起身上散发出来的煞气，然后又看看厅中死去的明老爷夫妇，心中不禁一声叹息。他知道，今后明道红恐怕很难从这个阴影中走出来了。 他忽的伸手在明道红身上点了两下，然后站起身来走向明老爷夫妇。 “姑爷你……”丫鬟见了他行为，心中存疑。 “我点了你家小姐的睡穴，以防她突然醒过来。”亡小莫没有回头，向她吩咐道：“你去找些白色布匹来，我一会儿要用。” “哦。”丫鬟听了他的话，犹豫一下，站起身来，然后走了出去。等她抱着几匹白布再回来时，发现亡小莫已经将悬吊在空中的明老爷解了下来，并且被与明夫人并排放躺在地上，这时她方知亡小莫叫她拿布匹的用意。 亡小莫先将一匹白布铺在地上，然后把明老爷夫妇搬到白布上躺着，接着又给两人盖了一匹白布蒙住了头与脚。最后他才把手上染着的血迹用衣襟擦了擦，然后来到明道红身边俯身将她抱起。 “走吧，这里可能还会有危险，你先随我去萧府。”亡小莫扭头对那个丫鬟说道。 “哦。”丫鬟点点头应了一声，然后两人便出了大厅，朝着府外走去。 屋漏偏逢连夜雨，有时人的运气便是如此不堪。当亡小莫抱着昏睡的明道红和丫鬟来到萧府之时，却被告知萧宝已于月前离世。如今萧府中只有萧宝的两个妻子娇娇与陈秀蓉以及萧宝的儿子萧思凡。至于年迈的王妈妈，则是在萧宝死后不久，也同样郁郁而终。 逝者已矣，亡小莫心中自然是有伤感的，虽然这些年他一直与父母住在无忧谷，与萧宝这个没有血亲的叔叔断了往来。但是当他一人落魄之际来到临安，萧宝却待他如亲生，对于他的误会，萧宝甚至传位教主给他，以此表明自己的心意。如此有情有义的叔叔死了，他如何能不伤心？ 但是此刻尚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他去办，明道红的父母惨死，这总得有人去处理后事。所以他决定先找斧头帮的帮众将明老爷夫妇安葬好，之后再去坟头好生拜祭一下这位萧叔。 做好决定之后，亡小莫将明道红安置在往常自己睡的那间房子里，而那个丫鬟则守在旁边。然后他又去了斧头帮找来二十几个帮众前往明府，处理好一切之后，天色已经微黑了。 等他再次回到萧府之时，明道红早已经自行醒来。看着坐在床上抱着双膝不发一言，双眼无神，就连自己进了房间也不曾有任何动作的明道红，亡小莫心中莫名一痛。 “姑爷，小姐她已经整整坐了一个下午了，”那个守在一旁的丫鬟对亡小莫说道，面上写满了担忧：“从醒来开始就一直这样，小姐她会不会……” 亡小莫摆摆手示意那个丫鬟先出去，丫鬟住了嘴，只是担忧的望了一眼明道红，然后听话的出去了。 丫鬟走后，亡小莫来到床沿边上坐下，柔声唤道：“道红，你爹娘的后事我已经吩咐帮中的兄弟去处理了。” 说着他看了明道红一眼，见她眼睛动了动，但是人却依旧抱膝坐着。于是他又说道： “我知道你很伤心，但是正因为伤心，所以你更不应该这个样子。” 见她仍旧毫无动作。亡小莫继续道：“你现在活着不是仅为了自己，更是为了你爹娘，你应该将他们的那一份也一起活下去，这才是你爹娘所希望看见的。” “阳殇姐姐……”明道红忽然缓缓转过头来，看着亡小莫，她眼神有些空洞地说：“爹娘是我害死的，我无法原谅自己，阳殇姐姐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亡小莫看着她这个样子，心中更痛了。他伸出手轻轻捧住明道红的脸颊，爱怜道：“道红，你不要说傻话，你爹娘怎么可能是你害死的呢？你放心，我会将凶手抓来你的眼前，是杀是剐任你处置！” “不！”明道红使劲儿地晃着脑袋，亡小莫的双手也被她挣脱。 “爹娘就是我害死的，是我不听卦意，卦意说了，我若不嫁给姓张之人，就会给家里带来灾祸，现在应验了。”她一脸痛苦的说着，那张曾经充满笑容的脸蛋上满是自责，泪水顺着她的眼角流出，涂花了脸。 亡小莫伸手替她拭去脸上的泪水，捧着她的脸对向自己，眼睛直直地盯着明道红红肿的双目，认真地说道：“道红你听我说，这事真的不是你的错，你不要自责好吗？卦象都是骗人，人若事事都听卦象的，那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 ———— 第八十五章 开解劝慰，张府的对话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人活着就应该为自己而活，为父母亲人而活，为爱自己以及自己所爱之人而活，而不是去在意那什么天意、卦意。”亡小莫对明道红说着。 尽管他知道卦象、天机不都是虚幻骗人的东西，比如在无忧谷呆了数年的甄天机，那就是一个真正能算天机之人。但是此刻他需要的是说服明道红去树立生活的希望，而不是整日里活在自责之中。 否则，如此心态的她不出数月，便会日渐消瘦下去，并且最终一病不起。 “为自己而活……为父母而活……为爱自己的人而活……为自己所爱的人而活……”明道红喃喃重复着亡小莫方才对她所说的话，眼中渐渐有了神采。 见到她如此，亡小莫终于算是松了一口气，他继续说道： “对！就是如此，真正的罪魁祸首不是你，而是那个杀人之人。我们现在需要做的是找到那个杀人凶手，至于找到之后该如何做，那才是你要考虑的。” “我会杀了他！”明道红猛然抬起头来，眼中爆射出一丝仇恨之光。 “我要用他的人头祭奠爹娘！” 亡小莫看着此刻的明道红，心中忽然生出一丝悔意。他不知道这样做到底是对是错，此刻的明道红显然有些被仇恨侵蚀了大脑，但是他却又不能反驳些什么。 唉！希望她报仇之后心性能够恢复过来吧，不然……不然她的余生必定都是阴暗的，这样的明道红，并不是他希望看到的，他希望所爱的女子能够永远永远像当初相遇的那样，活泼快乐、无忧无虑。 “好了！天色有些晚了，我去给你拿些吃的过来。”亡小莫抚了抚明道红头顶的秀发，柔声说道。 “嗯。”明道红点点头。 于是亡小莫起身出了房间，找到府上的仆从弄来一些吃食，而明道红则坐在床上静静地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直至亡小莫的身影完全隐入夜色之中，她才肯将目光收回。 当亡小莫再次回到房间时，却发现明道红已经累得在床上睡着了。可能是她自己也没有想到自己会睡着，身子就那么躺在床上，连被子也忘了盖。 亡小莫摇了摇头，今天的事情对她的打击太大了，也无怪她会累成这样。 他将手中的盘子放在房间中的桌子上，然后蹑手蹑脚的走到床前，扯过一旁的被褥给她在盖好，又搬来一张凳子，就那么坐在床前看着。 数月不见，他发现明道红脸庞消瘦了不少，也不知道是这几个月里她吃得不好还是睡得不好。想及此处，亡小莫伸手抚向明道红那清瘦的脸庞，眼中爱意更浓了。 许是感觉到了脸上的异样，熟睡中的明道红忽地伸手推开了亡小莫那只作怪的手。看到这里，亡小莫感觉有趣，嘴角不自觉的露出一丝笑意。透过窗户，他扭头看了看外面的天色，云层中银月已经当空，漏洒的月华泻进房中，给人心里平添几分宁静。 亡小莫凑近明道红脸颊，在她额前轻轻一吻，然后伏在床沿就此睡去…… 第二日，明道红的情绪已经稳定了许多，但是亡小莫害怕自己不在时她又胡思乱想，于是亡小莫带着她一起去了斧头帮总坛所在。 来斧头帮总坛亡小莫总共有两个目的，一个是他昨日刚回到临安，自己还没有来得及面见帮中诸位高层，就遇见了明道红父母身亡的惨祸。虽然他后来曾来帮中找帮内兄帮忙处理他岳丈岳母的后事，但是见到他的人毕竟只在少数。 至于这第二嘛，那自然是带着帮内兄弟前往张府要人。据给明道红报信的丫鬟所言，杀人之人曾自称是张老爷的弟弟，而这也确实有几分可能。所以不管杀人之人到底是不是张府张老爷的弟弟，他都要前往一探究竟。 当初觉远留给张君宝的遗信中，曾提及那张老爷张弢曾是少林俗家弟子，后因犯了错误被逐出少林。那时亡小莫也在场，这些他自然也都是清楚的。 如今要上张家要人讨说法，这自然需要做好充分的准备，以防不测。因为谁也不知道那张弢这些年将少林功夫练到了什么程度，小心驶得万年船总是没错。 于是亡小莫从斧头帮中点齐人马，与明道红一起浩浩荡荡的杀向了张府。 —— 张府，此刻在张弢的书房中，两个中年男子正交谈着。 “三弟，你来这里找我做什么？”张弢有着一张国字脸，身材雄壮，嘴角浓密适宜的黑须给他平添几分威武。 对面坐着的那个则是面黄无须，一绺头发束在一个打造精致的银冠之中，中间插着一支起固定作用的簪子。他若坐在那里不动也不言语，则会给人一种儒雅的感觉，但是只要他一说话，面色稍有变动，便会让人觉得此人腹藏坏水。 对于张弢来说，眼前的男子虽然是他的三弟，但是张弢却并不待见他。因为见到眼前的三弟，他便会想起一段不愿提起的过往。而这，也正是他来到临安城中甘做一平凡普通的张老爷的缘故。 “大哥，你是我大哥，我是你三弟，我为什么就不能来找你？”男子反问道。 “你回去吧！我早就跟你说过了，我已经厌恶了江湖中打打杀杀的日子，现在只想平平安安的在此安享晚年。”张弢很明白自己的三弟来找自己是为了什么，所以他毫不犹豫的就说出了自己心中的想法，以阻止男子接下来的要求。 “为什么？大哥，你告诉我为什么！”男子忽然站起身来，激动的道：“当初我们兄弟所立下的誓言呢？我们的雄心壮志还未实现，你为什么要退出？！” “没有为什么！”张弢断然回答道：“时间在会抚平一切伤痛，同样也可以彻底改变一个人，你不用劝我，我是不会答应你的。” “哈哈哈哈！”男子忽然大笑出声，脸上表情诡异的道： “大哥，你以为你想退出就能退出了吗？实话告诉你，师傅已经对你下了最后通牒，如果你再不回去，那你将会承受师傅的怒火！”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 ———— 第八十六章 兄弟之间，凶手自出现 “你不用多说，师傅来了我自会承担一切后果，你走吧！”张弢大袖一甩，一副谢客的模样。 “好吧，既然你执意如此，我也没什么可说的。”男子说罢起身来到门边，他打开门正要出去，忽然又转过头来道：“对了大哥，我差点忘了告诉你一件事儿。” “什么事？”张弢问。 “听说你有一个未婚妻，而且还是比你那儿子还小的未婚妻。”男子没有说什么事儿，反而说起了张弢与明道红的婚约。 “这与你有什么关系？”张弢脸色不满的道。 “呵呵！”男子先是呵呵一笑，接着说：“你的未婚妻当然与我没有关系，但是我听说她在你们成婚的那天逃婚了。大哥，你这可是在丢我们张家的脸啊！” “哼！此事我已经处理好了，你不必操心。”张弢冷着脸说。 “是吗？不闻不问就是处理好了？大哥，你何时变得这么仁慈可欺了？就连别人如此打脸，你都可以忍受！” “你可以走了！”张弢提醒道。 “既然大哥不欢迎小弟，小弟就告辞了！”男子一边说着一边朝着门外走去，待走远后他的声音再次传来： “大哥，我昨天已经帮你料理了那明家上下，不过那个女的似乎并不在府上，所以之后会发生些什么，小弟我倒是非常期待呢！哈哈哈哈！” 说罢他又是一声猖狂的大笑。 “你……！”张弢听了他这话，脸色一怒，追出门来却发现人已经消失不见了。 他站在原地脸色阴晴不定的想了一会儿，最后大声叫道：“来人！” 一个仆人从墙角走出来，恭恭敬敬的道： “老爷！” “你马上去明府一趟，去看看那边发生了何事！”张弢对他吩咐道。 “是！老爷。”仆人应诺，就要抽身退下。不想这时远处一个仆役匆匆忙忙地向着他们这边跑来，一边跑他一边嘴里叫着： “老爷，大事不好了！” 张弢见状眉头微微一皱，呵斥道：“何事如此慌张！一点规矩都没有。” 仆役跑到眼前，气喘吁吁地说：“老……老爷，门外……门外来了好多人！他们说……说是要拿老爷问罪。” “拿我问罪？”张弢眉头皱得更深了，他想了想，问：“可知道来的都有哪些人？” “小的不知，”那个仆役已经平了呼吸，说话也顺畅起来：“不过公子好像认识为首之人，现在正在门口与他们盘旋。” “我过去看看。” 张弢说罢，一甩袖子，大踏步向着府外走去。两个仆人见此，也都小心的跟在身后，大气不敢喘一声。 当张弢来到府外时，外面的形势已经剑拔弩张了。一边是以亡小莫跟明道红为首的斧头帮阵营，另一边则是以张君宝为首的张府护卫家丁。 “亡公子，明姑娘，我真的没有骗你们，我爹没有弟弟，我也没有叔叔，你所说的杀人凶手真的是另有其人。”张君宝耐心向亡小莫等人解释。 “小姐，昨天那个恶人说的话我绝对没有听错，他说自己是张老爷的弟弟，是去报复明家的。”那个丫鬟同样也在，她见张君宝矢口否认，于是向明道红确认道。 明道红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把目光看向身边的亡小莫，她父母双亡，如今唯一能够相信与依靠的，便只有她深爱着的亡小莫了。 亡小莫目光闪了闪，沉声对张君宝说：“张公子，不是我们不愿意相信你，而是事实就是事实，你只要将你爹张弢叫出来，我相信张老爷会给我们一个答案。” “可是……”张君宝正要再说什么，这时刚从府中出来的张弢说话了： “君宝，剩下的事交给我来处理吧，你先回去。” 张君宝回头一看，自己的父亲已经领着两个仆人出来了。他看着自己的父亲，张了张嘴，想问问他自己是不是真的有一个叔叔，并且这个叔叔还去灭了明府上下，但是想到此刻究竟不太适合，于是又将到嘴的话咽回了肚子。 “是！爹。” 张君宝应声过后，回头看了亡小莫跟明道红两人一眼，然后迈步上了台阶，回到府中去了。 张君宝离开后，张弢仔细打量了亡小莫一眼，然后又看了看他身边的明道红。 “这位想必就是斧头帮新任帮主亡阳殇吧！”说着他对着亡小莫拱了拱手，算是见了礼。 “你就是张弢？”亡小莫没有否认，而是向他问道。 眼前的男子四十余岁年纪，身材孔武，国字脸，脸上蓄有一圈胡子，看起来有些正气。 “在下正是！”张弢回答。 “将凶手交出来，不然我就拿你的人头去祭奠道红的父母！”亡小莫丝毫不啰嗦，直入主题。 张弢面色微沉，他回道：“明家的事我非常抱歉，这事我也是刚刚得知。至于……” 他话刚说到一半，明道红身边的那个丫鬟就大声打断道：“不可能！那个凶手到府上时明明说过，他是你的弟弟，就是因为小姐不愿嫁给你才去报复的。” 张弢话被她打断也不恼怒，而是等她说完后继续道：“张某的确是有一个弟弟，但是张某在二十年前便已经与他断了联系，他做下的事我也并不知情，若是我当初知晓此事，一定会阻止他的。” 亡小莫听了他这话，张了张嘴正要说什么，忽然张府之中再次冲出一个人来。 “大哥！我们何须怕他。”那人先是对张弢说道，转而又对亡小莫等人嚣张放言：“没错，事情都是我干的，有本事就放马过来！” 此人面黄无须，头顶用一银冠束发。 张弢在见了此人后，脸色猛然就是一变，他一脸难看的对来人道：“你不是走了吗？怎么还在这里！” 那人细声对张弢言道：“大哥，不把你拉进来，我如何舍得离开？” “就是他！就是他到府上杀人的！”丫鬟忽然指着那个男子，大声说道。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 ———— 第八十七章 奔雷之音，报仇事无果 “张弢，你还有何话可说？”亡小莫喝问道。 “亡帮主，张某还是那句话，此事我并不知情。” “哦？”亡小莫冷冷道：“既然如此，那你还是去阎王那里说去吧！” 说罢亡小莫大手一挥，对身后帮中众人道：“给我上！踏平张府。” “冲啊！” “杀！”…… 一声令下，斧头帮众人当即一个个拿着刀剑各式兵器，在喊杀声中冲向张家众人，两方人马不一会儿就战作了一块儿。 不过张府的人毕竟只是一些家丁护卫，身上要么没有武艺，要么武艺平平。而斧头帮这边的人不仅在人数上占了优势，而且大多都是怀有武艺在身，经常在江湖上跟人打打杀杀的。所以两方人马方一接触，张家那边的人立即便如那被割的稻草，一片片倒下。 张弢眼见自己的家仆被斧头帮的人残忍杀害，他再也忍不住了，只见他大吼一声： “住手！” 但是斧头帮众人并不理他，依旧对着眼前的张家仆人护卫大肆杀戮。一刀一命，一剑一落红。 “大哥，你还是醒醒吧，他们是不会住手的。你若再不动手，那你这些家仆可就全死光了。” 他弟弟说着拔出腰间的佩剑，一剑挺出，当即便有一个斧头帮之人被他刺穿了胸膛。于此同时，一柄弯刀向他颈上劈来，他抽剑一挡，将劈来的刀荡开，然后快速又刺出一剑，又是一个斧头帮的人被他杀掉。动手干净利落，出手毫不拖沓，显然是一个饱经战斗的好手。 张弢仍然犹豫着，但是他犹豫可不代表斧头帮的人也犹豫，只见一把剑尖染血的长剑在乱战中，径直向着他的后心刺来。他耳畔忽听一声“老爷小心！”。 一道人影从旁闪过，恰好挡在他的身后。 紧跟着挡剑的人发出“呃”的一声，那柄刺向张弢的长剑已经贯穿了挡剑之人的胸膛。 张弢回身一看，替他挡了一剑的人正是随他一起出来的两个家仆中的一人。还不等他多想，那个持剑刺向他的人又再次挺剑向他刺来，同时嘴中大喝一声： “纳命来！” 张弢心中一怒，想也不想他张嘴便是一声大吼： “吼~” 此声有若狂狮之啸，又如那雨中惊雷，在他发出的大吼声中，只见刺来的那剑蓦然一止，持剑的斧头帮之人七窍竟是流出了血迹。 “不好！”亡小莫心中暗暗叫遭，他连忙伸出双手替身边的明道红将双耳捂上。而他自己则暗运功法，内力开始在体内流转，护持己身。 吼声经久不息，足足持续了半刻钟方才平息下来。而张弢也像是消耗过度似的，面额积汗。 不过与之相比，那些斧头帮众人更不好受，只见离得近的，一个个都已倒在了地上，七窍流血，生死不知。离得远的则表情有些发懵，似乎还没有从刚刚的吼声中反应过来。 唯有亡小莫与功力稍高深些的堂主以及各长老无恙，但也都面色有些难看，显然抵御方才的声波攻击同样耗去了他们不少的功力。 “哈哈哈哈！”忽然张弢之弟大笑出声，对张弢说道：“大哥，既然你已经做好了再入江湖的准备，那不如让我们大开杀戒一番，将这些个不知死活的东西统统杀掉！” “你闭嘴！”张弢脸色难看的沉声喝道：“我的决定永远不会变，我是不会再回去的！” 说罢他又看向亡小莫，表情郑重的道：“亡帮主，张某之前所言无半点欺瞒之语。方才之举也实属逼不得已，张某不想让这双手再染更多的鲜血。他虽是我的弟弟，但是杀人偿命，你若要杀他，那就凭你自己的本事，张弢概不插手！” 随后他不再多言，转身朝着府中走去。 亡小莫此刻已经收回了捂在明道红双耳上的手，明道红有他的保护自然是什么事都没有。 他见方才张弢言辞诚恳，想来不是说谎。于是他对身边的明道红问道：“道红，你父母的死看来的确与张老爷无关，你看……” 明道红咬了咬牙，艰难地抉择了一番，方才看向张弢之弟恨恨的道：“既然他不是凶手，那我就饶了他，但是这个人，”说着她伸手一指张弢之弟。 “我一定要亲手将他千刀万剐！” 亡小莫听了她这话，心中忽然松了一口气。虽然张弢的功力之深有些超出了他预料，但是真要打起来，他还是有一定把握胜他的。不过他担心的是明道红会被仇恨蒙蔽了双眼，连无辜之人也要株连。如今看来，他的担心是不存在的。 “诸位堂主、长老，随我一道将此人拿下！”亡小莫看向张弢的弟弟，眼中只余一片冷意。 “大哥，你怎能如此无情！”眼见亡小莫等人围了过来，张弢的弟弟向着府内大声喊道，而府中的张弢并没有回应他。不过他也不是吃亏的主，亡小莫这边人多势众，如果打起来他恐怕要吃亏，于是他眼珠子一转，手悄悄摸向了腰际。 “小心他的暗器！” 观察入微的书堂主刚一出声提醒，便见张弢的弟弟向着围过来的众人扔出一个黑不溜秋的珠子。 亡小莫一声冷哼，只见他长剑出鞘，剑身快速向着那黑不溜秋的“暗器”一劈而下。然而令他没有想到的是，长剑劈下后猛然一声炸响，接着雾气瞬间蔓延开来，模糊了诸人的视线。 待弥漫的雾气散去，视力也恢复之后，眼前早已没有了张弢之弟的身影。 “可恶！”他身边的一个长老恶狠狠的说道：“竟然让这厮跑了！” 亡小莫脸色一阵阴晴变幻之后，他对身边的书满楼道： “书堂主！” “属下在！”书满楼向他拱手低首。 “你去通知肖堂主，让他务必搜索出此人的踪迹！”亡小莫吩咐道。 “是。”书满楼应声道，然后一人先行离去。 而后亡小莫又对其余堂主道：“诸位，凶手已经逃掉，你们也都回去吧！” 众人听了，遂纷纷散去。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 ———— 第八十八章 无忧谷外，谷中其他人 三个月后，无忧谷外徐徐走来两个青年男女，二人正是前番在临安闹张府的亡小莫与明道红。 两人走近谷口，看着在谷中弥漫的浓浓瘴气，明道红转头看向亡小莫：“这里就是无忧谷了吗？” 亡小莫点点头，回答道：“不错，此地正是无忧谷，不过此时瘴气尚未褪去，我们现在还无法进去。” “那要等多久？”明道红问道。 “三天！”亡小莫回答道：“三天后便是无忧谷瘴气消散之时，我们只需在此等上三天便可。” “小莫，你说师姐她……”明道红说道这里犹豫了一下，咬咬唇问：“她会喜欢我吗？” 亡小莫听了此话，不禁微微一笑，他安慰明道红道：“道红，你不用担心这个，师姐她人很好的。” “可是……”明道红低着头，细声道：“我如今已是无父无母的孤儿，自己又什么都不会，我……” 亡小莫听她这样说，于是敛容正色道：“道红，你要自信些！” 明道红微微抬头，眼睛看向亡小莫。 见此，他继续道：“虽然伯父伯母不幸逝世，但是凶手我们一定会找到，并将他绳之以法。至于你是否是孤儿，这与师姐喜不喜欢你有何关系？没有了父母，你同样是你，同样是我喜欢的那个你！” 且说三个月前，亡小莫带着明道红一同闹了张府。那次虽然见着了张弢的弟弟，不过却大意之下被他逃走。后来亡小莫派出斧头帮的帮众追寻，只是苦寻数日却无果。 他心中念着在湘西之时与二师姐的约定，于是便跟明道红提出前往无忧谷。至于那张弢的弟弟，他依然让斧头帮的帮众追查下落，只待一查出其行踪，便前往摘取狗头。 本来这样的安排也没有什么不妥，但是令亡小莫没有想到的是，当他向明道红提出前往无忧谷见师姐之时，明道红却心有犹豫。后来经过询问，他才知明道红是因为她自己突然丧失双亲，心中有些担心这二师姐会介怀她的身世，不喜她这无父无母的孤儿。 “嗯！” 过了好一会儿，明道红脸上才露出一丝笑容，冲着亡小莫重重的点了一下头。 随后三天，亡小莫与明道红一直待在谷外守着，他没有带明道红去十里外的那个村落借住，而是在谷外枯寂的荒野中寻来一些材木，就地搭了一个小茅屋。那个村落里虽然有他幼时的朋友，但是数年过去，他已成为江湖客，两个世界的人终究还是少见面的好。 到了第三天，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进简陋的小茅屋中，亡小莫揉了揉双眼，拍了拍躺在身边的明道红： “道红，起来了！” 明道红被他拍醒，睁着惺忪的睡眼：“瘴气散了吗？” “散了，我们走吧！” 两人起身出了屋子，来到谷口前，前几日还被瘴气弥漫的无忧谷，此刻从谷口看去，竟一眼能看到谷中极深处。 “真的散了！”明道红惊奇的看着眼前的一切，有些相信自己的眼睛。 “当然是散了，我在这里居住了十年，我说的话难道能有错？”亡小莫微笑着答道。 “阳殇姐姐，那你知道这里为什么会有这样奇怪的景象吗？这个无忧谷为什么会常年被瘴气笼罩？而这瘴气又为什么会在固定的时间里消散？”明道红好奇的对亡小莫问道。 “这个……”亡小莫凝眉思道：“这个问题我也曾经问过我爹，但是爹给我说，这可能是因为此地与异度空间相连接，从而造成这里奇怪的景象。” “异度空间？”明道红想了一会儿，道：“阳殇姐姐，我已经听你说起过好几次这个异度空间了，你说这异度空间到底是一个什么样子的地方？” “我也不知道。”亡小莫耸了耸肩，略显无奈的道。 明道红双眼迷离，“阳殇姐姐，将来等我将父母之仇报了，我们也一起去那异度空间好吗？我想跟你一起离开，离开这个世界。” 亡小莫知道她又想到自己亡故的爹娘了，于是上前将她的秀手抓紧在手中，应声道： “好！” 听了他的回答，明道红目光转向他，冲他轻轻一笑。 “我们走吧！”亡小莫说罢拉着明道红的手一道向着无忧谷深处走去。 两人走过五里狭长谷道，途中亡小莫给明道红介绍了岩壁洞孔的由来，当听到里面居住着无数的五毒时，明道红心中是既惊惧又害怕。当见着五里谷道那一半荒凉、死寂，一半绿茵满地、生机勃勃的景象时，她又感到惊奇加欢喜。 直至二人穿过这五里狭长谷道，来到方圆一里的谷心。对面那耸入云端的万丈崖壁，这个小小的、方圆一里的谷心就像是一个与世隔绝的世外桃源，让明道红瞬间升起了想要在此度过余生的念头。 “真美！”明道红情不自禁脱口赞道。 “是啊！真美。”亡小莫看着这里的一切，心中升起无限感慨。将近两年了，他离开无忧谷已经近两年时间，这两年里发生的所有事，足够抵得上他在无忧谷经历的十年，让他从一个不更事的少年成长为一帮之主，见证了江湖仇杀，见证了前尘往事。 在两人说话间，谷心的那边两个身着白衣的人向着二人走来。在他们身旁不远处，木屋旁还有数个着不同颜色服饰的人或站或坐。看到这里亡小莫眉头微微一皱。 “怎么了？”明道红察觉到他的异样，关心问道。 “哦，没什么！”亡小莫散去皱起的眉头，含笑道：“只是心中有点奇怪罢了。” “奇怪什么？”，明道红问道。 “我在奇怪，按理说谷中应当只有师姐与武陵剑客月公子在才是。但是你看，”亡小莫将手一指，“那里可不止两个人，那其他几人又是谁？” 距离有些远，两人也看不大清楚。明道红建议道：“我们走过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说得也是。”亡小莫点点头，两人于是向着走来的两个白衣人迎去。 双方在谷心的那口幽潭处停下了脚步，两个白衣人果然是他的师姐完颜萍与那武陵剑客月出云，不过此时他也看清了另外那些人的面容。 而正因为此，亡小莫脸上表情变得丰富多彩，一张嘴也张得大大的，忘了言语。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 ———— 第八十九章 家人团聚，狼狈的小莫 为什么他会发怔？因为他看见了意想不到的人。 谷内除了他的师姐完颜萍与武陵剑客月出云，另外那几人竟然是他寻了数年多的姐姐素心、二娘琴卿，还有大师姐性灵。他怎么也没有想到，没想到竟会在这里见到自己最亲的人，最思念的人。除了死去的花姨，大家都在！ “师姐，这……这是怎么回事儿？”亡小莫发怔过后，讷讷的对完颜萍问道。 完颜萍先是微微一笑，然后说道：“怎么？师弟你是高兴见到大家呢，还是惧怕？” 亡小莫讪讪一笑，低垂着头。 “师姐何须再取笑于我，快跟我说说这就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吧。” 在两人说着话的时候，琴卿素心等人也都看见了这边的情况，见到是亡小莫回来了，他们都放下了手中的活计，向着这边走来。 “其实师妹跟师娘她们一直都没有离开大理境内，只是那晚的事情发生之后，她们一直都在躲着你罢了。”完颜萍看着亡小莫说道。 “躲我？”亡小莫一愣，下意识的脱口问：“为什么躲我？” 完颜萍深吸一口气，然后对他说道：“那夜你突施杀手，师娘她们并不知道你到底怎么样了，不过花姨死在你的手上却是不争的事实。” 亡小莫听到这话渐渐低下了头。 “她们不原谅我？恨我？” “这只是其中的一个方面，”完颜萍向他解释道：“你杀了花姨，师娘她们害怕将这件事的真相告诉你之后，你会过于伤心自责。再有，你这种情况师娘她们亦不知是因为什么，所以她们害怕将来你再发生这样的事情，对你而言恐怕更加难以接受。” “所以二娘跟姐姐就将计就计躲着不见我？”亡小莫忽地抬起头来问道。 “嗯。”完颜萍点点的头，“另外还有一点，素心师妹认为这是一个很好的契机。她认为江湖是一个很块很好的磨刀石，你在无忧谷中难以成长，所以为了让你得到更好的历练，她们便做出了这样的决定。” 听罢亡小莫不禁苦笑一声，自嘲道：“姐姐还真是煞费苦心，处处为我着想。” “怎么？弟弟你好像对我颇有怨念？” 这时素心等人也已经来到了身边，听到亡小莫这话，素心清脆的声音便响了起来。 “姐姐严重了，我可不敢对你心生怨念，除非我是不想活了。”亡小莫苦笑着回道。 “小莫你也别怪我们心狠，当初你像我们动手之时那可是毫不留情的，若非是你大师姐跟你姐姐武功了得，说不定二娘我也遭了毒手了。”说道这里琴卿像是想起了什么，脸色瞬间黯淡了下去，轻声道：“只是可怜了月茹妹子，她在咱们家也算是尽心尽力，就这样走了，唉……” 听了她这话，亡小莫脸上又是一阵愧疚之色闪过。 他身边的明道红紧了紧两人握在一起的手，在亡小莫看过来时给了他一个安慰的眼神。 二师姐完颜萍见了，劝慰众人道：“先不说这些了，师弟今日刚刚回来，我们好好准备一桌，为师弟接风洗尘！” “二师妹说得对，不开心的事都已经过去了，我们还是先欢迎小师弟归来吧。你看，小师弟身边还带了一个漂亮姑娘，小师弟呀，这不会是你从外边找来的媳妇吧？”大师姐性灵在旁打趣道。 本以为亡小莫会害羞不好意思，没想到他只是含笑点点头。 “啧啧啧！”性灵啧嘴道：“诶呀！正是没想到啊！小师弟当初是那么的一个青涩小子，现在竟然连媳妇都带回来了。” 说到这里她又上前几步来到明道红身边，拉着明道红的双手亲切问道：“姑娘你叫何名？是怎么跟小师弟认识的？他又是怎么将你诱骗上手的？” 一堆问题直将明道红问得尴尬非常，脸颊绯红，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求助似的望向了亡小莫。无奈之下，亡小莫只好来到两人中间，将性灵拉开。 “大师姐，你怎么能这样直接，可别把道红吓着！” “不会吧，这样就会吓着？”性灵有些不可思议的道：“小师弟你老实跟我说，你这媳妇不会是什么大家闺秀吧？” 她一边说着一边上上下下将明道红打量了一番。 “大师姐，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十多年前就开始天天嚷着要嫁人啊！”这时素心在旁出言道：“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要找的夫君也没见出现，这都多少岁了，都成老姑娘一个了。” 性灵听了她这话，想想自己如今都已四十有余，倒也的确是老姑娘了，心中不禁有些感伤。 她自小跟随在师傅身边，师傅因为年轻之时受了情伤，所以自小便对她非打即骂，而她作为江湖中赤练女魔头的唯一弟子，自然也是名声极臭。后来师公的出现改变了师傅，让师傅情缘再续，但是自己……自己早已错过婚嫁的大好年华，并且随后她又跟随师傅师公一家来到这无忧谷，一呆就是十年！这样的她又如何能找到自己的良配？ 琴卿瞧出了她心中的酸楚，知道素心的话伤到了性灵的心，于是她狠狠瞪了素心一眼，然后对性灵说道：“性灵啊，你别在意，素心她刚刚也是无心之语，你看你长得这么漂亮，保养有方，虽然年逾四十，但是依然长得跟个小姑娘似的。我看这样好了，这些年你一直待在这无忧谷中，所以才找不到自己的良配，现在你师傅她也不在谷中了，你就去外面的世界转转，到江湖上走走，兴许就找到另一半了呢！” “对啊大师姐，你看二师姐就是去外面转了一圈儿，现在不也跟我一样，带着另一半回来了。”亡小莫见机也在旁说道。 性灵瞧了瞧他，然后又看了看完颜萍，最后再看看她身边的月出云，眼神闪烁几下，深吸口气然后道：“琴姑娘说得极是，性灵决定了，明日我便启程离开无忧谷！” “嗯，这很好。”琴卿微微笑着，忽又看向亡小莫，对他说：“小莫，怎么不跟二娘介绍介绍这位姑娘？” 亡小莫见她谈到自己，于是拉着明道红的手站出来说道：“二娘，这是小莫在临安时遇见的姑娘，她姓明名道红，在萧叔的见证下，我们已经订过婚了。” “萧叔？你说的是……萧宝吗？”琴卿神情微怔，思绪渐渐飘向了远方。 “是的。” “他现在过得怎么样了？还有王妈妈，她现在还好吗？”琴卿语带关心的问道。 “他们……他们……”亡小莫神色犹豫着。 “他们怎么了？” “萧叔被人打伤，数月之前已经逝世了，至于王妈妈，她在萧叔死后不久，也离世了。”他回答说。 “去世了？”琴卿又是一怔，面上浮上些许伤感。两人毕竟是她前半生相识的旧人，王妈妈当初又待她极好，如今听闻旧人已去，说不伤心是假的。 “二娘……”亡小莫看着琴卿神色，有些担心的唤道。 “没事儿！”琴卿也不愧是风月场所出身的，波澜的心情很快就调整过来，她驱散心中的伤悲之意，将话题拉回来问道：“既然已经订了婚，那你们准备何时行那周公之礼？我跟你姐姐是不是该找个时间去见见道红姑娘的父母呢？” “这个……”亡小莫看了看明道红。 明道红明白他的意思，开口对琴卿说道：“伯母，我爹娘数月前遭遇不测，如今……都已去世了！” “这……”琴卿一时怔住，很快她又对明道红安慰道：“道红姑娘，真是不好意思，我提起你的伤心事了。” “没事儿！”明道红擦了擦变得有些红红的双眼，说：“伯母不用自责，这事我也看开了，而且阳殇姐姐也说了，他一定会替我找到杀人凶手的！” “阳殇姐姐？” 素心等人一听，脸色顿时诧异，接着纷纷神色古怪的打量起亡小莫来，而亡小莫呢，则被她们看得浑身不自在。最后实在受不了，他拉着明道红撞开众人，狼狈的朝着崖壁下的房屋跑去，跑的同时还说道： “我口渴了，先去喝点水再说。”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 ———— 第九十章 再回临安，四魔再现形 此番回到无忧谷本是亡小莫与师姐完颜萍的约定，但没想到竟然见到失踪已久的二娘她们，这出乎了他的意料，不过也算是放下了他一直以来担忧的心。 琴卿众人知晓明道红是他未婚的妻子后，可怜其身世，本想让他们在谷中立马完婚，不过明道红却婉言拒绝，称不报家仇不谈嫁，琴卿与素心等人自是可惜。操心亡小莫的婚事不成，她们又将目光放在了完颜萍与月出云的身上，想要替他们了了这桩婚事，不过领她们失望的是，完颜萍二人同样不想成这亲。他们二人希望将来能携手游历天下，待归来之际再拜堂成亲，然后双双隐居武陵山。 在无忧谷的日子虽然远离了江湖的纷争，但是明道红同样开心不起来，因为她心里一直惦念着自己爹娘的仇恨。亡小莫见她如此，心中自然也是不好过。这次回到无忧谷，本是为了与二师姐完颜萍商量寻找二娘等人的事情，但是现在二娘等人已经没事了，他回无忧谷的初衷也就没有了。 他心想，是时候离开了！ 做下决定的亡小莫找到姐姐素心，将自己心中的想法道出，素心想了想，既然是为了报仇，那自然是越快越好，报了仇明道红就不再整日郁郁寡欢，而且两人的婚事也就不用耽搁了。不过她同样也让亡小莫多加小心，不要为了报仇而丢了自己的性命，凡事都要多留些心眼，亡小莫自是一一答应下来。 于是，亡小莫跟明道红回到无忧谷没住多久，便又再次启程离开，在他们离开的那天，完颜萍二人也走了。 数月后，临安，萧府。 亡小莫站在大厅内，一个中年男子走了进来。 “帮主，凶手的下落依然没有找到！” 亡小莫回过头来看向男子：“张家那边呢？有什么动静？” “没有，我一直派人盯着张家，但是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亡小莫目光闪烁几下，沉声道：“你继续让人盯着张家，一有动静马上告诉我！还有网要撒得再大一点，尽全力将他的行踪给我找出来！” “是！帮主。” “下去吧！” 随后中年男子依言退下。 他走后不久，门外再次走进来一个女子，方一进来她便问道：“阳殇姐姐，还是没有凶手的下落吗？” “嗯。”亡小莫点点头， “不过你放心，他总有显形的时候，只要他一出现，我一定帮你将人抓来。” 明道红樱唇微张，想要说些什么，但是犹豫了一下，又将到嘴的话咽了回去。 “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没有，”她摇了摇头，道：“我只是在想，如果有一天我们替我父母报了仇，我们会去哪儿，是不是一直在这里生活下去？” 亡小莫一愣，问：“你想离开？” 明道红看了他一眼，轻轻点了点头。 “阳殇姐姐，我想离开这里，去一个没有人地方，没有是是非非，没有血腥，那只有我们两人，如出而作，日落而归。” 亡小莫微微一笑，上前握住她的手：“放心吧，会有这么一天的！” 此时，临安城的一角，一家陈旧破败的院落之中，正有四个人集结再此。 “张老大，你说的是真的？”一个身着粉色衣裙的女子问道。女子生有一对柳眉，眉下是一对勾人心魂的桃花眼，虽然她此刻没有故意施显自己的媚态，但是言语之间还是对男人有着极大的吸引力。 “红娘，此事千真万确！几个月前我在我大哥家中见过那小子，虽然他没有拿着那柄玄武剑，但是我不会认错，他就是拥有玄武剑的那小子。” “既然如此，那我们马上去杀了他，将他手中的玄武剑抢过来！”一个鬓发倒竖，身材略瘦，脸色苍白如纸，身着怪异服饰的男子杀气腾腾的说道。若是亡小莫在这里，定然能认出这四人的身份，正是那险些将他逼杀的西域四魔。 “你敢！” 他这话刚说完，哪知红娘立刻便是一声娇斥，只见她柳眉倒竖，威胁的似得眼神看向血奴。 “别怪我没有提醒你，这人是我的，夺剑可以，但是想要杀他，这还得问问我同意不同意！” “血老四，红娘看上的人，咱们还是给点面子吧！”身形微胖，脸上涂有花绿斑纹的蛇魔在旁说道。 “你管得太宽了！”血奴瞪了蛇魔一眼：“别以为你排老三就能管得了我，我可不怕你，总有一天，这老三的位置是我的！” “好了！别说了。”张老大沉声喝道，他目光在三人身上扫了一圈，最后停留在了红娘身上：“红娘，我可警告你，这次你别像上次一样误我事，不然的话，别怪我不讲兄妹情谊！” “行，我知道了！”红娘有些不耐烦的应声道：“别跟我说什么兄妹情谊，你要提兄妹情谊，就把人给我留着，你要剑我要人，咱们互不冲突。” 张老大没有再接她的话，而是对众人说道：“大家都去准备准备，今晚子时行动！” 随后事四人散去。 日渐西斜，黑幕掩天，灯火渐渐在临安街头浮现，人们的夜生活就此开始，或是去河边放灯，或是三三两两聚在一起畅吐豪情壮志，再有那富家公子、权宦子弟穿梭在烟花之地，靡靡之音响起在肮脏而又阴暗的角落里。 而在萧府，亡小莫正领着萧宝的儿子萧思凡在练武场上扎马蹲。 “亡哥哥，我要休息……”年幼的萧思凡双腿颤抖着，一双乌黑的大眼睛可怜兮兮的看向亡小莫，希望他能应允自己的请求。 “不行！你要扎够半个时辰，不然所有的功夫都将白费，又一切又要重新开始。”亡小莫严肃的看着萧思凡，丝毫没有情面可言。 “可是我很累。” “很累也要坚持，你爹如今不在了，今后一切都要靠你自己，你若不现在努力，那将来如何保护你娘和你二娘？” 小小的身影沉默了，他回转头来不言不语，尽管双腿依旧在打着颤儿，但是他的小脸上却写着坚持。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 ———— 第九十一章 四魔闯入，大意被活擒 半个时辰很快过去，萧思凡也如愿得到了休息。鉴于他的年纪尚小，亡小莫也没有过于苛刻，所以扎完马步之后也就收了工。再处理一些杂事之后，夜也深了，眼看子时将近，临安城的灯火也渐渐稀少，东一点西一簇，点缀在这黑寂的夜空下。 待府上所有灯火都熄灭之后，周遭变得一片寂静。 四道黑影从远处急速掠来，几个呼吸的时间便落在了萧府某个房间的房顶之上。四人皆是黑色紧身的夜行衣，蒙着脸，只余一双眼睛露在外面，这夜本就黑，四双漆黑的瞳仁更让人无法察觉。 “我查过了，那小子的卧房就在那！”四人中，一道低沉的声音响起，大概是因为被黑巾蒙着脸，听起来咬字似乎不大清。说话的同时那人一指萧府中的某个房间，那正是亡小莫所睡的地方。 其余三人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不等三人说话，那人又再次言道：“一会儿我跟红娘进去，蛇魔血奴你们在外候着，随时准备，这次一定要将玄武剑拿到手！明白吗？” “明白！”三人一同回答。 “好，红娘，你跟我上！” 说完他不等红娘回应，率先便朝着亡小莫睡的那间卧房房顶跳跃而去。虽然是这样，红娘却也没有迟疑，几乎在张老大起脚的瞬间，她的身子轻盈而起，再落脚时，已经来到了另一间房间的房顶。 两人几个起落，瞬间便来了亡小莫所在的卧房房顶。张老大站在房顶之上，蹲下身轻轻将其上的一块瓦片揭下，透过方形的孔洞，隐隐可以看见屋内有一个人形的模糊轮廓躺在床上。 瞧了一会儿没见什么动静，张老大抬头与红娘对视一眼，随即他作了一个手势，示意红娘跟他开始行动。但是红娘却伸手阻止了他，在张老大不解的目光下，只见红娘从怀里掏出一个细小的竹筒，然后俯下身子，将竹筒的一端含在嘴里，一端伸进方形孔洞之内。 不会儿她又起来了，但是这中间她却是向房内吹了足量的迷烟，她有理由相信，只有里面的人没有防备，无论他武功有多高，最后都会睡得跟猪一样沉，她只需要花点力气，就可以将人轻轻松从这府上带走。 “好了！” 红娘看了张老大一眼，低声说道。 “动手！” “嗯。”红娘点点头，于是两人跳下房顶，来到卧房前。 落下屋顶之后，两人又谨慎地看了看四周，在确认无人之后，张老大方才上前几步，从腰间抽出佩剑，然后把剑身插入门中，一点一点地将里面的门栓弄掉。 门开了，两人进房之后又快速将门掩上。 “先将玄武剑搜出来！”张老大低沉着声音吩咐道。 红娘没有回答，但是她的动作已经表明了她的态度。两人先是在亡小莫所睡的床边翻找了一遍，本以为玄武剑会就在亡小莫身边，但是令两人没有想到的是，床边并没有。随后两人又在房间的其他地方找了找，但是依然没有！ “怎么办？”红娘转头看向张老大，问道。 张老大目光微沉，想了想，对她道：“再找找，若是找不到，就将他弄醒！” 然后两人继续找了起来。 突然的，翻找中的张老大只觉脖子一凉，低头一看，他的心不可察地一惊。 “把身子转过来！” 一道冷冷的声音在他耳畔响起，张老大听话的转过身来，只见原本沉睡中的亡小莫正持着一柄利剑站在他的面前，而利剑的一端正架在他的脖子上。他目光一转，想看看红娘什么情况了，却听亡小莫冷冷的说道： “我劝你不要有其他想法。” 话刚落下，张老大就察觉颈上的利剑往自己脖子上的肉里压了压，他可以感觉到，亡小莫只要再用上一丝力，剑刃定然会破皮而入，给他放放血。 亡小莫目光一转，看了看另一边被他点住穴道的红娘，红娘此刻还保持着翻找的姿势，在那里一动不动，就像是一尊雕像。 随后他又将目光放在了眼前的张老大身上：“将面巾摘下！” 亡小莫冷冷的吩咐道。 张老大听话地缓缓摘下了自己的面巾，在他面巾摘下的那一瞬，亡小莫眼中闪过一抹亮光，有些意外，有些欣喜，随即又变得深邃、沉稳。过了半响，他才说道： “原来是你！” 不错！这人亡小莫在张家见过一面，正是那杀了明道红双亲的张老爷弟弟，至于叫什么，他却是不知道了。 “哼！”张老大一声轻哼，眼带不屑，目光移向别处，不再看他。 “这算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吗？”亡小莫像是自言自语的问道。 “随便你怎么想。”张老大看起来有些硬气。 “告诉我，你们再找什么？”亡小莫换了个问题问道。 张老大不答。 “不说就算了，反正我要的只是你的命，等杀了你，道红父母的仇就算是了了。” 见张老大仍然不言语，一双眼睛也盯着别处，亡小莫懒得再跟他说其他的，另一只手忽地电闪而出，在张老大身上点了数下，张老大瞬间感觉全身无法再动弹。 点了穴道之后，亡小莫收回了自己手中的利剑。他走到房间的一角，找出几根绳子将张老大绑上，然后又拿着剩下的绳子来到红娘身边，准备给她也绑上。在绑的过程中，亡小莫一不小心碰掉了她面上的黑色纱巾，顿时红娘那张绝美又充满诱惑的脸蛋儿呈现在他面前。 亡小莫一呆。 倒不是因为他被红娘的美貌惊艳到了，而是因为红娘这张熟悉的面孔让他有些发怔。 没想到是她！亡小莫心道，他跟这个红娘已经见过两次面了，第一次是在夜里，荒野树林之中，当时他正与明道红还有黄襄在一起，因为错过了时间，没有找到客栈投宿，所以那时他们三人在野外露宿。第二次是他离开少林寺，下了少室山，那时他孤身一人，同样是在晚上，这个红娘与另外三个男的在一起，其中两人一胖一瘦，扮相古怪，还有一人蒙着脸，没看清样貌，他们四人自称西域四魔，还差点将亡小莫杀死。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 ———— 第九十二章 二魔身死，蛇魔临终愿 在亡小莫发愣的时候，红娘嘴角掠过一抹笑意。 “公子，咱们又见面了。” 亡小莫回过神来，默默不语的看了看她，随后站起身来。低眉想了一阵，忽地踱步到张老大身边，盯着他的眼睛问道：“张老大？” “呵呵，你倒是有几分聪明！” “为什么要灭明家满门？”亡小莫木着一张脸，令人看不透他心中在想些什么。 “当日我不是说过了吗，因为她的拒婚辱了我张家颜面！”张老大想也没想的回答道。 “真的？” “自然。” 看来不是因为玄武剑，亡小莫心里想着，这让他心中莫名的舒了一口气。的确，在看到红娘面容的那一刻，他心中就开始猜测张老大灭明家满门的真正原因，倘若这张老大真是因为玄武剑而灭明家满门，那他可真就要后悔一辈子了。因为这样的话，明家被灭一事就是自己招来的，这一切因果便落在他的头上，他无法跟明道红交代。 “你们这次来是为了玄武剑吧？”亡小莫又问道。 “那又如何！”张老大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 “如今我已落在你的手上，要杀要剐随你便。” “你放心，杀是一定要杀的，不过杀你的人不是我，我会将你交给道红，让她亲自斩下你的人头，为伯父伯母报仇雪恨。” 说罢他不再看张老大，而是转身准备走出房间，他要去找明道红，将张老大被抓住的消息告诉她，让她好开心开心。哪知他刚走房门口，将房门打开，忽然一道寒光向着他面首劈来，亡小莫心中一惊，连忙举剑去挡，不想这时又是一道恶风扑来，袭向他的下盘。 亡小莫两脚快速往旁边一挪，同时另一手甩出数道寒星，在破空声中只听一声惨叫响过，待他稳住身形再看时，只见蛇魔一手拄着蛇杖，另一只手则捂在肩头，手指缝隙间汩汩黑血溢出，正是中了亡小莫的冰魄银针！ 在蛇魔的旁边是拿着一对银钩的血奴，他正神色警惕的盯着亡小莫，手上摆出随时招架的姿势。 “哼！”亡小莫冷眼看着两人，说道：“没想到西域四魔都在这里，这正好，新仇旧恨今日一并了结。” 说完他手上剑势一转，剑尖指向蛇魔血奴两人，内力运转间，蛇魔血奴二人顿觉周身压力骤增。 “小子休得狂妄！今天就让你血奴爷爷来会会你！”血奴怒喝一声，一双银钩乱舞，顿时杀向亡小莫而去。 蛇魔见状，正欲动身相助，谁知他刚要有所动作，便觉头脑一阵眩晕，虚弱瞬间袭遍全身，接着他感觉喉咙一甜，噗的一声吐出一口老血，再也站不稳身子，朝着地上倒去。 而此时亡小莫已经与血奴斗在了一起，只见血奴速度极快，手持双钩，依靠着诡异的身法在亡小莫四周游走，并不与他硬碰。 而亡小莫呢，则一步也不曾动过，他稳稳地站在那里，每当血奴袭来，他都能轻松将其挡下，孰胜孰劣一眼便知。 两人交手十余招，眼见自己伤不得亡小莫半根毫毛，血奴心下着急，若是继续这样缠斗下去，打斗声必将招来更多的人，到时形势会对自己更不利，想到这里，他一咬牙，眼中闪过一抹狠色，带着不顾一切的念头，持着一对银狗向着亡小莫杀去。 亡小莫见他已是拼了命，目光微微一凝。 其实要拿下这个血奴对他而言并不难，血奴的武功在四人中是最低的，当初他能在四人的追杀中逃得性命，就武功而言，他可以与四魔之首的张老大相当，而今过去这么久，他武功比之当初更要高明不少，尤其是在他琢磨了觉远传授的《九阳》以及学过《九玄策》之后，他有信心，以如今他的功力，就算是当初的自己，他也能击而败之。 不过这血奴虽然武力不及自己，但是他的身法不凡，想要击杀他的话是要费上一点功夫的。正因为如此，所以亡小莫才一直没有动用全力，而是采取消耗的方式想让血奴自己战到力竭，那样的话，到时不管是击杀他还是活捉他，对亡小莫而言都是轻而易举之事。 现在看来，这血奴已经不打算跟他玩消耗战了。 既然如此，亡小莫也没有什么好保留的，只见在血奴的银钩袭来之际，他剑尖一挑再一拨，那对袭向他肩头的银钩顿时歪了方向。他又挺剑直刺，欲将来势不止的血奴刺个对穿，只是血奴也不傻，他扑来的身子忽地一轻，飘然升空，从亡小莫头顶上方跃了过去。 与此同时，那对银钩又向着亡小莫的背部袭来。 亡小莫不慌不忙，回剑一挡，将双钩架住，接着他手臂猛地一粗，劲道自剑身传出，将血奴连人带钩给弹了出去。 血奴身子正往后倒飞，还没有等他缓去这股劲道，猛地瞥见一抹森寒的剑光一闪而逝，只听“噗”的一声闷响，他心口一痛，低头看去，就见亡小莫不知何时已追了上来，那柄利剑也刺透了他胸口。 血奴眼前渐渐模糊。 亡小莫持剑的手往回一拔，剑身从血奴胸前带出一溜猩红的血液，接着只闻“砰！”的一声响起，血奴的尸体重重栽倒在了地上。 亡小莫目光更冷，他瞧也没瞧地上的血奴一眼，转过身便向着明道红所在的房间走去。 “等等！” 他刚走了几步，这时一道虚弱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他回过头一看，只见原先中了他冰魄银针的蛇魔正艰难地撑起半个身子，他看着亡小莫，用那早已发紫的唇虚弱的恳求道：“亡……亡少侠，我……我有……有一事相求。” 亡小莫看着他不说话。 “我……知道，你……不会……给我……我解药，今天……我……我命将丧……丧于此地，但是我希望……希望你能……能替我照顾……我的宝宝。”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一眼东西，那是一个造型奇特的铃铛， “你拿着……拿着这个铃铛……去东城……城外十里的树林中摇响……它，我的宝宝……就会出现，拜托了，替我……照顾它！” 说完他脑袋一垂，身子一挺，最后撑着的一口气也散去。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 ———— 第九十三章 终报大仇，放了她一马 随后他找来了明道红，府上的一些仆人也被刚才的打斗声吵醒，过来观察情况。 亡小莫让那些仆人把张老大还有红娘都弄到房间外面去，而他跟明道红来到张老大面前，指着张老大对她说道： “道红，你父母的仇人已经被我抓到，你可以报仇了。” 说完他将手上的利剑交给明道红。 明道红刚刚睡下就被他叫起，此刻身上披着一间外衣，本来有些惺忪的睡眼现在也完全没有了睡意。看着面前的张老大，她眼中闪动着仇恨的光芒，眼角隐隐有泪光在闪现。她拿着亡小莫递给她的剑，吸了吸鼻子，有些哽咽的道： “爹，娘，女儿不孝，现在就给你们报仇！” 话毕她举剑落下，噗的一下砍在张老大的脖子上，入肉极深，猩红的血液一下就飙射出来，溅在了明道红翠绿的衣衫上，素洁的纤手上，看起来倒是有几分恐怖。只是可能因为她没有练过武功，本身又是一个弱女子，力道难免有所不足，所以这一下竟是没有将张老大的头颅给砍下来。 这一下也像是耗尽了她的勇气，被鲜血一溅之后，明道红呆了片刻，忽地“啊”了一声，吓得一下将手中的利剑扔了出去。不过这扔也没有扔好，因为剑身有一部分卡在张老大的脖子上，就那么剑柄悬在空中，一晃一晃的。 可怜了张老大，他好歹是西域四魔之首，平日里仗着武功高强在江湖上甚少有人敢惹，不料这一次失手被亡小莫生擒，又被明道红这一弱女子拿剑削了半个脖子，欲死不死。这样的折磨大概可以比拟腰斩之苦了罢，因为亡小莫看见他嘴中不时发出“呃……呃……”的声音，无奈喉咙漏风，最终是什么也说不出来。 他看了看明道红，此时明道红已经蹲在了地上，只顾抱头痛哭。再看看周围的那些仆人，他们一个个都扭过头去，显然不忍再看这种血腥的场面，因为张老大那被砍了半个脖子，因呼吸困难而挣扎的样子实在有几分吓人。 他们或许宁愿看到成片的死尸也不愿见到这样的场面吧！ 罢了！亡小莫心中一声轻叹，他越过明道红来到张老大面前，看着张老大那痛苦难忍的样子，他伸手握住悬在空中的剑柄猛地一下抽了出来，接着又是一剑刺在张老大的胸口正中，一朵红莲顿时绽放开来，张老大眼中的生机立时消散了，瞳孔逐渐放大。 亡小莫将剑往回一带，在一片血花飘洒中，张老大倒了下去，地面传来一声重重的撞击声。 “哐啷！”一声响，亡小莫将染血的利剑扔在了一旁的地面上。 “好了，这里没你们的事了，都下去吧！” 亡小莫对周围的那些仆人说道。 “是！” 仆人们低首称是，遂纷纷散去。 他见明道红仍然蹲在地上啜泣，于是同样在她身边蹲了下来，伸出一手在她肩上轻轻拍了拍： “道红，别伤心了，你父母的仇已经报了，该开心才是。” “呜呜……我知道，可是我……我就是想哭。”明道红哽咽着回答。 亡小莫知道，这样的情况下，她想哭是难免的，不过现在夜深了，也不能任她在这里一直哭下去，不然这对她身心都是很大的伤害。 “好了，事情已经过去了。”说着他又轻轻拍了拍明道红的肩膀以示安慰。 “以后有我呢，我会让你好好的。” 明道红听了这话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那双迷蒙的泪眼让亡小莫的心满是疼惜。 “公子，你们能不能别这么煽情，”这时仍被绳子捆住双手的红娘在旁充满酸意的说道：“奴家这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了。” 倒是忘了还有一个红娘，亡小莫心道。 他抬起头来看向红娘，由于亡小莫没有给她解穴，红娘虽然被人从屋里抬到了屋外，但是此刻依然保持着原来的翻找东西的姿势，看起来显得极为怪异。 “公子，我们西域四魔被你杀了三个，现在只剩下红娘一人了，不知道公子打算怎么处置奴家？”红娘见他看向自己，于是闪动着一双勾魂的大眼睛，用充满魅惑的声音说道。 “怎么处置？你认为我会怎么处置？”亡小莫不答反问。 “这……”红娘犹疑了一下，随即魅惑一笑，娇声说道：“公子应该不会想杀了奴家吧？奴家曾经可是救过你的命呢，你不会恩将仇报吧？” 还别说，亡小莫刚刚的确是有这个想法来着。 这个女人乃是西域四魔之一，与那张老大以及蛇魔血奴三人乃是有兄妹情谊的，如今四魔被自己除去了三魔，若是留着她，难保日后此人不会向自己下毒手，为她的三个兄弟报仇雪恨。不过现在亡小莫倒是犹豫了，原因就在刚刚她所说的。 “哼！” 亡小莫一声冷哼，道：“救过我的命？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当初的想法，若不是我及时醒来，现在恐怕早已成了白骨一堆吧？！” “公子，你这话说得可真是寒了奴家的心呢！”红娘脸上满是委屈的说道：“奴家对你一片情深，不惜舍了四魔之间的兄妹感情也要将你从张老大手中救下，没想到到头来你竟是这般误解奴家，奴家这心啊，可真是痛呢！” 说完她还故意装作一副难过痛苦的模样，若不是亡小莫早已知晓她的性情，恐怕就要上了她的当了。 “你也会心痛？那我可真是长见识了。”亡小莫一声嗤笑，满脸不屑的道。 “真的！公子要是不信，你来摸摸就知道是真是假了。” 红娘恬不知耻的让亡小莫去摸她的心，但是亡小莫哪能真去摸，不说此刻明道红就在身边，便是明道红不在，他也绝不可能去摸的。 不过他虽然不耻红娘这样的女人，但是当初他能从四魔手下活命倒的确是因红娘之功，这也是当初他反制红娘之后，没有杀了她，而是点住其穴道便离开了。 亡小莫想了想，最后他还是决定不杀她，不过要放她走，还要她立下一个誓言才行。 “我可以不杀你。”亡小莫没有继续跟她聊关于她的心会不会痛。 “真的？！” 红娘听了他这话脸色一喜。 这时亡小莫身边的明道红微微抬起头来，用迷蒙的泪眼看了他一眼，看来刚刚两人的对话她一直有听在耳中的，对亡小莫真的不杀红娘，她显然有些诧异。 “不过……” “不过什么？”红娘连忙问道。 “不过你须得立下誓言。” “什么誓言？” “你要立誓不得寻我报仇，最重要的是不能寻我身边的人报仇！”亡小莫神色认真的道。 “好，我答应你！”红娘想也没想就答应了下来。 亡小莫诧异地瞧着她，心中为她能如此快的答应自己的条件而感到奇怪。 “你难道不想为他们报仇？” 亡小莫有些奇怪的对她问道。 “公子，我实话告诉你吧，”红娘媚态十足的笑着，只见她抿了抿红唇，然后徐徐说道：“我们四人虽然并称西域四魔，而且也排了大小，但是真要说有什么情谊，那却是少得可怜的。” “这么说你刚刚是骗我的？”亡小莫面无表情的问道。 红娘尴尬的笑了笑，但是这丝尴尬也只是一闪而逝，对于她这样的老江湖来说，调整心态表情是极为容易的事。 “算了。”亡小莫见她不答，到也懒得追问，而是将自己心中的另一个疑惑问了出来： “既然你们没有情谊，为什么又时时呆在一起？” “公子这就不知道了。”说到这里她像是想到了什么难过事，神色有些哀婉：“这个江湖本就凶险，无论是谁，想要一个人在其中行走，都是极为艰难的，更何况我还是一个弱女子。” 说着她一双勾人的大眼睛向着亡小莫这边望来，眼神之中满是可怜之色，让人忍不住想要豁出一切，对她许下那永生永世的诺言。 不过她很不幸，因为她遇见的是亡小莫。 “收起你那一套！” 亡小莫看着她冷冷的说道：“不然我怕下一刻我会忍不住拔剑将你杀了。” “真是不解风情！”红娘撇了撇嘴，脸色变换之快，哪里还看得见一丝一毫的可怜？ 虽然如此，但是她还是继续解释道： “我与张老大三人在一起只不过是为了更好的自保，我们更像是合作伙伴的关系，他们死了我自然不会伤心，更不会为他们报仇，再说了，就算是报仇，我也打不过你呀！” “那你们要玄武剑做什么？” 亡小莫又问道。 “这个我还真不知道，”红娘回答说：“这玄武剑是张老大要寻的，我与蛇魔还有血奴只是为他办事罢了，事成之后他会给我们好处，这就是我所知道的全部了。” 听完她这话，亡小莫沉吟了一会儿，最后他上前来到红娘身边，替她解了穴道，并且说道： “发誓吧，发完誓赶紧走！” 红娘神色一喜，她赶紧伸出一手，掌心朝天，立马当着亡小莫的面发下了重誓。 发完誓后她看向亡小莫，声音娇柔地问道： “公子，奴家可以走了吗？” “走吧走吧！” 亡小莫有些不耐烦的冲她摆摆手，随后红娘在亡小莫的目光注视下纵身跃上房顶，几个起落之后便消失在夜幕之中……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 ———— 第九十四章 闪电再来，交手落下风 那夜过后，明道红爹娘的仇也算是报了，第二日亡小莫又与明道红去拜祭了一番她的父母，他们的生活也渐渐归于平静。他本想过段时间便带着明道红再回一趟无忧谷，将两人的婚事尽早完成，不想天不遂人愿，麻烦再次找上门来。 这日，他正领着萧思凡在练武场练武，一个家仆匆匆跑到他身边向他禀告： “亡公子，外面来了一个女子，她说要让老爷出去见她。” “老爷？”亡小莫一时有些诧异，他心知这家仆口中的老爷正是他的叔叔萧宝，可是这时萧宝都已经去世半年有余，为何现在却又出来一个女子找他？亡小莫想不通，很费解。 “她可有说自己姓什么？” “没有。”家仆摇了摇头，回答道。 “你没有跟他说萧叔已经去世很久了吗？”亡小莫又问道。 “说了，只是她并不相信，硬要老爷出去见她，”家仆向他解释道：“牛护院几人上去赶她走，哪知这女子好生厉害，三两下就把牛护院几人给收拾了。” “行了，我知道了。”亡小莫冲他摆了摆手。 那家仆见状，一躬身，遂轻手轻脚的退了下去。 “来的究竟是何人？也不知是敌是友。”亡小莫喃喃自语道，不过想到那女子此刻正等在外边，于是他也不敢怠慢，连忙吩咐萧思凡自己练习，然后自己一个人找了出去。 不一会儿，亡小莫来到了府外，定睛瞧去，只见一个长相冷艳的女子正站在街道边，观其年纪大抵在二十四五岁左右，此外她的手上拿有一柄剑，看起来颇为不凡。 想来要找萧叔的人就是这个女子了，念及此处，亡小莫上前对她拱手一礼，问话道： “在下亡阳殇，不知道姑娘怎么称呼？因何要找我萧叔？” 女子听了他这话，顿时拿眼在他身上细细打量了一番，打量过后她目无表情的说道： “叫萧帮主来见我！” “萧帮主？”亡小莫故作一愣，接着无奈解释道：“姑娘，实在是不好意思，我萧叔他已离世多时，现在由我执掌帮主之位。” “死了？” 这次轮到女子愣了愣，她再次打量了亡小莫一番，脸上表情不相信的问道： “你现在是帮主？” 亡小莫点了点头。 “那好，既然你是帮主，那你应该能做得了斧头帮的主吧？” “自然做得！”亡小莫回答道。 “既然如此，拔剑吧！” 女子听他说做得了主，于是不再多言，“锵！”的一声将自己手中的剑拔了出来，剑尖直指亡小莫。 亡小莫见她这个态势，不禁又是一愣，问：“姑娘这是何意？” “你我比一场，输者必须答应对方一个条件！”冷艳女子对他说道。 这人有病？ 亡小莫心中认定这人有病，不愿与她再多说其他，转过身子便要朝着府内走去。 “你去哪儿？” 亡小莫不答。 “站住！” 亡小莫脚下不停。 “岂有此理！” 只听那女子一声冷喝，走向府内的亡小莫忽然警兆突生，他想也不想，连忙运转内力至脚下，施展出轻身功法瞬间横移到丈外所在。还不等他稳住身形，耳畔便传来“砰！”的一声闷响，待他抬起头来去看时，才发现他先前所在的位置处插着一柄神剑，青石铺就的地面竟被生生破开一个口子。 亡小莫心中一怒，目光瞬间冷了下来，他看着那个冷艳的女子： “姑娘，你究竟是何意？” “我说过，你我比一场，输了的人答应赢者一个条件！”女子不慌不忙的回答道，好似方才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 “我从来不跟无名无姓之人比斗。”亡小莫语罢正要再次转身，这时忽听那女子说道： “我叫闪电！” 亡小莫身形一顿，蓦地转过身来，目光如电的盯着她，问道：“你就是闪电？” “对，有什么问题吗？” 闪电神色有些疑惑的问道。 “上次萧叔就是被你打伤的？”亡小莫再次问道。 闪电迟疑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 “好，你的比斗我应下了！”亡小莫沉声说道。 听见亡小莫说应下自己的比斗要求，闪电那张冷艳的脸庞上不可察的闪过一抹笑意，只不过这笑意很淡很淡，淡到她自己都不曾察觉，要不是亡小莫一直盯着她的双眼，他也同样感觉不到。 他知道，闪电这是因为即将到手的玄武剑而兴奋。 只是可惜了，玄武剑并不在自己的手里，亡小莫心中如此想到。不过这一切他并不打算现在就告诉她，因为他也想跟这个闪电打一场，萧叔因为她而亡，那么自己这个作为侄儿的，难道不应该好好报复回来吗？ “既然你答应了，那我们就开始吧！” 闪电身形一晃，瞬间来到她那柄神剑旁，只见她一把拔出插在地上的神剑，手一抬，剑尖直指亡小莫。 这女人还真是人如其名，名字叫闪电，性子也急得似闪电，亡小莫心中如此想着，嘴上淡淡道： “可以。” 说完他拔出腰间的那柄利剑，臂微抬，剑尖同样指向对面的闪电。 闪电见到他手中的剑，眉头微微一皱： “你打算就用这柄剑跟我打？” “无妨！对付你，这柄剑足矣。”亡小莫脸色平静的说道。 闪电闻言，神色微愠， “小子狂妄！” 一语罢，剑风起。 只见一点剑芒在那柄神剑的剑尖微吐，接着闪电一一种快得不可思议的速度向着亡小莫袭来。亡小莫试图看出她的行剑轨迹，但是令他没想到的是，九剑剑决中讲究的料敌先机此刻丝毫用不上，因为他看不透。 无奈之下亡小莫想到了另一个剑理——无招胜有招，既然无法看出她的行剑轨迹，那便以无招化剑招。 想到这里，他缓缓闭上了双眼，昔日与张老大四人拼斗之时所感悟到的合剑之法再次施展出来，以心合剑，心之过处，剑之所及，心随剑走，剑行心意！ 而此时，闪电的剑已经来到了他的额前三寸处，剑尖的那一点剑芒仿若勾魂的判官笔，只需稍稍点下，便是他殒命之时。 然后奇迹总能发生在这种生死一线的关头，只见闭着双眼的亡小莫好似能看见这快若闪电的一剑一般，原本还不曾动的右手不知何时已经有了动作，持在手中的那柄利剑更是先他右手一步，已经架在了自己的额前。 只闻“叮！”的一声脆响，一道电光在两兵交戈处闪过，亡小莫成功的将闪电的这一剑挡下了，但是他此刻却显得有些狼狈，因为那不知为何冒出的电光竟然不是幻像，将他额前一缕发丝电焦了。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 ———— 第九十五章 胜负已定，祸水东引之 “原来你就这点实力！” 闪电站在亡小莫身前冷冷说道。 面对她的不屑，亡小莫心中古井无波。虽然眼前的女子实力之强超乎他的意料，但是他同样不是弱者，他自行与之一战的实力还是有的。 其实若是在这之前亡小莫遇见她，倒也不会显得这么被动，因为以前的闪电虽强，但是也只是一流武者罢了，与同样一流武者的萧宝相比，也只是强上一线。而今……经过那次与萧宝一战，现在的闪电功力又有所精进，并且她手中的神兵乃是八神剑之一的绝命。 反观亡小莫，不仅在兵器上弱了一筹，而且至今为止，他的战力也仅是可以匹敌普通的一流武者。当然真正的战斗时瞬息万变的，虽然说亡小莫武力值不敌眼前的闪电，但并不是说两人打起来他就一定会输，毕竟二者之间的差距不是天堑也不是鸿沟。 亡小莫睁开了双眼，神色平静的说道：“对付你，这点实力足矣！” “是吗？还真是大言不惭！” 闪电说罢不再多言，在此提剑向他攻来，剑影倏来忽去，幻影重重，面对这样的情景，亡小莫心中却是更加平静，他知道，此时的自己不能乱，唯有心平静气，唯有以心御剑，方能找寻出对手的破绽，击而败之。 忽然耳畔一声“兹啦！”轻响，他想也不想手腕一提，手中利剑划出一道光影直奔左侧而去，只闻“叮！”的一声金铁交响，两人手中的剑再次击在了一起。 就这般，闪电主攻，亡小莫主守，不出片刻便已交手十数招，虽然防守不是九剑要义，但是面对眼前的闪电，此刻他确实无法施展攻势，更别提以攻代守了。 两人就在这萧府外，在这街道边打着，那些路过的行人一开始看见这里有人打斗心里还有些害怕，但是渐渐的却是都围了上来，看热闹从来都是路人的特权。两人打得精彩，他们便在旁边喝彩，惊险时他们又是一阵惊呼，真正是令人好笑不已。 没过多久，萧府中也出来许多人，有萧宝的两位遗孀以及他的儿子萧思凡，此外当然还有明道红。她见到打斗的人中有亡小莫，那张漂亮的脸蛋上立时就挂满了担心之色。 “道红呀，你说小莫这是在跟谁打架呀？”娇娇姨对身边的明道红问道，脸上全然没有担心，看起来颇有些没心没肺。 “我也不知道，我没见过此人。”明道红没有转头，一双眼睛仍旧紧紧地盯着打斗中的两人，一刻也不肯离开，生怕自己一不留神，亡小莫就伤在那个冷艳的女人手中。 “道红，你可看出他们二人究竟孰强孰弱？”陈秀蓉听见两人交谈，也插话过来问道。 “好像是阳殇姐姐落了下风吧！”明道红神色忧虑的回答。 “啊！那怎么行，”陈秀蓉有些担心的说道：“要不咱们去通知斧头帮的兄弟来帮忙吧，不然小莫伤着了可就不好了。” 明道红犹豫了一会儿，正要答应下来，就见远处匆匆赶来了一行人，正是肖灵通与书满楼等人，他们接到消息说有人到萧府上闹事，所以匆忙召集了几个帮手就赶了过来。 “明姑娘，帮主这是……” 几人方一到来，肖灵通便向明道红问道。 明道红向他微微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清楚。 “诶呀！这女子不就是当初打伤了萧帮主的那个闪电嘛！”书满楼仔细瞧了一会儿，这才认出闪电的身份。 “什么？！她就是打伤萧帮主，害得萧帮主英年早逝的闪电？”边上另一个堂主惊呼道：“那亡帮主岂不是危险了！” 明道红听了这话，眉宇之间的忧虑更增几分。 肖灵通心细，瞧见她脸上的神色，知她肯定是在担忧亡小莫的安危，他正要出言安慰几句，耳畔忽闻萧宝的大妇娇娇愤愤道：“原来小宝就是被她害死的，不行，我跟她拼了！” 肖灵通与书满楼等人心中叫遭，正要去拦她，不想回过身去看时，发现娇娇已经冲到了亡小莫与闪电的战圈之中。 闪电此刻正挺剑攻向亡小莫，眼角余光忽然瞧见一人冲向自己，她嘴中一声冷哼，眼中杀气一现，原本刺向亡小莫的一剑忽而方向一转，直奔扑来的娇娇杀去。 “小心！”在外围观战的明道红等人一声惊呼，想要施救已是来不及。 原本闭着双眼的亡小莫忽感锁定自己的剑意消失了，再听得这数道惊呼，他情不自禁睁开了双眼，这一看之下却是令他心中一紧。只见闪电已经弃了他这个对手，正挺剑刺向吓傻了眼的娇娇姨，他来不及多想，脚下步伐一转，身形一个飘忽，再现身时已来到了娇娇姨身前。 在闪电剑尖落下之际，他只来得及避过要害，就被一剑刺在肩头，鲜血顿时绽放出一朵红莲，艳红艳红的，刺目极了。 “阳殇姐姐！”明道红惊呼一声，不管不顾地就向着他这边扑了过来。 “明姑娘！”肖灵通与书满楼等人赶紧在她后头追了上来，陈秀蓉也见状也是一惊，迈着小碎步跟上。 “别过来！” 亡小莫伸出一手大声喝止道，他这一喝，明道红等人连忙停下脚步。因为鲜血的流失，亡小莫嘴唇有些苍白。他看着握剑的闪电，冷声道： “你赢了。” 闪电盯着亡小莫看了一会儿，似是在想些什么，不过最后她开口说道：“既然如此，那请亡帮主将玄武剑交出来吧！” 可能是怕他说不知道什么是玄武剑，所以不等亡小莫回答，她又从怀中掏出一张折叠的黄纸，接着展开来给亡小莫看，上面正是画着玄武剑的样子。 “这个就是玄武剑，虽然上次萧帮主一直否认贵帮中有这把剑，但是我已经查得很清楚了，这把剑确实落入了贵帮之中，所以这次我特地找来了图纸，我想亡帮主不会让我失望吧？！” 亡小莫只看了一眼便从纸上收回了目光，接着便是低头沉吟，等闪电说完之后，他方才对闪电如实相告道：“这把剑我的确识得，不过现在已经不再我手上了。” “哦？”闪电眼中闪过一抹不信的神色，但是她还是问道：“那它现今在何处？” “湘西五仙教内！” 亡小莫没有丝毫犹豫的回答道：“它已经落入了五仙教教主的手中。”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 ———— 第九十六章 河中死尸，二人陷迷阵 “那麻烦亡帮主随我走一趟了！” 闪电从他身上收回了目光。 亡小莫微微一犹豫，开口拒绝道：“姑娘，湘西路途遥远，在下尚有其他的要事去办，恐怕不能陪姑娘前往了。” “这我可不管，你若不随我走一趟的话，这里所有人的性命可就……”闪电说着目光扫了扫四周围观的人，当然了，其中也包括从萧府出来的明道红以及从斧头帮赶来的肖灵通等人。 亡小莫沉默了。 “好好考虑清楚，明日午时我在城外等你！” 说完闪电留给他一个背影，消失在街道的尽头。 闪电走后，明道红等人方才上得前来，她两手扶着亡小莫的双肩，担心的问道：“阳殇姐姐，你怎么样？” “我没事儿！” 亡小莫摆摆手，脸上作出一副轻松的姿态。 “帮主还是赶紧找个大夫包扎伤口吧，这伤口虽然不深，但是拖的时间长了，同样也会酿成隐患。”书满楼在旁劝道。 “对对对！明姑娘你赶紧扶帮主回去，找个好点的大夫给他看看。”肖灵通附和道。 接下来，亡小莫在明道红以及陈秀蓉的搀扶下回到了萧府，至于娇娇，她经过刚刚那一吓，至今仍有些没有回过神来。 …… 卧房里，亡小莫正躺在床上，他的嘴唇仍旧有些苍白，在床边，一个老郎中正襟危坐，一手还搭在亡小莫伸出来的腕处，替他把着脉。 “大夫，他怎么样了？”一边站着的明道红关切的问道。 老郎中收回了把脉的手，他捻了捻下巴上的胡须：“嗯，这位公子脉象平稳，除了气血有些不足之外，倒没什么大问题。” “那就好。” 明道红轻吁一口气。 “一会儿我给他开几服药，内外齐下，不出几日便可痊愈！” “多谢大夫！” 明道红感激道。 “不用谢我，”老郎中说罢从随身携带的木箱中取出纸笔，刷刷几下就开出了一副药方，他将药方递给明道红，并对她嘱咐道：“注意好好休息，这对恢复有帮助。” “嗯，谢谢！” 明道红接过药方再次谢道。 随后老郎中起身要走， “道红，替我送送大夫。” 躺在床上的亡小莫吩咐道。 明道红遂随着郎中一起出了门，房间中只留下亡小莫一人。两人走后，他望着眼前的空气陷入了沉思，脑海中想起闪电临走时对他所说的话：这我可不管，你若不随我走一趟的话，这里所有人的性命可就……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不过亡小莫此刻心中满是无奈。 不久前他抓住了前来寻剑的张老大，令他没想到的是这张老大竟然就是当初杀了明道红一家的张弢之弟。也是张老大倒霉，大意之下在他这里丢掉了性命，明道红的父母之仇也因此得以了报。 本想在这临安缓上一段时间，待明道红情绪稳定之后便可带她回无忧谷将婚事了了，但是现在又冒出一个闪电，真真是麻烦不断。 而且现在他又受了伤，面对闪电的威胁他就是想不答应也不得不答应，因为若是他不答应，那闪电说不得还真会杀上门来，将这萧府山下染上血腥，那时他又该如何对九泉之下的萧宝交待？ 这些都是现在的亡小莫不得不考虑的，他现在毕竟已经不是以前的孤身一人，萧叔一家老小需要他去照看，斧头帮偌大的势力也同样需要顾及，这就是他现在的无奈。 罢了！既然她要去，那便随她去吧。 亡小莫打定主意之后，也不再想那么多，他决定了，明日便与闪电一同前往湘西五仙教。 第二天，亡小莫把自己的决定告诉明道红后便来到了城外，刚出城门，他就看见闪电牵了两匹骏马等在不远处，他踱步来到闪电身前： “走吧！” “给！”她将手中的一根缰绳递给亡小莫，那意思很明显，就是让他同她骑马奔赴湘西，这样可以少费许多时间。 “你就不怕我死在路上？要知道我身上还带着伤呢！”亡小莫面无表情，但是心中却是极度不愿。 听了他这话，闪电才像是想起昨天自己刺出的那一剑，她想了想，说道：“咱们前五天步行，五天后你的伤应该无碍了吧？” 说完她目光放在亡小莫身上，虽然是询问的语气，但是她说得却是不容置疑，显然她知道自己那一剑带给亡小莫身体的伤害有多重，五天足够他恢复了。 亡小莫没再多言，于是两人各自牵着一匹马，沿着官道向着背离临安城的方向行去，直至两人的身形消失在道路的尽头。 一个月后，亡小莫跟闪电来到了湘西地界，二人先是在交界处的一个小镇上住了一宿，到了第二天，他才带着闪电向着记忆中五仙教的方位而去。 五仙教所处的位置隐秘，两人花费了好一番功夫才达到目的地，不过当他们来到那条河边时，亡小莫却发现河面之上浮着不少尸体，男男女女皆有，女的都是五仙教之人，至于男的，他却不知是哪方势力的人了。 除了那些尸体，河面之上还有不少死鱼，那些死去的鱼仅有巴掌大小，但是嘴却极大，其上还长满了锋利的牙齿，一看就是凶恶之物。 一阵风吹过，阵阵恶臭扑进鼻中，他皱了皱眉头，说道： “这里发生了一场恶战！” “看出来了，”闪电同样拧着眉，目光在河面之上的那些死鱼上面扫过，“这些都是食人鲳，是被人故意养在这里的。” 随后她瞥见河边有一小船，小船扎进了河边的荆棘丛里，若是不注意还真发现不了。 “那边有船！”她指了指那处荆棘丛。 亡小莫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果然有一小船搁浅在那里，于是他对闪电建议道：“五仙教的总坛就在对面的那片竹林里，我们不如乘船过去看看？” “嗯！”闪电点点头。 随后两人废了点力气把荆棘丛里的小船弄了出来，然后划着小船过了河。只是在深入竹林之后，他们却怎么也找不到亡小莫所说的大围屋，找不到五仙教所谓的总坛。 “小子，你说的五仙教呢？怎么还没有到！”闪电有些不耐烦了。 “别急，”亡小莫安慰道：“他们的总坛的确是设立在这里，我们再找找！” 闪电听他这样说，于是又耐着性子随他在竹林里找了半个时辰，然而他们还是没有找到所谓的五仙教总坛。闪电再也耐不住性子了，她刷的一下拔出腰间的绝命，架在亡小莫的脖子上说道： “你在耍我？” “闪电姑娘，你先把剑放下！”亡小莫神色淡然，面对架在自己脖子上的剑，他丝毫不惊慌。 闪电把剑收回，只是脸上的不快依然没有消去。她知道亡小莫并没有在耍她，但是两人找了这么久也没有找到五仙教的所在，她心中有些烦闷，所以才拔剑向亡小莫发泄情绪。 见她收了剑，亡小莫思虑了一会儿，这才说道：“闪电姑娘，不知有没有发现我们被困在这里？” “什么？！”闪电一惊，她猛地扭头环顾四周，回想这半个时辰内发生的一切，好像的确是有那么几分不对劲儿！她把目光看向亡小莫： “你是说……” “这片竹林里被人布下了阵法！”亡小莫神色有些凝重的说道： “而且是极为高明的迷阵。”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 ———— 第九十七章 施法破阵，心中的疑惑 “阵法？”闪电诧异的目光看向他， “你确定这里被布置了阵法？” “虽然没有万分肯定，但是可能性很大！”亡小莫回答。 “那你可有破阵之法？”闪电秀眉一拧，若是要论武功，她自然有自信不怕任何人，但是阵法……她从未涉及，所以她此刻是毫无办法。 亡小莫想了想，对她道：“我试试！” 说罢他就地盘膝坐下，双目闭上的同时，双手掐出一串印诀：“天地无极，乾坤借法！万物之灵，助我神通！” 此言一出，在旁观看的闪电顿觉周围气氛一变，先是周围的竹林传出一阵沙沙声响，紧接着就见身旁的数株竹子自行动了起来，它们以某种规律运动着，然后组成奇怪的形状，形状定下后，远处的竹子又是同样的动作，循环往复，层层递进，仿佛它们是活物，有着自己灵智一般。 闪电盯着那些会动的竹子看了好一会儿，想借此看出其中隐藏着什么端倪，但是她看了半天却是什么也没有发现，最后只好放弃。 就在这时，闭目施法的亡小莫突然一声大喝： “开！” 话音刚落，竹林之中的腐叶霎时漫天乱舞而起，将闪电跟亡小莫的身形遮掩其中，等到一切尘埃落定，闪电定睛再看时，那些腐叶已经铺成了一条宽敞的大道，直达竹林深处。 做完这一切，亡小莫方才慢慢睁开了双眼，虽然眉宇间有着掩藏不住的疲惫，但是他神色中却有着几分欣喜。 这样的方法他也是第一次使用，这是九玄策上面的控灵之法，以自身的意念沟通这片竹林中的竹子，向它们发出撤销阵法的请求。施法之前他也只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但没想到竟然真的成功了！ “好了？”闪电见到他脸上欣喜之色，于是问道。 “嗯。”亡小莫点点头，伸手指着那条由竹子的腐叶铺就的宽敞大道：“这便是出去的路，我们只需沿着它一直往前走，便可到达五仙教的总坛所在！” “那还等什么，快走吧！”闪电说完一脚踏出，就要当先往前走去，却不料亡小莫在她身后叹息一声： “唉！闪电姑娘，我刚刚施法耗尽了自己的精力，此刻恐怕是走不了了。” 闪电回头看向他，见他面色诚恳，不像在说谎。 “说吧！需要休息多久？” “至少两个时辰！”亡小莫伸出两根手指道。 闪电听了他的回答后神色有些犹豫， “闪电姑娘若是等不了，大可抛下我先自行前往。”亡小莫看到她一脸纠结的样子，哑然一笑，摇了摇头：“再说五仙教就在眼前，你也无需我为你带路了。” 闪电看了他一眼，把手中的佩剑往腰间一别，果决道： “我背你！” 说着她不待亡小莫拒绝，弯腰将亡小莫背在了自己的背上。 “闪电姑娘，你就不怕我趁机向你下毒手？”亡小莫伏在她的背上，有些愕然的问道。 “你大可一试！” “……” 不久之后，两人走到了腐叶铺成的道路尽头，而两人的眼前也出现了一座巨大的大围屋，它就像是一个移动的城堡坐落在那里，默默的守护着围屋里的一切。 看着眼前静悄悄的围屋，亡小莫眉头一皱。 “怎么了？”闪电问道。 “你不觉得这里好像没有人吗？” “看起来的确没人，”闪电说道：“不过就算如此，我们爬山涉水走了这么远，不进去看看怎么行！” “我担心的是你在这里找不到玄武剑。”亡小莫淡淡地回道。 闪电目光闪烁了一下，没有说话，背着他迈步向大围屋走去。 “你要是没找到玄武剑怎么办？”亡小莫见她不接话，追问道。 “那就继续找！” “那我呢？” 闪电脚步顿了一下，但很快又继续往前走去。 “陪我一起找！” “……” 亡小莫此刻真想拿把剑将她捅个对穿，这个女人太不讲理，太过气人，简直欺人太甚！不过这些也只能在心里想想，不说他此刻精力透支，手脚无力，便是他全盛时期，他也同样不是闪电的对手。 “诶问你个事儿！” “说！” “你为什么一定要找那把玄武剑？” 这个问题亡小莫早就想问了，他实在很好奇，这玄武剑究竟有何来历，竟然惹得这么多人来寻，先是西域四魔的张老大几个，后来又有武功超绝的不归人，再加上现在的闪电，总共三拨人，并且这三拨人都不是好惹的角色。 “不该知道的不要问！”闪电脸色一冷，声音也变得无情起来。 “好吧，既然你不愿说，我就不问好了！”亡小莫说着眼珠子一转，又道：“本来还想告诉你一件事，但是现在突然不想说了。” 说完他偷偷看了看闪电的神色，但是令他失望了，闪电根本不为所动，好像除了玄武剑之外，世上再无任何事能引起她的注意一样。 “这个事是有关玄武剑的。”亡小莫故意再透露了一点信息。 果然，闪电听了之后脚步一顿，然后继续走着，同时嘴里却问道：“什么事儿？” “这个嘛……”亡小莫故意挠了挠头，假装头疼的说道：“哎呀呀！我这人有个毛病，一想事情头就会痛，头一痛就想不起来了。” “哼！”闪电冷哼一声，“你不就是想知道我为什么要找玄武剑吗？这事告诉你也不是不行，但是有些事情知道了并不是什么好事！” “你放心，你只管说，我就算惹上什么麻烦，我也不会怪在你身上就是了。”亡小莫毫不在乎的说道，对于麻烦，他还从来不曾害怕过。 “既然你这么想知道，那我就告诉你！” 此时闪电已经背着他来到围屋的入口处，她见亡小莫执意想知道，于是将他从背上放了下来，反正他恢复精力还需要一段时间，进围屋搜寻也不急在一时。 亡小莫从她背上下来后，手脚发软地扶着墙壁靠着坐下，然后对闪电说道：“闪电姑娘，请说吧！”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 ———— 第九十八章 神剑之秘，搜寻无果离 “你可知名剑山庄八神剑之说？” “八神剑？”亡小莫想了想，忆起当初从西域四魔处听到的消息，他答道： “这个我曾听闻过一点，听说这个名剑山庄乃是百年的一个势力，庄内供有白玉、玄武、绝命、琉璃、清风、青铜、轩辕以及玄铁八柄神剑。” “你知道的还不少！”闪电诧异的看了他一眼。 亡小莫轻笑一声，说：“这个我也是偶然从四个自称是西域四魔的人口中得知，所知有限，只有这么一点。” “西域四魔？”闪电听了这个名号眉头一皱，“为首的那人是不是叫张老大？” “是啊！”亡小莫点点头，“怎么，闪电姑娘你认识他？” 闪电闻言不屑一笑：“认识是认识，不过我与他可不是一路人。” “哦？”亡小莫瞧她似对西域四魔极为熟悉的样子，于是向她问道：“不知闪电姑娘是如何与他认识的？” “他的师傅逍遥王正是我效忠的对象，你说我们是怎么认识的？” 什么？ 闻听此言，亡小莫心中一惊，他没想到这两人之间还有这层关系在里面，幸好自己之前未曾说出张老大已死于自己手中的事实，不然他的小命就堪忧了。 不过听这闪电的口气，似乎两人之间关系并不是非常好，于是他小心翼翼的问道：“既然你们共为其主，为什么闪电姑娘却说自己与他不是一路人？” 闪电警觉地看向他：“你好像对这事很感兴趣？” “没有！绝对没有！”亡小莫连忙冲她摆摆手，“我只是随口问问，你要是不想说，就不说好了。” 闪电虽然不太相信他的这番说辞，但是也没有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想法，她抿了抿唇，接着说道：“这个名剑山庄当初在江湖上是赫赫有名的一大势力，他们守护着不知从何处得来的八柄神剑，据说八柄神剑合一可以知晓一个秘密，一个关乎永生的秘密。” “既然八神剑蕴藏永生的秘密，那这名剑山庄可有人得享永生过？”亡小莫在旁问道。 “没有！”闪电摇了摇头，说：“名剑山庄无一人解开这个秘密，他们守护了百年，最后遭到宵小觊觎，一夜之间被屠了满门！而八柄神剑也自此各散一方。” “说到底永生只是一个传言，而事实是真正的永生是不存在的！”亡小莫嗤笑出声，话中充满了嘲讽。 闪电扭头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对了，闪电姑娘身上的这柄绝命是如何得来？”亡小莫突然问道。 “师傅赐予！” “那你师傅是……” “被我杀了！死人的名字不需要记住。”闪电说这话时脸色极为平静，好似杀了自己的师傅是极为微不足道的一件事一样。 “……” 亡小莫的心中此刻除了愕然就只剩凛然，经过这段时间的接触，他自以为对眼前的女子已经有了几分熟悉，他一度认为，这个闪电虽然气质冷酷，做事狠辣决绝，但是她心中仍存有良善，不过现在他发现自己可能想错了，连自己的师傅都杀的人，还能有多少善良在？ 亡小莫迷惑了、彷徨了。 他没有再问，闪电似乎也没有解释其中缘由的意思，两人就那么静静地坐着，过了许久，闪电抬起头来对他问道： “你精力恢复了几成？” “三成！”亡小莫答道。 “那就赶紧起来，不要浪费我的时间。” 说完她自己先站起身来，亡小莫见了，什么也没说，起身跟着她一起进了大围屋。 大围屋里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亡小莫与闪电二人从围屋的最底层寻到最顶层，里面除了看起来有些杂乱外，根本没有任何有价值的线索。 “闪电姑娘，看来这里是找不到你要的玄武剑了。”亡小莫有些无奈的冲她摊了摊手。 “没关系，此地既然有阵法保护，这就说明她们还没有放弃这里，所以她们肯定还会回来的！”闪电目光闪了闪，最后看了一眼整个大围屋，然后扭头对亡小莫说道： “我们离开吧！” “去哪儿？”亡小莫不解地问。 “去附近的小镇上问问，打听一下五仙教之人的行踪。”闪电说着脚下没有犹豫，直接朝着外面走去，亡小莫见了只好跟上。 半个时辰后，两人已经离开了五仙教的总坛大围屋，此刻正走在荒野山林里。 走着走着，二人忽闻前方传来一阵打斗声，两人运转轻功疾驰来到附近，发现竟是一群女子正在围攻两个男子，不过那群女子似乎并未占得上风。 “是她们！”亡小莫忽然指着那群女人对身边的闪电说道：“她们是五仙教的人。” 闪电听了这话，脚下速度陡然一提，咻的一下丢下亡小莫朝着战斗的双方疾行而去。 “我劝你们快把玄武剑交出来！否则的话，休怪我剑下无情。”打斗中，两个男子中一个对众女子劝道。 “笑话！我不管你们是何方势力，既然找上了我们五仙教的麻烦，那便只有不死不休！”众女子中，一个面带纱巾的女子说道，她气场十足，看起来是这群人的首领。 “既然你们自寻死路，那我就送你们一程！”那人说罢，剑势一转，攻势更加凌厉，霎时间又有几个苗女惨叫出声，死在他的剑下。 “可恶！”蒙面的女子一声娇喝，手中利剑一声清越之音响过，直直刺向那人的胸口。然而那人对此却不避不闪，继续一剑扫向身边的一个苗女。 接着只闻“叮”的一声脆响，蒙面女子的剑被两个男子中的另外一人挡住了，随后他手腕一抖，一股力道瞬间从其剑身传到蒙面女子手上，她只觉虎口一麻，兵刃险些脱手而出。 “白护法小心！” 忽然耳畔传来一声急促的提醒，只见一只玉笛从她身后递出，“叮”的一下将一柄刺向白护法的剑拦下。 正当蒙面女子暗自庆幸的时候，玉笛突然断做了两截，而那柄刺向她的剑攻势仍然不止，径直向着她的脖颈处刺来。 眼看蒙面女子就要香消玉殒，远处突然出来一声大喝： “住手！”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 ———— 第九十九章 断剑逼走，劝两女交剑 剑尖在蒙面女子颈间一寸外的位置处停了下来，此时她前额上已经渗出了细密的冷汗，她顺着剑身的方向看去，一个二十四五岁左右的白衣冷艳女子正站在她的身侧。 “闪电姑娘，此人是五仙教的一名护法，是这些苗女的主事之人，你若杀了她，想要得知玄武剑的消息就难了！”这时亡小莫从远处赶来，气息有些乱。显然他为了追上来，在身体还没恢复的情况下动用了过多的内力，以致受了些影响。 他这话刚一说完，听见声音有些熟悉的蒙面女子白护法就转过头来，待见到是亡小莫之后，她惊呼出口道： “是你！” 亡小莫冲她微微一笑： “白护法，好久不见！” 随后他又看向一旁拿着半截玉笛的风铃儿，向她打招呼道：“风铃儿，我们又见面了！” 风铃儿神色复杂的看着，最后点点头什么也没说。 “哎！你们两个是什么人？！”这时，见到两人插手战斗而早已停手的那两个男子中的一人喝问道：“地府办事，速速离开，否则小心有命来没命走！” 其实两人也是看亡小莫二人气度不凡，不似手无寸铁的普通人，否则的话他们又岂会废话？直接拿剑杀了了事。 “口气不小！”闪电回手一剑劈出，绝命闪耀着令人胆寒的剑光，骇得那开口说话之人连忙举起手中的利剑抵挡。 “锵！” 一声脆响，金铁交鸣，那人手中的利剑瞬间化作两半。 “小心！” 站在他身边的同伴连忙斜剑一刺，剑尖刺在绝命剑的剑身一侧，将其击得偏离了方向。 一剑劈空，闪电也没有继续出手相逼，而是持剑站在那里，目光冷冷地看着众人。 “你是什么人！竟然敢于地府为敌！”两人心惊的看了自己手中的断剑一眼，闪电厉声喝问道。 “滚！”闪电一声冷喝，持剑的素手微动，大有一言不合就要大开杀戒的样子。 两人对视一眼，连忙拿着手中仅剩半截的废铁离开了，连狠话也不敢放一句，生怕因此而为自己招来杀身之祸。 那两个地府的人走后，蒙面女子白护法这才对亡小莫两人问道：“你们也是为了那什么玄武剑来的？” “白护法，你既然已经知道我们的来意，那就把剑归还吧！”亡小莫把手一伸，摊着手心向她索要。 “小子，想要玄武剑也可以，不过你得告诉我们那玄武剑究竟有什么神奇之处，竟然引得我五仙教惹上一个莫名的敌人。” 白护法并不愿轻易将玄武剑交给他，而是向他提出了一个条件。 “此事与你们五仙教无关，你们没必要知道！”亡小莫不耐烦的催促道：“把剑给我！” “无关？哈哈哈……” 白护法就像是听见了天地间最大笑话一般，笑完她冷眼看着亡小莫，恨恨的说道：“自从你这柄玄武剑落在我们五仙教手中，我们五仙教前前后后一共遭遇了三次围杀，若非教主跟圣女力搓大敌，我们五仙教恐怕早就不存在了，而你竟然说此事与我们武侠教无关！” 听了她这番话，亡小莫眼神一凝，目光一转之下，他看向了白护法身边的风铃儿。风铃儿见他望向自己，先是冲他点点头，然后解释道： “白护法说的都是真的，前来寻剑的人是那个不归人，他跟刚才的那两人一样，都是一个叫做地府的组织的人。” 原来当初不归人于五仙教地牢之中败在陆无双的手中后，他深感五仙教教主陆无双的强大，于是重新回到了地府，向地府之主禀明了一切。地府之主知晓后，遂派出更多的人协助他，誓要从五仙教的手中夺得玄武剑。 第一次，他们以猝不及防的方式打了五仙教一个措手不及，五仙教死伤惨重。不过五仙教的教主跟圣女武功不弱，最后硬是将来犯的不归人等地府之人击退。 后来得知这一切竟然不过是因为一柄她们根本不清楚底细的玄武剑而起，她们心中的怒意可想而知。不过双方的仇恨已经结下，想要她们交出玄武剑那是绝无可能的！所以后来双方又交手了好几次，但都以地府一方的失败而告终。 如今玄武剑曾经的主人亡小莫来了，也不怪白护法想要向他问个清楚。 “关于玄武剑之事，我所知道的也并不比你们多多少，它在我的手中存在的时间并不长。”亡小莫沉吟了一番，然后对白护法如此说道。 “既然你也不知道，为何还要急着寻回它？”白护法并不相信他的话，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他，对他逼问道。 “何必跟她们废话，”闪电在旁看不下去了，她手中绝命剑一摆，发出一声铮音。 “今日不把剑交出来，你们无命离开！” 白护法受她言语一激，再加上刚刚差点丧命在她剑下，顿时怒声娇喝道： “要打便打，鹿死谁手还未可知呢！” 说完她横剑在胸，作势欲斗。 她这话一出，周围的那些苗女也都连忙警惕起来，一个个拿着手中的武器，随时准备交手的样子。 “白护法且慢！” 眼看双方就要打起来，亡小莫此刻身体尚未恢复，他可不想死在这里，于是出来阻止道：“白护法，你们五仙教拿着那柄玄武剑并没有什么用，不如就将它交出来，也好少惹上一些不必要的敌人，这不是极美的事情吗？” “况且那柄玄武剑一看就是祸端的源头，今日有地府跟闪电姑娘前来讨剑，明日说不定又会有其他的什么势力跟人前来寻剑，这样下去，五仙教如何能保得周全？” 听了他这些话，风铃儿觉得甚为有理，她是五仙教圣女的记名弟子，平日里受到圣女的影响，性子与教中的那些护法不一样，她在意的只有五仙教众姐妹，只要大家都安安全全的，那就是最好的。 于是她扯了扯身旁的白护法，在她耳边低声道： “白护法，他说的其实也对，我们既然拿着这玄武剑无用，又不可能将它交给那些地府之人，那不如就交给他。” “可是……” 白护法有些犹豫，她知道那柄玄武剑自从到了五仙教手中后，圣女就从教主那讨来交给了风铃儿，而风铃儿也一直将那柄剑带在身上，她若起了交出去的心思，那自己的阻止多半也是没用，因为自己虽贵为护法，但是却管不到身为圣女记名弟子的风铃儿身上。 “你放心，这事教主要是怪罪起来，我就说这是我自己的决定，不过牵连到你的。”风铃儿知道她在担心什么，那柄玄武剑虽然教主不重视，但是它毕竟是给五仙教招来这么多麻烦的根源所在，就这么轻易将它交给别人，恐怕会引起教主的不满。 白护法听她这么说，又想了想，于是点了点头。她同样对这柄玄武剑没有什么好感，把它交出去也许五仙教就可以少了许多麻烦。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 ———— 第一百章 不归无双，客栈中修养 “好吧！”虽然心中做下了决定，但是白护法脸上仍是有些不甘。 风铃儿见白护法同意了自己的想法，于是从腰间取下自己的佩剑。这把剑的外形看起来与那些苗女所用的利剑没有什么不同，但是当她将剑身从剑鞘中抽出来的那一刻，亡小莫与闪电才发现，这正是他们要找的玄武剑！ 她拿着手中的玄武剑来到亡小莫两人面前，把剑递过来的同时对亡小莫道： “给！” 亡小莫与闪电对视一眼，他接过风铃儿手中的玄武剑，用手在剑身之上细细摸了摸： “不错，这是玄武剑无疑！” 这把玄武剑他持有了一年左右的时间，对于玄武剑剑身上的纹路可谓是清除得再清楚不过了。 “闪电姑娘，”亡小莫说着扭头看向闪电，然后把手中的玄武剑递给她道：“这玄武剑我就交给你了，你交待的事我也算是完成了，从今往后咱们再相见是敌是友谁也不知，现在我也要回临安去了。” 说完他向风铃儿抱了抱拳，然后转身就走，不带丝毫留恋。 这里是一个是非之地，他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去做，亡小莫不想在此时再惹上任何的麻烦。而闪电显然也明白这一点，她脚尖往地面轻轻一点，就要施展轻功离开，不料她才蹿出数丈远，身形一晃却又退了回来。 “想走？把玄武剑留下！” 不知何时，一个面相普通的青年来到了众人所在的地方，他怀中抱着一把未出鞘的刀，面容冷峻。 话语过后，远处又急急赶来两个中年男子，他们正是先前被闪电断剑逼走的那两人，两人来到青年身边，伸手指着闪电对青年说道：“就是她！我与阳师在此处夺剑，但是这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女人仗着自己兵器锋利，把我们的剑给折断了。” 已经走远的亡小莫听见这边的动静，回头一看发现来的刀者正是不归人！此地果然危险，想到这里，他连忙运起轻功欲走，至于他损耗的精力还未恢复一事，他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 不过天不遂人愿，他刚腾身而起，前方一群女子就拦住了他的去路。 “小子，我们又遇见了，这次我看你还能往哪儿跑！” 来的是五仙教教主陆无双和圣女程英，跟在她们身后的是一众五仙教教徒。 眼看自己去路被阻，亡小莫眼珠子一转，手腕藏在身后微微翻转，数枚冰魄银针已经落入掌心。 “原来是教主阁下！”他不动声色地抬手抱了抱拳，对陆无双客气道： “不知教主拦住亡某的去路是有什么指教吗？” “指教没有，就是想请你到我的五仙教做做客。”说完陆无双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命身后的手下上前擒拿。 一直留意着她的动作的亡小莫脸色一变，想也不想甩手射出数枚银针，银针泛着幽幽蓝芒，带着刺破空气的声音向着五仙教的众人激射而去。 “哼！”陆无双一声冷哼，抬手挥出几刀，在连绵的刀影中，银针尽数被击落在地上。 但是当她抬眼再看时，亡小莫已经纵身跃起，落在身旁的一颗大树枝头，然后凭借着高超的轻功头也不回地逃远了。陆无双正要提起轻功追上去，肩膀却被程英轻轻按住： “表妹，别追了，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我们去做！”程英说罢将目光落在了不远处的不归人身上。 陆无双这才无奈作罢，她虽然有些不甘心，但是她知道就算她追上去，她的表姐程英也会出面阻止的，与其做那些无用功，不如先将眼前的这笔账算一算！ 地府的不归人带着人多次上她五仙教闹事，杀她教中弟子无数，她心中怒火早已经到了不可遏制的地步。她大手一挥，对身后众人命令道： “将人都给我拿下！” …… 不说这边三方人马如何厮杀，亡小莫一口气逃出数里路程，待见得身后无人追来时，这才停下身形。 “哼！这笔帐迟早有一天我会找回来的！”亡小莫恶狠狠的自语道，此刻他的脸色有些苍白，像是身体透支过度所致。他寻了一颗大树靠着坐下，稍作歇息，待身体缓过来之后，他又再次启程离开。 两个时辰过后，他来到了一个小镇，他寻了镇上最好的一家客栈，交了银子便住进了店里。 因为连番的透支运功，亡小莫感觉自己的状况有些糟糕，原本只需要两个时辰便可恢复过来的精力，现在逼得他不得不住了客栈，他估计自己可能需要休息数日才能痊愈离开。 房间里，亡小莫洗漱过后，他直接在床上盘膝坐了下来，然后两手捏出印诀，闭目开始修养。 这次的精力透支与他所修的内功没有丝毫关联，精力透支的主要原因是他施展了九玄策上面的咒术，施展咒术所消耗的能量是另一种叫做意念的东西，正因为他的意念尚未达到施术的要求，所以施术的过程中才会使得他的精力大量流失。 倘若他精力流失到一定程度咒术还未完成，那接下来流失的将会是他的生命力，那种情况则要更加严重，一个不慎就有死亡的危险。 不过这次的教训也给他提了一个醒，那就是九玄策这样的玄功不同于武林中的传统武学，强行施展出不属于他这个境界的咒术，带来的后果是无法预测的。 静气凝神中，亡小莫的意识又再次进入了那个黑暗深邃的空间，这个空间他每次修炼九玄策都会出现，不过自从陆无双把他体内的那只心蛊拿出体外后，他在这里再没有看见过那只巨大的春蚕。 随着这些时日以来对九玄策的摸索和了解，他渐渐知道了这个空间其实是他自己的紫府，紫府是一个人灵魂和精神力寄居的地方，同时也一个人意识和意念的所在。 若要说身体是人的外表，灵魂是其核心，那么精神力就是灵魂的衍生物。同样的，意识是一个灵魂的核心，而意念则是意识的衍生物。 没有意识，灵魂就是一个空壳，没有灵魂，身体同样也是一具空壳。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 ———— 第一百零一章 痊愈离开，半路遇山贼 九玄策的修炼其实就是练意念跟意识，意识越凝练、凝实，意念的才能得到更好的壮大与发展，通过壮大发展自身的意念，修炼者可以通过意念施展出不同的咒术，这些咒术能帮助施术者沟通世间万灵，不论是活物还是死物，不管是实物还是虚物，只要境界足够，意识足够，施术者都能控制得犹如臂使。 紫府空间里，亡小莫的意识体同样盘膝坐着，在一片黑暗灰蒙的空间里，他通过运转九玄策这一功法，不断从虚空中汲取着不知从何处而来的点点金色荧光。在金色荧光的注入下，亡小莫意识所化的身体也一点一点变得更加凝实。 时间在修炼中一点点过去，他沉浸在那种金色荧光加身的美妙快感之中，浑然不觉房外的天色已经渐渐变暗，灯火稀松地在蒙蒙夜幕中亮起，闪闪烁烁的，照亮了整个小镇。 不知又过去了多久，当亡小莫睁开眼时，窗外的天色一片清明，金色的光辉从窗外斜射进来，微尘在其中升腾，与此同时，一股芳草的清香顺着微风飘入房中，令人心旷神怡。 他从床上下来，打开房门下了楼，来到客栈的大厅内，他招来小二问： “小二，我在房里呆了多久？” “客官，您已经在里面呆了三天了！”小二苦着脸说道：“你要是再不出来，我们掌柜的就要扣我的工钱了！” “扣你工钱作甚！”亡小莫说着从腰包里掏出一锭银子，吩咐道：“快去，这些银两除了补交先前几日的房钱外，剩下的再给我来些吃食，要店里上好的！” “好勒！”小二见了银子，脸上的苦色瞬间去了个干干净净，他吆喝一声，替亡小莫准备去了。 没想到仅仅是修炼了一下就过去了三日，不过这样的情况也不是第一次发生了，他只是有些感慨，照这样修炼下去，自己那得花费多少时间在九玄策的修炼上面？ 虽然心中这样想，但是修炼九玄策之后的好处却是显而易见的，首先他的内功修为日渐深厚，有了九玄策这只无形的大手，他可以在修炼内功时用自己的意念催动九玄策去加速内力的运转循环，这种速度是他没有修炼九玄策时的三倍！ 其次是咒术，九玄策上面记载了许多超出一般江湖武功的咒术，它们的威能大小不一，但是重在一个奇字，而这些咒术的施展都是需要依靠意念的。 最后还有一点，九玄策上面有提到，这种功法修炼到最后可以得享长生，并且就算不幸肉身死亡，只要意识不灭，意念不消，修炼者就仍能通过其他方法重生。 不多时，小二端着几盘店里最好的菜过来了。 “客官，您要的饭菜，请慢用！” 说着他把饭菜摆好就下去了。 三天不曾进食，亡小莫腹中竟然没有感到丝毫的饥饿，不过这家客栈的饭菜不差，他倒也吃得津津有味。用罢过后，他上楼收拾一番，然后就离开了小镇。 他一路直往临安，只盼能早日与明道红相聚。 这天，他正走在官道上，路边的灌木中忽然跳出来两个拿着斩马刀的粗鲁汉子。其中一人把刀一挥，指向亡小莫： “忒！此树是我栽，此路是我开！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 见到这一幕，亡小莫顿时哑然一笑，若是一年前遇见这样的人，他直接刷刷两剑就削了他们的脑袋，不过现在他的性子已经不似那么冷酷无情了。 他有些不耐烦的喝道：“识相点就给我有多远滚多远，否则的话，别怪我剑下无情！” “哟呵！小子，瞧你细皮嫩肉的，过来小爷给你点教训，好教你知道什么是厉害！”两个山贼中的一人晃了晃手中的刀，言语狂妄说道。 “哼！真是不知死活。”亡小莫不再废话，右手一动，腰间的长剑出鞘，剑影乍现又消失。紧接着只听两人一声惨叫，他们各断了一条胳膊。 “还不快滚！”亡小莫冷喝道。 两个山贼满脸的惊惧之色，他们不敢再逗留，连自己掉在地上的胳膊也不敢去捡，捂着流血不止的肩膀匆匆跑走了。 “这世道！”看着消失的两个山贼，亡小莫摇了摇头，继续往前走去。 当夜幕降临的时候，亡小莫瞧见前方的道路旁有一茶馆，他正愁没赶上落脚的集镇，此刻忽见这个茶馆不禁有些欣喜。亡小莫三步并作两步，来到茶馆前，由于这个茶馆开在这种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官道上，所以此刻茶馆里已经没有一个客人了。 茶馆的主人是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头，他正将露天在外的桌椅往屋里搬，旁边还有一个十岁左右的小丫头帮着他收拾碗筷。 “老人家，前方可有集镇？”亡小莫向他问道。 “集镇啊！有倒是有，不过离此地尚有一段路程。”老头回身看了他一眼，热心的回答道。回答过后他搬着一张椅子往屋里走。 亡小莫见了跟上他的脚步，一边随他进屋一边问道：“那请问老人家，这段路程还有多远？” 老头把椅子摆放在屋中的角落里，然后回答他道：“大约还有十多里路呢！” 说完他又往屋外走去，准备去搬下一张椅子。 十多里？亡小莫想了想，这十多里虽然不远，但是此刻天就要黑了，恐怕不等自己走到……与其如此，不如就在这个茶馆借宿一晚，反正此处有吃有住，还能有两个人作伴！ 心中定下主意，他再次来到老头的身边， “老人家，你看我这错过了投宿的时间，可否在你这店里借宿一宿？”说着他从身上掏出一些碎银，外加一些钱币。 “当然了，我不会在这里白住的，我可以给你一些银钱以作报答。” 说完他把手中的碎银跟钱币都向着老头递了过去。 老头停下手中的动作，再次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他一眼，神色犹豫一番，最后开口问道： “小哥是江湖中人？” 亡小莫听他这样问，先是诧异了一下，不过随后他就点点头，道：“老人家真是好眼力，一眼就看出我是江湖人士。” “这没什么！”老头晃了晃脑袋，接着继续说道：“老朽在这里做生意，每天来来往往的人数不胜数，这其中不乏一些各门各派的江湖中人，还有官爷、兵将，书生、盗匪强人。” “盗匪也有？”亡小莫诧异。 “有，就在你来的那个方向，他们常年盘踞在虎头山，靠着劫持路过的行人为生。” “那难道他们就不劫你吗？”亡小莫问。 老头听了这话苦笑一声，他有些无奈的说道： “劫，当然劫！” “最初的时候，他们每天能来四五次，我被逼得没办法，最后找到他们的领头人，答应给他们每月月供，是以我这茶馆才能一直维持到现在。”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 ———— 第一百零二章 大意被擒，贼窝再相遇 “原来如此！”亡小莫点点头，“那老伯，我借宿一事不知……” “唉！算了，”老头叹了一口气，说道：“本来你身为江湖中人，按照以往的规矩我是不收容的，但是现在天色也已不早，你要住便住吧！” 得到老头的许可，亡小莫也就安心的住了下来，晚上他跟那爷孙俩坐在一起吃着简单的晚餐，期间小丫头一直偷偷看着他，但是每当他把目光瞟向她时，她又连忙低下头去，看起来十分怕生。 “来！小哥，老朽这没什么好招待的，只有这清汤素菜，你不要嫌弃。”老头说着替他夹了一撮绿色的蔬菜进碗里。 “不嫌弃，不嫌弃！”亡小莫连忙伸着碗去接，接着又劝道：“老人家不用这么客气，我自己吃着就行，您不用为我夹菜。” “那怎么行！你是客人嘛，我当然要为你夹菜！” “不不不！您年纪比我大，是长辈，我该为你夹菜才对！”说着亡小莫也夹了一撮菜送进老头的碗里。 一顿晚饭下来，三人吃得好生有趣。 也许是赶了一天路，用过晚饭之后，亡小莫感觉自己有些困了，他向老头询问房间，老头告诉他就在右侧的小间睡下就行。亡小莫看左侧还有一个稍大的房间，想来右侧的这个小房间是那个小丫头睡的地方，因为自己的到来，他们爷孙俩定是特意腾出了这个房间给他。 想到这里，他心中升起一股感激，但是困意袭来，他直接往床上一躺，接着沉沉睡去。 …… 当亡小莫再次醒来时，睁开双眼的他发现自己浑身上下被绑了个结结实实。 脑中回忆一闪而过，瞬间他明白了所有，那茶馆里的老头给他下了药！他努力挣扎了几下，发现绳子捆得很牢，根本挣脱不开。 “别挣扎了！没有用的。” 这时耳边一道虚弱的声音响起，他扭头看去，但见一个头发有些散乱的白衣女子同样被绳子绑着，就像一个肉粽子似的，倚靠着墙角蜷腿坐在地上。 “是你！” 亡小莫先是惊呼一声，随即讶异道：“你怎么也在这里？” “哼！” 在亡小莫认出女子的时候，女子自然也认出了他，亡小莫问话之后，她轻轻哼了一声，微微撇过头去。这白衣女子不是别人，正是逼着他带路去湘西的闪电。只是没想到以闪电之能，竟也被人擒困在此。 “你好像受伤了！” 亡小莫见她唇色苍白，神色有些萎靡，再加上刚刚她说话之时声音虚弱，这一切都表明她此刻的状态并不好。 面对他这个问题，闪电沉默不答。 “这里是什么地方？”亡小莫又问道。 “贼窝。”闪电瞥了他一眼，声音轻得亡小莫几乎听不见。 亡小莫扭头环顾四周，二人所处的地方看着像一个地牢，除了一扇木质的牢门，四周全是石壁。 这时外边进来一个粗犷的汉子，他站在牢门外对两人喝道：“都给我安静点！再说话，小心我割了你们的舌头！” 说完之后那人又出去了。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再次进来数人，其中两人亡小莫还挺熟悉，正是他在官道上遇见的两个劫匪，被他断了胳膊的那两个。 那两人一进来，看见亡小莫正盯着他们，顿时怒气上涌，其中一人从边上拿过一根木棒，对第一次进来的那个粗犷汉子喝令道：“把门打开！” 粗犷汉子不敢违抗，听话地把牢门打了开来，那个断臂的贼人当即走进牢里，抡着棍子向着亡小莫身上招呼。 “啪！”的一声闷响，木棍打在亡小莫肩头，同时断臂的贼人恨声道：“让你小子断我臂膀，今日落在我手里，我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他说着，举起手中的木棍一下又挥了过来，只听“啪！”的又是一声闷响，断臂贼人又抡了亡小莫一棍，如此还不解气，他又继续抡了数棍，不过可能是他刚刚断了一臂，使力的方式尚未习惯，所以打了几下就有些累了。 他把手中的木棍往地上一扔，恶狠狠的说道： “我们走！” 几个山贼顿时跟他一起走了出去，在出去之后，那个粗犷汉子还不忘把牢门给锁上。 “你没事儿吧？”闪电看了亡小莫一眼，见他嘴角溢出了一丝血迹，或许是本着同病相怜的心思，虚弱地向他关心问道。 “一点皮外伤而已！” 亡小莫不在乎的回答，他虽然感觉全身疼痛不已，但是这确实只是皮外伤，嘴角溢血也只是因为方才被那贼人一棍抡中了脸颊，口腔里的血罢了。 亡小莫此刻眼中的充满了冷意，尽管在以往他也多次被人打得还不了手，但是像今日这样被人缚住手脚，让一个小小山贼侮辱，这还是第一次。他心中暗暗发誓，脱困后一定铲除这帮山贼，让这里片甲不留！ “呵呵，”闪电望着他突然虚弱地笑了起来，用带着嘲讽的语气对他说：“你说我们是不是要死在这里了？哈哈，两个武林高手死在一群山贼的手里，说出去恐怕都不会有人相信吧！” 亡小莫见她心态有些悲观，于是没有搭理她。虽然亡小莫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被山贼捉来，但是从眼前的情况看来，若没有自己在这里，她死在这群山贼手中的可能性还是极大的，因为她的伤势看起来很重。 不过如今亡小莫来了之后，结局会如何就说不准了。 时间在流逝，在两人静静地等待中，一个时辰过去了，这时粗犷汉子端进来一盘饭菜，他伸手递到闪电的身边，然后转身就要走，亡小莫见此眉头一皱，问道： “怎么只有一份？” 粗犷汉子转过身来，没有好脸色的说道：“你现在还能活着就算不错了，你砍了他彪子哥跟陈老九的手臂，他说要饿死你。” 说完粗犷汉子就走了，留下无话可说的亡小莫。他看着粗犷汉子离开的地方，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不久后，闪电把饭吃完了，留下一个空盘子放在牢门边上，粗犷汉子也没有进来拿。不知过了过久，两人耳边传来一道轻微的声响，亡小莫顺着声音发出的地方看去，只见牢门外一只硕大的老鼠正探着鼻子，小心谨慎地向着那个盘子爬去。 看到这只老鼠，亡小莫眼睛忽然一亮，他连忙闭上双眼，同时被绑住手腕的双手掐出一个印诀，意念顿时透体而出。 正探着鼻子爬向餐盘的老鼠身子忽然一顿，接着快速地向着亡小莫身边爬了过来，它爬到亡小莫申身边后，张口咬向了绑在他身上的绳子。 其实牙尖嘴利这个词用来形容老鼠一点都不过分，因为在那只肥硕大老鼠的撕咬下，绑在亡小莫身上的绳子很快就松动了。又过了一会儿，他用力挣了挣，感觉差不多可以了，于是运功提气，内力震荡之下，绳子砰的一下被他挣脱开来。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 ———— 第一百零三章 地牢脱困，一刀杀四方 挣脱绳子的束缚之后，亡小莫伸了伸腰，转转脖子灵活了一下自己的关节。他看了一眼旁边的闪电，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善心大发了一次，替她也把绳子解了。 “谢谢！”闪电虚弱地对他谢道。 亡小莫没有理她，而是自顾自地出了地牢，地牢里闪电只听到外面传来一声惨叫，接着就是渐行渐远的脚步声。 亡小莫离开地牢后，他丝毫掩藏自己的踪迹。 很快的，他遇见了第一波巡视的山贼，这波山贼共有七八人，他们每人手上都拿着一把斩马刀，匪气十足。 看见亡小莫，他们觉得面生，为首一人当即喝问道：“诶，你干什么的？我好像没见你！” 亡小莫懒得跟他多言，内力运转之下，身形一动来到这七八人身边，二话不说一拳蹦出，在山贼还没反应过来之际，亡小莫的拳头砰的一声砸在他的面门之上，那个山贼连惨叫声都没来得及发出，脸庞就凹陷下去一大片，接着身子如同破麻袋一般飞出老远，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 “有敌人！”其他几个山贼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大叫一声，向着贼窝里的其他的山贼发出讯息。于此同时，他们挥舞着手中的斩马刀向着亡小莫砍来。 亡小莫毫无畏惧，面对明晃晃的斩马刀，他侧身一避，右手闪电般探出，一下抓住其中一个山贼握刀的手，五指用力一捏，山贼的顿时疼得不由自主松开了刀柄。 在斩马刀往地上掉去的瞬间，亡小莫左手探出，将其接住，然后手腕一转，刀身一翻，转了个方向向着被他制住的山贼颈间削去。 噗嗤一声轻响，山贼的人头就在马刀的割削下落了地。 一刀在手，亡小莫威势更是无可匹敌，现场只见刀影乱闪一番，另外几个山贼就统统归了地狱。 解决掉几个山贼，亡小莫又继续朝着不远处房屋聚集的地方走去，那里正是虎头山所有贼人的住处。 然而他刚走出十余步，那边山贼们就已经一窝蜂向着他这边赶了过来，想来是听到之前那几个山贼的大喊声，所以过来救援了。 他们每人手上的拿着武器，有斩马刀，有狼牙棒，有三板斧，有大铜锤，都是些威力惊人的武器。看到这里亡小莫停下了脚步，他在等山贼们自己过来。 为首的是一个独眼壮汉，瞎掉的那只眼睛用一个精致的眼罩罩着，倒是给他平添了几分戾气。 “小子，你是何人？为什么来我虎头寨闹事！”独眼壮汉领着众匪人来到亡小莫跟前后喝问道。 “呵呵！”亡小莫冷冷一笑，“将我捉来竟然不知道我是谁，真是可笑！” 这时一个尖嘴猴腮的喽啰挤到独眼壮汉身边，对独眼壮汉耳语道：“寨主，这人我知道，他是砍断钟大彪和陈老九手臂的狠人，不过昨天晚上被钟大彪买通张老头下了蒙汗药，本来是被关在地牢中的，但不知为何会逃了出来！” 那个尖嘴猴腮的喽啰以为自己说得小声，亡小莫就听不见，但是他不知道亡小莫的武功在江湖上也是拿得出手的，在内力的加持下，亡小莫把他说的这些话听了个一清二楚。 这也证实了他的猜想，自己果然是被那个茶馆的老头给阴了！ 听完喽啰的报告，独眼壮汉对亡小莫大声道：“原来阁下就是那个削断钟大彪和陈老九手臂的好汉！相见即是有缘，我赖兴龙最佩服的就是你这样身手不凡的好汉。不如这样，我请你做虎头寨的二寨主，咱们今后一块发财享福怎么样？” 赖兴龙这话刚刚说完，这时人群中忽然出来一人大声道：“寨主，不可呀！” 亡小莫跟赖兴龙等一众人都朝着出声之人看去，却见一个断臂的壮汉挤出人群来到赖兴龙身边，这人正是钟大彪。 “为什么不可？”赖兴龙面色不快的问道。 “他于我和陈老九有断臂之仇，寨主怎可招这种人进寨中，这不是要坏了寨主在大家心目中的高大形象吗？所以寨主，千万不可招此人做二寨主啊！”钟大彪对赖兴龙劝道。 “这……” 赖兴龙也有些犹豫了，一方面钟大彪说的确实有道理，另一方面他又真的很爱才。眼前的年轻人能单枪匹马挑了寨中名气不小的钟大彪和陈老九，这说明他的实力定然不弱，这样的人招到寨子中，对寨子的发展来说是非常有利的。 “我有说过要做你们的什么二寨主吗？”亡小莫不屑的道：“一群乌合之众，今日我就为民除害，屠了你们这群为非作歹的山贼！” 说罢他刀身一摆，身影咻的一下冲到钟大彪身前，一刀贯穿了钟大彪的胸口。 “好胆！”赖兴龙见亡小莫一言不合就杀人，心中怒气上涌，原本想招亡小莫做二寨主的心思也抛到了九霄云外，他抡起手中的一对大铜锤，向着亡小莫砸了过来。 亡小莫见这个赖兴龙铜锤挥动之下风声呼啸，气势惊人，原本心中还有几分轻视，现在也不由得收了起来。 他提刀往铜锤之上一劈，想将那对砸来的铜锤劈开，但是火花四溅之下，铜锤不但没有半分移位，而且其上传来的力道震得他手臂直发麻。 见此情形，亡小莫脚下步伐一变，身形巧妙移开，那一对铜锤砸了个空。 躲过一招的亡小莫心思电转，这个赖兴龙看起来武功平平，但是其双臂却天生神力，看来自己不能与之硬抗。 一念至此，他脚下运转高妙身法，身形顿时在那群匪人中来回穿梭，场中只听得阵阵惨叫，鲜血飞洒。在亡小莫的穿梭下，每一次都会带走数条匪人的生命。 “呀啊啊！”看到自己的弟兄们惨死一片，赖兴龙愤怒了，他大声吼叫道：“小子，你不敢跟我打，算什么英雄好汉！” 然而，面对他的挑衅，亡小莫却是根本不予理会。他依然游走在山贼群中，每一刀劈下，每一刀刺出，都会带起一声惨叫，都会有一个山贼死在他的刀下。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 ———— 第一百零四章 赖兴龙死，罢手归临安 不知过了多久，当现场除了亡小莫与赖兴龙两人外再无一人时，亡小莫终于停下了手中的刀。 他看了看四周，地面被猩红的鲜血浸染成一片修罗地狱，到处是死尸，到处是残肢断臂，这些山贼共有数百人，然而此刻全都死了。 “死了，都死了！”赖兴龙拿着一对铜锤，呆呆地看着这些曾经的兄弟，如今都倒在了这片血泊之中。忽然他目光一转，看向亡小莫的双眼之中充斥着仇恨的光芒。 “是你，是你杀了他们！我要为兄弟们报仇，啊啊啊！”说完他赤红着双眼，拿着那对大铜锤不管不顾，像一条疯狗般冲向了亡小莫。 亡小莫面无表情，这些山贼本就是作恶多端之人，他杀起来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他们若是不惹上自己还好，既然惹上了自己，那就要有自取灭亡的觉悟。 虽然眼前的这个名叫赖兴龙的寨主天生神力，但是他空有一身蛮力却不懂得如何使用，想要杀他，这对亡小莫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 在赖兴龙挥舞着大铜锤冲过来的瞬间，只见亡小莫脚尖在地面轻点，整个人顿时如同一片鸿羽升向空中。赖兴龙见状，前冲的势头一止，大臂一挥，一只大铜锤就向着腾空而起的亡小莫扫去。 亡小莫在上升到极点之时，他聚起全身力量凝于一点，带着身体的重量一刀向着地面之上的赖兴龙劈下，气势如垂落天际的陨星，不可匹敌！ “喝！” 赖兴龙一声大喝，他左手铜锤与右手铜锤一并，架在自己头顶上方，欲以一己之力抵住这陨星之势。 “锵！”斩马刀劈在铜锤之上带出一片火花，亡小莫感觉自己握刀的双手一颤，虎口都在发麻，与此同时，赖兴龙手臂忽然传来咔嚓一声脆响，接着那对铜锤再也无力抵挡，嗡地一声颤音，砸在了他自己的脑袋上。 在赖兴龙双腿软倒下去的瞬间，亡小莫借力一个翻身，轻飘飘落在了不远处的地面上。 他看着瘫倒在地上的赖兴龙，百汇凹陷，鲜血自头顶流到了下巴处，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 恶气已出，亡小莫对此地不再留恋，他转过身，在这片仿若修罗地狱的景象中扬长而去。 亡小莫走后不到一盏茶的功夫，闪电才苍白着一张脸从地牢的方向走来，看着这满地的血腥，她望着亡小莫离去的方向喃喃自语着： “狠辣、果决、毫不留余地，可怕的人，我还是低估了他！” …… 亡小莫下了虎头山，他重踏官道，来到昨日晚间借宿的茶馆。 “老人家，上茶！” “客官稍等！”屋子里传来老头的回应。 过了一会儿，老头端着茶壶拿着茶碗从亡小莫身后过来了，他把茶碗放在桌上，端着手里的茶壶缓缓沏出淡绿的茶水。 “客官这是打哪儿来呀？”他一边说着一边拿眼向着亡小莫望了过来。 这不看还好，一看之下老头的手情不自禁地一抖，壶嘴的淡绿茶水便洒了出去。 “虎头山！”亡小莫就像是什么也没有看见一眼，神色淡然的回答道。 “虎…虎头山！”老头嘴唇哆嗦着，连忙把沏着茶的那只手收了回来，但是收回来之后反而更抖了。 “怎么，老人家知道这个虎头山？”亡小莫好奇的问道。 “啊，不…不知道！”老头连忙晃着脑袋否认道：“小老儿并不知道什么虎头山！” “是吗？”亡小莫把目光从他身上收了回来，盯着眼前虚空某处似自言自语的说道： “可是昨天你不是这样说的。” 老头一慌，扑通一声在亡小莫身边跪了下来，一边给亡小莫磕头一边向他求饶道： “英雄饶命，英雄饶命啊！” “哦？”亡小莫端起桌上那只有半碗的茶水凑到嘴边喝了一口，轻声对老头言道：“你倒是说说，为什么要让我饶你的命？难道我看着很像十恶不做的大坏人吗？” “不不不！”老头跪在地上连连摇头，“英雄是好人，是大好人，小老儿才是坏人，小老儿只求英雄饶了我一命，给条活路吧！” 亡小莫没再说话，他一口饮尽碗中的茶水，指间发力，茶碗在他手中碎成了数瓣。他留下一瓣扣在手中，手腕一转，正要将那瓣碎片射出夺了眼前这老头的性命，这时耳边忽然听得一声脆脆的童音： “爷爷！” 亡小莫扭头一看，身后一个小丫头俏生生地站在那里，一双天真无邪的大眼睛扑闪扑闪的，她正是老头的孙女。 唉！ 亡小莫内心发出一声轻叹，蓄势待发的茶碗碎片又悄悄地收了回去。他伸手从腰间掏出一枚钱币扔在桌子上，起身对那老头说道： “你好自为之！” 言罢他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一个月后，亡小莫站在了临安城下，看着城墙上来回巡视的守卫，还有从城门处排到城外老远的长长队伍，他心里一阵轻快。 他终于又回来了！ 这次回到临安城，他要把明道红带走，回无忧谷将婚事了结。两人的婚事已经拖了不少时间了，如今再无任何事情阻碍，只要回无忧谷成了亲，他们就是名正言顺的夫妻。 想到这里，他迈步向着城门处走去。 临安东城，萧府。 “亡公子回来了！亡公子回来了！” 在府内仆人的通报声中，亡小莫踏入了府中。他刚走到大厅里，得到消息的明道红便赶了过来，同行的还有萧宝的两位妻子——娇娇和陈秀蓉。 “阳殇姐姐！” 明道红见到亡小莫，什么也管不了了，她提着裙摆带起一阵香风跑到亡小莫身边，然后一把扑进了他的怀里。 其实这也不怪明道红如此失态，上次亡小莫走的时候，他身上是带着伤的，而且亡小莫与闪电去的还是湘西，找的又是与亡小莫母亲有仇的五仙教，这让明道红的心一直悬着，天天都在为亡小莫的安全担心。 如今见到亡小莫平安回来，她自然是开心不已。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 ———— 第一百零五章 卸任帮主，无忧谷成婚 “好了，两位婶婶还在看着呢！”亡小莫轻轻拍了拍明道红的背，轻声说道。 明道红呀的一声连忙从他怀里出来，羞得满脸通红，她偷偷地瞧了瞧娇娇还有陈秀蓉，见一人神色揶揄，一人面含微笑地看着她，明道红更是低下了头，不敢再看一眼。 “小莫，你此行没有遇到什么危险吧？”陈秀蓉在旁对亡小莫关心的问道。 “没有！”亡小莫摇了摇头，说道：“此行很顺利。” 亡小莫没有告诉她真实的情况，不想她为自己担心，于是善意的撒了个谎。 “那就好！”陈秀蓉点了点头，随即看了两人一眼，然后笑着说道：“你们两人相别甚久，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说罢她转身往厅外走去。 娇娇见了，对两人打趣道：“虽然我不喜欢她，但是她说得一点没错，你们好好亲热亲热，我呢，就不打扰你们了！” 说完娇娇也走了。 此刻，大厅中只剩下了亡小莫与明道红两人，一时间周围的气氛也变得暧昧起来。亡小莫深情地看着明道红的眸子，明道红款款地望着亡小莫的眼睛。 下一刻，两人同时开口唤道： “道红。” “阳殇姐姐。” “……” 亡小莫微微一笑，对明道红道：“道红你先说吧！” “阳殇姐姐，我好想你！” “我也想你。”亡小莫说着将明道红搂进了怀中，抚着她的秀发，嗅着她的味道，轻声唤道： “道红，” “嗯？” “我有一件事儿想跟你说。” “什么事儿？”明道红轻声问道。 “过几日我想带你回无忧谷成亲。” “好。”明道红轻声应下，接着她又说道：“阳殇姐姐，我也有件事儿想跟你说。” “哦？什么事儿？你说罢。”亡小莫一边闭着眼睛感受着这一刻的美妙，一边说。 “我们去了无忧谷之后不要回来了，行吗？”明道红向征求道。 又是这个问题！ 亡小莫心中一叹，看来她还是不能释怀失去亲人的痛苦，也罢！既然她不愿回来，那就依她好了。 想到这里亡小莫点点头，嗯了一声，答应她道： “好，我答应你，我们就在无忧谷一起生活，一直到永远，永远……” …… 第二天，亡小莫召集了斧头帮所有的高层来到斧头帮的议事厅，看着在座的堂主、长老，这些人里，有些他还很陌生，有些他却已经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 “帮主，人都来齐了！”坐在亡小莫左首位的书满楼向他汇报道。 “嗯，”亡小莫点点头，然后从位置上站了起来， “各位斧头帮的堂主、长老们！今日我将大家召集在这里，主要是我有一件事要向大家宣布！” 下面一片寂静，一个个全都双眼看着他，不知道他等一下要说的事是什么事。 “我自担任帮主以来，一直都没有怎么将心思放在帮派之上，这一点我心中很是惭愧，不过幸好有大家帮忙打点帮务，所以帮派才能一直有条不絮的壮大。 而今天我要说的是，我不久之后就要离开临安，以后都不打算回来了，所以在离开前，我想将帮主之位传给书满楼堂主，希望大家今后能好好辅佐书堂主，将斧头帮继续延续下去！” 哗~ 亡小莫此言一出，下面顿时一片哗然。 那些堂主长老都在底下交头接耳低声谈论着，看来这事令他们很意外。 “好了，大家对这个决定有什么要说的？若是有其他想法，都可以大胆说出来！” 下面静了好一会儿，最后坐在右首位的肖灵通开口了： “帮主，你还年轻，为什么不将帮主之位继续下去？我认为，帮主你拥有亡老帮主的血脉，是他的儿子，除了你，再无人比你更适合帮主这个位置！” 亡小莫微微一笑，对他说道：“肖堂主，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是我已经作出了决定，帮主一职，我是不会再担任了。” “帮主……”肖灵通还欲再言，但是亡小莫伸出一手制止了他，肖灵通无奈，只好作罢。 “各位还有什么意见吗？”亡小莫环视一圈后问道，下面那些堂主长老头沉默着，不发一言。 “既然如此，那这事就定了！从今往后，斧头帮的帮主由书满楼堂主来担任！” 将帮主之位传下，亡小莫就让大家散了会，待大家都走了以后，他又私下找到书堂主。 “帮主，不知你找属下有何要事吩咐？”书满楼向亡小莫恭敬问道。 “书堂主，我有一事儿想拜托你。”亡小莫盯着书满楼的眼睛，神色郑重的道。 书满楼一听，连忙拱手道：“帮主严重了，帮主有何要事尽管吩咐！属下赴汤蹈火，万所不辞！” 亡小莫笑了笑，“书堂主，我想请你今后在处理帮中事务之时，也帮忙照看一下萧叔的家人。”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接着说道：“本来这个事该是我这个做侄子的人去做的，但是如今我就要走了，所以只能委托你了。” 说完他把目光看向书满楼。 “帮主放心，此事属下定然用心去办，不负帮主所托！”书满楼见亡小莫看向自己，于是向亡小莫保证道。 “嗯，你的为人我是信得过的。”亡小莫得了他的保证，心里的一块石头也落了下来。 他离开临安一共就两个牵绊，一是斧头帮，二是萧宝的家人，如今两个牵绊都解决了，他也可以安心带着明道红离开了。 “好了，我还有事，就先走了！”亡小莫对书满楼说道。 “帮主慢走！”书满楼言语相送。 亡小莫转身离开 …… 三个月后，亡小莫与明道红来到了无忧谷外，看着无忧谷中的瘴气一点点散去，他与明道红相视一笑，携手向着无忧谷中走去。 数日后，谷中最大的那间木屋之中，琴卿端坐在最上首的位置，在屋子的中间，穿着喜服的亡小莫跟明道红并肩而立，正对着端坐上方的琴卿。 一旁的素心微微一笑，大声唱道：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送入洞房！” ……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 ———— 第一百零六章 梦醒惊变，求死的意志 无忧谷中，当一缕阳光从天际垂下，穿过层层瘴气落在谷心中央的那口幽深寒潭上时，亡小莫睁开了双眼。 映入眼帘的不是他记忆中熟悉的喜庆新房，而是弥散在空气之中的瘴气；自己没有睡在柔软舒适的大床上，而是躺在那口深邃的寒潭边上；身边没有他的新婚妻子明道红，而是空荡荡的一片。 他疑惑着站起身来，但是眼前的一幕却让他目眦欲裂。 不远处，倚靠着万丈崖壁而建的几间木屋尽毁，屋外还有几具躺倒在地上的尸体。 “道红！” “二娘！”“姐！”…… 亡小莫一声惨嚎，他脚步踉跄着急奔过去，只见地上躺着的郝然是琴卿和素心的尸体！看到这一幕，亡小莫只觉眼前一黑，天地一阵旋转。 好不容易稳住身形，亡小莫又冲进了被毁的木屋中，木屋门口躺着一人，面部朝下。他蹲下身将人翻了过来，然而这人却是他那离谷多时的大师姐性灵。 他晃了晃性灵的身子，同时口中悲呼道： “大师姐！大师姐！” 只是死人又如何能作答？ 他起身再次往里冲去，来到一间房间，看见床的边缘趴伏着一个女人，亡小莫忐忑地走到近前，看着那背对自己趴伏在床边缘的女子，他感觉这人与明道红并不像，不过那背影却十分熟悉！ 他把人转过身来面向自己，然而当他看清这人的面庞时，亡小莫却不禁一呆！ 这人竟是当年被他误杀的花月茹花姨！ “花姨！花姨！”亡小莫晃着她的肩膀叫着，不过同样没有得到回应。他探手在花月茹的鼻间轻拭，只是得到的结果令他更加悲痛不已，人已经死了，不仅没有气息，而且连温度都没有了。 “花姨！呜呜呜~”亡小莫一把将花月茹搂在怀中，饶是七尺男儿，此刻也不由得落下了伤心绝望的泪水。 …… 两个时辰后，亡小莫正拿着一把锄头在谷中的那片树林里挖着坑，随着他每一次挥动手中的锄头，泥土便被他带起一些，眼前的土坑就会愈深一些。 挖了一会儿，许是有些累了，亡小莫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他扭头往边上看了一眼，神色中充满了悲戚，那里摆放着四具尸体，正是琴卿、素心、性灵、还有花月茹。 此时亡小莫已经弄清楚了一切，过去几年的经历都是假的，那只是自己做的一场黄粱梦！ 不过里面有一件事是真的，这件事不仅是真的，而且还真实得过了头。 这件事便是他杀了自己的亲人，而且杀的不仅仅只有花月茹花姨，还有自己的二娘、姐姐、以及大师姐。 他之所以这么肯定是有原因的，无忧谷地处隐蔽，除了附近村庄里的居民知道这个地方，便是大多数大理国民也都不知何为无忧谷。 而现在，一起生活在谷中的众人，除了他自己，所有人都死了。 “啊~” 亡小莫丢掉手中的锄头仰天大吼一声，吼声穿透繁茂的枝叶，透过上空的层层瘴气，直达天际，经久不绝。 吼声中充满了悲愤、充满了怨恨、充满了……无奈。 “老天爷，你为什么对我如此不公！为什么，为什么！” 亡小莫抓狂地嘶吼着，嘶吼过后他又抱着头缩在地上，过了不久，低低的哭泣声传出，带着哭腔的喃喃： “我真该死！我真该死！”他一边说着一边捶打着自己的头，声音中满是自责：“我竟然亲手杀了自己的亲人，杀了二娘，杀了素心姐姐！” “我真该死，呜呜~” “我真该死，呜呜呜~” 过了良久，亡小莫的哭声才渐渐止住，他神色麻木的站起身，拿过一旁被丢弃的锄头继续对着那个土坑挖着，用力地挖着，使劲儿地挖着。 天色渐暗，夜幕降临，亡小莫的身前已经挖出了四个长条形的土坑。 谷中没有棺木，他只好找来四张草席给四具尸体裹上，然后把人连带草席一起放进了土坑之中。 掩上泥土，树好木碑，亡小莫砰的一声跪在了四个新堆的坟前。 “砰！砰！砰！……” 他一言不发地对着四座新坟不停地磕着头，脸上是一片麻木的神色。 一个人可以经历一次痛苦，但是却很难再经历第二次同样的痛苦，一个人或许可以原谅一次自己错杀亲人，但是却无法第二次释怀自己亲手杀了自己最亲的人。 尽管第一次的原谅只是一场梦，但是那是那样的真实，真实到他不想再原谅自己第二次！ 亡小莫不顾一起地跪在地上磕着头，他的额前渐渐地红了一片，然后破皮、流血。直到他再也支撑不住，脑袋一歪，晕倒在了地上。 当他再次醒来时，天上一轮明月已经当空了，四周寂静无声，连虫鸣也没有。 他坐起身来，茫然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好一会儿，他目光才又转到了眼前的四块木碑之上，毫无征兆的，亡小莫再次双膝着地，继续对着四座新坟磕起了头。 晕倒，起来，磕头；晕倒，起来，磕头…… 如此循环往复，天黑了天又亮，天亮了天又黑。 不知过了几天几夜，亡小莫已经筋疲力尽了，他瘫倒在四座新坟前，睁着一双无神的眼睛，看着天空中不停变幻的瘴气，一会儿感觉它像自己的父亲亡小路，对着自己在笑；一会儿又感觉它像自己的母亲李莫愁，带着严厉的表情在训斥自己；最后他还看见了二娘、素心姐姐、大师姐、花姨，甚至还有梦中与自己成过婚的妻子明道红…… 他感觉自己要死了，于是他缓缓闭上了双眼，意识渐渐离他而去。 在亡小莫失去意识的一瞬间，他怀里的一颗珠子忽然闪起了微弱的光芒。 再一次，亡小莫再一次醒了。 睁开眼的那一瞬，他发现自己仍然躺在四座新坟前，但是前几次苏醒时身体上传来的虚弱感却没有了。 他站起来身来，四下看了看，周围没有多少的变化，除了坟头多了些嫩绿的新芽，除了地上多了几片落叶，一切都没有变过。 他摸了摸自己的额头，那里光洁一片，没有任何受过伤的痕迹。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 ———— 第一百零七章 诛灭心蛊，教主遭反噬 这是怎么回事儿？ 亡小莫脸色疑惑的看着这一切，他明明记得自己已经死了，但是为什么还活着？不仅活着，而且连曾经磕破的额头也复原如初了。 他离开树林回到那几间被毁坏的木屋中，屋中倾倒的桌椅上积满了灰尘，并且随着他地走动，空气中不时有看不见的蛛丝打在他的脸上，看起来这里已经许久无人来过了。 难道……亡小莫猛然想到一个问题，那就是现在距离自己“死去”已经过去了多长时间？ 几天，数月，还是数年？ 看着屋子里的一切，亡小莫又再次陷入了痛苦之中，若不是他，二娘她们恐怕还在这里欢声笑语吧！而现在……现在只有毁坏的木屋，只有蛛丝缠绕此间。 虽然痛苦依旧，但是他此刻却已没有了求死意念。 他心中有许多许多的疑惑，他为什么会杀了自己的亲人？真相是否如梦中的那样，一个叫做五仙教教主的人在他年幼之时给他下了心蛊，十年之后心蛊发作，才造下如此大逆不道的杀孽？ 自己为什么还活着？而且醒来过后一切好似过了很久很久，久到坟头长新绿，久到木屋蒙尘。 这一切没有人能告诉他答案，但是关于心蛊……他目光闪了闪，心中已是有了决断。 只见亡小莫在屋子中就地盘膝而坐，闭上双眼一瞬，他双手掐出印诀，心神归于宁静。再睁眼时，他已来到一个虚无黑暗的空间。 果然如此！亡小莫心中暗道，这样的结果既在他意料之中，又在他意料之外。这是他梦中修炼九玄策时常常来到的紫府，不过按照以往所经历的都是梦境的说法，这九玄策一事应该也是假的才对，为什么现在反而成真了？ 他不知道这其中究竟有什么原因，但是他现在有一个迫切的想法，那就是在这片空间里找到那只“春蚕”。 根据梦中的经历来看，那只春蚕正是导致他入幻的关键点，一旦他在这里找到了那只春蚕，那么五仙教……想到这里亡小莫眼中闪过一抹仇恨的光芒。 他起身向着虚无黑暗的空间深处走去，在这里他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也感受不到任何的方向，他只能顺着自己的心意，脚下步子往哪迈出，走向的就是哪！ 不知过了多久，亡小莫恍惚看见前方有一点光芒闪过，于是他连忙加快脚步向着光芒亮起的方向赶去。这个空间的距离也很奇怪，他明明感觉那一点光芒在很远很远，但是他才跑了不久，那只梦中的春蚕就出现在了他的前方不远处。 见到这里果然有梦中的春蚕，亡小莫对自己心中的猜测又多了几分肯定。 接着他带着仇恨的目光，大步走向那只春蚕，这只春蚕在他体内一日不除，他的心就一日不得安宁。 可是这一次他走了很久很久，他发现自己离春蚕的距离依旧还是那么远，他不相信的又跑了起来，但是与春蚕的距离并未有半点拉近。 他停了下来，脸色阴晴不定地看着前方不远处的春蚕，忽然亡小莫冷笑一声，他脚下步子一跨，手中掐出印诀的同时，嘴里念道： “天地无极，乾坤借法！万物之灵，助我神通！” “破！” 接着只听得一声大喝，亡小莫身形突然消失，再次出现时已经来到了春蚕的面前。 “嘶嘶~” 他出现在春蚕面前的一瞬间，那只原本一动不动的春蚕猛地抬起头来，睁着一对冒着绿光的眼睛紧紧盯着亡小莫，冲着他发出灵蛇吐信一般的声音，像是在驱逐亡小莫这个擅自闯入它自身领地的外来者一般。 “哼！”亡小莫一声冷哼，他手中法决一掐，一个金光闪闪的缚字凭空出现，只一闪便落在了那只春蚕的身上，化作一张大网将其紧紧束缚住。春蚕被束缚住自由，它疯狂地扭动身躯，想要摆脱那张金色的大网，但是挣扎了半天，却是毫无作用。 这张缚网乃是亡小莫以自己的意念借由法决生成，具有极大威能，除非被缚之灵拥有远超亡小莫的强大意念，否则想要挣脱无异于天方夜谭。 结出一张缚网，亡小莫的身体显得虚弱了不少，看起来隐隐有几分透明的样子。但是他并没有因此而罢手，而是再次掐出一个法决，跟之前一样，先是空中出现一个灭字，然后一闪就落在了春蚕的身上，春蚕先是发出痛苦的嘶嘶声，然后那个灭字化作一片金光瞬间掩盖掉了春蚕的整个身体。 待金光散去，原地只剩下一团凝实的莹白光团。 此时亡小莫的身体又透明了几分，若是有人在旁，定然会发现自己可以透过亡小莫的身体看到他身后的景物。 看着那团莹白的光团，亡小莫双手一晃，结出一个金闪闪的凝字，凝字落在那团莹白的光团上，莹白的光团瞬间开始急剧收缩，只是一个眨眼的功夫，就浓缩成了一个指甲盖大小的白色药丸。 亡小莫的身体更透明了，仿若随时都有可能消散一样。对于这种情况，亡小莫并不在意，他走到白色药丸前，将它拾起扔进了嘴里，入口的瞬间，亡小莫的身体迅速凝实。 他连忙盘膝坐下，心中默默运转九玄策功法，在功法的运转下，白色药丸的能量被他迅速吸收，同时虚空中还伴随着点点金芒洒落，刚一接触到亡小莫的身子，立时就被他吸收进了身体之中。 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亡小莫的身体越来越凝实，身上散发的金光也越来越亮，直到其凝练程度堪比他进来时的两倍，这种变化才停了下来。 亡小莫睁开双眼，他感觉自己此刻的状态非常好，前所未有的好。好像有一层窗户纸，只要自己轻轻一捅，自己的意念境界就能更进一步，但是这层窗户纸却非常牢固，就像一块难以撼动的磐石，无论他如何努力，总是无法松动半分。 春蚕已灭，境界又无法突破，他留在紫府也没有什么用了，于是亡小莫心念一动，又回到了现实之中。 他不知道的是，此刻远在数千里之外的湘西，五仙教内，一个身形纤细，明眸皓齿，容颜秀丽的女子却是哇地吐出一口鲜血，猛地睁开双眼，神色阴狠的道：“好个臭小子！竟然破了我精心炼制的心蛊，哼！”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 ———— 第一百零八章 苦修六年，掌伤陆无双 亡小莫此前经历的一切虽然都是黄粱一梦，但是经过紫府的这一次灭蚕，他发现自己的九玄策不仅真实管用，而且梦里所修的九玄策修为依然保留。 不过他的内功修为就不一样了，他的内功修为与他梦里最初离开无忧谷时一样，仅能算是武林中的二流。 亡小莫本想立即出谷前往湘西寻仇，但是想到梦里五仙教教主的武功之高，以他此刻的功力根本就不是敌手，于是他又改变了想法，决定在留在谷内提升自身武功。 他有九玄策作辅，修炼一天等于常人修炼三天，他有这个耐心，他相信只要给他时间，他一定可以踏入绝顶之列，只要他功力踏入绝顶，便是他找五仙教教主复仇之日！ 仇恨可以给人前进的动力，亡小莫就是这样，他心里怀中仇恨的种子，除了肚子饥饿之时出去寻些吃食，便一直将自己关在破败的木屋之中。也许是修炼了九玄策这种玄功，亡小莫连饥饿也不常有，经常一个月过去了才会出去一次。木屋之中布满了蛛网，他不管不顾，地面积上了厚厚的灰尘，他从不打扫。 他嘴角的胡须垂得老长，茂密成了森林，他也懒得打理，头发乱成一团，变成了一个鸟窝，他也不洗，他只是一直借着九玄策的辅助功能，一遍一遍的运转内功心法。 在这样的情况下，亡小莫的功力日渐深厚，武功修为越来越高，直到有一天…… “啊！” “砰！轰隆隆……” 在一道大吼声中，无忧谷中的那几间相连的本就破败的房屋顿时炸裂开来，木屑飞溅。 待一切归于平静之后，里面现出一个人的身影，正是盘膝坐在地上的亡小莫。 此刻他须发散开，遮住了自己的半边脸，两鬓的青丝已经染上了霜华，看起来就像是一个苍苍老者。他身上的衣服陈旧而又肮脏，比之乞丐还要不如，光是一只衣袖，上面就有四五个窟窿。 “我终于达到了，我终于达到了！” “哈哈哈哈哈！我终于达到了，哈哈哈……” 如癫似狂的大叫声，大笑声，突破无忧谷的寂静，突破无忧谷上空的瘴气，穿透云霄，如雷贯耳，久久不息。 “六年了！整整六年了！”亡小莫浓密的胡须颤动着，喃喃自语道：“我终于达到了绝顶之境。” 说到这里，他藏在头发下面的眼睛中猛地爆射出仇恨的神光：“五仙教教主，哼！你做好被杀的准备了吗？” 话音刚落，他缓缓站起身来，全身骨骼顿时劈啪作响。 两日后…… 无忧谷的瘴气消散，每月的出谷之日到来。在谷心的那片树林中，四座老旧的坟头前，亡小莫身着一袭陈旧干净的宝蓝长衫，嘴角的青须已经尽去，所有的发丝被他用一根素白的发带束在脑后，鬓角那两缕染霜的华发从他耳际垂下，为他平添几分沧桑。 他逐一对着四座坟躬身作揖，然后对躺在坟内的亲人们说道：“二娘、姐姐、大师姐、还有花姨，你们放心，小莫此番出谷定然将那五仙教教主挫骨扬灰，为你们报得此仇！” 临别发下誓言，他转过身头也不回地向着谷口方向走去。 …… 亡小莫离开无忧谷后一路直奔湘西，两个月后，他站在了五仙教竹林外的那条小河岸边，看着河对岸的竹林，亡小莫冷笑连连。 他因为并不知道五仙教藏在湘西的什么地方，所以打算按着梦中的记忆找过来看看，没想到这里的确有一条河，有一片竹林。 他正打算过河去瞧瞧里面是否是五仙教的驻地所在，这时身后的树林子里传来两个女子的对话： “文瑶，最近那个蓝采颜真是越来越过分了，今天她竟然当着咱们白护法的面羞辱我们这些做手下，她这明显是不给白护法面子嘛！” 蓝采颜？白护法？ 听到这两个名字，亡小莫目光闪了闪，身形一动，藏到了一旁的大树上。 不一会儿，两个女子从林子里走了出来，亡小莫看得清楚，两人身上穿的衣服正是梦中五仙教弟子特有的服饰。 看来五仙教老巢的确就在此处！亡小莫想到这里，眼中杀机闪动，正要闪身下去一手结果了她们，但是这时树林里又出来一人，她对两个女子厉声喝问道： “谁允许你们在这里乱嚼舌根的！” 来人脸上蒙着纱巾，让人看不清她的具体容貌，但是亡小莫一眼就认出这人就是那梦中所见的白护法。 果然！那两个女子回头见到蒙面女子后，立刻颤抖着声音恭敬道： “白…白护法！” 白护法眼神凌厉的盯着两人看了好一会儿，在两女以为要遭受惩罚时，她却柔声说道：“记住了，以后把嘴巴闭紧点，不得胡乱说话！” 两女一听，眼中闪过庆幸之意，她们连忙拱手低首道：“是，属下知道了。” “知道就好，你们走吧！”白护法摆了摆手让两女离去。 两女走后，白护法正要转身，忽然一道身影从旁边的树上落下，她不及作出任何反应，来人已经将她的脖子遏住了。 “别动！”亡小莫低声威胁道。 白护法不敢违抗，只好保持身体一动不敢动。 “告诉我，你们教主在哪儿？”亡小莫逼问。 “你找我们教主做什么？” “不该问的别问，你只需要告诉我，你们教主在哪里？”亡小莫手中紧了紧，立刻掐得白护法脸色涨红。 “我说，我说！”白护法伸手一指身后的树林，急忙说道：“她就在这片树林里，正练功呢！” 听了她的回答，亡小莫冷笑一声，手腕一动，咔嚓一声将她的脖子给扭断了。他把白护法的尸体扔进河中，河里的食人鲳蜂拥而至，三两下就把尸体吃了个干净，连衣片也没有留下。 看着逐渐归于平静的河面，亡小莫心中古井无波。 他才不会相信白护法的鬼话，刚刚之所以问她，只是想要向她确认一下五仙教教主是否在五仙教内而已。既然她不识好歹，亡小莫也不会怜香惜玉。 他伸手折了一根树枝，猛力向河中心扔去，同时他身形一动，紧随在树枝后面向着河中飘去，在树枝接触水面的瞬间，他右脚在其上一踏，身子再次拔高，在树枝被食人鲳分食干净之际，安然落在了河的对岸。 看着眼前的这片竹林，亡小莫深吸一口气，一步迈出，向着竹林深处走去。 不久后，亡小莫眼前出现了一座大围屋，这座大围屋他很熟悉，与梦中所见并无不同。 他看了看四周，见无人注意，身形一动来到了围屋高立的墙壁之下，他没有打算走正门，这样会引动那些巡逻之人的注意。 看着眼前数丈高的围屋墙壁，他手中忽然出现数枚银针，这些是他没有淬过毒的银针。他手轻轻一扬，数枚银针笃笃笃全都落在了墙壁之上，入壁半针。 如此，他悄无声息地潜入了五仙教内，循着梦中经历的记忆，他直接找上了最顶层那间五仙教教主所住的房间。 刚来到房间的屋顶，便听里面传来教主陆无双的声音： “蓝采颜，我让你查的事情有眉目了吗？” “教主，属下无能，请教主责罚！” “算了！自从十六年前他们从临安离开，就像是人间消失了一样，找不到他们这也不能怪你。” 教主陆无双的语气听起来有些无奈。 “教主，属下一定竭尽所能为教主打探他们的消息，教主不必烦恼。” “好了，我累了，你下去吧！”教主陆无双并没有领情，她摆了摆手让蓝采颜离开，不多时房间里脚步声响起，随即渐渐远去。 亡小莫听到这里，轻轻将身下的一块瓦片揭开，然后凑过脑袋往里看去。 房间里陆无双站在一张床边，正在脱着衣服，香肩已经露了半个，雪白的肌肤，带着莹莹光泽。 看到这里，亡小莫不再犹豫，他手腕一翻，数枚闪着幽幽蓝芒的冰魄银针出现在了手中，手一扬，银针嗖的一声从那洞**了进去。 房间里的陆无双察觉到了危险，连忙将滑落的衣服又披了回去，同时她身形往旁边一躲。 “嗯哼。”陆无双一声闷哼，虽然她躲得及时，但是亡小莫功力不差，他发出的暗器又岂是那么好躲的！ “什么人！”陆无双冷喝一声。 突然房顶哗啦一声炸响，一个人从房顶上方落了下来。陈旧干净的宝蓝色长衫，面白无须，发丝被一根发带束在脑后，鬓角两缕染霜的华发沿着耳际垂落，年纪不大，但是让人看来却有几分沧桑。 看着眼前之人略有几分熟悉的容颜，陆无双迟疑了一下，问： “亡小路？” “我叫亡阳殇！”亡小莫冷冷的说道。 “亡阳殇？”陆无双想了一下，突然明悟过来，“哦，我知道了，你是女魔头的儿子！” 忽然她大声笑起来：“呵呵！哈哈，哈哈哈哈！我不去找你，你倒是自己找上门来了，天助我也，真是天助我也！” “哼！”亡小莫冷哼一声，他看着眼前这个笑得癫狂的女子，杀机在眼中暴闪。 “我身上的蛊是你下的吧？”亡小莫咬着牙一字一顿道。 “是又怎么样？”陆无双没有否认，接着她话音一转：“不过你小子倒是有几分能耐，竟然在六年前自己将蛊虫给逼了出来。” 听了她的回答，亡小莫眼中的杀机更盛，他运功于掌，直接向着陆无双打了过去。 陆无双没有想到他说打就打，不过她也不是易与之辈，眼见亡小莫掌风凌厉，她脚下一滑，躲到了墙边。 亡小莫一掌落空，内力催动之下欺身上前，又是一掌向着陆无双胸前拍去，陆无双还要再闪躲，但是银针上的毒性已经在她体内蔓延，因此动作自然而然慢了一丝，于是亡小莫的一掌正好拍在她的肩头。 “噗！” 陆无双身形先是被拍得一个踉跄，险些栽倒，好不容易稳住身形，檀口一张又是一口老血喷了出来。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 ———— 第一百零九章 受伤逃离，临安闻襄阳 见得陆无双受伤，亡小莫更是步步紧逼，他右掌聚起十成功力，裹挟着万钧之势，带起呼啸如雷的掌风拍向陆无双的脑袋，眼看仇敌即将毙于掌下，这时一根玉箫从门外极速飞来，目标直指亡小莫心脏。 亡小莫心中一惊，他拍出的右掌方向一变，往玉箫袭来的轨迹打去，只听得铛的一声清响，玉箫被他拍得侧飞出去，打在房间一角的梳妆台的铜镜上。 而这时陆无双也趁机逃了开来，与他拉出一段距离。 “什么人！”亡小莫断喝一声，眼中满是怒意地向着房门方向看去。 “这位公子，得饶人处且饶人，你又何必赶尽杀绝呢？”一道清脆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接着一袭青衫淡淡，身形苗条，体态轻盈的的女子出现在亡小莫视线之中。 “是你！”亡小莫目光一凝。 “公子认得我？”青衫女子一愣，随即恢复了淡淡的神态。 这个女人正是五仙教的圣女程英，也是梦中救他逃出五仙教的善心人。 “得饶人处且饶人，哼！话说得好听，但是她又何曾饶过我！”亡小莫眼中怨恨不止，他赤红着双目瞪向已经走到程英身旁的陆无双，怨毒的说：“这个妖女在我身上种下心蛊，以致我陷入幻境，失手杀了四个自己最亲的人，这种仇恨岂是一句‘得饶人处且饶人’就能揭过的！” “唉！”程英轻轻叹了一口气，神色中有些无奈，她对亡小莫说： “你的痛苦我能体会，但是冤冤相报何时了，唯有放下，才是解脱之道！” “表姐，何必跟他啰嗦，你我二人联手，未必不能将他拿下！”陆无双在旁阴狠的说道。 她虽然中了亡小莫的冰魄银针，但是她功力非凡，几乎是一脚踏入先天之境，所以在中了毒，又中了亡小莫一掌的情况下还能放出如此狂言。 “是吗？那就让我看看你的功夫是不是跟你的嘴一样厉害！”亡小莫说罢眼中凶意大盛，他运功于掌，猛地向着陆无双二人扑了过来。 见到这里，程英脸色显得更加无奈，但是为了自己的表妹，她不得不迎了上去。 两人初一接手，便立即打了个不相上下，双方你一掌我一掌，，亡小莫只攻不守，招招带狠，式式凌厉，程英忽守倏攻，掌影飘忽，对敌之时游刃有余。 两人过得十余招，战局正胶着，忽然一柄银弧弯刀趁着亡小莫不察，向着他的背部劈来。 跟亡小莫交手的程英看见这一幕，脱口一声惊呼： “小心！” 亡小莫想也没想身子往旁边一侧，噗嗤一声，利器入肉的声音响起，亡小莫闷哼一声，强忍肩头的疼痛，一掌向着身后打去，砰的一下，背后偷袭的陆无双被他一掌扫中，撞在后方的桌子上，又发出乒乓之声。 “表妹！”程英又是一惊，她再顾不上与亡小莫缠斗了，连忙跑到陆无双身边，扶着她站起身来。 亡小莫捂着自己受伤的肩膀转过身来，眼带不甘地看了毫发无伤的程英和身受重伤又中剧毒的陆无双一眼，最后往窗口一跃，破窗逃走了。 …… 几个月后，临安城的一间客栈里，亡小莫手中端着一杯茶，他的食指正轻轻地敲着杯沿，眉宇紧蹙，神情之间似是在思索着什么。 数月前他前往五仙教寻仇，本以为凭借自己踏入绝顶行列的武功可以一举将仇敌毙于掌下，不想关键之时五仙教的圣女又突然出现，并让他的复仇计划功亏一篑。 亡小莫心知自己一人无法敌过两个绝顶高手，于是他果断离开了湘西，来到了这个梦中与他有诸多牵连的临安。他正想着接下来该怎么办时，耳畔听见邻桌的一人说道： “诶，你们听说了吗？襄阳失守了！” 亡小莫撇过头去看了一眼，说这话的是一个带刀的江湖人。 “真的吗？襄阳怎么可能失守？襄阳不是有郭大侠镇守吗，他有岳将军的武穆遗书，也会败给蒙古鞑子吗？”其中一人听了这话满脸不信。 “这个当然是真的，听说那镇守襄阳的郭大侠跟他的夫人都死在了襄阳城，唉！一代英雄，真是可惜了！”那个挑起话题的江湖人摇了摇头叹道。 “这么说大宋就要完了？”一个略有见地的书生问。 “嘘~”同桌的另一人赶紧伸出食指放在嘴边作噤声状，然后扭头环顾四周，见无人注意这边的谈话，才又细声说道：“这话可不能乱说，要杀头的！” 说着他一掌作刀在自己颈间虚切一下。 “诶！仁兄不必如此害怕，现在朝廷连自己的事情都管不了，哪里还有闲工夫来听我们说话！”那个挑起话头的江湖人士大咧咧的说道。 “你说要是蒙古鞑子真的打过来了，我们该怎么办？”另一人担心地问。 “要不我们赶紧逃吧！听说蒙古人怕水，要不我们一起找些人出海去？” “嘁！君子岂能如此贪生怕死，”书生不屑地看了建议出逃的那人一眼，傲然道：“男儿当自强，赵室朝廷式微，我等汉家子弟理当起义抗蒙反宋！” “不错！”那个江湖人应声道：“这位仁兄说得极是，赵室无能，连郭大侠这样的英雄好汉都折在了襄阳，我们不能再想着拯救赵室，唯有起义才能赶走蒙古鞑子，稳住我汉家正统！” “几位，在下肚子有些痛，失陪了！”那个害怕被杀头的人见眼前几人越聊越恐怖，连忙扯了个理由离开了。 此人走后，另外几人继续聊着： “诶，我听说西域有个明教，他们是为穷苦百姓做主的，要不我们去投靠他们吧？” “明教？唔，似乎听过一些……” “这事是真的？那他们杀蒙古鞑子吗？” …… 襄阳失守？赵宋要完？蒙古鞑子？…… 亡小莫听到这里摇了摇头，端起手中的茶水一饮而尽，然后起身离开了。 他从小在无忧谷长大，无忧谷与世隔绝，所以他对于国家之间的事情并不感兴趣，他此刻关心的是自己的家仇，只有杀了五仙教的教主，他那沾满罪恶的心才能得到解脱。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 ———— 第一百一十章 梦中旧人，相见不识君 亡小莫离开客栈后去了萧府，但是他没有进去，而是站在萧府的大门外，远远地看着。他看见院子里娇娇姨带着一个十来岁的小少年，两人正在玩着游戏。他从旁人那里听说，数年前曾来了一个女子，这个萧府的萧老爷跟她打了一架，然后受了重伤，不久就身亡了，而那女子则从萧府带走了一把剑，一把兽骨制成的怪剑。 离开萧府后他又去了明府，他见到明老爷和明夫人牵着彼此的手从府中出来，两人的脸上洋溢着笑容，与梦中死在几年前不同，他们依然活着，而且看起来活得还很幸福，过得很滋润。 他又去了张府，在张府他见到了张君宝，张君宝已经还俗了，头上长出了长长的头发，被他用银冠束在头顶。在他身上，亡小莫感受到了一股浑厚凝实的内力波动，看来他修炼九阳有成。 当亡小莫准备离开的时候，他身子忽然一震！ 因为他看见了一个令他心神为之不稳的人，一个他此刻想见又不想见的人，她是——明道红！ 明道红是从张府内出来的，她着一身妇人装，发髻高高挽起，没有梦中那个可爱活泼的样子，而是多出了几分成熟高贵，看到明道红，张君宝对她唤道： “二娘！” 明道红冲他微微一笑，张嘴说了几句话，然后就离开了，至于她具体说了什么话，站在远处看着这一幕的亡小莫没有听清，因为他的脑海里仍在一遍遍回荡着张君宝说的那声——二娘！ 他感觉自己似乎失去了什么，心里莫名有些难受。 看着明道红走向街道的尽头，亡小莫犹豫了一下，最后跟了上去。 他看见明道红走进了一个坊市，进了一家布庄，她在里面挑挑拣拣，最后拿着一卷布匹出来了。后来她又进了一个首饰店，挑了一个好看的珠花。她还在街边看相的摊铺前跟相术师聊了会儿天，然后让相术师给她看相，在相术师的见证下，她又拿出一对挂杯为自己打了卦。 最后她出了城，去了城外的一个寺庙里，在寺庙里诚心拜佛、求签。亡小莫就站在她的旁边，同样点了三炷香，拜了三拜后插进了香炉里。 啪的一声，明道红签筒里掉出一根上上签，她很高兴，将那支上上签收了起来。 “姑娘恭喜了！”亡小莫终于忍不住了，在旁搭话道。 明道红扭过头来看向他，见说话之人是一个年纪与自己相仿的公子，但是鬓角的发丝却染上了霜华，双眼中带着令人难以理解的沧桑。 她微微一笑：“公子也是来求签吗？” “是啊！”亡小莫轻轻点了点头，说：“我想向佛祖问问自己的过去跟未来。” “过去跟未来？”明道红诧异了一下，然后微笑着问：“公子为什么只问过去跟未来，而不问自己的现在呢？” 亡小莫凝视着她的眸子，认真地说道：“过去已经发生了，我想问问佛祖，我的过去它为什么是那样的，未来还没有开始，我想问问佛祖，我的未来它会是怎样的，至于现在……” 亡小莫轻轻笑了，他说道：“我的现在正在问佛祖，我的过去跟未来是怎样的。” “你的签是什么？”明道红向他问道。 “我的签还没有求。”亡小莫回答她。 “那你是想等一等再求吗？” “等一等我也不会求。” “为什么？”明道红不解。 “因为我的心会告诉我。” 明道红陷入了沉思，她拿着自己的上上签没有再说话。 “姑娘为什么来这里求签呢？”亡小莫开口打破了沉默。 “我想知道自己的未来会不会幸福。”明道红回过神来，看了看亡小莫，然后回答。 “那姑娘现在幸福吗？”亡小莫问。 “现在……”明道红想了想，然后说：“我爹娘说我很幸福，但是我却没有感觉到他们说的这个幸福，我也不知道我幸不幸福。” “那姑娘痛苦吗？”亡小莫又问。 “痛苦……”明道红摇了摇头，说：“没有！” “姑娘能陪我走走吗？” “这……”明道红迟疑了一下，她本想拒绝这个要求，但是不知为什么，她心里有一个声音却告诉她，答应眼前这个男子的要求。 最后她咬了咬唇，还是答应了下来：“好吧！不过我只能陪你在寺院里走走，一会儿我就要回去了。” “多谢姑娘！”亡小莫笑了笑，谢道。 两人走出大殿，来到寺庙的院子里，院子中央种着一株巨大的银杏树，此时正值春季，莺飞草长的时节，树上的叶子一簇一簇的挂着，看起来还有些没有长开的样子。 在银杏树的周围围着一圈栅栏，栅栏里面丢着许多钱币，许愿符，还有一把把锈上了赤黄斑纹的挂锁。 “公子看起来不像临安人，不知是何方人士？”两人走得有些沉默，明道红于是问起了他的出生。 “姑娘好眼力，在下此前一直住在大理境内的无忧谷，前不久刚来的临安。” “大理？”明道红想了想，然后说：“那里不是早就落入了蒙古人手中吗？公子难道是……” 说着她抬起头看向亡小莫。 “姑娘误会了，”亡小莫向她摆了摆手，解释道：“在下本出生在这临安城，因父母都是江湖人士，他们在我年纪尚小之时生出隐居之心，于是在十多年前就带着我一直居住在与世隔绝的无忧谷中。” “原来是这样！”明道红点点头，说：“不知公子家住临安什么地方？说不得我们还是幼时玩伴呢！” 亡小莫轻轻一笑，说：“这个姑娘可能要失望了，在下以前家住临安东城的萧府，幼时的玩伴也只有在下的姐姐……” 说到这里他眼中神光忽然黯淡下来。 明道红瞧见了他神色的变化，于是问：“你怎么了？” 亡小莫强笑着摆摆手，道：“没什么，只是想到了一些让人伤心的事而已。” “伤心事？”明道红目光在他身上打量着，然后问：“公子鬓角的白发便是因为这伤心事而来的吗？” “嗯。”亡小莫点点头，但是却没有再说话。 他不再说话的原因有很多，不仅是因为想到了自己亡故的姐姐。 他在想，如果自己当初没有留在无忧谷苦修，而是像梦中的那样出来行走，在适时的时机遇见适时的人，那自己会不会和道红…… 可是那时的自己沉浸在仇恨和痛苦之中，一心只为早日达到绝顶之境，直到今日猛然看见明道红的那一瞬，他才惊觉自己已经失去了，永远的失去了。 见他没有了谈兴，明道红看了看天色，于是对他说：“公子，我该回去了。” “嗯，再见！”亡小莫嘴上说道，然而他心里却说的是再也不见。 失去的就让它随风而逝吧！ 至少他知道她过得很好，就像她曾告诉他的那样，嫁给姓张的人，她一家才会平安！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 ———— 第一百一十一章 客栈闲闻，寻求合作者 相别明道红，亡小莫忽然感觉在这个临安待着缺了一丝归属，他的心里生出了离去之意。 数月后，他再次来到了湘西，不过这一次他没有直接找上五仙教，而是隐藏了身形，悄悄潜入的湘西地界。 客栈里，亡小莫正端坐在一张桌子前，手里拿着一杯清茶，他的脸上戴着一张银制面具，遮住他鼻梁以上的部位。看似随意的想着心事，实则耳朵却听着边上一个食客说的话。 “诶，听说了吗？十里村昨天夜里被人屠了！” “真的？知道是什么人干的吗？”一人问。 “不知道，不过现场留下了不少黄色的纸符。” “纸符？莫非是……” “不可说，不可说！”那个食客连忙摆了摆手，环首四顾之后小心翼翼地说：“如今他们是越来越肆无忌惮了，唉……！真希望能有一个人可以出来阻止他们，可惜……” 说着他摇头道：“整个湘西也没有任何势力能与他们相抗衡。” “仁兄此言谬矣！”一个摇着折扇的翩翩公子从邻桌走过去，并对那个食客说：“那五仙教不就一直是他们的死对头吗？这么些年，他们无不想除之而后快，但是五仙教依然好好的存在着。” “五仙教？哼！”那个食客翻着眼睛瞥了翩翩公子一眼，鼻音重重地哼了一声，不屑道：“她们都是一丘之貉，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说完他又发觉自己有些失言，连忙看看周围的人，见无人注意这边，他才松了一口气，然后闭口不再谈此事。 听了这段对话，亡小莫目光闪了闪，神色间若有所思。 他此前去临安本是打算暂时避开五仙教，希望自己的武功更进一步后再回来报仇，毕竟他一个人对上五仙教教主不怕，但是再加上一个圣女，他却只有逃命的份。 这种打算在他见到“曾经”的妻子明道红以后又打消了，虽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他都已经等了六年，还有四年就等不了吗？ 可是他真的不想再等了，世间所有的一切都不是一成不变的，他不知道等自己武功再次提升后，五仙教教主的武功又到了哪一层，万一她的武功境界也突破了，那自己岂不是终身报仇无望？ 他等了六年，六年后他失去了自己该有的缘分，失去了梦中与自己相恋相守的明道红，他害怕下一次自己还会失去，而且那种失去是他无法承担的痛苦。 等待终不是最好的选择！ 这时那个食客起身了，他走到柜台处付了账，然后转身出了客栈，看到这里，亡小莫起身留下几两碎银跟了上去。 那个食客离开客栈后在小镇上逛了逛，然后便向着镇子外面走去，亡小莫一直跟在他后面，也没有特意隐藏行踪，不过可能是镇子上人比较多，所以一直到两人出了小镇，走在前面的食客才猛然警觉有人在跟踪自己。 他停下了脚步，忽地转过身来看向亡小莫，亡小莫也没有躲藏，而是直接走上前去。 “阁下跟踪在下究竟所谓何事？”食客盯着亡小莫的眼睛，神情严肃。 亡小莫来到他身前，淡淡地问：“方才在客栈中你们所谈的能与五仙教抗衡的势力是什么？” 食客心中一紧，麻烦上门了？他想了想，摆手道：“这个我不知道，阁下还是去问别人吧！” 说着他转身准备走，但是一脚抬起还没踏出，忽然脖子上就传来了冰凉的感觉，跟着亡小莫淡漠的声音在他耳畔响起： “你可以选择不说，不过我不保证你能见到明天早上的太阳。” 察觉到亡小莫身上的杀气，食客双腿打着颤回答：“他们是僵尸门，这个只要是湘西地界的江湖人都知道，我已经说了，好汉饶命啊！” “僵尸门在哪儿？” “在……” …… 在亡小莫的逼迫下，那个食客将有关僵尸门的一切都告诉了他，包括僵尸门所在的方位，包括僵尸门老祖林姓道人的武功有多厉害。 他根据那个食客所说，翻越山林来到一个深山老林里，到了半山腰，依稀可以看见远处有一群规模不小的建筑。 他走近建筑后，身上总有一种怪异的感觉笼罩着，这种感觉阴森森的，令人背脊不自觉地有些发凉。 “站住！你是什么人？”两个身着法袍的道人正在周围巡视，瞧见他走来，于是上前喝问。 亡小莫淡淡回答：“在下姓亡阳殇，相见你们老祖！” “老祖？”两个道人相视一眼，其中一人脸上现出不耐烦之色，他一边挥手赶人一边骂骂咧咧：“我们老祖是那么好见的吗？快走快走！再不走让你没命回去。” 对于两人恶劣的态度，亡小莫并不以为意，他淡淡说道：“我有一笔交易要跟你们老祖做，你们还是去通报一声的好。” “交易？你跟我说你要跟我们老祖做交易？我看你是吃饱了撑的没事干！”那个道人脸色傲慢道： “你知道我们老祖是什么人吗？那是一只脚迈进先天的武林高手，整个湘西也没有哪个人有资格跟我们老祖谈交易，快滚快滚！再不滚我可动手了。” “正因为他是半步先天的高手，所以我才来找他。”亡小莫淡淡的说。 “大话谁都会说，不过我们僵尸门不是你能戏耍的地方，既然你如此不识趣，我便出手教训教训你，也好让你知道，真正的高手从来都不是嘴上说说的！”说着那个道人拿出一柄桃木剑，剑上印刻着许多亡小莫看也看不懂的花纹。剑尖一挑，一招长虹贯日向着亡小莫刺来。 面对道人刺来的桃木剑，亡小莫动也不动，就在道人的同伴瞥过眼睛，不想看亡小莫惨死在自己师兄的剑下时，亡小莫忽地迅速伸手将刺向自己胸口的桃木剑夹在了两指之间，任道人如何使力，就是刺不动，也抽不回。 道人恼怒之下正要开口，谁知亡小莫忽然冲他微微一笑，然后指尖巧力一发，桃木剑顿时自道人手中脱离，打了个转落在了亡小莫手中。 “还给我！”道人满脸怒色，说着就要冲上前来，亡小莫长臂一甩，手中的桃木剑顿时激射而出，贴着道人的耳际飞了过去，笃的一声钉在了道人背后的一扇木门上。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 ———— 第一百一十二章 面见老祖，夜袭五仙教 “师兄！”旁边站着看戏的那个道人一声惊呼，他猛地看向亡小莫，拿着一柄同样的桃木剑，呀的怒吼一声，准备与亡小莫大战三百回合。不过此时一道浑厚的声音从其身后的建筑深处传来： “住手！” 听了这个声音，两个道人连忙转身跪下，拱手低垂着头，恭声的说道： “老祖！” 对于两个道人的丑态，此时亡小莫也没有功夫笑话他们，因为他自听到这个声音开始，眼中神色已经变得凝重起来。他目光凝视着前方建筑群的深处，他能感觉到，里面有一个非常厉害的高手。 “客人远道而来，林某有失远迎，这里备下薄酒一份，还请入内一叙。” 听了这话，亡小莫将目光看向身前两个道人，那两个道人此刻再不复之前的傲慢神态，而是恭恭敬敬地对他伸手请道： “英雄这边请！” 亡小莫当先一步踏出，向着建筑群中气势最恢宏的一座大殿走去，两个道人其中一个则连忙跟上他的脚步，落在他身后半步的地方，为他引路。 这里的建筑都是道观模样的房子，大大小小占地约有数百亩，由此也可以看出，这个僵尸门的势力大到了不可想象的程度，至少它的底蕴不是五仙教可以比拟的。 其中最高、气势最恢宏的一间大殿正是方才那个僵尸门老祖声音传出的地方，两人走了一会儿，便来到了大殿门口，送到这里，那个相送的道人便原路返回了。 亡小莫看了看眼前的殿门，上方写着三个大字“十方殿”，在三个字的下方挂着一面八卦镜，看起来颇为古旧。 他踏步走进大殿，看见大殿中央站着一个瘦削的道人，道人背对着殿门，静静地站着。 道人身上是一袭大红法袍，头上顶着纯阳巾，在亡小莫走近后，他转过身来，苍老的面容，干枯的皮肉，给人一种即将不久于人世的感觉。 “阁下便是僵尸门老祖？”亡小莫看着这个随时有可能油尽灯枯的道人问。 道人微微一笑，但是却笑得难看之极，他回答： “正是。” “在下姓亡，字阳殇，我想跟你做一笔交易！”亡小莫见他承认自己的身份，于是直奔主题。 “不急，不急！”道人说着伸手向他请道：“阁下远道而来，我这里准备了一点薄酒，我们一边喝一边谈。” 说着他先一步走出，领着亡小莫走到殿中的一张茶几边上坐下，茶几上摆着一坛封口的酒，旁边还有两个杯子。 他为亡小莫斟了一杯酒，又给自己倒了一杯，然后端起酒杯向亡小莫示意一下，在亡小莫的目光中倒进了嘴里。亡小莫见此，于是也端起自己身前的那杯酒喝了下去。 “你要跟我做什么交易，说吧。”老道人说着又为自己和亡小莫将杯中的酒倒满。 “我想跟你合作，联手除掉五仙教！”亡小莫沉声说着，眼中一抹狠色一闪而过，而这恰好被老道人扑捉到了。 “合作可以，不过事后我能得到什么？”老道人饮下一杯酒，浑浊的双眼盯着亡小莫，轻声问。 “除掉五仙教，整个湘西你们僵尸门将再无敌手！” “好！此事我答应了。”老道人一口应下，爽快得让亡小莫都有些意外，他以为这老道人怎么也要刁难他一番，没想到这就答应了。 再之后，两人达成协议，于五日后行动。 …… 这夜，天上乌云遮月，地面漆黑如墨。五仙教驻地所在的大围屋中东一处西一处点着火把，在火把的照耀下，依稀可以看见围屋入口处不时有人影在晃动，那是巡夜的守卫。 在火把光芒照耀不到的竹林中，无数双眼睛正盯着这个在黑夜中亮起光芒的如城堡一般的大围屋。黑暗中有人打破了沉默： “林道长，你准备什么时候动手？” 说话的是亡小莫，他此刻正与僵尸门老祖林道人隐身在竹林中，在两人的身后还有许多僵尸门的弟子。 “没想到你竟然能轻易破解五仙教圣女布下的阵法，让我们神不知鬼不觉地闯了进来，这下五仙教是在劫难逃了！嘿嘿……！”说着林姓道人阴森森的嘿嘿一笑。 亡小莫听他阴笑着，忽然前方围屋入口处传来一声女子的大叫： “僵尸门的人来了，大家快出来！” 紧接着那边就传来乒乒乓乓的打斗声，亡小莫运足目力看去，见到不知什么时候一群僵尸已经靠了过去，并与那些五仙教的弟子打在了一起。 “一会儿五仙教那两个贱人出来的时候我主攻，你藏身偷袭，务必一击成功！”林姓道人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不过并不大，像是刻意压低了声音。 “好。” 他要主攻，亡小莫还巴不得呢！ “来了！”林姓道人话音刚落，亡小莫就看见那边围屋里出来一个双手使银弧弯刀的白裙女子，一足微跛，正是五仙教的教主陆无双。 在她出来后，身后又有一个青衫淡淡的身影跟了出来，那是她的表姐程英，也就是五仙教的圣女，上一次亡小莫复仇失败正是受她所阻。 陆教主出来后，对于那些虾兵小僵并不理会，任自己的那些手下去对付，她对着竹林大声喊道：“林老鬼，既然来了，就现身吧！” “嘎嘎嘎！”一阵难听到令人牙酸的怪笑声在竹林中回荡，“陆教主，程圣女，你们没有想到吧！我林某人竟能无声无息破了你们在竹林中布下的阵法，今日我僵尸门就将你们五仙教连根拔起，永除后患！” 话毕，黑漆漆的竹林中忽然跳出八个伸直了双手的木脸僵尸，这八个僵尸虽然看着行动僵硬，但是它们的速度却一点也不慢，三两步之下就跨越了数丈距离，朝着陆教主攻去。 陆教主见此，嘴里先是发出一声冷哼，然后就见她银弧弯刀在火光的照耀下划出一道新月，带着凌厉的刀光劈向一个僵尸的手臂。 这九个僵尸是林姓道人精心炼制，与那些跟五仙教其他弟子战在一起的普通僵尸不同，它们一个比一个厉害，一个比一个皮糙肉厚，寻常刀剑根本无法伤其躯体。 果然，陆教主的银弧弯刀劈在那个僵尸的手臂上，除了听到类似金属撞击的声音响起以及行动受阻之外，那僵尸一点事都没有，面对这样的情形，陆教主显然早就有料到，她脚下飞出一腿，踹在僵尸胸前，将其踹得倒飞出去。 那些僵尸虽然比一般人灵活，但是比起陆教主这种迈入绝顶行列的人来说，还是要有所不如的，依着此法，她很快摆脱了这些没有灵智的僵尸。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 ———— 第一百一十三章 大仇终报，小人化成灰 摆脱这些僵尸后，陆教主身形一晃，冲进了竹林之中。竹林中霎时响起了乒乒乓乓的兵器撞击的声音，不一会儿两道身影缠斗在一起，打出了竹林，又回到了火光照耀的围屋入口前。 那些原本被陆教主摆脱掉的僵尸立时又围了上来，八个僵尸加一个林姓道人，陆教主一时间落入了下风，险象环生。 在旁看着的圣女程英终于耐不住了，担心表妹安危的她手腕一翻，掌心立即出现一只玉箫，五指一握，以萧作剑加入了双方的战斗之中。 竹林之中亡小莫紧紧盯着陆教主的身影，只是她在与林姓道人的缠斗中一直未出现什么破绽，所以他想偷袭也一直找不到机会。 就在这时，林姓道人虚晃一招，本是攻向陆教主右侧的剑却忽然向着她的左侧攻出，陆教主连忙抽刀回防，但是也正因为如此，一个不易察觉的破绽便显现出来。 就是此刻！ 机会难得，亡小莫将身法运转到极致，手中的剑带着无可匹敌的威势向着缠斗中的陆教主刺去。 “表妹小心！” 专心应敌的陆无双根本想不到有人会趁她与林姓道人缠斗之际突然袭击，猛然听得自己表姐的提醒，她身体中凭空生出一股力，腰身在关键时刻向一旁扭了一下，身体也因这一扭微微侧了半分。 噗的一声响过，亡小莫一剑刺进了陆教主心脏旁边的位置，但同时，陆教主右手弃刀化掌，直接印在了他的胸膛，砰的一声，亡小莫被她击得飞了出去，嘴角瞬间溢出一丝鲜血，已是受了内伤。 被击飞出去的亡小莫看见，林道长紧接着又给陆教主补了一掌，印在她的头顶上方，陆教主七窍瞬间鲜血流出，眼珠子一突，没了生气。 “表妹！”圣女程英惊呼一声，手持玉箫刺向林道长的后心，那一刻她手中的玉箫仿若不是一只萧，而是一把剑，一把锋利的神剑！带着悲愤的力量，灌注了她全身功力。亡小莫有理由相信，林姓道人若是不躲开，必死无疑！ 忽然一个僵尸从旁蹿出，挡在了玉箫跟林姓道人之间， “波~” 一声异响，程英手中的玉箫就像是刺破了一个水泡，将刀枪不入的僵尸刺了个对穿，而穿过僵尸尸身那一截玉箫则扎入了林姓道人的后心。 林姓道人吃痛之下连忙身子往前飞出，尽管如此，他的背后还是有一个血窟窿，但是并不深，也不致命。 程英没有乘胜追击，她连忙松开握在手中的玉箫，来到已经躺倒在地上的陆教主身前，抱着她渐渐变得冰冷的身体流下了两行清泪，半响她樱唇微微开合，轻轻唤着： “表妹……！” 而此刻那只刺穿僵尸尸身的玉箫忽然啪的一声脆响，碎裂成了无数块玉片掉落在地上，已然是寿终正寝了。 像是这声脆响唤醒了她，她抬起头来恨恨地看了远处的林姓道人一眼，然后抱着自己表妹的尸体纵身一跃，消失在了黑漆漆的竹林深处。 …… 三天后，亡小莫与林姓道人在僵尸门的十方殿殿中相对而坐，二人身前的茶几上摆着一坛酒，还有两个酒杯，杯中盛满了酒液。 林姓道人端起自己身前的那杯酒对着亡小莫说：“亡公子，此番你我二人合作灭了五仙教，我林某人感谢的话就不说了，在这里敬你一杯！” 说着他脖子一仰将杯中的酒液尽数倒进了嘴里，喉咙咕噜一声，酒液又流进了腹中。 亡小莫见他如此，于是也端起桌上的那杯酒一口饮尽。 “你我相识一场，今后便是半个朋友，他日若有需要，亡公子尽可来这僵尸门找我！”说着林姓道人又为自己和亡小莫把酒倒满，然后当先一口饮下。 亡小莫自然知道林姓道人说的只是客气话，哪里可能当真？不过他也不揭破，而是顺着林姓道人的意思说道：“林道长放心，日后林道长若有需求，亡某定然鼎力相助！” 林姓道人微微一笑，脸上的皱褶都快笑成了菊花，他为自己再次添了杯酒，然后端起来对着亡小莫说：“亡公子这话说得我喜欢，我们在干一杯！” 亡小莫又跟他干了一杯，喝完之后亡小莫站起身来，对着林姓道人一拱手： “林道长，在下还有要事，这便告辞了！” “不再多喝几杯吗？”林姓道人挽留。 “不喝了，下次再见，再喝不迟。” “既然是这样，那我就不送了，请！”说着林姓道人对着亡小莫做了个请的姿势，亡小莫转身，脚下一步踏出，向着大殿外走去。 一步，两步，三步…… 亡小莫脚下刚刚走出三步，忽然胸口一痛，喉咙一甜，哇的一口黑血吐了出来，他猛地转身，伸手指着林姓道人，嘴中发出“你……你……”，话还没说完，亡小莫眼前一黑，双腿一软向着地上倒去。 …… 亡小莫做了一个梦，梦里他跟林姓道人打了一架，但是不知为何，原本功力并不比他差的林姓道人在他面前竟然没有撑过几招便落败了，落败后林姓道人想要逃跑，不过被亡小莫以当初制住春蚕的方法缚住了身形，然后打成了一团莹白的光团，最后吞进了肚子里。 随后梦没了，他也醒了。 醒来的亡小莫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床上，他从床上坐了起来，手却不小心打到了一团法袍，法袍就在他的旁边，似乎是林姓道人身上穿的那件，他拎起来看了看，发现法袍里面罩着一堆黑灰。他疑惑地看了看周围的环境，这似乎是一个房间，不过这个房间里阴森森，鼻间还有一丝腐朽的味道，怪怪的，带着点儿尸臭味。 他记得自己好像被那个卑鄙阴险的林姓道人下了毒，后来……后来自己中毒失去了意识，那现在自己是在什么地方？亡小莫心中带着疑惑，他正要下床，目光一扫，却发现床下有两双鞋。 一双是自己的，一双是……林姓道人的。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 ———— 第一百一十四章 途至襄阳，巧遇梦中人 数个月后亡小莫来到了襄阳附近，他此刻身着一袭宝蓝长衫，后颈处一根素白的带子将发丝轻轻束起，鬓角两条霜白，简单的装扮却透着不平凡。 你若问他为什么要来这里？他其实也不知道，他只是在不知不觉中便走到了这里。 数月前，当他从房间中醒来的时候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后来他出了房间才发现自己仍在僵尸门中。他暗中抓了一个僵尸门的弟子，从其口中大致知道了事情的经过。 那天僵尸门的老祖用毒酒将他毒倒，后来又为他解了所中之毒，只是老祖让门下弟子警戒全门，因为老祖告诉弟子称自己要闭关，其实老祖的真正目的是闭关还是什么，这只有亡小莫心里最清楚。 虽然他不敢确定事情的真相，但是他大致可以猜到，僵尸门老祖定然是想要夺其肉身炉鼎，亡小莫不知道这个僵尸门老祖是怎么办到的，但是他之所以这么猜测，是因为他躺在床上做的那个梦，还有床上的那堆灰。 据他所了解到的消息，那个僵尸门老祖早已过了百年之身，他眼中所见的僵尸门老祖也是全身死气弥漫，生机消散。僵尸门老祖肯定是与他一样，修炼了武功之外的玄功，这才在肉身死亡的情况下仍存于世间。 其实亡小莫猜得大致是对的，不过僵尸门老祖修炼的并非是玄功，而是湘西巫术。 亡小莫没有目的地往前走着，他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报了大仇，他心里忽然感到了茫然，天下之大，竟没有自己的安身立命之所。 就在这时，耳畔忽闻远处有人在叫救命，亡小莫脚步一顿，从茫然中回过神来，他敛眉沉吟一番，辨别了一下方位，朝着呼救声传来的方向而去。 救命声传来的方向并不远，他很快就赶到了附近。他看见在不远处的官道上有一群逃难的流民，这些流民中有老有小、有男有女，但就是没有青壮年。在他们的周围有一圈骑着高头大马的蒙古兵，蒙古兵们手中拿着刀、箭、鞭子，人人脸上透着凶悍、恶意。 那些流民一个个被他们圈在路中间，走也走不掉，有些小孩已经被吓得哇哇大哭，有些妇女脸上满是害怕、绝望之色，那些上了年纪的老人皆是愤愤。 “鞑子畜生！你们侵犯我大宋疆土，总有一天会不得好死！”流民中有一人大声骂着，亡小莫看了过去，只见此人看起来比较狼狈，发丝散乱，不过从其破烂的衣服上却可以看出，此人以前定然有一定的身份地位。 不过他骂的这些话鞑子们听不懂，鞑子兵只是将他们围住，其中两个似乎在商量着，嘴型不断变换，手中不时还带着动作，指了指那群流民。 不一会儿，鞑子兵似乎是商量好了，只见从他们中分出两人打马闯入人群，最后在人群中停下，两个鞑子兵下马，忽地从人群中各抓起一人，两个都是女人，而且还是姿色不错的女人，她们虽然身在流民中，但是衣着还算齐整，形容还算干净。 “啊！”一声女子的尖叫。 “不要！小姐！你们快放开我家小姐！” 那两个女人都被鞑子兵拖着往人群外面走，但是她们哪里肯依，拼死不从，奋力挣扎。不过她们的力气又怎能拧得过那两个鞑子兵？无论她们如何挣扎，还是被一路拖着往外走去。 远处看着这一幕的亡小莫微微皱起了眉头，他见那两个女子的身影似乎有些熟悉，只是一时又难以想起来。就在这时，脑中记忆一闪而过——是她们！ 他正要出手，忽听一道呼啸之声响起，只见自官道旁的灌木丛中飞出一道影子，这道影子很快，刚从灌木丛中飞出便掠过了两个鞑子兵的脖颈，接着那两个鞑子兵毫无征兆的倒了下去。 见到情况有变，亡小莫又放下了刚刚抬起的手。那些鞑子兵见自己这边忽然死了两个人，纷纷警戒起来。只是他们刚刚握紧手中的武器，一道刚猛的刀气便化形而出，刀气摧枯拉朽，所过之处无物能挡，那些骑坐在马背上的蒙古兵纷纷被击得倒飞出去，落在地上大口喷血。 还不等那些受伤的蒙古兵重新站起身来，那道先前杀了两个蒙古兵的影子顿时一定，现出一个女子的身形。然后亡小莫看见她脚下一晃，折返身子挺剑便刺死了那些无力抵抗的蒙古兵，下手干净利落，丝毫不拖泥带水。 这时路旁的灌木丛中再次走出一人，其人高大挺拔，脸上透着憨厚之相，他手上拿着一柄造型奇特的宽刀，卖相不俗，刀锋透着森冷的寒光，一看就是吹毛断发之物。 “二姐，这些人你打算怎么安置？” 女子转过身来，对他说：“现在我们自己都无处可去，给他们些钱物让他们自行逃生去吧！” 这时躲在暗处的亡小莫心中又是一讶，这个女子他也认识，仍是他在梦中见过的。 “噢。”男子从肩上取下一个包袱，打开包袱拿出一些金银财物，然后一一给那些流民分了。 那些流民见到二人不仅救得自己性命，而且还要给他们分遣散费，高兴之余又是感激，不停地对两人磕头拜谢。过了一会儿，等那些流民都散去，原地只剩下了那一对男女，还有就是先前被蒙古兵拖出人群的主仆二女。 那主仆二人正要过来向两人道谢，忽然那持剑的女子淡淡开口，声音却极为洪亮：“阁下看了这么久，是不是应该出来了？” 亡小莫知道她说的是自己，因为他从一开始就没有特意隐藏身形，女子能发现暗处的他，自然不是没有可能的。至于那个憨厚的男子，他心思应该比较粗，所以在女子叫破亡小莫身形之后，他脸上的表情显得有些惊讶。 亡小莫神色漠然地从暗处走出，看到他，那持剑女子目光微微一凝，握剑的五指不由紧了紧。她从亡小莫身上感受到了一种压力，那是一种只有面对她父亲时才能感受到的无形压力。 这是一个高手！这是她心中对亡小莫的第一印象。 那个拿刀的憨厚男子面色也是非常凝重，他虽然没有他二姐那么聪敏，但是他扎扎实实苦练之下倒也学得了父亲的七八分真传，论武功，他跟二姐比起来也能勉强打个平手。 见到亡小莫的时候，武者的本能告诉他，这是一个厉害的角色。因此他有些担心地看了一眼身旁的二姐，眼前这人敌友不知，一会儿若是起了冲突，他一定不能让自己的二姐受到伤害。因为在这个世界上，他现在只有二姐这一个亲人了。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 ———— 第一百一十五章 相知不熟，偶闻绝情谷 “敢问阁下大名？”女子见他走出来后，握剑抱拳问道。 “亡阳殇。” 亡小莫神色始终漠然，好似这世间没有任何事能在他心里引起一丝波澜。他站定在几人面前，目光盯着虚处，没有看向任何一个人，也没有说话，因为他什么也不想说。尽管他在梦中曾见过三女，此刻若是换做任何一人，恐怕都会在心里有些小小的激动或是涟漪，但是他没有，一个将自己的心沉浸在茫然中的人又能指望他对周遭事物激起多少情绪呢？ “亡阳殇？”女子听了他的名字后先是沉吟，随后眼中闪过一抹疑惑之色。 她总觉得这个名字有些熟悉，似乎在什么地方听说过。但是她寻遍了脑海中的记忆，仍然想不起半点相关联的线索。 就在她打算放弃继续想下去的想法时，她身边的男子忽然惊呼道：“我想起来了！二姐，娘是不是说过，大姐曾经喜欢过一个叫亡小路的前辈，他跟爹娘是同辈，后来与江湖上的女魔头李莫愁结为夫妻，诞下一子就叫亡阳殇！” 女子经他这一提醒，眼中顿时露出恍然，显然她也想起来了。她脸上神情先是一喜，但是随即又黯然下去，面有悲戚之色。 “二姐，你怎么了？” “没事，我没事！”女子连忙敛去脸上的悲色，她刚刚是不由自主想到了数月前死去的父母，一时之间心下十分难过。不过此刻并不是伤心难过的时候，因此她很快就平复了心境，然后又对亡小莫问道： “不知阁下是哪个wang？” 亡小莫自然听到了男子先前的那番话，他也猜到这两人可能与自己的父母有关，但是他对此却并没有多少兴趣，不过他还是对女子的问题做出了回答： “未亡人的亡。” 她心道果然！接着又问： “不知尊父是否是亡小路？” 这一次亡小莫没有回答她，而是转身准备离去。 见他要走，女子又说：“不说话就是承认了？说起来我们两家颇有渊源，所以我要提醒你一下，如今襄阳已破，江北之地尽数纳入蒙古版图，不知你往北走是准备去哪里？” 亡小莫脚步一顿，女子见了继续道：“不若你将自己要办的事说出来，我跟破虏或许能帮到你。” “那位公子，这位姐姐说的没错，我跟小蝶就是从北边逃亡过来的，那边已经沦陷，千万去不得呀！”这时那被救下的主仆二女中的一女也站出来说话了。亡小莫不用回头，只听声音也能知道她是谁，正是自己曾经在梦中见过的、与他有绣球姻缘的周幼娘。 亡小莫本不想理她们，但是他忽然想到了什么，于是转身对那持剑女子问道：“黄襄，你认为人活着是为了什么？” 他这突兀地一问，把女子问得一愣。她有些不明所以，还有些奇怪他为什么要叫自己“黄襄”？但是在想了想之后，她还是回答道：“活着是为了责任，好好地活着既是对自己负责，也是对家人负责。” “对自己负责？”亡小莫眼中的茫然仍然没有散去，但是他似乎从中找到了一丝活下去的理由。他还想继续问些什么，忽然他察觉到远处传来轻微的马蹄声。 “不好！蒙古兵来了。”女子脸色一变，她回头对自己的弟弟还有那主仆二女说：“我们现在必须马上离开，否则蒙古兵一多，我们就逃不掉了！” 说完之后她又把目光看向亡小莫，然后也对他建议道：“亡公子，不知你是否要与我们一起？” 虽然她已经知道了亡小莫的身份，也知道他的父亲跟自己的爹娘之间有极亲密的关系，但是两人却从未认识，所以她只好对亡小莫称呼亡公子。 亡小莫迟疑了一下，他虽然生无可恋，对生活失去了追求，人生没有了方向。但是他却也并不想沾染过多麻烦，他不想有人打扰自己，他宁愿一直浑浑噩噩下去。而那些即将到来的蒙古兵就是麻烦，所以听了黄襄的话后，他仅仅只是迟疑了一下，然后就点了点头。 于是五人一起从官道转入林中。那些骑马的蒙古兵速度一定非常快，如果他们直接从官道上离开的话，要不了多久肯定就会被追上，所以他们宁愿走没有路的树林，就算因此而给蒙古兵留下指引的印记，他们也自信能够凭借着树林的隐蔽性而逃脱。 事实证明他们的选择是正确的，因为他们离开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发现有蒙古兵追上来，直到…… “嘘！” 亡小莫忽然把食指竖在嘴边，示意众人噤声。他体内功力一催，顿时感觉耳聪目明了许多，然后他仔细倾听，前方的树林之中顿时传来簌簌之声。 这种声音要么是有人在前方的树林之中行走，要么是有猛兽在林中游荡。声音渐渐靠近，这时其他人也都能够听清楚了。忽然簌簌的声音一止，就在众人奇怪之际，一段对话传入他们的耳中： “阿游，没有到外面的世界这么有趣，虽然不太安全，但是比咱们绝情谷要好玩多了！”这是一个女人的声音，听起来甜甜的，清脆悦耳。 “那是当然了，阿秀，我说外边好玩就一定好玩，从小到大，我哪一次骗过你？”一个男子的声音响起，这道声音虽然要比那个女子的声音略粗了一些，但是从声音中可以听出，这是一个年轻的俊小子。 “阿游，你说我们私自出谷这事要是被谷主知道，会不会被责罚？”女人的声音中透着担心。 “她不会知道的！” “为什么？” “谷主事情多着呢，哪会在意我们两个的事情？” “可是我们已经出来三天了。” “那如果真被问起，我们就说是去采药了。” “好吧……” 两人的声音靠近后又渐渐远去，亡小莫跟黄襄四人从灌木丛中现出身形来。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那个被黄襄叫做破虏的男子说道： “二姐，那两人不是蒙古兵，我们走吧。” 黄襄想了想，然后说：“先不急，这荒山野林中出现两个人本身就不对，走！我们跟过去看看。”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 ———— 第一百一十六章 策灵觅踪，曲流现新径 亡小莫几人跟着那一男一女两人一路来到一条溪边，但是就在他们一眨眼的功夫，那对男女竟然就从他们眼皮子底下消失了。几人从树后现出身来，快步跑到溪边，看着前方被小溪拦住的去路，还有那重重叠叠的山崖峭壁，这里已然是一条绝路。 “二姐，人呢？”那个叫破虏的拿刀少年站在溪边瞧了瞧，转头对身后的黄襄问道。 黄襄看了看周围的地势，又敛眉沉思了一会儿，然后猜测说：“这里肯定有什么密道，他们两人一定是从密道离开了。算了，既然人跟丢了，我们还是走吧！” 那对男女本就与他们没有任何关系，他们也从来不认识那对男女，只是机缘巧合之下撞见二人鬼鬼祟祟，于是出于好奇跟了过来，如今既然人已经跟丢了，那也没必要再纠结于此。 说完她正要转身往回走，忽然一旁的周幼娘惊呼道： “亡公子，你这是干什么！” 闻声黄襄与破虏都齐齐扭头看去，但见此时亡小莫正手掐印诀，嘴中念念有词，有点像是道士做法。紧接着令几人震惊的事情发生了，只见周围的树枝全都无风自动，慢慢地指向了同一个方向，那里正是溪流的上游。 “这是……”黄襄惊疑的同时又有些不解，她不知道亡小莫这是在做什么。 “他们是沿着溪流溯流而上的。”亡小莫淡淡地开口回答，于此同时，那些仿若有了意识的树枝在一阵哗哗声之后又恢复了原样。 黄襄想了想，问：“是这些树枝告诉你的吗？” 亡小莫不答，脸上只是一片平静。黄襄见此也没有再问，她知道这可能涉及到亡小莫自身的秘密，所以她明智的选择了不问。只是她的心底还是闪过一丝疑虑，在她爹娘曾经的叙说中，亡小莫的父亲亡小路虽然武功不俗，但是却从未听说他有这样的诡秘术法，难道这个白鬓青年并非是那个亡小路的儿子？这一切都只是自己想错了？ 随即她又甩了甩头，将心中这一丝疑虑打消了。先不说这天下姓亡之人本就没有，自古至今，她也只听说过亡小路这一人而已。况且先前她曾问过亡小莫，问他是否是那个亡小路的儿子，但是亡小莫却沉默不答，这不是在默认她的猜测是对的吗？ 此时她有些好奇，好奇亡小莫的这种超乎常理的术法究竟是怎么来的，她在心底打定主意，若有机会的话，她一定要好好请教请教。 “破虏，你去砍些木材过来，我们一会儿做一个木筏继续追上去！”黄襄对其二弟吩咐道。 “是！二姐。”破虏应了一声，然后就拿着手中的大刀走到一边砍起树来。 不多时几人就做好了两艘小木筏，将木筏推入溪流中，黄襄跟其弟站在前面的那艘木筏上。周幼娘看了看只有一人站着的后面一艘小木筏，咬了咬牙，于是带着她的丫鬟小蝶走了上去。 “亡公子，此番还请多多照顾！”周幼娘双手置于左腰，对着亡小莫微微一福，亡小莫则是看也没看她一眼，目光一直空洞无神地盯着别处。见此，礼罢的周幼娘又咬了咬唇，看起来有些委屈的样子。 也是，周幼娘生在富贵人家，从小受人尊敬。如今虽然遭了难，但是她的性子依然是高傲的。现在见亡小莫对自己的行礼视若无睹，她怎生不感到屈辱、愤懑？不过她并非斤斤计较之人，她虽在闺阁长大，但是她通读经史、饱读诗书，她的心胸不可谓不宽广，所以微微一气之后便想通了，遂不再计较此事，而是拉着丫鬟周小蝶的手一同静立筏上，欣赏起这水泽之美来。 看着看着她忽然发现了一点不同，前方黄襄姐弟俩所乘的那艘木筏有破虏使力划水行筏，速度不可谓不快。但是自己三人所乘的这艘木筏并无人划水，也无人掌筏，不过速度却并不比前方的那艘慢，反而有一种顺水行舟的惬意感。 看到这里，她哪里还不知道这一切都是眼前的亡小莫在搞鬼，周幼娘心底不禁又对他的高深莫测加深了一层认识。 几人在木筏的承载下沿着水流行出里许，前方水道忽然曲折，崖壁耸立阻止了去路。黄襄令其弟停住木筏，然后等亡小莫几人赶上来后，问： “亡公子，这里好像没有去路了！我们该怎么做？” 亡小莫一直无神的双眼这才动了动，然后看了一眼眼前的局势，然后在众人的目光注视下，再次掐诀念咒。随着他的咒声念起，几人突然发现水下颜色渐渐黑了起来。就在他们不知所以之际，那片黑色愈来愈近，渐渐地，他们发现那竟然是一群背脊乌黑的鱼！ 鱼群出现之后，立时朝着一片藤蔓游了过去，那片藤蔓郁郁葱葱，依附在一面山壁之上。在几人不解的目光下，亡小莫内力一催，脚下木筏瞬间跟了上去。经过那面被藤蔓遮掩的山壁时，亡小莫眼睛都没有眨一吓，任由自发行进的木筏一头向着山壁撞了过去。 周幼娘与亡小莫同乘一艘木筏，看到这里时心底自然是怕的，但是她修养很好，同时这一路来也见识过亡小莫显露的神迹，所以本着对亡小莫的信任，在木筏与山壁撞上的那一刻，她闭上了眼睛。 不过她那丫鬟周小蝶就没有那么淡定了，只听那小丫头一声尖叫，瞬间划破了这片空旷幽静的水泽。只是这尖叫声来得突然，去得也突然，仅仅是叫出来的瞬间就突然没有了，好像被人生生掐断了似的。 周幼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赶紧睁开眼睛去看，她发现自己的丫鬟张着嘴巴在那里发不出声来，脸上表情也是惊慌不已。她连忙转头看向亡小莫，只见他一只手伸出，指着的正是丫鬟周小蝶。 她哪里还不明白这就是江湖中人常用的点穴伎俩，于是连忙说道：“亡公子，这……你这是……？” 亡小莫眼睛看着前方，注意力却不知神游何处，嘴里淡淡地说：“你放心吧，她的哑穴半个时辰后就能自行解开。” 听了他的话，周幼娘这才松了一口气。放下心来之后她忽然发现周围环境不对，因为这里已经不是方才所见的开阔水泽，而是变成了一条窄小的水道，两边是青石崖壁，崖壁上挂着青绿而富有生机的藤蔓。 正疑惑间，身后忽然传来黄襄二人的呼声： “亡公子！原来你们没事呀，刚刚这位姑娘的尖叫声戛然而止，我二人还以为你们出了什么事呢！”说话间，黄襄二人所乘的木筏顺着水流徐徐向他们行来。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 ———— 第一百一十七章 情花之毒，小莫见绿萼 “黄姐姐，你们也来了！”周幼娘见到黄襄二人，心中更是安定了几分。 黄襄微笑着对她点点头，然后又把目光看向亡小莫，嘴上说道：“亡公子真正是好手段，这等驱策万物之力不知是何人所教？我记得乃父并无此能耐。” 亡小莫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并不说话。 见此，黄襄又笑了笑，然后说：“罢了，既然亡公子不愿说，那我不问就是了。” 说着她又看向身边的破虏，然后道：“走吧！我们沿着这条水道一直往前，应该就能达到那对男女口中所说的绝情谷了。” 于是几人站在木筏上任由水流带着他们一路往前而去。 在外面时他们是溯流而上，但是闯入这条窄小的水道之后却是顺流而行。不多时，他们来到一处郁郁葱葱的古林之中，不远处一艘小船停靠在岸边，一条草木掩映的小道从停船处一直延伸出去，深入古林深处。 “看来就是这里了。”黄襄看了一眼前方的那艘小船，然后转头对身边的破虏说：“破虏，就在那艘小船旁边靠岸！” “知道了，二姐。” 两人把木筏停好之后，亡小莫三人所乘的木筏也到了，他们走下木筏，黄襄就对亡小莫说：“亡公子，我们是在此休整一番还是……” 亡小莫没有用话回答，而是用行动告诉了她，他当先一步迈出，走到众人前面。黄襄见此，含笑摇了摇头，然后用眼神示意众人跟上。 没过多久，他们走出了那片古林，紧接着出现在众人眼前的是一片花海。 “哇！好美呀！”看到这片花一样的海洋，周小蝶瞬间兴奋了起来，她情不自禁地叫出了声。 “是呀，这里可真美！”周幼娘也面含微笑，看着这片仿若仙境一般的花海，她眼神都变得有些痴迷了。 “二姐，这里是什么地方？怎么这么多花啊？”破虏看着这片花海，用手挠了挠脑袋，然后看向身边的黄襄，对她不解地问。 “我也不知道，”黄襄摇了摇头，跟着又说：“不过可以肯定的是，这里的花一定是那些绝情谷中之人所种。” 说到这里她仿佛发现了什么，眼睛一亮的同时她伸出晶莹白润的手指着远处：“快看，那边似乎有一个村庄！” 亡小莫也顺着她手指着的方向看去，极远处，在花海的边缘地带果然有点点黑斑，看起来像是房屋的形状。 “走！我们过去看看。”黄襄说着，自己先踏前一步走在了前面，亡小莫跟破虏正要跟上，忽然听见周幼娘一声惊呼：“哎呀！这花有刺！” 听见她的惊呼，周小蝶连忙上前问道：“小姐，你怎么了？” “没事儿！就是破了点皮。”周幼娘微笑着摇了摇头，然后说：“我们走吧！” 黄襄一见没事，于是转身就要继续往前走，却听亡小莫这时淡淡说道：“这可不是什么小事，此花名为情花，花萼有刺，被刺中者即中情花之毒。” “啊！有毒？那怎么办？”周小蝶一听他这话，立时就慌了，她托着周幼娘受伤的那只手左看右看，不知该如何是好。周幼娘也是一样，虽然脸上表情看起来比周小蝶要镇定，但是眼神之中的慌乱之色仍是不少。 “亡公子……”慌乱之后周幼娘很快就平静了下来，平静之后她把目光看向亡小莫，正要请教他解毒之法，黄襄却抢先一步问道：“亡公子似乎对此花有些了解？” “花丛之中有紫草，名为断肠草，服之以内力化开，每三日一次，月许便可痊愈。”亡小莫没有看她们，而是率先向着村庄的方向走去。 听了他这话，周幼娘主仆二人顿时眉开眼笑，不过很快她们又愁眉苦脸起来，因为她们主仆二人皆是不懂武功的普通人，没有武功何来内力？ 黄襄看出了她心中的担忧，于是微笑着对周幼娘说：“幼娘妹妹，你不必担心，内力我跟破虏都有，若是需要，我姐弟二人会帮你的！” “那就多谢黄姐姐了。” 黄襄抿嘴一笑，对她解释说：“其实我姓郭，不姓黄。” “啊？那亡公子他……”周幼娘诧异地看着她，然后又瞥了渐渐走远的亡小莫一眼。之前周幼娘被黄襄救下的那刻只顾着感谢，尚未问及恩人姓名。随后黄襄道破亡小莫行藏，亡小莫又叫她黄襄，所以周幼娘以为这位恩人名字就叫黄襄，没想到事实并不是这样。 黄襄轻笑一声，然后说：“我也不知道他为何叫我黄襄，不过我娘姓黄，他把我叫成黄襄倒也有几分道理。” “原来如此！”周幼娘点点头。 黄襄在情花丛中看了看，果然看见情花树下长着不少紫色小草，于是走过去小心采下，然后对周幼娘说：“幼娘妹妹，你所中之毒耽误不得，我们快些赶到前方那个村庄里，然后我助你将这断肠草服下。” “好。”周幼娘面色感激地应声点头，于是几人朝着走远的亡小莫追去。 随着他们渐渐靠近，谷中的人也发现了他们这群外来者，那些人看到亡小莫等人后，纷纷丢下手中的农具跑回了家，看到他们奇怪的举动，破虏挠了挠头，不解地问：“二姐，他们为什么要跑？我们又不是恶人。” “也许这里不常来人，我们突然闯进来把他们吓着了。”周小蝶在旁说道。 黄襄把目光看向亡小莫，对他问：“亡公子，你认为呢？” 亡小莫不答，而是继续往前走着。 不多时，村庄里走出一群人来，为首的是一个貌美女子，年龄看起来大概在三十到四十之间。簇拥在她周围的是一群绿衣男女，手中都拿着刀剑等武器，一双双看向亡小莫等人的眼睛中充满了戒备之色。 “贵客远道而来，绿萼有失远迎！” 双方尚有一段距离，为首的那个女子便高声打起招呼来，其人声音清脆悦耳，若枝头黄鹂鸟的啼鸣，闻后令人心神愉悦。 亡小莫走到她面前后还未说话，女子又是一惊，讶道：“亡大哥？” 随即女子又感觉不对，因为眼前的青年虽然与她亡大哥长得有七分相似，但是两人气质却截然相反，并且眼前之人太年轻了。于是她又疑惑地看向亡小莫，问： “不知这位公子……”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 ———— 第一百一十八章 入谷主府，有趣的主仆 “绿萼姨？”亡小莫询问似的目光看着眼前这个三十多的女子。他其实从未见过绝情谷中的绿萼，但是他以前听他爹亡小路提起过，所以当听到那对叫阿游阿秀的男女提到绝情谷时，他心里便有了跟进来看看的想法。若非如此，他又怎会这般出力寻踪觅迹跟过来。 听了他的称呼，公孙绿萼先是一愣，随即又是恍然。当年亡小路在临安与赤练仙子成婚，她亦曾带着绝情谷众人去道喜过，后来听说一年内两人便生了个男娃，如今想来就是眼前这个酷似亡大哥的青年了。 后来亡小路一家离了临安隐居无忧谷，渐渐地双方的联系就少了，不过她一直记得当初亡小路对她的好，所以这么多年来她也一直把亡小路当做疼她爱她的大哥，期望着有朝一日能够再相见。 “你是亡大哥的孩子吧？”公孙绿萼微笑地看着他，然后又看了看亡小莫身后的几人，见没有亡小路，于是就问：“你父亲呢？他怎么没来？” 亡小莫脸上的神色柔和了几分，他记得父亲对他说起这位绿萼姨时脸上不由自主流露出的亲切，所以他也一直在心里把这位未曾某面的绿萼姨看做是他的重要亲人。面对别人他可以冷面相对，但是面对亲人时他却不能这样做。 最初他并没有想起自己还有这么一位“亲人”，毕竟从来没有见过，所以忘记了也是正常，但是听到阿游阿秀提到绝情谷时，他却忽然记起来了，于是心里就生出了来见一见的念头。 其实认真地算一算，他在这个世上的亲人恐怕也只有眼前这个陌生而又熟悉的绿萼姨，还有那不知是否如梦中一般在武陵山一带隐居的二师姐了吧。 “绿萼姨，我爹娘早在多年前就破开空间前往其他世界了，所以这一次来的只有我自己，让你失望了。”亡小莫说着微微低头下了头，神色间有些复杂。 到此时，他其实是有怨他爹娘的，若非是他们弃下一家人离开了这个世界，自己身上的心蛊就算发作也不会要了姐姐跟二娘她们的性命。可如今……说什么都晚了，他已经无颜去见二师姐，也没了打开虚空甬道寻父母的心思，心生茫然的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活着该干些什么。 不过这一次偶然来到绝情谷，他倒是又有了另外的想法。 “亡公子，原来你与此地主人认识啊！还是亲戚关系。”黄襄见两人竟然聊起天来，于是在旁微笑着问道。 亡小莫看了她一眼，淡淡回答：“其实你跟你爹娘都来过这里，不过那时候的你还在你娘肚子里，所以你不知道罢了。” “真的吗？我娘怎么没有跟我说起过？还有，你好像比我要小上几岁吧，你为什么知道？”黄襄来了兴趣，于是来到亡小莫身边对他问。 “你娘没跟你说而已，这些都是我爹跟我说的。”亡小莫回答，然后又看向公孙绿萼，说：“绿萼姨，不请我去府上坐坐吗？” “对对对！看我，一时激动都忘了，”说着她正要招呼亡小莫随她去谷主府，但是张着嘴却突然发现自己不知道亡小莫的名字，于是对他问：“侄儿，你还没告诉绿萼姨你的名字呢！” 亡小莫含笑说：“我名叫小莫，字阳殇，绿萼姨你叫我小莫就好，我爹娘他们都这么叫我。” “那小莫你随我来，我们到府中再聊。”说着她又看向黄襄等人，并对众人邀请道：“你们是小莫的朋友吧，也一块儿来吧！” 一路上亡小莫跟公孙绿萼有说有笑，惹得跟在一旁的黄襄等人诧异不已，她们自遇见亡小莫以来，亡小莫给她们的感觉一直都是沉默少言，能不说话就不说话，她们以为亡小莫本身的性子就是这样，但是没想到他与这个女谷主一见面就相谈甚欢。 这实在是惊掉了她们的下巴。 谷主府，接客的大厅中，公孙绿萼坐在上首的主座上，两边是排开的案几，亡小莫与黄襄等人分散坐在案几前。他们身前的案几上摆着茶水、点心盘子，不过点心盘子里不是点心，而是花瓣。 看着那些花瓣，黄襄几人都是睁大了眼睛，除了亡小莫比较淡定之外，她们都你看我看你，眼里充满了疑惑。 最后实在忍不住了，丫鬟周小蝶低声问自己小姐：“小姐，这些花瓣是做什么的？” 在场的除了她们主仆二人是普通人外，其余的都是身怀武功的半个江湖人，耳力不可谓不好，尽管她极力压低了声音，但是公孙绿萼等人还是听见了。于是公孙绿萼微微一笑，向她解释说：“我们绝情谷自祖代迁至这里便立下规矩，凡谷中之人都享素食，这绝情谷中情花最多，所以我们也都以这情花为主食。” 说到这里她顿了顿，然后继续道：“虽然这项规定在十多年前就已经废掉了，不过以情花为食已经成了我们谷中弟子的习惯，所以若有招待不周之处，还请几位见谅！” “啊？”听了公孙绿萼的话，周小蝶长大了嘴巴，她非常惊讶地说：“以花为食？这能行吗？” 公孙绿萼含笑不语。 “小蝶，既然这是人家谷里的习俗，你就不要多说了，她们吃得我们就吃得，这花看着这么美，味道应该不错，快尝尝！”说着周幼娘自己拎着一片花瓣放进了嘴里，细细咀嚼之后脸色顿时变得怪异之极。 “怎么样？小姐，好吃吗？”周小蝶见自家小姐吃了一片之后面色有些古怪，但是却看不出是喜欢还是不喜欢。 周幼娘看了她一眼，本想摇头，但是她眼珠子骨碌碌一转，顿时点了点头，回答说：“嗯，味道还不错！” 听了她的回答，周小蝶不疑有他，也跟着拎起一片花瓣送进嘴里吃了起来。她刚嚼了几下，花瓣里的汁液就被嚼了出来，顿时苦涩溢满了整个口腔。她脸上表情也随之变成了苦瓜状，紧接着她呸呸几下把嘴里的花瓣吐出，然后苦着脸抱怨道：“小姐，你骗我……！”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 ———— 第一百一十九章 琴声引变，初触往年迷 亡小莫一行人在绝情谷中住了下来，这日，谷主府东边的院子里传来一阵琴声，琴声时而如淙淙流水，叮咚悦耳，时而又像空谷幽兰，不似人间之音。亡小莫因为心情有些烦闷，正想着出去走走，听到这阵琴声之后，他脚下方向一转，顿时朝着东院走去。 东院是公孙绿萼住的地方，平日里亡小莫一行人轻易都不会过来的，一来是众人是客，冒然出入主人住处不是什么礼貌的事情，二来则是因为公孙绿萼是一女流，不便多加打扰。除非是其亲口传话，否则便是亡小莫，他也不会想着过来东院这边。 不过今天他并没有想那许多，因为这阵琴音确实将他吸引住了。 亡小莫武功之高已达绝顶之境，是以他走起路来也是落地无声，当他走到院子门口的时候，看见里面的绿萼姨正弹得入神，于是他振身而起，无声无息间落在了一间房屋的顶上。然后静静的感受着这难得的仙音。 在幽幽琴声下，叶云原本烦闷的心情变得宁静起来，他的心田仿佛撒上了一片甘露，愉快万分。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在肉眼看不见的维度，这仙乐般的琴声形成一串串音符，在这片空间里游窜，初时倒也没什么，但是随着音符越聚越多，扩散的范围愈来愈广，这片空间竟然现出了一丝丝的裂纹，裂缝中是灰蒙蒙，仿若吞噬万物的鸿蒙。 而这些裂缝的出现又引起了另一个变化，这个变化来自亡小莫的胸前。在他怀里，一颗毫不起眼的石珠一闪一闪的，似乎在辉映着那些出现的裂缝。不过石珠散发的光芒很微弱，是以沉浸在美妙琴声中的亡小莫并不曾察觉。 亡小莫感觉自己随着仙乐飘到了一片雾气蒙蒙的仙境之中，这里泉声叮咚，仙鹤啼鸣，远处隐隐还有仙女的嬉笑声。他沿着那嬉笑声一路寻去，到得地方时，眼前出现的是七个仙女一般的人儿，美艳得不可方物。 她们发现了他，于是上前来推着他一起去嬉戏玩闹，亡小莫一开始并不是十分情愿，只是玩着玩着、闹着闹着，他竟渐渐融入了。他与那七个仙女一般的人儿一起笑，一起闹，初时彼此之间还算恪守男女之别，有所顾忌，但是到了后来，那七个仙女便经常与他发生肢体上的接触，最后其中一个仙女的衣物突然滑落，露出一抹天蓝色的抹胸和光洁的玉臂。 场面顿时暧昧起来，叶云看着眼前那个裸臂露胸的女子，竟觉得她似乎与自己心爱的明道红有几分相像，他忍不住轻轻发出一声呢喃： “道红……” 竟不想那女子竟然回应了：“阳殇姐姐，你可算来了，我等你等得好苦！” 说着她还里慢慢向着亡小莫这边靠了过来，看那样子似乎是想要扑进他怀里的意思。 这时亡小莫耳畔又传来一声话语：“阳殇姐姐，你什么时候娶我为妻？我们说好的，难道你忘了？” 亡小莫扭头看向另一边，只见另一个身着浅绿衣裳的明道红楚楚可怜地站在远处望着他。 身后又有人说：“阳殇姐姐，我在临安过得好苦！我好想你，你快来带我走吧！” “阳殇姐姐，我对不起你，我已经嫁给张弢为妻了，我们不能在一起了……” “阳殇姐姐，你那天来看我了，为什么不带我走？难道你不爱我了吗？” …… 此时七个仙女竟然变成了七个明道红，不停地在他耳边说着话，叶云有心想解释，但是七个明道红你一言我一语，他讷讷半响愣是没有机会说出一句话来。 就在他不知该怎么办时，裸臂露胸的那个明道红突然一把将他抱住，然后低头吻住了他的嘴。在亡小莫愣神之际，明道红的舌头已然叩开了他的牙关，然后香舌如那灵活小蛇一般游动着探进了他的嘴中。 亡小莫犹豫了一下，但是很快他就控制着自己的舌头向着明道红的舌头缠了上去，然后两者纠缠在一切…… 正当他心神放松之际，突然他感觉一个东西朝着自己的紫府游来，亡小莫心中一惊，连忙用力一推怀中的明道红，同时口中大声喝道：“你是什么人？！胆敢暗算我！” 这话一说完，他眼神立即凌厉地朝着被他推出几米的明道红看去，只见眼前的明道红先是望着他一阵娇笑，接着身形一阵模糊，化作一团红色光团咻的一下飞向了远方。 眼见那女子逃走，亡小莫提脚便追，只是他刚追出一段距离，忽又停住了身形。 亡小莫神色凝重地看着眼前景物，只见他周身所处早已不是绝情谷公孙府。他的脚下是一条由无数剑光组成的河流，万剑合流之下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滚滚东流，天空中的云看起来是那样绵软，但是仔细去看就会发现，那云团的边缘带着丝丝锋芒，还有地面，原本应该是青草与泥土铺成的大地，但是这里确实由一把把寒芒遍布的利剑所拼成。 这里的一切都是由剑组成，这是一个属于剑的世界！ “剑界！”亡小莫沉声说道。 他没想到自己竟然会来到剑界。其实这个地方到底叫什么，亡小莫并不是特别清楚。他之所以说出剑界二字，是因为这个地方他父亲亡小路跟他提到过这里，而剑界之名则是亡小路自取的。 当年亡小路在江湖上闯下赫赫威名，除了自身武功高强以外，他手上的一柄神兵利器也是建功不小。那柄卖相极差的石剑虽然样式平平无奇，但是其坚硬及锋利程度，却是并不比那些精铁铸造的宝剑差，反而更甚不止一筹。 很多人都猜测亡小路手中的那柄石剑是哪来的？剑名为何？但是关于这剑的来历，世上除了亡小路自己之外，却是无人知晓。不过后来亡小莫出生后，这世上知道实情的人就又多了一个，那便是亡小路的儿子亡小莫。 而亡小莫之所以知道这些，并非是亡小路特意告诉他的，而是在亡小莫很小的时候，亡小路哄他睡觉的时通过讲个故事的方式说出来的。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 ———— 第一百二十章 万剑之河，意识体之危 当年亡小路是在琴声中无意来到了这个世界，而今时光轮转，他的儿子亡小莫也同样在琴声的指引下，来到了这个以剑组成的世界。 他环头四顾，发现远处的确像父亲所说的那样有一座大山，大山以万剑堆砌，看似杂乱无章，但是其中蕴藏的气势，却是给亡小莫以无限危险。 这个世界除却一河一山，其余皆是白茫茫一片剑光，看不到世界的尽头，分不清世界的方向。 亡小莫站在原地沉吟一番，随即便把目光转回到了脚下的那条剑河之上。父亲说过，这条河流中蕴藏着无比强大的剑意，当年他就因为境界不足，只看上一眼便感觉心中难受，而今自己看了这许多眼，却并无不适。 难道说…… 亡小莫心中想到一种可能，于是他迈出步子走到河流边上，看着那奔流不息的万剑流光，他试探着迈出一脚。 刷！ 只一下，在他脚未接触到剑河河面的时候，一道剑光从他脚腕穿行而过，鲜血顿时溢出，滴落在白茫茫的剑河之中，转瞬间又被万剑流光带向了别处。只是鲜血不是就此止住，而是不停地从伤口处流出，继而又被带走，剑河仍是白茫茫一片，纤红不染。 亡小莫赶紧收回了伸出去的脚，并且伸手在伤口周围的穴位处轻点几下，止住鲜血继续流失。 豆大的汗珠顺着亡小莫的额头滴落下来，这种疼痛他虽然能忍，但是能忍不代表疼痛就不存在，所以他的神经需要承担的刺激并不会减少，反而会比受伤后大喊发泄要来得更加多。 过了好一会儿，待疼痛缓解了不少，亡小莫这才再次把目光转向那条剑河。看着这条凶险万分的剑河，亡小莫目光闪烁几下，转瞬间便想到了法子。于是就见他伸手“嘶啦”一下从身上衣服撕下一条布片，拿着这条布片，他将自己的伤处简单包扎了一下，然后盘腿坐在河边，手上印诀一捏，顿时进入了入定之中。 入定之后不大一会儿，亡小莫眉心忽然大亮，只见金色光芒从其上溢出，紧接着一团散发着耀眼金芒的意识体飞了出来，然后变化成亡小莫的模样，只是这金色意识体变化成的亡小莫只有一个半个巴掌大小，比起亡小莫的本体那是小巫见大巫。 金色小人亡小莫在空中只停留了一下，随即他身形一晃，化作一片金光飞向了那片蕴藏着无限剑意与危险的河流。没有丝毫迟疑的，亡小莫一头扎进了剑河之中，而原本对其肉身有着恐怖伤害力的剑流在接触到意识体形态的亡小莫后，竟然直接就从其身体上穿了过去，而亡小莫的意识体每被穿过一次，也只是形体一阵晃动，随即便恢复了原样。 “果然！” 身在剑河之中的亡小莫喃喃低语道。 这个金色的意识体小人其实是他修炼九玄策后凝聚出来的意识，九玄策本就是一部修炼意识的功法，亡小莫修炼这部功法的时间长达六年之久，这期间他吞噬过春蚕的意识，还吞噬过僵尸门老祖的意识，一番消化吸收之下，他的意识不可谓不强大，但是如今全部凝聚出来，却也不过是一个巴掌大的小人而已，由此可见意识的修炼之难。 他正是见到肉身难以靠近这条杀伤力恐怖的剑河，所以才想到用意识这种介乎虚实之间的形态去接触剑河。虽然成功了，但是此刻亡小莫也并不轻松，因为这条剑河并非完全对意识没有用。河流之中蕴藏着剑意，剑流之中的光剑每从他意识体上穿过一次，便会在他体内留下一部分剑意，这股剑意极具威胁性，其凌厉程度不亚于剧毒猛兽，每时每刻都在消耗着他的意识，对他的意识体造成极大伤害，因此他并不能一直待在剑河之中。 不过他想探一探这剑河的秘密，所以他咬了咬牙，随即身子一沉，向着剑河下方沉去。 越是下沉，亡小莫感受到的剑意就越强，光剑上携带的剑意也越强，他抵抗剑意侵蚀的难度也要增加数倍。 一尺，两尺，三尺…… 直到七尺深的时候，亡小莫再也抵挡不住来自剑意的侵蚀，凝聚成人体形态的身体猛地一散，化作一团淡淡的金光，被剑河中的剑流一冲，金光愈加淡了。 忽地那团金光一涨一缩，猛地再次一聚，化作一个随时都要散去的金色人影，然后他趁着凝聚身形的势头，咻的一下冲出了这条恐怖万分的剑河，回到了亡小莫肉身眉心的紫府泥丸宫中。 他的意识一回归，肉身立刻便有表情浮现，先是眉毛微颤，接着便见其眉头紧紧蹙起，似乎有极为难办的事情在他体内发生。 紫府泥丸中， 意识体的亡小莫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身体状况，只见金色的光芒时而耀眼时而黯淡，先前在剑河之中勉强凝聚成形的身体也是一副不稳定，随时可能溃散的样子。 看到这种情况，他不禁苦笑一声，不作不死，大概说的就是他刚刚的行为了。原本什么事也没有的他，因为一时好奇想着一探剑河之秘，结果将自己弄成现在这个样子。意识可以说是人体灵魂的灵魂，如果他的意识在这里出现问题，那么他毫不怀疑他的生命会就此终结。 “罢了！如果老天真要将我的性命收走，那便也由他，反正这个世界也没有多少让我留恋的东西。” 想到这里，亡小莫盘腿一坐，开始静心对付起那些因剑光穿过而留在意识体中的剑意来。 这些剑意极为顽固，也极为厉害，亡小莫尝试散掉意识形体，准备将之驱除，但是当他意识再次聚合成形时，那股剑意却依然存在，如同跗骨之蛆，它们根植在亡小莫的意识体深处，已经与亡小莫的意识成为一体。 （这里有一点要说的是，亡小莫主动散掉意识形体与被剑光逼散形体是不一样的，主动散掉的形体当他再聚时仍然是不变的凝练程度，但是被剑河之中的剑光穿行逼散，那么他再聚形体时其意识形体的凝练程度就会有所不同，如果严重的话，甚至连形体都聚不起来，没法凝聚的意识就会随着时间渐渐消亡。） 若是两者真的一体也就罢了，但是这些剑意却是如同那梗在喉咙的鱼刺，对于亡小莫的意识体来说，它们只是一种异物，不能带给他任何好处的同时，还会时刻散发着剑意侵蚀他的意识，如果不设法清除，那么时间一久，亡小莫的意识就会被侵蚀干净，而他也就真的死了。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 ———— 第一百二十一章 重新炼化，危机已解除 既然无法清除这些剑意，亡小莫当下做出决定，他要把这些剑意融合，让其成为自己意识的一部分，为自己所用。 想到就做，亡小莫先是从那些滞留在自己意识体内的剑意中选择了一团最小的。其实剑意并不是有形的，只是当那些河流之中的光剑穿过他的意识体时，被穿过的那一部分意识便会染上剑意，由此那些染上了剑意的意识也就不再受他控住，从另一个方面来说，那些意识已经不能算是他的意识了。 只是它们本是亡小莫自己的意识，所以即便是被异化，被剑意侵染，它们依然与亡小莫的意识紧紧结合在一起，这也就为剑意的继续侵蚀提供了机会，这也是剑意在他意识体内如同跗骨之蛆的根本原因。 选中这团最小的被剑意侵蚀的意识后，亡小莫开始尝试恢复自身与那团意识的联系，只是任他发出无数的指令，那团意识根本就是对他置之不理，所有的指令都石沉大海，没有起到任何效果。意识是一种介乎于虚与实之间的存在，当意识的主体想要聚拢这些组成意识体的意识能量时，会发出一种类似于神经系统中介质的存在，正是因为这些介质，所以意识的主体对组成意识体的意识能量才能控制得如使臂指，比起肉身状态下控制四肢活动还要更甚一筹。 只是这团被剑意侵蚀的意识能量到得现在也只是一团能量了，它除了与亡小莫的意识同出一源，仍然存在能量上的联系以外，在从属上已经可以说完全脱离了关系。 锁定这团最小的剑意之后，亡小莫开始试图一点点渗透它，一开始无论亡小莫如何侵入，都无法对这团失去联系的意识能量勾起哪怕一点点的波澜。但是他并没有放弃，因为他的生死存亡就在这个关键的点上，他只有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勾动这团因剑意侵蚀而失去联系的能量团，只有掌握了掌控这种被侵蚀的能量团，彻底炼化炼化它们为自己所用，这样自己才能不受到剑意的威胁。 抱着这样的心态，亡小莫不死不休地努力着。一方面他要竭力抵制着那些剑意的继续侵蚀，另一方面他还要分出心神去对付已经被侵蚀的意识能量团。疲惫不断涌来，不知过了多久，就在亡小莫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忽然他察觉那团被侵蚀的意识能量有了一丝松动。他赶紧加大力度，将所有能调集的心神都集中在那个突破口上，打算一击得手。也因为这一下心神的运用，那些被他死死固守的没有被侵蚀的意识能量又被侵蚀了几分。 不过这一切都是值得的，因为他这一击非常成功，那个松动的突破口在他的集中攻势下就像破防的水闸一般，一下就被冲垮了，那团被剑意侵蚀的意识能量转瞬间就被他掌控了三分之一。不过这些显然是不够的，因为这只是那些被侵蚀的意识能量中最小的一团，在这之外还有无数团比它大得多的被侵蚀的能量团，这些都需要亡小莫去一一解决。 而且，刚刚因为他将心神基本上都集中在了突破松动口上面，剑意的侵蚀又更进了一步，在刚刚的过程中，被侵蚀的比起他重新掌控的要多得多。 不过有一点是非常值得肯定以及高兴的，那就是亡小莫掌握了炼化控制被剑意侵蚀的能量团的方法。有了这一点保障，亡小莫可以说就基本是立于不败之地，就算他的意识体全部被剑意侵蚀殆尽，他也不会死了。 除此之外，亡小莫还察觉到了一个好处，那就是亡小莫发现，这些被剑意侵蚀的意识能量团中蕴含着极为凌厉的剑意，这些剑意即便是在能量团被他重新掌控后仍然不会消失，它们似乎已经与那些能量团融为了一体。发觉这一现象后，亡小莫果断作出了决定，他瞬间撤掉了自己的心神，将心神全部集中在那团被他掌控炼化的小的意识体上。 由于他的心神撤掉，那些原本被他紧紧守住的尚未被侵蚀的意识能量瞬间就被洪水般的剑意侵蚀殆尽，而他的心神只能龟缩在那团被他炼化的带有剑意的小意识能量团上。 此时的亡小莫就像一羽无根的浮萍，置身在剑意的汪洋大海中，风雨飘摇。 不过这些剑意如今已经对亡小莫没有了威胁，虽然它们依然凌厉，亡小莫心神接触到这些剑意时仍然感觉非常的不适，但是剑意对他的威胁从根本上来说就是侵蚀他的意识体，而今他连被侵蚀的意识都能掌控，所以他已经没有生命威胁了，没有生命威胁，又何惧这些剑意呢？ 现在他还有一件事要做，那就是将这些被剑意侵蚀的意识能量全部重新掌控回来，只有如此，他才能毫无顾虑。因为他不知道这些没有被掌控的意识能量会否在某一个时机突然暴动，如果不将之掌控就置之不理，那么将来的危险是不可预知的。 时间一点点过去，因为亡小莫已经掌握了掌控这些被侵蚀的意识能量的方法，所以彻底掌控这些意识能量只是时间问题。不知过了多久，当最后一团被侵蚀的意识能力重回他手中时，亡小莫终于在心里轻轻舒了一口气。 这一次的经历看起来有惊无险，但是只有亡小莫自己知道，这次的事情是多么的危险，假若他在事情发生的过程当中稍微有些处理不当，那么他现在是否还活着都是一个问题。 缓缓睁开双眼，入眼的依然是一片白茫茫剑光，这些剑光有些是剑体本身所散发，有些则是剑身平滑的镜面所反射。 亡小莫盘坐的双腿一动，就准备站起身来，不料身子刚拔起一半，他身体一斜，差点歪身跌倒。亡小莫踉跄着稳住身形，眉头立即就是一皱，他发觉自己对身体的控制竟然有些生涩，这让他感到非常费解。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 ———— 第一百二十二章 择剑取意，周幼娘来访 “怎么会这样？” 亡小莫喃喃自语道，他试着抬脚迈步，发现自己对身体的控制的确不如以往熟练。不过这种不熟练只是一时的，随着他活动开来，他对身体的掌控也逐渐恢复。 “看来是意识的原因了。”刚刚自己的意识经历了一番脱胎换骨的变化，这些变化有可能就是导致自己对身体控制生涩的原因。 想明白这点，亡小莫站在原地沉吟一番，随即迈出脚步向着那座大山走去。虽然他已经知道上面只有一个剑台，剑台上除了十三柄形态各异的剑之外并没有其他的什么东西，但是父亲曾经说过，他当初就是拔掉了十三柄剑中的一柄，所以才得以离开，而今看来，为了离开他也不得不去拔下一柄剑了。 剑山虽高，但是到达山顶亡小莫却并没有耗费多少时间，看着眼前不到二十平米的剑台，上面一把把样式各异的神剑插在其上，亡小莫心神不禁一阵波动。由于他意识中融合有剑意，所以亡小莫能清晰感受到这些神剑上散发出来的凌厉之气。他可以肯定，这些剑每一柄都不比他梦中使用过的玄武剑差。 这些剑的形状都很怪，有一柄剑身宽三尺，有一柄身窄若拇指，有一柄长余两丈，有一柄短才一尺，有一柄晶莹如玉，还有一柄凡似朽木。最终，亡小莫的目光在一柄唯一带有剑鞘的神剑上停了下来。 剑鞘靠近剑柄一点的地方，一个“意”字刻在上面，亡小莫记得父亲的那柄石剑上是刻着“爱”字，再看其他的十一柄，也都各自刻有七情六欲中的其他字。 他伸手握住带鞘的剑身，运劲往外一拔，那柄带鞘的神剑立时被他拔了出来。还不等他反应，周身以剑组成的世界顿时片片羽化，剑界在他眼前重归虚无。 眼前还是公孙绿萼的那个庭院，院子里公孙绿萼全神贯注地弹着琴，如葱根般的玉指在琴弦上轻快地跳着舞，每一次轻点拨弄，都能带起一串美妙的乐声。 亡小莫抬起自己的双手，心念一动，顿时那柄带鞘的神剑就出现在他双手之上，被他轻轻托着。看来刚刚经历的那一切都是真的，父亲并没有骗他，剑界是真实存在的，而且他可以肯定，剑界的入口一定就在这个院子所在的这片空间。 公孙绿萼的琴声还在继续，但是亡小莫已经没有心情继续听下去了，他脚尖轻轻一点，身子如同轻柔的羽毛从屋顶缓缓落下。 回到自己的房间，亡小莫右手握住剑柄，左手握住剑鞘，只听“锵”的一声响起，剑柄之下赫然没有剑身！ 亡小莫眉头一皱，他凑近仔细看了看，发现这件并不是没有剑身，而是剑身透明，薄如蝉翼，不仔细去观察肉眼寻常难见罢了。他右手一挥，只听“啪”的一声响，房间里唯一的一张桌子被他一劈两半。 亡小莫轻轻点头，“剑界出品，果然是必属精品！” 他将剑重新归鞘，然后心念一动，那柄神剑又消失在他的眼前。 “笃笃笃！” 这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谁？” “亡公子，是我。”门外传来周幼娘的声音。 亡小莫走到门前，将房门打开，周幼娘那娇美的容颜顿时出现在他眼中。 “何事？”亡小莫眉头一皱。 见到他的神色，周幼娘原本面带微笑的脸上闪过一丝黯然，不过她掩饰得很好，因此没有细心留意的亡小莫根本就没有发现。 “亡公子，那日进谷时我不小心被情花刺中，中了情花之毒，得你指点，这些时日又受黄姑娘姐弟帮助，现在我毒已经清除了不少，我是来感谢你的！”虽然亡小莫看起来不太欢迎她，但是周幼娘仍是维持着脸上的微笑不变，向他解释着。 “情花之毒想要彻底清除，最少需要数月时间，你所中情花之毒不深，不过想要根除，最好还是继续留在这里，等一月时间盈满，是去是留你再自行决定。” 这话一出来，那意思就是亡小莫希望她继续留在这里，将余毒清除干净再走不迟。周幼娘是个聪慧的女子，所以听了这话后，她脸上笑容更加好看了，只听她言道：“多谢亡公子关心，幼娘会按照亡公子所说，留在这里继续清除余毒的，不过……” 说到这里她抿了抿嘴，余下的话她犹豫了下，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亡小莫用目光瞟了她一眼，随意道：“有话直说。” “黄姑娘方才与我说，她们三日后准备离开谷中，你曾说过，断肠草需要以内力化开药性才能起到解毒的特效，她们这一走，我跟小蝶俱是没有半点功夫的弱女子，却不知这三日后又该怎么办……” 说完这话，她目光在亡小莫身上轻轻扫了一眼，眼中所含的意思不言而喻。 亡小莫垂下眼睑，够了好一会儿，他才回道：“我知道了，到时你来找我就是。” 说完他后撤一步，双手拉着两扇门叶就准备关上，周幼娘忽然伸出双手抵住他关门之势，说：“亡公子且慢！” 亡小莫抬头凝视着她：“还有何事？” “亡公子，不知亡公子因何讨厌我？” “讨厌你？”亡小莫奇怪地看着她，问：“你说我讨厌你？” 周幼娘没有说话，只是委屈地点点头。 “周姑娘可能对在下有所误会，”亡小莫见此，于是解释说：“亡某从没有对周姑娘感到讨厌，只是亡某性子一向如此，若有得罪之处，还请姑娘莫怪！” 说罢他也不顾周幼娘如何想，手上稍稍一用力，任凭周幼娘双手抵住门叶，他还是将房门给关上了。 看着紧闭的房门，周幼娘心里不住的失落，她从一开始就感觉到亡小莫似乎对她有些刻意趋避，她不知道为什么亡小莫会这样对待她，她不记得两人此前有见过面，既然彼此都是初识，为什么他会对自己有所不同呢？ 周幼娘想不明白，这个问题她从一开始就想问了，不过好几次事到临头她都选择了放弃，这次她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说了出来，没想到亡小莫却没有告诉她为什么。 算了！既然他不想说，自己又何必追根问底呢？也许他有着自己原因的吧！想通之后，周幼娘于是转身离去。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 ———— 第一百二十三章 诡异奇剑，紫草解情毒 黄襄兄妹终是走了，在亡小莫跟周幼娘谈话后的第三天就离开了绝情谷。亡小莫与周幼娘主仆留了下来，亡小莫留下来是因为他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而周幼娘主仆没走则是因为她们两个皆是弱女子，在这乱世之中实在没有安身立命之道，况且周幼娘此刻还身中情花之毒，即便想走也是走不了的。 亡小莫所在厢房的院子里，此刻他正端坐在一张石桌前，左手上拿着一个水瓢，瓢中水已倒掉了大半。右手中是一柄冒着熊熊火焰的剑，不！准确的说那应该不算是剑，因为握在亡小莫手中的是剑柄，但是剑柄以上却是一柱熊熊燃烧着的不灭火焰，在那石桌上则是摆放着一剑鞘。 “真是有趣！” 亡小莫目光在手中的这柄火剑上打量着，忽然他身形一动，寂静的院子里只听“啪”的一声响，一株海棠树应声折断，顺着目光望去，只见那折断处好似被高温炙烤过一般，一股青烟从其上袅袅而起。 收回目光，亡小莫将那火剑归入鞘中，遂又心念一动，那柄带鞘的剑在他手中消失无踪。 这剑正是亡小莫从剑界带出来的那柄，说来奇怪，那剑第一次拔出来时是一柄薄如蝉翼，剑身透明的剑，但是他在周幼娘走后，再次拔出来时却短若匕首。 一开始他以为自己看错了，揉了揉眼睛，再看时还是那短短的匕首。他皱着眉头将匕首归入鞘中又拔了一次，令他惊异的事情发生了，第三次拔出来的竟然不是剑！ 是……刀！ 亡小莫出道虽然没有多久，但是算上那场梦中的经历，他起码也够得上一个老资格了，然而即便他见识不凡，学有不显武林的玄功，见过破开空间的手段，但是他也从未见过这等神奇的兵器。 之后亡小莫又多次尝试着拔剑，但每一次拔剑带来的结果都是不一样的。有时候拔出来的剑尺寸吓人，足足有数丈长，有时候剑不是剑，而是其他形状，有一次更是过分，除却握在手中的剑柄以外，根本就没有任何器身。 一开始亡小莫很有兴趣，但是研究了半天却发现这剑的形状根本不受控制，拔出来的那一瞬究竟是什么，只能是顺应天命。于是亡小莫对这柄带鞘的怪剑便置之不理的，因为没有人会选择使用一柄不受控制的剑，即便是亡小莫这个当世绝顶也不例外。 不过这柄剑似乎与亡小莫有缘，有缘使他有机会进入剑界，有缘使他在剑界之时选择拔下它，有缘使他在一次偶然的情况下发现，这剑出鞘后的形态是可以控制的。而控制的方法就是：在剑拔尖的瞬间，给剑制造一种与希望形态相反的环境。 比如像刚刚那样，亡小莫想要它出鞘后变成一把火焰剑，那么他在拔尖的时候只需要泼一瓢水，那么出鞘后则必然是火焰剑，如果他在拔剑时恰好身在炎热环境中，那么这剑必然是一柄寒气直冒的冰剑。 “也不知道这剑界究竟隐藏着何种隐秘，里面竟然有这等奇妙的神兵！”亡小莫喃喃自语道，右手手掌轻轻摩挲着放置在石桌上的带鞘神剑。 这时院子外面响起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亡小莫抬头朝门口方向望去，周幼娘的身子出现在他的视线当中，看见坐在石桌前的亡小莫，她轻声唤道： “亡公子。” “嗯。”亡小莫微微颔首，随即他起身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周幼娘知道他的意思，紧了紧手中的一株紫色小草，迈步跟上。 进入房间后，亡小莫示意她到床上去，周幼娘也没有说什么，脸色从容地脱了脚下的绣鞋，然后在床上盘膝坐好。接着也不用亡小莫吩咐，她自己就拿起手里的那株紫色小草放进嘴中嚼了起来。 与此同时，亡小莫也没有怠慢，他上床来到周幼娘身后盘膝坐下，然后运功于掌，双掌紧贴着周幼娘的背，隔着淡紫色衣服将功力渡入其体内，助她一点点的炼化那些断肠草的药性，引导着它们去化解周幼娘体内的情花毒。 半个时辰过去，亡小莫紧闭的双眼缓缓睁开，他收回双掌，然后下了床。 “谢谢！”周幼娘轻灵的嗓音在房间内响起。 “不用每次都说谢谢，”说话的时候亡小莫已经穿好了鞋，他一边朝门外走去一边说：“你可以在床上多休息一会儿，我不会进来打扰你的。” 话音落下，房门已经被亡小莫随手带上。 看着那紧闭的房门，周幼娘先是一愣，随即嘴角露出一丝淡淡的浅笑。黄襄姐弟二人已经走了十来天，这十来天她每到这个时候都会来找亡小莫祛毒，但是他从未说出让她待在床上歇息的话，这种关心……还是第一次呢！ “看来这人也不是那么不近人情嘛！” 周幼娘在床上躺好，困意袭来，渐渐睡去…… 这以毒攻毒的法子毕竟对身体的损害较大，周幼娘身为一个弱女子，她能承受住解毒过程中的痛苦已然是精神可嘉，每次解毒之后，她都有一种脱离的感觉，不过以前因为亡小莫从未留她，所以即使身体上多累，在解毒之后，她依然会拖着身子自行离开，这一次，她终于可以好好休息一番了。 再次回到院子，石桌前已经坐了一个淡绿衣裙的女子，听见脚步声，她准过头来，含笑道： “小莫，又为周姑娘疗伤了？” “嗯。”亡小莫点点头。 “来，过来。”公孙绿萼向他招了招手。 亡小莫踱步来到她身边坐下，疑惑的目光望向她。 “小莫今年多大了？” 亡小莫低头盘算了下，遂抬起头回答： “二十又七。” “哟，都这么大了。”公孙绿萼笑着说了一句，接着有些唏嘘道：“当初我与你父亲相遇时，你还未出生，我也才十来岁年纪，没想到一眨眼你都二十七了。” 说到这里她顿了顿，接着说：“你父母已不在这个世界，而今……” 话到这里，她像是想到了什么，觉着有些不妥，于是又换了一种方式，说：“我见那周姑娘人还不错，不知小莫你怎么看？” 亡小莫不知她话中何意，于是低头不答。 见此，公孙绿萼又说：“她主仆二人受战乱之苦流落飘零，与你也算有缘，你年纪已然不小，得赶紧成家立业了。”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