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重置》 第1章 主角狗带?! 吴子健名字普通,人也普通。 今年八月份刚从国内一所三流辣鸡建筑大学毕业,如今在离家两小时车程的市里找了份小建筑公司技术员的工作。 上班打卡的日子,对吴子健来说并不难熬,毕竟吴子健县城普通家庭出身,并没有过娇生惯养,上班能拿到钱,还能学到实践经验提高自己,吴子健就知足了。 知足人常乐,常乐的人运气就不会太差。 吴子健在建筑公司这个女人比大熊猫还稀缺的环境里,竟然找了个女朋友,谈恋爱了! 公司的休假制度是员工每月有四天调休,但多数情况下这假是轮不到吴子健休的,因为他是新人,上班在工地吃,下班在工地住。 吴子健从不计较这些,毕竟女朋友是公司工程技术部的资料员,每天都能见着面,下班后还能在一起来个饭后散步,休不休假的也就没放在心上。 不过假如能休到假,吴子健当然也是十分开心的。 人类的世界里,少有人不喜欢休假的。 公司年前投标,中了条二级公路的小活,这个月二十号开工了。 虽然开工有半个月了,但这条路有一段因为征地款跟当地的村民没有协商好,所以暂时处于停工状态。 公司里大多数同事包括吴子健都呆在工地上无所事事,所以昨天吴子健很顺利地跟总工请到了四天假。 吴子健计划在家呆三天,陪陪爹妈,和平时休不到假见不上面的几个好朋友好兄弟们聚聚。 因女友袁小茴手头上还有一堆工地开工资料的活没做完,所以她只请到了一天假。 于是剩下的一天假吴子健打算和袁小茴去迪斯尼乐园玩,然后两人就一起回工地。 第四天,吴子健早早起床,洗漱完毕后,一切收拾停当。便步行出门,一路向公共汽车站走去。 吴子健上衣领口处露出一截黑色的细绳,细绳上管着一块湛蓝的勾玉,藏在白色带领t恤下面。腿上穿着一条靛青色休闲牛仔裤,脚上登着双白色板鞋,背上背着咖色双肩背包。虽然每一样都不是名牌也不值钱,但衣服干净舒爽,配上吴子健清爽的短发,和略带稚气的娃娃脸,倒也显得干净利落,朝气蓬勃。 坐了两个小时的大巴车。 下车后,吴子健便迈着轻快的步伐来到了和袁小茴约好的地方——市中心一家叫‘若初’的西餐厅。 这地方就属于那种‘虽然大家都没进去消费过,但都知道有这么个地儿,约会、等人都会选它当参照物’的地方。 这家店环境其实挺不错的。而且店门外广场上还摆着几张带着太阳伞,伞面印有紫色字样描着白边‘若初’logo的木质桌椅。 吴子健在店外一张空桌椅上坐了下来,将双肩背包取下后放在墨绿色的桌面上,摸出手机看了看时间,九点零九分,离约好的时间还有十几分钟。 距离吴子健落座的位置大概两米左右,两点钟方向,有老两口。他们面前桌上各自的餐盘里都放着牛奶培根牛角面包,吴子健看着觉得挺好看也挺好吃的。 但真要让吴子健照样来一份独自吃的话,吴子健可舍不得。 油条豆浆、豆腐脑荷叶饼敞开了吃吃到撑,价格也就和这儿的一块牛角面包差不多,顶天了再加一杯牛奶估计还有找零。 虽然隔壁桌这两位头发都白了,但穿着得体,举止有度,难能可贵的是他们看起来还挺恩爱,所以吴子健就不由得往他们那桌多看了两眼。 想着以后自己老了,也跟老婆像这老两口一样少年夫妻老来伴,执手相看两不厌的话, 吴子健心里美滋滋的。 吴子健坐了不到三五分钟,店里走出一位穿着颜色和吴子健正坐着的桌椅、太阳伞颜色一样的墨绿色工作服、戴着同样印有‘若初’logo字样的墨绿色长沿棒球帽,扎着一只单马尾身材高挑的女服务员。 “先生,您要点餐吗?” 她拿着圆形茶色托盘给吴子健面前摆放了一杯白开水后,笑着轻声地询问吴子健。 吴子健拿起摆在桌面上的手机,看了看时间,九点十二。 将手机放回原位时,吴子健好奇之下,看了一眼她胸前别着的‘楚致’字样的白底紫字的名牌,同样笑着对她说: “先不用了,我在等女朋友,等她到了看看她想吃什么再点吧。可以吗?” 根据名牌推测,她应该是叫‘楚致’吧,就不知是真名还是假名了。 “好的。” 楚致挽至肘部的墨绿色衬衣袖中露出一段白皙的手肘,她的左肘将托盘夹在胸口,闻言收起右手里已经拿出来的小本子和笔,客气地跟吴子健点了点头。 然后她就去招呼在店外落座的其它客人了。 “哎,等等。”等楚致一圈忙完,吴子健叫住了要回店里的楚致,诚实地对她开口说:“我女朋友不一定要吃西餐的,这杯水我先不要了。” “白开水而已,不收费的,先生您慢用。” 女孩的大眼睛朝吴子健笑成了两个好看的月牙儿。 笑容亲切自然,活力满满。 “好吧,那谢谢你了。” 吴子健真诚地向女孩道谢。 “不客——啊啊啊!!!” 楚致正说着,话还没说完,拿在手里的托盘从手肘和胸前的缝隙中滑落下来! 她瞪大了眼睛,颤抖的手指指着吴子健身后某处,突然惊恐地尖叫起来! 楚致刺耳的尖叫刚刚发出声,‘嘭——!!!’猝不及防的一声震耳发聩地闷响,在吴子健身后传出! 猝不及防的巨响似乎还带动出了强劲的声波,‘嗡~’的一下,让吴子健整个人如遭重击。 这时,楚致掉了的托盘才刚刚落在脚下的大理石地面上。 “怎……”吴子健被惊的一激灵,条件反射地刚站起身,扯着嗓子,正欲出声向楚致询问。 突然身后一阵‘呲嗤——!!!’比楚致发刚出的声音强无数倍的刺耳声便紧随着‘嘭——!!!’的那一声闷响朝吴子健袭来! 吴子健甚至来不及转头看看身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便浑身发毛,脑袋发懵,惊觉后腰一道蛮横并且强到无以复加的巨大力量将自己掀飞! 骤变至此,也仅仅只用了三秒左右的时间,根本不给任何人做出任何反应的动作! 毕竟,楚致的托盘落地后向一旁‘咕噜噜’滚远,到现在,才刚刚老实地停了下来。 吴子健的视角随波逐流不受自己控制,身体在空中旋转了不知几个三百六十度。 翻滚着飞至空中的吴子健,在抛物线的最高点,终于,看清了身后袭击自己的是什么了! 一辆蓝底白顶,颜色明亮的……公交车么?! ‘啪嗒!!’吴子健的身体,很快就摔落到了广场干净平滑的藏青色大理石地面上。 离刚才他坐着的地方大概有十几米的距离吧。 他刚才坐着的带太阳伞的桌椅已经和其它桌椅一样分崩离析了,分不清到底哪个才是哪个的零件。 视野因为落地的地面太过坚硬,甚至弹跳了三次才平稳。 除了意识,感受不到身体的存在了。 这,就是死亡麽。 我,吴子健,要死在这里麽。 没想到,我的人生,就这样结束了。 不甘心,哎。 …… …… 世界是客观的存在,不因生物的主观意志为转移。 但每一个活着的生物,心里却都有一个只属于他们自己的主观世界。 人类,也一样。 一千个人眼中有一千个哈姆雷特。 一千个人心中有一千个不同的世界。 在每个人自己的主观世界里,他们自己都是他们自己心中世界的主角。 虽然,客观存在的世界并不会因此受到任何改变。 虽然,改变的从来都只是我们自己的心。 可即便如此,若是这个主观世界里的主角死亡,那么,属于主角的世界便会随之崩溃毁灭。 吴子健是他自己眼中所见到的世界的主角; 吴子健是他自己心中所想的世界的主角; 吴子健是他自己主观认知世界的主角; 现在,吴子健死了。 主角狗带(godie),主角的主观世界便也随着他一起消亡了。 客观世界里,又少了一个世界。 第2章 怎么可能?! 低沉的铅灰色天空布满层峦叠嶂的铅云,四周压抑到让人窒息的沉重空气让脚下的枯草也蜷伏在地,纹丝不动。 地狱般的世界,没有一丝声音,就像关掉了声音的影片,而且画面还灰暗不清晰,吴子健心里莫名焦躁起来。 过了会,适应了四周环境的吴子健发现自己面前悍然杵着一座比天空中的铅云更阴沉也更让人压抑的黑色大山。 这山在吴子健跟前微微起伏。它有呼吸?吴子健摇了摇头,不能确定这到底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黑色大山打开了一道可供一人进出的狭长洞穴,洞穴中有点点微光泛出。 吴子健心中没来由划过一丝哀痛。 为什么我会这么难过? 吴子健压抑着心中的五味杂陈,他看见了一个长发及腰,打着赤缚,裸露出精壮上半身的男人。 男人长发无风自动,虽然低矮逼仄的洞穴让他微微弓起了脊背,但不可思议的是,在吴子健心中却丝毫不违和地觉出他比世界上任何一颗最挺拔的松树都要挺拔不群,擎天立地。 男人面朝着吴子健,但因背光,吴子健只能看清他的身形,却看不清男人的面容。 男人双臂向上弯曲着,似乎是在用自己的双臂支撑着整个洞穴的打开。 虽然昏暗朦胧,看不真切,但吴子健心里能觉出,他,似乎是带着笑意的。 突然,死寂的世界如镜面破碎般,出现了放射状的裂痕。 紧接着,破碎的‘镜片’,一片一片,旋转着,四散开来。 打碎这‘镜面’的,是一道清澈如铃的好听女声。 “先生,您要点餐吗?” 吴子健坐在‘若初’西餐厅店外广场上摆放着带有太阳伞的木质桌椅上。 墨绿色的桌椅和太阳伞,还有太阳伞上描着白边的紫色‘若初’logo的字样醒目可见。 “诶?!” 吴子健闻言有些惊讶,虽然面上毫无表情,只是眨巴着单眼皮长睫毛的眼睛,但是心中却像有上万只羊驼争先恐后奔涌而过。 什么情况?! 怎么又梦见那个长头发的裸体男了? 我刚才是在这里睡着了吗?! 似乎不仅梦见了裸体男,自己还做了一个了不得的梦,梦里自己被公交车撞飞了? 晃了晃有些沉重的脑袋,毕竟是梦,梦里的事吴子健心里也想不明白。 “先生,我是问您,需要点餐吗?” 胸前戴着白底紫字‘楚致’名牌的女服务员于是又笑着问了吴子健一遍。 “啊?!” 单眼皮的男士一般个性比较冷静沉着,对内心感情的表达特别含蓄内敛,即使眼前正发生着世界末日,或是丧尸围城,也会尽可能地保持镇定,不露痕迹。 大有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之风。 吴子健看着站在自己跟前的楚致,下意识地先拿起放在桌面上的手机,看了看时间,九点十三分。 楚致将左手端着的圆形茶色托盘上放着的白开水轻轻摆在吴子健面前的桌面上,对反应略显迟钝的吴子健温和一笑: “等您有需要了再叫我,好吗,先生?” 吴子健终于开口了,只是声音很小,有些听不太清。 而且他上嘴唇和下嘴唇有点哆嗦,或者是说话突然有点大舌头: “刚才不是说过了,等,等我女朋友来,了。再,再点。” 楚致竟然听清了,客气地朝吴子健点点头: “好的。我明白了,先生。” 楚致走开后,吴子健很快便从头痛欲裂的思索中脱离了出来。 他站了起来,环视着四周。 白头发的老头老太太和别的客人都在有条不紊地进餐。 籍着明媚但并不刺眼的阳光,吴子健看向广场稍远处,那些棚鳞次栉,带着玻璃雨棚的店铺,和熙熙攘攘的人流,额头上渐渐有了冷汗。 “到底是怎么回事?” 吴子健又站到桌椅旁,弯腰把自己的身体从下摸到上,不解地嘀咕道: “身上……没有伤。” 他又低下头按了下静静地躺在桌面上的手机,九点十四分。 突然,吴子健惊惶失措地意识到了什么。 对了!袁小茴! 想来袁小茴也快到这里了,不管是怎么回事,总之,先要找到袁小茴,离开这里才是最稳妥的法子。 拿起双肩背包背在身后,吴子健两步并作一步,一边快速地离开“若初”西餐厅,一边用目光在人群中搜索着袁小茴的身影。 人头攒动,熙熙攘攘。 吴子健看到两个正坐在马路牙子上抽烟的民工,他们身侧放着帆布工具袋,甚至还有一把看着就觉得分量不轻的八角大锤头朝下靠在路边,却依然没有看到袁小茴。 可能是因为刚毕业就一直呆在工地上的原因,吴子健对民工有种莫名的亲切。 没成想,这次两个民工兄弟竟还给吴子健带来了好运。 心急如焚的吴子健在“若初”西餐厅的十一点钟方向,距离自己刚刚落座的地方四十米远处,也就是两个民工兄弟身后三四米的地方,发现了袁小茴! 看了眼右手中的手机,九点十五分了! “小茴!小茴!!!” 吴子健朝袁小茴挥舞着自己拿着手机的右手,焦急地呼喊着袁小茴。 袁小茴戴了一顶织着两颗红色樱桃的米色无沿尖头毛线帽,右手肘部挎着个黑色斜绒皮包包,左手一脸满足地捧着牛皮纸包着的一包零食。 想来她也是早就到了。 来的早见还有富裕时间,袁小茴便去炒货店买零食了。 在袁小茴穿着的黑色呢子蝙蝠衫的胸前,一条黑色人工手编的挂绳,穿着一块绯红勾玉。 勾玉以袁小茴白皙的脖颈为轴心,随着袁小茴的迈步前行,在她胸前蝙蝠衫上,欢快地蹭着,一如袁小茴此刻的心情。 看到吴子健从广场一路跑来,还如此张扬地呼唤着自己的名字。袁小茴略微有些窘迫,小脸更红了,但她还是抬起头,有点不好意思地看着终于跑到自己面前的吴子健,她张了张小嘴,柔声说: “我在呢。” 袁小茴白里透红的娇小脸蛋在黑色蝙蝠衫的衬托下面若桃花,腮若剥壳凝荔。 见到袁小茴,吴子健感觉自己的心安了。 这里虽说离“若初”西餐厅还不是很远,但至少不是首当其冲,即便真的发生什么荒诞的公交车交通事故,也还有反应的时间—— “嘭——!!!” 一声沉闷地巨响! 出其不意……但又似在吴子健的意料之中! 发出‘嗡~’的闷响的冲击波,上次本就已经很快很急和让人猝不及防了,这次它似乎更为迅速,也更为强劲,震的吴子健浑身血脉不通,浑身发麻,整个人都懵了。 同时,从没听过的奇怪声音接连不断地呼啸着撕裂人耳膜! “咻——!” “咻!!!” “咻!咻!!!” “噗!” “噗噗!” “噗噗噗!!” …… 袁小茴眼睛凸起,看着吴子健,惊讶地张大着嘴,似是惊声尖叫,但吴子健却听不到她发出的丝毫声音,她原本白皙好看的脖颈从左侧至右侧,被击穿了。 她的左肩也被击中,原本捧着的牛皮纸袋早已粉碎,里面装着的蚕豆飞散开来,在距地面短短的空中划着各种不同的抛物线,然后散落在地,蹦着,跳开。 最终滚落在地,直至动也不动。 一如刚才还捧着它们的那位佳人。 原来,小茴捧着的,是我最喜欢吃的……蒜香蚕豆么? 吴子健的手机连同手掌一起被击穿的粉碎,肚子上还破了一个血洞,血流了一地。 他缓缓地倒在了地上,抽搐着的身体伏在自己身下殷红的血泊上。 好痛…… 身体好痛…… 心里好痛…… 我,怎么还不死! 小茴,我……也来了…… 清澈如铃般,好听熟悉的女声又在吴子健耳边响起。 将吴子健从痛苦深渊中打捞起来: “先生,先生!打扰了,请问,您要点餐吗?” 胸前佩戴着一块菱形,在晨曦中泛着金属色泽,白底紫字‘楚致’字样名牌的女服务员,伸手将装在透明玻璃杯中的白开水,摆放在吴子健面前墨绿色的木质桌面上。 她挽至肘部的墨绿色衬衣袖中,一段嫩藕般的白皙胳膊,就着阳光,在吴子健眼前一晃而过。 玻璃杯中小小的圆形水面轻轻晃动着,然后归于平静。 吴子健坐在市中心广场上带有太阳伞的墨绿色椅子上,眼睛盯着有黑色纹理线条的墨绿色桌面,目中却没有焦点,面色呆滞地喃喃着什么。 楚致见吴子健脸色很差,向前欠了欠身,稍微靠近吴子健,关心地问他: “怎么了?先生,您没事吧?” 吴子健带着魔性的喁喁低语,在楚致靠近他后渐渐被楚致听清。 那是被吴子健无意识地反复念着的四个字: …… 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 …… 第3章 死亡重置! “先生,您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楚致将托盘放在吴子健面前的桌面上,从墨绿色带着白边的帆布围裙兜里拿出手机,轻轻晃了一下手中的手机,对吴子健说: “要不要帮您联系医院?” 终于,吴子健微微向下松了松紧绷的双肩,面部表情器械地朝桌面幽幽叹口气。 他无可奈何地苦笑着,像是回答楚致,又像是自言自语,僵硬地吐字道: “联系精神病院麽……” 懂得自嘲的人,生活中一定是豁达自信乐观的人。 楚致闻言,犹豫着缓缓地将手机装进帆布围裙口袋。 拿起托盘,楚致还是有些不放心: “先生,要不您坐里面吧,店里的侍应也多,方便照顾您。” 吴子健轻轻摇了摇头,对楚致摆手道:“我想静静。” 之前因事故遭到破坏的店铺桌椅,和街道都已恢复如初。身上痛到撕心裂肺的伤口,也奇迹般消失不见。就连手机现在,也是完好无损地静躺在墨绿色的桌面上。 楚致离开后,吴子健用力掐了一下自己的脸颊,感到疼痛后他竟摇了摇头,笑了——只是笑的很难看: 这不是梦。 穿越?异世?重生?死神来了?! 就目前的情况来看,这些套路都套不上啊。 吴子健想起鲁迅先生说过的一句话,世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便成了路。 同样的道理,世上本没有套路,用的人多了,便有了套路。 吴子健决定当一回第一个吃螃蟹的人,他现在要自己走出一条路,摸索出这件事的套路。 将手机调到时间界面,吴子健看了看时间,九点十四分零四秒。 吴子健背起背包,拿着手机,盯着时间,比前上次显得较为平静地朝记忆中袁小茴出现的方向走去。 袁小茴挎着包包,捧着一包刚从炒货店里买来的热乎蚕豆,朝不远处的‘若初’西餐厅的方向走着,心里美滋滋的。 突然,她听到有人在大声呼喊着‘袁小茴’,她想到自己不是也叫袁小茴吗,该不会是在喊自己吧? 咦?这声音的确很熟悉呀! 循声张望,她看见他了,原来真的是吴子健在叫自己! 吴子健在九点十五分零秒整,就已看见了朝自己方向走着的袁小茴了。 袁小茴颀长白皙的脖颈,完好无损。 吴子健本不想叫她的。 但还是没有忍住,呼喊出了袁小茴的名字。 时间。 九点十五分零九秒! 时间不多了! 吴子健使出浑身力气,大声喊道: “小茴!我爱你!!!我们一定会结发恩爱,携手到老!我!一定会救你!” 袁小茴站在人群中,闻言,刷的一下红了脸,耳朵里除了萦绕着吴子健的那一声‘我爱你!’后面的话她都听不到了。 这么多的路人,她怕吴子健等不到自己的回应尴尬,也怕路人笑话吴子健,便也硬着头皮,面红耳赤地朝吴子健喊: “大柱子!我在这哩!我也爱你!!你后面说什么了?我没听清!” 吴大柱是吴子健的小名,在家里父母亲朋,都管吴子健叫大柱的。 九点十五分一十二秒! “我是说!我们会……” “嘭——!!!” …… “先生,您要点餐吗?” 听到楚致的声音后,吴子健睁开眼。 他顾不上搭理楚致,立即按了下放在桌面上的手机,手机界面理所当然地没在时间界面,看不到秒表。 心里默默数秒,吴子健迅速将手机调至时间界面,现在的时间是…… 九点十二分一十五秒! 减去数秒花去的两秒,得到起始时间:‘九点十二分一十三秒!’ 刚才“嘭——!!!”的那声响起时,看到的时间是:“九点十五分一十三秒!” 三分钟整! 这难道是…… 吴子健感觉自己隐隐摸到了一些规律。 还得再试一次! …… 九点十三分三十六秒! 吴子健上气不接下气地跑到了‘嘴香’炒货店里找到了袁小茴。 这次他比之前任何一次找到袁小茴用的时间都少。 “咦?!大柱子,你咋找到我的?”突然在炒货店里见到了吴子健,袁小茴很惊奇。 “没时间了!快跟我走!”吴子健着急忙慌地拉着袁小茴就往外跑。 袁小茴的右手腕被吴子健死死抓着往东门长寿门方向跑,因为她没有吴子健的腿长,所以吊在吴子健身后,跟个树袋熊似的,整个右手臂被吴子健拉的绷直。 黑色的斜绒皮挎包跟荷兰的风车一样在她手臂上打着转儿。 ‘嘭!’的一声,旋转着的挎包角度刁钻地用包包正面拍在了袁小茴的脸上。 吴子健吓了一跳,抬手看了看手机。还好,九点十四分零八秒。 “怎么了?”吴子健稍稍放慢了速度,回头问袁小茴。 好像是被挎包给拍醒了,袁小茴终于想起了: “大柱子,蚕豆!蚕豆忘记拿啦!” “蚕豆……小茴,谢谢你!咱不要蚕豆了!” “钱都给了哩!” ‘嘭!!’ 一声闷响,正在前行中的吴子健,突然被迎面而来的未知事物撞了个七荤八素。 什么情况?! 吴子健鼻子被撞的生疼,蹲在原地,十多秒才慢慢地缓过劲来。 袁小茴摸索着面前透明无一物的空气,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 “怎么回事呀,这儿好像有个看不见的墙啊大柱子?!我们被挡住过不去啦!” 缓过劲来的吴子健站起身,抹了抹面前的空气,还真有块厚实的、肉眼看不见的神秘路障挡住了自己的去路。 吴子健不信邪,快速跑回坐在路牙子上抽烟的民工兄弟跟前,摸出几百块钱,也没数就塞到民工的手里: “兄弟,麻烦用一下大锤,谢了!” 民工一愣神的功夫,靠在马路牙子上的八角大锤就被吴子健扛着跑了。 奋力砸了十多下,吴子健右手虎口震出了血丝,大锤的木柄都出现了裂纹,可这堵‘看不见的透明墙’却巍然不见丝毫动静。 吴子健气喘吁吁,无可奈何地放弃了。 城市套路深,我想回农村。 背靠着肉眼看不见的迷之路障,吴子健将袁小茴拥入怀里: “小茴。” 袁小茴的头埋在吴子健怀里: “我在呢。” 吴子健看了看手机: “我爱你!” “……” “我……我也爱你。” “小茴!以后我们每天都要一起吃早餐,然后一起慢慢变老。” “嗯!” “小茴!我!一定会救你的!” “嗯……诶?!” “嘭——!!!” …… 吴子健看了看时间,放下手机,干劲十足地将双手手指交错,掌心朝天举过头顶,坐在椅子上伸展了下充满活力的四肢。 然后,他看着站在自己旁边的楚致。 “楚致,你叫楚致,对吗?” 楚致先是一愣,随即联想到了自己胸前的名牌,心下有些了然。 虽然她朝吴子健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确实是叫楚致没错,但她神情间还是有些疑惑,不知吴子健叫出自己的名字是要做什么。 吴子健面上稍稍露出一丝未卜先知的得意,旋即一脸诚挚地跟楚致说:“相识一场,我给你看点好玩的,好不好?” 不待楚致答应,吴子健便三两步走到隔壁白头发的老头老太太桌前,一把抄起老头子摆在左手边餐纸上的餐刀。 “百年不遇,一生难求的人体喷泉,楚致,睁大眼睛看好了!!!” 吴子健话音刚落,抵着自己动脉的餐刀横刀一挥。 ‘噗——!’的一声。 吴子健自己抹了自己的脖子。 看了看时间:九点十三分一十六秒。 “啊——!!!” 虽然抹了脖子,倒在了地上,鲜血狂飙。但吴子健还是清晰地听到了,楚致发出的刺耳的尖叫声。 按套路出牌的话,等会他们也都会死。 所以不管我的行为给楚致,和老头老太太心理留下了多大一块阴影面积,无所谓了吧…… 刀不行啊,有点钝,疼!!! 活该! …… 这血要流到什么时候啊! 怎么还不死啊? 啊!死了。 …… 九点十二分一十四秒! 这次吴子健打开手机时间界面的动作比上次快了一秒。 确切地来说,九点十二分一十三秒,吴子健又准时地出现在了‘若初’西餐厅店外广场上的木质座椅上。 打发走了细心周到的楚致后,吴子健对自己所遭遇的离奇事件的套路也了解了稍许。 以数次生命为代价的实验,这么多事实摆在眼前。 虽说仍有诸多不解之处,也有些难以置信,但吴子健不得不承认,自己遭遇到的应该就是传说中的时间重置了吧! 不管自己是在三分钟之内死亡,还是在必死事件发生时死亡,死亡之后他都会从九点十二分一十三秒重置开始,直至九点十五分一十三秒结束。 死亡,回到三分钟前,一切重置,重新来过。 如此,还是称它为——死亡重置吧! 难得有了这种‘死亡重置’能力,但必须要自己死亡之后才发动,这种能力也是够让人泪流满面。 不过至少在必死事件发生前的三分钟内,自己是安全的。 籍着这三分钟的预知能力,自己还是能在这三分钟里过的美滋滋。 就是时间短了些啊。 吴子健抬起手机看了看时间: 九点十四分五十秒。 释然一笑,吴子健端起了桌上楚致给自己的那杯从没喝过一口的水。然后,摆了一个被公交车撞时相对较舒适的姿势,美滋滋地喝了一口。 轻晃着玻璃杯,翘着二郎腿,吴子健这次坦然地等着新一轮的死亡重置。 不过吴子健发现不远处楚致的站位似乎有点惨。于是他朝楚致喊道: “楚致!” 楚致回过头疑惑地看到了左手端着水杯,晃动着右手朝自己示意的吴子健。 “楚致!你稍微往右边移两步!” 楚致微微偏了偏头,不明所以地看向似是在跟自己恶作剧的吴子健,一脸懵圈:“?” “嘭——!!!” 我没说错吧,你看,那个位置确实有点惨…… 第4章 人生,若只如初见。 市中心是被四四方方的古城墙围着的,墙体宽大,浑厚,古香古色,历史感浓烈。 城墙高十八米,底宽十五米,顶宽十二米。 四面城墙分别有四个主城门,每个主城门分别由中间高大的正门,两边各一个比正门稍小的侧门组成,以供行人车辆出入。 东门长寿门又叫定远门,西门永福门,南门安国门又名朱雀门,北门安乐门。 城墙外面是十八米宽的护城河,和在城墙下边紧邻城墙而建的环城公园,园内绿草茵茵花红柳绿,护城河从其中穿行而过,景色十分宜人。 城墙之内,就都算是市中心了。 这座城墙是我国古代保存最完整的几个古代城垣之一。 就连对历史漠不上心的吴子健,也隐约地知道市里这座古城墙是国家的重点文物保护对象。 而吴子健现在的位置,就是在东门长寿门内的一隅。 “先生,您要点餐吗?” 多么熟悉的声音。 “楚致,咱俩这是第几次见面了?” 楚致先是一愣,随即反应了过来。她已认定吴子健是在跟自己搭讪套瓷,虽然面对吴子健依然面带微笑,可她的声音里明显有拒人千里的味道: “先生,我想我们是第一次见。你要不要点餐?” 对于楚致冷淡的态度,吴子健一点也不觉尴尬,反而不知是吃错了什么药,一副三分得意七分雀跃的神情,将钱包‘啪!’的一下拍在桌面上: “三分钟内能端上桌的,我都要了!一定要快!” “好的。” 托盘里的水都没取下来给吴子健摆上桌,楚致便面无表情地转身进店了。 果然,一切又恢复如初了! 看着楚致进店的方向,吴子健心里不再像死亡重置刚发生时那样焦虑了,这次,他有了闲情逸致四处打量。 隔壁桌的大爷大妈还在一如既往地吃着他们面前的西餐。 吃了这么久不腻麽?虽然,在老头老太太的心里,他们只是同往常一样,只是吃了今早这么一顿餐而已。但同样的场景,吴子健已看过了太多次。 人,往往都是在心情放松的不经意间,才会发现不一样的风景。 吴子健发现,在‘若初’西餐厅的招牌下,楚致刚才进店里时推开的那扇茶色玻璃店门上,用可爱的墨绿色贴字贴着一句话。 这句话,似是在为‘若初’这个店名加注: “人生,若只如初见。” 把‘若’字去掉的话,就是如今吴子健的生活写照了。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吴子健笑了,笑容里有着坚定执着,还有着自信从容。 按了下桌面上的手机,这次吴子健并没有将手机调至时间界面,九点十三分: 享受完这顿西式大餐后,就让我好好的大干他一场吧。 现在,吴子健已经知道了是因为油罐车爆炸,才引发公交车撞向‘若初’西餐厅。 第一次爆炸因为有公交车挡住油罐车爆炸产生的冲击波,和因冲击波而产生的带有极大动能的高速飞射的残渣及碎片,所以吴子健第一次只是‘幸运’地被公交车撞了而已。 之后因为吴子健远离了公交车的庇护,每次都是被高速飞射来的碎片所杀,袁小茴和多数人也都是因此而丧命。 之后油罐车的二次、三次爆炸,威力更是惊人,将‘结界’内的建筑物,和在第一次爆炸中侥幸未死的人们彻底地夷为了齑粉。 吴子健给那堵多次阻挡他出逃的‘看不见的透明的墙’,取了个名字,叫‘结界’。 三分钟死亡重置这种离奇的事,让吴子健对以油罐车爆炸处为中心,辐射市中心半径五百米,阻止他逃脱的‘结界’也见怪不怪了。 既然逃不出去,那么就阻止事故的发生吧!而要阻止事故的发生,就只能从油罐车这个源头着手。 小茴!我一定会救你出去的! 这时,楚致和另一位服务员先后从店内推门走了出来,两人托盘上端着各类餐点,给吴子健上餐来了。 牛奶火腿甜甜圈,这么短的时间里能端上桌,而且还有着十分可口的卖相,顿时看的吴子健食指大动。 嘿!这是什么玩意?! 吴子健看到服务员将第一盘食物摆上桌面后,紧接着楚致便将一块放在盘子里的生肉摆在了自己面前: “近生牛排——blue,客人请慢用。” 楚致挽至肘部的衣袖露出的白皙胳膊,在吴子健面前一晃而过。 须臾间,吴子健发现楚致胳膊上有一圈淡红色的抓痕。毕竟每次死亡重置都是楚致叫醒他,便好心地问楚致: “你这胳膊怎么红了,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告诉我,我帮你。” 楚致另一只手搭上胳膊,捂住淡红色抓痕处,冷冷地回吴子健说: “跟你没关系,客人请用餐。” 吴子健见此,便不好再问。于是他生涩地拿起刀叉,低头一脸苦涩地看摆在自己面前的这盘‘blue。’ 生肉淋了点汤汁而已,这叫人怎么用它? 看着吴子健无处下爪的吃瘪模样,楚致反倒生了恻隐: “这是店里烹饪用时最少的牛排了,要是吃不惯的话,我拿回去让厨师再煎会儿吧?” 吴子健听了反倒不乐意了,坚决地对楚致说: “不!!不用!” 不就是个近生牛排嘛,长这么大还没吃过牛排呢,我吃! ‘吧唧!’吴子健咬了一口,生冷的肉块刚一进入口腔,吴子健浑身就打了一个激灵。 这肉不仅是生的冷的,而且tmd还是苦的!最要命的是一咀嚼满嘴都是血腥味啊有木有! 这真的是现代文明人吃的食物麽?就这玩意儿还配用上‘烹饪’这么上档次的词汇? 这是哪个缺货发明的啊,近生牛排,发明你的人到底对生活有多大仇多大怨? 哪个缺货发明的不知道,但眼下确实有个缺货正在吃它。 自己装的犊子,流泪也要把它吃完。 吴子健咀嚼吞咽着牛排的难受劲,楚致站在旁边都心有戚戚,看不下去了。 也是,正常人哪吃得下这个。 呲着血水的‘blue’,吴子健还不忘开导一旁好心的楚致: “人活着,就要敢于尝试未知事物,求新求变求突破。楚致!你那是什么表情,好像我正吃的是屎一样?” 楚致一个没绷住,‘噗嗤!’笑出了声。 楚致索性也不再憋着了,大方地微笑着,跟吴子健说: “反正我是没见别人吃过,你悠着点,待会吃完我再给你上碗汤吧。” 吴子健不是很习惯地使用着刀叉,扒拉着牛排,随性地说: “那就上十碗汤吧!关键是,上汤的速度要快!” 那神态,就跟电视里的土鳖暴发户一模一样。 楚致这次竟出奇地没有表现出厌烦,而且还笑着回应吴子健: “好的,知道了。” 因为,心思细腻的楚致从吴子健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中发现了,吴子健,并不是什么土鳖暴发户。 他,只是一个受了伤的男孩罢了。 --------------------- 三更了,求收藏! 第5章 不撒!不撒!就不撒! 市中心广场外,距离‘若初’西餐厅三百米左右的六点钟方向,老城墙公交车站。 “司机师傅,您,呃,我有事要说,您,贵姓?。” 蓝白相间的公交车里,吴子健弯着腰,双手按在膝盖上,刚从公交站牌处跳上车,就粗喘着气跟公交司机开口说道。 站在干净的公交车内,吴子健才发现原来公交车司机是一位长相硬朗,一脸英气二十岁出头的干练姑娘。 灵动的齐耳短发配上浅蓝色的制服半袖、深蓝色的薄牛仔铅笔裤,竟让人觉得这个姑娘有几分男孩子身上才有的帅气。 司机姑娘用黑白分明炯炯有神地大眼睛看了吴子健一眼,然后淡淡地朝吴子健挥了挥戴着白线手套的右手: “请往后面移动,后面有空位。” 本来,吴子健从远处‘若初’西餐厅一路赶至公交站牌处。上车后,按套路应该是这样一段对话: ‘师傅,您贵姓?’‘免贵,姓张。’‘噢!原来是张师傅啊,您好您好,有这么个情况我要跟您说一下,巴拉巴拉……’ 然后,在吴子健的循循劝导下,这次,张师傅愉快地停下了公交车,并没有将公交车开往油罐车爆炸中心处。 谁想吴子健闷头上车后,一边说着话,一边才发现公交司机竟是个跟自己差不多年纪的妹子。一愣神,他就闹了这么个不伦不类的开场。 吴子健听到司机姑娘的话后,一副吃瘪的表情。 怎奈他现在憋了一肚子话急着要说,却不知道怎么跟这位司机姑娘开口了。 难道直接跟她坦白,说:师傅,快停下来吧,不要再往前开了,再往前开的话,你和你的公交车将会变成人间凶器,冲向步行街,撞个血流成河? 本来上车之后的大舌头加上最后那句‘您贵姓?’就显得很不正常了,吴子健要再这么说的话,估计公交司机会把他当成妖言惑众的神经病轰给下车去。 那就费时费事了! 吴子健杵在原地没动,心焦地看了看时间,九点十三分二十六秒了! 怎么办,怎么办? 这车不能往前开啊。 虽然已经知道是因为那辆车身写着红色醒目‘爆’字的油罐车的爆炸才引发的事故。 但是,吴子健牵着袁小茴的手站在远处反复观察了多次,油罐车是九点十四分零七秒那会才刚刚开进的城门。 因为那堵看不见的透明墙的存在,吴子健根本出不了城门! 而且每次开进城门时,油罐车就已经隐隐有爆炸的迹象了。 所以,吴子健暂时只能退而求其次,从公交车这里来寻找突破点。 希望先说服公交车司机不要开往油罐车爆炸的那个地方,进而避免引发二次事故。 时间已所剩无几,吴子健顾不上那么多了! 他迈步上前,伸出右手,一把按住了方向盘,并把方向盘往怀里一掰,说道: “不行,你不能再往前开了!” 司机姑娘被吴子健的行为气笑了: “要不你来开吧?” 虽然也明白司机姑娘说的肯定是气话,但万一这司机姑娘气性大,真赌气让自己坐下来开的话,自己一定要挂上倒档,然后一脚油门踩到底,远离爆炸中心点。 吴子健转念间,神色间竟流露出一丝神往? 司机姑娘靠着椅背,看着后视镜里的乘客也都只是远远观望,朝着吴子健指指点点,却没有一个人上前劝阻;再看吴子健那意动的神色,还有他身上似是沾着点点血迹的白色t恤。她心里反倒有些拿捏不定了: 这人,莫非是,脑子真的有病? 僵持之下,吴子健左手掏出手机看了看,九点十四分零七秒。 油罐车进城了! 吴子健心下窃喜,就这么僵持下去就好。 楚致,还有大爷大妈,你俩吃了这么久西餐吃腻歪了吧!这回你们终于可以换个死法了。 吴子健想着,嘴角微微向上扬起一丝弧度,要不是跟这司机姑娘不熟,他现在就能乐出声来。 穷则变,变才能通。自己又朝‘变’的方向前进了一小步。 心里已将吴子健划分至‘脑子有问题’这类人里的司机姑娘,见吴子健咧着嘴角无声地笑着,司机姑娘心里更为笃定了,于是她开口,试着跟吴子健沟通: “呐,姐姐这里有糖喔。姐姐给你吃糖糖,你就要乖乖哒,下车玩去吧,乖乖滴噢!” “你把我当低能儿了啊?!我不下车!” 司机姑娘当时就震惊了: “你不是精神病?!” 吴子健不高兴了,手里抓着人家司机姑娘的方向盘,回答的那叫一个理直气壮: “怎么说话呢?你才精神病。” 不是精神病就好,不是精神病我可不能惯着你了!司机姑娘俏脸挂霜,怒斥吴子健: “给我把手撒开!你这个混蛋!” “不撒!” “给我!撒手!” “不撒!” “撒不撒手?” “就不撒!” …… 树不要脸,必死无疑;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吴子健游刃有余地同司机姑娘争持着,脑子里还一直在思索着解决问题的办法。 得空,他还用空闲着的左手拿着手机,看了看时间,九点十四分一十二秒。 嘿!有办法了! 把手机装进裤兜,吴子健换了左手死死地按住方向盘,矮了矮身子,用右手指着远处,一脸正色,声音认真地跟司机姑娘说: “别闹了,听我说!看见那辆油罐车了吗?嗯,对!就是刚拐过弯的那辆车,它的车身下面被我的同伙安放了c4炸弹,还有……一分钟,它就会引爆油罐车!你现在要是把车开过去我们都得死!” c4,炸弹? 司机姑娘懵圈了。 吴子健语速稍稍加快,但吐字清晰,循循善诱地继续说道:“你现在最好能把车再往后倒点,离它越远越好。反正结果如何,一分钟之后就能见分晓,如果我骗了你,一分钟后要扭送派出所还是要怎样,我随你处置!现在,还剩下五十八秒了!你要相信我!不要紧张……” “嘎——吱!!!” 公交车轮胎与地面发出了难听刺耳的急促摩擦声! 吴子健的话还没有说完,司机姑娘就已经踩离合——挂档——打方向盘——油门一踩到底。 一套行云流水的动作,公交车飞快地后退后退再后退! ------------------------- 今日第一更,下午还有! 第6章 林泉 公交车风驰电掣地向后面倒退着。 直至,‘咚!’的一声,公交车的尾部撞在了那堵‘看不见的透明的墙’上。 公交车上一头雾水的乘客和吴子健跟司机姑娘,都被撞了个四仰八叉。 “怎么回事,撞到什么东西了?!” 司机姑娘不明所以。吴子健却是心下了然。 吴子健站直了身子,看了看手机,九点十四分二十九秒。 公交车上原本就不多的乘客,大多数都胆小怕事。见状都惊惶失措地跑出了公交车,四散逃走。 吴子健将手机装进口袋,拍打整理着衣服。 逃,又能逃到哪儿呢。 “老子早忍你很久了!小子!这些事都是你搞出来的吧,啊?!” 突然,吴子健背后,不知从车厢哪块窜出来一个络腮胡子,毛发旺盛,身高一米八几,满脸横肉的彪形大汉。 他呲着牙,咧着嘴,蛮横暴躁地朝吴子健吼道。 吴子健闻声被吓了一跳,刚刚转过身来,还没等吴子健看清楚来人的模样,那大汉便朝着吴子健脑袋就是一击左勾拳。 吴子健下意识地抬起并不粗壮的左手臂护住脑袋,一挡。 海碗大的拳头虎虎生风,击在了吴子健的手臂上,发出了‘啪!’的一声响。 “哎呦!我操!” 彪形大汉的右手腕似乎伤到了骨头? 伤没伤到骨头倒不是很确定,但他的右手指关节确实流血了。 “今还碰到个半吊子练家子?!小子你有种别跑!给老子等着,老子赵敏叫来兄弟分分钟教你做人!” 赵敏放完狠话,捂着右手‘噔噔噔噔’地夺门而出,整个公交车车身都被他踩的左右摇晃,看这架势,似是真的下车叫人去了。 来回摩挲着自己的左臂,吴子健心下有些惊讶,我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了?莫非是在工地上抗全转仪打熬出了一把麒麟臂? 摇了摇头,吴子健哂笑,就算真有麒麟臂,难不成还能替我挡下油罐车的爆炸麽。 至于赵敏叫兄弟的狠话,反正吴子健死了还能活,怕个卵。 再说,油罐车马上又要爆炸了。 吴子健对此,是一点儿也没放在心上。 如今车厢内只剩下吴子健跟司机姑娘两个人了。 吴子健心中多少积攒了些完成任务的满足感,还有刚刚莫名其妙地迫退大汉赵敏的一丝得意。 即便这件事在马上又要面临的死亡面前实在显得有些微不足道。 带着这样的情绪,吴子健怡然自得地走上前,对还在猛踩着油门,和结界掐架的司机姑娘说道: “okey!咱们到这里也就可以了,你停了吧,后面有结界挡着,就算你开悍马撞也出不去的,我都试过了。” “……结界?” “就是后面正阻挡着我们退路的这面‘看不见的墙’,本人私下里给它起了个名字,‘结界’。” 司机姑娘停止了手头的动作,扑到车厢最后一排,惊讶地伸出带着白线手套的右手,穿过公交车最后一排碎掉的挡风玻璃,摸在了结界上。 终于相信了吴子健所说的话。 吴子健从公交车厢头部不紧不慢地跟了上来。 突然,司机姑娘似乎想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回头盯着吴子健,急声发问: “呆在这里就安全了吧?!不会被炸弹波及到我们了吧?!” 吴子健看着司机姑娘,平静地对她说道:“对于油罐车爆炸这种事,作为一名有着丰富实际操作经验的工科生,本人可以很负责的告诉你,五百米的距离,不会。” “耶!!!”司机姑娘闻言,紧张感一扫而空,在车厢里蹦了起来,挥舞着的拳头举过头顶,宣泄着劫后余生的喜悦。 吴子健一头黑线,略感歉意地打断了司机姑娘的兴致:“我还没说完,你急着高兴个什么劲!我是说,五百米的距离,不会……有任何人生还的。” 司机姑娘的动作和欢呼戛然而止,她震惊了: “你,你,你的同,同事……连你也要一起炸死?!” 吴子健在旁边的‘老弱病残孕专座’上坐了下来: “是我瞎编的,哪有什么同伙,我倒是想有同伙。可事实是,只是单纯的油罐车爆炸事件罢了,碰巧我提前知道而已。” 司机姑娘沉默了,颓然地褪下戴在手上的白线手套,将它扔在车厢满是碎玻璃的地板上。 随后也挨着吴子健坐了下来,无力地哀叹着跟吴子健埋怨说: “唉,你那同伙还真是不靠谱。” “都说了没有同伙,只是单纯的……” 吴子健话说到一半,便不再说了。他换了个话题,问司机姑娘: “你叫什么名字?” “都要死了,名字什么的也无所谓了吧……”司机姑娘又叹了口气,不甘心地又问吴子健: “真的一点机会都没有吗?” “可能油罐里油装的太满了,在结界内,是不可能活的……” …… 突然,沉默中司机姑娘侧过身子,正面朝向吴子健,一脸认真地看着他说: “吻我。” “哈?!” “我不想直到死,还没机会知道接吻是什么滋味。” 吴子健靠在椅背上笑了: “会有机会的,我向你保证!初吻啊!还是留给真心爱你的人吧。” “我的名字叫,林泉……” “嘭——!!!” 这么久了,楚致怎么还不叫我点餐? 吴子健闭着眼睛等的有些不耐,索性睁开了眼睛: 什么情况!自己怎么还坐在‘老弱病残孕专座’上?! 我没死! 怎么可能?! 吴子健看向倒在一边,被冲击波和飞射而来的碎片连同公交车一起被打成筛子的司机姑娘,心里纳罕,没道理啊! 刚才自己明明觉着额头胸口和胳膊都有被击中啊。 吴子健忙查看自己胸口和手臂的伤: 果然有被击中! 衣服都被撕裂了,满是破了的口子。可是胸口,腹部和手臂上的皮肤只有几道浅浅的白色划痕! 难道?这真的是……练成了麒麟臂! 开什么玩笑! 那身体其它没被碎片破防的地方怎么解释? 莫非,是因为距离太远,飞射而来的碎片威力变弱了? 可是,司机姑娘,林泉,她确实倒在一边,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啊。 那只能是身体素质变强了? 死亡重置每次只有短短三分钟,也没顾上检查身体素质的变化啊。 什么时候身体素质增强的? 吴子健按着死亡重置的套路,死亡了七八十次,现在突然不用死了,他心里慌了。 依着人类的惯性思维,一旦习惯的事脱离了掌控,人们的第一反应总是恐慌的。 未知是人类最大的恐惧。 …… 不行! 我要救小茴! 我不能这样活着! 我跟林泉保证过的,我要救她! 我必须死! 还有楚致!大爷大妈!民工兄弟……我要救他们!! 我必须得死! 我一定能找到办法阻止这该死的一切! 我要救广场上所有的人!!! 我,必须得赶快死! 第7章 店长被一个神经病给打了! 不能再耽搁了!现在几点了?吴子健摸索出手机,看了看,九点十五分二十五秒。 不好!油罐车的第二次和第三次爆炸时间已经过了。 有办法的,寻死还不简单?一定还有办法! 吴子健一边奔出公交车,一边将上身变得褴褛碍事的上衣撕下来随手扔掉。 四下里张望着,吴子健朝油罐车爆炸处狂奔而去。 市中心广场已被夷为了平地,油罐车自身也被自己爆炸的威力掀了个底朝天,两排轮胎被夹着黑烟的大火烧着(zhao),难看地朝上翻着。 回回爆炸一波比一波威力强,一波一紧接着一波,现在就不能再突然炸我一下,给我点惊喜? 吴子健心里一边嘀咕,一边打着赤缚在四下的满目疮痍中找寻着餐刀之类能给自己一个痛快的物件。 不到万不得已,他实在不想跳进燃烧着的火海中。 虽然死了那么多次,已经习惯了忍受身体各个部位被击穿摧残的痛苦,但活活被烧死,吴子健抹了抹脸,心里还是比较抗拒的。 除了活活被烧死,其他种类的非自然死亡虽然痛苦,但对于死着死着死习惯了的吴子健来说,多大点事啊。 再找找,实在找不着,那就燃烧吧! 现在这样一个人孤零零地杵在荒无人烟的广场上,吴子健对于活着的恐惧反倒远远大于死亡。 短短的一个早上,短短的三分钟内的经历,让原本性格软弱,没有主见在公司里老是迎合别人,连自己正常的调休假都休不到的吴子健,心态慢慢地转变了。 这个刚刚踏上社会大舞台的年轻人,随着一次又一次的死亡,悄然无声地卸掉了社会环境强加给自己的一层又一层的伪装,内心在不知不觉间,祛除掉了社会的渲染,回归到真实的自我。变得越来越率性恣意,越来越坚强无畏。 或许,吴子健自己都没有察觉自己的这一变化。 嗯?! 刚刚那是什么!抬头间余光一扫,吴子健猛然发现在远处,油罐车进城的那座城门处,似乎有人影晃了一下,一闪而过。 突然,吴子健眼前一黑,四周环境极速变幻,身体似是坠向无底深渊。 黑暗中,陡然亮起了一个白色的阿拉伯数字“9”字。 ‘9’,什么意思?! 眼前一亮,周围景色不再旋转,吴子健又重新坐在了市中心广场上‘若初’西餐厅门外的座椅上。 终于又回来了! 可是,这次并没有死亡,怎么就重置了? 说好的套路呢?说好的死亡重置呢?怎么没有死亡就把我重置了? 不对!吴子健抓起手机,现在是,九点十分?! 楚致也没有站在自己旁边。 如果自己没记错的话,这次自己坠入黑暗中,死亡重置发生时,是九点十六分。 六分钟! 莫非是,死亡重置的时间增加了? 死亡重置也可以升级增加时间?我还是太年轻,太天真了啊。 是因为自身身体素质增强才增加的时间,还是因为我改变了公交车遇难的轨迹增加的时间? 还有刚刚死亡重置时,黑暗中显现的‘9’字! 虽然不知道‘9’意味着什么,但那种诡异的感觉让吴子健觉着肯定不会是什么好事。 吴子健沉着冷静地坐在椅子上,手指轻叩着静躺在桌面上的手机的背面,想着刚刚发生的这些事。 但是却丝毫理不出头绪。 吴子健索性不再想了。他起身走了几步,推开‘若初’西餐厅的玻璃门,伸头往店里看。 终于,他看见楚致了,便朝楚致喊道:“楚致,你过来一下,我要点餐。” 店里的服务员和店长,都被吴子健的喊话声吸引的抬起了头,有的看着吴子健,有的则侧目看向楚致。 楚致正在吧台里面整理着吧台上的玻璃杯,闻言也露出一脸诧异。 “你不认识他?” 梳着油亮的背头,穿着墨绿色西装西裤,胳膊撑在吧台上,伏着身子正在吧台外面看着楚致干活的店长留意到了楚致脸上的诧异: “你要不想去,我去帮你给他点餐,过后你要好好谢我哟。” “不用了店长,今天店外本来就是我当值。” 楚致收起了脸上那一丝吃惊的表情,对小胡子店长笑了笑。 说完,她将手中的玻璃杯接满水,放进托盘,盈盈地端了出去。 “您好先生,要点什么?” 给吴子健面前摆上玻璃水杯之后,楚致笑着问吴子健。 “我要三……五分钟之内能端上桌的,我都要。我女朋友不爱吃的近生牛排、牛角面包和培根就不要再端上来了。另外,再来一份她爱吃的草莓蛋糕,两份草莓布丁。” 吴子健一边拿出钱包取出五百块钱,塞进楚致手里,一边站起身附在楚致耳边语速稍快地小声说: “老规矩,我有事得先走,这些都是点给我女朋友吃的,我就不跟她一起吃了,替我照顾好她。一定一定要提醒她,不要把草莓布丁留在最后才吃。” 看着包都没拿,径直走向店内的吴子健,楚致站在原地,有点懵圈。 三十秒后,白色t恤上染了一大块血迹的吴子健推开店门走了出来,从楚致身旁走过,吴子健还给了楚致一个‘你懂的’眼神。 紧接着,店内才传来了楚致同事们慌乱的尖叫声。 “杀人啦!!!” “快报警!” “店长没死!” “先打120!!” “发生了什么事?!” “店长刚被一个神经病给打了!!!” “……” 楚致抿了抿嘴,忍住了没笑出来。 她只是感激地看着吴子健渐渐走远的身影,攥紧了刚才吴子健塞给她的五百块钱,心里有些促狭地说:五分钟能摆上桌的都点了麽?钱不够的话我可不管。 帮楚致提前报了仇,打了‘若初’的店长,对于袁小茴在店外用餐有没有影响,吴子健以前专门为此死了好几次做过实验。 只要将‘若初’的店长,刚好打至叫救护车的程度,袁小茴在店外享受这最后的早餐,加上还有店外楚致的维护,是一点儿问题没有的。 我说怎么感觉打店长打的越来越顺手了,原来是随着死亡次数增加,身体素质也一直在增加啊。这次只是在店长那猥琐的脸上轻轻打了一拳,血就‘滋’了我这么一身,要不要换件上衣呢? 先去了袁小茴那里,对她一番叮嘱之后,吴子健便抬脚走进了一家国术馆。 长寿门进门,左边有一排店面,第一家就是国术馆。 国术馆门朝北开,左面挨着一家白天关门晚上营业的烧烤店,右面紧挨着的就是老城墙。 吴子健现在需要大概知道自己的身体素质到底增强到了什么程度。 ---------------------------------- 今天第一更,中午还有! 第8章 来啊!互相伤害啊! 吴子健是名土木工程工科男,工程施工上对于各种‘量’,有着极为严苛的执行标准。 职业使然,吴子健迫切地想知道自身身体素质的各项量化数据。 国术馆设备简陋,但吴子健还是通过各种常规和非常规手段,历经三次死亡重置之后,得出了自己现在身体的大概数据。 力量素质,168kg,是自己以前力量的三倍。这还仅仅只是肌肉力量,不包含运动时产生的冲击力。 速度素质,由于力量的增强,所以不管是跑,跳的速度,还是出腿出拳的速度,也都水涨船高,百米冲刺吴子健只用了6.5秒,是自己以前速度的两倍还多。 抗击打防御能力,是所有数据中最高的一项,是普通人是十倍! 抗击打防御能力的数据不像力量和速度,可以具体量化。吴子健用子弹作尺,用人做参照物,有针对性的得出了自己的抗打击防御能力是普通人的十倍。 试想,一般手枪射出的子弹可以击穿一个人或者最多两个人的身体,而吴子健朝自己身体随机一个部位,接连开出十枪,才能将自己身体击穿。 不要问吴子健为什么会知道这个。 强抢两名巡警的手枪并且朝自己射击,绝对不是一个美妙的回忆。 也正是因为用手枪自杀过两次,吴子健发现自己身体的力量,速度,抗击打防御能力,应该和自身的死亡次数成正比的。 第一次没有死亡,九点十六分零三秒,时间终了,死亡重置之后测试:力量未增强,速度未增强,抗击打防御能力未增强。 第二次使用手枪自杀,死亡重置之后测试,力量,增加1.1kg;速度,百米冲刺6.4秒;抗击打防御能力有增加但不明显。 第三次使用手枪自杀,死亡重置之后测试,力量,增加1.3kg;速度,百米冲刺6.3秒;抗击打防御能力增加,可多抗半颗子弹。 吴子健目前的身体素质,简直就和电视剧中的超级英雄一样,不过是偏重于防御的超级英雄。 而经过这三次测试身体素质的‘死亡重置’,吴子健也确定了死亡重置的时间确实是延长了,由原来的三分钟,延长至现在的六分钟。 现在是从九点十分零三秒开始,至九点十六分零三秒重置。 死亡重置的时间是双向延展的。 而在三次死亡之后的短暂黑暗里,吴子健所见的白色阿拉伯数字,从原来的“9”,变成了现在的“6”。 吴子健确定了这个数字的出现绝非一件好事。 当这个数字变为零时,要是自己还不能阻止油罐车的爆炸,那小茴,林泉,楚致……结界里的所有人会不会永远都…… 摇了摇头,吴子健将这个最坏的设想甩出脑子,他现在心里很急切,他给自己定下目标,一定要在阿拉伯数字变为零之前,阻止油罐车的爆炸,拯救所有人! “楚致,点餐!六分钟内能端上桌的,我都要。再给我单独来两份mediumrare,煎个三五分钟,不管煎到什么程度,时间一到,就给我端上来吧。” “看来先生您经常吃牛排?” “今天早上第一次吃,已经吃了几百份了。” “这,这是什么新梗吗,先生?” “啊对,新梗。菜先上着,我去拉我女朋友过来一起吃。钱在桌上。” “好的,先生。” 都抬脚往外迈了几步的吴子健好像想起了什么,又回头叫住楚致: “等等,麻烦把你们店长叫出来,就说有人找他。” 不一会儿,店内店外就爆发出了一片惊呼声: “店长刚被一个神经病给打了!!!” …… 揍了店长,还把袁小茴拉来了‘若初’店外吃着早点,并且给店外一条毛色斑驳,黄白相间的流浪狗点了一份blue吃的吴子健,此刻,看似坐在椅中,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其实细看之下,会发现他的眉头有些拧巴: 到底是什么原因引起了油罐车的爆炸呢? 吴子健本以为身体素质变强了,就能用变强的身体和油罐车较量一番,最后除了黑暗中白色的阿拉伯数字由‘6’变成了‘5’,简直没有一丁点收获。 到底油罐车爆炸是什么原因引起的? “油罐车?爆炸原因?油罐车里装的是什么油?” “汽油,九十五号汽油。” 条件反射的回答了别人提问的吴子健,这才发现,原来是自己想问题想的魔怔了,不自觉地念叨出了声。被坐在隔壁桌的白头发老头听了去。 老头前面刚看见吴子健随意地揍了店长,后边就又见他随意地给流浪狗点了份牛排。就对吴子健产生了兴趣,故才有此一问一答。 听到吴子健的回答,老头放下了手中的叉子。用餐巾擦拭了下嘴角,他身子朝吴子健和袁小茴坐的桌子方向挪了挪,说:“小伙子做什么工作的?怎么会为这么个问题愁眉不展?” “大爷,他叫吴子健,现在的工作是工程技术管理。” 不待吴子健开口,袁小茴已经乖巧地替他回答了。 吴子健死马权当活马医,尝试地问道:“大爷,我是工地的现场技术员,嗯……工地上有油罐车给机械加油,考虑到油罐车存在的安全隐患,我就琢磨琢磨。大爷,您知道油罐车的爆炸成因?” 老头摸着下巴,砸吧着说:“唔,工地上一般都是柴油罐车,也不会轻易爆炸,工地上的九十五号汽油罐车嘛,算了,老头子我还是跟你好好科普科普吧……” 吴子健闻言大喜,赶紧走到老头子跟前,一副洗耳聆听的模样。 见袁小茴也要跟过来,吴子健忙摆手制止了她。 坐在老头旁边的老太太,叹着气端起牛奶,看了老头一眼,一副就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的神情。 老头清了清嗓子,跟吴子健从油罐车罐体的组成材料讲起,然后再讲引起油罐车爆炸的三个主要因素,七个人为因素,十一个外部环境不可控力引发爆炸的原因…… 深入浅出,妙语连珠。吴子健听后顿觉茅塞顿开,受益匪浅。 看了看时间,吴子健忙跟老头鞠了一躬,说:“谢谢大爷,过会我就去理论结合实际。” 老头抚着下巴,正坦然接受着吴子健的谢意,不料吴子健紧接着就对他和坐他旁边的老太太说道: “大爷,您往我这边挪挪。大妈,您也坐过来吧。” “小吴,你这是要做什么啊?”老头不解地问吴子健。 “等会您就知道了,坐这里待会会比较舒服。您听我的,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袁小茴没用吴子健招呼,吴子健一个眼神,她就端着草莓布丁跑来跟吴子健站一块儿了。 “楚致!你过来一下。” 老头老太太,楚致袁小茴,几个人虽然都是一脸疑惑的表情,但还是在吴子健的授意下各自站好了位。 来啊!互相伤害啊! 吴子健突然朝着熙熙攘攘的广场大声喊道。 袁小茴有些诧异,仰起脸看到了吴子健脸上复杂难名的神色,身体不由地往吴子健怀里拱了拱…… “嘭——!!!” ------------------------------------ 今日二更完毕,下午还有! 第9章 我鼓琴瑟卿调弦,默默无语两心知 林泉的公交车将吴子健撞的飞起,吴子健也给公交车身上留下了一道触目惊心的人形凹痕。 爆炸声接连响起,吴子健扒拉掉压在自己身上的残骸和碎片,艰难地从断壁残垣中爬了起来。 “果然没死啊!” 吴子健摇摇晃晃地站起身,稍稍辨认了一下方向,朝油罐车走了过去。 经过两名巡警尸体的时候,吴子健习惯使然地将他们的手枪取下别在自己的后腰。 虽然油罐车已经爆炸了,但按老头跟吴子健讲的,还是能排除掉一大部分引发油罐车爆炸的因素。 看来,大爷跟我讲的十一个外部环境不可控因素可以排除掉九个,七个人为因素可以排除掉五个,三个主要因素在现在这种情况下看不出来,等这次死亡重置之后,再对未爆炸时的油罐车好好检查一番,应该就可以得出引起爆炸的原因了。 吴子健按着老头所讲的内容,在熊熊燃烧的油罐车上窜来窜去,现学现用,将引发油罐车爆炸的因素排除了十之七八。 “嘭——!!!” 油罐车的二次爆炸猛然爆发。 虽然早有防备,但吴子健还是被爆炸的冲击波掀飞,摔了个五体投地,屁股对着油罐车,脑门冲着城门方向。 嗯?! 突然,吴子健看着城门方向,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还以为是自己眼花了。 从城门外,朝吴子健走来一位身材矮矮的慈目老人。 老人年过花甲的样子,满头银发都朝脑后梳着,贴在头上,一根根银丝没有一丝凌乱,尖尖的下巴上还蓄着一撮短而硬的胡须。他穿着玫红色印有‘卍’字暗花的唐装和黑色裤子,闲庭信步般迈着黑面白底皂靴,踩在支离破碎面目全非的广场地面上,却气定神闲不见丝毫慌乱。 人还未至,他便先朝趴在地上,抬着脑袋一脸惊奇地盯着自己的吴子健咧嘴笑了笑,一笑,老人稍显黝黑的瘦削脸上,条条皱纹便显现堆叠。 老人近了。 吴子健呼吸加快,心潮澎湃,开口正要同老人说话…… “嘭——!!!” 油罐车第三次爆炸陡然爆发。 吴子健心下一沉,心中纵有千言万语,也只能含恨闭眼。 油罐车第三次爆炸的威力最强! 他,抗不过去。 等死亡重置吧…… “我,怎么没死?!” 吴子健久等‘死亡重置’不到,不耐间便睁开了眼睛。 于是,他看到了一双明亮有神的深褐色眼眸。 这是一双满含着善意的眼睛。 善意的眼睛,还有善意的笑容,让人倍感亲切。 放下阻挡了第三次油罐车爆炸的右手,老人笑着问吴子健说: “看小友似是怏怏不乐?难道,活着不好吗?” 又一次在生死边缘间徘徊而过,大起大落间,吴子健内心也回复了淡定。 心里估摸着离死亡重置的时间应该所剩无几了,吴子健索性也不起身,只是翻身坐在原地,心中思潮起伏,面上却波澜不惊地问老人: “你是谁?” 老人面上对吴子健一直保持着和蔼地微笑,但一路施施然走过来,并且简简单单出手就阻止了爆炸,救下了吴子健,心中难免有一丝得意和自傲。 如今,他见这个年轻人在刚刚爆炸之前还略显不够冷静镇定,但须臾间就变得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的样子。老人心中也不得不对吴子健刮目相看,重新评价了。 老人的笑容更和蔼了: “我,是救小友脱离此循环之人。” 吴子健闻言不置可否,坐在地上大喇喇地问: “怎么救?” 老人用右手拇指和食指关节捋着下巴上的那一小撮胡须,对吴子健说: “时间已然不多,若循环再次开始,你立刻赶来城外环城公园的碧竹亭寻我便可。” 吴子健颇有点跟老人抬杠的意味,说道: “城门那有结界,只能进不能出的。” 老人闻言,捋着胡子的手指一顿,旋即笑了: “结界是你给这‘樊笼’起的名字?结界,恩,不错!不过待循环再次开启时,小友不妨再往城门处试那结界一试,便知老夫所言非虚。” 吴子健还待再问老人问题,谁知老人带着笑意的身影当着吴子健的面转瞬消失的无影无踪。 难道这位大爷他也在经历着死亡重置? 吴子健的时间也不多,没有富裕时间让他在这个问题上浪费。满腹的疑惑只有等死亡重置之后再说。 盘腿坐正了身子,吴子健张开嘴,将枪口抵进上颚。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 …… 吴子健走进‘嘴香’炒货店,看见了正在排着队的袁小茴。 一边牵着袁小茴往外走,一边跟袁小茴报完了菜名: “……你看,这些,都是你喜欢吃的吧!” 袁小茴重重地朝吴子健点了一下头:“真的哎,大柱子!” 吴子健又跟袁小茴说完了重复了近百次的假话,最后又骗她说: “……你先去吃着,不用等我,我很快回来。我平时吃饭有多快你不知道?” “那你小心点,要注意看马路呀。” 吴子健拿开放在袁小茴头顶织着两颗红色樱桃的米色毛线帽上的右手,自信地对袁小茴说: “放心吧,我的本事大着呢。” 因为吴子健比袁小茴高,袁小茴抻着白皙的脖颈仰视吴子健,崇拜地点头: “嗯!大柱子有大本事哩!” 像之前近百次一样,吴子健哄好了袁小茴,俩人就各自分开了。 不过这次,吴子健走了几步,心里有些放不下,回过头朝站在马路对面,朝正看向自己的袁小茴喊道: “记住!要先吃蛋糕和果冻!” 袁小茴本来就站在马路对面看着吴子健的背影,见吴子健突然回过头朝自己叮嘱,她先是一怔,旋即开心地朝吴子健挥舞着左手大声回答道: “记住了!” 吴子健一直知道,袁小茴虽然有时有点呆萌,但袁小茴并不傻,傻子也做不来工程资料这种精细活。而袁小茴之所以每次都会乖乖地被吴子健骗去‘若初’西餐厅独自吃那‘最后的早餐’,不是因为吴子健的谎话编的有多么精巧,仅仅只是因为袁小茴愿意被吴子健骗罢了。 袁小茴是不愿自己过多的‘担心’,成为吴子健的‘担心’。 一个女人心甘情愿被一个男人欺骗近百次。 这,意味着什么? 吴子健也不傻。 他懂。 而且他,比袁小茴知道的更多。 因为他,经历着这该死的‘死亡重置’! ------------------------ 今日三更完毕! 第10章 招新考试 吴子健站在城门跟前的结界处,五味陈杂地抬起右手,手掌慢慢地伸向结界。 没有阻碍!手掌一穿而过! 老人没有骗吴子健! 莫非,他真的能帮我脱离这死亡重置? 吴子健心中燃起了希望。 他说过,死亡重置之后,让我去城外环城公园内的碧竹亭找他! 环城公园是沿着老城墙建成的一个大型环形公园。 公园将老城墙、护城河、环城林带三者包含其内,像条斑驳的翡翠项链般围绕着老城墙。 吴子健出了城门,城门左右两边都有环城公园的入口。他的记忆中,去碧竹亭,应该要走城门右边的公园入口。 每天清晨,环城公园里随处可见跳舞耍剑的大爷大妈,和吊嗓子晨练的各年龄段人群。 不过,现在这个时间,人们早都各自散去,为各自的生活奔波去了,环城公园内静悄悄的不见一个人影。 城市里的地皮,被钢筋混凝土筑成的高楼大厦填满,所以带土壤的地皮,城里人都比较稀罕。 而且环城公园内不但有土壤,更有曲径通幽处,廊亭花木深。 城市里爱运动的人都会在清晨来这里锻炼身体,运动运动。 傍晚,公园里的人更多,休闲散步打情骂俏跳广场舞的人,这时都会来。 毕竟人们嗅着环城公园里空气中泥土的清新,和丹桂的清香,在绿草如茵的草坪上散步,在清波荡漾的护城河面上留下身影。如此和谐的氛围总能让疲惫的心变得祥和,暂时忘却城市的喧扰,如置身世外桃源。 九点十二分,吴子健穿过树林,看到了碧竹亭。 碧竹亭,六尺见方,三米多高,四根亭柱古老墨绿,亭尖深沉枣红,飞檐流阁,颇具古风。 怎么没人? 碧竹亭下空空荡荡,和此时的环城公园内一样,不见半个人影。 吴子健虽然心中纳罕,但事已至此,便去亭中等等老人罢。 毕竟他能否逃出生天,尚需老人为他指点。 “呵呵,小友,你来了!” 吴子健刚走进亭中坐下没多久,穿着红色唐装,满头银发的矮瘦老人,便从吴子健来时反方向的那条林荫小径中,笑容可掬地走了出来。 看到亲切和蔼的老人,吴子健站起身,恭顺地跟老人说道: “大爷,城门那里的结界果然消失不见了。我年轻不懂事,之前对大爷态度不恭敬,大爷您勿怪。” 老人笑着朝吴子健摆着手: “不妨事不妨事,小友不必如此,快请坐下说话。老朽姓贾,名懿(yi),本贯南疆隆兴人也,小友叫声老贾即可。” 吴子健忙说不敢,刚一入座,他便问老人贾懿: “贾老,您说过能帮我,不知道我要怎么做才能脱困,还有,您需要我做什么事尽管说。” 贾懿也在吴子健对面坐下,笑着说: “先不忙,磨刀不误砍柴工。待老朽将此事缘由为小友点出,小友闻得此中关窍,脱离这循环便易如反掌。” 吴子健只得耐下性子,洗耳聆听。 贾懿捻须,不徐不疾地开口,向吴子健讲述: “老朽自小不甘凡庸,生好为道,思之至深。奈何资质平庸,问道无计。虽云如是,然志犹未已……” 工科男吴子健,听着贾懿老人稍显拗口的话语,虽然有些地方听不太明白,但吴子健自认,自己的文言理解能力还是不差的。 按吴子健理解,贾懿老人所说的就是: 贾老他从小就不甘平凡,担心自己土样土森破,所以就从乡下来到了城里,城里人杰地灵,那真是比以前在的南疆不知高到哪里去了。现在他年龄大了,如果说还有什么遗憾,那就是至今一心向道却仍未得道。但他还是每天坚持不缀地在城里灵气最足的环城公园,练习着道家的修行法门。 常除心灵垢,勤扫灵台尘,期望自己有一天能入门为道。 讲完这些事,老人贾懿接下来讲的,就跟现在的吴子健有关了: 某天,贾老依然如以往一样,早早来到环城公园里的碧竹亭内打坐吐纳。这次,他觉察到丹田处有一丝不同以往的气机,见猎心喜之下,贾老复又盘膝坐下,双手抱诀继续打坐。没有像平常那样按时回家。 等肚子实在饿得不行时,他才发觉公园内的人都走光了。之后他就遇到了跟吴子健一样的情形,被他口中的‘樊笼’,吴子健起名为结界的‘透明的墙挡’住了去路,回不了家。之后,一如吴子健遇到的死亡重置,一直在环城公园内被反复重置着。 起初,贾老的死亡重置时间和吴子健刚开始时一样,也是三分钟。之后,随着死亡重置次数累积的愈来愈多,在又一次的死亡重置重新开始时,贾老发现,自己老迈的身心竟变得身轻心畅起来,多年的旧疾也一并消失了! 纳罕之下,贾老便试着打坐吐纳。果然,拿好姿势还未运功,贾老便明显觉出脑中比以往要神静气安。贾老不敢怠慢,忙放松身心,双手抱诀,双目垂帘,专心打起坐来。没想到,贾老的这次打坐,竟一下就入定了。 入定中,贾老抱一守中,觉察不到外界时间的流逝,只觉周身四大适然,心安玄竟,六情沉寂,突然,丹田一阵异动。 贾老,终于遂了生平所愿,得道了。 待贾老从入定中悠悠转醒,再次睁眼时,发觉死亡重置的时间,增加到了六分钟。 贾老一辈子求道而不曾得过道,如今凭借死亡重置一朝得道,便也欣然接受了这样循环往复的生活。 贾老的死亡重置时间达到六十分钟时,他,遇到灵界的接引使! 从接引使口中,贾老这才得知原来自己已然达到了传说中的练气境!而他一直在经历着的死亡重置,便是灵界在人间界选拔一些有潜力的生命,进入灵界的试炼。 这试炼自古有之,距今已不知存在了多少岁月。灵界每六十年便会在人间界设置这样的试炼场,通过了试炼的考核,生命就会产生质变,跃迁进化,进入到传说中比地球高一个层次的灵界。 地球上,那些站在原地离奇消失的人,大多都是合格通过了灵界的试炼,被灵界选中,从而一步登天,进入到了灵界幸运儿。 这,这不就是灵界的招新考试麽!还是强制报考! 吴子健被贾懿老人口中说出的话给惊呆了! 第11章 不如相守于天涯 接引使对贾懿说,虽说在人间界修炼至练气前期殊为不易,但贾懿的资质实在过于平庸,而且贾懿年事已高,灵界一般是不会选择他这样的进入灵界的。但如若贾懿能让死亡重置时间达到一百二十分钟,按照灵界惯例,贾懿也算是通过了试炼,可录入灵界。 功夫不负有心人,随着死亡重置次数累积的越来越多,贾懿死亡重置的时间也慢慢的增加着,虽然贾懿资质平平,但死亡重置的次数如此之巨,让他渐渐摸透了死亡重置中增加时间的关窍。 如今,贾懿的死亡重置时间已达到了一百一十一分钟!如果不出意外,贾懿通过此次灵界试炼,登览灵界,已是板上钉钉之事。 眼看一百二十分钟将要达到,想到能入灵界,贾懿抑制不住的喜悦心境,已不适合打坐吐纳了。 于是他便顺着环城公园溜达,籍此调节心境。在无意间,他发现了同样身处灵界试炼中的吴子健,在观察吴子健数次之后,贾懿推测出吴子健的灵界试炼可能只是刚刚开始,增加的时间应该也不会太多。 羡慕着吴子健年纪轻轻便有此造化,也本着‘同科之谊’的情怀,贾懿便决定现身与吴子健一见。 一是来点化吴子健一二,二是有意与吴子健结交,以便日后在灵界,相互也有个照应。 至于助吴子健从死亡重置中的解脱之法,也不过是开场白的一句玩笑。如此天大机缘,谁肯舍弃? 不过贾懿倒还真的知晓脱离这灵界试炼的方法。 他告诉吴子健,此法便是:但凡有资格进入这灵界设下的天地考场之人,必然贴身带有进入考场的信物。就如同现在考试时入场的‘准考证’。 如果想要脱离考场,那也简单,撕掉‘准考证’即可。 贾懿说完,看向吴子健笑道; “事到如今,小友可还想要脱离这处循环?” 信息量太大,吴子健大脑一时没反应过来: “贾老,我能问一下吗,你知不知道,那个……灵界,到底在什么地方?进去之后还能出来麽?” 贾懿此时对吴子健,自然是知无不言: “据老朽所知,灵界其实就在我们脚下。这颗地球,可不止一个肉眼看得见的人间界。灵界和地球是二位一体的存在。而灵界福地非仙即道,灵气沛然,自是不能任意出入。否则人间岂不早已乱套,试问小友可曾在人间遇过仙踪否?” 将这些讯息消化良久之后,吴子健舔了舔干干的嘴唇,涩声问贾懿: “贾老,如果通过试炼,去往灵界。那城里那些因爆炸而死去的人,会不会无恙?” 贾懿这次没有立即回答吴子健,他想了想,这才开口说道: “通过试炼后,循环便会终止。如非资质驽钝,在老朽将循环时间突破至六分钟时,便已随接引使大人去了灵界。接引使大人当时是在循环结束之时,才现身显圣。由此可知,小友怕是也会在爆炸结束后,才被接引使大人引至灵界。城里的人,怕是……” 吴子健闻言低头不语。面对如此抉择,踌躇在所难免。贾懿心中了然,索性也不再说话。 如果是未经历死亡重置之前,吴子健或许会有想去探索这广大天地间的奇闻和壮阔的好奇心。然而,吴子健经历了近百次的死亡重置,深深体会到了,即便阅尽天下也不若相守于天涯的道理。他现在只想和袁小茴一起,平安喜乐的生活,这样,就足够了。 吴子健抬起头,看向贾懿,再次跟他确认道: “贾老,假如在爆炸前丢弃试炼信物,放弃灵界的选拔,城里那些人,还会不会有事?” 贾懿捋着胡须,这次语气肯定地对吴子健说: “放弃试炼资格,灵界试炼自然也会一同消失。城里的人,自然是安然无恙,这点小友大可放心。” 吴子健闻言,露出了安心的神色。 旋即,他神色坚定地对贾懿说: “那么,我便放弃试炼吧!” 贾懿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劝吴子健: “神仙本是凡人做,只怕凡人心不坚!此事小友还须三思而后行。” 吴子健脸上挂着自信的笑,再次肯定地对贾懿说道: “我已想好。” 贾懿默然,叹息着微微摇了摇头,如果让贾懿选择,贾懿虽会犹豫,但之后自然会选择通过试炼,进入灵界。 随后贾懿伸出右手,摸向吴子健左腕。 吴子健本能地想要避开,后又觉得这样似乎对贾懿不太礼貌。便任由贾懿手指搭在了自己的左腕上。 贾懿见了,也不言语,只是朝吴子健无声一笑。在手指轻触到吴子健的左腕后,贾懿便闭上了眼睛,似是在感受着什么。 少顷,贾懿收回右手,一脸惋惜地对吴子健说: “可惜了,小友资质如此不凡,老朽不及也。” 吴子健对此倒不觉得有什么可惜的,只是好奇贾懿刚才在做什么: “贾老,刚才您这是?” 贾懿沉默不答,反问吴子健: “若老朽没看错的话,不算这次,小友仅能再进行三次试炼了吧?” 吴子健讶然,情急之下都没对贾懿用敬语: “你怎么知道?如果死亡重置次数用完,那会怎样?!” 贾懿正色回答道:“若试炼次数用完,接引使大人便会出现,一看试炼者增加樊笼循环时间的多寡,二看试炼者的资质。二者达标者,会直接被送入灵界。老朽因资质平庸,虽说常年求道,厚积薄发下,达到了六十分钟,但接引使还是让老朽突破樊笼循环时间至一百二分钟才算通过试炼。刚才我探查之下发现,小友资质上佳,又增加了一次樊笼循环时间,小友现在已然是通过了试炼,只待试炼次数用完,便可直登灵界。小友何苦执意放弃这大好机缘,不若,再考虑考虑?” 吴子健还是摇头。他现在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不想去什么劳什子灵界了。 贾懿抬头看看天色,无奈地叹了口气不再劝说,对吴子健说: “小友,若果真要放弃试炼资格,就请现在丢掉信物,再晚怕是要来不及了!” 第12章 试炼信物? 吴子健闻言站起来,垂手而立,对贾懿说: “好!我也不认识什么信物,还请贾老帮忙看看,我身上这信物到底是哪件,多谢贾老。” 吴子健伸直手臂站在亭子当中,贾懿在吴子健身上搜寻再三,摸索了半天,竟还是没能找到灵界的试炼信物,急的他额角都泌出了细汗: “没道理啊,怎么会没有?” 本以为一切会就此完美落幕的吴子健,也开始着急: “贾老,你告诉我信物大概是个什么样子?我帮你一起找。” 贾懿闻言,解开唐装,从贴着胸口的内衣口袋里摸出来一块指甲盖大小,其上灼印着密麻文字的八角金牌,金牌之上宝光流转,似有仙气祥光呼之欲出。 这冒着仙气的试炼信物,高大上的也太明显了吧?! 我怎么可能会有这种过目难忘的宝物?即使我真有过这种宝物,我又怎么可能会不知道?! 吴子健愣愣地看着贾懿掌心中的这块试炼信物,用力咽了咽口水。 但凡不瞎,一看就能看出这灵界试炼信物是个宝贝好吗?! 我根本见都没见过这样过目之后让人难以忘怀的宝贝好吗?! 这还让我怎么放弃试炼资格?! “贾,贾老,这……这样的试炼信物,我从未见过啊!现在该怎么办!” 在吴子健身上仔细搜查过的贾懿可以为吴子健作证,吴子健身上确实没有灵界的试炼信物。 “小友莫急,时间已所剩无几,待循环再次开始后,我们再找吧。也请小友仔细回想一下,看是否有所遗漏。” 吴子健沉默无语地点点头,他知道急也没用,如今也只能这样。 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贾懿的死亡重置时间确实也快到了。 想到上次贾懿死亡重置前,还赶来救了自己一次。吴子健对贾懿如何救的自己颇有些好奇,便问贾懿上次是怎么救的自己。 贾懿也不隐瞒,他说他在进入练气境时,机缘巧合下,领悟到了一法。此法需将意念集中,引导丹田之气至手掌之上,然后将聚集在手掌上的气或是激发或是含而不发,便可释放出强大的斥力或牢固的防御力。 贾懿上次便是运用此法,在油罐车第三次爆炸时救下了吴子健。 吴子健听后顿觉眼界大开,这真是神仙般的手段啊。 “老朽年迈,身形枯槁,只能领悟出如此粗鄙之法,实在不值一晒。想来以小友资质,将樊笼循环突破至六分钟时,定领悟到了更为厉害的术法?” 吴子健闻言嘿然一笑,颇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我身体倒是很好,突破至六分钟时,身体素质还增强了。但是啥术法也没领悟到,就是吃了不少生牛肉,领悟到了如何把牛排用三分钟的时间快速煎熟。” 听到以吴子健的上佳之资竟没领悟到任何术法时,贾懿也只能感叹天意不可测。 时间到了,贾懿的身形在吴子健面前淡化直至消失, 随后不久,吴子健也再一次地陷入了黑暗之中。 黑暗中,白色的阿拉伯数字显示为‘3’。 …… 袁小茴坐在吴子健对面,用小勺和兔子一样,一小口一小口吃着桌上的草莓布丁。 吴子健眉头紧锁,左手抱胸,右肘支在左手上面,低着头用右手摸着下巴,心里想着灵界试炼信物的事。 这次死亡重置刚一开始,吴子健便将咖色双肩背包里,翻了个通透,可还是没有找到什么灵界试炼信物。 “大柱子,怎么了,你生病了?” 袁小茴抬头,看到吴子健一副愁眉不展的模样,有些担心。 吴子健放下摸着下巴右手,直了直腰板,抬头向袁小茴露出笑脸,示意自己并没有事。 正要开口跟袁小茴说话,吴子健突然看向袁小茴的脖颈,身躯一震,如遭雷击! 吴子健死死地盯住袁小茴的脖颈,以至于袁小茴都有些被吓到了。 勾玉!是了!是勾玉! 直觉告诉吴子健,他的灵界试炼信物,应该就是跟此刻袁小茴白皙脖颈上戴着的,用黑色挂绳穿起来的红色勾玉一样的,那块蓝色勾玉! 吴子健怎么会将对自己无比重要的湛蓝勾玉,给忘得死死的?! 是震惊于突然的死亡?离奇的死亡重置?百思不得其解的结界?被吓到了没顾上想起勾玉? 还是在经历一次又一次的死亡重置时,忙着了解袁小茴,了解炒货店的大叔,了解楚致,了解西餐厅店内店外的客人,了解林泉,了解公家车上的张敏和其他乘客,了解国术馆里的靳馆长,了解刚刚结婚不久就出勤的男女巡警,了解刚从乡下来城里务工不久的民工兄弟……没顾上想起勾玉? 亦或是虽然面上不动声色,其实心里早已被什么比地球高一个层次的灵界、什么灵界试炼、什么练气境界,这些神经病一样的讯息差点逼疯没心思想起勾玉? 这块勾玉对吴子健是那么重要! 他早该想起的! 吴子健是工地的现场技术员。有一次,工地上挖土方,吴子健便在现场扛着水准仪测量放线,控制着挖掘机挖土方的标高。这种测量比较费事,得等挖掘机挖一个点,吴子健测一个点,然后挖机再填或再挖,吴子健再测,如此反复。 期间有次吴子健测量完,便顺势坐在身旁一堆挖掘机之前挖出的松软土堆上。不料,吴子健屁股刚坐上去,便被一个硬东西给膈着了。吴子健屁股都没抬起来,伸手在屁股下一扒拉,原来是一块土坷垃。 荒山野岭中,手机连信号都没有,吴子健就玩着剥土坷垃上的土,来打发时间。谁知,泥土落尽之后,土坷垃里露出一块绯红的勾玉。吴子健舀来清水,冲洗干净后,发现这勾玉的颜色和样子都特别好看,这是个宝贝啊。 下班后在食堂,吴子健也不避讳人头攒动的同事,便拿出勾玉来给袁小茴看。 在工地上,这种事用不着避讳。干工程虽然辛苦,但干工程的人,谁要没在基坑里淘出过几件古董,那才是稀罕事! 见多不怪,但凡在工地上干了三五年以上工程的,如果谁还没能淘出个古董当传家宝镇宅,出门都不好意思跟同事打招呼。 第13章 定情信物 工地上的职工食堂里,袁小茴将吴子健手中的绯红勾玉拿在手中看了看。 她让吴子健等等,然后就跑回女生宿舍,从自己房里拿出来一个样子差不多,只不过颜色是深蓝色的一个一模一样的勾玉来。 吴子健见多不怪,也不惊讶。毕竟,这事发生在工地这片神奇的地界上。 即使袁小茴此刻搬出个传国玉玺……的赝品,吴子健也能坦然视之。 袁小茴双手捧着绯红、湛蓝两块勾玉,越看越喜欢。 她抬头对吴子健说:这是一对哩! 过了会,袁小茴将湛蓝色勾玉递给吴子健,说:以后,你戴蓝的,我戴红的。 两人交换了彼此的勾玉之后,心下都有种交换了定情信物的默契和窃喜。 是的,这两块勾玉,从此刻起,在吴子健和袁小茴心中的意义便不一样了。 它,是他们俩人的定情信物。 爱美的心性使然,袁小茴从网上买了编织挂绳的材料,亲手编了两条用来穿勾玉的黑色细绳,方便佩戴…… 此刻,吴子健看着袁小茴白皙勃颈上露出的黑色细绳,他这才恍然大悟! 吴子健当时看到贾老的试炼金牌时,心中就生出一种熟悉的感觉。他当时还以为,这种仙家宝贝通真达灵,自带使人心生亲切向往的功能,原来不是这样! 这熟悉的感觉来自袁小茴送给吴子健的那块蓝色勾玉! 平时,在工地带着安全帽,浑身汗津津满山跑的吴子健是不戴勾玉的。 呆在工程部的袁小茴也是不戴勾玉。 这次和吴子健约会,因为勾玉的特殊意义,袁小茴便将它戴在了颈上。 绯红勾玉一直藏在袁小茴黑色的蝙蝠衫下面。在袁小茴给吴子健买了蒜香蚕豆返回‘若初’西餐厅的路上,袁小茴特意地将勾玉从衣服下面,拿了出来,她是想让吴子健看见。 之后,吴子健在每次死亡重置重新开始后,找到袁小茴所花费的时间,一次比一次少。以至于袁小茴每次都来不及将勾玉从衣服下面拿出来,就被吴子健找到了。 吴子健这时也想起,死亡重置刚开始后不久,他在街上第一次找到袁小茴时,确实有见到袁小茴带着这块勾玉。 可是,我的那块蓝色勾玉呢? 吴子健朝下扯了扯领口,发现脖子上一根勾玉的绳毛儿都没有,更别说勾玉了。 吴子健在工地遭受风吹日晒,尘扬雨林,皮肤自然不可能粉白娇嫩,但也没到黝黑的地步,只是健康的褐色。 所以,被吴子健双手扯开的领口内,褐色的胸口上,有块其色如烟般淡薄的,浅蓝色勾玉印记。 这是什么?怎么会这样?! 我的勾玉呢? 吴子健也是刚刚第一次发现自己身体的异变,吃惊地抬头问了袁小茴一句: “小茴,你看见了吗?” 袁小茴一直在看着吴子健,见他扯开了自己的领口让自己看。虽然感觉有些羞涩,但她还是看见了吴子健胸口上的那块淡蓝色勾玉印记。 本来,袁小茴发现今天早上,吴子健并没有戴着那块蓝色勾玉时,她心情是有些失落的。 但当吴子健让她看了自己胸膛上的蓝色勾玉印记后,袁小茴心里那份小心思立即烟消云散,全化作了羞愧。她红着脸向吴子健解释: “大柱子,我,我是真的不知道,蓝色的这块勾玉会掉色……” 诶?是掉色吗? 吴子健伸出手掌在自己胸膛上抹了抹,抹不掉。然后又将桌上的餐巾用水弄湿了来擦,袁小茴挽着袖子也跑过来帮吴子健。 看着吴子健胸口皮肤都被擦的发红了,淡蓝色的勾玉印记还是像生在了胸膛上一样,袁小茴有些着急: “擦不掉哎!” 既已得到了灵界试炼信物的线索,虽然不明就里。但时间有限,吴子健安慰好了袁小茴,便急急赶往碧竹亭找贾懿。 贾懿现如今已是练气前期,在吴子健眼中,那几是神仙一流的人物,有了如此线索,想来他定有办法解决。 碧竹亭内,吴子健扯下上衣,打着赤缚坐在亭中。任由贾懿充满惊奇地探查着自己胸口上的淡蓝色勾玉印记。 贾懿时而弯腰在吴子健左边站会,时而弯腰在右边站会。一会儿蹲下看,一会儿又站直了看,将吴子健胸前的勾玉印记打量了个仔细通透。 最后,贾懿束手无策地摇头,对吴子健说: “小友,如若老朽所料不差,想来你,已与这试炼的信物合为一体了。老朽计短,无法将其分离。” 虽然早已想过有这种可能,但听贾懿亲口说来,吴子健心中那一丝希望也黯然熄灭。 贾懿捋着胡须,沉吟道: “不如我去寻那灵界接引使,想来接引使大人定能手到擒来。就不知他是否愿参与此事。” 吴子健现在就如那溺水将死之人,但凡有一线机会,他也会死死握住,绝不撒手。 “接引使大人在哪?只要他能帮我脱离这场灵界试炼,我愿意为此付出相应代价!” 贾懿抬头看天,旋即捋须对吴子健说道: “接引使大人现在身在何处,老朽也并不能确定。待老朽先前往那接引使大人之前显圣过的地方,诚心寻他一寻,或许他仍然在原处也未可知。” 吴子健胡乱将上衣套上,起身急道: “贾老,那咱们快走吧!” 贾懿按住有些心浮气躁的吴子健: “未免惹得接引使大人不愉,老朽先自去见他。如若有幸见到接引使大人,老朽定将小友之事,如实告知接引使大人。为与不为,由他定夺。小友且稍安勿躁,请在此等候,如今事情已有眉目,不可急这一时半刻。” 练气前期的贾懿,在吴子健心里都是如神仙般的人物,何况这灵界的接引使大人。 吴子健未曾见过接引使,也不知这接引使大人的的脾性。万一一个不小心唐突了接引使大人,惹得他心生不快,那事情就彻底没有转圜之机了。 虽然吴子健心里是真的想和贾懿一起去,但他觉得贾老说的也在理。 语迟则贵,事缓则圆。 第14章 不是你想见,想见就能见。 不算这次,吴子健还有两次死亡重置的次数,吴子健这会还能等得起。 贾懿走了,他告诉吴子健如果这次时间到了还没等到他,那就等下次死亡重置时两人再来这里碰头。 惴惴不安的吴子健,在碧竹亭里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想通了道理是一回事,但吴子健修身养性的功夫还未到家。虽然经历了如此之多的死亡重置,承担了许多,更成长了许多,但还是掩盖不了他还只是个初入社会的粉嫩萌新的事实。 碧竹亭六尺见方,移步难踱,让吴子健觉着憋闷。 吴子健走出碧竹亭,向着亭外东面,距碧竹亭二三十米远,稍显宽阔豁亮的护城河走去。 十八米宽的护城河面波光粼粼,吴子健看着流水潺潺,顿觉比呆在碧竹亭里面的心情好多了。 贾懿,顺着林荫小径,走进了树林中,走了三五分钟的样子。便出了葱茏严实的树林,到得环城公园内一处空旷的草坪。 迈步至草坪中央,贾懿不再前行,在草坪上盘膝坐了下来,一脸虔诚,掐诀入定。 好像并不像贾懿原本所愿想的那样,灵界接引使大人,不是你想见,想见就能见。 因为,当贾懿从葱茏严实的树林中出来,还未至草坪中央时。草坪中央正上方,离地八九米处,就有一盛服冶容之人,玉体迎风,当空而立。 这人花信年华,乌黑长发络络盘成发髻,上插一枝凰鸟金步摇。肤若欺雪,面若芙蓉,唇绛一抿,黛眉含威。身着一袭火红及踝长裙,宽大的衣摆上绣着金色麒麟白泽。欺雪皓腕各带一对紫金累丝箍儿,腰肢用一条青绿镶玉织锦系着,脚上一双火红镂空鞋用宝石装饰。典雅高华中透着一股淡漠,一看便知是下凡天仙。 在她玉足之下,离地面三米处,有盏五彩艳艳,常人肉眼难以捉摸到的琉璃沙漏。周围时空似都因它而动,也因它而静。 沙漏顶部的琉璃球内装着少许银色砂砾,看着似乎再过不了几分钟,便会全部流入底部的琉璃球中。底部琉璃球身微微倾斜,华光流转间,似乎随时都要被颠倒过来,将时间重置,重新计时。 贾懿在琉璃沙漏下方打坐良久,许是因修为太低,竟不能发现她的存在。 而这人双目似水,超然地看着远方。气质自带一股淡淡的冰冷,也丝毫看不出要现身与贾懿一见的意思。 吴子健行至河岸,便发现再往前走不了了。 原来,结界新的边缘是在护城河边,护城桥头。 吴子健索性不走了,用额头抵着结界,看着河水从北往南流淌。 如同电视上演的那种站在顶层全景旋转餐厅,把脸贴在玻璃观景窗上,俯视夜景的迷茫青年。 看似望着前方脚下的殇殇河水,可吴子健眼中却没有焦点,他心里在想着事情。 如果,贾懿没能找到接引使,那么,一切就又都回归原点。 想要救大家,那就需借助大家的力量。 好在如今结界范围增加,有三种方案可选。 第一种方案,将油罐车挡在城外。两名巡警,分别疏导人群远离城门,和将堵在城门外的油罐车,引导至城外适当地点,让其爆炸。 第二种方案,让大家都出城,将厚实的老城墙当作壁垒,让油罐车在城内爆炸。 第三种方案,找到油罐车爆炸的原因,在油罐车爆炸之前,将爆炸扼杀。 虽然,前两种方案吴子健都未亲身检验过。但以吴子健对油罐车的爆炸威力,和老城墙防御力的了若指掌。这两种方案,俱是切实可行。 至于第三种方案,吴子健已然知晓阻止油罐车爆炸的方法。可惜,他没有配件! 吴子健自己,偏向于第二种方案。 毕竟在这一切结束之后,大家该过的日子还得继续过。如果因油罐车在城内爆炸,造成了严重的经济损失。有些因此而破产负债的人可能会觉得,当初还不如被炸死,还能落个干脆利落。 第一种方法近乎完美,唯一让人堪忧的,就是没有四面城墙做壁垒,怕爆炸所产生的如流弹般的碎片不可控。 这三个方案,有些主意是吴子健之前就想好的,有些则是吴子健在得知了如今结界新的范围之后,新加进去的。 如果没有死亡重置倒计时的出现,他本就有打算,准备一一尝试这些方案。 如今虽然受制于死亡重置的次数,时间颇有些仓促。但死亡重置的时间增加,贾懿的出现,这些好的转机,同样也得益于死亡重置倒计时。 正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至于怎样才能让人们相信吴子健的话,并且按吴子健的指挥行事,吴子健早已成竹在胸。 毕竟,吴子健还为此付出过代价。 嗯?! 那是什么!! 吴子健突然发现有个东西,在护城河面上飘飘荡荡,从上游随波逐流漂将下来。 吴子健的脸贴着透明结界,抬头看向那河里飘来的物什。 那物什浮在护城河的河面上,随着河流绵绵起伏。 吴子健定睛一看,有种似曾相识的熟悉感…… 这感觉让吴子健心里也随着那物什起起落落,变得不平静起来。 吴子健心里安慰着自己,或许是哪家高层晾晒的衣服,被风刮了下来,掉进了河里罢。 随着时间一点一滴的缓缓流逝,那物什离吴子健的水平距离越来越近。 汗不敢出,屏息凝视。吴子健心都提到了胸口。 十米……五米…… 尸体! 是死尸! 吴子健浑身毛发皆竖。 河里飘来的,竟然真是一具死尸!!! 死尸在河面上趴着,只看得到尸体的背面。 死尸的白发散落的飘荡在河面上,还有那泡在水里的红色上衣,腿上的黑色裤子…… 四周突然变得阴冷起来。 死尸的四肢不停地随着河水的暗涌,背朝着吴子健做着各种古怪的姿势。 吴子健后背拔凉。 他僵缩着脖子,惊心吊魄间,身体不敢移动分毫。 终于!这具死尸跟吴子健水平方向的位置完全重合! 处在了同一水平线上! 死尸动作怪异地扭摆着四肢,随河流起伏不定。 突然!死尸一个下沉,沉入到河面下,很快,尸体又浮了上来。 一张惨白瘆人的死人脸出现在了吴子健面前。 吴子健始料未及,没来及躲开。 陡然对上了死尸圆睁的眼睛! 第15章 一般人我不告诉他 贾懿! 竟然是贾懿!!! 那河中浮着的尸体,那眼睛,那胡须,那衣服,竟是刚刚从那碧竹亭中离去,寻那灵界接引使大人的贾懿! 贾懿离去的方向分明是往南,他的尸体又怎么可能从北面上游漂下? 吴子健这时竟顾不上害怕,他僵硬的脖子扭向一旁,不想再多看那河中的尸体一眼。 旋即,吴子健折身跑回碧竹亭。未作停留,又一路朝贾懿离去的方向奔去。 一边跑,吴子健心中一边找着各种理由试图说服自己,那尸体绝不可能是那贾懿! 他不愿相信这件事! 因为城里那么多生命能活下去与否,全系于贾懿一身。 他不愿相信! …… 他不愿相信什么? 他不愿相信…… 吴子健心里激烈斗争着,然后心里有个声音,越来越大声地质问着自己: 你不愿相信什么? 你不愿相信什么?! 你不信什么!!! 吴子健心中一突,被这质问声幡然惊醒。渐渐放慢了脚下的步伐。 明明,自己看到了真相。可笑的是,自己却不愿相信亲眼所见的真相。 贾懿不是袁小茴,贾懿只是一个才刚刚认识、见过几面的陌生人。 那吴子健为会何如此盲目地相信他,为何会抛却了理智无条件地相信了他? 因为贾懿虽然不是袁小茴,但是,贾懿能救袁小茴。贾懿能救很多很多的人。 贾懿给吴子健画了张诱人的大饼,让吴子健相信了他。 吴子健突然觉得,四周一股股浓浓的恶意,朝自己前仆后继地袭来,似要将自己生吞活剥。 这时,眼前突然变得敞亮,吴子健放慢的脚步,带着吴子健不由自主地走出了葱茏严实的树林。看到了他最不想看到的画面: 空旷如茵的草地上,满头银发,身着红色唐装,一脸人畜无害的贾懿,正盘膝坐在草坪中央打坐…… 吴子健顿时心灰意冷,万念俱灰。 吴子健直到此时,还是不愿相信。贾懿是刻意的接近自己,欺骗自己,甚至,要图谋自己! 正在这时,贾懿似心有所觉,转过了头,看见了刚刚从树林中走出的吴子健。 贾懿头顶,那个将身形隐于空中的绰约仙子,依然迎空而立。她头部都没有转动,只用眼角的余光,漠然地朝吴子健一扫而过,复又凝神看向远方。 似是不管吴子健也好,还是练气前期的贾懿也罢,都不值得她浪费一个关注的眼神。 贾懿一如之前一样。带着满面春风的脸,朝着吴子健,露出了一个和蔼亲切的笑容: “小友,你为何也来了?” 看到这个‘贾懿’,吴子健面色复杂,实在不知该用何种表情来同他说话。 突然,贾懿看向吴子健的脸色忽地一变。 旋即,吴子健感觉眼前猛地一黑。措手不及间,周遭场景旋涡般地旋转变幻。 吴子健的死亡重置时间又到了!新一轮的死亡重置再次开始…… 算上这次,死亡重置仅剩两次了! 这老货要坑我! 吴子健不能确定活着的贾懿,还有河中死去的贾懿到底哪个是真,但他能确定,活着的这个贾懿一直在骗他! 贾懿死亡重置的时间,并不如他在吴子健面前,所表现出的那样。 贾懿的死亡重置时间,应该是在吴子健的死亡重置时间之后! 不过,即使现在吴子健知道了又能如何? 先不说贾懿是练气前期境界,单是他能硬抗油罐车的第三次爆炸,贾懿也绝非吴子健所能匹敌。 现在的情况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吴子健面对贾懿的拿捏,毫无办法。 如此厉害之人,可却偏偏放下身段,佯装笑脸来接近吴子健,所图必然不小! 想着死亡重置时,黑暗中亮起的‘2’字倒计时,想着护城河里漂着的贾懿尸体,吴子健身体瘫在椅子里,感受到了深深的无力和绝望,心中仅存的一丝希望就此破灭! 朝端着托盘问询自己需不需要点餐的楚致,轻轻摇了摇头。 随后楚致折身回店里时,路过吴子健隔壁桌,被白头发老头叫住。然后楚致便弯腰在老人耳边说了句什么。 楚致离开后,隔壁桌的白头发老头跟老伴打了声招呼,竟自端着自己的餐盘,在吴子健对面坐了下来。 老头坐下后,言辞带着稍许浮夸,对吴子健感慨道: “年轻真好啊,还可以失恋!” 吴子健闻言,对坐在自己对面,带着一脸宽慰晚辈神情的老头视若无睹。他头都没抬一下,用精神不振,带着沉沉暮气的声音,对老头说着: “大爷,我不是失恋,谢谢您。求别管我,我想静静……” 老头一脸表示我不相信的样子: “还说没失恋?那静静是谁?” “你是故意的吗?”吴子健有点按捺不住情绪,颇有怨言地开口。旋即轻叹,开口朝老头倒苦水:“我只是想完成一件事情,却因困难层出不穷,自己快坚持不下去罢了。真的不是失恋。我正在热恋中,美着呢。将来我们还要生孩子!大爷您就别诅咒我了好吗?” 老头回答的倒也干脆: “这样啊,那你早说啊。” 我……吴子健为之气结,是你一过来,就张嘴说失恋真好啊云云,就没有这样安慰人的套路好吗?是不是因为我只是一个随随便便的路人,所以你就施舍出这样随随便便的安慰来敷衍我? 吴子健在心里发泄着牢骚和不满。 在止住了老头对自己和袁小茴诅咒的话头后,吴子健索性闭起双眼,不再言语。 老头用叉子叉起一块培根,看了吴子健一眼。 在闭着眼睛的吴子健面前,他轻轻晃了晃手中叉子上的培根,自顾自地说道: “我以前上班的那个地方,曾经流传过这样十个字,叫做‘闭上眼睛,活着很容易’。但同样也流传着另外十个字:‘不悔梦归处,只怨太匆匆。’有过无悔的经历还不够你臭屁的吗,何必非要执着于最后的结果。俗话说,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凡事,尽力就好。要是哪天真的坚持不下去了,不坚持也罢。听人劝,吃饱饭,听老头子一句,趁年轻,做点自己喜欢的事吧。这些话,一般人我不告诉他。要听老头子讲这些道理,得交费哩!” 第16章 灯下黑 虽然被老头按着脑袋,生拖死拽着灌下了这些‘心灵鸡汤’。但在吴子健强咽下后,还是感触有限,犹如隔靴搔痒。 出于礼貌,吴子健不再闭着眼睛,将瘫在椅中的身子坐直,感谢老头对自己的关心: “知道了,谢谢您,让我自己想想吧。还有,郝教授,‘闭上眼睛,活着很容易’这是九个字。” 见吴子健睁开眼睛说话了,老头嘴里一边嚼着东西,一边笑: “九个字?你数字数了?小伙子听的很认真嘛。” 随即,老人似又从吴子健刚才的话中,品咂出了不同的味道,他好奇地道: “恩?我没听错吧?你刚才是叫我郝教授了吧,你认识老头子,你是我的学生?” 郝教授像是为自己今天化身灵魂导师的这一行为,找到了更为充足的理由: “听过老头子的什么课?机械原理?工程材料?难怪我一瞧见你,就觉着有些眼熟。恩?也不对,老头子学生里面,年龄最小的,现在怕也有三十好几喽……” 听到老头问吴子健是如何得知自己就是郝教授时,吴子健神色不由一黯,想起了第一次遇见贾懿时的情景。 那次,贾懿在吴子健面前消失后,吴子健随后也吞枪自杀,开始了新一轮死亡重置。 当白色的阿拉伯数字‘4’在吴子健眼前消失后,吴子健同楚致点完餐,没急着去找袁小茴,而是走到了隔壁桌。 轻车熟路的开场白过后,吴子健将贾懿出现之前,他检查已发生爆炸的油罐车的检查结果口述给老头。 老头耐心听完之后,表扬吴子健:小伙子不错啊,看不出年纪轻轻,专业知识还挺瓷实,学的什么专业?哪个名校毕业的? 吴子健当时有些赧然,但也没有矫情的时间,而且这些专业的知识,还是照搬老头的。 于是吴子健便谦逊地回答老头说,专业是土木工程专业。学校嘛,不是什么名校,建筑科技大学,一所三流辣鸡大学罢了。 谁知老头听了之后,立马面带愠色,竟黑着脸转过了身兀自进餐,不再搭理吴子健了。 吴子健丈二和尚摸不着头,想不出到底自己说错了哪句话,惹的老人心生不快。 不过,经历了这么多次死亡重置,吴子健的脸皮素质,也似乎有所提升,目测至少也增加至了原来的三倍。 吴子健腆着脸,有些尴尬地跟大爷一边赔不是,一边不慌不忙地发问: “大爷?大爷,您刚还没有说,这些因素排除了之后,油罐车为什么还会爆炸啊?” 老头进餐的动作为之一顿,他似是也未曾料到,吴子健的脸皮,竟然皮厚至斯。 老头想不搭理吴子健吧,但吴子健在他耳边那一口一个大爷亲切地着。思来想去,他一个长辈也不好真的和一个小辈较劲。便哼哧地开口道: “这爆炸的原因嘛,老头子我一个三流辣鸡大学的退休教授,怕是回答不了你。你还是另寻高明吧!” “哈?!” 吴子健当时就震惊了! 不会这么巧吧? 这老头以前是我们建大的教授?! 哪个系的?汽车工程系?还是机电学院? 好尴尬啊!!! 吴子健厚着脸皮一问之下,原来老头本名郝建国,竟是建筑科技大学汽车与工程学院的教授,而且还曾担任建筑科技大学,汽车与工程学院院长一职长达十年。 我的天呐!!! 之后,在吴子健给郝教授,郝大爷说尽好话,还胡扯了一大通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千万不要记恨一家人啊云云。 于是,高逼格的郝教授,便本着教授的职业操守,给吴子健上了一堂‘工地’油罐车防爆安全课。 以郝教授的渊博,在知道了吴子健排除掉油罐车的哪些爆炸因素之后,再根据吴子健的描述,便如亲临爆炸现场,一语中的,将油罐车爆炸的主要因素锁定在了海底阀上。 海底阀是紧急切断阀,安装于油罐车罐体底部,在油罐车发生意外时,可将车体管路与罐体会自动断开,而自动对中柱塞和耐用弹簧会依旧保持密封,罐内介质不会泄露,从而保证油罐安全。即使摩擦产生正负电荷(静电),也能将因此而引发的爆炸,扼杀在源头。 在郝教授还想再给吴子健再补上一堂‘毕业生母校归属感与毕业生心理健康发展的探索研究’课的时候。吴子健看了看时间,一面朝郝教授连声应是,一面却撒腿跑向炒货店找袁小茴去了。 按郝教授所说,这就是一个换零件的小问题。不过以吴子健对市中心耳熟能详的了解程度,当下便知,要阻止油罐车爆炸这件事,怕是难了。 因为,偌大的市中心,竟然没有修车行,他找不到配件! …… 也就是这次,吴子健才知道老头原来是自己大学的退休教授。 人因关心而受乱,因在乎而受虐。 吴子健现在已经从希望幻灭的绝望谷底,慢慢走了出来,恢复了之前的冷静沉着。 市中心内的人,吴子健全都认识。他曾自以为是地认为,就算他叫不全他们的名字,至少也知道他们姓什么。而如今才发现,事实并非如此,是自己太自大了。 距离自己最近的,和自己仅仅一桌之隔的老头,吴子健竟然是刚刚不久才知道了他姓甚名谁! 想至此处,吴子健脑中有灵光一闪而过: 等等!这,这莫非就是人们常说的灯下黑?! 紧接着,吴子健的思路慢慢打开: 贾懿一步步看似随意,实又小心翼翼地跟我接触,所图的,恐怕就是我身上的那块勾玉。 可惜勾玉已与我合为一体。所以他找不到? 于是他便现身,将我从油罐车的爆炸中救下。看似救我,其实有死亡重置的存在,我根本就不会死。他这么做的目的,怕是为获取我的初步信任,以便他能更快找出勾玉的下落! 贾懿要我去碧竹亭寻他,城门处的结界,便果然如他所说,可容人进出。 结界向来只能进不能出,他,是如何知道的? 他曾说过已掌握了些许死亡重置中的关窍,莫非他说的是真的?莫非他能操控这死亡重置内的结界? 不对! 就算他要从我这里得到勾玉的线索,以我对他实力的推测,也断没有对我如此客气的道理! 第17章 一般人我也不告诉他 吴子健脑中的思路愈发清晰起来: 贾懿第一次现身,救我之后,我问他是谁。他说,他是救我脱离此循环之人。 想来‘贾懿’从一开始便动了杀心,欲置我于死地。好让我同那漂在河中的贾懿一样,以死来脱离这循环吧? 好一个脱离此循环!。 看来贾懿定是掌握了这死亡重置的诸多关窍,还能将人在死亡重置中真正的杀死! 贾懿说,是在观察我数次之后,才现身。并编造了诸多谎话来与我相交,这些话,到底有几分真? 为何他要问我在死亡重置中领悟了什么术法?为何他曾用手搭上我左腕,在我问他这么做的原因时,他却用我剩余的死亡重置次数,岔开话题来敷衍我? 莫非,他在试探我的实力?! 如果真如贾懿所说,他修为是练气前期。那在如此想要图谋我勾玉的欲望下,为何不一开始就对我用强? 他为何,不直接杀死我? 或许另有隐情? 但,在我看来,真正的原因,恐怕是这贾懿,并没有他所表现出的那么强! 以我现在的身体素质,他,杀不了我! 贾懿第一次现身救我,恐怕不仅是为了得到我的信任。而是为了在我面前展示他的强大。 示敌以强,然皆暗弱? 定是如此! 被我发现了他死亡重置时间的破绽,直到现在他还不下杀手。说明,我现在依然比他强,所以,他不敢动手!但他为何会知道我剩余的死亡次数? 虽然还有诸多细节想不明白,但只要确定了贾懿的实力不如自己这一点,吴子健就有了翻盘的底气! 吴子健想通此中关节,胸中顿时畅快了许多。信心倍增之下,面上的颓色也一扫而空,浑身似又充满了力量。 他想到一个更好的办法,能救下所有人! 吴子健意气风发地站起来,握住郝教授正拿着叉子的右手。这次他真诚地向郝教授表示感谢: “谢谢您,郝教授!不过说实话,虽然您讲起专业知识来字字珠玑,头头是道。但您确实不太适合安慰人的这项工作。” 郝教授心下一愣,莫非我对这小子说的话,起作用了? 看来不枉我一把年纪,之前还对这小子使了一番插科逗趣的绝招。郝教授心里甚感宽慰。旋即也笑着打趣吴子健说: “才发现你小子这嘴有点损啊,这么快就翻脸不认人,开始拿老头子开涮了?” 吴子健一脸认真地说: “大爷,这种大实话,一般人我也不告诉他。” 吴子健走后,郝教授的太太,朝郝教授抿嘴一笑,白了他一眼。 郝教授有些不好意思地坐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似是为自己的行为辩解,又似是向自家太太解释,嘴里小声嘀咕着: “说来也怪,我就觉着跟这孩子挺面熟的,你刚才是没见他那眉头皱的,看着都不像个年轻人了。年纪轻轻,能经多少事,见过生离死别吗?何至于摆出这么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这孩子……我在哪儿见过呢?唉,想不起来,确实是老喽……” 经历过这件事后,吴子健内心又成熟了许多。 奔向城外的途中,吴子健在心里告诫自己:以后须谨记,遇事不能心慌意乱,看人不能只看表面。 或许贾懿曾有害吴子健之心,但为了救城里所有人的生命,吴子健权且放下此事,不再追究。 如果贾懿真能控制结界,那救下城墙里的所有人,对贾懿来说,简直是易如反掌。 吴子健不知道在护城河里漂着那个贾懿,是因何而死,或许是他不愿将试炼信物,交给这个假贾懿? 而吴子健不同,他原本就是要放弃试炼信物,脱离此地的。他同吴子健之间的矛盾,并非不可调和。 吴子健现在就要去城外找到贾懿,跟他把话讲明白,只要他能出手,救大家逃离死地。 他想要这勾玉,给他就是了! 嘭!!! 飞奔中的吴子健,一头撞在了城门入口处。 结界?! 城门处的结界又出现了! 以吴子健现在的身体素质,疼倒是不太疼。但是吴子健的心却因此跌落至谷底。 是贾懿搞的鬼?! 结界的再次出现,不仅让吴子健寻求贾懿救城里人的方案破灭,还让吴子健之前想到的救城中所有人的三个方案,也废除掉了两个! 刚刚自省过的吴子健,强压住涌上心头的惊怒,大脑急速运转: 贾懿他果然能控制结界! 贾懿死亡重置时间的破绽被我识破,所以他重新将结界恢复至城门处,难道他是怕我出城找他晦气? 但他岂不知如此以来,便坐实了他实力不如我的事实? 贾懿你如此老谋深算,竟会胆小如斯?! 贾懿之前曾说他在突破死亡重置至六分钟时,领悟到一术法,并在油罐车第三度爆炸时将我救下,难道,领悟到的术法也是假的?所以事情一旦败露,便如此谨小慎微?如果连这术法也是他撒出的谎话,那贾懿的实力岂不比我所推测出的更为不堪? 吴子健摸着这城门口处忽又出现的结界,心有不甘: 莫非贾懿所谓领悟到的术法,其实就是操控结界?! 虽然想到了贾懿能控制结界的范围,但没想到他对结界的操控,竟能运用到如此入微的地步! 吴子健被挡在城门口的结界处,越是想着贾懿操控结界手段的高明,心中失落的感觉就越是强烈。 事已至此,吴子健只得先将让贾懿救大家的心思按捺住。 大脑高速运转之下,吴子健心念电转间,思维越发活泛。 虽是临时起意,但确实让他想到了一个办法。 没有你贾懿,要救大家,我还有个办法! 看了看手机,吴子健发现时间已所剩不多。 在‘众成’网咖楼下,飞奔而来的吴子健抢了两名巡警身上的配枪。 倒在藏青色大理石地面上的男女巡警,目瞪口呆地看着吴子健在他们面前,将枪口含在口中。 他们伸手阻止不及,吴子健已然扣动了手枪的扳机: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 第18章 四有青年 虽然现在死亡之后增加的身体素质微不足道,但蚊子再小也是块肉啊! 黑暗中,出现的白色阿拉伯数字,这次是‘1’! 时间紧迫,吴子健刚刚从死亡重置中睁开眼,便从座椅上跳将起来。 来到郝教授桌前,吴子健骗郝教授说: “郝教授,我是您的学生。待会有辆油罐车会在东门附近爆炸,您现在快往北门方向避难吧!” 郝教授正叉着一块食物要往口里送,听到吴子健的话后,张着嘴巴,愣住了。 时间不多,吴子健顾不上坐在一旁,满脸狐疑的郝太太。他俯下身子,在郝教授耳旁小声说道: “……体己钱……就藏在阳台,铝合金推拉门上的门框里……您看,我说的都是真话吧?赶紧去避难,相信我!” 见吴子健说完,便直起身,准备离开。郝教授这才回过神,也不知道自己该跟吴子健说些什么,便不由自主地问了一句: “那你呢?” 吴子健停下,一副擦拳磨掌的架势,满脸认真地跟郝教授自信说道: “像我这样,有大本事的四有青年,自然是去东门,拯救世界咯!” 说完,吴子健不再耽搁,拔腿直往北跑去。 吴子健之前临时起意,想到解决问题的办法就是,之前第一种方案的阉割版! 既然出不了城,那就在城内,将油罐车堵在城外! 只是这个方案的不可控因素太多,不如找到贾懿,让他控制结界,将油罐车的爆炸限制在一定范围内来的稳妥。 虽然吴子健此时的百米冲刺速度,早将世界百米纪录破了个七零八落。但因是在闹市区奔跑,而且还是市中心步行街的闹市区,所以,吴子健只能跑跑停停,速度根本提不上来。 心急如焚的吴子健,抬头观察了一下街道两侧鳞次栉比的店铺。急中生智之下,突然,他瞄准了左前方,一个带有二层小楼的店铺。 吴子健脚下速度猛然提升,几步就迈近了店铺。然后他一个蹬墙跳,‘蹭’的一声,跃上了店铺招牌上,那离地五米多高的,钢结构玻璃雨棚上。 果然上来了! 吴子健在心里给自己的身手点了一个赞,没时间孤芳自赏,吴子健在一面又一面的玻璃雨棚上跳纵、奔跑。 工地上的娱乐活动不多,每个在工地上务工的人,都会在手机里下载一两个好玩的游戏,来打发枯燥乏味的夜生活,省钱又省心。 吴子健的手机里只下载了一款游戏,《天天跑酷》。 虽然和游戏中那些俱乐部里的高手没法比,但吴子健偶尔玩经典模式,也能跑出上千万的高分。 《天天跑酷》玩的溜的人,一般反射神经都不会太弱。 如今吴子健有了超人般身体素质的配合,使得他在这些店铺间的玻璃雨棚上跳纵,简直如真人版的《天天跑酷》。 街上的行人一般要么低头行走,要么平视前行。吴子健惊世骇俗的表现,倒没有引起大多数人的关注。 突然,一个被年轻漂亮的母亲牵着手的小男孩,一抬头,发现了在自己头顶一掠而过的吴子健,顿时抓着母亲的手不走了,‘哇!’的惊呼出声。 年轻的母亲以为男孩又看到了什么好玩的玩具,撒娇要买,所以拽着自己,不走了。正要开口教育,却发现小男孩这次没有看向哪家店里,而是抬头看向头顶的各色玻璃雨棚。 然后,年轻母亲一抬头,就被吴子健刚刚的一个猫扑飞跳,震惊得像半截木头般愣愣地杵在了原地。 吴子健对此毫不知情。他正集中注意力在街上找寻着目标。 找到了! 目标出现,吴子健下意识地一个前空翻,竟稳稳地双脚着地,没有摔倒。 正在巡逻中的男女警察,被从空中如奥运体操选手般着地,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的吴子健吓了一跳,两人都条件反射地将双手按在了腰间。 吴子健对自己竟然能够平稳的落地甚为满意。一抬头,却发现两名警察似乎精神过于紧张,大有一言不合就要拔枪射他的架势,顿觉有些尴尬。 在男女巡警开口询问他之前,吴子健便率先开口,对女警察笑着说道: “跟我结婚!如果愿意就站着举高双手!如果不愿意,就站着举高双腿!” 说完,不管女警察一脸惊呆的模样,吴子健又转过脸对男警察说: “s459。” 男警察听后,便也露出同身边女警察一模一样的震惊表情。 吴子健没有多余的时间让他们消化自己刚说的话,开口问两名警察: “事态紧急,没时间多作解释。听到这两句话,你们现在应该已经相信我了吧?” 虽然不明所以,但两名警察听到吴子健分别对自己说出的话后,确实相信了吴子健。 见两人相继点头,吴子健便指了指远处的城门,将早已在心中整理好的话,说给二人听: “你们要认真听,记住我说的每一个字!九点十四分零七秒,会有一辆红色‘秦威’油罐车从那进城。九点十五分十三秒,这是油罐车爆炸的时间。从现在开始,我要你们想尽一切办法,将市中心所有人全都疏散到城北,越往北越好。我会在东门等着,让油罐车司机将车往后倒一段距离。切记!不要浪费时间打电话!不要浪费时间想要出城!爆炸威力巨大!除了照我说的做,你们自己所想的一切办法,都是徒劳!” 说完,吴子健看了看时间,拍拍屁股,骑上两名巡警停放在路边,市局配发的警用自行车走了。 两名巡警留在原地,像两块石头一样,有些发懵。 还是女警最先反应过来,她双手分别抓住男警察的两只胳膊,摇晃道: “我去市中心广播控制室,发布临时紧急疏散广播通知大家,并让广场保安协助人员疏散。你快去西边,疏散群众逃生。事急从权,疏散遇阻就鸣枪示警。” 毕竟事情太过离谱,男警察稍显犹豫,问: “你信了?” 女警官着急的跺脚道: “真是呆子!那两件事即使他只说出其中的一件,也足够取信我们了!更何况,事关无数人的生命!你,敢赌?!” 第19章 有翅膀的真的比较好用! 女警察走了。临走前,她又对丈夫补充说: “等会到了市中心控制室,我让一个保安试着出城,验证他所说的话。现在咱俩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女警的话,让男警察醍醐灌顶。 对啊!人命关天! 男警察心中,不再摇摆不定。他抬腕看了看手表:九点十分二十五秒。 此时他反倒希望吴子健是在骗他们,那总比真如吴子健所说,待会油罐车的爆炸要好很多。 …… 当初,吴子健在几十次死亡重置后发现,仅凭自己一个人的力量,怕力有不逮,救不了大家。 于是他便找到了两名巡警,问他们: 假如我们的第一次见面,再重新来一回。我要怎样做,才能够让你们立刻无条件的信任我。 在男女警察用狐疑的眼光,将吴子健审视良久之后,发现吴子健并不像是为非作歹之辈,便对吴子健说: 就算我们是警察,也做不到这样的事。即便是局里研究罪犯的心理学专家,恐怕对此也无能为力。 心理学家?! 吴子健闻言,突然想起自己小时候看过的一本奇书。 竟然把‘奇书’给忘了! 原来,上初中时,吴子健曾有过一套乐高积木,后来被他的表哥,用一薄本轻飘飘已泛黄,还略显破旧,封面写着大大的‘奇书’二字的‘书’给换了去。 这薄册中,有记载一位叫理查德·普莱维尤(richardywithu)的心理学大师,他在书中详尽地阐述过一种叫做‘毋索普德’的心理学效应。 ‘毋索普德’效应说的是,即便两个人是第一次见面,只要一方先营造出一种神秘的权威感,接着讲出对方埋藏在心底,不为外人所知的秘密,便可让对方对你的信任大增。 吴子健人傻欢乐多的懵懂少年时光,曾将这本小册奉为经典,翻阅过无数遍。 之后,忆起了‘毋索普德’效应的吴子健,通过一次次在死亡重置中的实践,发现虽然对部分人时灵时不灵,但对大多数人来说,此法确实可行。 总算不枉吴子健付出了遗忘定情信物,等重要信息的代价。 …… 吴子健哼嗤哼嗤地蹬着自行车,紧赶慢赶终于窜上林泉的公交车。 甫一上车,吴子健便调整呼吸,凝神静气,走近林泉跟前。 吴子健左手按在林泉椅背上,右手抓住公交车的方向盘。他面色凝重,俯视着林泉,看着她的眼睛,认真地对林泉说: “林泉,有翅膀的真的比较好用!” 林泉一脸震惊地看向吴子健,心头狂跳: 这人是?!他怎么知道今天我…… 吴子健对林泉的反应很满意。点了点头,正要开口对林泉说正事。突然,面门前一团白影嗖呼而至! 在这神秘的事物,堪堪将要击在吴子健鼻梁上时。吴子健忙松开抓着方向盘的右手,一把将其握住。 原来,是林泉带着白色线手套的,拳头?! 吴子健垮了脸,一头雾水: “这是闹哪样?” 此时,林泉已面红心跳地挣扎起身。 她使劲想要将拳头,从吴子健紧攥的右手中抽出: “流氓!神经病!快撒手!” 不应该啊!之前都好好的,怎么这次偏偏不行了?! 难道是我打开话匣的方式不对? 吴子健将之前通过多次死亡重置的试验,得出的所有能触发林泉无条件信任自己的关键词,又在脑中过了一遍。 在反复确认无误后,吴子健一脸正色,对林泉沉声道: “冷静点!林泉,听我说……” 趁林泉被唬住的空档,吴子健赶紧说道: “林泉,家住莲花路五十九号。九六年五月九号十五点二十三分,在市妇幼保健院出生。体重六斤三两,a型血……” “……最爱吃的三样菜:糖醋小排,糖醋茄条和糖醋里脊。讨厌裙子,最爱背带牛仔裤……”“……高二第二学期对暗恋四年的学长林歌之表白,惨遭拒绝!之后被学弟都敏丸安抚,才从颓废中走出,没有继续旷课。自此以后,便再也不喜面若敷粉、俊俏风流的谦谦公子。却容易被浩然大方、气宇轩昂的磊落男生所吸引……” 看着林泉哑然失神地模样,吴子健心中暗喜,按照以往的经验,这回应该是成了! 对了,得赶紧让林泉把车开到城门口去! 不料,林泉那汪如泓明眸中反而蓄满泪水! “打死你这跟踪狂!” “打死你这********你这个死变态!” …… “你!赶紧给老娘撒手!” 这次,林泉挣扎的愈发激烈! 什么情况?! 以往死亡重置中,吴子健对林泉的测试,每次都是妥妥过啊。 怎么会是现在这么个状况?不应该啊! 身上挨着林泉不痛不痒的拳头捶打,吴子健黔驴技穷,深感头大。 到底是哪里出了岔子? 车头的吵闹,渐渐引起了车厢中乘客们的注意。只是本分质朴的市民们,平日里连小偷都不敢轻易呵斥,更不用说去阻拦吴子健这种,光天化日之下,还敢明目张胆动手动脚的人。 这时,赵敏从座位上站起身。暴躁地提着拳头,气势汹汹地朝吴子健走来。 赵敏脚步声太重,吴子健头也不回,便知是他。 吴子健朝着背后,随意地摆了摆左手,有些不耐地大声道: “别烦我!没看见正忙着呢么!这次顾不上你!” 赵敏被吴子健赶苍蝇般地轻漫态度搞的一愣,在原地杵了一会,才回过神,顿时气的那叫一个一佛升天,二佛跳墙。 赵敏对背朝着自己的吴子健,砸吧着嘴: “哎?!我说,小子!能耐大啊!你不打听打听?朱雀门往北,东木头市往西,敢跟我赵敏耍横、现在还零件齐全,能站直了跟我说话的,你算头一个!” 吴子健在之前的死亡重置中,对赵敏的各种花式装13段子,早已听到耳朵生茧。 吴子健也不回答,依然背对着赵敏。只是他神色间不耐烦地,又将自己的左手拿了出来,并微微举高,将掌心面朝着自己和身后的赵敏。 第20章 他是我男朋友…… 赵敏站在吴子健身后,看吴子健背朝他举着左手。心里满是腻歪,不解地琢磨道:这货要干啥? 只见,吴子健将左手手指,由小拇指开始,一根根地弯曲蜷起,直至握成一个拳头。 吴子健算准背后赵敏的注意力,已然被自己的左手完全吸引。便猛然暴起,朝紧挨林泉驾驶座位,后面竖直的黄色栏杆扶手,一拳砸下! “duang——!” 血肉之拳和喷塑钢管之间,竟发出一声金铁交鸣之音。 看着儿臂粗细的喷塑精钢,被吴子健锵锵一拳砸的扭曲凹陷,面目全非。 赵敏傻眼了! 砸个栏杆,再加上摆pose的时间,顶天了也就两三秒钟。时间紧迫,算来确实比说话省时,看来吴子健果然是顾不上搭理赵敏。 再次撂下一句吴子健听过n遍,耳熟能详的狠话后,赵敏憋下满腔怒火,噔噔噔下了车。 社会上,太多胆小怕事,畏缩沉默之人,对于赵敏这样,敢于发声的,虽然见机不妙也会退缩,但已经比大多数人强上太多。同赵敏打交道多了,吴子健对他并不反感。 只是这是最后一次的死亡重置,吴子健是真的顾不上。 突然,正在吴子健抓着林泉手腕,站在公交车上一筹莫展时。 市中心的广场区、游乐区、步行街商贸区、还有办公区室内,室外的音响,此刻同时响了起来。 公交车窗外不远处,街边站牌旁的路灯上安装的音柱,也发出了声音。 吴子健和林泉的注意力都被其吸引,一同循声,望向窗外: 红色警报!红色警报! 现在进行紧急人员疏散!现在进行紧急人员疏散! 大家不要惊慌!请有序往北门方向疏散!请有序往北门方向疏散! 不要起哄,不要拥挤!不要起哄,不要拥挤! 注意!这不是演习!重复一遍!这不是演习! …… 红色警报!红色警报! …… 注意!这不是演习!重复一遍!这不是演习! …… 市中心各处喇叭响起同时,男警察也正在用临时征用来的手持扬声器,向人们喊着紧急事态,速往北边撤离的话。 并且,每到一处人潮汹涌的地方,男警察都要朝空中鸣枪示警,尽量维持有序疏散,尽量避免踩踏事件发生。 听到枪声响起,吴子健看到了在公交车前不远处,正换着弹夹的男警察。 吴子健抬脚‘哗啦’一声,将公交车头的挡风玻璃一脚踹碎,呼喊着男警察快来帮忙。 虽然,市中心内,各处的广播都已响起,林泉也已听到人员疏散警报。但林泉还是死活不肯相信吴子健,不肯将车开往东门。 当初,吴子健让大家往北边疏散,是有原因的。 虽然,西门直线距离东门最远,但因为格挡物较少,反而受到的冲击最为直接。南边距离东门太近自然也不大稳妥。 而北面受到的爆炸冲击相对较少,距离也适中,是最为妥当的疏散地点。 广播中,通知的是往北面疏散,而吴子健要林泉将公交车开往东门,两人正自僵持不下。 好在穿着警服,提这手枪的男警察及时出现,分分钟将林泉搞定。 之所以要让林泉将公交车开往东门,是因这个临时起意的计划,本就漏洞极多。公交车车身长,万一发生什么变故,不但可以横在城门处堵住油罐车进城,还能当作临时掩体,降低爆炸对城内的破坏力。 虽然作用不大,但,聊胜于无。 留下男警察和林泉,吴子健则跳上房檐,疾行于玻璃雨棚之上,避开人流,先行赶至东门。 到得东门,吴子健将顺路从人去店空的发廊中,拿来的几瓶染发剂,和几只圆柄扫发的软毛刷,扔在结界前的理石地面上。 然后,他手脚利索地将身上白色带领的t恤脱下。然后从一侧顺着线缝,将t恤小心撕开。 打着赤缚的吴子健,蘸着挤出来的染发剂,用软毛刷,在已经变成一块白布的t恤上,草草书写了十二个字。 扔掉软毛刷,吴子健看了看时间,九点十二分零二十二秒! 油罐车快要到了! 吴子健回头望向身后,路上这么多人,公交车一定要及时赶到啊。 西、北、南三条主道上人潮涌动,东门这边倒是显得旷逸辽阔。 …… 短短的几分钟内,北门方向,一下子挤满了人。 袁小茴步履维艰,走在人群中,几乎每前进一步,都会刮蹭到身边的人。 她手中拿着手机,不时地将手机屏幕,朝自己身边的人举起,复又放下。 似乎在向他们询问什么。 遇到善解人意的,对袁小茴的刮蹭并不以为意,反而见她忧心忡忡的模样,会向她报以善意微笑并摇头。碰到脾气差的,免不了会被恶言呵斥,数落几句。 袁小茴黑色蝙蝠衫胸前的纽扣,被挤掉了,衣襟散开,露出了里面卡其色的针织打底衫,和因四周人满为患,不时被摩擦拉扯一下的绯红勾玉。 之前,头上戴的米色无檐毛线帽,早已不知遗落到了什么地方。以至于额前的发丝,都有些散乱了。 袁小茴对这一切,浑不在意。 还是时不时地给身边的人,看一下自己手中的手机屏幕,细声问着: “您有没有看见过这人……” 袁小茴亮着荧光的手机屏幕上,是一张吴子健,站在工地蓝色彩钢围挡前的照片。 袁小茴这副刚中柔外的性子,吴子健怕是从未见过。 对于现在这种突发情况,袁小茴其实是有些担心和害怕。虽然袁小茴知道吴子健本事比她大多了,但也同样担心吴子健。 而且,一如吴子健看到袁小茴后会心安。袁小茴心安之处,也是吴子健。 “唔!好像见过。他是谁?” 当袁小茴问到一位穿着得体,从容儒雅的白发老人时,原本没抱希望的她,竟得到了意外的收获。 顿时,袁小茴闪着碧波般清澈的眼睛,忙向老人回答说: “他,他是我男朋友……您在哪见过他?” …… 第21章 世事无常多曲折,风诡云谲途难测! 而吴子健这时,正朝气喘吁吁,赶至东门的女警察摆着手: “你去别处吧,看看还有没有人没撤离。” 女警察弯腰喘着粗气,上气不接下气,她急扯白脸地看着吴子健,根本说不出话来,只能朝吴子健扬扬下巴。 吴子健明白她的意思,用令人安心的语气,肯定地跟她保证道: “放心,这里有我足够!” 女警察不是优柔寡断的人,她神色凝重地朝吴子健点了点头,瞥了一眼地上写着字的t恤,面色古怪地,又踉跄着原路跑了回去。 女警察能抽出身赶来东门,看样子,疏散工作做的应该是比较顺利。 毕竟是历史悠久,人文沉淀深厚的大城市,人们的整体素质不会太差。 想来,关键还在于人们并不清楚,是因何原因而被疏散。 要是他们知道接下来将要面临的事情,那结果可就不好说了。 少顷,林泉的公交车出现了在吴子健身后不远的路口,已经拐过了弯。 其后,似乎还跟着两辆公交车,和几辆私家车。 总算是赶在油罐车之前到了。 吴子健一直紧绷的神经,稍觉放松,终于长长地呼出了一口闷气。 突然,吴子健回头,看向城门外油罐车方向的眼睛中,瞳孔猛然收缩! 他看见,一个身着‘卍’字暗花玫红唐装,腿穿鬼魅深邃黑色宽松裤袴,满头银发一丝不苟,一张鹤颜,笑容可掬,正一步一步挪动着脚上,那双点尘不染黑面白底皂靴的老人,陡然出现在了城门口。 贾懿!!! 他竟然来了!!! 贾懿的出现,让吴子健措不及防。 贾懿依然一副仙风道骨模样。 他施施然穿过结界,迈步来到吴子健面前。 吴子健深吸一口气,强压住心头的狂跳,终于还是开口,问贾懿: “你竟敢出现?” 贾懿捋着下巴上,蓄着的那一撮短而硬的胡须。 他风轻云淡地轻哦一声,笑着反问吴子健: “有何不敢?” 吴子健对贾懿的淡然,反倒有些捉摸不透了。 他裸露着上半身,坚硬的筋肉突出隆起,目光直视贾懿: “你,不怕我?!” 贾懿闻言眉毛轻挑,旋即看向别处,笑而不语。 吴子健看了看时间,犹豫少顷,便措词将之前对贾懿的种种推测,向他和盘托出: “我已经知道,你根本不是什么练气前期,更没有领悟什么狗屁术法……” 在油罐车离城门仅不足百米时,林泉他们的车,才堪堪在吴子健和贾懿身旁停下。 吴子健虽然同贾懿说着话,但心下一直有在留意:一共三两公交车,五辆私家车。 吴子健之前,抢来开着撞结界的那辆红色悍马,也赫然在列。 市中心街道,大多属于步行街区,能找来这些车,已然不少! 吴子健一面同贾懿说着话,一面招手叫来男警察。他弯腰捡起地上撕开的t恤,将其交到男警察手上后,又叮嘱了男警察几句。 有警察指挥着公交车和私家车,按各自位置停放,吴子健也不用太过操心。 他交代男警察,让他在油罐车临近时,将写有字的t恤扬起,让油罐车司机能看到就好。 结界只能进不能出,结界内外也不能传声。所以要让油罐车司机停车,倒车,只能使用写字这种方法。 t恤上所书的十二个字,吴子健有百分之百的自信,只要油罐车司机看见,不但会让其倒车,而且还能保他无恙。 …… 虽然,对于谈判,吴子健完全是个外行。 但吴子健经常听公司经营部的同事,吹嘘神侃一些谈判中,克敌制胜的技巧。所以,吴子健对谈判也略懂皮毛。 因为工程项目招标,开标后一般并不会马上决标。而是要经过评标,筛选出几个候选中标单位,作为进一步谈判的对象。再从这些候选公司中,经过谈判才最终签订合同。 吴子健所在的公司,只是个小公司,但能一直屹立不倒,自有它的独到之处。 谈判虽是以双赢为目标,但你对对手了解越少,对方要价就会越高。 所以,吴子健将话挑明,让贾懿认识到如果他不愿照吴子健说的做,他也很难达得到自己所求。 油罐车越来越近了! 吴子健一心多用,偶尔还指挥城内的车辆,遵循冲击动力学,调整它们的摆放位置,一边提高了语速,对贾懿总结道: “……所以,我不管你到底是谁!只求您,能像上次救时我一样,用结界将爆炸范围控制,救下大家。这对你没有损失。而勾玉对我毫无作用,完事后,我愿一切听你安排,助你得到试炼信物。否则,你休想得到勾玉!” …… 此时,男警察正一脸古怪神色,站在红色悍马h2车顶,将吴子健撕开的t恤双手各执一边,方便油罐车司机看见。 而油罐车司机,早被城门处所摆弄的阵仗整的有些发懵。待他行近后,看清白布上,用黑色、红色染发剂,写就的遒劲有余,但丑陋至极的大字后,登时瞠目结舌,面上表情惊恐莫名! …… 贾懿听着吴子健的陈述,时而面带赞赏,捋须颔首,时而发笑,微微摇头。 他也不打断吴子健的话头,也不阻止吴子健对男警察和林泉他们的安排。 按理说,贾懿此刻虽不至于落荒而逃,但也不该如此从容才对。 吴子健心中愈发觉出不对劲。 贾懿见吴子健讲完,不紧不慢地捋须笑道: “身处生死绝境,面对如此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之事,小友还能做出如此判断,确实难得。然而,可惜!可惜小友你的推测不全对。或是,因格局所限,小友你,错在了根上。也可以说,你,全都错了!小友试再看这结界范围……” 不待贾懿说完,吴子健忙迈步向前。验证之下,浑身一震,神色骇然! 贾懿竟在不知不觉间,将结界向外扩大了两米左右。将油罐车头和司机囊括在结界内! 而结界,只能进不能出! ------------------------------------ 真的很感激书友@麻子君感谢他一直以来的推荐票支持和一直以来发的推荐红包支持!谢谢! 感谢@鱼叶草@吴小妞de@白小厨@雷孜等书友,一直以来的推荐票支持!谢谢! 第22章 三王之道在循环,终而复始。 此时的油罐车,别说倒退,怕是连动,都不能动一下了! 油罐车爆炸,已迫在眉睫! 吴子健心中的怒火,再也压制不住,终于爆发,威胁贾懿道: “贾懿!你不要勾玉了吗?!” 贾懿脸上依然带着微笑,用一副枢机在握的淡然语气,一字字地,对吴子健说道: “勾玉,自然是要。但你们——都,得,死!” 吴子健闻言,赤裸的后背悚然发寒!他不可思议地看向贾懿,,不敢相信地涩声低吼道: “为什么?!” 贾懿对吴子健的怒目而视,似是浑然不觉。他一如之前,淡然地道: “因为,你等乃是老夫此行,遗留下的唯一破绽。须要尽除,不留下任何瓜葛,老夫才能安心啊。” 哼——! 忽然!一声充满不屑之意的不悦轻哼。赫然,竟从吴子健,和贾懿的头顶上空发出! 声音似虚无缥缈,而吴子健和贾懿竟也对这声、这人,如同听不到、看不见一样,昏昏默默地一无所觉! 站在吴子健和贾懿头顶上方,三丈高处,发出此声音的人,竟是那个曾经出现在环城公园,立于贾懿当时盘膝打坐的如因草坪,和那不可思议的琉璃沙漏之上的华服冶容仙子。 除了她自己,没有人知道,她是从何时起,出现在了此处。 金麟红袍的华服仙子,迎空而立,背负双手,发丝随风轻轻摇曳。对于贾懿的之前的话,嗤之以鼻,发出了一声冷哼。 对这一切,吴子健浑然不知,他此刻赤裸着上半身,露出了健康的小麦肤色。在那仙子傲雪凌霜的轻蔑目光下,朝着贾懿大吼一声,陡然暴起。 吴子健背后,双肩胛骨,肌肉坟起。右侧蝴蝶骨往后一突,复又向前,推动着右臂,轰然朝个头不高的贾懿面门砸将下去! “嘭!!” 华服仙子自发出那声不满的冷哼之后,再不见她有其他动作。 她只是面朝下方,神色厌烦地看着两人。 似乎,不论是吴子健,还是贾懿,包括他们正在做的事,都是那么的粗鄙不堪,不配让她再做出任何动作。 刚刚的那声冷哼,在她心里,已然是极为抬举了贾懿。 …… 东方人的审美和饮食习惯,决定了即使吴子健现在身体素质倍增,浑身的肌肉也难以达到西方人那样明显的程度。 西方人率直自我,膀大腰圆者,可以不分场合,无时无刻地穿着紧身衣,将花哨突兀的肌肉秀出来。 东方人含蓄内敛,大多数人觉得这种秀肌肉的暴发户行为,显得没文化,不屑为之。 所以,相对于将肌肉练到臃肿,没有脖子的西方人。吴子健全身的肌肉,似是遵从了先祖的基因,和遗志,只是线条平滑,组织精炼,充满活力,流畅匀称。 远远看去,吴子健依然还只是个纤薄小生罢了。 只有他的手臂,和肩部的肌肉。因为厚实,还有骨架托着,才显得最为坚硬,有种力量美感。 而吴子健只对于自己身体素质的增强有所了解。虽然国术馆有一整面镜墙,但他不是每次都会脱衣服。并且,在死亡重置里的几分钟,他也没时间照镜子,去关心这些无关痛痒之事。 即便他知道了,想来也只会对此,付诸一笑。 他不会跟任何人比的。不管是西方人,还是别的什么人。 因为,总会有人比自己更强。他要做的,就是不断突破,不断超越,打破贾懿口中的‘樊笼’,拯救袁小茴! 拯救大家! 此时此刻,他就是在这么做! …… ‘嘭!!’一声闷响过后,没有预想中的血肉横飞。吴子健的拳头,竟生生停在了贾懿面门之前,距离贾懿,还隔着七八公分! 结界么? 吴子健心中满是不甘,怒火在胸中燃烧沸腾。他面上带着一副睚眦欲裂,令人胆颤心惊的表情。 这老货!果然是能操控结界! 这念头在吴子健脑中稍现即逝,他此刻,顾不上想这些没用的。 吴子健猛然将头侧向旁边,朝已经将车辆停放好,正站在旁边看向自己这里的林泉几人吼道: “带上他们!快走!” 吴子健这话,是对站在林泉身前的男警察说的。 男警察立刻会意,马上指挥林泉几人,将还在油罐车驾驶室里,冒着满头汗水,兀自拼命进行着挂挡倒车操作的中年秃顶司机,扯将下来。 这时吴子健撇开贾懿,也跑至横在城门洞子下的三辆公交车身侧。 “还不跑?!” 见男警察将中年油罐车司机生拖硬拽下来后,用带着询问的眼神看着自己,吴子健气急,又朝他们吼道: “快滚!别管我!我死不了!” 说完,吴子健在紧挨着公交车停放的小车旁边,蹲下身子。他后脊的肌肉,线条起伏间,便将一辆黑色红旗h7朝向公交车横着推动,使得黑色红旗更贴近公交车,并将公交车死死地卡住。 男警察带着林泉几人,拼了命的往北门方向跑远。 林泉边跑,边回头看向远处正在城门下,侧身用肩甲顶着小轿车,往前推的吴子健。她神色恍惚怅然,只觉自己之前似乎做错了事,满腹歉意。又觉自己心里着实有些委屈,噘着嘴心情复杂,难以名状…… 贾懿好整以暇,信步走到吴子健身旁,低头笑着对吴子健说道: “小友不如停下来,留些气力,听老朽讲完这其中的缘故可好?” 吴子健此时忙着加固车墙防爆‘工事’,顾不上理会贾懿和他的废话。 贾懿也不在意,一副超然物外地,自顾自道: “三王之道在循环,终而复始。这樊笼……对了,小友称它为结界。乃是穷极老夫一生积蓄,才换来的灵王至宝。故而,方可在这灵界试炼中设下此局。小友已身陷这必死之局,何不省些力气停下来……” 此时,踏空站立在贾懿,和吴子健头顶上方的华服仙子,听闻贾懿的话后,那张出尘脱俗的清冷脸上,第一次,显露出一丝震惊神色! 第23章 尔莫装13,吾与足下仍友也! 没想到,当初在华服仙子玉足之下,离草坪三米高处,华光蕴藉的琉璃沙漏,竟不归华服仙子所有! 原来此琉璃沙漏,竟然是当时在其下方,盘膝打坐,寡然养气的贾懿之物! “三王之道在循环,终而复始……难怪,他能以练气前期境界,操纵这灵界试炼。如此看来,这沙漏,定是那灵王至宝,没错了……” 立于吴子健和贾懿头顶上空的红袍华服仙子,神色恢复冰冷,露出了一丝释然,心下暗道: “没想到,这琉璃沙漏,竟会出现在这人间界。果真如我之前所猜测的,是那周而复始,去而复来的灵王至宝——光阴樊笼!难怪,此沙钟气息如此晦涩神秘,教人不可思议!” 灵界之中,名扬四域的‘光阴樊笼’,华服女子自然知晓。 此宝,乃是灵界南陛贤王的先天伴生灵宝——‘彭殇不老钟’,所幻化出的诸多分身之一。即便它只是南陛贤王先天伴生灵宝的分化之身,但据传,这光阴樊笼,也具有可令时光不老,死亡重置,岁月不逝之能。 不过贾懿手中,这‘光阴樊笼’范围,似乎过于小了些…… 一直在探究关注此沙钟的华服仙子,对此,也是不知其中的缘故。 吴子健此时已将‘车墙防爆工事’加固完毕。使出了一大膀子力气后,他现在也冷静了下来。 希望这‘车墙防爆工事’多少能起点作用吧,让大家在城北能免遭这无妄之灾。 吴子健将‘工事’加固完毕后,顺势翻转过身,背靠身后的黑色红旗h7,就地坐了下来。 他耳中这时,才听到了贾懿说话的声音。之前,专心忙于加固‘工事’的他,竟是在潜意识中,屏蔽了贾懿的声音。 吴子健坐在地上,抬手自上而下,抹了把脸上的汗珠。 随后,他抬头看向贾懿,打断了贾懿的话头,随手指了指身后,油罐车停放的位置,问贾懿: “这爆炸,是你动的手脚?” 贾懿此时谈兴颇高,话被打断,也不着恼。他捋须,对吴子健淡然笑道: “是,也不是。引发小友口中这爆炸之事,老夫初时并不擅长。从一开始,都是城外一个无赖所为。” “……直至此人被老夫猎宝夺灵后,老夫才将之学会。方法倒也简单,只须卸下其上一机栝便可。” “……小友可还记得,第一回往那碧竹亭中寻老夫时,老夫当时不在亭中?其时,老夫便是做此事去了。” “可笑,城外那徒具形骸,酒囊饭袋般的货色,直至被老夫宰杀之前,竟仍还相信,凭他也配跟老夫同往灵界,实在可笑……” 吴子健不想听贾懿说这些无用的话,他现在问的,都是眼前他所关心的问题: “你明明不怕我出城找你算账,为什么要把这结界范围缩小?” “那是因老夫之前,在碧竹亭等候小友良久,直至循环结束,仍不曾见小友现身,便知小友已然发现个中端倪,正值此回乃是最后一次的循环,合该收网,便索性将这结界范围缩小……” “老夫不是惧怕于你,而是怕你走脱,徒增变数啊。小友才思敏锐,实令老夫击节叹赏,只在循环之前,见了老夫一面,不曾想,竟会推测出这诸多真相出来……” 以贾懿的手段和自信,二十郎当岁的吴子健,竟还有能让他猜不透的地方,着实让贾懿喟然而叹。 吴子健自然不会告诉贾懿,自己不仅仅是在死亡重置前,见了贾懿一面,发现了贾懿的死亡重置时间不对。他还发现了河中,那跟贾懿长得一摸一样的真贾懿的尸体,才能推测出这许多。 此时,离油罐车爆炸,不足半分钟。 吴子健佯作看时间,强自镇定了心神,又开口对贾懿道: “我的智计嘛,自然比不上你。之前还虚情假意劝我去灵界,你老人家的演技,也是奥斯卡影帝级啊。不过,照你这么说,怕根本就没有什么灵界接引使大人咯?难道,这灵界试炼,也是假的?我倒是想知道,你的名字是真是假?” 吴子健现存的心思,是想要确定这灵界试炼,和灵界接引使,到底是真还是假。假如是真,或许对贾懿口中这必死之局会有所助益。 贾懿不知道奥斯卡为何物,但听吴子健话中有个‘帝’字,倒分不出吴子健这话是好是歹。 他捋着须的右手,听到吴子健最后一句,微微一顿。复又淡然地,朝吴子健道: “非也非也,灵界试炼属实,老夫的名字,也的确是真。之前对小友所讲灵界之事,有假亦有真,并非全然拿假话诓你。老夫只想顺遂地拿了这先天灵胚罢了。” “……后与小友接触发现,小友因历经近百次循环,灵魂纯净淬炼,这才又生起将小友炼做傀奴,带往灵界的心思。” “……至于之前老夫现身,非是为寻那勾玉的线索,亦非小友之前所推测,是惧怕小友实力太强,才来探查小友的虚实。老夫现身,主要只为能阻小友两次死亡罢了!因这先天灵胚,已与小友融为一体,小友死一次,魂魄竟会变得纯净不说,肉身竟也会增强。如放由小友死亡,肉身不断增强,势必会为老夫锁魂拿宝,增加诸多不必要的麻烦。” “老夫,实是不愿惹来这人间界,大道法则的镇压和制裁,徒增变数罢了……” 吴子健一边听,一边腹诽道: 这老狐狸!只会顾左右而言他,对灵界接引使,却是绝口不提。问他东,他却答西,真不是个东西! 心理学大师,理查德·普莱维尤,对贾懿此时这种话唠行为,有一种专门的名词来定义,叫‘消解认知失调’。 人潜意识中会意识到自己属于群体,即使贾懿已是练气前期也不例外。 行凶之人在做坏事时,和自身认知发生冲突,但不愿意承认自己做的是坏事。所以,他必须要通过将做坏事“合理化”来实现建立,心理防御机制。 有人会说,做坏事的人,在心里默默调节消化,不就好了嘛,为啥非要说出来?这个,如理查德·普莱维尤大师所讲,人必须通过获得外部反馈,才能提升自我评价。 评价提升后,能让人感觉异常良好。 将无辜受害者踩在脚下,行凶者发表着自己的高谈阔论,或是回顾自己的“光辉”历史,或是炫耀自己的“天才”计谋,从而得出自己胜利的必然结论,得到自我肯定。 涉猎广,懂的多,就能抢占先机。人生来对无知最恐惧,而吴子健顺应着贾懿心理,得知了这许多秘辛。他此时,已然能堂堂皇皇地直视贾懿了。 吴子健想起工地上,工友之间,常开玩笑说的一句话:尔莫装13,吾与足下,仍友也!也就是那句‘你不装13,我们还能继续做朋友’的意思。 吴子健第一次朝贾懿露出笑,也学着贾懿,拽了回文言文道: “尔莫装13,吾与足下,仍友也!工友果然诚不欺我!难怪打一开始,我就觉得,第一次见面,你怎么就能够说出‘是救你脱离此循环之人’这种装13的话来?果然,吴,与足下做不得朋友!” 第24章 最后一次死亡重置 贾懿对吴子健这句‘尔莫装13……吴与足下做不得朋友’,也是不明所以。 贾懿只觉得吴子健,从自己现身直到现在,表现的是越来越放的开了,和之前他心中所预想有差,正要开口再说。 突然!只见原本背靠着黑色红旗h7的吴子健,身躯猛然前倾弓起,双目乍然圆睁,目光看向贾懿的身后,神色骤然之间,变得可怖起来! 站在吴子健,贾懿二人上方的红袍华服仙子,此时也看向吴子健所看的方向,面上竟不由微微变色。 贾懿身后,东西南北四条主干道交汇十字路口,也就是之前林泉公交车甫一出现,便被吴子健发现的拐弯处。此时,一道娇小身形跌跄着显现出来。 袁小茴!!! 吴子健脑中如有炸雷轰鸣,变得一片空白。 这一刻,他再也顾不上什么贾懿,再也不顾上什么车墙。除了眼中的袁小茴,他再也顾不上身外的一切! 吴子健不假思索,便朝出现在路口的袁小茴身影狂奔而去! 袁小茴跌跌跄跄地来到十字路口。她此刻心下有些慌乱,那白发老人说的东门,应该……就在……东边在哪啊!? 袁小茴第一次,痛恨起了自己的路痴毛病! 其实,说袁小茴是个路痴,也不尽然。 她只是在不太熟的地方,不懂得如何分辨方向罢了。 “小茴!!!” “小茴!!!” …… 此刻,吴子健一边吼着袁小茴的名字!一边朝袁小茴飞奔! 吴子健所经之处,石屑飞溅,地砖在脚下纷纷龟裂、破碎。 两人,相距,不足五百米! 以吴子健现在超人般的身体素质,跑完五百米,也不过十来秒时间罢了。 袁小茴正站在路口犹豫,少顷,她便听到从城门处传来叫着自己名字的呼喊声。 只是这声音,她似乎觉着熟悉,又似乎感到极为陌生。 因为这声音,根本就不像能从人类喉咙所发出的声音。 这吼声振聋发聩,充满沙哑,声声刺人耳膜,犹如鬼哭狼嚎。 袁小茴战战兢兢循声看去。 只见,一个打着赤缚的人,带动着满地碎小石屑,正朝着自己不顾一切地奔跑、挥手,还不停地喊着自己的名字。 袁小茴是生平头一次见识到,有人竟能用如此撕心裂肺的声音来呼喊,似乎恨不得将自己的肺都喊出来! 大柱子……吗?! 两人,相距,三百米! 袁小茴稍一愣神的功夫,吴子健离袁小茴更近了。 这回,袁小茴看清了来人。 发出这声音的赫然正是吴子健! 大柱子! 袁小茴既惊且喜朝着吴子健奔去: “大柱子,大柱子!!!我,我在……在这哩!我……哇——!” 袁小茴也不知自己是怎么回事,刚鼓足了劲,大声朝吴子健喊了两声,便再也忍不住,张大了嘴,‘哇’的一声,哭出了声,眼泪决堤般地涌出眼眶。 或许她是被吴子健的声音感染? 或许是她自己也喊了两声,在同吴子健的喊声对比之下,才觉察出吴子健能发出如此声音的难度。才发现了……吴子健这声音中到底饱含了何等的急迫与决绝? 袁小茴毫无形象地,‘哇哇’大哭着,顾不上擦一下涕泪交垂的小脸,跌跌跄跄地朝吴子健跑去。 “不要——过来!!!” 两人,相距,一百米! 见袁小茴朝自己跑了过来,吴子健心中一凛,打了一个突! 他恨不得抽自己一个大嘴巴子!但此刻他没空! 这是最后一次死亡重置啊! 死掉就不能重新来过了啊! 小茴…… 吴子健喉咙一阵火辣,每一次粗重的喘息,都犹如将喉中潜伏的火苗煽动,再次引燃。 但他还是不顾一切地飞奔,继续朝袁小茴嘶吼着: “不要过——” “嘭——!!!” 突然!吴子健的声音,被巨大的爆炸声所淹没! 两人,此刻相距,仅仅只有……五十米。 油罐车爆炸了! “不!!!” 吴子健眼中绝望神色一闪即逝,他大吼一声,脸上带着固执和不屈服,毅然决然地朝袁小茴飞扑而去。 …… 北门方向,稠人广众,人头攒动。 站在两名巡警身旁的林泉,一副怅然若失的神色。 林泉一条腿微曲,一条腿撑地,背靠花池里,一颗枝叶茂密的黄钟木,兀自发着呆。 突然!她那在薄牛仔裤映衬下,柔美曲线尽显的长腿,竟一个站立不稳,惯性使然下,不由自主地向前倒去。 若非林泉运动神经发达,反应及时,险些就栽了个跟头。 微喘着,站稳之后回转过身,林泉惊讶地发现,自己身后,那推自己的方向,竟空无一人! 而之前,她原本斜靠着的黄钟木后,不知何时起,竟多出了一面摸得着,但看不见的墙壁。 林泉本就是单腿支撑,身体倾斜,靠在树上。所以,当身后这悄无声息的透明墙壁陡一出现,便致使她重心不稳,打了一个趔趄。 林泉正惊讶地观察着,这超出自己理解范围的不明壁障。忽然,她清秀面容陡然变色! 林泉明亮的大眼睛和小嘴一同慢慢张大。 她被自己的发现惊呆了! 这神秘壁障,竟好像活物一般,只要林泉手指稍微退后一丝,它便立刻向着林泉方向,前进一丝! 这时,鼎沸的人群中,人高马大的赵敏身旁,一个流里流气的猥琐青皮小年轻,不知被身后的谁推了一把,摔倒在地。 “唉哟——我操!谁tmd挤老子?!” 青皮跌倒在地,还未起身,便先抬起他锃亮的光头,梗着脖子,朝四下里破口怒骂。 “我操!是谁弄我兄弟?活腻歪了吧?!别踩我兄弟!操!还踩……” 赵敏话还没说完,突然!四周忽然呼啦一声,原本水泄不通,拥挤的人群,忽然一下变得更为拥挤! 不明所以的人们,开始了你推我搡,场面一时乱作一团。 其状,比之一线城市地铁高峰期,犹有过之而无不及。 “都别挤!” “干什么呢?手往哪摸呢?!” “怎么回事?” “后面堵住了!” “出不去了!” “我的鞋呢?!” “把脸从老娘胸上拿开!” “tmd都别挤了!!!” …… 第25章 灵界接引使?! 虽然,油罐车在吴子健距离袁小茴还有五十米时陡然爆炸。 但是,吴子健如今的速度是何等迅捷。他在油罐车爆炸冲击波即将临身之际,便已然将袁小茴揽入怀中。 旋即,他温柔而又稳如磐石地,拥着袁小茴缓缓弯腰下蹲。 吴子健伏在地上,双膝半跪着地,双腿并拢不敢留一丝缝隙,双手十指更是死死地,扣入大理石地面之下的水稳找平层中。 他赫然竟是要用自己的身躯,在爆炸冲击波临身之时,为身下娇小的袁小茴,撑起一片保护伞。 贾懿此时,眯着浑浊的眼睛,用一副淡之又淡地神态,捋须看向,远处正伏身于地的吴子健。 贾懿苍老脸上,渐渐浮现出一种,吴子健从未见过的奸笑。 心中,不知打着何种盘算。 …… 总算,及时赶上了! 正当吴子健浑身冷汗涔涔地,护住了身下袁小茴,松了一口气,心安地这般想时。 突然! 这次爆炸所产生的,紧随在吴子健身后的冲击波,竟爆发出一股恢弘磅礴的巨力,将吴子健腰部以下,脚踝以上猛然向上掀起! 吴子健猝不及防之下,险被掀起。差一点,就要将袁小茴暴露在冲击波之下! 吴子健浑身绷紧,艰难地用指尖、肘关节、脚尖、膝盖……一切他身上能触碰着地面的部位,奋力地向身下地面钻着,好让自己不被这冲击波冲垮。 从吴子健知道身体素质增强后,这种力不从心的窒碍感,他还是第一回碰到。 油罐车爆炸的冲击波,在有三辆公交车首当其冲,还有五辆私家车作为楔子固定顶住公交车的情况下,怎还会如此强劲,更胜以往?! 此时,只有贾懿自己,同那凭空而立的红袍华服仙子清楚,并非是这爆炸的威力增强,而是贾懿,将结界操控,使得结界呈带状分布。 这条带状结界区域,一头是正猛烈爆炸的油罐车,另一头,直通北门方向。 吴子健和他身下的袁小茴,首当其冲,就身处这狭长带状区域的中部。 之前,分散开的爆炸冲击波,已可将整个市中心广场夷为平地。如今,贾懿更是将这冲击波束约集中,威力可想而知! 吴子健赤裸的背脊上,被密麻如磅砣大雨般,铺天盖地的各种碎片射击。发出阵阵密集恐怖的‘噗!噗!噗!’声响。 他身上仅存的衣物,早已经破败不堪。皮肤上,除了一道道密麻的白色划痕外,渐渐地,竟有鲜血渗出来。 吴子健对贾懿操控结界的事一无所知,他虽然心中不解,但也只能埋头咬牙,苦苦支撑。 这还仅仅只是油罐车的第一次爆炸,吴子健不知道,在之后的第二次、第三次爆炸下,他还能否坚持下去。 爆炸所产生的冲击波,是一种靠空气和固体传播的极强震动。 此刻,这震动裹挟着玻璃,铁片,石屑,以及各种残渣碎屑,随着急速气流,以堪比子弹的速度,飞射经过吴子健之后,又呼啸着向北门方向的众人而去! …… 北门方向。 当飞射而来的残渣,将站在人群外围的几排人射杀后。 人群顿时炸锅! 人们乱作一团,即使有广场保安们歇尽全力地维持,还有男女警察频频的鸣枪示警,依然于事无补。 男女老幼,哭声喊声求救声,呼啸的风声,千百种声音一起发出,场面已然混乱到不可收拾。 城中之人,都得死。 贾懿,果然如他之前所说,这样做了。 而且,他使用的是,如顽童拿开水灌蚂蚁窝这种,玩耍般的戏谑手段。 结界虽不能杀人,但在贾懿的操控下,比之杀人更甚! 杀人不过诛心。 贾懿还要摧毁人们的精神堡垒。 …… “嘭——!!!” 油罐车第二次爆炸声,轰然在闭目小憩中的吴子健身后响起。 吴子健睁开眼睛,屏息静候良久。 “?!” 他预想中,比第一次爆炸更为猛烈的冲击波并没有来? 什么情况? 吴子健正自纳罕,突然觉出胸口处一阵耸动。 袁小茴奋力将脑袋,从吴子健怀中探出来。 她憋得通红的小脸上,一副羞愧不安的表情,两点泪珠挂在仰起的面上,对吴子健说: “我不该来的对不对?大柱子,我错了……我,我是不是李一说的猪队友?” 李一是吴子健发小,不是亲兄弟,胜似亲兄弟。 ‘猪队友’是吴子健和李一打lol时,吴子健扯了李一后腿,李一一时气极,笑骂吴子健的话。没想袁小茴竟记下了。 袁小茴不笨。 在短短的一次爆炸中,她便知道自己来寻吴子健,是拖了吴子健的后腿。 吴子健此时双手齐肘,没入地下,一时竟抽不出来。 他便用脸,帮袁小茴擦了擦脸上的泪珠儿,笑着点头回答袁小茴,说: “是。那就坑我一辈子吧!” …… 城门处,贾懿一直以来风轻云淡的脸上,第一次变得阴雨密布。 贾懿自然知晓,他的蓄意盘算,是被外人所阻遏。 他神色愠怒,抬头看向头顶,伸出左手往那虚空处一抓,语气森然地暴喝一声,道: “既然不安分,那就下来罢!” 立于贾懿上空的华服仙子,闻言之后,神色骇然! 贾懿他,竟然早就知道,华服仙子藏身于虚空之中?! 吴子健耳聪目明,察觉身后有异,在确认第二次爆炸冲击波不会再来后,他便将齐肘没入地下的胳膊,使劲拨了出来,望向身后。 吴子健刚一回头,眼中所见,便是随着那贾懿左手往下猛然一挥。旋即,从半空中突然坠下来一道鲜艳火红的身影,看那衣着打扮: 竟然——是个女人?! 这道火红身影落地后,便与贾懿对峙起来。 难道,刚刚就是这神秘的金鳞红袍仙子出手,毁掉了贾懿的‘光阴樊笼’,救下了吴子健和袁小茴,还有北门方向的众人? 怒不可遏的贾懿,将这仙子迫出来,是想报复于她? 吴子健远远看着与贾懿对峙中的女子,他心中不由自主地,突然冒出一个对这女子身份,极为大胆的猜测来: 莫非,她就是那……灵界的接引使?! 第26章 护道者! 吴子健压下心头狂跳,向袁小茴做了一个噤声手势,独自轻挪脚步,向贾懿和那红袍仙子处移步。 袁小茴起身后,也觉察到周遭气氛凝重,抿嘴乖巧地跟吴子健点点头,听话地站在原地没动,甚至还往身后挪了几步。 她怕自己扯吴子健后腿,也不想让吴子健因自己而分心。 红袍仙子与贾懿对峙良久,都看不透彼此虚实。 红袍仙子美目流转间,姿态端庄优雅。 她轻启绛唇,开口问贾懿: “倒是在下看走了眼。没想到,你竟能察觉到我的存在,你到底隐藏了多少修为?能身怀灵王至宝,还有这般手段,看来,即使是在南疆贾家,你的身份,怕也不低呢?” 贾懿心知此女是在探他虚实,自然不会让她逞心如意,也虚与委蛇地道: “你又是谁,所图为何?一路鬼鬼祟祟跟随老夫,还敢出手毁我灵宝,坏我好事,真当老夫不能杀你?” 吴子健悄然走近二人时,正好听到贾懿的话。心中顿生疑惑: 听起来,这女子贾懿竟也不认识?她到底是不是那灵界接引使? 摸不清贾懿底细,红袍仙子另有要事在身,不意与贾懿纠缠。又自开口说道: “你的龌龊事,在下没兴趣插手。只要不妨碍到在下,你将这城中蝼蚁悉数屠尽,又与我何干?” 贾懿闻言,正对此话难辨真假时,抬眼间,发现了正靠过来的吴子健。 贾懿眼帘下,眼珠微微转动。 是真是假,一试便知! 这般想着,贾懿朝吴子健骤然出手。 吴子健一直保持警惕,提防贾懿。如今贾懿甫一出手,吴子健便心生警觉,危机感陡然飙升。 这是……御剑术? 红袍仙子面上神色,略显诧异。贾懿一招使出,她便认出了贾懿所使法术,乃是筑基修士才能修炼的御剑之术。 贾懿果然隐藏了不少修为。 只从这一个法术,红袍仙子便可推断出,贾懿至少是那,可辟谷胎息,寿比蛇龟的筑基大修士。 即使在灵界,筑基修士亦是能镇守一方之专使。 灵界修仙者共分为五大境界,依次是: 练气、筑基、结丹、元婴、化神。 红袍仙子资质上佳,苦修四百九十余年,也不过才初窥结丹。 结丹期在灵界,又被称作‘灵师’。 精气凝结,出手风雷,可开宗立派,为众修之师。 灵界修仙者虽超凡脱俗,但有天道法则存在,并不能随意穿梭于灵界与人间界之间。 如定要从灵界降临至人间界,也只能寻来那强行压制自身修为的灵宝,将修为压制至练气前期方可。 贾懿是如此,红袍仙子也是如此。 如若不慎暴露原本修为,定会惹来那天道法则的严惩。 就像陆地生物只能生活在陆地,海洋生物只能生活在海洋一样。 如果陆地生物非要进入到海洋里生活,就只能束手束脚地带上氧气瓶才能生存。 一旦陆地生物摆脱这让自己觉得束缚的氧气瓶,那么,只有道消命陨一途。 而贾懿之所以能使出,只有筑基大修士才能修炼的御剑术,而不被天道法则镇压。是因他原本修为就不低于筑基境,已将此法术修炼掌握,如今,只是用练气前期修为使用出来罢了。 红袍仙子见贾懿以不低于筑基大修士之修为,对付吴子健,竟还悍然使出这般堪比偷袭的伎俩,她神色间露出一丝不屑。 但红袍仙子依旧立于原地,丝毫没有相帮之意。 仙修无情,视凡人如蝼蚁。吴子健虽然肉身强悍,堪比超人,但在修仙眼中,依然不算同类。 不入练气期,连修炼门槛都没迈进,根本就不配称作‘修仙者’。 吴子健在修仙者眼中,最多也只能算是一只大些的蚂蚁,或者甲虫、小鸡之类罢了。 就好比,有人在杀一只甲虫、小鸡,同为人类的你,在摸不清对方底细前提下,会不会为此,同那人大打出手? 贾懿原本还分心,留意着对面的红袍仙子。在见到红袍仙子只是面上显现出一丝不愉,并没有出手后。 贾懿心中大定,再不疑有他,一心放在吴子健身上。 吴子健被贾懿用那御剑术,如隔空取物般,遥遥定在半空中,任凭他身体素质增强,拥有再大的力气,也是无济于事,难以挣脱。 贾懿御剑之术心随意动,操控之下,想让吴子健往哪飞就往哪飞。 未免夜长梦多,贾懿御剑术再次用出,吴子健身体被高高抛出,然后被贾懿狠狠朝地面砸下! 落地后,吴子健痛的怒吼出声,一口鲜血便狂喷而出! 贾懿见对吴子健使出只有筑基境大修士,才能修炼的御剑术,竟也只能使吴子健鼻青脸肿,口吐鲜血,性命却是无碍,贾懿有些不满意地嘀咕道: “幸而老夫及时阻了你两次死亡,否则还真有些棘手。” 吴子健一口气刚喘上来,无暇自顾,便扭头朝靠近过来的袁小茴大吼道: “不要过来!!!” 即使贾懿此刻,一心放在泡制吴子健上,但贾懿实在是比吴子健强上太多,就好像吴子健身体素质增强后,可以一只手制住林泉,还能一只手腾出来,分心看手机一样。所以,贾懿对从远处跑来的袁小茴,自然早已注意到。 此时贾懿志得意满,胜券在握。他不屑地瞥了地上吴子健一眼,傲然睥睨地对吴子健说了一声: “晚了!” 贾懿话音刚落,袁小茴双脚便已离开地面。 跟之前吴子健一样,被贾懿用御剑术控制住。 “放开她——!!!” 吴子健睚眦欲裂,朝贾懿大吼,恨不能生啖其肉,但身体却不能移动分毫。 “大胆!” 眼看袁小茴被贾懿高高抛起,即将香消玉殒之际,一声清喝,压过一切杂音,带着不悦,乍然响起。 只见红袍仙子那绣着金色麒麟白泽的大袖一挥,袁小茴身子便脱离了贾懿的控制,向着红袍仙子身前徐徐落下。 见贾懿带着质问向她看来,大有一言不合便欲大打出手的意思。红袍仙子目光毫不畏惧地对上贾懿,冷若冰霜地回道: “此城中,唯有这人,你不能伤!” 贾懿闻言,看向红袍仙子和在她身旁落定的袁小茴,双眼渐渐眯起。 看着看着…… 突然! 贾懿似乎想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眼睛陡然睁大,惊呼道: “你……是护道者!” 第27章 他是我男朋友! 护道者,实力超绝,神通玄妙。以护佑家族天骄后辈,保其道成之前不夭折为己任,纵然身死道消,亦不得怨悔。 红袍仙子轻‘咦’一声,她不知贾懿是从何处看出了端倪,更不知贾懿对她的事情了解多少。 她神色恢复泰然自若,指着身旁袁小茴,试探贾懿道: “你远在南疆,倒是知道的不少。那你可知道她是谁?” 见红袍仙子问自己,贾懿心知,果然是被自己说中了。 贾懿之所以能猜出红袍仙子的身份,是因二十多年前,灵界西岭,西侯王府,曾发生了一件轰动灵界的事。 当时,侯王得女,弥月之喜,大摆筵席。灵界南疆、北域、西岭、东洲,四方名门望族,显赫一方的泰斗中流,纷纷云集,登门道贺。 龠舞笙鼓,乐既和奏。 席间觥筹交错,言语欢畅,其乐融融。众修便推出一德高望重者,恳请侯王将明珠抱上大殿,一展芳容。 待得丫鬟将女婴抱上殿来,打开襁褓后,整个大殿内,几乎所有人都面露震惊之色。 只因襁褓中这女婴,竟身怀整整三十二条先天灵脉!实乃灵界万中无一之天资。 侯王对此,自是早已知晓。并早已托请自己嫡亲妹妹,做了女儿的护道之人。 殿中诸修,或是惊叹,或是嫉妒,千人千态,不一而足。但诸修心底,面对这等卓绝资质,都心怀些许忌惮。 侯王将大殿内诸修神色,尽收眼底,一时眼笑眉开,喜形于色。 正此时,从那末席中走出一人,此人姓朴名易,善推演,能卜众生祸福吉凶。在南疆人尽皆知,名噪一时。 朴易出列后,上前仔细观察襁褓中女婴炷香时间,随即双目下垂,不言不语。回座位之后,也是正襟危坐,除了饮酒,再不发一言。 席间有那识得朴易者,好奇之下,追问朴易为何做出这般金舌蔽口之态。 朴易面露难色,还是不肯开口。 侯王何等修为,对殿上诸事洞若观火,便支使管家上前,请了那朴易座于上席,对其询根问底。 朴易推辞再三,之后沉声说出一句令满堂皆惊的话来。 他说:“天妒天骄,此子,怕生不过双十。” 也就是说,侯王之女资质卓绝,连上天也嫉妒她的资质,恐怕会早夭,活不过二十岁。 侯王当场面色大变,停止宴席,散尽了宾客,带着朴易,匆匆入后殿秘商。 诸修也是面面相觑,有低头惋惜者,也有暗自幸灾乐祸者,此事一时在灵界传的沸沸扬扬,成为修仙者闲聊谈资。 贾懿对此事,自是早有耳闻。 再看这红袍仙子衣摆上所绣的金鳞白泽,加上从吴子健口中得知他女朋友同那侯王同姓。贾懿才有此猜测,没想竟猜中了! 贾懿心中讶然,但面上也同那红袍仙子一样,不动声色。他四平八稳地,回红袍仙子道: “想来这位便是那西岭侯王之女了。仙子莫非是她的护道者,侯王嫡妹,袁依依?” 红袍仙子,竟是侯王嫡妹,袁小茴的护道者,袁依依! 袁依依没想到时隔二十余年,贾懿竟真知道此事。 她索性也不再和贾懿互相试探,冷哼一声,道: “知道了又如何,这本就不是什么不能说的秘密。你既知晓内情,那这个人身上的先天灵胚,你竟还敢打它主意?” 说着,袁依依指向倒在地上的吴子健,反问贾懿道。 贾懿瞥了吴子健一眼,心下震惊。莫非,吴子健身上的先天灵胚,竟是拥有三十二条灵脉的袁小茴所属?先天灵胚怎会被人融于体内?而且还是这么一个人间界的小小凡人? 好酒红人面,财帛动人心。想到此处,贾懿脑子发热,心头一阵狂跳。 这可是有三十二条灵脉,灵界万中无一的卓绝天骄的先天灵宝啊!但他看了一眼对面的袁依依,眼中忌惮之色一闪而过。 人生而有欲,即便修仙之人,在这方面,也是无法改变。 贾懿目中不断闪烁凶芒,他连这灵界试炼的主意都敢打,行的本就是偷天换日,逆天改命之事。如今,又有这天大的诱惑摆于他面前……贾懿犹豫片刻,心中,便已有了决断。 吴子健对贾懿所说的护道者一无所知。但他看见红袍女子救下了袁小茴,这已令他惊喜若狂。 突然! 袁依依眸中寒光闪动,之见她宽大袖袍,朝着吴子健随意一甩。 倒在地上,刚松了一口气的吴子健,突觉自己又被一股难以想象的庞大吸力,扯将起来。 贾懿见袁依依已对吴子健出手,心知袁依依是要夺回吴子健身上,那原本该属于袁小茴的先天灵胚。 贾懿再不犹豫,忙将体内真元催至极致,也向吴子健悍然出手。 两人都是用练气前期修为角力,一时竟难分高下。 吴子健被他们争夺,即使他肉身再强悍,此刻也面无血色,双眼紧闭,身体不断颤抖,痛的死去活来。 袁依依正同贾懿斗法,突然感觉自己衣袖在被人拉扯。低头分心一看,便看到了袁小茴那张梨花带雨的脸。 “仙人姐姐,我求求您,救救大柱子……” 袁依依见袁小茴抽抽噎噎地告求着着自己,心头不由一软,也不计较袁小茴拉扯自己,和本应该叫自己姑姑而不是姐姐之事。 她停下手中动作,眼中满是慈爱地看着袁小茴说: “傻孩子,姑姑是在帮你取回属于你的东西呀。” 袁小茴摇着头,泪流满面: “我不要,我不要,仙人姐姐,我什么都不要,求求您救救大柱子吧……” 袁依依看着袁小茴天鹅般的眼眸中,被担忧迷茫占据。她只好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 “不要便不要罢。姑姑也只是不相信那朴易,想要争一争罢了。” 果然,话音刚落,袁依依,抬向吴子健的宽大袖袍,便已缓缓放下,只是不再对吴子健出手,并没有救吴子健的打算。 吴子健顿觉身体一轻,疼痛立减。 袁依依看向吴子健,眼中却满是鄙夷不屑之色,她冷哼一声,啐道: “他是什么东西,也配本仙子为他出手。” 袁小茴对袁依依轻视侮辱吴子健的话大不赞同,大摇其头: “他是我男朋友!” 第28章 0次?! 袁依依见袁小茴为了吴子健泣不成声,但一提起吴子健,袁小茴眼中,又立刻充满了神采,袁依依心中顿生不满。她看着灰头土脸的吴子健,嗤之以鼻地从嘴里崩出四个字: “就他?也配?!” 那一脸的讥讽之色,就是傻子也能看得出来。 …… 照那相师朴易所说,袁小茴历经此劫后,虽然往后性命无虞,但先天灵宝会从此遗失,还不可做出那强求之事,一切要顺其自然。 即使袁小茴依然拥有三十二条先天灵脉之资,但失了灵宝,此后修炼,定然事倍功半,再不复从前那般惊才艳艳。 袁依依心疼地看着袁小茴,她不仅是袁小茴的护道者,更是袁小茴的嫡亲姑姑,所以,这才对先天灵胚,选择了放手。 她不愿在袁小茴之事上,再添曲折。只待这场灵界试炼结束,灵界之门再次打开。就带这孩子返回灵界罢,也让大哥尽早安心。 至于救吴子健?对不起,袁依依从没考虑过。 什么狗屁倒灶的男朋友,不过是个正在被人肆意凌辱、命不由己的弱鸡货色罢了。 在袁依依心中,袁小茴同吴子健,根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两人之间根本就不存在一丝可能。 她能两不相帮,立场中立,已然是对吴子健开了天恩。 贾懿见袁依依落寞收手,心中暗喜,手上操纵着术法,更为卖力起来。 吴子健身体如那折翼家雀,一下就被贾懿吸了过去。 贾懿阴森一笑,右手一晃,一把抓住吸扯而来的吴子健脖颈。 吴子健还未及做出反应,就见贾懿右手甩出,将吴子健的身体以极快速度,重重摔在地上。 袁小茴不知袁依依心中所想,依然可怜兮兮不停告求着袁依依。 袁依依耐不住袁小茴的苦苦哀求,只得对袁小茴使了个禁锢法术。而后大袖一挥,带着袁小茴,缓缓升上空中,直至离地三五米后,方才停下身形。 升至此间,袁依依看了看身旁似被她此举吓呆了的袁小茴,冷漠说道: “姑姑两不偏帮,是生是死,看他的造化。” 好一句两不偏帮,是生是死,看他的造化。 弱者被强者凌辱欺压,一般旁观之人有两种选择。 第一种,帮弱者。 第二种,帮强者。 第三种,两不相帮。 第四种,同时斥责两边,反对暴力。 等,等等…… 刚,刚刚……不是说只有两种选择? 没错!因为除了第一种选择,余者都是在帮那强者。 好一句两不偏帮。 袁小茴虽然在人间界生活了二十余年,早已融入社会,泯然众人。 但拥有三十二条先天灵脉,袁小茴她不笨。 如果吴子健被贾懿害死,虽然袁依依本身是什么都没做,看似立场中立,但袁依依,在袁小茴心中就是帮凶! 袁小茴此刻,口不能言,身不能动,闻言心中一惊,望着下方的吴子健,眼中布满绝望之色。 “嘭!” 突然! 下方,传来一声轰鸣。 吴子健面无血色,从空中落下,喷出一口血雾。 尘嚣弥漫间,身形消散。 待尘埃落定后,显出了仰躺在地上的吴子健。 这次,吴子健,再也没了声息。 被禁锢中的袁小茴,看着下方的吴子健,眼泪噗噗地无声落下。 贾懿脸上阴沉一笑,走近吴子健身旁,蹲下检查吴子健尸体,满意地道: “虽然灵王至宝被毁,损坏严重。但如今已有两人被老夫猎宝夺灵,如今再加上这个先天灵胚,这次出来,果然真如那朴易所说,是有大机缘啊。” 见吴子健已然身死,袁依依毫不惊讶,区区凡人,能从筑基境大修士手下不死,才是咄咄怪事。 “?” 袁依依突然转头,看向之前,袁小茴出现时的十字路口。 …… 北门方向。 在袁依依出手毁掉贾懿的‘光阴樊笼’,并将油罐车的第二次、第三次爆炸扼杀之后。 混乱茫然的人群中,陆续有人发现,身后那透明的壁障已然消失不见。现在可以后退,甚至出城了! 虽然,人们出城后发现,护城桥桥头处依然存在着透明壁障,过不了桥。但相比之前,那让人窒息的拥挤,强上太多了。 这喜讯迅速在人群中扩散,传递开来。 随着胆战心惊地逃离此处的人越来越多,混乱的人群也渐渐平息,人们慢慢都恢复了理智。 有牵心自己店铺者,在原地稍候一会,便也壮着胆子朝城内小心翼翼迈步走去。 男女警察,和广场保安,在电话依然打不通,也到不了附近医院的情况下,开始紧张地救护冲击波过后的伤员,整理逝者的身骸。 东门长寿门这里,也有许多牵挂自己店铺门面的人在返回。 正当一群人结伴,快要走到四条主街的十字路口时。之前,赵敏身旁那个被人推倒,顶着铮亮光头的青皮小年轻,他一个人正大大咧咧地走在众人前面。突然,他那双桃花眼陡然瞪大,指着长寿门方向,傻傻呆呆地朝走在后面的赵敏一伙人大喊: “大哥!快来看神仙!!!” 赵敏以为这跟自己同姓,但没有血亲关系的光头兄弟赵阔,是被刚才发生的事吓的神经不正常了。 他骂骂咧咧地走到目光呆滞的赵阔身旁,正要抬手在赵阔那铮亮光头上狠煽一把时。他自己和走在他后面的店铺老板店员,都不由自主地被长寿门处,那形态各异的车辆残骸,和那,凭空而立的袁依依和袁小茴所惊呆。 众人面部表情,跟赵阔一样,目光都变得呆滞起来。 “世上真的有神仙啊!” …… 贾懿自然知道赵敏他们的出现,但他现在顾不上理会这些待宰羔羊。 他在忙着研究吴子健的尸体。 只是,贾懿将所有法术挨个试尽,甚至将吴子健的胸口剖开,还是对如何夺取这先天灵胚毫无头绪。 贾懿在杀吴子健之前,所杀的那两人,他们各自的伴生灵宝,只需用贾懿的八角金牌轻轻一触,就被贾懿成功纳为己有。 贾懿没有处理吴子健这种特殊情况的经验。 而吴子健此时正身处黑暗之中。 突然。 黑暗中出现了一个让吴子健既熟悉,又略感陌生,泛着血色红芒的阿拉伯数字: “0”! 第29章 五花八门 赵阔和赵敏身后众人,遥遥对着袁依依和袁小茴,一边虔诚跪拜叩首,一边口中还念念有词道: “……保佑小弟逢赌必赢变有钱!” “……求您一定要保佑我娘身体健健康康,不要生病。” “神啊,请赐我一个死活要送我7s的精壮男友……” “恳请大仙保佑,让我出人头地,早日当上店长……” “恩?!你小子当了店长我怎么办!明天你不要来上班了,反了你了,还想篡位!” “店长!我错了啊……不是您说的,不想当店长的店员不是好……” “闭嘴!这种话我可从没当着神仙的面说过!大仙,您可不要听他胡说八道……” “嘘——!神仙耳朵灵着呢,都恭敬有礼些……” 国术馆的靳馆长,此刻坐在轮椅上,他不能跪拜,只能羡慕和心急如焚地,看向那些跪在地上,纷纷向神仙许愿的人们。 靳馆长坐在轮椅上,如坐针毡。急中生智之下,他突然摆出如许愿池旁的哥特少女般,双手合十、并于胸前的姿势,对着袁依依和袁小茴许愿,虔诚开口道: “求保佑在下生源不断,财源广进……” …… 袁依依瞥了一眼,远处那些伏身朝自己跪拜的凡人,心中不屑。 她自知这些人在劫难逃,根本出不了这‘光阴樊笼’。等待这些人的,只有引颈就戳一途。 毕竟,有天道法则的存在,袁依依之前对‘光阴樊笼’出手,并没有使出全力。 灵王至宝,怎会被练气前期修为摧毁? 即便这‘光阴樊笼’只是灵王至宝的一具分化之身,那也不是炼气境所能摧毁之物。 袁依依只是让它严重受损罢了。 能做到如此程度,还是因袁依依本身乃是结丹仙人修为,才能如此。 突然! 贾懿面前,吴子健那残破不堪的遗骸中,从身体各处伤口内,散逸出一种含蓄自然的蒙蒙青光来。一时间浮光闪烁,绿荧荧的光色,交相辉映地从吴子健遗骸透体溢处。 吴子健的胸口,那被贾懿剖开处,逸散出的光辉,尤为璀璨。 此刻,黑暗中的吴子健内心狂喜,心花怒放。在他看来,所谓含笑九泉,也不足以表达他此时心情之万一。 零次! 竟然会有零次! 零次也算一次么? 灵界的法宝要不要这么实在啊! 吴子健大为兴奋,平息静待死亡重置的开始。 而血红色阿拉伯数字‘0’消失后,吴子健这次并没有立刻进入重置。 却是在‘0’字消失后,出现了一行行竖排着的,散发玄光的文字。 这些文字,篇幅巨大,艰涩难懂。乍一看,竟不是吴子健认识的任何一种文字。 吴子健心中正想着这是要闹哪一出?难道是死亡重置中什么隐藏关卡? 突然。 这大篇笔走游龙,稀奇生僻的文字,一股脑如江水倒泄般,以铺天盖地之势,齐齐没入吴子健眼中。 吴子健被惊骇的仰面朝天,脑中却陡然显现出四个大字: 五花八门 什么意思?! 吴子健目定口呆,不明所以。 而在‘五花八门’四字消失后,吴子健脑中,又平白多出一段玄而又玄的口诀。 虽不认识这口诀里稀奇生僻的文字,但吴子健发现,他竟能看明白这字里行间所描述的意思: 五花八门总篇:人,有肉六百三十又九,有筋四百八十又五,有骨二百又六,有皮九,有脏一十又二。又有八门分为,云门、风门、石门。金门、命门、寿门、魂门、幽门,依次循序渐进,可令人脱凡胎,舍浊骨,直至成就肉身至圣之境界…… ……其五花中,又有炼体五式,每式须将肉、筋、皮、骨、脏练至圆满,方可再练后一层…… ……八门则须从云门起,依次开启…… ……此功法又有五境,其第一境为赤铁花境,须开云门,须炼体第一式圆满。强健肉筋皮骨脏,练就外功大成,成就先天,屠结丹之下,犹如屠狗…… 炼体五式,第一式: 须练肌肉三十九块…… 须练骨六头…… 须练筋一十五道…… 须练皮一层…… 须练脏一处…… …… 虽然仍身处漫无边际,悄无声息的黑暗中,但吴子健能明显感觉出,一股微热的热流从脖颈下方胸口处传来,慢慢扩散至胸口腹部,直至四肢。 刚刚察觉到这股热流还不过三秒,静默沉寂的黑暗中,吴子健明显觉出脑中,突然有‘咻!’的一声发出。 但其实,这声音根本没有存在过。 此声之后,原本已扩散至四肢百骸的热流猛然一缩,吴子健立即觉出,这些热流全部缩至了胸口,凝为一点。 吴子健浑身触电般地打了个激灵。 在贾懿瞠目结舌的凝滞目光下,吴子健身上各块肌肉宁扯绞错,轻微鼓动,人眼可查。他那满身创伤,竟也神奇复原。 吴子健从地上鱼跃而起。 一直肝肠寸断注视着吴子健的袁小茴见状,一时竟怔怔地呆住,旋即又回悲做喜。 而袁小茴身旁的袁依依,此时竟被吓(he)的一副状若见鬼之态。 练气……境?! 吴子健抬起右手,看着自己的拳头,又拿在面前握了握,感受着体内澎湃的力量。随后向着惊喜交加的袁小茴咧嘴笑了笑,一时百感交集。 练气境,虽是修仙者最底层次境界,但却是由凡入仙的一道鸿沟天堑。 凡人入仙,难度岂止是千军万马过那独木桥可比,就算说成亿万苍生过独木桥也不为过。 凡人与仙,生命层次不同。犹如天上的云和那地上的泥,有着本质区别。 凡人修仙,难!难!难! 袁依依仔细探查吴子健许久后,发现吴子健此时只是肉身,勉强达到修仙的练气境强度罢了,还没有跨过横亘在仙凡间的那条鸿沟天堑。 袁依依为自己之前的张皇失态,感到羞怒不已。心中轻蔑哼道: 炼体不练气,终归一场虚。 在她想来,吴子健没有练气功法,又怎么可能会从死而复生间,就跨过了将凡人,与真仙区分开来的那道鸿沟天堑。 袁依依不知道的是,吴子健此时,还真有那修炼功法,而且这功法,似乎并不需要练什么气。 功法名曰: 五花八门 -------------------------------------------------------- 十分感谢书友@白小厨、@吴小妞de,豪气打赏!十分感谢@麻子君,海量推荐支持! 第30章 真·最后一次死亡重置 贾懿站在一旁,惊疑不定地也对吴子健探究了一番,随后便探出了底细: 虽然吴子健肉身,已然达到凡人所能达到的极限强度,但依旧还只是凡人罢了。 之前贾懿,在吴子健陡然翻身而起时,便立即起身暴退。并不仅是因心中惊恐所致,还有对原本枢机在握的事,突然脱离了掌控,惶恐不安的缘故。 三王之道在循环,终而复始。灵王至宝‘彭殇不老钟’所化分身‘光阴樊笼’,不但有令时光不老,死亡重置之能,还有强人神魂之效。 它可令经历循环之人,神魂增强。经历循环次数越多,神魂越强。 以‘光阴樊笼’作阵眼,所布之阵,共有循环九十九次。 每三十三次为一次完整小循环,完整小循环时,阵内之人可被杀死,不再经那死亡重置。 自古,灵界试炼,人间界能过者凤毛麟角。 并且一经通过,此人便会立即飞升灵界。 贾懿将一生积蓄挥霍一空,换来这‘光阴樊笼’,虽是借它猎宝夺灵,但此宝强人神魂,助人激活伴生灵宝(试炼信物)、通过试炼也是事实。 贾懿身为主阵之人,对此也无可奈何。 正应了那句,欲将取之,必先予之。 只不过,阵内之人借此宝,通过灵界试炼后。却又因这‘光阴樊笼’的缘故,不能立即飞升灵界,只能困于阵内,任由贾懿予取予夺。 也应了那句,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 死亡重置剩余次数已尽,吴子健他怎还能再次死亡重置? 并且这次死亡重置,似乎仅作用在了吴子健一个人身上? 贾懿面朝吴子健的脸,再也不复以往的风轻云淡神态。他面上表情阴晴不定,厉声质问吴子健: “你既已死,为何还能转活?” 吴子健心想,你挖的坑坑我,你自己的法宝,你现在还反过来问我,我怎么没被你坑死,这算个什么意思? 吴子健翻着白眼反问贾懿: “你这什么劳什子烦聋,不是本来就能死亡重置的么?死了,然后再活过来,不就是这么个套路么?不然,你以为死亡重置是什么意思?” 说完,吴子健便不再言语。他怕激的这老货暴起,再把自己弄死,之后再来个屠城,那就我勒个去了。还是让他自己在那慢慢想吧。 贾懿之所以知晓吴子健死亡重置剩余次数,是因这倒计时,不仅是吴子健死亡重置倒计时,也是贾懿夺取吴子健灵宝,‘光阴樊笼’完整小循环的倒计时。 此时,第九十九次循环已毕,贾懿错失掉最后一次机会。 不过,‘光阴樊笼’受损,不知对贾懿来说,是否意味着新的猎宝夺灵转机。 因‘光阴樊笼’虽不再运转,但也并没有散去,灵界之门也还未曾降临开启。 吴子健一边对面色阴沉,似能掐出水来的贾懿留神警觉,一边自顾自地活动着身体。 吴子健是按照之前身处黑暗中,脑中浮现出的那段赤铁花境口诀,悄然运行着身上的大小肌肉、大筋、骨头,脏器和皮。 吴子健心下暗道: 0次了啊! 这次可是,‘真·最后一次死亡重置’啊! 这次死了,怕是真的就‘gameover’了啊! 之前没有修炼不知道,现在才知道,这个贾懿,还有天上这女人,太过强悍! 得多说会话,拖延拖延,抓紧练功,增强实力才能救大家! 临阵磨枪,不快也光。希望能起点作用。 …… 而十字路口处,在赵敏这群人的召唤下,更多的人,参与到了跪拜袁依依、袁小茴的参拜大军中。 场面一时变得热火朝天。 人们膜拜片刻,发现距离他们大约五百米远,那东门长寿门处,突有一人从地上跃起。 赵敏跪着的身子直了直,他手搭凉棚,睁大眼睛,仔细辨认那刚刚起身起之人。 看着看着,赵敏脸色古怪起来。 这时,从赵敏身旁,闪过一道蓝色身影。接着,这身影身手敏捷地避开参拜的人群,朝着长寿门跑去。 赵敏惊诧,追看下去,发现这蓝色身影,似乎是之前那公交车的司机。 而城门处,那让赵敏神色变得古怪之人,似乎是之前在公交车上,和这司机姑娘拉扯的那个,用手砸坏精钢栏杆扶手的青年? 赵敏回忆间,突然跪着的身体猛然前倾,眼中不可置信地看到,那司机姑娘,刚跑到城门跟前,就被一个穿红色衣服的人扣住脖子,向地上掼去! 还好,之前砸栏杆的面嫩青年,动作迅疾地及时将司机姑娘接住了! 赵敏委顿于地,长出了口气。他心中百思不得其解: 今天tmd到底是怎么回事?! …… 吴子健用目光安抚了束缚在空中的袁小茴,轻轻放下了怀中这个不顾一切跑来此处,只为向自己说一声‘对不起’女孩。 吴子健将昏迷的林泉放置好后,转头看向远处丧心病狂的贾懿,眼中立刻充满了愤怒。 因吴子健之前在黑暗中,修炼了五花八门功法。贾懿这次又想用御剑术,隔空擒拿吴子健时,却不想,竟被吴子健奋力挣脱开来。 贾懿便迁怒于正好赶到的林泉身上。 还好,修炼功法后的吴子健比之前动作更为迅速,这才能救下林泉。 吴子健正欲冲向贾懿,却用余光发现,人群中陆续有人朝这边都靠近过来,吴子健神色不由变得凝重起来。 …… 靳馆长,同几个挂心店铺的老板,又惊又怕地来到东门。 靳馆长坐在轮椅上,远远看了一眼自家的国术馆。发现除门头有些剐蹭外,其它并无大碍,便暗自松了口气。 “啊!我的店啊!我可怎么活啊!” 突然,一个老板模样,五十岁左右的男人,一屁股坐在满是狼藉的地上,不顾身上崭新的amn西装上沾满灰尘,悲天跄地的嚎啕大哭起来,将众人目光吸引过去。 amn西装老板面前,是一家国际知名品牌香水连锁店。店内被一辆红色悍马,斜着从店门砸将进去。店内一片支离破碎的狼藉,此刻别说香水,远远望去,就连抗震柱都被拦腰撞断,只余几根钢筋悬于柱间。 吴子健还未及同情和制止,便发现这amn老板虽以手掩面,但吴子健此时眼光何等锐利,很快发现这人只是干打雷不下雨,一边假哭,还一边用目光,透过指缝,不时向立于空中的袁依依瞥去。 难不成,这amn老板是指望着袁依依为他挽回损失? 吴子健顿感头大,又觉哭笑不得。吴子健正欲上前劝阻几人赶紧离开此处。 不料,贾懿怒极暴喝声,陡然在众人耳边响起: “蝼蚁聒噪!给我死来!” 第31章 看着看着,就笑了 “蝼蚁聒噪!给我死来!” 贾懿暴喝声刚在众人耳边响起,便已悍然出手,吸起amn老板,左手凌空,狠狠一甩,便将anm老板,朝他自己的店门外,那古色古香的青砖围墙上掼去。 因心畏天罚,不能使用诸如烈火诀、引雷术等威力巨大,耗费真元的法术,只能使用这御剑之术,而且还是御剑术中最为低级的牵引法术,贾懿心中早就窝了一团火。 如今这amn老板,还要在贾懿面前,做出这种男子哭喊嚎啕之举,顿时惹得贾懿心中更加烦闷,出手比之前,更为凶狠毒辣。 吴子健心中急道一声不好! 旋即发动身形,电光火石间,便朝被贾懿轰向坚硬砖墙的amn老板身影处赶去。 “噗!” 在吴子健眼看就要赶上,救下amn老板之时,一声闷响,突兀在人们耳边响起。 这声音沉闷生硬,生生撞入众人心中,让众人心中惊恐,忍不住想要发出尖叫,恨不能立刻逃离此地。 可是,众人双股战战,双腿此刻,竟不能移动分毫,一时俱被吓到屎滚尿流。 刚刚还活灵活现的amn老板,此刻已化作了堆在墙上的一滩烂肉。 这滩烂肉从青砖墙面上,缓缓滑落跌下,在古色古香的砖墙墙面上,拖出了一道满是碎肉浆血,凹凸不平的黏糊印子。 贾懿脸上,一时竟显出些许快意神色。 似乎,不管是袁依依也好,贾懿也罢,在修仙者的眼里,凡人都是蝼蚁。而对捏死蝼蚁,修仙者不会存有任何心理负担。 吴子健没有心情理会周遭突然发出的一阵刺鼻骚味,他转身沉默向贾懿走去,眼中看不出悲喜。 虽然,吴子健已开始修炼炼体五式中第一式。但这炼体五式,只教给吴子健如何强健筋、骨、皮、肉、脏的法门,却没有教法术、战技等战斗之法。 在离贾懿五米远处,在贾懿戏谑目光注视下,吴子健浑身没有任何术法、战技的身躯,陡然间暴起,激起脚下碎屑飞溅,悍然向贾懿冲去。 已摸清吴子健底细的袁依依见状,面上满是讥讽之色。 袁小茴身不能动,但心中‘突突’狂跳,脸上泪水未干,眼中又布满了担忧。 靳馆长毕竟修习国术多年,他被吴子健暴起时,击踩地面所发声响惊动,从一伙被吓呆人中,率先恢复神智。他无暇四顾,赶紧转动轮椅,想要逃离此地,却因吴子健扑向那凶手贾懿,裸露着上身的背影,停下了正在拨转轮椅的发颤手指。 靳馆长是习武之人,最懂气势。他被吴子健那一往无前,毅然决绝的气势所震撼。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人们会说这是一种愚笨。 但此刻,在吴子健心中,这愚笨已然疯魔,化作了执着! 有些事,明知做不到,也要坚持去做,这是一种态度,明知前有深渊,却依然去跳,这是一种立场。 吴子健此时用拳头,直抒胸中这态度,这立场。 虽然,五花八门功法中没有招式,吴子健也是第一次与人打斗。但贾懿似是因年迈体衰,即使拥有那炼气期就具备的龙象之力,可在吴子健这气势威猛,却毫无章法的王八拳下,渐渐落在了下风。 突然,贾懿竟一个失察,险些竟被吴子健挥拳击中面门。 急怒之下,贾懿慌乱挥拳还击。这一拳,竟似带有电光闪动。 吴子健身体,被贾懿这一拳瞬间轰飞。 口吐鲜血,身体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吴子健留在空中,那口鲜红血痕还未及消散,身体又重重砸落在地面上。 “咔嚓——!!!” 随着贾懿拳间这丝电芒的出现,晴空中突然爆发出一声炸响,竟似雷鸣,却又不全像。 贾懿心悸,惊恐望天。 被人间界的凡人压制,贾懿何曾遇到过这种事?情急之下,他出手风雷,带出了些许雷芒。还好他没失去理智,没使出那召唤风、火、雷、电的杀招,否则,天罚必至。 半晌后,贾懿见空中再无动静,这才敢面色发白地吐口浊气,张嘴呼******气凝结,出手风雷! 袁依依见状,心中惊疑不定,这是结丹境修士才有的威能啊!这贾懿,竟然是结丹修士! 推测出贾懿修为和她旗鼓相当,袁依依心中,更坚定了不与这贾懿起冲突,避免节外生枝的念头。 此时,十字路口处,汇聚的人越来越多。 毕竟,人是社会群体生物。在不明所以的情况下,会不知不觉,不由自主地与多数人保持一致的言行。 而渐渐的,也有那只信奉“子不语怪力乱神”的人,竟慢慢地向着长寿门处走去。之后,越来越多随波逐流的人,也开始跟上前面之人。 人群一边走还一边议论着,说什么,‘拍电影’‘吊威亚’之类的话。 这群人中,有郝教授夫妇、楚致、民工兄弟,有赵敏、赵阔一帮子五六人,还有刚刚从北门忙完,就赶过来的警察夫妇。 袁小茴在空中视野宽广,余光中也看到了,这群离自己越来越近的人。 突然,袁小茴看见了人群中的楚致,一时竟看呆了。 楚致原本就落落大方,皮肤白皙,一身墨绿色工作服映衬下,在人群里颇为显眼。 但,这不是引起袁小茴注意的关键,袁小茴看着楚致,竟从心底生出一种异样的熟悉感来。 这熟悉的感觉,和跟吴子健在一起时,那种亲密的熟悉感觉又有所不同。 看着看着,袁小茴突然就笑了。 一声无声的轰鸣,蓦地,在袁小茴的心中响起。 …… …… 你男朋友让我转告您,一定一定要先吃草莓蛋糕…… 袁小姐,请您先吃蛋糕吧…… 噢!您就是刚刚那位……的女朋友?这边请…… 你男朋友好厉害啊,哦!对了,请您先吃蛋糕…… 是你男朋友让我这么做的,喏!你看,小费都付过了…… 请您一定要先吃蛋糕哦…… 先吃蛋糕吧…… …… 每一段回忆,都有一个密码。 只要地点,人物组合正确,无论尘封多久,那人那时那景,都将在遗忘中重新拾起。 第32章 ﹣1 “噹啷!” 一声脆响,袁小茴脑中,似乎有什么东西被打碎掉了的声音响起。 袁小茴站在半空,看着楚致,头痛欲裂,那些埋藏心海底部的零落回忆,开始纷沓而来。 …… …… 来,先把草莓蛋糕和布丁干掉…… 我这么大本事,当然知道蛋糕是饭后甜点。没时间了!快!先吃口蛋糕…… 你看,这些是不是都是你最爱吃的…… 我点的都是你爱吃的吧,是不是感觉好神奇…… 小茴,我以后不睡懒觉,我们一起吃早餐好不好…… 以后我们每天都要一起吃早餐,然后一起慢慢变老…… 小茴!小茴!! 没时间了,快跟我走…… 我爱你,将来,我们一定会结发恩爱…… 别担心我,你还不知道我嘛,本事大着呢…… 我爱你,小茴,我一定会救你的…… 小茴,我一定会救你出去…… 小茴,我!一定会救你的………… …… 袁小茴记忆如开闸泄洪般潮涌而出。 尘封的温馨甜美,化为无尽哀伤,将袁小茴心海填平,海水溢处,化作清泪两行。 风声徐徐,袁小茴被束缚在吴子健上空,泪眼朦胧,心如刀割,俯视下方吴子健的身形左支右拙,艰难抵挡,袁小茴再也抑止不住心中的忧伤。 难道你,一直都在独自经受着这些残忍的…… 大柱子,我回来了,让我陪你一起…… 袁小茴此刻已泣不成声,朝着下方喊出声。 “不要——再打啦!” 袁依依震惊,她没想到虽然灵脉无敌,但袁小茴从小就生活在人间界,没有过任何修炼,竟能将她的束缚法术生生挣脱! 难道……是‘光阴樊笼’?! 旋即,袁依依想到了一种可能。 不待袁依依做出反应,袁小茴径直朝正和贾懿打作一团的吴子健奔去。 贾懿正与吴子健肉搏互殴,突觉有道身影从空而降,贾懿以为是袁依依袭来,忙乱躲闪之间,后背竟结结实实地挨了吴子健一拳。 贾懿被击退间,吴子健已将袁小茴结结实实地抱在怀中,吴子健惊喜地道: “小茴,你怎么下来了!” “我回来了,大柱子,不要再打了……” 之前发生之事太过离奇突然,袁小茴在求助袁依依无果后,心中才对袁依依之前诸般言语有所回味过来。 虽然不明状况,但袁依依似乎……是自己的姑姑? 袁小茴不笨,仔细一想,知道只要吴子健如现在这样抱着自己,贾懿投鼠忌器之下,必不敢再伤吴子健。 袁小茴心疼地伸出小手,摸着吴子健脏兮的脸颊,颤声道: “……大柱子,就这么抱着我,别放手,他就不敢打你了。” 吴子健看着袁小茴如雪面颊上的两行清泪,感受着袁小茴目光中的担忧,和摸在自己脸上的冰凉小手,吴子健轻嗯了一声,毫无所觉地呲着沾满鲜血的牙齿,朝袁小茴咧嘴一笑: “好,那你也别哭了。他打我身上,其实跟给我挠痒似的。小茴,不哭……” 正此时,风雷乍起! 一道令人心底发寒的红色身影,陡然从吴子健身后出现,他手掌张开,以迅雷之势,朝分心中的吴子健拍下! 贾懿! 他不知是什么时候,竟用遁地法术,绕到了吴子健身后。 袁小茴此刻,不知从哪儿来的力气,竟将吴子健身子扳转过来,将自己送到了贾懿的掌下! “嘭!” 吴子健身体被远远击飞,口中又喷出一口鲜血来。 而他怀中的袁小茴?! 吴子健还没来得及查看,突觉一道红色身影嗖乎而至。怀中袁小茴便已被袁依依掳走。 袁依依查看了袁小茴伤势之后,轻轻将袁小茴放于远处,寒声对贾懿说道: “我本欲息事宁人,不愿再节外生枝,不想还是惹祸上身,被殃及池鱼。你以为只有你,有那可蒙蔽天机的法宝么?!” 说完,袁依依在自己腰间一拍! 登时,从储物袋中飞出一盏青莲紫色,莲花形状的法宝。 法宝甫一出现,顿时霞光万丈,将贾懿,吴子健,和袁依依自己俱笼罩在内。 此紫莲法宝刚对三人形成笼罩之势,袁依依登时散开全身修为,吴子健立觉胸口一闷,整个人如遭锤击,竟连手指都不能动弹丝毫。 吴子健心中大骇! 这,就是修仙者的全部实力?竟恐怖如斯?! 贾懿见此状,面上竟是一副不以为然神色,他冷哼一声,修为亦是全然展开! “噗——!” 吴子健胸中一口鲜血再也压制不住,如泉喷涌而出。 贾懿压抑已久,终于可以尽情宣泄: “若非老夫‘光阴樊笼’乃残缺虚影,老夫怎会容你残喘至此!区区虚丹,也敢在老夫面前放肆!” 之前,袁依依就觉出这‘光阴樊笼’范围过小。原来,贾懿手中这‘光阴樊笼’竟然只是‘光阴樊笼’的一个投影! 结丹境,有虚丹,和金丹两个境界。虽二者只一字之差,然实力相差,何止千里。 观贾懿此刻所展露修为,竟是那可横扫结丹修士的金丹期修为! 而袁依依,只是刚刚才踏入结丹的,虚丹修士。 袁依依此刻心中大惊,又是懊恼,又觉不甘。 在发觉彼此实力相差悬殊,毫无胜算后,袁依依目中闪过一丝决然。 她右手背在身后,悄然将食指、中指并拢伸直,拇指压住弯曲的无名指和小指,竟是暗捏剑指,欲掐法诀,要将自己那刚祭出的紫莲自毁! 贾懿金丹实力,对周围情况洞若明火。他稍一感应,便将袁依依动作看穿。 “贱妇尔敢——?!” 贾懿大喝一声,脚下一动,便跨至袁依依面前,想要阻拦。 袁依依果断咬破舌尖,一口滚烫精血直朝贾懿面门喷出。 “轰!!!” 贾懿被阻的一瞬,紫莲法宝,瞬间自爆。 袁依依再不复之前容光焕发,身形萎靡不振地委顿于地,倒地后,她又接连喷出三口血来! 贾懿见状,无暇他顾,惊慌失措忙将自身修为又压制回练气前期。 而吴子健,吴子健?! …… 吴子健此刻身躯残缺不全,躺在地上,早没了生息。 吴子健他,竟是在那刚刚的法宝自爆中,被生生的震死了?! 如此死法,何等屈辱?! 吴子健可能并不这么认为。 他此刻正一脸雀跃地望着眼前,黑暗中出现的那个,正散发着银色光辉的阿拉伯数字: “﹣1” 第33章 战技! 长寿门处。 贾懿此刻将一身恐怖修为,借助隐匿修为玉符,重新压制回练气前期。 他顾不上趴在一旁,倒地难起的袁依依,径直走向死去的吴子健残躯。 贾懿心道: ……倒也全非没有收获。至少,这缠人的吴子健是不用亲自出手对付了。 这次……应该,死透了吧。 贾懿有些虚地想道。 他将修为压制在练气前期,和吴子健近身缠斗,虽然不惧,但颇令他头疼。 此时。 市民们因过不了护城河,无处可去,渐渐都开始向着人最多的长寿门处,接近靠拢。 因为爆炸,长寿门这条街倒是比以往宽敞了许多,但还是被里三层外三层的人围满,后面挤不进来的人,根本看不清前面的状况。 正所谓三人成虎,后面大多数群众,竟都以为吴子健、贾懿几人是在拍电影。 甚至,有那之前还对袁依依袁小茴虔诚跪拜之人,现在竟向身边那些后来之人,赞叹着刚才那紫莲法宝的自爆: “你们来的晚,是没见刚才那紫光,还有那爆炸,啧啧,那特效实在太牛13了!” “特效一般不是后期制作时才加的吗?” “所以才说这特效牛13啊,绝对现场纯手工添加,真是业界良心。你说牛13不牛13?” “确实牛13!” 但还是有部分人,或是因亲身经历过,此刻还心有余悸。或是因为站的位置靠前,看见了倒在地上,生死不明的吴子健四人,对此心怀警惕。 比如此刻,正拔枪指着贾懿,要盘查贾懿身份证的女警察。 身份证这名字,起的通俗明了,贾懿自然能听懂。 只是,贾懿对如何取出,与吴子健合而为一的伴生灵宝正无计可施,心中憋气窝火。 他闻言后,胸中一股无名之火,腾燃而起:低贱蝼蚁,竟敢盘查老夫?! 贾懿目露凶光,正欲将这多事的蝼蚁料理时,突然! 他面前吴子健满是血污的尸骸,隐隐间,竟又有青光泛溢。 贾懿傻眼! 即使有近千年道行的贾懿,此时此刻,看着吴子健那正泛着若隐若现,绿荧流光的残躯,也忍不住有了跳脚骂娘的冲动。 …… 而吴子健身处黑暗中,心中惊喜欲狂,脸上满是不可置信。 ﹣1次? 负一次! 竟然还有﹣1次?! 竟,又给了我一次死亡重置的机会?! 这世上,竟然还有用负数来计数之人?! 待这个令吴子健振奋异常的阿拉伯数字‘﹣1’消散后,他发现这次又没有立刻开始死亡重置。 吴子健心中不解,五花八门功法,跟那神秘勾玉一样,都是用了他所不能理解的法子,与他融合。而五花八门功法更是融入到识海中,只有当他圆满突破时,才会有新的功法口诀在脑海出现。 突然! 吴子健觉出,一股比上次更为明显,也更为炽热的热流,又从自己胸口处传出。 这次,这股热流并没有扩散至吴子健四肢以及全身。 而是从他胸口,蔓延至右臂锁骨下窝凹陷处,便戛然而止。 顷刻,吴子健脑中出现明悟: 云通天气,气血如雾,降龙伏虎,自立门户。 逆天八门,云门,开! 随即,吴子健脑海中,便多出来一篇《五花八门》云门功法口诀。 在这篇新解锁的云门口诀最后一页,吴子健看到了他最想看到字眼: 战技简篇! 吴子健兴奋地,接着往下看去: ……初开云门者,必思及吾辈体修战技为何也…… ……体修战技,浩如烟海,多如繁星,不计其数…… 原来,这战技简篇乃是修炼《五花八门》前辈们的经验心得汇总。 得好好向前辈们学习学习,吴子健兴冲冲继续往下看: ……吾辈体修,何须战技…… 恩?吴子健脸色微变,心中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强健肉身作舟,强大神魂为舵,肉身乃吾术,肉身乃吾兵…… ……即便习得他人之法术、战技,又有何屁用…… ……吾辈体修,应以力破巧,以力降法,须躬身浴血,拼杀中领悟,方乃大道正途也…… …… whatthebigf!(我勒个大操!) 战技简篇没有战技?! 自己浴血领悟战技?! …… 长寿门处,躺在地上的吴子健,残破身躯右肩处,陡然出现一如黑洞般的旋涡,将始于胸口出的绿荧青芒,全部吸纳进去。 贾懿竟似忘了身旁的女警察。他此刻面上,露出从未有过的凝重: 他推测不出,吴子健再经这次死亡重置后,他以练气前期修为还能否压制得住。 那朴易,不是算出我这趟出来,有大机缘的么? 突然! 人群里,位置靠前的几排人,口中纷纷爆发出惊呼声。 只因,原本躺在地上,没有生息,浑身伤痕的吴子健,此刻伤口全部愈合不说。最令人瞩目的,是从他胸口处,冉冉升起一颗儿拳大小的湛蓝勾玉来。 勾玉晶莹,宝光静谧。 贾懿瞪大眼珠,死死盯住这湛蓝勾玉,面上竟出现了激动的潮红之色: 先天伴生灵宝!果真是有大机缘! 不过……他的怎会如此之大? 先天伴生灵宝,生而有之,非大机缘大造化者不可得。后天伴生灵宝,乃修仙之人收集天材地宝炼制而成。 不论先天伴生灵宝,还是后天伴生灵宝,都与宿主性命相交,休戚与共,互为助益。 贾懿虽听吴子健说过,袁小茴送给他的是一块勾玉。但未激活的先天伴生灵宝,和激活后的灵宝,形态自是大不一样。 刚刚激活,还未成长的先天伴生灵宝,只能算是灵胚。就像之前贾懿夺宝猎杀的那二人的先天伴生灵胚一样,都只有米粒大小。想贾懿修行近千年,先天伴生灵宝,也不过才成长到指甲大小罢了。 吴子健这块先天伴生灵宝,怎会如此之大? 贾懿百思不解,便不再去想。 他小心将八角金牌取出,掐诀施出夺宝法术。只见,八角金牌划出一道亮丽的曲线,向空中湛蓝勾玉飞去。 第34章 练武奇才 在夺宝法术控制下,似慢实快的八角金牌,嗖乎间靠近了宝光流转,仙气蕴籍的湛蓝勾玉。 贾懿屏吸注目,因激动而泛着潮红的脸上,此刻,应当表现出一副享受这美妙的表情。 然而! 贾懿却没有! 他正如末日降临般,露出一脸骇然,目口呆滞地,从嘴里不断发出断断续续不可置信地‘啊……啊,’声。 就在刚才,当八角金牌如前两次,优雅写意地正要对湛蓝勾玉吞噬夺灵。 突然,湛蓝勾玉原本温吞蕴藉的宝光,在八角金牌最为接近它时,陡然变得光彩夺目。其上流光转速明显加快。 湛蓝勾玉身形一晃,竟反向八角金牌作势冲去。 先天伴生灵宝皆已开灵智。八角金牌见势不妙,惊吓间就要扭转身形落逃。不料,湛蓝勾玉似早有预料,身形竟又一次的朝八角金牌加速。 “啵~!” 空中,发出一声,如肥皂泡破灭般的悄然声响。 泡沫碎掉的声音,也是贾懿心碎的声音。 跟随贾懿一同出生,一同修行,近千年的八角金牌,隐约间竟发出一声极其不甘的刺耳尖叫,旋即便被本应是猎物的湛蓝勾玉吞噬! 灵宝斗法,只在电光火石间,贾懿竟全然没有反应过来! 待他心碎惊醒时,八角金牌已变作了一块灰败废物,从空中‘叮当’落地。 贾懿怒发冲冠,恨欲抓狂。 他满头银发,和因恼怒,再也难以压制住的修为一起,肆意散乱开来。 全然不顾晴空中的滚滚天罚雷音,贾懿面目狰狞地扑向空中的湛蓝勾玉。 湛蓝勾玉灵智初开,它此刻像个做了错事,被人找上门的孩子一样,身形疾转,急急惶惶地没入了吴子健胸膛中,再不见动静。 “咔嚓——!!!” 贾懿捉捕湛蓝勾玉未果,身形因惯性使然,继续向吴子健扑去。 半空中,贾懿还未及接近吴子健,陡然被从空中落下的海碗粗细,蕴含青色冷冽天威的闪电击中。 ‘啪’的一声,身形冒烟,倒飞出去。 贾懿倒地后,似是被这天罚之雷击醒,转悟过来。忙又狼狈忍气吞声,将散逸出的修为重新压制。 围观群众此时也被震惊,随着女警察纷纷往后退去,场中一时竟变得宽敞醒目起来。 贾懿看似浑身焦黑狼狈,却因刚刚修为是被怒火牵扯,仅逸散出一丝。天道公允,量刑施罚,并未伤及他的根本。 突然,躲在众人身后的靳馆长,透过人群间的缝隙,看向场中的老脸上,竟露出了一丝激动振奋表情。 紧接着,人群中也爆发出一阵沉闷的嗡响。 憋气窝火中的贾懿循声抬头,便看到从瓦砾中,使出一个漂亮的鲤鱼打挺,翻身而起的吴子健。 吴子健依然赤裸上身,穿着破烂不堪的牛仔裤,站在废墟之中。 此刻的吴子健,同之前相比,看似没有任何改变。但在贾懿眼中,此刻的吴子健,却是和以往任何时候,都大不相同。 吴子健只觉此刻,整条右臂皮肤紧致,肌肉结实饱满,臂下大筋收缩强劲,整条胳膊之中的骨骼,更是明显比之前坚硬了数倍。 吴子健右手握拳,稍一用力,竟发觉整条手臂似带有韧性般,伸缩强劲,充满浑厚爆发之力。 而这,还仅仅是吴子健只开辟了右肩一处云门,左肩云门他还未曾开辟。 云门有两处,分别位于左右胸前壁外上方,锁骨下缘凹陷处。 人体正坐,双手叉腰,左右锁骨下,分别会出现一个三角凹窝,即为云门。 云门,乃肺经第二穴,气化飞升之门,主通行经气。 在逆天八门功法运转之下,云门可令血液加速运转,化血为雾。在短时间内,将双臂力量、速度、攻击、防御提升数倍。 所提升倍数,不能超出自身承受范围。 吴子健现在,可将右臂战力提升两倍有余! 幽魂寿命,金石风云! 此八门若然全开,又该当何等威能?! “还我灵宝来!” 吴子健正沉浸在感悟遐想之中,突然贾懿身形,随着那声气急败坏的大喊,一起向他袭来。 云门初开,吴子健信心大增。见状立即挥舞双手,抡起王八拳,迎上贾懿,同贾懿打作一团。 王八,是鳖科鳖属的一种四肢生物。 王八拳,是人与生俱来,一种本能打斗方式。 男女都会,老少皆宜。 王八拳出手全靠气势,命中全凭运气。 说好听点,叫大开大合,其实,就是毫无章法的朝对方,胡乱扑打一气。 靳馆长坐在轮椅上,躲在人群后。他透过人群间的缝隙,见吴子健还是一如之前,出拳毫无章法,胡乱抡砸一气。 这次,靳馆长实在是看不过眼,再也忍不下去了: “小伙听着!” 靳馆长藏在人群里,不顾周围人们投来的诧异眼光,他中气十足地朝场中吴子健喊道: “气吐丹田,五指紧扣,四指内扣过掌心,拇指劲压食中指,出拳就如蛇打滚……” 吴子健正自与贾懿打的难分难解,突闻有那字正腔圆的浑厚男声传来,吴子健竖耳分心一听,心中狂喜,竟是拳法口诀。 没修炼《五花八门》功法之前,吴子健是不信有人听一遍口诀,就能打出一套拳来这种事。 可如今,修炼功法之后,靳馆长这人间界的国术拳法口诀甫一入耳,吴子健竟随着这声声口诀,在脑中浮现出了这一招一式的画面! 初时,靳馆长还怕自己说的太快,或是吴子健太笨,担心这样喊只是徒劳。 可当靳馆长惊奇地发现,每次,随着自己话音刚落,吴子健便已将话中口诀所反映的拳法施展了出来! 练武奇才?! 靳馆长顿时激动的从轮椅上站了起来,身手敏捷地豁开人群,健步如飞般,三两步便窜到了人群最前排。 靳馆长顾不上此刻在自己身后,瞠目结舌,目瞪口呆惊呼出声是人们。 他将三十年前就早已烂熟于心的拳谱口诀,如竹筒倒豆般,朝吴子健倾囊而授: “……单掌推前川,白鹤落亭前……” “……进步双接打,霸王卸盔甲……” “……裹合手法术精强,步跟步自然难防,飞腾跳跃式中藏,三法连环步跟上……” “……横推八马倒,倒拽九牛回……” …… 第35章 真·战技! 国术,所谓“国”,是强国、强民,保家为国!所谓“术”,是技巧,与艺术。 古今通意:国之术,修身之艺也!乃个人延衍强盛,国家繁荣安定之术。 国术海纳百川,包括了传统武艺遗存在民间的多个独立项目,有拳械套路演练,有徒手和长短器械格斗项目,又将自古以来与武术相辅相成的民族摔跤纳入其中,还包括了与传统武艺有密切关系的射箭、弹弓、毽子和力量测试等项目。 国术,是一个以徒手与器械格斗竞赛为核心的民族体育项目,是一个注重内外兼修的民族传统体育项目,更是一个人类非物质文化遗产的民族体育体系,是人类的瑰宝之一。 国术作为类同于国画、国医,是人类历史长河中,流传传承数千年,先人智慧心血所凝聚的一颗璀璨夺目明珠。 而今时今日,在现代高速发展的科技浪潮冲击下,却日渐式微。 有着强烈历史使命感,一心志在复兴国术的靳馆长,此刻看着场中被吴子健节节迫退的贾懿,激动的面色潮红。 靳馆长心里满是,如发现璞玉般的喜不自胜。他眉飞色舞,带着赞许,目光火辣炙热地注视着场中吴子健。 好苗子! 年纪轻轻,一身横练的筋骨。 确实是个练武奇才啊! 不明真相的围观群众,也看的直呼过瘾。 这真人打斗场面,比max大电影好看多了! 而见识过贾懿滥杀amn老板手段的数人,此刻虽见吴子健略占上风,但还是一副忐忑难安神色,他们心中,为吴子健捏着一把冷汗。 凡人,怎么斗得过神仙?! 场内,贾懿躲闪还击中,口中又不甘地吼道: “卑贱蝼蚁!还我灵宝!” 吴子健之前身处黑暗之中,一心体悟开云门后肉身的成长,对外界湛蓝勾玉吞噬了贾懿八角金牌之事,并不知情。 如今他在贾懿怨妇般痴缠碎念之下,才对此有所了解。 吴子健心中对湛蓝勾玉所作所为虽觉讶异,但也难掩其面上窃喜。 他只恨不能立刻腾出手来,为湛蓝勾玉鼓掌。 吴子健酣畅淋漓施展着拳脚,一拳一拳朝贾懿轰出: “砰!” “你倒是说!谁是蝼蚁!” “砰!” “你倒是说!谁正在被,这蝼蚁的拳法,打在脸上!” “砰!” “蝼蚁的拳头,打在脸上,疼!还是不疼?!” “砰!” 虽然,吴子健也会被贾懿击中,但和之前左支右绌,顾此失彼时相比,已然强上太多! 之前,吴子健对上贾懿,胜负最多也就四六开,吴子健四,贾懿六。 现在,吴子健和贾懿,竟战成了平手,似还隐隐压贾懿一筹。 不要小看这增加的一筹,吴子健未曾修仙,也未曾得过灵丹助益,身体依然是肉体凡胎。 作为人类,吴子健身体素质已无限接近极限,而要在这极限中前进一步,其难度,堪比在运动会上,百米跑者增加的那0.1秒。 而贾懿乃仙人之躯,更是金丹大能,千年老怪! 吴子健用凡人的拳法,用凡人的身体,竟和仙人战成此般。如若灵界诸修仙者见到,眼睛能掉一地。 贾懿只用一条胳膊横于胸前,作为抵挡。 他脸上满是无尽蔑视,冷哼一声,朝吴子健怒极反笑道: “竖子不知所谓,休得忘形!真当你能压制住老夫么?!” 贾懿此刻已然恢复理智,原本压制的修为,被他小心精准地提升了那么一丝。 瞬间,贾懿出手比之前更为凌厉凶狠。 吴子健顿觉压力倍增! 艰难拆挡之下,吴子健只觉四面受敌,眼中所见,尽是拳影脚风,一时竟无力反击。 但他脑中,却反倒心无旁骛,杂念尽除,竟返虚入浑,变得空灵起来。 而心中,对那原本觉得坑人的战技简篇,一时竟有些意领神会。 ……强健肉身作舟,肉身即吾术,肉身即吾兵…… ……以力破巧,以力降法…… ……吾辈体修,何须战技…… ……只在浴血拼杀中领悟…… 吴子健眼睛渐渐变得明亮,心中似有所感悟。 之前,依照靳馆长的拳法口诀,施展出的千招拳法,它们此刻,竟在吴子健脑中急剧掺插糅合起来。 突然! 被动挨打中的吴子健,在贾懿疾风骤雨般的拳脚下,竟突然——闭起了双眼? “嘭!” 靳馆长心头一颤,大惊失色。 吴子健闭眼中,被贾懿一掌击中小腹,身体抛飞,跌落在地后,鲜血狂喷! 之前,吴子健被贾懿击飞吐血时,直觉眼冒金星,痛呼难耐。 而这次,吴子健竟如木塑石雕般,除了口中喷出鲜血,竟闭着眼,一副轻安入定模样。 前排,不明真相的人们相顾骇然,这吐出的血……似乎是,真的? 不是拍戏?! 靳馆长心急如焚,惶恐不安地看向倒地后,依旧缓缓起身,闭目立于原地,如老僧入定般的吴子健。 女警察双手按向腰间,正欲拔枪支援吴子健,突然被身旁,周围的数人,连哄带拉地慌忙拦住。 这几人贴近女警察后,在她耳边不知小声解释着什么。 男警察在一旁,只隐约断续听到‘……惹怒’‘神仙……’‘……结局’‘已定……’等只言片语。 女警察的目光,随着场中贾懿走向吴子健的身形移动,她耳边听着这些之前亲见amn老板惨死的众人讲述,神情渐渐由踌躇变为震惊。 贾懿何曾被凡人如此逼迫侮辱过,他满腔邪火,走近闭目入定中的吴子健,抬脚朝吴子健胸口踹出,阴恻骂道: “卑贱蝼蚁,安敢辱我!蝼蚁终是蝼蚁,竟痴心妄想,要逃出生天?老夫这般踩你,你疼!还是不疼?!尔等卑贱蝼蚁,不死何以?!” 靳馆长心中急呼:快还手啊!快还手!!这时还闭眼不动,要等死么!!! 而吴子健竟似浑然感受不到,外界贾懿的凌厉拳脚加身。 他如梦游般杵在场中,双肩跌撞,身形东址西牵,摇摇晃晃,亦步亦趋。只是偶尔伸手,似是条件反射般拦挡一二。 不多时,吴子健就鼻青脸肿,从口中、眼中、鼻中、耳中不断流出鲜血。 随着吴子健,一次次被贾懿击倒,又一次次跌撞爬起,他全身上下,开始变得血肉模糊。 贾懿拳脚临身,吴子健面上偶有痛苦之色显露,但仍闭目入定不醒。 男女警察、郝教授、之前那五六个司机,包括刚刚转醒,就看到场中这般景象,一脸不知所措的林泉,甚至,包括和吴子健有过过节的赵敏,面上都露出不忍直视。 “待老夫将你挫骨扬灰后,再将这城中卑贱下作蝼蚁尽数拨皮挫骨,抽离生魂,镇压樊笼深处,永受炼魂之苦,万劫不得超生,方解心头只恨!” 贾懿也不用术法,拳脚不停,击在吴子健身体各处,肆意发泄。吴子健浑身已然遍体鳞伤,体无完肤。 人们面面相觑。 不管是不是拍戏,这似乎都……太过残忍。 突然,吴子健只觉脑中一阵天翻地覆。 千招拳法,此刻,融合凝练为百招! 吴子健浑身气势陡然改变。 正下定决心,要冲出人群,救下吴子健这练武奇才的靳馆长,竟又慢慢放下了,他已经抬起的左脚。 吴子健依然如醉酒般,浑浑噩噩身形摇摆。但靳馆长突然觉出,吴子健似乎跟之前不一样了。 虽然仍是满身鲜血,狼狈不堪。但靳馆长,觉着吴子健眉眼间,似乎与之前稍有不同,但他又说不出,到底哪里与之前不同。 贾懿眼光何等老辣,他自能察觉吴子健此刻异样。但他心中鄙夷不屑:区区凡人,卑贱如蝼蚁般,即使有所顿悟,也是那蝼蚁萤火之顿悟,上不得台面。 此刻,众多拳法口诀,在吴子健脑海里,如画面般轮番呈现演绎。 突然,吴子健脑海中又是一震: ……浴血拼杀中领悟…… 百招精炼为十招! 场中,吴子健浑身破败如革,满是血污的身体,气势又是一变! 顿悟? 这次吴子健气势的改变,连靳馆长都能明显看出来。 接受过训练,如男女警察这般,竟也对此有所察觉。 肯定是顿悟! 肯定是那传说中晨钟暮鼓,可遇不可求的顿悟没有错!! 靳馆长喜忧参半。 虽是顿悟,但再不出神,即使顿悟有成,怕,也为时过晚啊。 贾懿脚出若奔雷,又要一脚向刚刚倒地,即将爬起的吴子健脖颈处踢去时。 突然,吴子健从入定中陡然睁开了双眼,眼中似乎有赤色精芒一闪而过。 此刻,所有拳法招式,如百川入海般,竟在吴子健脑中融为了 一式! 吴子健浑身气势更胜! 身下周遭废墟中的尘土,似都为之一滞,形成一个圆圈,复又被无形气势向外推去,扬起散开。 水到渠成之下,云门功法口诀不由自主地,自行在吴子健右臂,疯狂运转起来。 袁依依虽有所感,神色惊讶地似是想要抬头去看,却没想,因本命法宝自爆,她已伤及根本,竟是连抬头都不能。 突然! 吴子健整条右臂上红芒一闪即逝,一拳击在贾懿正踹向自己的右腿关节处! “咔嚓——!” 一声刺人耳膜的骨骼碎裂声从贾懿腿上发出。 众人皆是一惊,看向场中的风云变幻,一时竟都呆住了。 靳馆长,男女警察一小撮知情人吞咽着口水,纷纷面露振奋之色。 贾懿右腿陡然遭到重击,又因惯性使然,向后荡去。而他身体却因事发突然,略微前倾,有向吴子健扑倒之势。 吴子健右臂红芒再现! 半跪于地,自下而上,吴子健拳出如炮,直直朝贾懿前倾欲倒的胸部轰去! 贾懿反应不慢,但还如之前一般,只用一条胳膊横于胸前,作势抵挡。 “轰!——啪!” 贾懿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轰然间,被吴子健一拳轰飞出数十米远。 在地面拖出一道长长血迹,贾懿躺在地上,竟半天爬不起身。 “好!!!” 人群中突然爆发出一阵喝彩! 虽然大多数群众不明所以,但他们看到吴子健将局面扭转,此刻纤薄身形兀自立于场中,心中就是莫名高兴激动,就是莫名想要大喊出声为之喝彩才觉畅快! 少数人如靳馆长亲见过amn惨死的,还有如男女警察、林泉和吴子健有过交集的,见状也舒了口气,被四周热烈氛围带动,竟也目中泛泪,笑着朝吴子健喝彩。 竟然赢了! 袁依依在阵阵喝彩声中,终于艰难抬头,待她看清了场中情形时,心中直倒吸一口凉气!眼中满是难以置信之色! 怎么可能…… 贾懿那撮短而硬的胡须上,被暗红血迹沾满,他脸色惊疑不定,失声问居高临下,站在自己面前,看着自己的吴子健。 “这?这是什么术法?!” “这是……” 吴子健此刻,才完全从空灵顿悟中转醒,正欲出声作答,复又打住。 五花八门中并没有术法,也没有战技。 吴子健竟被贾懿问的微微愣住。 这一招类似于炮拳的战技,乃是吴子健得自顿悟,还并没有命名。 此招是用八门逆天功法中云门法诀使出,其力猛烈,气势浑厚,有如开山之炮…… 不如……就叫这招为八门炮拳? 吴子健抬头,看见一直欺压胁制自己的贾懿,此刻满脸震惊口吐鲜血,狼狈异常。 想起之前贾懿、还有袁依依对待凡人的态度,吴子健心绪一时难平。 ……这式炮拳,追根溯源,乃是融合了人类先辈们,武学智慧的心血结晶,来源于修仙者如贾懿、袁依依眼中所看不起的凡人…… 人类先贤曾有语云: 以力假仁者霸,霸必有大国。以德行仁者王,王不待大——汤以七十里,文王以百里。 以力服人者,非心服也,力不赡也;以德服人者,中心悦而诚服也! 想至此处,吴子健心中一动。 他一脸神色肃穆,朝震惊中的贾懿,朗声道: “这,不是什么修仙者的术法!此式,是将我凡人所创全部国术,融于一式得来。此式名为——以德服人!!!” “我再问你,这集凡人武学智慧为一式的战技,能不能!压制于你?!” “这一式,以德服人,你服!还是不服?!” 第36章 死中求生 在众人喝彩声中,吴子健向贾懿提议说: “就算如我,也知道‘万物有灵,众生平等。’人或许有高下之分,却不是因为你们是修仙者,我们是凡人,这样划分。人有高下,在品格,在境界……只要你向之前被你伤害过的人道歉,并承诺不再伤城中一草一木,勾玉我还是会给你,你带着勾玉,回灵界。以后,你走你的,我走我的。” 贾懿闻言,目中闪过一丝出乎意料。 不要的东西,再好也是垃圾。 吴子健不想去灵界,他只想尽早结束这一切。 袁依依对场中发生之事一脸震惊表情。 而在她看到贾懿从储物袋中,拿出几枚华光溢彩的丹药,并只将其中一颗最为普通的丹药渡入口中,闭目恢复时。袁依依再看吴子健的目光中,充满怜悯,犹如在看一个死人。 贾懿没有失去理智,去服用那能快速复原,却会惹来天罚的丹药。 他很冷静,他还有余力,他还没有放弃。 蝼蚁终是蝼蚁,修仙者怎会向蝼蚁屈服? 即使最为普通的丹药,对恢复贾懿所受的皮外伤,那也是灵丹仙药。 顷刻间,贾懿便已完全恢复。 制止了正要向场中赶来的男女警察、林泉、靳馆长等人,吴子健冷静看着贾懿,等他答复。 修仙者,有傲骨,更有傲气。 此刻,贾懿眼中,原本被他视作蝼蚁的凡人,如今竟也在同自己谈条件。 吴子健这只蝼蚁,是在以下犯上!是在……怜悯自己? 贾懿面上平静,心中却极力压制着狂然暴怒。 他是,可横扫结丹以下一切修士的金丹大能! 他是,只差一步,便可迈入元神成婴,飞天遁地之元婴境界,成就一方灵王的存在! 他,何曾…… 被蝼蚁之辈怜悯过!!! 从何时起,蝼蚁之辈,竟也有资格同老夫谈条件!!! 如若答应,老夫道心不稳,此生修为定再无寸进!!! 贾懿淡定从容,捋须郑重地道: “老夫虽寿元将尽,时日无多……但,凭老夫金丹修为,怎会向你妥协,怎会,向蝼蚁让步!” “……老夫养晦韬光,活的太久,已致锐气尽失,铮骨全无。老夫此行,本就行的是那逆天改命、九死不悔,不成功则成仁之事。可临到事前,却还是如之前一般瞻前顾后、优柔寡断,游移不定,竟想着安安逸逸,便坐收渔利…… “……修仙本就是逆天而修,超脱界外,与天争命,可惜老夫走得太远,忘却道心,无怪老夫踏入金丹六百四十余年而不得突破。如今,老夫才恍然大悟。这,多亏了小友让老夫醒悟。” “……失灵宝,老夫死。得灵宝,但不抹去此行痕迹,回灵界后,老夫亦死。” “……老夫也不屑诓你,之前老夫就曾向小友说过,这满城中人,乃是老夫此行最大一处破绽,别说用先天灵宝来换老夫承诺,本就是不可能之事,就算是这灵界仙子袁依依,与这侯王之女,老夫也本待夺了先天伴生灵宝之后,就将他们除去,更何况这满城蝼蚁乎?只有如此,才是老夫死中求生唯一之道……” 袁依依支撑脖颈的力气用尽,即将倒下时,眼睛里第一次出现了,从她来人间界,从未在眼中出现过的神色: 恐惧! 先天伴生灵宝,与宿主互为助益,灵宝晋升,宿主必然受益,贾懿油尽灯枯,急于晋级灵宝,寻求自身突破,胆大妄为之下,对西岭侯府的人,竟也敢下手?! 说着,贾懿不再压制修为,双手虚张,掌心风雷隐动,竟是明目张胆地将身上修为散开。 修为甫一散出,晴空中就有青色雷电,朝贾懿当头劈下! “轰!” 一声轰隆声过后,贾懿这次依旧站立原地,身形竟不曾被天罚撼动! 天罚量刑施惩,贾懿狠下心来,只将修为提升至筑基期,竟不惜耗费寿元与亏损修为,使自己立于刑雷中不倒。 袁依依埋头伏于废墟中,结合贾懿言行,已经知道贾懿要做什么。 金丹期大能,发狠硬抗人间界天罚,将城中所有人屠戮一尽,并不是不能办到。 袁依依恐惧眼神中,慢慢显出一丝落寞,和不甘。 她堂堂灵界灵师,结丹期大修士,何曾想过,会有在人间界落魄至此的一天。 “事已至此,即使拼着寿元流逝,修为跌落,老夫也要争一争这唯一一条求生之道!小友一步……” 轰! 贾懿话未说完,便见吴子健右臂之上,红芒一闪,身形瞬间加速跳起,上去就是一拳,将正欲升上空中的贾懿干翻。 贾懿身体掉在地上,晴空雷云消散。 不等贾懿起身,吴子健紧接着迈步上前又是一拳。 轰! 一拳又一拳。 吴子健右臂红芒不断闪动。 轰! 一拳紧接一拳不断。 轰! 轰!轰!轰!轰!轰! …… 吴子健半跪于地,低头喘着粗气,看着被砸入地下一米多深,身陷大坑中一动不动的贾懿。 由此可见,言多必失、沉默是金,乃是千古定律。 吴子健经历这么多次死亡重置,心性早已不知不觉间,变得冷酷果决,岂会还给口口声声,要屠尽城中众人的贾懿,留有喘息的机会? 对待敌人,要像秋风扫落叶一样无情。 场中骤变,只发生在电光火石间,一旁众人,皆是一头雾水,不明所以。 突然,吴子健眉头一皱,心中蓦然涌出一股强烈的不详预感,正要寻那源头。 只见,坑中贾懿身上白光一闪,嗖乎间已飞出坑外,身形凭空站立于吴子健头顶上方。 贾懿对吴子健突然暴起,偷袭自己一事竟不着恼,反倒低头,朝吴子健欣慰笑道: “小友一步步成长,竟将老夫逼迫至如此境地……仙路坎坷,看来你已掌握了其中三味,冷静沉着、当机立断……只是,似乎不够心狠手辣。如果小友能到得灵界,或许会比在这人间界,更如鱼得水。可惜,可惜了……” 第37章 人如蝼蚁命若草芥 “……可惜了,今日小友同这城中蝼蚁,注定都得死,怕是与这灵界无缘。” “轰!” 话音刚落,贾懿身上风雷再现,天罚立即临身。 贾懿夷然不惧,昂首阔步迎上刑雷,双手负于身后,声势一时无两。 在青色刑雷不断轰击闪耀中,贾懿须发皆张,宛如魔神。 突然,贾懿立于空中的身形向前一动,行走在众人头顶,手出如电,朝黑压压人群里隔空一抓! “兄弟你看,这吊威亚的水平高啊!我都找不着钢丝绳在哪,你能找见吗?啧啧!后期都不需要啾啾美图秀秀再修片了……嘿,兄弟!你快看,这特效多逼真!” 人群中,之前那个对身边那些后来的人们,大赞紫莲法宝自爆特效牛13的人,此刻,又拉上身边一人,对不停落在贾懿身上的刑雷叹为观止,交口称赞道: “我知道了!这闪电是人造的!这么逼真,准是用了那人工闪电制造器!嘿,兄弟,你知不知道特斯拉线圈?你说啥?连这不知道?那我可要好好跟你说道说道……” 这人正说着,突然,人群中有数十人被贾懿凌空抓起,随后大手一甩,将这些人往墙上地上掼去! “噗噗噗噗——!” 当一阵急促的肉裂骨磨声响起,人们见之前还站好端端在自己身旁、或是身前、身后之人纷纷摔在那青砖墙面,藏青理石地上化作了滩滩肉泥时,人群顿时犹如冷水滴入沸腾油锅,大乱了! 比之之前困在北门处尤甚! 吴子健将贾懿所作所为看在眼中,心中愧恨欲狂,他咬牙间目光变的冷冽起来。 也不顾自己身体能否承受,吴子健即刻运转起云门法诀,将右臂战力提升至整整三倍! 刹时!吴子健右臂笼上一层翻滚着的血雾。 沉默中,吴子健跃上一处残缺砖墙,几步跳上店铺房顶,望向远处空中贾懿,吴子健脚下开始朝贾懿方向加速助跑。 唰! 吴子健身体腾空而起,纵身急速飞向贾懿,右拳朝其面门轰去。 “轰”。 贾懿谨慎应对之下,身形还是被吴子健血雾翻滚的右拳击的向后一晃。 但他目光依旧平静敏锐,丝毫不起波澜,手中动作不停,又是往自己和吴子健下方伸手一抓! 在一阵惊恐至极的尖叫声中,人群中又有数十道身形被他凭空拔起。 之前那大赞特效逼真、欲向身边之人科普特斯拉线圈之人,也赫然在列。 这人随着身体不由控制的离地升空,心中胆颤心惊: 难道这不是特效?这都是真的?! 人间真有神仙?! 现在这样是我之前对神仙不敬?遭报应了?! 因冲势已尽,四周景物缓缓旋转起来,身体眼看就要掉落。吴子健眼中余光突然发现,自己身下有正在被贾懿拿捏,上升而来的群众。 吴子健眼中精芒一闪,没有犹豫。 他将在空中下落的身体用力一扭,翻滚中把身形重新调正,并一脚踩在正在上升的一个市民臀部,借势重新跃向空中。 “神仙饶命啊!” “神仙我错了!求求您不要杀我……” 被吴子健借势向贾懿跳跃,踩了一脚之人,正是那刚刚欲向人科普特斯拉线圈的人。 这人此刻胆颤心惊,对于毫无缘由,突如其来的死亡,他将原因归结为得罪了神仙。 他被吴子健使巧劲一踩之下,身形一顿,竟不再上升,似还有落回地面之势。 吴子健毕竟是踩住活人身体二次腾空,不敢用力过甚。他头部刚升至贾懿腰间,便已力竭。 贾懿似对此早已看准,御剑术操控数十市民同时,左手伸出,将掌心对准吴子健面门,掌间竟有紫色雷芒含而不发,半吞半吐。 吴子健眼中不见丝毫犹豫,动作更是迅若奔雷,他竟将双手虚抱成环,不顾贾懿正在被不停落下的刑雷轰击,伸手一把将贾懿死死箍住。 贾懿原本施展引雷术的左手为之一顿,心坚石穿的冷漠神色中,此刻显出一丝踌躇。 但只一瞬过后,贾懿神色复又恢复冷漠坚韧。只见他将左手手掌向下回翻,朝紧抱住自己的吴子健后背猛然拍下。 雷电本就是自然界的一种激烈放电现象,电流强,可传导。 吴子健也做好同贾懿一起承受青色刑雷的准备,可当刑雷再次劈中贾懿时,吴子健竟毫发未损,感受不到一丝电流! 天道无情,常与顺人。 天罚公允,褒善人,惩恶人,善人生、恶人死。 吴子健非是那受刑之人,自是不会受那天道刑雷之罚。 还未来及惊喜,贾懿左手便按在吴子健赤裸后背上。 吴子健先觉背上一麻。随即,从空中落下一道约三指粗细紫色闪电,击在贾懿手掌之前落下的后背位置。 吴子健长这么大也是第一回被雷劈,直觉双耳轰鸣,呼吸困难,后背针扎撕裂,浑身汗毛乍起,皮肤发紧,如被万蚁噬心,万蛇噬骨。 半空中贾懿身形也为之一滞,因为吴子健紧紧箍着他。 引雷术虽可引来雷电,但这雷电,却是自然界之雷,电流强,可传导! 原本被贾懿御剑之术控制升空的人,纷纷又重新掉落在地面上。 吴子健摇摇欲坠挂在贾懿身上,自然能觉出贾懿这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狠招。 他心下暗凛,对贾懿更为忌惮。 贾懿为活命,有此破釜沉舟决心,吴子健为自己,为袁小茴,为城中所有人活命,决心岂会不如? 你要死中求生,我又何尝不是要死里求活?! 贾懿左手掌心,紫色雷芒在重新汇聚。 吴子健虽看不到背后,但他此刻已左手成钳,将贾懿腰眼扣住。腾出右手,右臂顿时缠绕上比刚才更为厚重的血雾。 逆天八门,云通天门,四倍战力! 喝! 吴子健整条右臂如赤龙般,血雾氤氲,微微颤抖着,似是控制不住这股力量。 咬牙忍耐间,吴子健将这四倍战力悉数轰入贾懿腹部。 与此同时,贾懿引雷术又一次朝吴子健落下。 海碗粗细的青色刑雷,这时,也从晴空中朝贾懿劈下! “轰!” “轰!” “轰!” 三声快极,似要合为一声的巨大轰鸣,在人们头顶骤然响起。 贾懿,吴子健俱遭重击,两人身形分开,从空中落下。 …… 第38章 求人不如求己 此时,东门一片混乱,纪律与规则早已失去意义。 在生死未卜大难临头面前,不论贫富贵贱,生命在此刻,都是一样的脆弱和不堪一击。 空气中细密尘屑飞舞,随声势渐小的刑雷闪动,下落。 断瓦残垣中,人们刺耳尖叫声,伴随着从天而降的人体落地声,响彻东门。 四周原本岌岌可危的建筑物也似经受不住这股躁动,从残垣断壁上,不断簌簌地往废墟中掉下各种残余…… 刚刚那向别人科普特斯拉线圈之人,此刻脱离贾懿控制,面色苍白落回地面之后,竟然不去逃命,反倒向着贾懿掉落之处膜拜起来。 之前,他在十字路口,向静立空中的袁依依袁小茴,跪拜叩首已是极为虔诚狂热。 如今面对大发仙威的贾懿,他更是心虔志诚,磕头如捣蒜。 这人一面磕头以额触地,发出‘咚咚’声响,一面口中不停大呼,‘求神仙爷爷息怒!求神仙爷爷饶命……’ 声音里满是失魂丧魄,似生怕贾懿听不见一样,喊声刺人耳膜。 四下密麻逃窜奔命众人,闻声俱是脚下一顿。 旋即,人们似是幡然警醒,纷纷回转过身,同这人一起,铺胸纳地,长跪不起。 竟是将贾懿奉若神明,顶礼膜拜起来! 一时求饶告罪,颂声载道之音嗡嗡响起,不绝于耳。 原本女警察见枪声己经镇不住混乱的人群,正无助地用嘶哑嗓子维持着没有秩序的秩序。 突然,她发现人们不再往外拥挤,秩序渐渐有所好转。女警察还未及高兴,眼中所见,竟是大家都跪伏于地,朝城门处磕头礼拜起来。 眼见之前拼命逃远的人,竟也零星返回加如参拜人潮,听着众人口中拜鬼求神的话,女警察心中又焦又急。 这,他……那老头是坏蛋呀!拜不得啊! 贾懿和吴子健摔落在废墟中后,各自仰躺一边。 在众人讨饶告求声中,贾懿还未起身,便伸出手指,朝对面吴子健狠狠一点。 “轰!” 烈火诀并未如贾懿预想般,将吴子健身体引燃,反倒引来刑雷,劈在他身上。 贾懿伤上加伤,一口暗红鲜血从口中喷出。 讶异中他忙拿出一颗丹药渡于口中,惨白面色这才徐徐恢复红润。 贾懿受伤极重,但大都是刑雷所致。 若将贾懿所受之伤比作十成,刑雷占八成,吴子健占一成。还有一成,是贾懿自己引雷术造成。 贾懿慢慢起身,指着那些朝自己跪拜的众人,质问气息奄奄的吴子健: “看到没有?这就是你不遗余力,要救之人?” 吴子健被贾懿引雷术所伤,从高空落下,摔伤了腿,此刻五脏俱损,遍体鳞伤。 他的右臂因提升战力过高,承受负担过大,此刻肌肉竟变得枯萎干瘪凹陷。 吴子健用左手将右臂托住,咬紧牙关,摇摇摆摆地挣扎起身。 他眼中布满焦虑,束手无策之下,只能朝跪拜的人群着急大喊: “快跑!都快跑!这没有神仙!他要杀你们啊!” 吴子健话音刚落,便见贾懿举重若轻般抬起右手,向跪拜人群中离他最近一人,轻描淡写遥遥一点。 只见,人群最前排,正在对贾懿三叩九拜之人,全身陡然起火,熊熊燃烧起来! “轰!” 贾懿出手同时,晴空中海碗粗细的青色刑雷,立即朝贾懿当头劈下。 “噗——!” 贾懿身形摇晃,一口暗红鲜血再次喷出,面色又变得惨白起来。 神哭鬼号般惨叫声中,众人对吴子健喉焦唇干的劝告置若罔闻,全然不顾。 反倒,向贾懿磕头求饶更为激烈频繁。 赵敏赵阔几人本已跑远,见状也惶惶地同周围的人一起跑了回来,汇入人群当中,跪于队尾。 赵阔对贾懿求三拜四,不但求贾懿饶命,还求贾懿保佑他娘身体健康,百病不生。 吴子健面色面目狰狞可怖,举步维艰拼命朝贾懿试着一步迈出,身形摇摆不定间,牵扯到腿上、臂上、全身伤处。 顿时疼的他倒吸口冷气,再也站立不住,一个趔趄,龇牙咧嘴地半跪于地,直觉痛贯心膂、直入骨髓。 火光闪耀中,被众人纳头直拜的贾懿,此时将嘴角血迹擦拭干净,一脸的睥睨畅快,打量着冷汗直冒,喘息不定的吴子健,傲然道: “求仙拜神,玄虚之极。与其求人,不如求己。修仙者求己,蝼蚁者求人。这,就是差距。如今,你可还想救这些蝼蚁?!” 说着,贾懿出手,又隔空从跪拜者中摄起数人,神定气静间将这些人朝断壁残垣上掷出。 “噗噗噗噗——!” 绝杀之声,声声入耳,吴子健顿觉胸中凭空生出一股闷浊之气。 这股浊气逢窍便入,将他口鼻憋住,瞬间又灌满府脏,让他喘不过气,让他不能呼吸。 吴子健心乱如麻,难受欲死。只觉似身处深海之中要被活活的溺死。 突然,吴子健心中似有某种神奇感应般,目光往左边老城墙根下一瞥。 人生,总有一个镜头叫相遇,人生,总有一个人教你心安。 袁小茴醒了! 她躺在地上,正用她水汪汪大眼睛,流泪无声地望着吴子健。 瞬间,将吴子健心中的万般抑郁、一切烦躁,慢慢填平,直至淹没。 情人之间,无须千言万语,一个眼神,便已足够。 吴子健心绪恢复宁静,眼中复又斗志昂扬。 贾懿声音,又在耳边响起: “物竞天择,适者生存!此地,老夫便是那天!老夫准你生你才能生,老夫令你死,你不想死,也得去死!” 吴子健缓缓将目光从袁小茴身上收回,昂首挺胸,抬头朝贾懿从容自若回道: “你若为天,就让我来砸烂它吧!” 话音刚落,云门法诀在吴子健右臂高速运转。 原本干瘪枯槁的右臂,竟突然又充满了活力和弹性。 血雾再次出现,缠绕臂上。 四倍战力! 贾懿神色一凛,神色变得凝重起来。 吴子健咬牙嘶吼: “你说的对,求人,不如求己!人,还得须自强!给我,强——!” 在贾懿吃惊目光中,吴子健右臂腾腾血雾,竟又厚重了一分! 五倍,战力! 第39章 你记不记得有一招从天而降的掌法 照之前两次死亡重置情形来看,即便吴子健他自己还能进行死亡重置。但,被贾懿所杀之人,却是真的死了,没有重置的可能。 而且,就像鱼儿出生就会游泳,鸟儿破壳就会飞翔一样。吴子健的本能告诉他,-1次,已是最后一次死亡重置,不会再有死亡重置了。 吴子健之所以向贾懿提议讲和,是想救下更多的人。而贾懿的所作所为,让吴子健美好愿望破灭。 贾懿,罪无可恕! 这对吴子健来说,是一场破釜沉舟,没有退路的背水一战。 吴子健此刻站立不稳,遍体鳞伤。 但他依旧疯狂运转着云门法诀: “生命不止,自强不息!给我——强!” 似火焰般燃烧在吴子健右臂的血雾,变得更为厚重。 轰! 一声爆裂般的闷响过后,吴子健右臂周围赤色火焰,猛然拔高。 手臂血脉喷张,变得更为粗壮。 六倍战力! 贾懿眼中讶异之色更甚,但他心中仍自信满满,以他现在修为,应付吴子健这六倍战力,足矣。 吴子健似对贾懿心中所想了然于胸,只见他身形突然如龙般躬身蹲伏,埋首低吼,好像,是在凝聚力量。 只见,他裸露着的上半身,右半边肌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塌陷枯萎,直至凋零龟裂。 其状,令人触目惊心。 轰! 蓦地,吴子健身体,不受控制的一阵悸动。 七倍,战力! 人群中,正欲走还停、进退两难的男女警察,还有茫然的林泉、震惊的靳馆长。 他们如鹤立鸡群般站立在满是跪伏于地人群中,看着被笼罩在血雾中的吴子健,各自怀揣心事,面上表情复杂难名。 吴子健,依然没有起身,他在挣扎中发出痛苦的嘶吼声: “父亲给我取名子健,是要我时刻牢记,‘天行健,君子当自强不息!’给我,强!还要——更强啊!!” 轰! 此刻,吴子健整个右半边身子,全被血雾笼罩,如身披半边赤红血铠,气势滔天。 八倍,战力!! 但!他似乎还不满意,似乎……还想要再提升右臂的战力?! 吴子健同贾懿交过手,更知此次乃是生死存亡最终一战,亦知他现在的力量,还不够! 轰! 突然,又是一声沉闷的轰鸣,似在众人心底响起。 人群中不管是站立,还是跪伏着的人们,闻声纷纷抬头观望,目光所及,入目所见的场中情形,顿时让不明就里的人们目滞口呆。 只见,一个瘦削颀长的人形生物,他大半个身子笼罩在血雾当中,浑身升腾着骇人的气势,姿势恐怖怪异地蹲伏于废墟中。 此刻,吴子健全身已近枯暭,犹如干尸! 九倍,战力!! 贾懿眼睛眯起,望着已被浓郁血雾遮掩住,看不清身形的吴子健,面上镇静,但心中悚然。 凡人,竟可强大至斯?! 突然,一直盯着吴子健的贾懿眼中,瞳孔陡然又是一缩! 场中,原本蜷身于地的吴子健,蓦地将脊梁挺的笔直。 他凝视贾懿,面目狰狞。然后缓缓将他那犹如成人腰粗的右臂高高举起,全身弥漫在起起伏伏的血雾中,声音低沉嘶哑,犹如魔神般,朝贾懿开口: “世间众生,都有生存的权利!贾懿!你根本就无权剥夺他们的生命。你,该死——!!!” 轰! 在人群胆战战兢兢、诚惶诚恐中,在贾懿凝重、认真目光中,吴子健将因为早已超出人类身体极限,已经开始停滞运转的云门法诀,再次强行高速运转起来! 轰! 吴子健弥漫全身的血雾,顿时随风起舞,不停在空中幻化出各种狰狞形状,似择人而噬。 十倍战力!!! 吴子健竟生生将右臂战力提高至十倍! 而他此刻,除了右臂更为粗壮外,浑身肌肉血脉,已然完全枯竭,变得形销骨立,鸠形鹄面。 人群爆发出一阵压制不住的深深恐慌,一时,竟都不约而同地停止了向贾懿叩首。 贾懿看向吴子健的目光中,第一次,现出了忌惮之色。 吴子健之前,从空中落下,双腿摔伤,行动不便。此时,他双腿更是干瘪枯暭,根本不能移动分毫,但他心里早有打算。 吴子健放下高举的右手,微微弯腰,龙蹲虎踞间,他突然反手斜朝地面一拳轰出。 咻——! 吴子健身体,借助这反作用力离地,被激射飞向空中。 贾懿见吴子健身形升至抛物线最高点,即将朝他下落而来时。 他本能想要避其锋芒,但他的双脚却似生根一般,竟立于原地不动。 贾懿先是愕然低头看向双腿,旋即,他在心中自嘲一笑。 身为这具肉身主人,何时竟连这身体本能都不如了。 仙路崎岖,若无一往无前,迎难而上之无畏气概,谈什么修仙。老夫堂堂金丹修士,若是被这人间界渺小凡人迫退,那老夫,也不必再自称,修仙者了! 空中,吴子健腰部用力,将身形调整,面朝下方贾懿,如魔王般沙哑吼道: “贾懿!你可敢与我刚正面!” 此刻,贾懿心中反省明悟,只见他原本凝重面色,已被一副盎然战意取代。 虽对‘刚正面’不懂,但此刻贾懿同空中吴子健身上气势,俱是排山倒海,浩浩汤汤,锐不可挡。本就不需做言语沟通,便知对方要做什么。 贾懿甚至将吴子健落点算好,调整了站位,蓄势而立,只待吴子健落下。 他,也要与吴子健,刚正面! 空中,吴子健深吸一口气,右手握拳,拳心向下,拳面朝前,右臂弯曲蓄势,与脸颊齐平,瞄准下方屹立在废墟中的贾懿,心中默念: “十倍战力——以德服人!” 空中血雾,如火焰般,随着吴子健下落,拉出一道赤红轨迹。 人群中,之前那个向旁人科普特斯拉线圈之人,突然拉了拉身旁同样跪在地上的一人,不可置信地呆滞问道: “兄弟……你,记不记得有一招从天而降的掌法?” “轰隆隆——!” 第40章 盒饭都是她哥哥做的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一声地动山摇的巨响之后,冲击波如爆炸般,以吴子健和贾懿为中心,向四周疾速辐射开来。 之前站立于人群中的男女警察、林泉和靳馆长等人,首当其冲,根本无暇反应,便各自发出一声沉闷痛呼,倒在地上,显然受伤不轻。 前排跪伏于地的众人,也被这瞬间袭来的冲击波掀倒一片,余下反应过来的众人,顿时被骇的双手抱头,身体贴服于地,一动不敢动。 人们,只能无助地在心中发着祷告和央求。 …… 许久过后,众人见场中再无动静,这才敢试探着抬起头,看向场中。 终于,等到烟消雾散,尘埃落定后,人们这才看清,引发这场地动山摇的二人,此刻,都躺在地上,生死不明,一动不动。 人群渐渐出现交头接耳,互相鼓动,或是推委身旁之人,或是支使跟自己熟识之人上前打探,但却始终无一人敢上前探究。 “瞧你那没出息样子!这么大动静,就算是神仙也活不成,怕个屁?” 人群中,赵敏支使不动赵阔和其他几个兄弟,四周人太多,未免堕了身为老大的威信,赵敏一边起身往场中走去,一边朝赵阔几个小弟骂骂咧咧地道: “有什么好怕的?瞧你们那怂样,丢人!” 赵阔几人见老大赵敏来真的,好言相劝又劝不住,身为小弟,只得硬着头皮,缀在赵敏身后,期期艾艾地跟上。 人群中见赵敏赵阔几人走近贾懿和吴子健身边许久,并无大碍后,便也有几个胆色稍大的,悄然向场中围拢过去。 靳馆长心中担心惦记着吴子健,但因之前对贾懿早有了解,站立在人群中,没有随大流跪拜,所以被骤然袭来,夹杂着碎屑的冲击波击倒在地,此刻腰眼处一阵火辣疼痛,全身发麻,躺在地上不断的吸着凉气,竟不能动弹。 靳馆长修习国术多年尚且如此,更不用说,之前同他一起站立人群中的男女警察,林泉等人了。 这时,那个向人科普特斯拉线圈的人,此刻竟也胆颤心惊地凑上场中,那将贾懿、吴子健围拢的人群里。 他刚靠近人群,透过缝隙往内里一瞧,差点吓得又跪将在地。 只因他眼中所见,之前那个红衣黑裤,神仙模样的老人,此刻已幽幽转醒。 正待他又要跪下磕头时,却发觉身前围观众人并没有下跪,而是在这老神仙嘴巴一张一合间,侧脸细听着什么,这一发现,让他不顾上害怕,也顾不上心中泛起的赧然,正要挤上前去听一听这老神仙说什么的时候,突然,人群‘呼啦’一声,整个往外扩散开来,将正欲上前的他,又吓了一跳,还被挤倒在地,跌了个屁蹲儿。 当他一脸雾水地起身,复又迷惑不解凑近人群时。 ‘哗啦’一声,人群发出比之前动静更大的一阵响动,又将他掀倒在地。 这人竟有股子执着劲,他不信邪地又站起身,正要往人群里钻时。 突然,人群内有带着惊喜的颤抖声音传出: “神仙爷爷,您,您老人家说的……是真的?!” 此刻,场中赵阔被贾懿口中所言震惊到无以复加,他从没想到,自己竟然也会有能当神仙的这么一天。 贾懿此刻受伤极重,寿元所剩无多不说,体内的真元,竟也提不起一丝,身体更是动弹不得,若非因他神魂强大,此刻未必能这么早醒过来。 他睁开眼后,便看到了赵敏赵阔几人。 贾懿见四周之人有愈聚愈多趋势,求生念头迅速占据了他全部心神,万般无奈之下,贾懿开口,气若游丝地对赵敏几人温言劝说,请求赵敏赵阔帮他,并许之以利。 在赵敏和一群围观人目瞪口呆中,赵阔大大咧咧依贾懿所言,将贾懿储物袋从腰间拿下时,贾懿神念一动,顿时从储物袋中有几粒熠熠生辉的丹药出现在了赵阔手中。 ‘啪。’ 倏忽出现的丹药将赵阔吓的笨手一抖,丹药和储物袋都落在了脚下坑洼的地面上。 围观众人被掉在地上的储物袋和光彩四射的丹药唬的纷纷向后一退。 储物袋存取物品,有两种方法。 第一种,将储物袋烙印上自己神念,之后只需念头一动,便可存取物品。 第二种,无主储物袋需用灵力方可存取物品。有主储物袋,则需将储物袋上原本主人神念抹去,才可用灵力存取物品。 贾懿此刻,眼看丹药就在近前,便忍不住焦急催促赵阔快将丹药喂于他。 没想到,一贯二五不着调的赵阔,这次竟似开了窍一般,狐疑地问贾懿说,你吃完仙丹,要杀我怎么办? 赵阔可是见过贾懿杀人的。 贾懿心中虽急,但也只得将之按下,好言与赵阔相商。 谁知赵阔手里攥着储物袋,死活不肯将丹药喂于贾懿。 贾懿没法,只得退一步,许下诺言,让赵阔先杀掉躺在一边的吴子健,之后就带着赵阔几人同去灵界,求道成仙。 吴子健肉身强悍,贾懿知人间界凡铁俗兵伤不了吴子健。他神念又是一动,从储物袋中出来一把通体绿色,宝光流转的匕首。 匕首当啷落地,围观众人又被骇的一退。 而赵阔却没心没肺地激动叫道: “神仙爷爷,您,您老人家说的……是真的?!” 见贾懿轻嗯一声,赵阔更为兴奋,又问贾懿: “我,那我想带我娘一起当神仙,行么?” 见贾懿再次嗯了一声,赵阔顿时眉开眼笑,捡起地上灵器匕首,高兴地在手中掂了掂,然后握紧匕首,转向吴子健。 赵敏几个跟在赵阔身后,也是一脸紧张。 杀了这人,咱就要当神仙了啊! 正在赵敏,赵阔几人心驰神往时。突然,全身枯暭,皮肤龟裂,犹如干尸般的吴子健,眼睛睁开了! 吴子健甫一睁眼,便将拿着匕首的赵阔,以及他身后赵敏几人,面上五彩缤纷的神色,尽收眼中。 吴子健仰躺在地,身不能动,淡然朝赵敏开口说: “你喜欢丽丽。” “丽丽哥哥喜欢你。” “盒饭都是她哥哥做的……” “你不能伤我……” “我是丽丽的……” “……” 第41章 俺很污,恶坠魔…… “小子,你……可别胡说。什么丽丽,我不认识!” 赵敏对吴子健的话矢口否认,死鸭子嘴巴硬。 但他面上的震惊之色,却难掩饰。 跟着赵敏的这哥几个,都是浑浑噩噩的混子,也没人知道丽丽是谁,都只当吴子健人之将死,是在胡言乱语。 很快,赵阔身旁便有人催促赵阔别耽搁功夫,赶紧麻溜动手。 “噗通!” “——唉哟!我操!老……老大?!你,哥你为啥踹我?” 正待赵阔大咧咧在吴子健身旁蹲下,准备按贾懿所言,结果了吴子健的时候。却被突然窜上来的赵敏,一脚踹翻在地。 赵阔如被欺凌的良家小媳妇一般,我见犹怜地抬起铮亮光头,眼巴巴地望着赵敏,一头雾水地问道。 吴子健所言,赵敏嘴上不信,但心里却直犯嘀咕: 万一,真如这小子所说,他是丽丽的…… 那可就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打自家人了。 但他跟丽丽,以及丽丽哥哥的事情,却是不能当着众人说出口的秘密。 既然现在当众不好问询,赵敏也只好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了。 赵敏眼见赵阔要对吴子健挥刀,只得硬着头皮上前一脚将赵阔踹开。 此刻见赵阔一脸期期艾艾,不明所以的样子,赵敏脸上便佯作怒状,先发制人朝赵阔怒骂道: “你彪啊!没看见这老流氓一直在干些什么操蛋事么?他的话能听么?!” 见赵阔一脸懵逼,赵敏又看向身旁的其他兄弟,这几人竟也同赵阔一样,一副不知所措,‘大哥你别问我,我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赵敏眉头一皱,脸色瞬间拉黑,往圈外迈出一步,大义凛然地朝几人训斥道: “你们瞎呀!这兄弟是条汉子,救了我们,还有城里所有人。而这老流氓一直要弄死我们这些平头百姓,咱们现在要杀了这位小兄弟,那还算是个人吗?!” 赵阔等人,一时竟被赵敏的慷慨激昂惊呆了。 这,这还是他们认识的那个平日里坑蒙拐骗、恶贯满盈、无所不用其极的大哥么…… 不会,中邪了吧? 做神仙,对赵阔等人来说,可是一桩平生罕见的大买卖。 向来对赵敏言听计从,脑袋一根筋的赵阔,此刻对这桩买卖,也有些不舍。 只见赵阔磕磕巴巴地对赵敏解释说: “可,可他说带咱们去灵界当……” “去tmd灵界!长没长脑子,他说什么你都信?你彪啊!” 赵敏不等赵阔说完,便打断赵阔的话头,拿出他的杀手锏: “好赖人都分不清的怂货,你以后别跟人说是我赵敏的兄弟!” 果然,赵阔一听这话,顿时急了: “哥!哥我错了哥!我彪!我瞎!要不是有哥你照顾我跟我娘,我早饿死在山里了。哥,你说咋办,兄弟我跟着你做还不行么……哥你千万别不认我这兄弟啊哥!” 赵敏极力将心中那根弦绷紧,才能保持脸上一副大义灭亲神色没露出马脚。 撇开赵阔,赵敏扫了一眼余下几人面上贼眉鼠眼的神色,心中顿觉棘手。 看来,还得再加一把火啊。 赵敏伸手朝赵阔虚按,将其泪目认错止住。 然后,赵敏双手背后,抬头望着天,一副悲天悯人模样,只见他满脸横肉突然一抖,正气浩然地开口说道: “俺很污,恶坠魔……” 啥玩意?! 赵阔等人,包括躺在地上的吴子健,听到赵敏的话头,心中一时都充满了疑问号。 赵敏不顾众人面上骇怪神色,自顾自地道: “……俺很污,恶坠魔,有一天……人人生而平等……” “……俺很污,恶坠魔,有一天……像我们这样的人,也能坐在七星级大酒店,共叙兄弟情谊……” “……俺很污,恶坠魔,有一天……如同沙漠般的地方,也会变成充满爱的绿洲……” “……俺很污,恶坠魔,有一天……在这个时代,英雄能被人人称颂、能被人人所爱戴……” “……有一天,幽谷上升,高山下降,坎坷曲折之路变成坦途,世界充满正能量,爱能洒满人间……” “……” ‘……’ 听着听着,吴子健终于知道了来自赵敏话语间这股浓浓的熟悉感来自何处了。 虽然,吴子健是理科生。但……对于英语教科书中的经典课文,吴子健也曾起早贪黑地背过…… ‘俺很污,恶坠魔?’ 是‘ihaveadream?’吧?! 想明白后,吴子健差点一口老血涌上胸口,将自己活活呛死。 “哥,哥!虽然我闹不明白哥你在说什么,但地下躺的这个人,谁要动他,就得踩着我赵阔的尸体过去!” 赵阔乃是赵敏手下第一打手,江湖人送匪号‘屌蛮武僧。’ 屌蛮,是说赵阔敢拼命,武僧,说的是赵阔的光头。 如今,见赵阔铁了心跟赵敏站同一条战线,其他几人稍一犹豫,便也忙点头应是,纷纷附和着说: “赵哥您就说怎么做吧,赴汤蹈火兄弟们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赵敏心满意足地一笑,满脸褶子地朝众人点着头,一时胸中豪气万丈,豁达大气地说道: “这才是我赵敏的好兄弟!这小兄弟是条汉子,为了救城里我们这群不相干的人,命都丢掉大半,我赵敏自然也不能太差。至于怎么做,还用我教嘛!来,把匕首拿来!咱们今天就来个有恩报恩,有仇报仇!” 贾懿没想到吴子健区区凡人,竟能这么快转醒。他更没想到,只因吴子健轻飘飘几句话,就将场中形式逆转,心中顿时一突。 在‘光阴樊笼’内经受循环,可强人神魂。历经百次死亡重置的吴子健,神魂自然不弱,所以,他才能这么快醒过来。 当众人目光都集中在吴子健身上时,却没人留意,有一道娇小身形,正匍匐在地,不屈不挠地,从老城墙根下,一寸一寸,往他们所关注之人,缓缓爬行过来。 这道娇小身形,正是袁小茴。 第42章 兄弟你吃啥药了? 袁小茴虽有三十二条先天灵脉,但一来她未曾修炼,依旧是凡人之躯。二来之前受了贾懿一掌,本就气若游丝,随时可能香消玉殒。 好在袁依依及时将本命真元渡与她,并且袁依依与袁小茴乃血脉至亲,俗话说外甥像舅,侄女随姑,袁依依真元刚入袁小茴体内,便被其徐徐吸收,丝毫不见排斥。 虽然恢复过程顺利,但因袁小茴凡人之体,直到现在,才将袁依依那丝强大磅礴,蕴含着盎然生机的真元完全吸纳。 虽未恢复如故,立刻就能行走,但袁小茴所受之伤,此刻已然好了大半。 刚一觉出身体能动,袁小茴便心焦地往吴子健这里爬来。 香汗湿了头发,乌黑发丝紧紧贴在袁小茴白里透红的脸颊和脖颈上。 袁小茴心中坚定地跟她自己打气: 爬也要爬到大柱子跟前! 围观人群中,当赵敏把玩着手中,原本属于贾懿的灵器匕首,站在贾懿面前,即将对贾懿下手时,只见贾懿目露绝望,朝赵敏暴怒喝骂道: “卑贱蝼蚁,出尔反尔,还敢害我——?!” “咦——?!你这老流氓!” 未及赵敏脸色变黑,赵阔见贾懿对他老大嘴巴不干不净地胡咧咧,抢上前,朝贾懿脸上就是一脚飞踹: “你还想翻天么?唉哟!脚,我的脚!疼死我啦……” 贾懿虽不炼体,但他乃金丹之躯,岂是凡人凡物所能伤得? 赵阔一脚踹下,对贾懿肉体,并没有造成丁点伤害,反倒是他自己抱脚痛呼起来。 “噗——!” 地上贾懿肉体虽未被伤到分毫,但因他刚才大声怒骂赵敏,一来扯动了内伤,二来主要因为他被凡人用脚踹了面门,此乃平生奇耻大辱,贾懿一时急火攻心,加上体内之伤,竟是一口鲜血喷将出来。 赵敏让赵阔去一旁歇着,自己手握匕首,一脸嫌弃地蹲下身,对满脸血污的贾懿说: “我是小流氓,你是老流氓,都是同道中人,你别恨我呀,做鬼后不要来纠缠我……” 赵敏如同在跟朋友闲聊家话,絮絮叨叨说着。 突然,赵敏闭上眼睛,将目中凶芒掩住,手中反握着的匕首,狠狠朝贾懿胸口扎下。 赵敏闭目感受着随着他这一刀刺下,四周突兀地显现而出的短暂沉寂,摆出一脸见惯生了死的落寞寂寥表情。 一副我赵敏的世界,天下谁人能懂?但也不需要太多人懂的模样。 可是,却有一个小弟极没眼色地,将赵敏的装13打断: “赵,赵哥……刀,刀没了……” 赵敏抬起眼睑,不悦道: “什么倒霉了?” 在小弟张口结舌地比划下,赵敏这才发现,他手中的匕首早已不见了踪影,贾懿胸口,只有一只他竖握着的拳头,立于其上。 赵敏脸上发烫。 刚才他做出了那样的表情,竟还配上了那样的白痴姿势。 这,tmd就非常尴尬了! 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收了赵敏手中灵器匕首的,自然是这把匕首的主人,贾懿。 赵敏和他的小弟们,也立即醒悟,此地也只有贾懿才能像这样变戏法般地,将东西一会变出,一会变没。 完美的装13被贾懿毫无声息的摧毁到体无完肤,赵敏气急败坏,流氓本性登时暴露无遗。 随着他暴跳如雷的一声: “揍死这鳖孙!兄弟伙别留手!” 众人立即对贾懿一阵连踢带踹,顿时四周播土扬尘,被搞的乌烟瘴气。 就在赵敏几人不留余地,连绵不绝地狠踢贾懿周身,而地上贾懿竟似毫发无损,反倒是赵敏兄弟几人的脚板渐渐疼痛难忍时,他们和围观的群众,突然,只觉眼前好像有道身影,风驰电掣般从天而降。 “轰!” 砰然巨响,在这道身形风驰电掣落地后,才在场中众人心底震撼响起。 因这半蹲于地的矫健身形突然降临,地上的尘屑残骸,纷纷飞腾起来,场中一时被搅和到飞沙走石,烟雾弥漫,目不能视,一塌糊涂。 终于,待得尘埃落定,云开雾散之后。 赵阔几人同围观众人,瞪着眼睛辨认了场中那人许久,才认出此刻这虎踞龙盘,精神焕发,神采奕奕之人,竟是之前那躺在地上,一副命不久矣模样的吴子健! 赵敏咧着嘴,甩了甩发麻的脚掌,小心翼翼地上前,跟吴子健赔着笑,问道: “兄弟你……吃啥药了?怎么……突然就好利索了?” 未等吴子健开口,赵阔一瘸一拐地窜了出来。 他一脸喜形于色地走近赵敏跟前,眉飞色舞地跟赵敏邀功道: “哥,是我!是我给他吃了一粒仙丹,立马就好了。哥,你快看,他背上这肌肉线条,比刚才强多了吧,啧啧……” 赵敏听着赵阔口中的巴拉巴拉,眼前一黑,险些栽倒。 此刻,他心里有一万只草泥马在奔腾: 我赵敏怎么会有这么彪的兄弟?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二百五啊!!! 你给他吃个屁的仙丹? 他能一拳头砸弯钢筋,还能跟神仙干架,你tmd把这么个定时炸弹救活,是要闹哪样?! 老子跟他在公交车上差点干架,你知不知道啊! 老子就是想待会趁人少,跟他打听打听丽丽的下落,你知道不知道啊! 哦!对了,你这二百五确实不知道啊! 唉!要怪只能怪我赵敏的演技,也太tmd出神入化,太tmd登峰造极了啊…… 赵敏心中一叹,事已至此,也只能硬着头皮顺水推舟了。 “噗通!” 一声闷响过后,稍稍稳定下心神的赵敏这才发觉,原来吴子健肋下还用右手夹着一个人。 这人被吴子健仍在地上后,赵敏仔细一看,竟是之前漂浮在空中的那个红袍女神仙。 吴子健没有理会认出袁依依的众人面上的惊讶,直接朝地上袁依依说: “刚才那种发光的匕首被贾懿弄不见了,你能弄出来?要不,你给我弄一把跟那差不多的也行。” 说完,吴子健抬起自己右手至眼前,握指拳头,研究起来,竟不再多看袁依依一眼。 第43章 种因得果循环往复,善恶之报如影随形 袁依依本命紫莲自爆,一身修为十不存一。 当时她面色如土,正趴在地上,看那堂堂金丹大能贾懿,竟被一群凡人蝼蚁拳脚加身。 她心有戚戚地感慨着,真是得志猫儿雄过虎,落毛凤凰不如鸡,还好她自己之前便已身受重伤,未曾被这群蝼蚁所关注。 正这么想时,突然,一双赤脚,陡然出现在了她的眼前,顿时将袁依依从感喟中惊醒。 袁依依此刻骨软筋酥,头不能抬,不知来人是谁,她心中大恨,生平第一次强烈希望别人不要过多关注于她。 而这个看不到面容的该死蝼蚁,竟在此时出现在了自己面前。 “兹拉——” 随着一声布料撕裂的声音,当袁依依看到这双赤脚的主人蹲下来,将那张略显稚嫩的娃娃脸映入她眼帘时,袁依依心里顿时有些发慌,整个人都凌乱了。 这人竟是吴子健?! 这才多久,他怎就恢复如初了?! 之前袁依依心中虽对来人鄙厌嗔恨,但对于寻常凡人,袁依依依然拥有一种天然面对低等生物的优越感。 可这张稚嫩面孔的主人,虽是借助了天罚,但却实实在在,将一个金丹大能生生逼入了道尽途穷的境地,乃是异于常人之辈,岂可等闲视之。 袁依依她心中怎能不惶? “你,你……要干吗……” 袁依依艰难地朝吴子健开口,但她口中发颤的声音,连她自己都感到陌生: 这诚惶诚恐的声音,真是从自己口中所发出? 吴子健闻言,嫩脸微微泛红。 他心中暗道身上这条牛仔裤真不经折腾,竟在他刚才蹲下时,烂裆了! 当时,吴子健被为了讨好赵敏的赵阔,将攥在手中,沾着汗水和土的丹药强塞进口时,吴子健很无语,药是能乱吃的么? 可当他体内被强劲药力横冲直撞,正痛不欲生时,突然,苦尽甘来,体内暗伤及体外伤口竟全被治愈。 痊愈后的吴子健,也发现了贾懿虽不畏普通拳脚,但对那把发着光的匕首,反倒似颇为忌惮。 审时度势下,吴子健没有先去贾懿处,而是几步迈至袁依依这里,却没想,他身体是痊愈了,但身上这条牛仔裤经历这许多波折,早已濒临在崩溃边缘,破了。 如今,吴子健见这灵界女修一副紧张模样,心中大觉尴尬,便随口向袁依依解释道: “你岁数这么大,咱俩也不合适。我还不至于对你做什么龌龊事,是你多虑了。” 说完,吴子健便单手将袁依依掳起,夹在腰间。 直到吴子健从空中落下,复又将她仍于地上后。袁依依怔怔地睁大凤眼,脑中还在一直循环播放着吴子健那句: ‘你岁数这么大,咱俩也不合适……’ ‘你岁数大,咱俩不合适……’ ‘岁数大,不合适,你多虑了……’ 袁依依越想,心中越是火冒三丈,怒不可遏。 她堂堂岭西紫莲仙子,何曾受过这般言语羞辱,何曾被人这般轻怠过? 吴子健这该死蝼蚁,竟敢如此对她。 但当她被吴子健扔在地上,被一群该死的蝼蚁围观时,袁依依生生强压下心中怒火,在她恨恨地盯着吴子健,见他右臂似是故意般,缠上丝丝的血雾时,袁依依渐渐冷静了下来。 修仙者,大多秀外慧中,颖悟绝伦。 袁依依虚丹大修士,更是修仙者中的佼佼者,审时度势,量力而行,她自然明白。 虽然袁依依心中大恨,心中暗道,日后定要将今日之辱十倍奉还,不杀此人誓不罢休。但她还是在咬牙切齿间,心念一动。 须臾间,一把金光灿灿,尖头双刃,笔直短柄的三尺短剑,凭空出现在了场中。 赵敏忙将金剑捡起,屁颠屁颠地双手递给吴子健。 吴子健看着这把发光金剑,颇为满意地点了点头。 旋即,他将云门法诀收起,也放下了正在研究的右手,但却没去拿这剑,反而是同左手一起,背在了身后。 吴子健一脸正色地看着赵敏,向赵敏不满地轻哼一声,开口说道: “我堂堂四有青年,怎会对老弱病残动手?” 赵敏看着吴子健的眼睛,面色变的古怪,这眼神真tmd熟悉啊! 吴子健这种眼神,不就是他赵敏平日里不愿自己动手时,看向赵阔等小弟时的眼神吗?! 赵敏不敢顶撞吴子健,只能双手托着金剑,回头往身后看去,寻找他的那些个兄弟。 这一看,赵敏顿时气的心中直骂娘。 这群怂货,什么时候站到了围观的人群中,距离他如此遥远了?! 正当赵敏察觉到吴子健看向自己的眼睛中,不耐之色愈来愈重时。赵敏发现了坐在地上,脱掉了脚上鞋袜,露出一只伤肿脚踝的赵阔。 因被此刻生龙活虎的吴子健虎视眈眈胁迫,赵敏骑虎难下。但杀贾懿,对赵敏、赵阔几人来说,并没有丁点好处。说漂亮话唬人可以,但要在众目睽睽之下,双手沾血,留下人命把柄,众人皆是不愿。 赵敏心中嘿然一笑,忙将金剑塞进赵阔怀中。 赵阔见状,一脸的不情不愿: “哥,我不行啊,哥,你看我这脚……” 于是,赵敏死死盯住赵阔,眼中也露出刚刚吴子健看向他时的那种眼神。 而且赵敏这眼神比之吴子健,更加出神入化。 赵阔见了,只得心不甘情不愿地拄着金剑当拐棍,一瘸一拐地来到贾懿身边。 袁依依心中泛起一阵苦涩,这些之前被贾懿视为蝼蚁之辈的凡俗之人,竟对弑仙,还推三阻四,一副不情不愿怕污手的模样。 正是天理循环,以彼之道,还使彼身。种其因者,须食其果。 这人间界,在灵界诸多修仙者眼中,本是被嗤之以鼻,不屑一顾的绝灵之地。谁曾想,对贾懿和她袁依依来说,此行竟会如此的棘地荆天。 袁依依正自感伤间,突然一声歇斯底里的难听刺耳声音,陡然响起: “……朴易贼人,欺老夫太惨!!!天之苍苍,曷其有极!老夫指天立誓,即使魂遗九幽,老夫也要诅咒你生生世世不得……” 袁依依兔死狐悲中,心中一震。 莫非贾懿来得此间,全是那朴易一手促成? 第44章 贾二郎 贾懿,姓贾名懿。 懿,从壹,表示专一,本意美好,茂学懿道。 未改名前,贾懿原本是一个叫做贾二郎的贾家旁支的旁支,在南疆算是最低层的贵族,过的虽然平淡,可却安逸无忧。 在七岁那年,贾二郎亲眼目睹,他从小最为依赖敬重的父亲,因争灵矿归属权,被族中叔婶们迫死。 家破人亡的贾二郎由老管家一路相护,远离南疆,逃出生天,从此杳无音信。 三百年后,南疆贾家,有一系七门旁支,突然一夜之间,竟被一年轻结丹期灵师满门尽屠,鸡犬不留,而贾家宗主竟对此事绝口不问。 事过多年,人们得知了其中缘故,才皆是恍然大悟。 原来,这灭绝贾家七门分支者,乃是修炼不足三百年,便已达结丹期灵师境,带着满腔仇恨,归来复仇的贾二郎。 贾二郎对昔日仇人斩尽杀绝,贾家宗家非但未有责难,更是对其倒履相迎,将贾二郎纳入嫡系族谱,待之以礼,受之以敬。 三百年结丹,已成开宗立派宗师,只要贾家宗主家不傻,对这样前程光明,将大有作为的族中俊杰,自然要封官许愿,以笼其心。 贾二郎年纪虽轻,但饱经人情冷暖,世态炎凉,对血脉亲情再无半分留恋。 在他心中,什么手足之情,兄友弟恭,家族团圆,天伦之乐,简直一无是处,狗屁不如。 贾二郎深深体会到,男儿欲遂平生志,求仙问道无他途,只有自身实力强大,方可获得富贵荣华,受人顶礼膜拜,做那人上之人。自此,他不为情而动。 贾二郎更是自己改名为贾懿。 意为:世间诸般,皆为虚妄,唯道最真最美。此生只愿专一向道,去伪存真,令心灵沉静坦然。 时间能让人变的冷漠,贾懿不想无谓的人和事物,再次融入他的世界,他做出这个决定,为他打开了一扇新的大门,将之前心中已开之门统统关闭。 在有宗主家充足资源的供给下,贾懿三百一十八岁,便成为了可横扫一切结丹的金丹境大能。 贾家宗家众人,对待贾懿,更为卑谦恭敬了。 可好景不长,当两百年过后,贾懿修为还未有突破时。贾家原本就对贾懿逾规越矩,优厚的月例用度不满的一小撮人,便心生不满,颇有微词。却被族中长老生生压下。 光阴似箭,四百年后,贾懿修为还未有进展,迫于族人的怨声载道,众怒难犯之下,族中长老迫不得已,只能将贾懿月例用度减半。 贾懿心如止水,恬淡无为,专一求道。并且,他此时欲谋突破,要踏入元婴境界,缺少的并不是资源,而是对‘道’更多的感悟,所以贾懿对此丝毫不以为意。 六百年后,贾懿修为不但未有丝毫突破迹象,反因大限将至,寿元无多,原本的金丹后期修为,竟有跌落下滑迹象。 有那不知贾懿底细的后生晚辈,竟也敢当贾懿的面,对贾懿冷嘲热讽,连讽带刺。 正当贾懿日暮途穷,内外交困时,朴易出现了。 他告诉贾懿,近期人间界会有灵界试炼再次开启。贾懿修为突破的活命机缘,就在那绝灵之地的人间界。 朴易有意无意间,还将那能遮掩天机的灵王至宝,‘光阴樊笼’会出现在拍卖会的消息透露。 既然给了老夫希望,为什么生生又将它变成绝望…… 灵界修仙者中大限将至者不在少数,其中不乏比贾懿修为高绝的超凡入圣者。为何这等投机取巧的好事,会被朴易无偿告诉他,落在他贾懿头上? 这其中,必有蹊跷。 如今,贾懿即将身死,很多事就都想开了,以前执着的很多事也都放开了。因为他已经无法完成,没有继续执著下去的必要了。 执念放开,智慧就不再被蒙蔽,贾懿自然也就醒悟了: 当初,侯王之女因天妒其才,为避那命中劫数,也曾受朴易点拨。 而今,侯王之女更是出现在了人间界,出现在了他所布置的樊笼之内。 贾懿稍一细想,便知自己落得如此地步,必和那朴易脱不了干系。 除去为报家门血海深仇,赶尽杀绝的那次,和这次为与天争命对凡人杀人越货外,贾懿一生与世无争,潜心修道,他想不通,他为何会落得如此凄惨收场,他竟会陨落在这一瘸一拐,连他肉身都不能伤的蝼蚁小混混手中。 哪怕是死在吴子健手下,贾懿也不会像此刻这般憋屈至极。 贾懿死不瞑目地嘶吼叫道: “……朴易贼人,欺老夫太惨!!!天之苍苍,曷其有极!老夫指天立誓……” 场中,赵阔双腿分开,横跨站立于贾懿正上方,双手反握金剑,对准贾懿心脏,一剑刺出: “记住了,我叫郭双波!冤有头,债有主,跟阎王报道时,可别报错了名字!” “不不不!他不叫郭双波,他叫,赵——!” “噗!” 那名叫郭双波的赵敏小弟,闻言从人群中奔出疾呼道。 可他赵阔的‘阔’字还未出口,便听‘噗嗤’一声,赵阔已将金剑,干净利落刺进贾懿心中。 剑身刺入贾懿心脏后,赵阔还用力地将剑柄一扭,在贾懿心脏中一阵搅动。 “……他叫,赵——阔啊!” 剑尖刺入贾懿心脏,并被赵阔来回搅动,贾懿一生经历便如走马灯般在他脑中一一闪过。 但在贾懿脑中不断循环往复播放着的,其实,仅有三个场景: 除过贾懿儿时无忧无虑玩耍的场景,和他父亲缓缓从空中落下,身体被砸得七零八落,溅起了满地雪花纷飞的场景。 还有他父亲躺在雪地里,如离水之鱼般,将嘴巴一张一合地朝贾懿噙动着,而随着父亲口中鲜血不断流出,父亲下巴上那撮被鲜血侵染的短硬胡须,也随着父亲嘴巴,一上一下地动着,当时,父亲似是在叫着自己的名字? 贾懿心中幡然醒悟: 原来…… 我杀了仇人,便也是宽恕了仇人…… 可我…… 却忘记了原谅自己…… 我……终于,明白了。 可,明白的,太晚了啊! …… 随着意识渐渐朦胧,贾懿眼前好像出现了一片亮光。 走进这片亮光,贾懿看到了,一片绿意盎然的草地。 这草地,比之前环城公园那片草地,更让他内心感到宁静祥和。 贾懿向这片温暖熟悉的草地深处走去,走着走着,贾懿竟又变回了儿时的贾二郎。他脚下步伐越来越轻快,渐渐跑了起来…… 当贾二郎跑至草地中央时,这次,贾二郎心中没有失望,他惊喜地看到了那一直被他压抑在心底,梦寐以求的场景…… 贾懿死了。 他眼角有泪流出。 但,他的嘴角,却似带着,心满意足的笑容…… 第45章 哥!这女的办不办?! 当男女警察被保安们初步包扎,伤情基本稳定后,他们便将之前所了解的事情始末,向人群众人说明了一番。 正当众人消化理解从警察口中,听到的这匪夷所思,让人六神无主,不敢置信的讯息时。 前方,围着吴子健、赵敏的那一小撮人中,有人将贾懿殒命的消息,传回还呆在街道,之前向贾懿跪拜,此刻不敢上前的人群。 这个消息,犹如长了翅膀般,被人们迅速扩散传开。 能让不同阶层、不同利益的人群快速达成共识,莫过于一起历经残忍的事,并劫后余生。 原本恐慌万状,噤若寒蝉的人群中,人们脸上渐渐开始有喜悦洋溢,心中一起欢呼。 人群,变的欢欣鼓舞起来。 众人也开始有暇帮助伤者,并互相搀扶着,步履蹒跚地向城门处,吴子健等人所在方向,缓缓行去。 此刻,他们皆知是吴子健救了大家,纷纷按捺不住,急着想要对英雄一睹为快。 靳馆长重新坐回了他那饱受蹂躏,变得有些柴毁骨立的轮椅上,还一个劲催促着之前与他失散,如今复又团聚的弟子将轮椅再推快点。 两位民工兄弟,如今却只有一个人。他悲痛欲绝,哀恸流涕地随着人群向前,慢慢移动着步伐。 炒货店的大叔,怀中抱着一个六七岁左右的小女孩,他口中不断跟怀中小孩念叨着,好了,好了,没事了,没事了…… 若初西餐厅的小胡子店长,头上缠着绷带,一脸怏怏地被两名店员搀扶着走在前面,后面跟着楚致等店员…… 郝教授安抚着老伴,随林泉及她的同事,还有秃顶的油罐车司机,跟着男女警察走在人潮最前列。 众人经此劫难,都苦不堪言,百感交集,竟不用再专门派人维持秩序,人们俱是一丝不紊地随着人流,默默无言地向城门处,吴子健方向迈步移动。 原本,围住吴子健的这一小撮人,纷纷为刚来的这些人,让出一条道来。 走在最前列,遥遥领先的便是被市中心保安搀扶着的女警察,和她身旁的男警察、林泉诸人。 女警察走进人群,一眼便望到了正蹲在场中,抱着袁小茴的吴子健。 袁小茴一路从老城墙处爬了过来,脸色苍白满是倔强神色,但她此刻见到安然无恙的吴子健,眼睛中立即又被欢喜填满。 吴子健看着袁小茴这副凄凄惨惨的可怜模样,原本因贾懿而变得坚硬的心,立刻又恢复了柔软;原本紧板着的面孔,也开始变的柔和起来。他看着怀中袁小茴,目中充满怜爱。 吴子健半蹲在地上,左手臂弯托着袁小茴脖颈,右手拇指和食指,捏着一颗从赵阔口袋抢收来的‘仙丹’,心中游移不定,不知道到底喂,还是不喂。 因为,就在刚刚,吴子健要将丹药给袁小茴服下时,袁依依挣扎着急声遏止住吴子健。 她说,袁小茴虽生俱神性,但从未修炼,此丹为修仙者疗伤所用,药力过于霸道,袁小茴凡人之躯根本经受不住。即使是那药力最为温和的培元丹,如今的袁小茴也需分三次,配合修练功法,循序渐进之下方可无恙服下。 其实,袁小茴的伤并没有吴子健眼中所见这么严重,她此刻已将袁依依那同根同源的纯正真元,吸收了六成,袁小茴如今这副累累伤痕模样,其实基本全是她一路爬挲,因这坎坷不平的地面造成。 这时,女警察挣脱了保安的搀扶,兀自和男警察步履维艰一瘸一拐地,来到吴子健和袁小茴身前。 职责所在,她现在要缉凶。 吴子健抬头看到女警察,艰难从腰间掏出一块熠熠警徽,和一副闪着寒光的冷冽手铐。 见女警察对此情景满眼疑惑,一头雾水。吴子健疲惫不堪,心力交瘁地长呼一口气,说: “他已经死了……” 女警察闻言面色微变,对此,她心中虽早已有数,但还是忍不住张口: “可……” 吴子健不待女警察说完,便打断她的话,用目光扫了一眼地上的袁依依,对女警察说: “他,还有她,都是灵界的修仙者。这些‘神仙’,刀枪不入,水火不侵。你抓了他们,怎么判刑?” 女警察被吴子健问的一窒,手中的警徽和手铐,随着她手指一起微微颤抖,对吴子健所问,竟无言以对。 突然,赵阔没心没肺的声音陡然响起,他伸手指着袁依依,面向赵敏,一脸刨根问底的执着神色: “哥!这女的办不办?!” 躺在地上的袁依依和赵敏闻言,心中俱是大骂。 你狗拿耗子没事找事! 办你m的办!你tm是不是闲的慌?! 正在因赵阔谎报姓名,对赵阔不依不饶,跟赵阔纠缠不清的郭双波。此刻也被赵阔惊世骇俗的跳脱思维,震愕的呆愣愣杵在原地,不知所措。 赵敏在‘四有青年’吴子健那熟悉目光注视下,只得硬着头皮,当着警察的面,在众目睽睽下,朝赵阔骂道: “你彪啊!还能怎么办?!这位兄弟为人正派,他不愿对老弱病残和妇女儿童动手,但咱可不能心软,这些个神神鬼鬼根本就不是什么神仙,他们滥杀无辜,罪大恶极,他们简直就是吃人的妖怪,死有余辜。留着她等她恢复再来杀我们这些平头百姓啊?!赵阔!今天你就当为民除害了!还不利索点,赶紧下手了事!” “不要——!” 吴子健怀中的袁小茴,和站在他身旁的女警察同时遑急地出声拦阻道。 女警察是因职守所在,本能地出声制止。 她之前也亲眼见过修仙者贾懿,是怎么滥杀无辜,草菅人命的。所以她虽发声反对劝止,但却并没有理直气壮的正当理由。 如今,女警察见袁小茴跟她一样,也开口阻拦,便用目光求助地看向袁小茴。 袁小茴柔声开口: “虽然我不认识她,但,但她应该是我姑姑。大柱子……可不可以不要杀她啊?” 第46章 他,是我男朋友! 姑姑?! 吴子健脑子一时有点转不过弯来。 赵敏见吴子健被警察和他怀中姑娘出声阻止后,神色间一时有些犹豫不决。 他便欲朝赵阔打手势示意罢手。 谁想扭头一看,赵敏顿时吓得魂不附体。 赵阔原本站的位置,如今只有呆若木鸡的郭双波立于原地。 而赵阔,早已没了踪影。 移转视野之下,赵敏心惊胆战地发现,赵阔竟不知何时,已横跨站立于袁依依上方,并将剑尖对准了袁依依的胸口,直欲刺下! 这么多双眼睛盯着,警察就在旁边,留下这笔凿凿如山铁证,老子还tmd是主使,你小子得有多缺心眼啊! 赵敏流星赶月般,三两步迈至袁依依身边,不假思索抬起肌肉结实的粗壮大腿,一脚将赵阔连人带剑,踹的横飞了出去。 赵敏嘴里喝骂道: “小子还捅上瘾了是不是?” 金剑和赵阔‘咣啷’落地后,赵阔来回摩挲着他那被赵敏踹了一脚的外胯处。 他忍悲含屈,一脸懵逼无辜神色,向赵敏问道: “哥!又咋了啊?!不是哥你让快点动……” 当着警察和众人的面,赵敏不好将心底话直接说出,只得横眉怒目地打断赵阔话头,朝他呵斥: “妈的智障!没见这兄弟正在思考么?她就在这躺着,又跑不了,等一等能死啊?!” 原本,袁依依还在思索贾懿同那‘神算神料断神仙’的朴易究竟有何瓜葛。如今,当身临其境地在生死边缘走了一回,她此刻神思恍惚,心灰意懒之,再无其他念想,只有无边落寞,和怅然油燃涌上心头: 何时,修仙者的生死,竟由这群微不足道,下贱至极的蝼蚁来决定了? 袁依依高贵的苍白脸蛋,有气无力地贴在疙里疙瘩,粗糙冰冷的废墟上。 她透过人群间缝隙,看到了东门城门上那三个古朴厚重的大字——长寿门。 袁依依心中愈发黯然神伤: 对贾懿,还有她袁依依来说,这三个字,何其讽刺! 长寿门,不长寿。 …… 这时,众人紧随男女警察身后,也齐齐赶至。 人们欢呼雀跃地将场中吴子健、袁依依围拢环绕。 一时观者如堵,水泄不通,风雨不透。场面变得熙熙攘攘,人声鼎沸起来。 吴子健感觉空气都有些沉闷,不流通了。 人群中,不断有人大声朝身处中心点的吴子健,热泪盈眶地喊话感谢: “英雄!多亏你救了大家啊,谢谢你救了大家……” “小伙子!干得好!你是好样的……” “恩人大恩如山,我感恩怀德,铭记于心……” “先生恩同再造,我上官宇轩/上官梓豪没齿难忘,来日当为先生结草衔环,以……” “英雄,我想给你生个猴子……” 人们纷纷喜不自胜地向吴子健,传达着他们溢于言表的喜悦之情。 这些声音,充满了劫后余生的欢欣喜悦,他们发自内心深处地对吴子健感恩戴德。 …… 之前,吴子健因袁小茴伤势,一直愁颜不展,神色郁郁,导致了赵敏及最先围拢过来的那一小撮人也噤若寒蝉。 如今,被新加入的人群这么一阵嚷吵,倒是将沉闷压抑的气氛冲淡了许多。 突然,前排有位中年大妈,似是因听到有人要给英雄生猴子,立即对吴子健嘘寒问暖关切说道: “这小伙,我呀,是越看越喜欢!小伙子,多大啦?你把qq号给大妈,大妈跟你介绍个对象。” “咔嚓——!” “咔嚓!咔擦……” 有几个大妈闻言后,似恍然大悟般,纷纷争相拿出手机相机,对着吴子健一阵猛拍,并承诺一定给吴子健介绍个好对象。 “小伙子!快告诉老靳我,你到底家住何处,姓甚名谁,可有师承啊?!” 沸反盈天的吵嚷声中,坐在破烂轮椅中,前进不得的靳馆长,用中气十足的洪亮嗓门,压盖过一切声音,朝场内嘹亮喊话,并对四周人们解释说: “这小子,一身横练的筋骨,简直就是练武奇才!老靳我纵横江湖三十余载,从未见过如此好的苗子!小伙,要是你无门无派,以后就让老靳我教你功夫吧!” 靳馆长说完,鼎沸的人群逐渐安静了下来。 大家都想知道,这位英雄的来历和跟脚。 吴子健还未开口,众人却见躺在吴子健怀中,那个眼睛很漂亮但却病怏怏的小姑娘,竟挣扎着站起。 只见小姑娘胸脯一挺,稍微整理了下头发和身上衣服,护食般地挡在众人与吴子健之间。 袁小茴环视一周,发现人们看向吴子健的目光俱是火热崇拜,和心悦诚服。 她原本那被大妈们触碰到逆鳞的莫名愤慨便悄然退下,一时气势顿失,在众人灼灼目光注视下,不知所措。 袁小茴双颊羞红如霞,窘迫地捻着自己磨破的上衣衣角,嗫喏地开口说: “他……他姓吴,叫,叫大柱子!” 众人等了半晌,见小姑娘忸怩着似再无下文,这个答案当然不能满足大伙对英雄的好奇心。 这就完了?! 袁小茴悄悄回头,见吴子健正目光温柔地看向自己。袁小茴心中顿时不再有丝毫拘谨,她鼓足勇气,闭上眼睛,朝众人一脸自豪地大声说道: “他,是我男朋友!” 袁依依听到袁小茴这句,同之前一字不差的话后,心中泛起苦涩,她想起她曾说过的那句: ‘就他?也配?!’ 看着四周众人对吴子健推崇备至的目光,袁依依面色灰败,惘然中紧咬牙关,一丝决断之色,似在她的眼睛里,一闪而过。 众人见袁小茴说完这句后,吴子健脸上便显出一副憨憨傻笑模样,顿时齐‘噢’一声。 人老成精的大妈们,怎会不知袁小茴方才这般举动所谓何由? 大妈们纷纷心领意会,善意地逗笑打趣袁小茴: “看这姑娘,多水灵的大眼睛,恩恩,不错……” “依我看,跟大柱子正好般配……” “啧啧,郎才女貌,是天生一对哩……” 第47章 不许侮辱屎! 赵敏生怕赵阔再做出什么出格事来,便一手紧拎着赵阔,一手将人群豁开,踏步走上前,毕恭毕敬,热情满腔地向袁小茴寒暄: “原来您竟是嫂子,失敬失敬!” 说完,赵敏按住赵阔的铮亮光头,满是横肉的脖颈转动,滴溜着大眼在人群中环顾,将他的小弟们点看一遍,朝他们叱骂说道: “都tmd傻愣着干啥?还不快来拜见大嫂!” “拜见大嫂——!” “大嫂您好——!” 在赵阔等人驾轻就熟的整齐响亮问候声中,原本就被大妈们的啧啧赞美闹了个面红耳赤的袁小茴,如今站在原地,她显得更云娇雨怯,局促不安了。 吴子健此时,也确定了袁小茴身体确实没有大碍,正心安意落时。 突然。 躺在地上的袁依依,色厉内荏的声音,遽然在场中响起: “用我一命,换这城中所有人之命,你换不换?!” 众人,包括吴子健在内,闻言都是一愣。 这话,是什么意思?! 场中渐渐安静下来,袁依依缓了口气,虚弱无力的声音,继续在大家耳边幽幽响起: “先天伴生灵宝已然被你激活,此次灵界试炼早已完毕,为何直到现在,灵界之门还未曾开启,你难道觉不出有异吗……” 吴子健他哪知道灵界之门什么时候该开启。 袁依依语不惊人死不休,自顾自地继续说道: “之前死去的那些蝼……凡人,应该还有救……” 吴子健瞬息临至袁依依身边,蹲下身子,满脸难以置信地看着袁依依眼睛,似在判别着真伪: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城中因贾懿而枉死的凡人,还可起死回生。” 吴子健闻言,整个人如遭雷击,心中顿时如有惊涛骇浪掀起。 但吴子健对修仙者已杯弓蛇影,信任尽失。他瞬间便从震惊狂喜中清醒过来,不相信袁依依会这么好心。 吴子健锋芒逼人的目光紧盯住袁依依问她: “除了放你一马外,就再没有别的条件?” 袁依依在吴子健摄人心魄的目光洞察下,她举棋不定,欲言又止地看向紧跟着吴子健,立于其身后的袁小茴。 最终,形势所逼,她不得不无奈开口对吴子健说出: “小茴,我要带她一起回灵界……” 吴子健浑身气势蓦地一变,盘踞蹲伏身躯似欲随时暴起,他红了眼睛,目光凶恶狠毒,朝袁依依狠戾暴吼一声: “不可能——!” 既然已经摊牌,袁依依便再无顾忌。 她毫不畏惧地迎上吴子健横眉立目的暴厉恣睢,辩白说: “——可小茴她灵淬魂炼,已不能长留此界啊!而你,也已通过灵界试炼,只要灵界大门降临开启,亦会入灵界。届时,你与小茴在灵界同求道,共长生,岂不比在人间界这短暂厮守强上无数……” 吴子健断然回道: “不管何时,我都不会用小茴作谈判筹码!你要带小茴去什么劳什子灵界,这事没有可能!我是见你之前没有和贾懿一般胡作非为。否则,你真以为凭你是小茴那什么素不相识的姑姑,我才犹豫着不杀你?!” 袁依依看着满身暴戾的吴子健,她平和地与吴子健对视半晌,复又低下了头。 她叹了口气,语气稍委婉地说道: “其实,我此次降临人间界,唯一任务,便是要带小茴重归西岭侯王府,与她父王团圆……她去不去灵界,你也要听听她的意见啊……” 吴子健闻言沉默,同地上袁依依一起,看向一脸猝不及防,迷迷糊糊的袁小茴。 两人目光都饱含关爱和鼓励,但袁依依目中多了一丝长辈对晚辈的慈爱,而吴子健眼中,多出的是一丝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永恒爱恋。 袁小茴被两人看的眼圈慢慢泛红,泪光点点,小嘴扁扁,她身体微微发抖,不断向后退缩着: “我……我没有爹,小茴只有阿婆,小茴阿婆就在西江边上,小茴……小茴不要去灵界哇——!” 说着说着,袁小茴一想到无缘无故就要去什么灵界,远离那个恩逾慈母,疼她爱她的阿婆。她看了一眼吴子健,心中只觉冤天屈地,嘴巴一扁,就哇哇大哭起来。 吴子健忙起身一把将袁小茴抱住,冷漠地朝面如败灰的袁依依说: “此事你不用再提,你要带小茴去灵界,绝不可能!” 围拢吴子健的前排众人此刻也反应过来: 之前死去的人们,似乎竟还能再活过来?! 这消息如同炸雷响彻人群,一时传开,人尽皆知。 被赵敏拎着的赵阔见大嫂袁小茴受了委屈,他在赵敏浑圆臂下,挣扎着为袁小茴鸣不平: “大嫂啊!你可千万别信修仙者的话啊!相信她会帮咱,大嫂你还不如相信狗不吃屎!唉哟——哥,你别敲我头啊……” 赵敏拎小鸡般一把将赵阔提转到自己面前,一脸严肃地训斥赵阔说: “不许侮辱屎!” 袁小茴趴在吴子健带着体温的胸膛上,肩膀轻微耸动,似乎被赵阔和赵敏的话逗笑。 吴子健将已经雨过天晴,崭露笑容的袁小茴从怀中放开,并安抚地摸了摸袁小茴的柔顺脑袋,感激地朝赵敏跟赵阔看了一眼: “好了,谁都不要侮辱……” 噗通——! 吴子健话还未说完,突然,从人群中跌跌撞撞跑出一个人。 这人还未开口便‘扑通’一声,直直跪在吴子健面前。随即哭天抢地,泣不成声地,直求吴子健救救他那横死的同村兄弟。 吴子健这才看清,来人竟是之前广场上那两位民工兄弟之一。 这人带着同村兄弟出来务工,没想到却遇此不幸。 吴子健才刚将这民工兄弟扶起站稳,还未及好言相慰,人群中又有数十人出列,痛不欲生,纷纷向他哀恸告求。 吴子健安抚众人噤声,只见他右臂上红芒一闪,血雾登时缠绕其上。 现在,对于运转右臂上的云门法诀,吴子健愈发得心应手了。 他看向地上的袁依依,虽未开口提问,但那意思昭然若揭: 要救死去的人,该怎么做!? 第48章 你别等了,他再也回不来了! 出了长寿门,经过碧竹亭,之前种种历历在目,吴子健心中感触良多。 但吴子健一路未做停留,径直钻进盘根错节,枝繁叶茂的树林中。 少顷,吴子健便站在了这片芳草欣欣,绿草如茵的开阔绿色国度中央。 吴子健抬头,依袁依依所说,这上方距地三米处,应就是那‘樊笼’枢纽所在。 打破它,樊笼阵破,便可拨乱反正,使逝去之人返死复生。 一切,都将恢复如初! 吴子健云门法诀运转,整条右臂瞬时变化膨胀,其上血雾弥漫翻覆。 四倍战力! 按照袁依依所述,这件‘光阴樊笼’仅是灵王至宝分身的一具投影,并且还被袁依依重创过,吴子健四倍战力便可将其完全摧毁。 他望向空无一物,一片虚无的头顶,正欲一跃而上。 突然! 吴子健右臂上猝然传来,一阵令他痛入骨髓的炙热灼痛! 右臂血雾瞬间消失殆尽,不复存在。 吴子健额头迸沁出冷汗,他背如虾弓,抱着右臂半跪于地,控制不住地痛吼出声。 “啊!怎么了,你?!” 正在吴子健痛不欲生时,他骤然听到背后有惊呼声传来。 未等吴子健回头,来人已上前,将吴子健晃悠的身子扶持住。 吴子健看清来人面目,不由惊愕问道: “你,来这里干什么?” “我……” 东门内。 人群众人不管是站是坐,面上神色俱是一副坐立不安的惶惶之色。 他们心中,既是期待又是忧虑。 失去的,真能回来? 长寿门门楣下方不远处。 赵阔手执金剑,强作气宇轩昂之姿,看押着地上面色怏怏的袁依依。 袁依依已被众人帮忙扶起,束手束脚坐靠于一面,四边钢筋张牙舞爪,胡乱伸出的混凝土断柱上。 她看似一副安分认命模样,如不仔细观察,决难发现她眼底深处那丝方寸不乱的镇定自若。 因为,袁依依早对事态的发展一清二楚,了然于胸。 她心下暗自感慨叹想: 前世今生事事俱晓,宇宙乾坤断事无差。 这朴易,果然名不虚传,料事如神。 他之前所言,竟都被一一印证。 之前,都因我心系小茴安危,贸然出手,才横生出这许多枝节…… 罢了,好事多磨,如今,只需依朴易所言,静候于此,即可大功毕成,顺遂返回灵界。 这时,愁眉锁眼的袁小茴,一脸忧心忡忡模样,乖巧地在袁依依身边蹲了下来。 袁小茴面朝袁依依踌躇半晌,欲言又止。 但在袁依依体贴入微的和善目光注视下,袁小茴终于嘴甜讨好似地叫袁依依一声‘姑姑’。 见袁依依一脸毫不掩饰的嫣然笑容,袁小茴便小心翼翼说道: “对不起呀,灵界我,我没去过……小茴这里有阿婆,不能跟你一起去灵界。姑,姑姑,大柱子他,他不会有事吧……” 袁依依听到袁小茴向她打问吴子健,温婉脸色登时现出讥讽。 袁小茴见了心下发慌,暗呼不妙。果然,她耳边随即就响起了袁依依的轻蔑不屑声音: “他?哼!你别等了,他是再也回不来了!徒手毁灵宝,那威力岂是区区凡人所能承受?小茴,不用担心,灵界乃上界,那里有你的父王,有你的亲人,还有姑姑,不要担心,没事的……” 袁小茴眼睛瞪大,小嘴张圆,满脑子都是袁依依那句: 大柱子再也回不来了! …… 在吴子健右臂炙痛感稍减,他终于明白了个中缘由。 这是因他之前强行运转云门法诀,将战力提升至了十倍的后遗症。虽在贾懿丹药调治下已经恢复,但这远超身体负荷的透支,已伤到他的根本,如今暗伤顽疾未愈,最多只能爆发两倍战力。超出两倍战力的话,便是如今这般境况。 但吴子健此刻,竟顾不上再对他的右臂细究,因为,他……有些尴尬。 吴子健发现尾随而来之人竟是林泉。 而林泉在发现吴子健身体无碍后,她娉婷身姿忽地前倾弯下,在吴子健那唇焦口燥的厚唇上,轻轻一啄! 吴子健刚反应过来,觉出了这刹那间的温柔时,林泉已转身跑远。 这丝旖旎虽细如丝发,并转瞬而逝。但是,却将吴子健心中那一泓清水,搅乱了。 吴子健摇了摇头,将心中这丝如猫挠般的异样尴尬甩出了脑袋。 反正,一切恢复如初后,林泉会忘记此事。 但,林泉的初吻到底算在呢,还是算没了? 吴子健将心中那根被林泉触动的弦,重新绷紧,他右手握指成拳,凝重肃然地看向头顶。 蓬! 吴子健右臂复又出现血雾。 两倍就两倍! 质量不行,数量弥补! 一拳不行,那就十拳!百拳!千拳!万拳!直到——把它砸烂为止! 吴子健一跃而起,朝空空如也空气中一拳砸出。 两倍战力! 以德服人! “嗡——哐!” 随着一声沉闷的聒耳声响起,吴子健重新落回草地。 随着吴子健一同落地的,还有一个半人多高,两头滚圆如油桶,中间纤细如蜂腰的沙漏。 ‘光阴樊笼’之前并没有这般大,但因施术者贾懿身死,没了控制约束。它又接连遭受袁依依和吴子健袭击,得不到灵力补充,便现出原形来了。 因它只是灵王至宝的分身的投影,才这般大小。 若是那灵王至宝或是至宝分身显露原形,那将会更加庞大。 吴子健眼睛一亮,毫不犹豫上前,翻身骑在‘光阴樊笼’身上。 他左手按住沙漏的一头,右手‘以德服人’随即砸下。 一时间,沙漏中的银色砂砾随着吴子健拳落,不断震荡晃动。 ‘哐当哐当’声,在这空旷的青青草地上持续回响,不绝于耳。 …… 相信修仙者,还不如相信狗不吃翔啊! 赵阔这句话糙理不糙的混话,不知为何,突然萦绕在吴子健心头。 吴子健右拳悬于耳边顿住,停下了动作。 虽然,袁依依所述,句句在理,天衣无缝,而吴子健此时也未曾发现任何漏洞破绽。 可万一,这袁依依跟贾懿一样,是在骗他呢? 吴子健的心中,一时踌躇迟疑起来。 第49章 你怎么回来了?! 林泉面红耳赤地跑回东门。 她的心一直‘突突’地在胸口跳个不停,也不知是不是跑得太过急促的原因。 林泉走进东门内的人群中,她有些心虚地低着头不敢抬,在人群里避迹藏形,有心要避开袁小茴。 谁知她还是逃不出万恶的墨菲定律:怕什么,就来什么。 林泉低埋着脑袋,也没看路,竟然径直到了人数寥寥无几的空旷场中。 而袁小茴,就在她面前不远处,一段残缺的混凝土断柱旁蹲着。 这,就有些尴尬了好不好?! 见袁小茴没有抬头注意到自己,林泉慌忙转过身,正要迈步落荒而逃时。 突然,从她身后,响起一道让人听着,很不舒服的冰冷声音: “滚开!” 嘿——哎! 就算我情难自禁亲了你男朋友是我不对,可你这样子让我‘滚开’似乎也……似乎也——没什么不对? 林泉将自己绕了进去,顿时失了底气,夹起尾巴正要溜走。 突然,有一油滑声音,又在她身后响起: “哎妈!我的剑咋不见啦?!” 发出这声充满惊异腔调之人,正是看押着袁依依,并且发现袁依依不老实,正举着金剑,跟其对峙的赵阔。 之前,赵阔听见袁依依对袁小茴说的话后,差点没被吓尿。 什么?! 吴子健再也回不来了?! 这难道是碾压局变翻盘局的节奏? 没有大神带,他跟赵敏等众兄弟在这女的面前,岂不是跟天线宝宝一样任她揉捏? 再这么浪下去,可就要被翻盘了啊! 大神你快回来啊! 心惊胆颤,惊慌失措的赵阔,情急之下做出‘趁她病,要她命’的决断。 当赵阔金剑高举,剑尖还未及下落时,随着袁依依的一声‘滚开!’,赵阔手里的剑竟凭空不见了。 袁依依被之前袁小茴的两声‘姑姑’,叫的春风满面,通体舒畅。 虽然,袁小茴跟她打问吴子健让她心中不快。但,对于将死之人,袁依依也不想过于置气。 旋即,她便向袁小茴说起那西岭侯王府是如何锦绣悦目,灵界青年才俊是如何彬彬济济、四方辐辏…… 她还告诉袁小茴,等到了灵界,便让袁小茴在那钟灵毓秀,王孙贵胄中随心择选佳婿,成就一段金玉良缘,绝对好过吴子健这出身低贱、天资尔尔的凡人无数倍…… 袁小茴蹲在一旁,低头默不做声,也看不清她脸上的神色。 袁依依正自说的兴起,却不料被赵阔这狐假虎威,如骥尾之蝇般的凡人打断,登时柳眉倒竖,面挂寒霜。 吴子健不在此地,袁依依对这狗仗人势,驴蒙虎皮的蝼蚁,早不堪其扰,不能忍受。顿时,她也不再做那惺惺之态,神念一动间,便将赵阔手中金剑收回储物袋内。 林泉在听到赵阔的声音后,心中这时才隐约估摸出,可能……那句‘滚开’,不是在说她? 正在林泉这般想时,刚才那人的声音,突然又在她背后响起: “你——怎么回来了?!竟……还把它抗回来了?!” 这回,这声音里充满了难以掩饰的震惊悚然。 此时,袁依依看到那带着一路扬尘,滚滚而来,肩膀还扛着那巨大‘光阴樊笼’的吴子健。她顿时觉得头皮发麻,心中难以抑制地轻微颤抖,不可置信地脱口惊叫出声。 朴易竟敢骗我?! 袁依依骇然中,竟与贾懿之前一样,对朴易的卦辞断语产生严重质疑。 吴子健早已目达耳通,感官极强。 他老远便望见场中情形,心中已隐隐感觉不对,此刻听到袁依依的惊呼声,再看那袁依依面上神色,还有一旁袁小茴、赵阔等人,一副受制于她模样。 吴子健心中暗道,果然被我歪打正着,猜对了。 她果然是在骗我! 修仙者竟全是这种违信背约,奸诈狡猾,笑里藏刀之辈?! 林泉陡见吴子健归来,眼中刚有异样神采发光泛起。却见对面的吴子健怒火中烧,一脸悍戾狰狞,五官近乎扭曲,裹起身后一阵劲疾沙风,便从她身旁一闪而过,丝毫未作停留。 吴子健在迅捷如风,快若闪电的高速移动中,将形状巨大到近乎夸张的沙漏,从肩头卸下。 在他离袁依依不足十米时,吴子健一跃而起,环抱着沙漏一头,将沙漏另一头高高举起,竟是用沙漏当做武器,自上而下抡向袁依依,朝她当头砸下。 人们都跟林泉一样,被场中这突如其来的骤变惊的目瞪口呆,不知所措。 原本歇坐在地的一些人,也都被纷纷惊起,俱瞠目结舌地看向吴子健和他环抱于怀,朝袁依依当头砸下,如柴油桶般粗壮的巨大沙漏。 “轰!” 一声炸响遽然当头响起! 人们看着那道似印在各自灵魂深处的熟悉刑雷——自天而降落于袁依依头顶。这时才一一反应过来,纷纷躲避犹恐不及,向着场外四散,逃之夭夭。 这神仙——又要杀人啦! 袁依依竟是效仿那贾懿,将修为散开部分,以身躯硬抗刑雷! 刑雷和吴子健当头砸下的沙漏粗壮一端,几乎同时落下,袁依依身心剧震下,一大口鲜血喷了出来。 她本命紫莲自爆,本就受伤匪浅,但在此刻形势所迫,大势所逼之下,她又不得不如此做。 这该死的吴子健,为什么没有按照朴易推衍的那般行事?! 袁依依右臂横至头顶,抵住吴子健当头砸下的沙漏,左手捂在丹宫气海上,胸口如插了抽水泵般一阵颤动。 ‘噗——!’ 袁依依一口鲜血,不受控制地喷将而出。 袁小茴见吴子健并没像她这姑姑说的那样,‘再也回不来’,她此刻心中满是欢跃。 但她见袁依依引来天罚,单手托住吴子健当做武器,砸将下来的巨大沙漏,两人陷入僵持。袁小茴焦虑地抿着嘴站在一旁,不知道该怎么才能给吴子健帮忙。 突然。她瞧见袁依依左手按着的小腹,眉头紧皱,神色苦楚。 ding! 袁小茴头顶似乎有个小灯泡冒出一亮。 第50章 不要命了么?! 袁小茴紧紧抿着嘴,缩着头猫着腰,蹑手蹑脚,一步一步慢慢朝袁依依、吴子健两人靠近。 近了…… 更近了…… 袁小茴偷偷将双手抬起,瞄准袁依依左手捂着的地方,手掌因紧张连手指都不敢伸直。 袁依依虽不顾重伤,舍命相抗,但她修为并不像贾懿那般底蕴深厚,不敢硬受这刑雷过多,否则不须吴子健再动手,她便会自戕而死。 袁依依眼中求生光芒频频闪动,聚精会神,一心一意地,在心中默默急念着法术口诀。 吴子健如今只能使出两倍战力,竭尽全力才与袁依依相持不下。 两人俱是心无旁骛,都将注意力集中在对方身上。 突然。 “呀——嘿!” 一声近在咫尺的清脆吆喝,在吴子健与袁依依耳边响起。 袁小茴双手成拳,撞上袁依依的丹宫气海。 偷袭成功! 袁小茴脸上,高兴地露出得逞的雀跃笑容。 袁依依猝不及防下,被袁小茴撞在了伤处,顿时心下一突,面露惊容。 结丹期修士,身体早就坚逾金铁,就好比汽车发动机受损,但也有引擎盖保护。 袁依依那看似吹弹可破的皮肤,犹如磬石之固,凡人根本无法撼动。 更何况,这人还是柔筋脆骨、捧心西子般的袁小茴。 “你这——!” 袁依依虽安然无事,未曾受伤,但她竟被凡人触碰逆鳞,心中震怒。她饱含激怒的娇咤一声,低头就要将这不知死活的蝼蚁,置于死地。 她原本以为,这偷袭扰撩自己之人,会是赵阔、赵敏等凡人。 岂料,袁依依一低头,便看见了袁小茴那刚刚扬起,同样看向她的那张,原本新若秋皎,面素可入画,如今却变得凌乱脏兮,正自憨笑的小圆脸。 袁依依胸中那疾风骤雨般的怒火,瞬息间消散殆尽。眸中立即布满尊长对小辈的溺爱,她语气也随之一变,声音既温和又无奈地,向袁小茴说了句: “你这——孩子……” 袁小茴欢跃表情,凝固在了脸上,她心中,此刻充满了疑问: 姑姑她……怎么好像没事人一样?! 吴子健目瞪口呆,提心吊胆地看着袁小茴,却没发现,袁依依横当着沙漏的右手上,掌间有赤紫色光芒缓慢旋转。 “大柱子小心!” 袁小茴的促声急切提醒,随着晴空刑雷,刚刚一齐落下,她自己便被袁依依转身,伸出左手拦腰一搂,裹挟在了袁依依的腰间。 袁小茴只觉眼前一花,四周景物一阵急晃、在眼中不断飞快倒退。 被袁依依右掌轻拍了一掌的琉璃沙漏,此刻似被定在了半空,吴子健竟挪动不了分毫! 华彩早失,灰不溜秋停滞在空中的琉璃沙漏身上,竟开始慢慢变得通红起来。 吴子健心中陡然警兆大生: 难不成,它要爆炸?! “要爆炸了!都赶紧离开这里!” 吴子健朝纷纷穰穰,鸦飞雀乱的四下大喊一声,脚下丝毫没有犹豫,如影随形跟上,卷掳着袁小茴的袁依依。 无须吴子健提醒,人们早就已在仓皇逃窜。原本还站在原地观风望色的赵阔,此刻闻言,也拔脚钻进人流,慌慌张张地逃离了此地。 只有林泉,似未回过神般,竟还站在离沙漏不远处,失魂落魄地呆望着吴子健背影。 “喀——!” 随着琉璃沙漏发出的这一声轻响,那如蜂腰的沙漏上下两短狭窄的连接管道上,瞬间有裂痕出现。 点点银沙从其内洋洋飘洒出来。 这银沙颗颗仿佛重愈千金,它甫一落地,便瞬间没入地底。 看其一直往下沉降的样子,竟似短时间内还不会停下。 “喀!喀——!” 在第一道裂缝出现后不久,这道裂缝附近,便接二连三地又有新的裂缝,不断在琉璃沙漏上蔓延出现! 这‘光阴樊笼’,已步入毁灭边缘! 而袁依依此时,原本在头上络络盘叠的乌云高绾,已杂乱披散开来,原本外层那件火红绣金罗袍,竟被人撕扯开来,只余半边搭挂在肩上,三重衣下第二层月白深衣露了出来,其上,已被斑驳血迹沾染弥满。她腰上那条青绿镶玉织锦,松松垮垮挂在腰间,摇摇欲坠。而脚上一双火红宝石镂空鞋,竟遗失掉一只…… 此刻这副狼狈相,哪还能寻见半分岭西仙子,那不食人间烟火的高贵典雅模样。 即使袁依依之前与金丹大能贾懿略微交锋,本命紫莲自爆,也未曾有过这般惶惶如丧家之犬般模样。 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紧跟在袁依依身后,如附骨之躯般朝她步步逼近的吴子健。 袁依依已不知围着这‘光阴樊笼’绕了多少个圈子,在她又一个急转弯后,袁依依心急如焚地暗道: 这‘光阴樊笼’怎还没有引爆?! 袁依依因之前对身后吴子健接连反击,硬抗了数道刑雷,加之吴子健在身后步步紧逼,她已然力倦神疲,油尽灯枯,快要坚持不下去。 但她依旧强撑,速度不敢有丝毫懈怠,她此刻最多只能再承受一道刑雷,如若这次被吴子健追上,绝不会如之前几次般,只是被抓乱头发,撤烂衣服,追丢鞋子这般轻易。 完不成任务倒是其次,她袁依依定会如那贾懿一样,陨落在此地!。 袁依依一边东闪西躲,远远围绕着‘光阴樊笼’,在紧邻城门这片空旷之地与吴子健兜着圈子,一边心中惊魂未定,心有余悸地想道: 这吴子健所受之伤,比我只有过之而无不及,他不要命了么?! 似他这般甘死如饴,丧心病狂,无怪之前对上贾懿,竟能以弱胜强,世上哪会有侥幸的胜利…… 我竟一直,只将他当做比寻常凡人强出一线之辈,以此应对于他,这才落到如此狼狈境地,实属自取其祸啊…… 他看似外表恬静安适,与世无争,随波逐流…… 实则,信念极强,细致谨慎,不轻受人牵制愚弄。 简直,就似在灵界立身处世多年的修仙者一样。 不! 即便灵界寻常修仙者,比之他,也大有不如! 第51章 灵界之门 吴子健一个在凡间绝灵之地,土生土长的凡夫俗子,怎么就能如此独步拔群! 袁依依越想,越是胆颤心惊、栗栗危惧。 堂堂西岭仙子,何曾想过,她会有一天,对一介凡人,产生恐惧情绪! “轰——!!!” 眼看,身后吴子健又即将追上袁依依时。 突然。 一声地动山摇、振聋发聩巨响,在人们耳边响起。 这裂石穿云,如龙鸣狮吼般的聒耳爆裂声,在袁依依耳中听来,却宛若天籁,竟让她如蒙大赦。 袁依依此刻红光满面,神采复又变的飞扬起来,她心中窃喜欲狂: ‘光阴樊笼’终于,被引爆炸裂! 只见,满是纹缝龟裂,敦实如油桶般粗的沙漏两头的琉璃瓶身,从狭窄如蜂腰般的连接管道处爆开,将琉璃沙漏一分为二。 吴子健被这陡然响起的爆炸声惊扰下,紧紧追赶着袁依依的脚步,逐渐放慢下来。 “轰隆隆——!” 伴随着灵宝‘光阴樊笼’爆裂,突然,又一声轰天震地的声音,从吴子健和众人头顶上方传下。 发出这气势撼人声响的根源,竟不是刑雷,亦不是来自灵宝自爆。 而是一道金玉锦绣,由无数华贵宝石组成,色如碧玉,璨若水晶,珍禽异兽浮雕,缠绕重横交错其上的宏伟辉煌大门。 此门状若阁楼式圆拱门,有一大两小,三道门组成,并由四根高插霄汉的通天盘龙立柱门墩支撑。 门洞正中一门为正门,非遇灵界试炼通过者不开。 这正门,只有通过灵界试炼者,第一次进入灵界时,方可行走一次。 两侧掖门较之正门小了许多,似袁依依、贾懿之流,即便灵王以上,一律只能走掖门。 此门无楣无槛,意为天作横梁,入此门者,须天道衡量度测,称德度功,方有进入资格。 天公地道,地作门槛,大千世界芸芸众生,皆为天地孕育,虽都有缘入门,然贤者纵横而过,鱼跃鸢飞,庸者曝腮龙门,沦落尘土。 此门,正是传说中那灵界之门! 灵界之门此时蓦然出现,其上星光四射,巍然屹立空中,祥云瑞彩,似俯视下界,气势宏伟,无可名状。 正门森然恢弘,比之棱角俨然的掖门,差不多大了四倍有余。 此刻正门严丝合缝,尚未开启,只有两侧掖门如被时光锁住的青春,只可窥见一丝缝隙。 吴子健恍惚中,只觉四周以光阴樊笼为中心,从建筑物开始,由远及近,一时竟都变得虚幻起来。 这种熟悉的感觉,吴子健已经历过不下百次。 此时他惊喜交集,心中暗道: 摧毁‘光阴樊笼’,打破阵法枢纽,果然可以将一切都恢复如初?! 在此点上,袁依依竟没有扯谎?! 但是,袁依依却在最关键最重要的事上,欺骗了吴子健! 她,抢掳了袁小茴! ‘光阴樊笼’爆炸声刚一响起,袁依依速度竟不减反增。只见,她身上遽然泛起血光雷芒,电芒血影纵横交织间,袁依依速度比之前,赫然又提升了三倍不止! 将身后惊疑不定的吴子健瞬间甩开,直奔上方灵界之门而去。 “血遁!” “竟是雷纹血遁?!” “如此距离,她竟使用了血遁之法?!” “她可是,灵界结丹期灵师啊!” “……竟,被逼至如此田地?!” 远在灵界之门上头,万里晴空之中,不知从哪朵云彩里,连声发出难以置信,不可思议轻呼声。 也不知这接连惊奇咋舌之人,是在向谁,表达着自己心中的惊愕。 吴子健一时愣愣磕磕,他对场中电光火石间,接连发生的这一系列突如其来的变故,措手不及之下,不知该如何应对。 他耳边风声涛涛呼啸,迎着因灵宝爆炸产生的冲击波,不断朝他身体或从他身旁咆哮而过的飞砂扬砾,和蜚瓦拔木,只觉这‘光阴樊笼’的自爆,比之油罐车爆炸还要强数倍不止。 “轰——!!!” 又是一声雷霆乍响,‘光阴樊笼’两个琉璃瓶身,岌岌可危之下再也坚持不住,几乎同时爆裂,相继爆炸。 袁依依原本靠着的那截断壁残璋的混凝土柱,因这爆炸,也承受不住,‘骨碌骨碌’地如滚皮球,弹跳的从吴子健身旁追风逐电般,山呼海啸地斜射向吴子健身后,那挤满了人的市集街道方向。 吴子健眼见袁依依浑身泛光,如加持了速度‘buff’般,快马加鞭之下,眨眼便已及至灵界之门左侧那扇罅开的掖门前。 袁依依半只脚已探入其中,只待掖门洞开,就要身没其中。 吴子健正欲迈步上前,奋起直追,却突觉双脚似被束缚,竟步履艰难,行动阻滞。他心中惊怒,暗道,莫非又是袁依依搞的鬼? 谁料吴子健惊怒之下,低头一瞧,却是两个风华正茂的惨绿青年,他们各自抱住了吴子健一只脚踝,身体在冲击波下,如暴风骤雨中的两片飘摇叶子,被冲刷起伏。 吴子健神色一缓,但此时形势危急,刻不容缓,他眼看着袁小茴就要被袁依依带走,便迎着劲风,朝二人吼道: “快撒手!你们不会有事!相信我!就算死了,还会再重置!” 身下二人,正是之前向吴子健感恩道谢,言明日后定为吴子健衔草结环的上官宇轩、上官梓豪二人。 二人均是自小习武,家学渊源。但在这可将一切暴虐横扫、摧朽拉枯的爆炸之下,他们那点凡间武术根本毫无用武之地。 此时能勉强屹立场中的凡人,唯吴子健一人。 上官宇轩、上官梓豪二人也是见此,身体如飞蓬般随风滚荡间,在掠过吴子健身旁时,两人心照不宣对视一眼,便各自扭转调整身形,轻巧地抓住了吴子健脚踝,并死死将之抱住。 吴子健不顾一开口立即就有强风和砂石,灌入嘴中,再次朝二人吼道: “我要去救我女朋友!我向你们保证,你们绝不会有事!快撒手啊!” 他也不知这二人听没听见,但上官宇轩与上官梓豪,抱着吴子健脚踝的双手却是更加竭尽全力。 求生本能? 深恩近于仇? 第52章 传胪云桥 吴子健咬牙切齿地看了看脚下这二人,复又抬起头,急杵捣心地望向在灵界之门缓缓开启的掖门之前,站着的袁依依,和被她夹在腋下的袁小茴。 就在吴子健决定要将脚下这两活宝踹飞,去追袁依依时。 突然。 一道身形,被这高压高速的冲击波气浪掀起,直直朝吴子健面门砸了过来。 吴子健身子一转,使了个巧劲,便将这人兜住,抱入怀中。 林泉?! 铺天盖地的播土扬尘,飞砂走石中,吴子健将这个被强烈冲击波气浪震起,并朝他猛推飞来之人搂抱怀中。他这才看清,来人竟是之前呆立场中,未曾逃跑的林泉。 林泉倒在吴子健怀中,原本轻盈曼妙身子,此刻变得死气沉沉、奄奄一息,已然是出气多,进气少,身处濒死边缘。 “轰——!” 突然,吴子健只觉面前红光一闪,紧接着耳中乍然响起一声轰鸣。 这次爆炸威力虽不如之前两次,但因距离吴子健过近,使得原本死死抱住吴子健脚的上官兄弟二人,立即被震离地面约一米多高,他们凡人肉身再也禁受不住这等风卷残云,相继在这摧枯拉朽、天翻地覆的冲击波中撒手人寰。 吴子健心下一凛,只道又是琉璃沙漏再次爆炸,却不知这次实乃袁依依见掖门即将开启,她惧怕吴子健再追上来,横生无端枝节,便随意从储物袋唤出一件下品灵器,扔向吴子健,希图阻他步伐。 眼看着四周已渐渐明显虚化的建筑和景物,吴子健虽知一切将恢复如初,但还是忍不住转身,在强劲冲击波中,身体摇晃不止,用脊背为气息奄奄的林泉,抵挡下这次爆炸产生的冲击波。 林泉命若悬丝,虽耳中鼓膜充血,耳鸣不断,但她还是被袁依依这下品灵器自爆声兀地惊醒。 似是回光返照般,在林泉发现她此刻竟躺在吴子健怀中时,她原本苦楚的脸上竟像白兰花绽开般,一时被满足、愉悦笑意写满、洋溢。 林泉双臂竟不知从哪儿来了力气,不自觉地绕上了吴子健脖颈,将吴子健深深拥紧。 吴子健不会腾空之术,但此刻没有上官宇轩,上官梓豪拖累,本欲故伎重演,想要借助反冲之力腾空,谁知林泉如树袋熊般,将他环绕抱紧,他竟不能干脆利落地将林泉放下。 灵界之门离地面大约十米多高,袁依依此刻抓着袁小茴,便立于其旁。 事不宜迟,吴子健当机立断,也顾不上林泉正挂在身上,他左手托住林泉,右臂血雾立时缠绕其上,二话不说,狠狠朝面前地上一拳砸下! 二倍战力! 袁依依见吴子健竟抱着一个人朝自己方向飞射而来,登时手足发麻,吓得魂飞魄散,仓惶急促间,她从储物袋内胡乱摸出一个灵器,又要作势扔向吴子健。 这回,袁依依仓皇不定间拿出的灵宝,竟是一个中品灵器,并且还是之前赵阔用来斩杀贾懿的那把金光灿灿,尖头双刃的三尺短剑。 袁小茴之前已见识过袁依依拿出灵宝是作何用,此刻她可爱圆脸上,尽显坚决果断。 她虽身受袁依依钳制,但对制止阻挠这把金剑,她全力以赴,奋力扑腾着四肢要对其防芽遏萌。 袁依依对吴子健大为忌惮,当此生死存亡关键时刻,她岂容袁小茴捣蛋。 只见她右手一抖,金剑浮空,紧接着她伸出剑指,悍然朝吴子健一点。 金剑虽受到袁小茴些微影响,有些偏离,但还是义无反顾地朝,被反作用力推送向灵界之门方向而来的吴子健,和林泉两人飞射而至。 “轰——!” 金剑在临近吴子健时,猝然如晴天霹雳般自爆,吴子健顿时被爆炸掀飞,倒向一旁,跌撞下降。 中品灵宝自爆,石破天惊,声势比之之前又浩大许多,吴子健只觉意识模糊,五脏六腑一阵翻江倒海,浑身刺痛难耐。 就在吴子健以为他会跌落在地时,他身体的落势竟陡然在空中止住! 传胪云桥?! 一直提心吊胆地关注着吴子健一举一动的袁依依,见吴子健身形在半空顿住,距离她并没有预计的那般远后,竟不忧反喜。 林泉在上,吴子健在下,首当其冲撞在传胪云桥上,磕头撞脑间,吴子健‘噗——!’的一声,一口鲜血夹杂着内脏碎片从口中喷出。 传胪云桥既已出现,那么,灵界之门? 袁依依立即不再潜心关注吴子健死活,而是转回头看向掖门,旋即她脸上惊喜交集,心中喜不自胜。 传胪云桥现身,灵界之门果然便会开启! 吴子健因面朝袁依依,他早就发现袁依依身后掖门已然敞开。 然而,他却因被袁依依金剑自爆重创,一时竟不能起身。 精金碧玉般的掖门敞开后,从其门内发出紫金祥光,仙气交瑞,触目神安。 袁依依脚下丝毫没有半分犹豫,迅速迈入掖门。 她左肋下的袁小茴,见状号啕大哭,挣扎的愈发激烈。 袁小茴对掳卷着自己的袁依依连抓带挠,拳打脚踢。 她泪如倾盆,仰面抽泣,不停地朝袁依依哭喊着道: “让我再看一眼大柱子!姑姑,姑姑!让我再看他一眼……” 不知是袁依依心疼侄女,动了恻隐,还是她心中不愿将吴子健得罪太狠,便转过身,将肋下袁小茴泣不成声,梨花带雨的圆脸,朝向倒在传胪云桥之上的吴子健。 吴子健立刻望见了泪雨滂沱,已哭成泪人的袁小茴。 吴子健捂着脏腑,朝袁小茴劝慰宽解说: “我没事,刚刚吃了颗‘仙丹’,死不了了,小茴不哭!放心,就算天涯海角我也能找到你,把救你出来——咳!咳咳……” 袁小茴泪花在汪汪大眼里一闪一闪,可怜巴巴地仰着脑袋望着吴子健,这时才发现了和吴子健深拥在一起的林泉。 袁小茴素齿立即咬住红润嘴唇不哭了。 旋即,她嘟起精致嘴巴,黑白分明的眼眸忽闪着,不依不饶地跟吴子健使起了小性子: “大柱子,你,你可要快点来救我哦!姑姑,姑姑她说要把我嫁给钟灵毓秀,王孙贵胄哩!大柱子你要是来晚了,我就要被姑姑嫁给别人啦!我,我不要嫁给别人,我也不想去灵界,我……” 第53章 大道唱名 袁小茴说到最后,于心不忍,再也舍不得继续跟吴子健使小性子,她嚎啕大哭着朝吴子健如泣如诉地道: “……我,只是,我只是真的很爱大柱子啊!” 袁依依听在耳中,眼前一黑,差点昏倒。 她心脏突然抽搐了一下:小茴你很爱他,那你直接说这句就好,你跟这混世魔王说前面那些话做什么?这不是给姑姑拉仇恨么? 吴子健嘴里嗑着之前袁小茴没有吃的那颗丹药,此刻,药力在他体内横冲直撞,他浑身疼痛彻心彻骨,四肢发麻,不能移动分毫,一时伤上加伤,简直比不吃丹药之前还要彻骨痛心。 袁依依再不容袁小茴说话,径直转身,朝灵界之门深处走去。 眼见袁小茴真的要被袁依依带走,吴子健看在眼中,心急如焚地挣扎着起身,谁知他刚稍一用力,鲜血便从他四肢百骸,七窍六孔中渗透蔓延流出,吴子健复又跌倒在桥上。 这次,他连一根手指再都动弹不得。 “吴子健!你将小茴先天伴生灵宝融于己身,本仙子不与你这蝼……我不与你计较!但你初升灵界,家世背景过于寻常平凡,灵界乃仙家居所,洞天福地,藏龙卧虎,小茴乃玉叶金柯,身份贵不可言,地位更是尊崇斐然,实非你所能攀高结贵的佳偶良缘,我劝你趁早忘记小茴,死了这条心,断了这念想,你这蝼……你,好自为之罢……” 此刻,吴子健身心交瘁,有心无力地仰躺于传胪云桥之上,耳中隐隐听到袁依依的声音,从熠熠夺目,金光四射的掖门深处,幽幽飘忽传来。 大道传胪,云桥唱名。 传胪云桥,只有在接引通过灵界试炼之人时,才会出现。 云桥现,灵门开。 随着灵界之门洞开,周围建筑物,景物,甚至一些市民,都以‘光阴樊笼’爆裂处为中心,由远而近地慢慢被虚化蚕食,直至消失。 而越来越多的人们,也开始注意到了这一点。 赵敏和赵阔虽逃命起跑较晚,但胜在两人年轻力壮,如狼似虎,这么会儿,他俩便已跑至城市消散重置的边缘。 赵阔看着在他面前一点一滴冰散瓦解,虚化消失的城市,吓得他瑟瑟发抖,忙向着一旁赵敏磕磕巴巴问道: “大……大哥!现,现在该怎么办啊哥!” 赵敏一瞧之下,也被吓的不轻。 但赵敏不愧是当过大哥的男人,抬手就在赵阔光头上扇了一巴掌。他胆颤心惊,夹杂不清地骂了一声,急躁地道: “还愣着干啥!还不快往回跑啊!” 待二人又跑回吴子健身边时,袁依依早已不见了踪影,只有吴子健黯然失魂地望着灵界之门方向,一副万念俱恢的模样。 吴子健眼中没有焦点,他脑海中,正反反复复回放着袁小茴,没入祥光夺目的掖门中那浅浅淡淡挣扎的背影。 原来,失去袁小茴的感受,不是饮泣,不是崩溃,不是低吟悲伤。 而是一种,四肢疼痛一般的幻觉,会疼,会悸动,没有任何真实的来源。 但吴子健却不想让它消失。 吴子健的心,空空落落。以至于他都没有觉出,怀中深拥着自己的林泉,虽然面带怡然知足笑容,但不知何时,却早已没了呼吸。 赵敏看着在他身后烟消云散的城市边缘,距离他和赵阔越来越近。赵敏犹豫再三,终于还是抹开脸皮,面红耳热地朝传胪云桥上的吴子健喊话: “兄弟,兄弟!求你告诉我,丽丽她,丽丽她现在过的好么?!” 吴子健听到赵敏恳切的声音,然后,他木然地低头,对上了赵敏那双殷殷期盼目光。吴子健在心中叹息道: 小茴被人生夺硬抢带入灵界,你想知晓丽丽境况的心情,我虽能感同身受,但丽丽的消息,全是我之前自你口中所套得来,我对丽丽的事情也是一无所知啊! 设身处地推己及人之下,吴子健心里窝火烦乱,一时也没了头绪,不知该如何回答赵敏。 突然,先有异香入鼻,吴子健一嗅之下,原本昏昏沉沉的脑袋登时变得清明起来。 随后,从敞开的灵界之门内,传出阵阵闻之如露入心,听之若醍醐灌顶的抑扬顿挫恢弘声音,伴着若有若无的袅袅仙乐,响彻寰宇: “道生万物,百态自然,天覆而不载,地载而不覆,道包而不辩,知万物皆有所可,皆有所不可,故选则不遍,教则不至,道则无遗……今人间界有子,参选天道试炼,超脱升华,擢升灵界,并此诏示众生。” 此音中正磅礴,无丝毫感情,正是那传说中的大道唱名! 上语告下为传胪,大道唱名,即大道传胪于众生。 但凡有新晋灵界之修仙者,因其生命跃迁,质变觉醒,成更高级生命体,擢升灵界。故大道唱其名,好教万物众生尽知,好被天地大道记载。 工科生吴子健对这大道唱名,听了个囫囵吞枣,一知半解,他正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兀自出神放空时。 突然,从灵界之门正中那扇最大的门中,射出一束金光刺目晖光,将吴子健全身笼罩包裹,他怀中的林泉竟被一股莫可名状,无法抗拒的轻柔之力神妙弹开。 旋即,这光柱将无所适从,茫然无措的吴子健,突兀吸入了那扇正门之内。 灵界之门遵大道意志运行,自然不会管吴子健有没有听懂,会不会遵从听命照做。 赵阔见状,吓得忙从鞋里摸出一颗丹药,塞进嘴里咀嚼给自己压压惊。 赵敏看着吴子健连招呼都来不及打一声,便被毫无预兆纳入消失,也是被惊的张大了嘴巴合不拢。 他刚张开嘴,口里就被赵阔又从鞋里摸出一颗偷藏的丹药,踮起脚塞进了他的嘴里。 随后,赵敏和赵阔随着城内其他人,还有建筑物一起,也烟消云散,消失不见。 在整座城市毁灭重生中,灵界之门竟似没有半分重量般,寂静中急速旋转着,然后也凭空消失隐没。 而吴子健,如他之前所经历死亡重置时一样,身体和意识,皆陷入了天旋地转,似无底深渊般的黑暗中,触摸不到一丝光明…… 第54章 飞升之后 灵界之门其外看似金光灿然,和煦暖心,走入其内却是一段幽若冷霜般的黑漆隧道。 袁小茴早已被袁依依放了下来,此时她冰凉小手,正拽着袁依依袖角,跟随其后亦步亦趋。 在这影绰阑珊的黑暗之中,袁小茴也无从计时,不知道走了多久。 正当她心里沮丧地想着,之前对大柱子那般说话,会不会太过分时。 突然,袁小茴眼前出现了一片亮光,她不适应地闭上眼睛揉了揉。 从影影绰绰的乌漆墨黑中走出,袁小茴入目所见,是前方地面上那个荧光闪亮,散发着摄人心神蓝色幽芒,其上布满规则或不规则团案的绚丽诡秘传送阵。 传送阵,以灵石提供能源,用阵法连接两地,进行远距离传送。 在这云雾迷蒙,瑰异莫测的阵法之前,隐隐约约似站了一个身材瘦削,苍松笔挺之人。 这人看见从灵界之门走出的袁小茴和袁依依,便放松了肩膀,沉稳移步,徐徐上前迎上二人。 “阿婆?!真的是你吗?” 待看清来人的清癯面容后,袁小茴惊呼出声,又揉了揉眼睛,她以手掩口,惊讶神色中满是不敢相信。 这人双鬓染霜,椎髻布衣,虽然身材模样与袁小茴记忆中的阿婆分毫无差,但其身上散发出一阵阵,经验累月身居高位者才有的凛然气场。 她一副冠绝睥睨,不怒自威姿态,让人不敢随意亲近。 故袁小茴不是很确定这人会是她那住在西江边上,蔼然可亲的阿婆。 袁依依衣衫不整地狼狈上前,羞愧欲死地红着脸,朝老人欠身,福了一福,然后低着头唤了老人一声老祖,便尴尬地站立一旁,再不敢抬头。 袁依依心中暗恨,埋怨着道: 若老祖那人间界的分身能出手,定不会横生出这许多曲折出来。可恨那朴易卦象所显,命中所定,必须得是她来接袁小茴,害得她陷于如此愧天怍人的窘迫境地。 荆钗布裙的白发婆娑古稀老人,似对无地自容的袁依依视而不见。她目光从袁依依身上一掠而过,当看向袁小茴时,她原本面无表情的脸上,显出一副吟吟笑脸,并朝一直紧盯着她的袁小茴,浅笑着点了点头。 袁小茴呆头鹅般杵在原地,正自啃咬着指甲望着老人出神,见老人似回应她之前所问,朝她慈爱点了下头。袁小茴便再也不顾老人那一身拒人千里之外的气势,立即一头扑进老人怀中,满腹委屈顿时纷纷涌上心头,袁小茴情不自禁地哇哇大哭起来。 “阿婆,小茴心里好难过哇……” 老人本能地想要拒绝被袁小茴拥抱,但只刹那间,她皱纹深刻的脸上,严峻神色便转为矜慈,还抬起她那枯瘦手臂,有些不适应地轻轻拍着怀中袁小茴的脑袋: “孩子,随本……和,阿婆回家吧。” …… 吴子健此刻也已幽幽转醒过来。 他身旁的背包,手机,还有身上穿的衣服,一切都恢复如新。 吴子健仰躺在一片四面环山,树木茂盛,鸟语花香,风景如画的幽静环境中,透过枝繁叶茂,望着天上湛蓝如明镜般透明清澈的天空,和那团团如棉花糖般点缀,装饰在天幕上的迷人浓厚云朵,他懒在地上,不想起来。 直至此刻,他总算,能丢掉负担,丢掉烦恼,暂时把自己放空,休息一下,享受片刻难得的宁静。 吴子健抓起跟他一样,躺在地上的手机,看了看时间,九点十二分零二十二秒。 若不是呼吸着充溢满盈灵气的空气,吴子健还真以为自己做了一场离奇怪诞的梦。 这,就是传说中的灵界了吧! 灵界的空气清新如被洗过不说,而且空气中不知是因灵气太过充足,还是别的什么原因,竟弥漫着丝丝香甜,加上泥土、树木、花草的气息,沁入心脾,令人神清气爽。 吴子健将这心旷神怡的空气吸入肺里,贪婪地鼓动着,他身体如泡温泉般呈大字躺在地上,耳里听着不远处的潺潺溪流声,整个人似都被洗涤了一般,心中什么也不想。 反复无限地经历着之前那短短几分钟,他太累了。 他直到现在,也不敢相信,他之前会平静地目睹那么多人,在自己面前化为肉泥而无动于衷。 他此刻手脚在不由自主地微微发抖。 就是这工地现场技术员的普通双手,竟能同灵界修仙者战作一团。 他不亲手杀贾懿,用四有青年作幌,是因为他,从未杀过人,心里怕啊。 他心弦一直紧绷,他提心吊胆,他生怕心中那根弦断了,他就再也坚持不下去。 即使袁依依带着袁小茴已没入灵界之门当中,他心中那根弦也丝毫不敢松懈。 直到袁依依彻底走后,他见到城内即将恢复如初的那一刹,他才真正松了一口气。 如今,不论诸事结果好坏,终是已成定局,无力回天。 袁小茴被袁依依带入灵界,吴子健仰望长空,心中唏嘘,对此他已有决意: 看那贾懿,袁依依之前所作所为,想来这灵界定是豪强环伺,暴徒猖獗,昏天黑地,强者为尊的仙侠世界。 且不管这灵界如何兵戈扰攘,浮云蔽日,也不管这些修仙者如何擅长尔虞我诈,勾心斗角,我只认定一点,那就是谁拳头大谁就是老大。 如今我身处的这方地界就很不错,有山有水,灵气充足,若勘察后确定为无主之地,我只需在此潜心蛰伏,发奋修炼,这里,必将会成我在灵界的崛起之地! 小茴,我一定会救你! 在之前那片天空下,我尝够了失去的滋味,如今在这片崭新天空下,我定要成为让修仙者似贾懿、袁依依之辈,失去仰望勇气的存在。 我一定会——救回小茴,然后俩人一起,重返人间! …… 长空中,有两人一前一后由西往东,朝吴子健方向御空飞来。 其中那缀后之人,向飞在他身前之人喊道: “嘿!唐三,你等等老子!飞这么快赶着投胎啊!那初升灵界的雏儿还能逃掉不成?” 第55章 这结局,你可满意?(本卷终) 蔚蓝晴空中,一轮金光灿烂的骄阳,将阳光洒在东门长寿门上,为古朴浑厚的老城墙,镶上了一层金边。 城外的环城公园里,虽然大多数人晨练已毕,都纷纷离去,但还是有些零零星星的人没走,人数谈不上多,但也不少。 原来,贾懿之前竟是将公园肃清了一遍,还好吴子健对此毫不知情,一直蒙在鼓里,否则依他当初那乳臭未干,毛毛糙糙的心境,怕是会一蹶不振,连反抗贾懿的心思都不会兴起。 长寿门刚一进门,城内左手边有一排店面,第一间店是一家国术馆。 清锅冷灶的国术馆内,靳馆长和往常一样,坐在轮椅上发着呆,心里不知在琢磨着什么。 突然,从馆外快步流星地跑进来一个半大小子,待跑至靳馆长面前,他便急赤白脸地对靳馆长说:“师傅啊!不好啦,武霸又要来踢馆了!” 靳馆长从深思中被打断,眉头一皱,他心里满是腻歪: 现在的年轻人怎么都这般浮躁反社会,动不动就喜欢踢馆,老想着动些歪脑筋博名利,真个是鼠目寸光,目光短浅。 这些人啥时才能堂堂正正经营好武馆,积厚流光让国术源远流长?我都给自己弄了个轮椅坐着了,他们还想咋滴? 国术馆门朝北开,它右面紧挨着的就是老城墙,它左面门朝南开的斜对面,是一家香水店铺。 店内,一个五十多岁,老板模样的男人,穿着一身名牌amn西装,正在一脸慷慨激昂,给店员们开晨会,激励着店员们的士气: “……我们的服务理念是什么?!” 店员们齐声回道:“巴拉巴拉!” “我们的经营目标是是什么?!” 店员们齐声回道:“巴拉巴拉!” “我们的工作作风是什么……” “……” “好!下面大家一起唱店歌!做晨操!预备——起!” “巴拉拉!巴拉拉!巴拉巴拉拉……” ‘嘴香’炒货店,温馨小店内,老板在小柜台前忙的不亦乐乎。 小柜台后用一张珠帘将店铺与生活区隔开,帘后有个六七岁大小的女孩,女孩桃圆小脸满是气呼呼地在写作业。 小女孩嘟着嘴,抬眼看着在帘外忙活的炒货店大叔,她心里气鼓鼓地想道: “还不让我帮忙?哼!晚上腰疼可别喊我给你按摩啊,哼……” 小女孩竟不是因为要写作业不能玩才气哼哼。 ‘嘴香’炒货店往西边一点,有两个农民工兄弟,正坐在马路牙上抽烟。 他俩刚领完这几个月的工资,望着市中心琳琅满目的店铺,正合计着在这里给家里老少买点什么带回去好。 这时,从街头走来一男一女,两名巡逻的警察,男的高大挺拔,女的英姿飒爽。 警服合体,配上长檐警帽,和铮亮整齐的武装皮带,一般人见了,心底都会忍不住对他俩发出一声‘好一对郎才女貌’的感慨。 殊不知,这二位,本就是一对新婚燕尔的夫妻。而且,还是女警察向男警察,求(逼)的婚。 市中心,‘若初’店门外广场上,有两道身形,浑身隐在超凡脱俗,云雾虚渺的仙气中,若有似无,时隐时见。 这二人正倚坐在之前,吴子健曾坐过的座位上。 其中一人,看着对面那人掌中虽然只有针芒大小,但霞光流转的颗粒色彩慢慢转淡,直至消散,他便忍不住开口道: “啧啧!浪费!实在是太过浪费!还不如给我,让我去喂养我那灵兽。万幸,总归是收关结束了,此子炼体法门稀里古怪,我竟看不出来路。你如此破费、熬心费力地帮他,对这结局,你可满意?” 这声音,竟同那之前在云层之上,对袁依依血遁惊呼出声之人有九分相似。 坐于对面那人,隐在仙气中朦朦胧胧,也看不清脸上到底是什么神色。 只听,他冷漠中不带丝毫感情的声音,从混沌里传出: “种子已种下,能否生根发芽,开花结果,造化随他。” 一个被年轻漂亮的母亲,牵着手的小男孩,竟看见了坐在‘若初’西餐厅店外,这两个浑身仙气盘绕的怪人。 小男孩惊喜兴奋地指给母亲看,而他的母亲看着空无一人,印着‘若初’logo的木质桌椅,脸色很不好看。她心中踌躇犹豫着,对于说谎的孩子,她该选用哪种方法教育他。 而身处仙气缭绕中的二人,发现他们竟能被凡人所察觉,皆是轻咦一声,旋即销声匿迹,星飞云散。 这时,楚致推开贴有‘人生,若只如初见’墨绿色贴纸的店门,从店内走了出来。 当楚致走至吴子健那桌时,竟不由自主地愣住,旋即她环顾四周,有些茫然。 她想不明白明明这里没有人,为何她却傻傻地用托盘端着一杯水,要走过来点餐。 不过,那个一直以来让楚致不胜烦扰的店长,今天不知为何,在她面前规矩了许多。 ‘若初’西餐厅六点钟方向,距离餐厅三百米处的老城墙公交车站牌旁。 公交车内,坐在驾驶位上的林泉,今天心里总是莫名其妙地觉得空空落落,似魂不守舍地不能集中注意力。 她的心中,总是没来由的浮现出一首韵律古怪的曲子,但她却总是想不起来这是哪首曲目。 为了驾驶安全起见,林泉正迟疑着,要不要请假换班? …… 鱼的记忆只有7秒,7秒之后它就不记得过去的事情,一切又都变的耳目一新。 假如,鱼的记忆延长至3分钟、6分钟,亦或更久…… 这样的话,鱼的记忆会不会产生一些不可预知的蜕变? 曾经遇到的人,曾经做过的事,可还会,一如之前7秒时那样,涣然消散? …… 灵界,吴子健起身时,发现从他怀中掉出一物。 吴子健捡起来一看,心中默然。 原来,此物竟是之前为救袁小茴,他在赵阔身上找寻丹药时,顺手收起的那贾懿储物袋。 吴子健没有灵力,不能打开此物,不过如今到得灵界,灵气充沛丰足,以后定能将它打开。 他记得贾懿曾说过,贾懿将全部身家都换了琉璃沙漏,用来布什么‘小樊笼’阵,也不知这储物袋内还有没有剩下好东西。 吴子健刚刚将储物袋收好,突然就有个两人,倏地从天而降,出现在他面前。 第56章 老哥,你知道路不? “你们说什么?!” “灵界竟有这样的福利?!” “有没有搞错?!” …… 吴子健看着站在他面前,金革在胸,擐甲执锐,自称是东洲城卫的俩人,吴子健脸上一副痴呆表情,还是不敢相信这二人所言是真! 这俩人,方头方额方下巴,一张国字脸,但却给人感觉有些蔫坏的这位,叫唐三;身材瘦削修长,眉头眉毛上翘,下巴尖尖,有些油嘴滑舌,朝吴子健做出一副嘻皮笑脸表情的这位,叫王五。 两人俱是隶属东洲主城,掌管城卫防务巡查的东灵卫。 之前三人刚一见面,当唐三得知吴子健和他在凡间乃是老乡后,便对吴子健开玩笑说: “哟!原来,还是个老乡呐!俗话说的好,老乡见老乡,让老哥拿你领个军功章吧!” 吴子健当时被骇得不轻,立即运转云门功法,提拳戒备朝唐三喝问道: “你要做什么?!” 唐三见吴子健竟如此小题大做,哈哈大笑间,忙将炸毛的吴子健安抚,说道: “小兄弟有所不知,今日我俩兄弟出勤巡逻,为的便是搜寻,和接引初升灵界似小兄弟这般的新人。如今带小兄弟回城报道注册后,我俩人便可交差领功,自会有一笔军功下发,小兄弟不必如此紧张惶恐。” 唐三见吴子健依然不信,便又公事公办地从怀中掏出腰牌。吴子健抬眼看去,只见腰牌上的确书有‘灵卫’二字。 但吴子健所接触之修仙者,皆狡猾诡诈,如今吴子健更是只身进入灵界,在他心里,这无异是进了贼窝。怎容他不心生警惕,步步为营。 吴子健通过与这二人一番周旋接触,竟得知他们是特意来此地接他回城,目的是让他能更快更好地融入灵界这个温暖和睦,其乐融融的大家庭! 这讯息与吴子健之前对灵界的推想出入太大,简直是大相径庭,天差地别。吴子健心中难免十分吃惊,不敢相信,脸上满是骇怪表情。 老兵油子王五,一看吴子健脸上神色,便知吴子健这小子似乎对他,与唐三俩人依然是心存疑虑,心怀警惕,于是他便大大咧咧走上前,问吴子健说: “不然你小子以为灵界该是个什么样?” 吴子健通过和灵界修仙者贾懿、袁依依的数次交锋,心中自然而然认为,灵界人心险恶,尔虞我诈,不是乾坤颠倒,也是混乱不堪。就如神话小说中描述的那般,乃是强食弱肉横行,争强显胜为尊,打生打死,吃人不吐骨头之所在。 吴子健本待在此地潜心蛰伏,一人呆在山中,与大自然抗争,顽强生存,努力修炼五花本分功法,忍辱负重,枕戈饮胆,只待神功大成之日,便是他血洗西岭侯王府,拯救袁小茴之时。 可现在,突然冒出两个东灵卫,告诉他灵界不但秩序井然,欣欣向荣,而且夜不闭户,路不拾遗,灵界皆是抱德炀和的善男信女?灵界还对飞升新人有着诸多温暖贴心,感人肺腑的优厚福利?简直让吴子健觉得自己拿错了剧本,走错了片场,一时恍恍惚惚地有些傻眼。 这么比较下,吴子健觉得怎么自己竟反倒似成了心狠手辣、人面兽心、恶贯满盈的十恶不赦之人了?! 吴子健原本规划好的复仇大计被全盘推翻,但他心里还是有些不甘,于是朝二人说道: “那,小弟呆在这座山里独自修炼总可以吧?这里不会已有归属,是他人的私有领地了吧?” 王五竖耳听完后,对吴子健摇了摇头嗤笑一声,反问说: “且不说你有没有修练功法,也不说没有灵师指导,你该如何修炼。老哥只问你,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荒山野岭,你难道要食荼卧棘?还是要吃苦菜,睡粗草?” 吴子健对修炼本就眼瞎耳聋鼻塞嘴哑——一窍不通,他皱眉蹙眼心中纳罕道:修仙者还要吃饭睡觉吗?多新鲜呐?!没听人说过啊! 王五见吴子健一副思前想后的模样,知道他跟大多数初入灵界的雏儿一样,还没有完全适应,便丢下一句: “此山虽无主,看似山水如画,安然祥和,然入夜天黑后,凶兽出没,抱虎枕蛟,危机四伏,暗藏杀机,乃是你等新人十死无生之地,否则,接引新人何须东灵卫出马。你怎还想赖到这破地方不走了?老弟若还是不信,就问一问你的老乡唐三罢。” 说完,王五拍拍屁股,丢下吴子健一人独自冷静,而他兀自走到一旁,逗弄花草去了。 唐三想起他自己当年初来上界时,也似吴子健这般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但如今他已是老司机,所以看向吴子健的眼中,不自觉地带上了一种,如看白痴般的怜悯目光。 不过职守所在,又是同乡,唐三叹了口气,还是开口,耐心为吴子健解释这其中缘由: “新人这般待遇,皆是灵界大能钦定,只因初升灵界者,皆在东洲,故此为东洲所特有之特色。东洲有规有矩,秩序森然,不能修炼者安居乐业,修仙者不论修为高低,只要不违犯城规,都能按自己意愿行事。初升灵界者,皆有统一的安排方案,否则就如王五所说,你们这些新进小雏,连吃饭都是问题……” 在唐三一番语重心长,苦口婆心的谆谆告诫下,和一旁王五脸上神色变得越来越焦躁不耐之时,吴子健面对唐三,王五二人,反正他打也打不过,逃也逃不了,便立即改过自新,从善如流地跃上唐三脚下那口朱红雷石飞剑,然后双手扣紧了唐三腰间的甲衣。 旋即,飞剑化虹,三人朝东洲城方向,风驰电掣飞出。 高空之上罡风扑面,唐三担心吴子健肉身未经淬炼,怕他被罡风刮坏身子,正要为吴子健撑起防护罩,却见吴子健站在飞剑末端,一副顾盼自雄,如没事人般的样子,唐三心中正自微微有些诧异。 突然,唐三听见他身后的吴子健,愣头愣脑地在他耳边问了句: “老哥,我想去西岭侯府,你知道路不?” 第57章 荒古仙路 “……老哥你知道路不?” 即使是唐三这种经常御剑飞行的老司机,听到吴子健这句话后,也是脚下一软,险些将站在朱红雷石飞剑上的自己和吴子健,从万丈高空扔了下去。 我知道——你妹哟! 不要张口随便一句,就是西岭什么侯府的好不好?! 很吓人的! 哥,哥只想好好开车啊…… 盏茶光景不到,东洲城便在三人下方出现。 东洲城上空不准飞行,唐三,王五二人熟练按下飞剑,徐徐降落至一堵铜浇铁铸,固若金汤的恢弘雄伟城门前。 城门上方门楣有匾,其上龙飞凤舞,丰筋多力,书写着“东洲城”三个大字。 落地后,心有余悸的唐三,见吴子健一副没心没肺,精力充沛样子,他心惊肉跳的同时,不禁又对吴子健强健的体魄赞叹不已。 五花八门功法实乃震古烁今,独步万界之锻体炼神功法。 此功法共有五重境界,分别为: 第一重赤铁花境。 第二重绿铜花境。 第三重白银花境。 第四重黄金花境。 第五重碧玉花境。 赤铁花境,须左右两肩云门皆开,须练肉三十九块,练骨六头,练筋一十五道,练皮一层,练脏一处。 吴子健如今已开启一处云门,因他还未锻炼筋肉皮骨脏,故目前只是初窥五花八门功法第一重境界,赤铁花境。 即便如此,吴子健全身筋骨也如百练之铁,远非一般初升灵界者可比,对抗些许罡风,自是不在话下。 唐三对吴子健不畏罡风之事也不深究。 毕竟,能通过灵界试炼从凡间飞升灵界之人,都是拥有先天伴生灵宝,运气逆天,鸿运当头之辈。 灵界修仙者,包括他唐三在内,谁还没有些许隐秘私产,和几招独门保命之法? 唐三,王五跟正在把守城门的赵二,赵四打声招呼,便带着吴子健,径直往那城内登册殿报道交差。 城内高堂广厦,飞檐流阁,层台累榭,错落有致。 紧挨着金顶辉煌,似琉璃作瓦议事殿的一处朱甍碧瓦偏殿,便是灵界初升者登记入册之所在。 登册殿外,两扇不知材质的大门金铺屈曲,然而步入其内,却见大厅朴实无华,光线充足,布局合理,设施简约齐备。 大厅醒目位置,挂着一块三尺见方,原木色的巨大牌子,上书八个黑色大字: “不以规矩,不成方圆。” 这八字下面,又有一行红色小楷: “禁止喧哗,禁止插队,立牌示警,违者必究。” 空旷大厅,登册殿大门正对处,是一整块‘冂’字形,原木色不知材质的宽厚长桌。 登记造册的数名差吏,便分坐于‘冂’字这一横之外,长桌之后。 而‘冂’字左右这两竖之内,设有些许扁平蒲团,可供歇坐。 吴子健居中,唐三,王五俩人一前一后领着他,三人款步入殿。 进殿后,吴子健还一直低头在想进城后,他对唐三软磨硬泡,唐三迫不得已才开口跟他说的话: 灵界幅员辽阔,广袤无垠,大致上可分为东洲,南疆,西岭,北域四方小界。 四方小界虽处同一位面,然天地法则所限,明面仅有一条山远水长的荆棘险路将其连通。 虽有传送阵,但先不说传送阵跨界传送所费几何,只说从东洲传送至西岭距离如此之遥,莫说吴子健,即便是筑基中期的唐三独自乘坐传送,也得落个灰飞烟灭的下场。 长途跋涉传送,若无大能庇佑,无异于痴心妄想,白日做梦。 唐三没对吴子健提说传送阵之事,以上只是理由之一。 理由之二,便是吴子健死缠烂打只说问路,并没问唐三传送阵的事。本着‘无利不起早,多说不落好’的原则,焉坏的唐三,便只告诉了吴子健这条人迹罕至的荆棘载途。 此路恒古恒今,存世万载,名曰:荒古仙路。 荒古仙路若以北域作起点,东洲为终点,其形极似一把镰刀。 而若以东洲作起点,北域为终点,则像极一柄秤钩。东洲乃秤钩钩尖,南疆作钩弯,西岭乃钩背,北域则是钩柄。若要从东洲至西岭,必先要穿越整个东洲到至南疆,然后再横穿南疆,方才能到达西岭…… 说到最后,唐三神色郑重劝诫吴子健: “西岭侯府侯门似海,小兄弟若与之根缘浅薄,切莫胡乱投门问户。否则,贪祸临身,殊为不值。况小兄弟初升灵界,即便福缘深厚,若干年后能修至结丹境,也莫要轻涉荒古仙路这鼎鱼幕燕之险途……” 唐三这么说也非毫无根由,完全是一番好意。只因吴子健若真与那西岭侯府沾亲带故,有所瓜葛,西岭侯府早就调派大能传送至东洲,接洽吴子健,根本轮不到他与王五今日来捞这功劳和好处。 …… 登册殿内或站或坐,人还不少。 而这些人中,大多数都艳羡地巴望着殿门口,一个左手叉在腰间,右手举着一块似城墙砖大小的玉块于耳畔,不停对‘城墙砖’说话的,身材矮小、脸盘浮肿、身着蓝色祥云华裾的十七八岁青年。 只见,这青年一边在原地来回走动,一边嘴里不耐地压低嗓门朝着‘城墙砖’吼道: “……这都问第几遍啦?!这么点儿事小爷会办砸?姬赤脚!要么你在铺里等着,要么你就关了药铺自己过来盯着小爷,你又舍不得关门耽搁赚钱,又信不过嫡亲长子,你到底想怎么样?” 吴子健此时有些失落,低着头也没注意到殿门口这人。唐三还未及开口提醒,吴子健便踩上这在殿门口来回走动,举着‘城墙砖’的青年脚面。 吴子健身强体健,岂是这体格矮瘦的青年所能抗衡。 惯性使然之下,吴子健将这青年‘砰——咚!’一声,直直撞翻在地。 “唉哟——!” 听闻到这青年的一声痛呼后,吴子健这才抬起头,入眼所见,是在高悬于厅中的三尺醒目大牌下,一位被他无意撞倒的蓝衣青年。 在青年身旁,还有一块城墙砖大小模样的玉砖,掉落在地上。 玉砖上光彩隐现,一看,便知不是凡物。 还未等吴子健道歉,蓝衣华裾青年起身便朝吴子健直骂: “你tm长眼睛了吗?” 第58章 屁股向后平沙落雁式 “摔坏了我这灵犀玉心,你赔的起么?” 原本就在关注着蓝衣青年的殿内诸人,自然知道灵犀玉心这等灵宝岂能这般不经摔打,但这并不妨碍他们此刻看向吴子健目光里,满是幸灾乐祸之色。 只因能拥有灵犀玉心者,非富即贵,岂是易与之辈。 吴子健自觉冒犯得罪在先,便歉然地朝蓝衣青年一笑。 蓝衣青年,原本手持灵犀玉心,这等价值连城、有价无市的稀世灵宝。正享受着登册殿内众人,向他投来的艳羡目光。他飘飘然间只觉高人一等,自我感觉良好,正自心中得意,倍感受用时。 不料,却被吴子健这个穿着白色带领t恤衫,状如粗布竖裁,短而且狭,形似劳役之衣,一看就知是薄祚寒门,穷苦出身的粗鄙之人打断,并当众出糗,蓝衣青年怎能不恼羞成怒? 只见,他扬起手中城墙砖般的灵犀玉心,指在吴子健鼻前,咄嗟叱咤道: “呔!你这袒胸露臂,粗布短衣的劳役,是谁家的长工?笑什么笑?!小爷我这支胜宝衣,兰科仙履,你穿的起么?” 吴子健忍住了要和蓝衣青年辩论的冲动,他只是摸了摸鼻尖,看着蓝衣青年,在心中暗自为他这一身打扮鸣不平: 我这身自然、舒适,又不失庄重感的着装,既应时令,又应季节,勉强在凡间,也算是男女老少,人人爱穿的时髦着装,怎么到你嘴里就成了袒胸露臂,粗布短衣,还——谁家的长工? 支胜宝衣?兰科仙履? 这是什么鬼?为啥突然就当众,将衣服和鞋子的商标暴露出来? 你穿的再好,跟我有半毛钱的关系啊!我跑灵界来又不是为了来和人比吃穿。 莫非灵界也有喜欢招摇过市,粗暴炫富的脑残? 不是说好了,灵界是一群高尚的、纯粹的、脱离低级趣味的人? 等等! 莫非? 难道是?! 我又被修仙者给忽悠了!!! 灵界是唐三的第二故乡,人都会无脑夸自己故乡美,似也入情入理。 但吴子健经此一闹,反正他是再也不会相信什么灵界乃上界、脱离低级趣味之类的鬼话。 如此看来,不管是凡间还是灵界,靠风气、靠福利、指望着别人遵纪守法,怀瑾握瑜,终归是羊伴虎睡——靠不住。 人活一世,草木一秋,想要不受掣肘,随心所欲,必须发奋努力。特别是在这修仙者铺天盖地的凶险灵界,不光要发奋努力,还要冷酷无情。 不过,对于这钱多人傻,涉世未深,不知世事艰难的蓝衣脑残青年,吴子健现在却是懒得与之纠缠。 给蓝衣青年打上脑残标签,也不是吴子健自高自大,有多聪明,纯属他之前所经所历太过丰富,阅历了他这般年纪不该有的世道人情,和悲欢离合。 不说在修仙者中一骑绝尘如贾懿、袁依依这般的佼佼者,就是刚刚认识,便忽悠了吴子健的老兵油子唐三,王五。吴子健一直与之周旋的这些灵界修仙者,哪个不是练达持重,世故腹黑之辈。 蓝衣青年亮出名牌衣服和鞋子的商标后,发觉坐于殿中两侧蒲团之上,之前未曾理睬于他的人们,也都纷纷向他投来关注目光。 蓝衣青年神色间愈发得意,他心中暗爽的同时,脚下迈着嘚瑟步伐,春风得意地环顾大厅一圈后复又站定,距离吴子健足有数米。他口中满是大度地对吴子健说道: “灵犀玉心乃稀世灵宝,幸好只是摔落而未曾损坏,莫让旁人说小爷我欺负你,便不让你赔啦!但你踩了小爷的仙履,弄脏了小爷的宝衣,怎么也得给小爷一个说法。也罢!瞧你一身粗布短褐,想来也是贫苦粗鄙之人,定是赔不起。跪下罢,跪下爬过来,然后跟小爷赔个礼道声歉,今天这事小爷便不再难为你,就此揭过,你觉得如何?” 殿内,人们群情鼎沸,他们或是幸灾乐祸,或是意味深长地,想要看看吴子健到底会怎么做。 吴子健一脸水波不兴,对蓝衣青年视而不见,反倒是望向蓝衣青年身后,朝唐三揶揄道: “秩序森然?有规有矩?” 说完,吴子健便看向悬于殿中那‘不以规矩,不成方圆’的牌子,似意有所指。 殿内除了唐三与王五二人,众人皆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明所以。 蓝衣青年见吴子健虽然开口,但却将他视若无物,又让他当众难堪。 于是,他浮肿脸盘立刻变得扭曲起来,疾言厉色地朝吴子健骂骂咧咧: “你这下作鄙夫,怎滴还给脸不要脸啊?!让你给小爷跪过——哎妈!!!” 在殿内左右众人急促的惊呼声中,蓝衣青年正欲抬脚走向吴子健,突然只觉背后一股不可抗力朝他猛然袭来。 随后,他便一个屁股向后,平沙落雁式,被身后的唐三,一脚踹翻在地。 由于殿内地面过于平滑,蓝衣青年正面扑倒在地后,竟向前呲毛撅腚地滑行了数米,直至被吴子健脚下那双白色板鞋所阻,这才止住冲势。 吴子健看了一眼如五体投地般,扑倒在他脚下,正仰起头,一脸羞愤地,与他平静目光对上的蓝衣青年。 吴子健便开口,朝蓝衣青年淡然说了句: “你裤裆,开了哦。” 蓝衣青年的支胜宝衣后臀正中部位,除了印有一只大脚印外,竟还有条线缝,顺着这脚印将宝衣撕开,竖分为二。 衣下,蓝衣青年白净光腚隐约可见。 吴子健一看,便知是那焉坏的唐三搞的鬼,便抬起头朝唐三点头表示感谢。 他也不为己甚,毕竟他现在实力低下,唐三忽悠自己之事,还是就此打住忘记为好。 羽毛未成,切勿高飞。 吴子健在心中喟然长叹: 若他修为超卓,唐三定不敢满嘴跑火车般,随意忽悠于他,即使忽悠了他,也绝不会似现在这般,如此就轻易揭过。 唐三虽非刻意为之,但,还是被看轻了啊! 尊严,不是靠别人施舍。 自强,才能拥有尊严! 第59章 小王八蛋,你咋不上天呢 千般痴想终是空,实力提升须用功。 一千遍空想,不如付诸行动一次,工科生吴子健属于实干派,自然知道这些道理。 他收起之前那副玻璃心,小儿女姿态,不再胡思乱想,随后抬腿绕过趴在他脚下的蓝衣青年,走至唐三,王五身后站定,一脸坚心定神,缄默守静模样。 蓝衣青年感受着殿内众人投来的灼灼目光,一想起身后露腚的支胜宝衣,直觉面红耳赤,羞愧欲死。 他一边从储物袋中胡乱取出一件衣服就往身上套,一边低声咒骂着: “下作奸商,以次充好,竟敢卖假货与小爷……” 蓝衣青年脸朝着殿门外,急赤巴脑将衣服忙乱地套好后,便风风火火地身转一百八十度,面朝殿内,向他之前受袭方向,脸红脖子粗地骂道: “nm七彩血葫芦!刚刚是谁?!是nm哪个大马勺子在背后踹小爷……” 鲜衣怒甲,擐甲执锐的唐三,大刀阔斧向前一步迈出,不等蓝衣青年说完,他直接爆出粗口,将其话头打断道: “是老子踹的,你待怎样?!小王八蛋你咋不上天呢,敢在此地大声喧哗?” “呃……你……” 蓝衣青年陡一瞧,发现这人竟身上穿着一副东灵卫甲胄,他顿时嘴里好像被人强行喂屎了般,表情凝固,为之一噎。 少顷惊愕过后,他忙惶头惶脑地朝唐三拱手作揖,脸红筋涨地,朝唐三梗着脖子回道: “好教灵卫大人知道,在下乃是城北姬家长子卫昌,不知大人因何……” 唐三一脸波澜老成之色,丝毫不给蓝衣青年姬卫昌脸面,他气势不减,继续朝其斥道: “小王八蛋噤声!一看你这身装扮,老子就知道你这小王八蛋,是谁家的不肖子。登册殿严禁喧哗,要不是因你爹姬赤脚,老子现在就销了你的登册权!赶紧滚蛋!” 姬卫昌张慌失措地低头,才发现自己方才胡乱从储物袋拿出,套在身上的衣服,竟是一件药铺杂工的圆领短褐。 他原本潮红面上,登时一阵青一阵白,再也没有脸在此地多停一秒,心里满是蓝瘦,香菇…… 他原先花天价,买下这灵犀玉心是为了夺人眼球,引人注目。如今,他虽也算是招摇吸睛,备受瞩目,但却不是他心中所想要的那种…… 在众人哄笑声中,蓝衣青年姬卫昌耻辱羞愤,浑身发着抖,灰溜溜地掩面涕泣,落荒而逃。 也不知他之后,会不会去找那卖他‘假’支胜宝衣的无良奸商算账,讨还公道。 但众人对这姬卫昌之后会发生何事,意兴阑珊,毫无兴致探究。只因,他们此时的目光和心思,都汇聚在了吴子健身上。 众人此刻俱是心神震惊,不为东灵卫代吴子健,收拾了纨绔富二代姬卫昌。只为,他们心中,那个对吴子健身份的猜测。 此人,能让东灵卫为其出手,而且,还于此时此刻,出现在了这登册殿中。 难道,他是—— 从下界飞升之人?! 灵界修仙,须登记注册,领灵玉仙符。 灵玉仙符,也叫身份玉符,又称修仙凭证,乃是灵玉炼制而成。其状若帖,分正反两片,上凿小孔,可供系佩,是灵界修仙者才能拥有之物品。 灵界虽乃上界,但也存在质薄资衰,灵根全无,不能修仙之人,而且这人数在灵界所占比例还不少。 就如姬卫昌他爹,经营药材生意,使用了海量珍贵药材,炼制成丹药服下,但至今依然毫无作用,始终徘徊在凡人与练气期之间,不得寸进,只有一块坊间下发的竹制牙牌表明身份,根本没有在登册殿领取灵玉仙符的资格。 就这,还是因姬卫昌其父乃东洲数一数二的药商,身家不斐,比之普通凡人地位尊显许多的缘故。 灵玉仙符只是对灵界修仙者而言,灵界不能修仙的普通凡人,没有身份和地位,根本就没有资格拥有灵玉仙符。 是以,有系佩玉符,以明贵贱,应召赴命之说。灵玉仙符故才又被人称作,身份玉符,和修仙凭证。 无他,只因其象征着修仙者在灵界的身份,和地位。 灵玉仙符有正反两面,阳面为雄,阴面为雌,能拆分合并,作识别防伪之用。 它又分普通,中品,上品三种等级玉符,修仙者依其地位身份高低,可拥有不同质地的玉符。 灵玉仙符除了有证明修仙者身份,方便叩山拜师,允许出入州城,跨越四界作用外,还有诸多特权。 比如,有些特殊所在,只允许特定身份的修仙者才能进入,有些物品,只能是特定身份的修仙者才能购买。 灵界幅员辽阔,修仙者众多,为便于治理,确保灵界秩序井然,修仙者须得在修炼至炼气期时,前往主城登册殿登记入册。 地位超然,位望通显的名门望族、鼎食世家,和纡青拖紫的王孙公子,天潢贵胄,可酌情推迟注册。 灵玉仙符内,存有修仙者姓名、年龄、仙乡籍贯等有关其来历及背景等详细信息,这对为非作歹,横行霸道,违法乱纪,无法无天之修仙者,能起到一定防微杜渐作用,便于灵界秩序维护和管理。 关于灵玉仙符,灵界有律: ‘借者与借与者依律获罪’! ‘修仙无符者戳之’! 即,没有相应身份玉符,而借别人的玉符,去了不该去的地方,或做了不该做的事情,借玉符之人,与借出玉符之人同罪,交由纠察灵官绳之以法,处之以刑; 修仙者,不论人修妖修,哪怕是草木成精,若无登册殿发的灵玉仙符,皆视为犯法,悉数杀之。 就算有那从石头里蹦出,身若浮萍的妖怪,待他修炼化形得人身时,也须查验正身,姓名入册后,方才能被灵界所认可,合法修仙。 此时,众人心中震惊,他们虽对吴子健身份,有所猜度,但也不是十分肯定,但他们明白,此事,马上就会水落石出: 只因,吴子健是否是那身怀先天伴生灵宝,从下界飞升之人,只须待他报到注册完毕,观其所领灵玉仙符,便可真相大白。 第60章 上品灵玉仙符 通过灵界试炼,由下界飞升灵界之人,皆身怀先天伴生灵宝,一个甲子,才会有数量寥寥的那么一批。 而这些飞升者登册后所领玉符,与灵界土生土长,如姬卫昌这般的灵界修仙者们大有不同。 在大殿众人心中,吴子健很可能就是,这批通过灵界试炼的飞升者之一! 是以,大殿众人此刻目光,全都集中在吴子健身上,众人对他另眼看承,也无可厚非。 踹飞喝退姬卫昌,对身为东灵卫的唐三来说,几乎就像每天必做的日常一样,那是熟门熟路,没有丝毫心理负担。 待姬卫昌仓皇而逃后,唐三便转身回到吴子健身边,依旧一脸灵界好老乡模样。 他嘿然笑着,一边将吴子健搂带至造册使吏跟前,一边似是回应之前吴子健那句,“秩序森然,有规有矩”的揶揄。 他似漫不经意般,大大落落地对吴子健解释说: “善恶无绝对,人性复杂嘛!不管在哪儿,总有那么一两颗老鼠屎不是?小兄弟切不可以点概面,因此事对灵界心生介怀哈,灵界总体来说,还是不错滴……” 若不是先有贾懿、袁依依二人,祸祸人间界在先,如今又有姬卫昌,寻衅滋事在后,唐三这话,吴子健差点就信了。 吴子健心中哂道: 秩序,本就是为了打破而存在。弱者才循规蹈矩,克己复礼,强者永远是以打破常规,来突破自我。 在王五提前将吴子健情况,向登册使吏大致交代一番后,在大殿左右两旁众人,关注目光之下。那坐于不知材质、宽厚原木色长桌之后的登册使吏,开始向吴子健询问姓名。 众人见吴子健无须排队,直接就开始登记注册,心中纷纷对之前那所猜所想,有了七分肯定。 “在下姓吴,口天吴,名……” 吴子健刚刚开口,将姓氏报出,却又突然顿住。 子健二字,取自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意为天刚强健,君子行事,也应像天一样,刚毅坚卓,发奋图强,不可懒惰成性。 但他吴子健此番来灵界,并非是来做那君子。他来灵界,只有一个目标,那就是救回袁小茴! 灵界凶险万分,荒古仙路更是艰险路跼。 没有三两三,岂敢上梁山。他独身一人,要救小茴,光靠嘴上说,光靠努力和决心还远远不够…… 吴子健出神之际,唐三,王五,以及吴子健身后,大殿里的众人,俱是屏息凝视,殿内针落可闻。 ……这,是藏龙卧虎,修者如云的灵界,还得谨重严毅,却又要胆大如斗,须修得那通天大本事傍身,才能免遭别人的辣手坑害。 小茴以前,不是经常夸我本事大么…… 而且此行,本就是为救小茴而来。 那不如就…… 回忆至此,吴子健脸上露出甜蜜之色,嘴角挂上温柔微笑。 旋即,他察觉出了殿中的异样氛围。 大家好像,都朝他这里竖耳倾听,似乎对他名字,格外关注期待? 吴子健环顾间,遂朝四下里赧然一笑,重新面朝登册使吏,认真地看着这名吏员,坦然对其报上姓名。 四周众人确实都在竖耳偷听,凝神关注着吴子健。 他们都想听一听这位,极有可能是通过了灵界试炼的飞升之人,到底姓甚名谁。 旋即,人们耳中便听到吴子健抑扬顿挫声音,铿锵有力响起: “我叫,吴大本事。” 吴子健锵锵余音,还在殿内绕梁未止,四下众人,包括登册使吏,听到这名字后,纷纷哗然: 啥?这是什么奇葩名字?! 还大本事? 你咋不上天呢?你咋不和太阳肩并肩呢? 就连吴子健身后的唐三王五二人,闻之也是微微错愕。 王五心道,这小子之前不是说他叫吴子健么?怎么突然又换名字了? 但王五也不多话,毕竟他修炼逾百年,见多识广,历练老成。 在他们这些老司机想来,修仙者修仙求道才是本分,个人实力才是首位,成大能者不拘小节,不问是非。 至于名字,不过是个符合罢了。 王五瞅了唐三一眼,发现唐三也是如他一样表情,看来他二人是想到一块去了。 顷刻间,吴子健已将信息报备完毕,入册手续也已完结。 在登册吏员将一块白如羊脂的灵玉仙符,交到吴子健手上时。 “哗——!” 众皆哗然:果真是‘灵古仙山,璞石无光,千年磨砺,温润有方’的中品灵玉仙符! 原本在蒲团安坐之人,大部分也纷纷激动的站起了身,殿内一时嗡声不断,众议汹汹: “他,果然是从下界飞升灵界之人!” “这可是拥有先天伴生灵宝的出类拔萃者!” “又是一甲子,之前那批通过灵界试炼的飞升者,如今已有人初显峥嵘……” “或许,他将会是东洲的又一位天骄!快,快记下他的名字!” “这货……这位,名叫——吴大本事!” 正在众人纷纷攘攘之时,只见,在已完成登册手续的吴子健前面,有一拿着排号小牌的家仆打扮老者,出现在了众人与吴子健视野中。 在登册吏员将信将疑的目光下,这老仆满脸谦和自若地。只见他侧身而立,然后身体微微前躬,伸出左手掌心向上,向着殿内右侧,坐在扁平蒲团上的一位青年做出个虚请姿势。 而原本闭目养神中的青年,似有所觉察般,正好在这时睁开双眼,眼中精芒似电,与那吏员对上,并朝其颔首,淡然一笑。 吏员登时竟似受宠若惊般,一脸与有荣焉地起身,朝这青年遥遥欠身行礼,并赔着笑,向他面前这位老仆,递上一片金色灵玉仙符。 “哗——!” 大殿内,举座皆惊,众人发出一阵比刚刚确认吴子健身份时,更为激烈的轰动声。 禁止喧哗字样大牌,仍还悬挂在众人头顶,但人们竟似忘乎所以,彻底陷入了疯狂之中: 竟是比身怀先天伴生灵宝,通过灵界试炼的吴大本事,更高一个等级的,上品灵玉仙符! 第61章 月下西北楼,堪望东洲苦 金玉有本质 飘然若流星 扬言碧云里 寿与天齐倾 这,这是上品金玉仙符啊! 登册殿内,众人皆是被震惊的脑袋晕晕乎乎: 今天是什么日子?平日里绝难遇到的稀罕事,竟接连不断地凑到一块,被他们遇到,让他们措不及防,应接不暇。 吴子健在唐三、王五两人接连科普之下,也是才知道: 在灵界,有身份、没资质,或是有资质、没身份的修仙者,只能领到下品灵玉仙符,除非是资质逆天者,方可破例。 否则,就如现在这殿内诸人般,领到的玉符,皆是色杂斑驳的下品灵玉仙符。 而像吴子健这般能通过灵界试炼,由下界飞升之人,领到的则是,白若羊脂的中品灵玉仙符。 只有既有资质,又身份尊贵者,方才能被登册殿,发下金色上品灵玉仙符。 知晓了这其中利害的吴子健,便也随殿内众人目光一起,好奇地望向那坐于殿内右侧,蒲团之上的青年。 这青年皮肤白皙如玉,剑眉微微上挑,双眸睥睨漠然,一副目空四海,唯我独尊模样。他虽身着一件纯色合身白袍,但却被他穿出了雍容华贵的味道。 朗朗如日月之入怀,岩岩若孤松之独立,这绝对是拒人千里,隔绝尘世的贵族气质。 吴子健心中没来由地,生出一股紧迫感来: 小茴果然说的没错,这灵界的钟灵毓秀也太过妖艳逆天,看来竞争激烈,时不我待啊。 这时,只见那谦和老仆,小跑着来到白衣青年跟前,在他距离这青年还有三步时,便将腰弯的极低,伸出双手将那金色玉符捧起,恭敬翼翼地向坐于蒲团之上的青年递上。 白衣青年似对面前老仆视而不见,而是先从蒲团上徐徐站起。 那老仆见状,忙随着青年起身,将腰背抬高了稍许,他双手捧着的上品灵玉仙符,始终摆在青年最顺手的位置。 “这货,可真能摆谱。” 吴子健刚在心里感慨了这么一句时,只见白衣青年原本目空一切的眼睛,突然盯向吴子健,目光中满是藐视,神色极不友善,似乎吴子健是什么秽物一般。 旋即,白衣青年衣袖一拂,将老仆捧在掌中的金色玉符收进储物袋,在众人艳羡目光中,他眼中显出极度轻蔑之色,朝吴子健冷哼一声,转身离去。 嘿!什么意思?我没招你没惹你吧? 吴子健颇有些意味深长地,望着已经在身登册殿外的钟灵毓秀的背影。 看着缀在其后亦步亦趋的佝偻老仆,他心中有些吃味地促狭想道: 这老头不会是他爸爸,来给他撑场面的吧? 这时,唐三靠近吴子健,本着同乡情谊,他不动声色地跟吴子健说道: “此子身份尊显,能拥有上品灵玉仙符者,不是名门世家,即是王孙贵胄。老弟切不可因年少气盛,便轻易招惹与他,徒引麻烦上身。” 唐三这一番好意,吴子健点头心领。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礼让三分嘛,他要在低调中快速积蓄实力,这道理,吴子健自然懂得。 只有低调,才不会被无端卷进是非,只有低调,才不会成众矢之的被针对。 吴子健现在业已知晓,西岭侯王府,远非是他目前所能涉足的所在。 按唐三所述,至少须得结丹期后才能去。但吴子健心中已有计较,只待他筑基学会御空飞行后,便会立即前往西岭侯府。 先爬行后爬坡再爬山爬来爬去终会登顶,小茴,等我! …… 白雪皑皑丛山中,一座金碧辉煌,璀璨夺目府邸,以盘根错节的空中廊桥相连,建在其中三座最高的山峰之巅,屹立凛冬时所独有的深黑星空之下,宛如三头银质巨人,俯瞰天地山河。 大片大片的雪花,从黑幕中洋洋洒洒飘落下来,令人啧啧称奇的是,当这些雪花落于这仙气艳艳,雕梁画栋的府邸上空时,竟纷纷从其上方滑落向一旁山崖。 府邸中满院春意盎然,丝毫不受这冷峻寒天的影响。 雪山高,西岭峭,冰山雪岭入云霄。 峰峦叠起如白马,皑皑公主策蹄遥。 银白色清冷月光,洒进袁小茴透明单纯,却满是忧伤的心房。 此地,便是西岭侯王府。 袁小茴原本托着下巴的白净小手,朝她怀中觉察出主人心情失落,而显得不安分的雪狐扬起: “小白要听话,不然打你了哦!” 一只面狭嘴尖,耳短肥圆,皮毛软厚蓬松的雪狐,卧于袁小茴怀中,竟人性化地耷拉着脑袋,一脸悻悻之色。 袁小茴所处阁楼,雕饰精美,小巧别致,位于侯王府主峰之左,西北方向。据说是她出生后,侯王便令工匠专为她修建。 而她怀中雪狐,据说也是她出生后,侯王亲手为她捕捉。 袁小茴坐在阁楼窗前,她哀思目光越过桃红柳绿,假山环抱的花园,越过灯火通明,飞阁流丹,廊回路转的殿阙,眺望向东方。 今夜,侯王之女重返王府,侯王设家宴,举族欢庆。 袁小茴余光中,家丁婢女的身影,在玉殿中来回穿梭。 虽然,阿婆已告诉她,东洲民风淳朴,秩序井然,吴子健不会有事,但她心中还是忐忑难安。 西岭雪山绝,堂皇侯王府。 月下西北楼,堪望东洲苦。 万般思念,只能化作一声无奈长叹。 事已至此,只希望从来没有骗过她的阿婆,这次也不会哄骗她。 闺房之中,黄金作柱,白玉为栏,轻纱粉帘温柔荡漾。 袁小茴凄凄望着窗外那万古不化的皑皑白雪,和那千姿百态,悬于峭壁之上,犬牙交错的冰川,她白皙颀颈,忍不住往金丝绣花锦服中缩了缩。 虽然,阁楼里并无丝毫寒意。但袁小茴双手将怀中雪狐,拥得更紧了,她目中泛着泪花: “大柱子,你现在有没有挨饿受冻啊,灵界好冷的,你要多穿点衣服啊……” …… “热死了!” 驿馆中,吴子健全身衣服都已脱光,但他还是觉得浑身燥热难耐。 第62章 换凡为仙 昨日,吴子健在登册殿,将一应报道手续办完之后,便被唐三安排到城内驿馆歇息。 一路走来,吴子健拿在手中的中品灵玉仙符,倒是吸引来不少艳羡目光侧目。 贾懿的储物袋,虽被吴子健平贴安放于咖色双肩背包,带拉链的夹层口袋内,但他却不知如何打开。 在他询问唐三,知道了使用储物袋方法后,心中不免对灵力变得更为渴求。 驿站客房,陈设简单,白墙柱床,木桌木椅。 吴子健早就心力交瘁,身心俱疲。如今一见这帐幔低垂,铺陈干净,被褥整洁的四柱木床,便再也经受不住困顿引诱,倒头便陷入床榻,立即酣睡如泥,鼻息如雷。 直至今日傍晚,薄暮时分,吴子健才从沉沉甜睡中清醒过来。 他神采奕奕,精神饱满地从放于硬木方桌上的咖色双肩包里,掏出手机一看时间,才知他这一觉,竟睡了三十多个小时。 吴子健正自吃惊咂舌时,唐三来访。 在与吴子健寒暄并交代了几句后,唐三便将初升灵界者福利,交给了吴子健。 这福利包含有,下品灵石五颗,培元丹三颗,干净衣服一套,一本内容大概是,讲述东洲概况的说明手册,以及一些散碎银两等物。 唐三临走前,又叮嘱了吴子健一遍: 明日辰时,待他点卯完毕,让吴子健去城门处寻他。 唐三前脚刚走,后脚放于硬木方桌上的手机,突然发出一声哀鸣震动,随后屏幕一黑,自动关机。 吴子健将客房四壁环顾一圈,果然见没有插座面板。他便将手机包好,从背包内的拉链夹层口袋里,掏出贾懿的储物袋,将手机小心装了进去。 吴子健一手攥着贾懿的储物袋,一手从唐三拿来的这堆物什中,拿起放于木桌上的一块晶莹璀璨,状若鹅卵般的灵石。 他之前正想着怎么开启贾懿储物袋,之后唐三就送来灵石,这可真是所谓瞌睡来了有人递枕头。 吴子健已问过唐三这灵石该如何使用,他望着灵石,心中若有所思地想着: 不知,能不能吸收这灵石中的灵力? 依唐三所说,吴子健对这灵石做出数番尝试,然而,始终没有一次能成功将其吸收。 他发现,他竟不能吸收这灵石中的灵力。 他记得,在他被灵界之门吸进灵界后,灵界空气中散逸出的灵气,都能被他这副身体吸纳少许,怎么这灵力更为凝练的灵石内的灵气,他反倒吸收不了? 吴子健思前想后,也想不出个所以然,只得摇了摇脑袋,无奈放弃。 随后,他盯着桌上包袱里的这堆东西,又对其中那三颗如糖丸般,圆滚滚的培元丹起了兴趣。 他耳畔又响起唐三方才所说的话:培元丹,乃是为修行初入门者固体培元所用,能祛除体内杂质,疏通经络,为修行打下良好基础,无副作用,老少皆宜,没有门槛,人人可服。 吴子健心想,反正培元丹有三颗,就先来一颗尝尝。 于是,他便往嘴里扔了一颗,品咂起来。 吴子健之前吃过贾懿的丹药,与培元丹两相比较之下,他还是觉得培元丹药力平和,温和柔顺。 他正在心中,对培元丹点赞时,突然有股热流,蓦地自他丹田处涌出,并徐徐向全身四肢不断蔓延。 吴子健便将身上衣服全部脱下,扔在一旁,想要驱炎赶热,可依旧毫不济事。 他浑身上下,随着时间推移,反倒更加火烧火燎起来。 吴子健此时已然知道,这一切乃是培元丹所引发。 旋即,他将浑身炙热难耐强自压下,径直在地板上盘膝坐下。 吴子健灼热体内,五脏六腑如被炙烤灼烧,浑身大筋伸缩皱胀,每块肌肉都不断地发痒鼓动着,他皮肤如被煮过的螃蟹般,已然红透。 吴子健浑身大汗淋漓,随着不断流出的汗液,从他毛孔中,还有黑色的恶臭粘液排出。 随着时间推移,吴子健隐隐有些压制不住,这股似要令他爆体而亡的苦楚,就在他险将崩溃时,突然,自他心底深处,有一丝清凉蓦地凭空生出。 吴子健便又咬牙强撑,并缓缓运转五花八门功法。 吴子健肌肉鼓动频率,愈发紧促频繁,他身体也变得更加炽热,直如身处炼炉,周遭空气中炙热气息弥漫,让他身上那层黑色粘液,都开始凝固结痂。 “啊!” 吴子健终于抑制不住,身体向前倾倒,双手撑地,发出了一声轻呼。 “噼啪!” “噼啪!” …… 一声声脆响,竟自吴子健体内接连不断地发出响起。 渐渐地,吴子健脑中明晰觉出,他的身体力量竟开始变得圆满如一,体内炙热深处的那丝清凉,竟让他愈来愈感舒适,他此刻心神沉浸其中,甚至有些不愿自拔。 “咔嚓——!” 吴子健身下,客房地板上,突然有两座模糊的阵法隐约显出,其中一座,因处于吴子健身下,似承受不住吴子健身体的突破,不断闪烁间,隐隐竟有不稳迹象,似随时可能出现裂痕。 吴子健此时,从头到脚,通体无一处不舒坦。他心畅身舒之下,手臂伸直举过头顶,伸了一个长长的懒腰。 伴随他这动作,原本黏在他体表,那层因为高温已变成干痂黑泥的粘液,竟噗噗簌簌地掉落一地,吴子健体内,随之也发出一阵如炒豆般的嘎嘣爆裂声。 凡人成仙,须先将俗肌消尽,脱胎换骨,然后重换仙体。 脱凡胎而成仙胎,换凡骨而为仙骨,此,非肉眼所能知也。 五花八门功法虽乃锻体神功,然则吴子健之前仅是机缘巧合开了右肩的一处云门,肉身强健远超常人,虽说也算是踏入了赤铁花境,步入了修仙者行列。 但他肉身确实未曾有过丝毫煅炼,是以,依旧还是凡胎俗体。 如今,在培元丹药力涤荡之下,他不但经络疏通,将体内杂质尽数排出,更是在运转五花八门功法之下,筋骨皮肉脏将培元丹药力悉数吸收,这次,才是真正地步入修仙。 第63章 进阶后的力量 赤绿白黄碧 铁铜银金玉 这是五花八门功法的五重境界。 赤铁境,须两肩云门全开,须练肌肉三十九块,练骨六头,练筋一十五道,练皮一层,练脏一处。 修仙者有五大境界: 练气、筑基、结丹、元婴、化神。 五大境界分别对应五种称号: 灵徒、灵使、灵师、灵王、灵帝。 赤铁境修至圆满,可与筑基初期修士比肩。东灵卫王五,修为便是筑基初期。 如再加上战技以德服人,在云门开启,两倍战力之下,赤铁圆满可硬抗筑基中期修士,唐三,便是筑基中期灵使。 若遇筑基后期修士,将战力再强提数倍,虽会对身体造成极大负担,副作用也是极大,但赤铁境圆满却是可以全身而退。 吴子健将培元丹药力吸收,身体经五花八门功法运转改造后,如今已然完成练肉二十块,练骨三头,练筋七道,将近完成半数。 而培元丹的药效,似是对皮脏作用不大,二者完成度,皆是十成中不足一成。 从脑中功法里,吴子健了解到,要强化皮、脏,还是得用紫云芝和乌鳞果,这两种灵药效果更好。 现在他有五颗下品灵石,左右不能用来修炼吸收,还不如将这些灵石花掉,换成药材来的实在。 他握拳,活动着身体,感受到远比之前强大无数的力量,和蕴藏在这力量中恐怖的爆发力,吴子健在心中感慨: 假如在凡间时,自己能服下这样一颗培元丹的话,要将修为压制在练气前期的贾懿击败,易如反掌! 而袁小茴,也绝不会被袁依依掳走! 然而世间什么都有,就是从没有‘假如’。 这是大道的真实,这是对众生的公平。 这,便是生活的残忍,也是吴子健的无奈。 更是吴子健,必须自强不息、努力奋斗的理由! 脱凡胎而成仙胎,换凡骨而为仙骨,此,非肉眼所能知也。 是以,吴子健外表,同之前看似并没多大变化,依旧是个纤薄小生。但只有他自己才知道,此刻他这具身体里,蕴含着何等威力。 “先出去测试下,到底实力提升了多少。” 如此想着,吴子健便心情愉悦地捡起地上衣服穿好,刚打开房门,便看见客房外站着一个人。 之前,吴子健客房中弄出的动静,引起了柜台处,正闲来无事,悠哉品茗的驿站巡检使吏注意。 待巡检正要敲吴子健房门时,他却看见吴子健一副收拾停当,似是准备出门的样子。 巡检见吴子健精神丰满,容光焕发,并无异常。但他还是不放心,问了吴子健一句: “之前听这里似乎有响动?” 吴子健满面红光,朝驿站巡检连连摆手,说没有没有。 巡检看了一眼神采飞扬的吴子健,转身临走前,他心中嘀咕疑惑道: 观这人精气神,怎与昨日住进时,变得完全不同,似乎……更含蓄内敛了? 旋即他又想道,驿馆每间客房地板内,都篆刻有清心阵,和聚灵阵。 清心阵,可让人清心定神,去烦止恶。 聚灵阵更是能将屋中灵气汇聚,让屋中形成循环不息的磁场,采光聚气,滋润生命,使人精力充沛。 在巡检心中想来,定是吴子健经过一夜调伏静养,所以才会有今天这般精神焕发的模样,旋即,巡检使吏晃着脑袋,不再去想。 待巡检走后,吴子健反倒不赶时间不急着出门。 他洗了个澡后,将客房清理了一遍,因屋内气味实在有些不敢恭维,他就将窗户全打开散味,只轻掩了房门,便轻装出门。 东洲城是座四方大城,尊上谕取象灵兽玄武,故筑以龟城。 此龟虽镇守东方,然翘首望归北海,故此北门狭长伸出,称为龟颈,瓮城即***南门短秃为龟尾,东门、西门、小东门、小西门为龟之四足。 城内南北什字高秃,酷似隆起龟背,纵横街巷,状若二十四山法,酷似龟背之上的花纹图案。 东洲城内八街九陌,热闹繁华,北门东西街道上,有家坐北朝南,装修豪华,古典中满是张扬,笔墨竟难以形容其富丽堂皇的奢华药铺。 这正是吴子健目下探求灵药,想要寻觅的所在。 吴子健心情愉悦,在城中漫步溜达,他现在已将自身实力,在城外一处清净无人之地测试完毕。 测试结果,大大出乎他之前的预想。 如今,他力量已远超之前太多,虽无法具体量化,但至少增加了十倍不止! 速度、柔韧性、抗打击防御力也都水涨船高, 吴子健全力一跳之下,竟如火箭般拔地而起,茂密森林都被他甩在脚下,东洲城竟也遥遥在望。 身为工地技术员的他,稍一判断,便咋舌发现,这高度,绝不低于十五米! 在吴子健安然落地后,他仍心有余悸,被吓得脸色有些发白。 虽然,他不清楚现在他在修仙者中,具体属于哪种层次。但与贾懿、袁依依曾数度交锋,并根据从唐三、王五口中了解到的情况分析来看。他敢肯定,如今他的实力,绝对足够横扫练气中期以下的修仙者! 吴子健强忍住将剩余两颗培元丹,全部吃掉的冲动,回到了东洲城。 他一面心情舒畅地感受着灵界的风土人情,一面信步走在街上,留意寻找那卖紫云芝和乌鳞果,这两样灵药的地方。 随即,他便看见在他左手边,有家坐北朝南,珠宫贝阙,门面异常排场的药铺。 因药材大部分为草药,所以药铺乃木属,或火属行当,药铺理应坐北朝南,或东南面,则会福过铺里,入铺笑喜,与我利市。 吴子健不懂这些,他只需认出招牌上有个‘藥’字,知道他自己没有走错地方就行。 刚进店门,便有药铺跑堂热情向吴子健迎来。在跑堂小二了解吴子健的需要后,便将吴子健领至一处琉璃柜台前,便弯腰悄然退下。 吴子健发现琉璃柜台中,还有卖培元丹,他便向柜台后女子,打听培元丹价格。 只听那女子,向吴子健柔声答道: “一百灵石。” 吴子健愣在原地,心中顿时如有一万头***呼啸而过: 一百灵石?之前我囫囵吃下,都还没品出是什么滋味,就这么没了啊…… 第64章 你来买灵药啊? 唐三说过,灵界货币是以百进制为兑换单位。 1两黄金等于100两白银,1块下品灵石可兑换100两黄金。 1块中品灵石可兑100块下品灵石,1块上品灵石可兑100块中品灵石。 吴子健这时才明白,在灵界,丹药远比灵石珍贵。 他心中暗自庆幸:还好,还好他之前没在冲动之下,将另外两颗培元丹吃掉。 药铺进门,迎面是一个古香古色屏风,一楼是药铺正厅,正厅琉璃柜台后,站着几个貌美的年轻女子,女子身后是一排排精雕细刻,一看便知造价不菲的药柜,正厅左侧,有一道金玉铺就的华侈楼梯,通向二楼。 钱只有花掉的部分才是真正属于自己的财富,自己用掉的是钱,是财产,没用掉的,是纸,是遗产。 任何时候,不能将身外之物过于看重。 丹药本就是一种可除病祛痛,提升修为,甚至突破禁锢的东西。如将修仙累积真元的行为量化,丹药无疑是可助修士快速吸收天地灵气,稳固境界,累积真元的物品。 但也仅仅是一种助益、物品罢了。 如今吴子健靠培元丹肉身淬炼,实力提升,也算物尽其用。 是以,吴子健并不心疼。他将心中对东洲福利的丰厚感慨暂时放下,问琉璃柜台后的年轻女子: “这有没有紫云芝,和乌鳞果,怎么卖?” 虽然吴子健身上衣服式样古怪,像极短褐,但年轻女子却将尊敬与恭谨的分寸,拿捏得恰到好处,她不吭不卑地柔声回道: “紫云芝12两白银一株,一捆十株只需100两即可,乌鳞果100两一颗,买五颗只需450两。不知客人所需几何?” 吴子健听到价格,不由暗自咂舌,对吴子健来说: 一株紫云芝12两,十株100两?不贵! 一颗乌鳞果100两,五颗450两?也不贵! 但扛不住吴子健所需的量大啊! 吴子健要将皮、脏练至赤铁花境圆满,需要品相完好紫玉芝三千三百株,需要乌鳞果八百颗。 三千三百株紫玉芝须白银33000两,大约等于三块半灵石。八百颗乌鳞果,则是72000两白银,也就是差不多七块灵石还多。 若将两种灵药采买齐备,需要整整十块灵石! 工科生的吴子健,在心中稍一计算,便得出结果:他的灵石不够! 就这,还是两种灵药打折后的价格! 吴子健不知道,在凡间练武有穷文富武之说,在灵界修仙有财侣法地之言。他炼体不仅算得上是练武,更是肉身成圣的修仙法门,所需钱财资源,自然远非一般人可比。 吴子健略一犹豫,便毫不迟疑地将五颗灵石拿出,全部摆在琉璃柜台上,他对这女子说: “三颗灵石买紫云芝,两颗灵石买乌鳞果。” 柜台后的年轻女子,眼中诧异之色稍现即逝,她不动声色将灵石收好,极为恭顺地向吴子健询问: “请问贵客,紫云芝可需在店内泡制好再带走?” 吴子健连连摇头,表示不需要。 开玩笑,天知道你们是怎么泡制的,万一把灵药搞坏了怎么办? 其实,五花八门乃炼体功法,其内并没有教吴子健如何泡制灵药,但正因它是炼体功法,所以在灵药处理这方面,极为毛糙粗犷。 功法里对如何使用这些灵药的方法有说明,大概意思是这样说的: 灵药何需净制?我辈炼体,生冷不忌,腥鲜不拘,生啖则可。 虽然,吴子健心里也觉得这样很不卫生,很不科学,但科学没法解释五花八门功法啊,为了修炼大计,吴子健不得不依样照做。 柜台后的女子,在得知吴子健并没有储物袋后,便走出柜台,在厅中侧堂,手脚利索地从储物手镯中取出灵药,并码齐包好。 吴子健看在眼中,心中暗道: 有了这些灵药,就离赤铁花境圆满又近一步。只是,这赤铁花境所需炼体药材,便如此销金蚀银,看来,还得尽快想法给自己弄些进项才能维持。 当年轻女子将堂小二唤来,正要吩咐让其背上这些灵药,跟随吴子健,送往其住处时。 突然,在年轻女子、堂小二和吴子健三人头顶,从正厅左侧金玉楼梯方向,传来一声响彻厅堂的急怒喝问: “你这下作鄙夫!你……怎么会在这里?!” 吴子健抬头,看见了已从二楼走下,站在楼梯口,手持灵犀玉心,满脸惊容的姬卫昌。 竟然是他? 吴子健抬眼间,姬卫昌便已急赤白脸地走到了吴子健跟前。 姬卫昌看着放在地上的大包灵药,还有站在一旁的年轻女子和堂小二。他对怒视吴子健片刻,随即恍然道: “原来,你是来买灵药啊?” 吴子健一脸平静,虽然开口,但却只朝姬卫昌吐出一个字: “不。” 姬卫昌被吴子健这副不咸不淡,眼中白多黑少的轻漫态度所激,他气急败坏,提高嗓门质问吴子健: “你来药铺不买药来干嘛?!” 吴子健如看白痴一般地看着姬卫昌: “草!知道你还问?什么毛病!再说,我在这又关你屁事,这店是你家开的啊?!” 姬卫昌被吴子健问的一愣,他半晌才将吴子健话中意思弄明白,这才梗着脖子喊道: “这店就是我家开的啊!” 姬卫昌见吴子健被他一呛,随后面色都变得古怪起来。于是姬卫昌得意地一扫堂小二脚下的大包灵药,问年轻女子道: “小红,这就是他要的灵药?都有什么药?” 被唤作小红的年轻女子恭谨回道: “好教少主得知,里面装的是紫云芝,和乌鳞果这两味药。” 姬卫昌虽是一个不学无术,资质平平的纨绔,但他从小在药铺长大,耳濡目染下对各种药材及功效,也非全然不通。 若小红所说属实,这只是两样没入品的一般灵药罢了。 姬卫昌浮肿脸盘显出志得意满奸笑: 他虽不知吴子健要这么多紫云芝,和乌鳞果做什么,但姬卫昌前日是因吴子健,才在登册殿内出尽洋相,此时在自家地盘,他岂会让吴子健称心如意。 第65章 成交 灵药根据修行境界的不同,依其效用可分为上、中、下三品。 紫云芝和乌鳞果,皆属于练气前期没入品的寻常灵药。 但姬卫昌此刻存心是要落吴子健的脸面,让他出糗难堪。 只见,他用拿在手中灵犀玉心,点指着地上大包药材,对小红说道: “全收起来!小爷家的灵药,岂能卖与这等下作鄙夫。” 小红面露难色,她虽知自家这位少主,平日行事素不着调,但主子毕竟是主子,她便低声,迟疑回道: “这位贵……客人,已付过灵石了。” 姬卫昌微微一愣,稍觉诧异。 他没想到一身白布短褐的吴子健,竟还会有灵石。 但他今日一心要对吴子健挟细拿粗,与之为仇作对。他便不管不顾地,手持灵犀玉心,连连朝小红摆手道: “小爷不管,灵石全都退给他,让他滚。” 吴子健气血方刚,如今又实力大涨,此刻见这姬卫昌竟如此讨贱犯浑,他心中怒火便不由蹭蹭地往上窜,浑身恐怖气势立即迸出。 姬卫昌大惊。 他没想到,这吴子健不但有灵石,而且还已经跨过了仙凡天堑。看这声势,竟只怕是比靠丹药,才堆至练气前期的他,还要强三分不止?! 他不由惊骇莫名,将堂小二拉扯过来,挡在身前。 姬卫昌躲在堂小二身后,用灵犀玉心抖抖索索地指向吴子健,战战兢兢地对吴子健虚张声势道: “你……你要做什么?!城内是严禁私斗的,你,你可不要乱来啊……” 还有这规矩? 吴子健目露迷惑,旋即心念电转: 先不说这纨绔在灵界根生土长,不知有没有什么靠山背景,只说他初来灵界,茕茕孑立,势单力薄,真要起了冲突,只怕会打狗不成反被咬,实不划算。 于是,本想抽这二世祖一顿的吴子健,略微迟疑之后,旋即便将气场收起。 吴子健那较之姬卫昌修为强大许多的气势,倒不是姬卫昌惧怕的主要原因,他怕的是吴子健气势中,那股让他头皮发麻的杀伐果决。 这才是让养尊处优的姬卫昌,心悸意攘的根源。 小红美目流盼,频频好奇地打量吴子健: 难不成,这少年竟是比她家少主,还要强大许多的修仙者? 她可是知道他们少主不久前也已成修仙者了,如今她见自家少主,竟对这粗布短褐的短发少年如此畏惧,小红心中一时好奇地看着吴子健,对他倍感新奇。 吴子健见随着自己气势消散,躲在堂小二身后的姬卫昌,蠢蠢欲动又想张嘴说些什么。吴子健便率先开口,断然地道: “如今银货两讫,交易已经达成,你现在想要反悔违约?!” 姬卫昌虽纨绔,但事关药铺信誉,他声色犬马的花销用度,可全赖着这家药铺。姬卫昌闻言敏感地跳脚急道: “违约?小爷违哪门子的约了?小爷不管!这店都是小爷家的,店里的东西自然是小爷想卖与谁,便卖与谁。反正,今天你休想从小爷铺子里,将这些药带走!” 吴子健被这混账的混账话给气乐: “刚才听你说到城规,我吴大本事乃是个遵纪守法的四有青年,也不跟你在这胡搅蛮缠,那就找来东灵卫,裁决此事罢!” 姬卫昌听到东灵卫,心里立即打了个突,他左手不由自主地摸了摸屁股,昨日那被唐三踹了一脚的地方,似又隐隐作疼起来。 他姬家虽明面上,是东洲数一数二的药商,但其实背后还有位结丹前辈,他爹也只是为这位结丹前辈全权打点药铺而已。 这结丹前辈一心修炼,连药铺都无暇料理,岂会管他姬卫昌这些狗屁倒灶的事,否则,昨日在登册殿内,那东灵卫知他底细,又何会当众辱他? 决不能让东灵卫搅合进来再给这小子撑腰! 姬卫昌见小红,和堂小二都回过头看向他,似等着他决定如何解决此事。 昨日在登册殿,认识他姬卫昌的人并不多,出了洋相,拍屁股走人也就是了。 如今,在自家地盘上,若还让这小子将药材顺遂买走,那他这姬家长子,可真是要颜面无存,被人遗笑大方。 姬卫昌从堂小二身后慢慢走出,装模作样地将浮肿脸盘紧绷,明明十分紧张,他却还非要端上姬家长子,药铺少主的架子。 姬卫昌在吴子健面前站定,装腔作势地轻咳一声后,才对吴子健开口说道: “小爷店里不做假账,月月足额纳税,奉公守法公平买卖,自然是不惧灵卫大人来此裁决。但灵卫大人日理万机,宵衣旰食,还是不要再给他们添麻烦了。本店虽说收了你的药钱,但退还给你也就是了!不知行不……” 吴子健听到此处,眉毛一挑,目中寒芒闪动。 他不待姬卫昌说完,便将其话头打断,嘴里朝姬卫昌冷酷吐出两个字: “不行!” 姬卫昌对上吴子健冰冷眼神,身子不由得略往后一缩,他见吴子健竟如此强势,便又提议说: “今天灵药你是休想买走,趁早死了这心!不过,除之前你付过的那些灵药货款外,小爷我倒是可以多退你一颗灵石作为……” “我不!” “多退你两颗!” “还是叫灵卫大人来还我一个公道罢!” …… …… …… 一番针锋相对的唇枪舌剑过后,姬卫昌终于撕开脸皮,他指着吴子健鼻子恼羞成怒地道: “……休要再得寸进尺!小爷最多,多赔你五颗灵石!” “成交!” 场中,竟出现了一阵短暂的静寂。 姬卫昌也是一愣,脑子里有一个大大的问号: 这就……搞定了? 吴子健之所以在姬卫昌提出,要赔他五颗灵石时便爽快接受,是因要将皮、脏练至赤铁花境圆满,所需的紫灵芝,和乌鳞果正好就是这么多钱。 其实,在姬卫昌提出赔他三颗灵石时,吴子健就已心动,忍不住想要点头答应。 但吴子健实在好奇,这财大气粗的二世祖,底线到底是几颗灵石,于是,他就好奇地试了试…… 第66章 莫欺少年穷 灵药虽没买成,但有这样的意外收获,吴子健才懒得再与姬卫昌做什么意气之争。 这世上任何东西都有价码,不是谈判谈不成,而是价码出的不够。 如何判断对目标的坚定,就看什么条件你愿意放弃它。 道理看似极端,但放在吴子健买灵药这事上,却极为契合。 假如,姬卫昌若只多赔吴子健一两颗灵石,吴子健不会答应。 吴子健本就做好了随时将这包灵药,直接抗跑的准备。毕竟他已付过钱,谁也挑不出毛病。因为快速提升自身实力,远比赚这么点蝇头小利重要得多,他可没工服来回去折腾。 堂小二张了张嘴,想对自家少主说些什么时,却发现红姐神色复杂地看向他,并微不可查地向他轻轻摇头。 吴子健将十颗灵石揣好,心情大好。突然,他耳中传来姬卫昌不耐地大吼声: “穷b!还不快滚!” 吴子健毫不犹豫地转身便走。 走到药店门口时,吴子健又停下。他没有狂笑一声,朝姬卫昌大喊‘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云云。 他只是心平气和,慢条斯理地对姬卫昌说: “打个赌,信不信有一天,你会把灵药免费送到我面前。不用现在回答,我相信,这一天很快就会来,拭目以待就行。” 吴子健声音不大,但其中所含的那份笃定,让堂小二心中莫名恐慌,让小红心中莫名狂跳,让姬卫昌心中,莫名狂躁。 药铺正厅死气沉沉,站在琉璃柜台后的几个年轻女子,也都噤若寒蝉。 灵药的确是没卖给吴子健,但姬卫昌怎么觉得,似乎他,反被吴子健落了脸面? 姬卫昌越想,心中越是烦闷抑塞,他手指用力将灵犀玉心握紧,手指关节如他脸色般,隐隐泛白: tm七彩血葫芦!不能就这么算了! 姬卫昌看着手中的灵犀玉心,他似忽地想到了什么。 突然,他将灵犀玉心拿起,心中一边愤恨地道: 小爷的灵石,岂是tm这么容易拿的?! 不一会,只见姬卫昌愤激脸色变得满是夷愉,他对着灵犀玉心,说话声音中饱含恭维,近乎讨好: “薛兄啊……对,我是小姬啊…… ……稍候可能会有个穿白布短褐,蓝色合裆裤的小子,要去你家药铺买紫云芝、乌鳞果这两种灵药,小弟恳请薛兄,可千万不要卖与他…… ……不,不是贱民,他是修士…… ……恩,恩,有过节,有大过节…… ……好,多谢薛兄!小弟稍候就将他的影像传与薛兄…… ……小弟还要再给鲍贤,伯卿几人通知一声…… ……晚上天霄楼小弟做东,好,晚上见面定会给兄弟们细说……” 堂小二和小红,将姬卫昌言行看在眼里,听在耳中,两人不由面面相觑: 天霄楼消费,人均十五颗灵石起步,少主他这是……哎! 姬卫昌手中这块灵犀玉心,其状似砌筑城墙所用的大青砖,乃是灵界通讯联络所用的下品灵宝,有价无市,万金难求。 灵器根据修行境界的不同,依其品质分为上、中、下三品。而品级超越上品灵器之上的灵器,称为灵宝,灵宝按品质亦划分为上、中、下三品。 灵犀玉心除有通讯联络,等诸多如人间界的手机、电脑、qq、微信、电子银行卡的功能之外,它还可与灵玉仙符融合为一,可简便巧捷地表明身份。 这就是为何姬卫昌昨日在登册殿上,使用灵犀玉心时,殿内众人会以艳羡目光,关注姬卫昌的原因。 人间界文明发展不足万年,尚且能有卫星火箭、飞机大炮、地铁汽车、电脑手机等一系列物质文明,和精神文明上的提高,灵界恒古长存,又怎会如原始人一般没有丁点进步。 只因人间界乃是以外界物质为基础,主要发展工业科技。而灵界,则是以精神自身为基础,问道长生。 修行不仅要刻苦努力,还须静心闭关,返璞归真。修仙者若只顾钻研似灵犀玉心,这等奇伎淫巧,以至对身外物放不下,甚至依赖于外物,岂能塑炼神魂,觅得长生? 修道大成者,瞬移、千里传音、神识交流、举手投足间,移山倒海,反掌覆手间,毁天灭地,简直神通广大,无所不能。既已有这明确的光明正途在前,又何会涉那明知是邪路的左道歧途。 只是,随着灵界时间推移,似吴子健这般,从凡间飞升灵界者的与日俱增,其中便也有小撮飞升者不务正业,自轻自贱,竟结合自身凡间所学,造出如灵犀玉心,这等极为便捷的灵宝出来,从而被师门所不齿,引灵界众修所唾弃。 是以,在这样的大环境下,似灵犀玉心这样的旁门灵宝,数量并不多。 灵犀玉心既不能降妖伏魔,又不能增进修为,但物以稀为贵,竟也被炒到天价。 虽然,灵界大能们对之不屑,但灵犀玉心却在中下层修士间备受热捧,竟隐隐有替代传讯玉符的势头。 …… 当落日余晖,洒在铜浇铁铸,雄伟恢弘的东洲城头,街上还行走在暮色中的行人,渐渐稀疏起来时。 当姬卫昌,正在城内云霄楼呼朋唤友,推杯把盏时。 吴子健带着一丝恹恹,几抹无奈,才正从地处东洲城边缘的小东门处,朝驿馆返回。 他今日虽多得了五块灵石,但之后他从城北辗转至城东,将整个东洲城逆时针绕行一圈,将城内大小药铺全都转遍,却再也买不到一株灵药。 吴子健有些懊悔,他当时怎么没抗起那包灵药就跑呢? 这下倒好,因小失大,为了几颗灵石,他今晚修行的计划,也因此而搁浅,提升实力更无从谈起。 当最后一抹斜阳,不甘地摸了地平线一下,便消失怡尽后,天色很快就暗了下来。 吴子健步子略显沉重,缓缓前行,昏晚中不时地,传来几丝时断时续的呜咽,让吴子健心中愈发惆怅。 恩?! 吴子健突然觉出了不对劲,他蓦然警醒: 哪来的啼哭声?! 第67章 月泻倾楼轩,朦胧似琅园 吴子健籍着晦暗天光,循声前行几步,便见街旁有一肤色黝黑,须发皆白,头裹一深色粗布幞头的古稀老翁。 老翁衣褂沾着些许泥土,腰间还斜插一杆棕色带缨鳞鞭,此刻,他那被岁月褶皱,盘互交错的粗糙老脸上,挂着两行浊泪。 老翁席坐冰凉地上,岔开两条腿,正在伤心啜泣。 吴子健看在眼中,虽觉可怜,但他却将心中好奇按捺住。 俗话说得好,不干己事不张口,多菜少肉利长寿。 吴子健对灵界风土人情、社会风气等所知甚少,还是不易招是揽非,为旁人担忧。 将老翁远远绕开,吴子健正欲继续前行。 突然,有三名擐甲执锐、鲜衣怒甲的东灵卫,以奇快速度,从城内向吴子健与老翁方向,迎面飞驰而至。 三名东灵卫在老翁面前站定,其中领头一人,弯腰半蹲,低头似向老翁询问什么。 吴子健瞥见王五竟也赫然在列,脚步便不由放慢停下。 他在一旁细听之下,终于弄明白: 原来这老翁是今日进城,售卖灵药,因牲畜等禽兽不得在城内肆意妄趋,老翁便留下小药童在小东门处看管毛驴,谁料,待他将药材卖完回来时,却发现毛驴竟和他药童一块丢了。 这时,王五看见了靠过来的吴子健。 执行公务中的王五,一脸严色,跟吴子健昨日所见,那副嘻哈油滑模样迥然不同。 灵卫头目此时业已向老翁问询完毕,王五便朝吴子健略一点头,跟随领头之人,迅速离开。 吴子健见王五几人,身形没入暮色中,很快便消失不见。他本也想要离开,却见老翁依旧一副垂暮落泪状,他便忍不住上前安慰老翁说,有东灵卫出马,相信定能很快找到人和驴子。 老翁流泪抽搭,兀自断续说道: “……找了啊,都找一天了啊……” “……可还,还是没一点音讯啊,这可该怎么办啊……” 吴子健便对老翁自嘲地道: “我媳妇也被我弄丢了,但我相信,我很快就会将她找回。” 老翁一听,果然哭声渐弱,他抽噎着,问吴子健: “此事,小郎可有告知城内灵卫啊?” 吴子健摇头,轻叹一声,对老翁道: “没用,我这事灵卫也帮不上忙,只能努力修炼靠自己。可恨今日我将城内转遍,却没能买到那提升修为的灵药……” 老翁也不知是因吴子健媳妇丢了,比他还惨,还是因他已上报灵卫,即便他在此地黯然神伤,也于事无补,老翁渐渐便也平静下来,不再似之前那般啜泣伤心。 老翁闻听吴子健话后,面上似恍然般,朝吴子健露出一副过来人神色,他慢慢将皱褶深刻的面上泪迹擦干,问吴子健: “不知小郎买啥灵药没买着啊,老汉我姓赵,本是城北赵家堡(bu)药农,今日便是为城内药铺送药才进城,没成想,却遭受这无备祸端呐……” 老翁说到难过处,便又落下些许伤心泪来。 吴子健又好言宽慰赵翁几句,待赵翁心绪平复,赵翁又向吴子健打问灵药事时,吴子健便将所需的紫云芝和乌鳞果,向赵翁道出。 满身土腥味的赵翁,转身用皮肤干裂,有些枯瘦的双手,从他背后一排四个,灰不溜秋的储物陶罐中,抱了其中一个罐子出来。 赵翁将罐底朝上,罐口朝下,轻微一抖。 顷刻间,便有一小捆紫云芝出现在了吴子健面前。 …… 吴子健望着这一小捆的紫云芝,从中抽出了一支,塞进嘴里慢慢咀嚼。 其味梗糙、涩苦,难以下咽,如啮檗吞针。 间或,有茎杆中的白色浆液,从吴子健嘴角迸出,这是紫云芝自我保护,避免被啃食的利器,含有毒素。 吴子健嚼至第十株时,只觉头晕恶心,身体麻痹。 他忙盘腿坐直,闭上双目,在驿馆客房地板上,运转起炼体法诀。 五花八门功法炼皮,是由外及内。 功法中,将肉身皮膜分为九层,分别是: 表皮中的角质层、透明层、和颗粒荆层。 真皮中的纤维层、基质层、和基底层。 皮下基膜中的外腔层,内腔层,和内囊层。 角质层是皮肤最外一层,要将赤铁花境的‘皮’炼至圆满,则需将角质层锻至皮结膜实,全身坚韧才行。 角质层大成后,虽内在坚韧结实,然皮肤表面却始终呈现为柔润状,不会有丝毫干燥、鳞屑,皲裂痕迹。 角质层圆满,可抗摩擦,可使修者气息内敛、防真元外溢,可抵御外物内侵。 皓空中,星光灿烁,温柔月光透过驿馆纱窗,落在吴子健身上,将客房内渲染成朦胧琅园。 先前,吴子健感念赵翁这捆紫灵芝及时出现,解了他当下之急。吴子健便欲将灵石,作药资付与赵翁。 赵翁却说: “些许紫玉芝值当什么啊,这种不入品级的灵药啊,就是在赵家堡,也没几个人稀得种植,老汉是觉着园子空着可惜,也只在药圃田埂上随便种了一点,小郎尽管拿走就是了……” “……老汉我已年岁过百,全依赖着药圃灵气充裕,如今才堪堪到练气中期。小郎后生可畏,要比老汉我走得远,若是能遇着我那徒弟啊,还烦请小郎,将他带回赵家堡,老汉就感激不尽啊……” 吴子健劝不过,只得将怀中碎银一股脑拿出,塞与赵翁手中。 赵翁还要推挡,当吴子健说,若是连银子都不收,紫云芝他也不要时,赵翁才勉强收下。 之后,吴子健便劝赵翁今晚且随他回驿馆歇息,却拗不过赵翁非要回赵家堡。 吴子健只得将赵翁徒弟影像玉简,小心收好,并目送赵翁出城后,才独自回到驿馆。 月泻倾楼轩,朦胧似琅园…… 客房中,吴子健将一株株紫云芝,接连不断地咀嚼着,艰难吞咽下去。 随着炼体功法的运转,昨日吴子健因服用培元丹炼体后,原本吸收灵气已然饱和的身体,竟又将一丝丝灵气纳入了体内。 第68章 炼皮 四周灵气,在聚灵阵作用下,如星点般不断洒落、没入吴子健皮肤。 吴子健皮肤不断发出轻不可闻的‘滋~滋~’声响。 这次淬炼,让吴子健略感不同的是,他感受不到灵气入体后的满足舒意感。 只因,这些灵气,实际全被他皮肤角质层吸取,而灵气已然饱和的肉身,却未曾吸纳丝毫。 紫云芝味苦难咽,吴子健虽不敢对其尝试泡制加工,但想来加些佐料一同嚼食应该无妨。但因夜深人静,此时店铺统统打烊,吴子健遗憾中,只得将用紫云芝蘸酱吃的想法打消。 赵翁所给这捆紫云芝,有两千五百之数。 不知不觉间,吴子健已将地上灵药啃嚼干净,客房地板上,仅留下了几截涣散草绳。 盘膝运功中,吴子健觉出,从他最外层皮肤中,传出阵阵似曾相识,灼热炽烈的感觉来。 伴随着皮肤上微不可查,如针扎般的点点刺痛,吴子健的皮肤表层,竟有皮屑,连同些许白色晶粒,从他皮肤上脱落下来。 皮屑是因新皮长出,蜕落下的角质层。白色晶粒,则是紫云芝中所含的毒素被炙烤,并从体内被排出。 闭眼中,吴子健忍受着如被烈焰舔舐般的皮肤,随着阵阵灼痛感渐弱,寸寸新生角质层在皮屑脱落后显现出来! 皎白月光,为这层宛若新生的皮肤,镀上珠晖,竟如纤尘不染的剔透刚玉。 这,就是练皮! 如今,吴子健赤铁花境的练皮完成度,近乎达到十分之八,这还是因灵药不足的缘故。 感受着新肤上传来的紧致柔韧,吴子健没有表现出丝毫欣喜: 若灵药足够,他,本可以更强! 睁开眼睛,吴子健面前,摆放在地板上的两颗培元丹,被他用拇指食指,轻轻捏起一颗,没有丝毫犹豫,吴子健将其放入口中。 恩?! 培元丹入口即化,吴子健依然没有品咂出其中滋味,但令他不解的是,半晌过后,为何他体内只有一股温暖沁润,却再没了上次那般,如身处熔炉,似铸铁炼钢的灼痛锻体之效? 吴子健初次接触培元丹,却不知培元丹乃是为初入仙门者固体培元,夯实基础所用,吴子健肉身,已经药力澄涤,根基瓷实,已夯无可夯,自然无先前功效,再吃也只能作温养肉身,补充灵力之用。 年轻人因犯错而成长,吴子健心中对此已隐隐有些猜测,但他这回,却是真的有些肉痛。 一百灵石啊…… 真知由歧途中灼见,年少从犯错中成长。只是,这次成长的代价,实在过于昂贵了些。 吴子健起身,推开窗棂,天边已泛起鱼肚白,一夜时间,竟过得如此之快。 他摸着装在裤兜里,赵翁徒弟的影像玉符,虽然现在体内已有了些许灵力,但他却不知该如何引导使用,一时无法得知赵翁徒弟的模样。 吴子健面色沉稳,心中对灵界又加深了几许了解: 青天白日,东洲城内,众目昭彰下,竟会有连人带畜,局骗拐带之事发生。这灵界,果然也只是表面看着光鲜,背后不定藏有多少残酷和心酸。 吴子健已两天两夜没有合过眼,而且他只在驿馆吃了两顿饭,但他此刻却丝毫不见疲意,整个人元气十足,精神抖擞。 他望着窗外,不由感慨万千: 这世界,已不是他熟悉的人间…… 天边云彩,慢慢显现出白色来,它将夜的轻纱掀起,令整座东洲城,从黑夜中苏醒过来,街上,也逐渐有了零星行人。 吴子健轻轻握拳,感受着拳中所蕴含的浑厚力量,整个人似乎与之前又有所不同。 山高自有客行路,水深自有渡船人。 他心中安详而宁静,对未来充满了信心。 东洲地势蜿蜒起伏,磅礴奔辏,郁郁葱葱,灵秀所钟,乃有登灵宫龙盘其空,此即上谕所谓玄武龟蛇灵兽相扶持也,故筑龟城镇慑之。 巍巍北门,恢宏浩大,东洲城外,由近及远,坦荡如砥,延绵起伏,吴子健回眸南瞻,古城雄姿,赫然在目。 唐三交代吴子健说,待他点完卯,便让吴子健在辰时,到北门处寻他。 卯时,大约是早上5点至7点,故才有点卯之说。 而辰时,大致是在早上7点至8点钟。 吴子健手机没电,看不了时间,他观望着天色,估摸着时间差不多时,便动身来至东洲城北门。 望着北门巍峨城楼,吴子健心中赞道: 东洲主城,真乃美哉伟哉!壮哉奇哉! 一切景语皆情语。 胸怀心境不同,即便相同景色,入目后也会大相径庭。 吴子健大步昂首,迈进瓮城。 这时,有驻守北门的灵卫,要求吴子健出示灵玉仙符,验明证身后,方予放行。 突然,刚将中品灵玉仙符掏出的吴子健,只觉颈后一紧,被人钳住,而以他现在能横扫练气中期实力,竟也无法挣脱。 旋即,唐三的声音在吴子健耳中响起: “秦七,这位老弟是老子同乡,你小子快些放行罢。” 被唐三称为秦七的清秀少年,闻言后微微一愣,旋即目中闪过一丝狡黠。 他不仅未照唐三所说行事,反而更为认真地,将吴子健身份玉符检查了个通透,在确认无误后,方才将玉符递还吴子健,并对搂着吴子健脖子,憨厚国字脸的唐三含愤地道: “姓唐的老货,别以为我还会上你当!事后你定会将此事捅给周老大,我挨老大训刮时,好教你们几个老货再看我的笑话不成?!” 唐三被秦七拆穿,竟丝毫不觉尴尬。 只见他哈哈一笑,松开搂住吴子健的右臂,上前拍打着秦七的肩膀,连夸秦七大有长进啊,大有长进。 看着秦七对唐三一脸嫌弃模样,吴子健身为唐三老乡,都替他觉得臊得慌。 唐三还有正事未办,便止住与秦七的打趣。他带着吴子健进了卫廨署,和廨署内几名值班灵卫打了声招呼后,便同吴子健在一张文案前坐下。 只见,唐三一脸正色,向吴子健问道: “老弟觉得,东洲城给初升灵界者的福利,可还算丰厚?” 第69章 引荐师门 吴子健虽不明所以,不知唐三为何会有此一问。 但他想起,初升灵界者福利中,含有五颗灵石,和三颗培元丹等物什,的确丰厚。 吴子健便在唐三沉稳目光注视下,朝唐三点了点头。 唐三坐在椅中的上半身,往吴子健跟前稍微靠了靠,他四方脸盘正对着吴子健,沉沉稳稳地开口,问吴子健: “那老弟可知,东洲还有一项为初升灵界新人,引荐师门的福利?” 吴子健目带茫然: “还有这福利?” 唐三手臂撑着大腿,双肩棱起,他身子又往吴子健身前靠了靠。 随着唐三开口说话,他身体幅度不大地,前后轻微晃动着,向吴子健解释道: “从下界飞升上来的新人,须先登记载册,领取身份玉符,再兑拨新人福利。最后,待新人带上灵玉仙符,固体培元之后,便由接引灵卫,为新人推举东洲各个大小宗门,供新人择决。不过,这是个双向选择,若新人资质平平,却想拜入那一流宗门,一流宗门也不会收其为徒。” 吴子健震惊了: 这岂不就是跟高考填报志愿,毕业后包分配一毛一样么?! 这灵界,对飞升新人的成长发荣,竟然如此费心劳思,考虑得这般面面俱全! 灵界对新人的体贴入微,竟如斯乎?! 东洲城青空之上,朝阳霞光万道,金色阳光透过卫廨署的薄薄窗纱,热情地朝吴子健铺面而来,让吴子健一副惊奇之色的娃娃脸上,满是温暖绚丽。 唐三见吴子健思潮腾涌,恍然出神,他哈哈一笑,便将吴子健思绪拉回,然后一脸正色地问吴子健: “观老弟精、气、神三宝,俱是内敛沉稳,想来已用过培元丹了吧?” 唐三近在咫尺的四方脸盘,和他头发略微秃进去一些的鬓角,映入吴子健眼中少顷后,吴子健方才幡然地,朝唐三点了点头。 唐三见状,便显出一副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之意,他露着牙齿朝吴子健嘿然一笑,雀跃地道: “如此好极,也不用再费时淬体筑基了,今日即可拜入师门。老哥问你,灵界宗门,星罗棋布,不胜枚举,不知小老弟想去什么样的门派,或是老弟心中已有中意门派?” 吴子健此刻一副洗耳聆听的受教模样,对唐三诚敬地说: “小弟对此一无所知,还请老哥指点。” 唐三舔了舔嘴唇,老练地拍了拍吴子健肩膀,他一脸精明老成,对吴子健开口说道: “灵界宗门,那是宛若南疆恒河之沙,浩瀚如烟,数不胜数呐。咱哥俩本是老乡,老弟又资质不差,似那些二流、三流门派,老哥也就不再多费唇舌,向老弟一一列举推荐了。老哥今日,只为小老弟引荐一处灵界最……” 唐三说到这里,突然打住,在吴子健不解目光中,唐三扭转脖颈,望了望身后。 这时,原本分坐于廨署内的几名东灵卫,纷纷神色了然地,起身推门离去。 走在最末的一名灵卫,转身掩门时,对吴子健好言相告说: “三哥对这东洲大小宗门,那是了如指掌,有三哥亲自举荐,想必定是那绝好去处,小兄弟切不可辜负啊。” 吴子健心领意会,笑着朝门口这好心灵卫点头感谢。 古语有云: 入门需慎重,投师如投胎。生我者父母,教我者师傅。 但凡叩门拜师后,徒弟便由师傅,全权管束教导。 师徒关系,仅次于父子关系。一入师门,即便是生身父母,也无权对师傅的管教干预指摘。甚至,在有些严师门下,徒弟与父母何时见面,亦或未出师不得见面,也是师傅说了算。 如此人生重大之事,自然不能让外人闻听。 见此地再无六耳,唐三沉声,对吴子健接着说道: “……其实,即便是那些明面上,所谓的一流门派,老哥也不稀对老弟推举。老哥要为老弟举荐的这家门派,乃是坐落于东洲最高山——灵初玄山之上,乃灵界现存,最古老的门派——没有之一!这家门派,傲然于东洲所有门派之上。它,是东洲唯一被官方认可的门派,它在整个灵界,也早已声名远播……” 听到这,吴子健实在忍不住开口,不自信地问道: “老哥,像小弟这样的,人家肯收么?这门派,叫啥名字?” 唐三见吴子健底气不足,觉出他之前所言有些过甚,便又出言安慰吴子健说: “老弟莫要妄自菲薄,即便……不收,咱再去别家宗门就是,男儿怎能因这点小事,便失了锐气。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嘛!” 唐三身子前倾,离吴子健更近,声音也压得更低,他语调低沉,小声地对吴子健道: “……这灵界最古老,最权威,最官方的宗门,就叫做……” 吴子健竖耳凝神,眼不回睛。 只见,唐三嘴唇一张一合间,从口中徐徐吐出四字: “灵——初——学——院!” 日上三竿,骄阳灿灿下的北门廨署外,蓦然刮起一阵凉风,凉意透过纱窗,如蚂蚁般,瞬间爬满吴子健全身。 窗外枝丫轻轻摇晃,几片树叶打着旋儿缓缓落地。 廨署内的吴子健,身体微微颤动了一下,随后,吴子健口中,又将唐三的话,重复念了一遍: “灵初学院?!” 唐三见吴子健念完,再不言语,一脸的沉默,他便忍不住问吴子健: “怎么,灵初学院名声显赫,老弟已经听别人说过?” 吴子健脸上带着一丝不解,若有所思地对唐三说: “那倒没有,只是这门派的名字,与小弟心中所想略有所出入,小弟听后,觉着不像个修仙的地方罢了。” 唐三见吴子健脸上,没了之前那般前怕龙,后怕虎的紧绷神色,他便又问吴子健: “老哥只问小老弟一句,这里,是什么地方?” 吴子健想了想,很快回道: “东洲。” “呃……好吧。那东洲又在什么地方?” “灵界……?” “对啊,这里可是灵界啊!老哥就问你,灵初学院的‘灵’,是不是灵界的灵?” 第70章 东洲最牛的门派 吴子健轻恩一声,朝唐三点了点头。 唐三受到了吴子健的肯定,满意的同时,更来了精神。 只见,他连珠炮似地问吴子健: “灵初学宫的‘初’,是不是万物初始起源的初?” “恩。” “灵初学宫这名字,有没有毛病?” “没毛病……” “现在,老弟听这灵初学宫,是不是也觉得与众不同,特别的官方?” “这回听着,是有那么点官方的意思了哈……” 唐三激动地站起身,他有些恨铁不成钢地,朝吴子健连连摆手,表示不同意吴子健的说法。 他激昂地开口,唾沫星子溅到了吴子健脸上: “啥叫听着有那么点儿官方的意思啊?!老弟,带‘灵’、‘初’二字的门派,灵界有几家敢开呐?这可是灵界的灵,初始的初!也罢,既然这等顶尖的修仙门派,老弟你没胆去,那看在老乡的份上,老哥引荐你去那剑人门、濣浩坊这等一流门派好了……” …… 碧澄如洗的浩浩长空,被金色阳光照耀的云朵,一如奔涌翻滚的大河。 吴子健第二次,从善如流地站在了唐三的朱红雷石飞剑上,两人在这景色奇瑰,如仙境般的雲海中化虹穿梭。 不是灵初学宫太强大,让吴子健闻之心动,非它不可。 而是唐三之前列举的那几家一流宗门名字,实在让吴子健闻之却步,不忍直视。 剑人门…… 濣浩坊…… 假若进入了这等一流宗门,以后出去与人称兄道弟,或是斗法掐架,互报姓名师门时,难道每次他都要跟人说: 吾乃‘贱人们’坐下大弟子——巴拉巴拉! 或是: ‘我好方’——吴子健! 画面太过辣眼,吴子健不敢想。 虽然,吴子健并不在意那些世俗的眼光,但有名字不差、实力能与之比肩的宗门可选,吴子健自然没必要做那明知山有屎,偏向屎山行的事。 世界如此美好,他犯不着啊! 不是灵初学宫有多优秀,全靠同行衬托的好啊! 再者,唐三也说过,拜认师门乃双向选择,要是不合他意,转身走人,另投别家就是。 吴子健想到此处,心思也活泛了起来。他迎着罡风,在唐三耳边大喊: “老哥!灵初学宫,在东洲宗门算第几流啊?!” 唐三笃定御剑,头也没回,就向吴子健传音说道: “灵初学宫,乃是东洲最老牌的门派,若是用一二三流,对它排资论辈,那是对它的侮辱!灵初学宫超然物外,老哥也只能用三个字来形容它,那就是——最牛b!它是东洲,最牛b的门派!” 吴子健吹着罡风,听在耳中,心下稍安: 以前,他曾深受三流大学荼毒之苦,如今到了灵界,他可不愿重蹈覆辙。 “到了!老弟快看,这下面就是灵初学宫!” 吴子健脑中响起唐三的传音,忙向身下低头望去。 只见,一片重檐歇山,宝瓶压脊的弘大浩瀚建筑群,映入他的眼中: 青山白云间,草木郁幽翩。 灵初玄台山,东洲天外天。 吴子健乃工地高级民工,他只这么遥遥一望,便知这灵初学宫,比那东洲主城,庞大了三倍不止。 好一片恢弘如诗、伟壮奇美的仙宫宝刹! 吴子健兀自赞美惊叹时,唐三已按下飞剑。 少顷,二人便徐徐降落在灵初学宫山门之前。 一座红墙黛瓦,翘角舒翼的三门殿堂式灵宫,出现在了唐三,和吴子健面前。 山门坐北朝南,三座牌楼大门,依山顺势而上,分别从左、中、右三门,可通学宫内不同的地方。 此时,二人距这殿堂牌楼式山门,不足三丈。 吴子健只有仰着头,才能瞻其全貌。 三门楣上,正中一门,白板作底,浮雕四个古老苍虬的黑色大字: 灵初学宫 不待吴子健抬脚上前,唐三便横出一臂,将吴子健挡在他身后,并对吴子健解释说: “禁步!这里可是有护山大阵的,切不要胡乱走动。老弟先将你灵玉仙符拿来,待老哥为你通报姓名后才能入内。” 吴子健定睛仔细望那灵初学宫,却看不见唐三口中那护山大阵。 唐三说完,手中陡然多出一张引荐函,他接过吴子健的灵玉仙符,并同这张引荐函一起,掐诀抖手,将二者打入灵初学宫山门方向。 果然,引荐函,和灵玉仙符堪堪脱手,才飚飞出不足三丈,还未等挨近灵初学宫山门,就被一道华彩流光,若隐若现的半透明壁障,稍稍阻滞了一下。 二者因着冲势,在壁障上激起一圈淡淡的彩光涟漪。 “啵~” 随着一声轻响,引荐函,同灵玉仙符便如石子入湖般,瞬息没入山门之内,再寻不见踪迹。 唐三见吴子健脸上满是好奇之色,便跟吴子健解释道: “护山大阵可攻可守,乃是阵法之道领悟极深的大能,为庇佑宗门不受侵袭所布,威力惊天,辟易诸仙。故此,需先通报获准,才能安然入内。护山大阵也有隐踪匿迹作用,只因灵初学宫乃官方认可的名门正派,行事向来明堂正道,是以,隐匿之能从未开启过……” 吴子健正听得认真,但他朝山门方向,偶尔观瞥的余光,当看到那新鲜怪异的画面时,吴子健脸色变得古怪起来。 只见,护山大阵浮光明灭间,竟如水帘般向左右分开,露出一道缝隙,从其内走出一位鹤目龟趺,清灵秀气,黄裙绛褐的道童来。 只是,这道童的脑袋上,却是将其两边头发剃了个精光,只留下中间,宽不足三指的红色头发直直竖立,高约十公分。 随着道童的靠近,吴子健又揉了揉眼睛。 这回,吴子健终于确定他没有看差: 竟……竟然真的是莫西干发型! 这人眼神放荡不羁,姿态狂傲,长相不差,可为啥他会如此捯饬他的发型啊? 头上顶这么一溜红色鬃毛,非常像刚被人给开了瓢,顶了个血脑啊有没有?!(‘脑’读,二声阳平)。 吴子健百思不得其解: 莫非这人,和电视电影中,那天异星——赤发鬼刘唐一样,是天生异相,生来就这般模样? 天生异相,必有异能! 难道此人,就是因此,才能拜入这东洲,最牛b的门派?! 第71章 分班 这道童十一二岁年纪,丰姿英伟,相貌清奇,他脑上那如野猪剑鬃般的赤红头发,和莫西干造型,更是令人咋舌称奇。 道童对吴子健大张着嘴的骇怪神色浑不在意,他手执法旨,龙骧虎步,落落来到唐三,和吴子健二人面前。 他见唐三一身东灵卫甲胄,便已心下了然。 扬手间,他将一道流光打给唐三,似是之前那引荐函。 唐三看也不看,随手将引荐函收进储物袋。 随后,道童抬头,漫不经心地瞅了吴子健一眼,他奶声奶气地道: “来拜师修仙的想必就是你了?” 吴子健被这道童炫酷的莫西干发型气场所震慑,见道童问他,吴子健忙点头答道: “是我,是我。” 道童便对吴子健开口说了句: “随我进来吧。” 说完,道童兀自转身,也不等吴子健,就往山门走去。 吴子健见道童已然走远,而他身前的唐三却仍不跟上,吴子健正要开口问唐三,却听前方那道童回过头,声调里满是稚气地,朝唐三高声道: “弟子引荐已交割完毕,兀那灵卫,怎还不走?” 唐三转身,略带歉意地看着吴子健,对他说: “老哥送入门,修行靠个人。老弟以后在这学宫修行,当须勤勉用功,老哥也只能帮你到这了。” 吴子健惊异道: “老哥,不是说好,咱过来先看看么,小弟怎么就……入门了?” 唐三四方脸盘上带着与有荣焉,自豪地对吴子健说: “本来,老哥担心灵初学宫地位显赫超然,不肯收老弟入其山门,那此趟,咱便就只是过来看看。老弟且看那童子手中的法旨,显然,学宫如今已将老弟收入了门下,这是好事啊!老弟切莫错失良机,一定要把握住这大好机缘!你我哥俩,就此别过罢。老弟,保重!” 在灵界,除了远在天边的袁小茴,吴子健就只与面前这唐三最相熟。 如今,这离别来的突然,吴子健心中,不免有几分感伤。 不过,吴子健一心要蒙道修仙,提升实力,与唐三辞行,亦是注定,迟早都会发生。 当下,吴子健收起心中踌躇,真心真意谢过唐三,并目送唐三往东南方向化虹而去,直至消失在天际后,他才跟随道童一起,拾阶而上,步入灵初学宫。 这道童看似年纪不大,言行也满显稚态。 然而,他却非要对吴子健,摆出一副老气横秋模样,并时不时地,拨弄一下自己炫酷的发型。 吴子健亦步亦趋跟在道童身后,土木工程专业的他,此时,已完全被灵初学宫内各式做工细腻,斗拱飞檐,结构严谨,布局得体的宫、堂、殿、坛、祠所吸引,嘴里不住发出‘啧啧’赞叹声。 道童见吴子健一副没见过世面,如土包子进城的模样,他拨弄了一下自己炫酷的莫西干发型,回头朝吴子健道: “灵初学宫,亿万载传承,存世不知多久远,即便学宫每万年修缮增建一些,也会鸿图华构,万象争辉,如今有这般规模,算个什么。等你入门后,再去左右看看,包你半月也瞧不完。现在你可得跟紧,莫要迷失掉下山涧,反累我受责罚。” 两人是从山门正中之门进入灵初学宫,中路走完祖坛,便是太清宫。 太清宫乃是灵初学宫主殿之一,坐落于最高山巅之上。 其位置,在祖坛之后,仙坛之前,分别由‘元祖桥’和‘会仙桥’两座廊桥横跨山涧,将三者南北相连。 东西方向,则由‘晨钟阁’和‘暮鼓阁’两座飞阁,将太清宫分别与左路藏经阁,和右路观星搂,连接贯通。 仙坛之后,中路依次有玄灵宫、正初宫,再往后便属于后山,有诸如百草灵渺园、宗祖祠等园囿,祭祀建筑。 左路藏经阁,前有传功殿,后有演武堂、炼丹庐、炼器殿等修行建筑。右路观星楼,前有朝阳殿,后有望月殿、居灶东堂、廊庑庭堂等生活建筑。 道童和吴子健两人,此时已登上山巅,到至太清宫门前。 望山跑死马,欲海万丈渊。 吴子健走近才看清这太清宫,哪有半分大殿模样,它分明就是一座巍峨兀立的大山! 若太清宫比作哥斯拉,吴子健站在其下,就像哥斯拉面前的一粒小芝麻。 简直震撼人心! 道童一边用手并拢,夹住莫西干赤红头发往后捋着,一边对吴子健说道: “你就在此排队,等候分班罢。” 吴子健此时,已被太清宫的弘大雄伟,震撼到无以复加,一时呆呆愣愣,竟对道童的话没有反应。 道童似习惯了似地,摊手叹了口气,旋即便跳起将吴子健敲醒,他将之前所说的话对吴子健重复了一遍后,又再三告诫吴子健,不准乱跑。 随后,道童将法旨往吴子健怀内一塞,便飘然下山而去。 吴子健这时才发现,太清宫外,已有近百人在此排队等候。 这些人或站或坐,或翘首以待,或望眼欲穿,或有家仆为其捏腰捶腿,他们竟似已在此等候了很长时间。 吴子健心中带着震撼,走入队末排队,他向身前之人打听: “请问兄台,这灵初学宫分班是怎么回事?” 吴子健问话之人,看起来跟吴子健一般年岁,他两条浓眉下的眼睛,透着股机灵劲,不大不小的鼻子下,生得两片厚厚嘴唇。 人常说,厚唇嘴笨,可吴子健与之交谈之下,却发下他是个能说会道的健谈之人。 这人告诉吴子健: 灵初学宫正式入门前,要在太清宫测试资质。 新进弟子皆为外门弟子,按其灵脉多寡,可分为 甲上、甲中、甲下, 乙上、乙中、乙下, 丙上、丙中、丙下,等不同班级。 而晋升内门弟子后,班级则是弟子凭修为高下来划分,可分为 天字甲班、地字甲班、人字甲班, 天字乙班、地字乙班、人字乙班, 天字丙班、地字丙班、人字丙班,等班级…… 吴子健心中赞道: 品级森严,划分精细,不愧为东洲最6门派。 第72章 唐三哥 直至此时,吴子健心中一直悬着的一块石头,才算落了地。 他先前心中,之所以存着少许疑虑,是因东洲,给予新人的福利,实在太过完美,简直是体贴入妙,无微不至,让吴子健不敢轻信。 初升灵界,他刚规划着以后如何修炼,就有人立即来为他推举引荐宗门。不但一二三流宗门可任意择选,之后更是被灵初学院,这种超然物外的顶尖门派,收为弟子。 付出和回报成正比,世间没有免费的午餐,即使有,总归是要付出些许代价。 可这次,至始至终,没有丝毫不对劲。 吴子健想不通。 他实在有些百思不得其解。 就像那初升灵界者福利中,原本一颗培元丹对新人来说就已足够,可东洲,偏偏要给你整上三颗。 似乎,东洲对新人的好,从新人进入灵界开始,就一直这么任性,就一直这么不讲道理: 我就是没有理由,想对你好。 吴子健摇了摇头,如今他身处灵初玄山最高峰巅,目光随意移动,便可见那万山千壑间,似大海扬波,似雪白绒毯般的层峦云海。 偶有凉风吹起,云海一开一合,时疾时徐,四下高矮不一的延绵山峰,如海中小岛,遮掩飘逸,时隐时现。 灵初学宫独占群山,重镶迭嵌,气象雄伟,仙阙楼台,浩瀚如烟。 这些真情实景,根本做不了假。 吴子健此时身处仙境,心安意落,不再惴惴。 如今,他也算进了这超然物外的灵初学宫门下,他想着不久就要开始的灵脉测试,和入门分班,心中有点沾沾自喜。 吴子健愉悦心情难以按捺,他不禁想要对灵初学宫了解更多。 于是,吴子健便又拱手向前排那人问道: “兄台,灵初学宫超然物外,乃东洲最老牌、最权威、最官方的门派,想来这测试一定很难吧?” 不料,这人听到吴子健这句话后,竟如听到了什么荒诞至极的事情一般,脸上显出了极为古怪的表情,他盯着吴子健,看了半晌,方才开口说道: “兄弟你胡说啥呢?莫不是昨夜喝酒太多,现在宿醉还未清醒?” 吴子健闻言,不由愣住。 他再看这人面上表情不是作伪,吴子健心中没来由‘咯噔’了一下。 吴子健浑身发毛,突然升起了一股极为不妙的感觉。 …… 整个东洲版图,极像秤钩钩尖到钩弯的部分,就似一轮上尖下宽、口朝西开的弯月一般。 故此,有条南北横贯东洲的河流,在东洲,被人们称作月亮河。 月亮河自北向南,流至南疆,因南疆版图若秤钩钩弯部分,极似口朝北开的横向扁月,河流由东向西,横向将南疆贯通,故又被南疆人称作——恒(横)河。 东洲南北高、中部略低,西部高、东部略低。当月亮河由东洲南端,汇入南疆时,因受东洲地势,和河床走势影响,形成了一个巨大的瀑布,四周遍布着螺旋形水涡,令人望而生畏。 东洲有座修仙宗门,开宗立派于瀑布上源,危崖之上,位于东洲主城6、7点钟方向,其名——濣浩坊。 而吴子健身处的灵初玄山,则位于东洲主城10点钟方向。 东洲主城,也叫东洲城,位于东洲中部平原偏东位置。 城中卫廨署内,先前那几名值班待备的灵卫,如今又各自坐回座位上。 此时,唐三四方脸盘一副沉稳神色,迈步走进了廨署内。 之前那出门时走在最末,掩门时还对吴子健好言相告的灵卫,抬头看见唐三,便打招呼喊了声: “三哥回来啦?” 唐三便向他点头一笑。 这时,廨署内又有一圆脸矮胖灵卫,他眯缝着眼,调侃唐三道: “三哥这次,又发了笔大财吧?” 唐三面上波澜不惊,走到文案前,抽了把椅子坐下,这才佯作嗔怪地回那人说: “净tm瞎扯蛋!发什么大财?成天就想着这些个旁门左道,没个正型。这次的新人,可是老子的同乡,就算没有引荐费,老子一毛不赚白出力,也是心甘情愿。” 被唐三嗔怪,这圆脸小眼灵卫也不着恼,他嬉笑着又问: “三哥,这规矩嘛,兄弟们都懂,也不跟三哥打听这新人去了哪家,就想问三哥,这家门派与了三哥多少灵石?” 唐三见大伙都望着他,他便神念一动,从储物袋拿出引荐函,熟练挑开引荐函封口,起身当着众灵卫面,将引荐函开口对着文案,往桌上一倒。 随后,便听一阵‘咣当当——!’声响不绝于耳。 这时,王五怏怏的走进廨署,他见唐三拿着引荐函,正往文案上倒灵石,王五便随便找了把椅子坐下观望。 唐三将倒在桌上的灵石清点一番,挥手收进储物袋,随后跟大伙报数说: “官价,五十下品灵石!到底是一流的大门派,就是不一样,讲究!” 王五倒坐在椅中,他摸着自己尖尖下巴,一脸促狭望着唐三,心中却似另有想法。 但王五也不说什么,直挨到酉时歇班,方才跟在唐三身后,出了廨署。 唐三似是因今天得了些许灵石,心情不错,边走他还边哼着小调。 “唐三!你老实交代,今儿个到底得了多少灵石?!” 突然,王五的声音在唐三耳畔响起,把唐三吓了一跳。 “还能有多少?!引荐好处费,官价行规,五十块灵石啊!” 唐三回答的滴水不漏,无懈可击。 王五却是眼珠一转,他嘿嘿一笑,拍着唐三肩膀说: “好!老子不问你这个了,你就说引那小子去了何门何派。你得多少灵石,老子一听宗门名号,便可自知。” 还未等唐三开口,王五又道: “咱哥俩,你就别跟老子打官腔啦,不准说什么消息不得走漏的狗屁潜规则,说了也没用!” “……也别跟老子耍花腔,胡乱诌出一个宗门糊弄人,若等老子亲自验明结果,嘿嘿!我这人,你还不了解么?咱也不跟周老大打报告,就只告诉秦小子一个人。秦小子可是一直在跟你憋着坏呢……” 唐三看着王五一脸奸猾、一副吃定了他的模样,便知道今天这事,他若不说出个一二三来,怕是难以善了。 可这事,他对王五,根本没法说出口啊! 第73章 厉害了!我的哥! 东洲城,与唐三府邸隔了三条街的横向街巷处。 唐三面对来势汹汹的王五,他目光闪烁,一时支支吾吾,不知该如何开口。 王五见唐三踌躇不决、吞吞吐吐的模样,自以为猜到几分真相,他问唐三: “你不会没引吴子,大……本事去那一流宗门,而是让他拜入了二流门派吧?” 唐三犹犹豫豫地,摇了摇头。 “不是?那难道是三流门派?啧啧!太坑老乡了吧?虽然三流门派有三百下品灵石的好处费,但他可是跟你我一样,是从下界飞升灵界者,身怀先天伴生灵宝不说,前程更是不可限量,你就不怕,他将来找你算账?” 唐三望着王五欲言又止,再次沉默摇头。 王五急了,不耐地道: “果然!老子就知道事情没这么简单。痛快点!到底是哪家门派?老子现在被你弄得不上不下,再不说的话,老子可就要自个去查个明白了。” 唐三见王五作势要走,忙一把将王五拉住。 唐三先是扭捏着,随后便将心一横,他靠近王五,小声在王五耳边说出四个字: “是灵初……学宫……” “我!卧草……?!” 王五眼睛圆睁,满脸不可思议地倒吸了口凉气,骇然怪叫道: “这!这tm简直就是粪叉子开会——屮艸芔茻啊!” 唐三忙用手将王五嘴掩住,他左右张望片刻,旋即跟王五做了个噤声手势。 王五将唐三的手从脸上掰开,压低声音兀自惊呼不已: “我的天呐!你可真下得去手啊三哥!竟是那个地方?!黑!三哥,你真tmd黑!” 说出来后,唐三反倒释然,他一脸无所谓地望着王五,似乎在说,这下你满意了吧! 王五压下心中惊诧,脸上复又布满奸诈,他嘿然朝唐三道: “那小子是你老乡,我也不多事,老实交代,赚了多少灵石……” 唐三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四平八稳地道: “一百——中品灵石。” “厉害了我的哥——!你别回唐府了呗,今晚必须天霄楼啊三哥!” 唐三四方脸盘波澜不惊,厚着脸皮,推诿婉拒道: “不去!你以为这灵石好赚啊?老子为让那疑心颇重的小子,相信灵初学宫是东洲最顶尖宗门,可是赔进了两颗培元丹啊!这两颗培元丹,老子保存了整整六十年!六十年啊,老子有多么得不舍,老子现在心情有多么沉重,你知不知道啊?不去!没心情!” 王五眼珠一转,旋即贴近唐三,油腔滑调地道: “天霄楼,天字号雅间,这事,没得商量!三哥你要怕只有我一人会冷场,咱就把周老大他们也带上,让兄弟们今晚都乐呵乐呵……” 天霄楼,人均消费,一百下品灵石起步的天字号雅间内。 王五嘬了一口金色琼浆,一脸美滋滋地问唐三: “三哥,老实说,你心里就没那么一点点……羞愧?” 唐三同样将杯中琼浆一饮而尽,他眉毛轻轻一挑,不解地问王五: “凭本事忽悠地,为啥要羞愧?” 王五一脸佩服地,朝唐三竖起大拇哥: “老哥,稳!” …… 此时,位于灵初玄山最高山巅之上的太清宫,两扇恢弘磅礴宫门已然洞开,新进弟子的分班测试,即将开始。 吴子健从他前排之人,那名叫许双录的人口中,对灵初学院在东洲的宗门地位,已经完全洞悉。 现在他对这学宫测试,再无半分期待。 “起开起开!我们叶家大少要过去!不长眼的东西,莫非不知我家大少已有灵玉仙符,身尊体贵吗?” 突然,一阵吆五喝六的喧哗,在吴子健身后的队伍中响起。 一个十六七岁的紫衣女孩,毫无防备地被两个膀大腰圆的青壮护院,掀了个趔趄,女孩顿时委屈哭出声: “嘤嘤……你,你们弄痛我了……” 吴子健此时已然知晓: 灵玉仙符须至炼气期才能领取,而灵初学宫太清宫前这些新人弟子,几乎都没有灵玉仙符。 拜入宗门前能修至炼气期,要么是资质绝好之人,要么就是家境殷实,资源充足之辈。 而这两种人,绝不会选择拜入灵初学宫。 叶家大少此时能有灵玉仙符,在灵初学宫这群新进弟子中,确实可谓是凤毛麟角、百里挑一。是以,就连这叶家大少这些家仆,此时面对一众新进弟子时,竟也是满脸狂妄,飞扬跋扈。 叶家大少被众家仆簇拥着,一路拨开人群,耀武扬威地走到了吴子健身后。 在两名护院上前要扒拉吴子健时,却发现吴子健的双脚竟如生根了般,岿然不能撼动。 这时,从叶家大少身旁,又走出一名年岁稍大的管事,他指着吴子健怒斥道: “你是何人,竟连我叶家大少都敢得罪?” 吴子健转身,回头看向指着自己的这名管事,他心中满是腻歪: 我站这没动,咋就得罪你家大少了?怎么说话的,你脑子呢? 那管事见吴子健身穿白布短褐,站在原地不吭声,也不挪动,管事心中误以为吴子健跟他们以前欺辱的贫民一样: 既不敢招惹他们,又放不下脸面挪步。 管事见状,轻蔑嗤笑一声,旋即抬起脚,奔吴子健右侧腰胯而来,想将吴子健踹开。 吴子健之前在驿馆中接连修炼两晚,没空看那介绍东洲的手册,再次上了唐三大当。 他现在已经知道,来这灵初学宫之人,都是一群矮矬穷,但凡家境稍好,略有背景之人,也绝不会选择进这灵初学宫。 而吴子健飞升者身份,在这群人中,绝对属于鹤立鸡群,超然拔尖的存在。 他心气本就不顺,此时见这管事如慢动作一般,朝自己踹来的臭脚,吴子健当即寻到了情绪发泄的茬口。 吴子健当机立断,不再隐忍: 竖起桅杆做事,砍倒桅杆做人,韬光养晦也不是这么个养法不是?! “嘭——!” 吴子健抬腿回击,以比这管事更为迅捷的速度,一脚将其踹飞! “啊——!” 随着管事那杀猪似的惨叫声响起,一众排队的弟子们,也都纷纷惊呼出声: “嘿!厉害了!我的哥!” 第74章 东洲城,与唐三府邸隔了三条街的横向街巷处。 (防一章盗,十分抱歉,凌晨会更新。十分抱歉。) 唐三面对来势汹汹的王五,他目光闪烁,一时支支吾吾,不知该如何开口。 王五见唐三踌躇不决、吞吞吐吐的模样,自以为猜到几分真相,他问唐三: “你不会没引吴子,大……本事去那一流宗门,而是让他拜入了二流门派吧?” 唐三犹犹豫豫地,摇了摇头。 “不是?那难道是三流门派?啧啧!太坑老乡了吧?虽然三流门派有三百下品灵石的好处费,但他可是跟你我一样,是从下界飞升灵界者,身怀先天伴生灵宝不说,前程更是不可限量,你就不怕,他将来找你算账?” 唐三望着王五欲言又止,再次沉默摇头。 王五急了,不耐地道: “果然!老子就知道事情没这么简单。痛快点!到底是哪家门派?老子现在被你弄得不上不下,再不说的话,老子可就要自个去查个明白了。” 唐三见王五作势要走,忙一把将王五拉住。 唐三先是扭捏着,随后便将心一横,他靠近王五,小声在王五耳边说出四个字: “是灵初……学宫……” “我!卧草……?!” 王五眼睛圆睁,满脸不可思议地倒吸了口凉气,骇然怪叫道: “这!这tm简直就是粪叉子开会——屮艸芔茻啊!” 唐三忙用手将王五嘴掩住,他左右张望片刻,旋即跟王五做了个噤声手势。 王五将唐三的手从脸上掰开,压低声音兀自惊呼不已: “我的天呐!你可真下得去手啊三哥!竟是那个地方?!黑!三哥,你真tmd黑!” 说出来后,唐三反倒释然,他一脸无所谓地望着王五,似乎在说,这下你满意了吧! 王五压下心中惊诧,脸上复又布满奸诈,他嘿然朝唐三道: “那小子是你老乡,我也不多事,老实交代,赚了多少灵石……” 唐三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四平八稳地道: “一百——中品灵石。” “厉害了我的哥——!你别回唐府了呗,今晚必须天霄楼啊三哥!” 唐三四方脸盘波澜不惊,厚着脸皮,推诿婉拒道: “不去!你以为这灵石好赚啊?老子为让那疑心颇重的小子,相信灵初学宫是东洲最顶尖宗门,可是赔进了两颗培元丹啊!这两颗培元丹,老子保存了整整六十年!六十年啊,老子有多么得不舍,老子现在心情有多么沉重,你知不知道啊?不去!没心情!” 王五眼珠一转,旋即贴近唐三,油腔滑调地道: “天霄楼,天字号雅间,这事,没得商量!三哥你要怕只有我一人会冷场,咱就把周老大他们也带上,让兄弟们今晚都乐呵乐呵……” 天霄楼,人均消费,一百下品灵石起步的天字号雅间内。 王五嘬了一口金色琼浆,一脸美滋滋地问唐三: “三哥,老实说,你心里就没那么一点点……羞愧?” 唐三同样将杯中琼浆一饮而尽,他眉毛轻轻一挑,不解地问王五: “凭本事忽悠地,为啥要羞愧?” 王五一脸佩服地,朝唐三竖起大拇哥: “老哥,稳!” …… 此时,位于灵初玄山最高山巅之上的太清宫,两扇恢弘磅礴宫门已然洞开,新进弟子的分班测试,即将开始。 吴子健从他前排之人,那名叫许双录的人口中,对灵初学院在东洲的宗门地位,已经完全洞悉。 现在他对这学宫测试,再无半分期待。 “起开起开!我们叶家大少要过去!不长眼的东西,莫非不知我家大少已有灵玉仙符,身尊体贵吗?” 突然,一阵吆五喝六的喧哗,在吴子健身后的队伍中响起。 一个十六七岁的紫衣女孩,毫无防备地被两个膀大腰圆的青壮护院,掀了个趔趄,女孩顿时委屈哭出声: “嘤嘤……你,你们弄痛我了……” 吴子健此时已然知晓: 灵玉仙符须至炼气期才能领取,而灵初学宫太清宫前这些新人弟子,几乎都没有灵玉仙符。 拜入宗门前能修至炼气期,要么是资质绝好之人,要么就是家境殷实,资源充足之辈。 而这两种人,绝不会选择拜入灵初学宫。 叶家大少此时能有灵玉仙符,在灵初学宫这群新进弟子中,确实可谓是凤毛麟角、百里挑一。是以,就连这叶家大少这些家仆,此时面对一众新进弟子时,竟也是满脸狂妄,飞扬跋扈。 叶家大少被众家仆簇拥着,一路拨开人群,耀武扬威地走到了吴子健身后。 在两名护院上前要扒拉吴子健时,却发现吴子健的双脚竟如生根了般,岿然不能撼动。 这时,从叶家大少身旁,又走出一名年岁稍大的管事,他指着吴子健怒斥道: “你是何人,竟连我叶家大少都敢得罪?” 吴子健转身,回头看向指着自己的这名管事,他心中满是腻歪: 我站这没动,咋就得罪你家大少了?怎么说话的,你脑子呢? 那管事见吴子健身穿白布短褐,站在原地不吭声,也不挪动,管事心中误以为吴子健跟他们以前欺辱的贫民一样: 既不敢招惹他们,又放不下脸面挪步。 管事见状,轻蔑嗤笑一声,旋即抬起脚,奔吴子健右侧腰胯而来,想将吴子健踹开。 吴子健之前在驿馆中接连修炼两晚,没空看那介绍东洲的手册,再次上了唐三大当。 他现在已经知道,来这灵初学宫之人,都是一群矮矬穷,但凡家境稍好,略有背景之人,也绝不会选择进这灵初学宫。 而吴子健飞升者身份,在这群人中,绝对属于鹤立鸡群,超然拔尖的存在。 他心气本就不顺,此时见这管事如慢动作一般,朝自己踹来的臭脚,吴子健当即寻到了情绪发泄的茬口。 吴子健当机立断,不再隐忍: ------------------------------------------ 十分抱歉 第75章 粪叉子开会——屮艸芔茻 在灵界: 一流宗门乃是最好。 二流则次之,虽然它上面还有更好宗门,但它也不算太差。 三流门派,在东洲宗门圈里就是比较差的门派。 东洲有三十六宗,七十二门,一百零八派,还有大大小小门派星罗云布,不计其数。 其中三十六宗属于一流宗门。 七十二门为二流宗门。 一百零八派则是三流门派。 余下,大小门派,包括灵初学宫,皆是不入流。 以前,吴子健在人间界上的那所建筑科技大学,虽是三流大学,但好歹也算入流。而今他进入的这家灵初学宫,在东洲可谓一抓一把,根本不入流!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在通往坑爹的道路上,没有最坑,只有更坑! 吴子健通过队伍中,排在他前面的新进弟子许双录所言,再结合初升灵界者福利中,那本东洲介绍手册上所述,他现已得知: 说灵初学宫地位超然,声名远播,是东洲最老牌、最权威、最官方的门派,看似没错,其实: 所谓东洲最老牌、最权威、最官方的门派,是因统御主宰整个灵界,位于北域的天庭,在东洲主城还未有时,便早已设立了灵初学宫。 东洲地位,较之其它三界,殊为不同。 只因不论是人,还是飞禽走兽,亦或草木精灵、寰宇众生,只要能一朝识道悟道,经大道法则甄别,通过灵界试炼后,便可从下界飞升至灵界。 而初升灵界者,皆在东洲。 是以,灵初学宫最初立派,乃是为使初升灵界者适应、熟悉灵界这处新环境为宗旨而设置。 它本质上,并不是个纯粹修仙的地方,而是一家具有强权垄断性质、公益性质,和教化性质的灵界公共基础设施性质的门派。 宗门的特殊性使然,北域天庭每隔六十年,会按灵初学宫实际弟子数目,下发一定的资源与灵初学宫,此例存世万载,从无更改。 在灵初学宫,即便是外门弟子,每月都可领到五颗下品灵石的修炼资贴。唯在这一点上,灵初学宫比诸多二流、三流门派里,对那些资质较差的弟子,要强上不少。 是以,随着年深日久,岁月推移,慢慢的,灵初学宫便成了灵界一些根生土长,资质不好,家徒四壁,好门派不收,在小门小派中又得不到培养之人的首选福地。 若别家门派是贵族私立学府,灵初学宫就是庶民公立黉舍,若将别家门派比作私家代步车,灵初学宫就是价格比私家车贵几十倍,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的地铁、公交车。 三十六宗,七十二门,这些一流二流宗门,每隔十年招收一批新弟子。一百零八派这样的三流门派,倒也不挑,常年都会有少许弟子入门。 而灵初学宫,原本就是为了启蒙、教化下界飞升者。是以每隔六十年才会招进一批新弟子,虽然近万年来,飞升之人中,没有一人拜进灵初学宫门下。 可这丝毫不影响灵界那些家境不好,资质不好之人想要拜进灵初学宫的热情。这也是眼下,太清宫前会聚集如此多没有人引荐,没有灵玉仙符,在灵界土生土长的新进弟子的原因。 只因若是错过这次机会,他们就要再苦等一个甲子,方才能再次拜入灵初学宫。 说灵初学宫地位超然,是因但凡遇逢东洲大小盛事,一些二流三流门派都无资格参与,然而灵初学宫却因其宗门性质特殊,每每竟也能蹑足其间,敬陪末席,一直在东洲宗门圈被传为笑谈。 难怪那唐三老货会说,‘灵初学宫,超然物外’。 灵初学宫连三流门派都算不上,一直被排挤在宗门这圈子之外,它能不超然么? 东洲界内,七成资源被实力雄厚的三十六宗,七十二门分走。余下资源,又被一百零八派分走十之八九,灵初学宫因是北域天庭钦点的门派,是以才能在东洲这片宗派林立,虎狼环伺中,独占灵初玄山这得天独厚的名山胜川,福地洞天。 随着日引月长,灵初学宫弟子总数有增无减,弟子们的素质也是叶影参差,鱼龙混杂,灵初学宫如今每况愈下。 在东洲大小门派眼中,灵初学宫简直就是耸立在东洲最高山巅上的一座粪坑。 而灵初学宫每每招收新弟子入门时,在东洲大小门派眼中,就像每隔一甲子,就有粪叉将这座原本沉寂的大粪坑,复又重新撩拨。 直搅得这粪坑愈发臭不可闻,被东洲其他宗门深恶痛绝、轻贱不齿。 一阵山风刮起,将太清宫四下山峦里灰白混稠云朵搅动,吴子健竟隐约闻到一丝腐朽臭气。 如今,吴子健身处队列中,手中将法旨紧握,他心中一口浊气长叹而出。 天上掉馅饼,一定是陷阱! 他被灵初学宫这名字给唬了啊! 这法旨,吴子健现在还不能扔掉,只等后面见着管事之人,待他将灵玉仙符换回后,便改投别家罢。 吴子健抬头,看了眼先前那名中年学宫执事,和那些守持秩序的内门弟子。吴子健见他们每人头顶都有一鬅,五颜六色,俗气怪诞的长发,并且还个个面上洋溢着谜之自信,顾盼自得间,像极了凡间那些“杀马特”家族。 吴子健索性将双眼闭上,他在心中咆哮狂吼: 这tm简直就是粪叉子开会——屮艸芔茻啊! 门派日吧歘,为找寻存在感,又弄出这般奇特怪诞的叛逆发型,不会引来旁人的关注认同,只会招来讥笑和诟病。 灵初学宫确实声名远播,只不过——是声名狼藉,臭名远播…… “吴大本事——!” “大本事兄,前辈叫你呢!” “嘿!兄台,到你测试了!” 轮到吴子健测试灵脉时,四周弟子纷纷对吴子健好意提醒。 吴子健朝四下微笑点头,示意感谢。 但当他走上前,踏上太清宫台阶时,却是将拳头紧握,面色阴沉地在心里默默道: “唐三!我的唐老哥!你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我很期待,下次与你再相见!” 第76章 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一) 在灵界:(防一章盗,十分抱歉,凌晨会更新。十分抱歉。) 一流宗门乃是最好。 二流则次之,虽然它上面还有更好宗门,但它也不算太差。 三流门派,在东洲宗门圈里就是比较差的门派。 东洲有三十六宗,七十二门,一百零八派,还有大大小小门派星罗云布,不计其数。 其中三十六宗属于一流宗门。 七十二门为二流宗门。 一百零八派则是三流门派。 余下,大小门派,包括灵初学宫,皆是不入流。 以前,吴子健在凡间上的那所建筑科技大学,虽是三流大学,但好歹也算入流。而今他进入的这家灵初学宫,在东洲可谓一抓一把,根本不入流! 世界广阔,无奇不有,在通往坑爹的道路上,没有最坑,只有更坑! 吴子健通过队伍中,排在他前面的新进弟子许双录所言,再结合初升灵界者福利中,那本东洲介绍手册上所述,他现已得知: 说灵初学宫地位超然,声名远播,是东洲最老牌、最权威、最官方的门派,看似没错,其实: 所谓东洲最老牌、最权威、最官方的门派,是因统御主宰整个灵界,位于北域的天庭,在未有东洲主城之前,便早已在灵初玄山上,设立了灵初学宫。 东洲地位,较之其它三界,殊为不同。 只因不论是人,还是飞禽走兽,亦或草木精灵、寰宇众生,只要能一朝识道悟道,经大道法则甄别,通过灵界试炼后,便可从下界飞升至灵界。 而初升灵界者,皆在东洲。 是以,灵初学宫最初立派,乃是为使初升灵界者适应、熟悉灵界这处新环境为宗旨而创设。 它本质上,其实并不是纯粹修仙的地方,而是一家具有强权垄断性质、公益性质,和教化性质的灵界公共基础设施性质的门派。 若别家门派是贵族私立学府,灵初学宫就是庶民公立黉舍,若将别家门派比作私家代步车,灵初学宫就是价格比私家车贵几十倍,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的地铁、公交车。 宗门的特殊性使然,北域天庭每隔六十年,会按灵初学宫弟子数目,予以灵初学宫足量的修炼资源,此例存世万载,从无更改。 在灵初学宫,即便是外门弟子,每月都可领到五颗下品灵石的修炼资贴。唯在这一点上,灵初学宫比诸多二流、三流门派里,对那些资质较差的弟子,要强上不少。 是以,随着年深日久,岁月推移,灵初学宫渐渐成了灵界一些根生土长,资质不好,家徒四壁,好门派不收,在小门小派中又得不到培养之人的首选福地。 三十六宗,七十二门,这些一流二流宗门,每隔十年招收一批新弟子。一百零八派这样的三流门派,倒也不挑,常年都会有少许弟子入门。 而灵初学宫,原本职能便是为了启蒙、教化下界飞升者。故每隔六十年才会招进一批新弟子。虽近万载以来,飞升之人中,没有一人肯拜进灵初学宫门下。 可这丝毫不影响灵界那些家计破落,材薄质弱之人,拜趋灵初学宫的热情。这也是眼下,太清宫前会聚集如此多没有人引荐,没有灵玉仙符,在灵界土生土长的新进弟子的原因。 只因若是错过这次机会,他们就要再苦等一个甲子,方才能再次拜入灵初学宫。 说灵初学宫地位超然,是因但凡东洲遇逢大小盛事,一些二流三流门派都无有资格参与,然而灵初学宫却因其宗门性质特殊,每每竟也能蹑足其间,敬陪末席,一直在东洲宗门圈被传为笑谈。 难怪唐三那老货会说,‘灵初学宫,超然物外’…… 灵初学宫连三流门派都算不上,一直被摈弃于宗门主流圈外,它能不超然么? 东洲界内,七成资源被实力雄厚的三十六宗,七十二门分走。 余下资源,又被一百零八派分走十之八九,灵初学宫因是北域天庭钦点门派,故此才能在东洲这宗派林立,虎狼环伺中,独占灵初玄山这座得天独厚的名山胜川,福地洞天。 随着日引月长,灵初学宫弟子数目有增无减,弟子们的素质更是叶影参差,鱼龙混杂,如今,灵初学宫的处境是愈发江河日下,一泻千里。 在东洲大小门派眼中,灵初学宫简直就是耸立在东洲最高峰上的一座粪坑。 而灵初学宫每每招收弟子入门时,在东洲大小门派眼中,就像是每隔一甲子,就有粪叉将这座原本沉寂的大粪坑,复又重新撩拨。 直搅动得这粪坑臭气熏天,愈发臭不可嗅闻,为东洲众宗门所深恶痛绝、轻贱不齿。 这时,一阵山风陡然刮起,将太清宫四下山峦里灰白混稠云朵搅动,吴子健竟似隐约能嗅到一丝腐朽臭味。 吴子健身处队列中,手中将法旨紧握,他心中一口浊气长叹而出。 天上掉馅饼,一定是陷阱! 他是被灵初学宫这名字给唬了啊! 这法旨,吴子健现在还不能扔,等见着管事的人后,他要用这法旨将灵玉仙符换回。 然后,便改投别家门派罢。 吴子健抬头,看了眼先前那名中年学宫执事,和那些守持秩序的内门弟子。吴子健见他们每人头顶都有一鬅五颜六色,俗气怪诞的长发,并且个个面上还洋溢着谜之自信,顾盼自得间,像极凡间的“杀马特”家族。 吴子健索性将双眼闭上,不再去看,他在心中咆哮狂吼: 这里tm简直就是粪叉子开会——屮艸芔茻啊! 门派日吧歘,又弄出这般奇特怪诞的叛逆发型,找寻存在感。 这“杀马特”发型绝不会引来旁人的关注认同,只会招来其他宗门的讥笑和诟病。 灵初学宫,的确声名远播,只不过——是声名狼藉,臭名远播…… “吴大本事——!” “大本事兄,前辈叫你呢!” 轮到吴子健测试资质时,四周弟子纷纷巴巴急急对吴子健胁肩提醒。 第77章 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二) 灵初学宫这三座资质测试灵宝,乃是位处北域的天庭,馈赐与灵初学宫的辅助型稀世灵宝。 即便有些一流宗门,虽拥有同样功能的灵宝,却不见得能有灵初学宫三座这般世所罕有、价值连城的资质测试玉柱。 这也是东洲诸多宗门,对灵初学宫愤懑不平,鄙夷不屑的缘故之一。 此时,太清宫外众弟子俱已知晓,这三座测试资质的灵宝,如灵初学宫撑事门面一般的玉柱,其中的两颗蛋蛋,竟被吴大本事这货,给掰坏了! 这可是灵初学宫现今唯一能拿得出手,唯一能压东洲诸多宗门一头的珍稀灵宝啊! 即便之前,殿外有不知情的新进弟子,但是此刻,在许双录唾沫横飞,口若悬河的说明介绍下,也都尽皆知晓,彻底明白了过来: “那!那可是咱灵初学宫的脸面啊!” “他……他真的将玉柱上的把柄给掰下来啦?!” 许双录话唠成性,一直不厌其烦地向大家解释说道: “……真的,这事,千真万确……” “呱哒哒哒——!” 殿内,在众人早已懵逼的麻木目光中,吴子健将手中,两颗刚从玉柱上掰下来的滚圆玉球,丢在了太清宫那似金非金、似玉非玉,红而不嫣、黄而不妖,清丽脱俗、古朴典雅的地砖上。 旋即,吴子健瞬息间便到至左侧测试玉柱面前。 他也不管站在玉柱旁边,瞠目结舌的新进弟子,和司职唱报测试结果的内门弟子,径自伸出双手,长驱直入般,插进了这座资质测试玉柱下腹中的凹槽内。 ?! 吴子健仰面抬头,望着纹丝不动的玉柱上端: 怎地还是没有动静? 他心中急躁,握紧凹槽内把柄的双手,不自觉地又加了把牛劲。 “咔嚓——!” 似乎……这台测试玉柱,同样承受不住他彪悍的资质?! 伴随着殿内众人倒吸凉气的惊呼,吴子健原本握紧玉柱把柄的双手,蓦地只觉一轻。 “又怎么了?殿内又发生什么事了?” 前殿中的骚动,引得太清宫外众弟子又是一阵惊疑究问。 许双录一脸怡悦地立于殿门前,待他往大殿内探头,探清了始末后。他便兴奋地回过头,跟后面的弟子们絮说道: “……他,吴大本事他,又把左边测试灵宝上的两颗蛋蛋给掰下来了!” 不等殿外弟子惊愕发声,许双录紧接着一脸亢奋地又叫道: “诶?!卧嘞个去!吴大本事他,他,他又往右边去啦!” 叶家大少听到许双录这话后,面上有激动之色一闪而过。 他望了望摩肩接踵,人头攒动的宫门,叶家大少犹豫再三,最终还是将叫来护院,帮他开路的念头打消。就见他挪动着小碎步,蹭蹭蹭地就往太清宫门口硬挤而上。 叶家大少心里兴奋啊: 有中品灵玉仙符又怎样!接连损毁学宫重宝,本少爷就看你今日如何收场! 紫衣女孩胸口噗通、噗通地跳个不停,她此时也离开了队伍,奋力向前挤着,女孩心中满怀担忧: 哎呀!他……他怎么这么莽撞呀! 殿外原本排队的新进弟子,甚至连带维持秩序的内门弟子,此时都已顾不上什么队形,顾不上什么秩序,纷纷拥向太清宫门前,想要上前一睹为快。 他们中大多数人,可不关心什么灵初学宫的门面灵宝。 他们这些年轻后生,整天就只想着要搞个大新闻,现在有这种不用负责,免费无偿的热闹可看,他们哪里还能按捺得住? 殿前殿后,殿内殿外,众人都如一群嗷嗷待哺的雏儿般,抻长脖子看向场中的吴子健。 他们脸上或是带着担忧、或是带着惊恐、或是带着幸灾乐祸,或是隔岸观火、冷眼静看,面上神色,不一而足。 此时,太清宫深处,那方姓女修再也忍受不住,只见她身形陡然暴起,刹那间便出现在,又要将手伸往右侧玉柱凹槽中的吴子健身旁。 方姓女修玉面带煞,她大袖一拂,口中怒叱道: “大胆孽障!!休要再毁我学宫灵宝!!!” 众人只觉眼前陡地一花,便看到吴子健身体倒飞在了空中。 紧接着一声闷响发出,吴子健四仰八叉地,倒在了大殿地面上。 围观众人,这时才看清,在前殿右侧玉柱旁,立着一位霓裳霞袖,束发扎髻,剑眉端鼻,双目如电,凛煞逼人的中年女修。 弟子中有认得这女修身份者,不禁急忙躬身朝她拜稽,口中山呼: “弟子见过方院首……” 那青褐执事也是稍稍一愣,他没想到方院首竟然会出现在此地。旋即,他忙上前朝女修伏身,拱手行礼道: “弟子见过方院首。” 新进弟子们见状,也都垂手肃恭,不敢再喧哗放肆。 叶家大少隐在人群中,他表面上虽也同众人一样,一副恭良蹑履模样,但他心中其实早已高兴得象花儿盛开一般,甚至都有些热泪盈眶: 让你再狂,整治你的人,来了! 吴子健躺在地上,他脑袋略微有些发晕,身上也有些使不上劲来。 吴子健使尽全力,这才翻坐起身,他望着这陡然现身,不怒自威,面带寒霜,将他击飞的中年女修,心中一时惊疑不定: 莫非,她就是这灵初学宫里的掌事之人?! 方院首见吴子健竟还能起身,她凛冽玉面上,不由微微一怔。 忽然,只见她大袖一卷,复又将吴子健裹带至右侧玉柱跟前。 方院首嗔面带霜,她对吴子健一指她身后的资质测试玉柱,冷声命令道: “把手放进去!” 吴子健只得依言,他全身发麻,头皮更是发麻地将双手,僵直地伸进玉柱凹槽中,轻轻放于槽内球形凸起上。 这次,吴子健双手还未及发力,方院首便隔空对着吴子健霞袖一挥,吴子健倒是没有丁点感觉,只是他随后发现,他的双手,竟怎么也使不上劲。 吴子健扭头,正想问问这中年女修怎么回事时,耳中却又听到方院首嗔怒声音响起: “老实呆着!不准动!” 第87章 杀威剃(五) “咻——!” 一声亮响,骤然在鸦默雀静的院落中响起。【零↑九△小↓說△網】 人字甲班弟子那十成威力,如椰果般大小的颖耀火球,其上焰火迸发,它呼啸着,朝夜空中的吴子健,疾射而去。 这疾劲燃灼的火球,不愧是出自人字甲班,炼气后期的内门弟子之手。 其表面之上,竟隐隐有雷光‘啵滋’扑闪,如若人字甲班内门弟子,他的修为再稍强一丝,这火球术,就会变成那威力惊天的电火球术。 正俯冲而下的吴子健,身处高空,突然看到一颗火球,朝他疾射而来,吴子健心中不由略微诧异地道: 这名老弟子的火球术,怎么比那袁依依,施法的时间还要短暂? 吴子健是有所不知,袁依依当日,不仅是顶着刑雷施法,而且她所施术法,皆为高阶法术。 而人字甲班这内门弟子,所施火球术,乃是最为低阶的术法,自然不能与袁依依的施法时间,两相比较。 不过吴子健对这火球术,却并不犯怵。 他在凡间时,肉身尚未淬凡入仙,就敢硬抗那袁依依的各种强劲法术,如今这椰果般大小的火球,岂会让他惧怕,被其迫退? 吴子健身在半空,坠速不减。 他右肘关节弯曲升高,与肩齐平,整条右臂蓄力待发,其上血雾盘绕如蛟,赤芒虬结如龙。 吴子健面不改色,不闪不避地迎上这颗,朝他激射而来的迅疾火球。 在火球临近吴子健面门时的一瞬间,吴子健整条右臂气血,陡然鼓荡暴动。 他拳出如龙,笔直朝这火球砸将而下。 “噗哧——!” 吴子健硕硬的右拳,甫一与火球接触,这颗朱红色、偏暗的火球,竟似被吴子健右臂上的血雾赤潮,吞噬了一般,瞬间就涣然溃散,消失不见。 场中一个个仰着头,张着嘴,如嗷嗷待哺雏鸟般的弟子们见状,心神俱是为之一震。 然而,他们对吴子健,因何竟能轻易地破除这火球术,却是不明就里。 场中,只有那金发大胡子看得醒目,吴子健是在火球堪堪临近的那一瞬间,才猝然出拳,刹那便将火球,给击溃冲散。 这——是以力破法! 虽然这么说有些夸大,而且火球术,也只能算是低阶入门术法,即使是金发大胡子,也同样能做到。 但吴子健,只是一个新入门的外门弟子啊! 坐在太师椅中的金发大胡子脸上,第一次显出动容神色。 吴子健在空中,头朝下脚朝上,左臂弯曲在腰间,右臂依旧保持着击溃火球时的出拳姿势。 他手臂伸直,瞄准下方人字甲班的内门弟子,整个身体如箭头般,似带着龙骧虎啸,从天而降。 “啊——!” 在吴子健的右拳,堪堪将要撞击在,一脸懵逼的人字甲班内门弟子脸蛋上时,吴子健不但倏然将云门关闭,而且他还将右拳之上,那股暴虐凶横的重力势能,强行卸下了七成。 即便这样,人字甲班的内门弟子,也因挨了吴子健这拳,他在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后,便脸肿牙散,四仰八叉地倒在了地上,不醒人事。 “嗵——!” 旋即,吴子健轰然落地,将院落中的沙尘,扑飞扬起。 而他的身形,匿于尘霾中若隐若现,让四周一众弟子,一时看不真切。 直至尘埃落定,众弟子这才看清场中情形: 只见那人字甲班弟子,此刻全身上下满是尘土,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生死不知。 而他旁边的吴大本事,此刻左腿横曲向后,虚跪于地,右腿绷紧如绳弦,弓步向前踏着地面。 吴大本事此时上身略微前倾,约有四十五度,他左臂微曲向后斜伸,右臂则挺直以拳撑地,整个人作捶地之状。 吴子健整个身姿架势,张力十足,直如降世! 众多新老弟子,甚至包括坐在太师椅中的金发大胡子,竟都不由自主地,纷纷在心中高声狂呼: 好一个落地姿势! 不仅干净利落,而且不失大刀阔斧之气魄! 简直——太tmd帅了! 灵初学宫,虽是修仙之所,然门内弟子,良莠混杂。 如今学宫内,修仙氛围日渐淡漠,全体弟子皆互相影响,反倒是对时髦耍帅,这种浮而不实的虚华外在大为追捧。 灵初学宫弟子们的行为举止,和言论追求,同之前与吴子健打过交道的诸如,贾懿、袁依依,唐三、王五这类人相比,实在让吴子健觉得他们,有些太过脑残和幼稚。 吴子健实在没心思,也再不想同这群灵初学宫的老弟子们,玩‘剃头杀’这种无聊游戏。 是以,他之前故意先将云门打开,后又跳上高空,为的就是,要震慑住这群学宫弟子,让他们见着之后,别再不知趣地,还来寻他麻烦。 但当吴子健慢慢站起,并环顾四周之后,却发现: 四周老弟子,包括同他一起入门的那些外门弟子,甚至就连许双录,此时看向他的目光中,都完全没有,对他方才展示出的强横实力,表现出应有的震撼与惊骇。 周围的弟子们,此时看向吴子健的眼睛中,大多是见猎心喜的心痒难耐之色。 吴子健见状,有些头大。 他觉得他很有必要用语言,来表达他是多么坚忍不拔,多么不情愿被招惹的态度,和立场。 于是,吴子健沉着冷静地将众弟子,默默打量了一遍。 然后,吴子健清了清嗓子,在众人注视之下,他左手负于身后,右手握拳悬于胸前,儒雅地朝众弟子们,抑扬顿挫地开口道: “大雪压青松,青松——挺且直!” 众弟子闻言,都有些愣怔: 他,吴大本事,这是要干啥? ……听这诗的意思,应该是首借物咏志诗? ……这吴大本事,怎么停下了,这诗,他还没有吟完吧? ……按说这诗前两句写松,依套路,后面应该还有写人的句子吧…… 灵初学宫弟子,多数人家中较穷,他们书读的少…… 众人见吴子健刚吟诵了两句,便戛然而止,他们也不确定,吴大本事这诗,到底念没念完…… 第88章 杀威剃(终) 在众弟子左等右等,却候不来吴子健后面两句诗时,四周弟子们,渐渐开始小声议论起来: “……我发现这吴大本事,似乎有间歇性吟诗的嗜好……” “……对对对,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他今日在太清宫前,似乎也毫无征兆地,就吟了一首煮豆诗呢……” “……这吴大本事,怎么不继续吟了,这诗还没吟完吧?” “……师兄您别问我啊,我家里穷,书读的少,我也不知道啊!师兄勿怪……” “……不怪不怪!其实师兄家里曾经也穷,直到现在,也没见过学堂是什么模样,和你一样嘿嘿……” …… 众弟子一边小声议论,一边看向场中的吴子健。【零↑九△小↓說△網】 只见,吴子健面无表情地低着头,脸上一副深沉的模样。 众人却不知,此刻的吴子健,心焦欲狂: 草!后面两句是什么?! 怎么突然就想不起来了! 吴子健有些悔不当初: 想他好好一个工科生,非要学人家文科生念诗干嘛? 现在倒好,这13卡壳,装不下去了,接下来可该怎么办?! 工科,是以应用数学,物理,生物,化学等基础学科作基础,结合实际技术经验的学科,分属理工类。 理工类包含理科和工科,理科偏重理论,工科注重技术。 作为一名工科生,吴子健透析事物本质,灵活应变,逻辑思维的能力,还算合格。 虽然这些能力,并非专属于理科,也非专属于文科,不过它们与文理分科,多少还是有那么一点点的关联。 对于此刻这般突然卡壳的突发状况,吴子健脑中快速分析,并已得出了多种可行性方案。 之所以他现在还未开口,只因吴子健心中,正在判断出哪个才是最有效的方案。 吴子健一脸淡定地,用他单睑下的双眼,慢慢扫过四下里,俟候着他下两句诗的弟子们。 甚至他沉着的目光,在掠过许双录时,还对许双录洒脱一笑,微微颔首。 俨然一副成竹在胸,游刃有余模样。 虽然,他想不起那后两句,表达作者愈挫弥坚,不畏压迫,抗争***如松般挺直峭拔的诗句,但今晚事已至此,已无转圜余地,他唯有强硬到底。 吴子健举起右手,如混混赵阔般,咋咋呼呼声色俱厉,可偏偏却又一脸正气地,向老弟子们挥拳宣说道: “都别惹我!” “不要小瞧工地技术民工的穷怒一击!” “你们对力量,根本一无所知……” “……不要妄图,和自己不知道的力量为敌!” “我动起手来,连我自己都——怕啊……” 吴子健说毕,回头拉上许双录,抬腿就往屋舍方向返回。 好险! 他刚才,差点将最后一句说成‘我动起手来,连自己都打’。 吴子健趁着他接连揍趴了两名内门弟子,余威尚存,还有他刚刚撂下的那些个狠话,眼见老弟子们纷纷被他唬的一愣一愣,他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围挡在屋舍前的老弟子们,倒也挺配合。 他们见吴子健拉着许双录走来,还为二人让开了一条出口。 不过此时,院中新老弟子们心头,不禁都浮现出疑问: 诗呢?这就完了? 技术民工是个啥?听着似乎十分牛13? 同样都是新入门的外门弟子,这吴大本事,就这么将剃头缴费之事,给圆过去啦?就没人出来管管他吗? 第89章 毕奇 许双录感觉出,他的右臂,突然被人扯动。 可那撕裂般的疼痛,还未曾来得及扩散至他全身,许双录旋即愕然发觉: 他与吴子健的距离,被疾速地拉扯扩大。 “嘭——!” 一声闷响,许双录跌落至院中。 原来,他竟是被络腮大胡子,用单手朝院中,精准地扔至了他之前,所站立过的地方。 倒地之后,许双录全身,才似突然间有了知觉一般,口中不断地痛呼连连。 许双录感觉他全身骨头,如散了架一般,浑身上下,无一处不疼。 络腮大胡子朝院中,昂首探头喊道: “将他头上的毛剃光,身上值钱物件扒光,一毛不要留。完事后,把他给我吊到云骢崖,吹阴风去!” 许双录在地上听见后,也不知是疼的,还是吓得,他脸上的颜色,立即变成一片煞白。 吴子健闻言后,只觉浑身血液,瞬间涌至头顶,让他头晕脑胀,口不择言地急怒道: “你这般胡作非为,难道就,真的不怕院规惩治么?!” 络腮大胡子扭转脖颈,回头看向吴子健,他脸上满是戏谑: “吾名毕奇,方院首就是我姨妈!满口胡说八道前,也不打听打听,你倒是让院规来惩治于我看看啊?!” 吴子健闻言不由一呆,呼吸为之一窒: 这货看似五大三粗,没成想,竟生了一颗精巧玲珑的莲心。他这么随口的一句,就将吴子健逼得像的哑巴一样,说不出话来。 方院首是何方神圣,吴子健现在,如何能不知晓? 那可是掌管灵初学宫刑院,元老级别的存在。 吴子健今日毁了两座测试灵宝,虽非他本已,然这无心之过,却早已被方院首,列入那罪无可恕的黑名单之内。 让吴子健找方院首说理? 那还不如让他,与这络腮大胡子刚正面,来得干脆痛快。 罢了,罢了,既然这是属于你们的灵界,你们在灵界,在灵初学宫,都是有靠山有背景之人,我一个过客,也懒得管你们是否沆瀣一气、为非作歹。 惹不起,我躲还不行么? 吴子健心中,这时想起,他因被唐三坑至灵初学宫,如今受困于此,寸步难行。而他的西岭之行,不知何时才能践约,如今更是又连累了室友许双录,遭这无妄之灾。 他突然觉着他一无是处,总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想至此,吴子健顿时意志消沉,对自身满是灰心失望。 短促的一阵沉默过后,吴子健垂首一叹。 他上前两步,走到络腮大胡子面前。 吴子健用手指向院中,那正被四名老弟子,强按着脑袋,正被粗暴剃头的许双录,吴子健向这叫做毕奇的络腮大胡子,轻声低头道: “他……师兄,他,那人是我的舍友,他跟我同住一间屋舍,等他剃完头,缴了剃头费后,能不能请你,就此放过他。” 满脸络腮胡子的毕奇闻言,他轻哦了一声,低下头,似笑非笑地看向吴子健。 毕奇没有理会吴子健的请求,反而似对吴子健本身,略微有些感兴趣,他朝吴子健努了努下巴,漫不经心地问道: “你叫吴大本事?” 吴子健抬头看向毕奇,虽然他不知道,毕奇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吴子健还是朝毕奇,点了点头。 毕奇用目光,将吴子健从头到脚,打量了个遍。 他目光扫过吴子健白色板鞋时,略有停留。 待毕奇收回目光,他向吴子健说道: “你本事挺大啊?!四条灵脉,就敢上我灵初学宫来混月例?亥末班,啧啧!果然有大本事!啧啧啧……” 吴子健对毕奇这些话,一脸平静,不置可否。 毕奇见状,收起嬉笑,对吴子健开始说正事: “师兄知道,你们这些飞升者,都有东洲发的福利,其中不单有灵石,还有颗培元丹,是也不是?” 毕奇说着,眼中贪婪之色毫不掩饰,他将口中口水吞咽下肚,然后舔着嘴唇,继续对吴子健说道: “……学宫内,资质似你这般的渣……弟子,不在少数。但你可知,灵初学宫,为何会收留你们这样的弟子?” “……师兄不怕直白的告诉你,学宫之所以会收容你们这些,终老都修炼不到筑基期的渣……弟子,只是因你们,可以为学宫,增加许多领灵石的名额罢了……” 这就是为什么,这群老弟子,在吴子健先前,接连击败两名内门弟子时,他们面不改色,并不着慌的原因。 一是因这两名内门弟子,一名乃人字乙班的内门弟子,一名,更是人字甲班内门弟子,竟然只一个照面,就被吴子健打败。 而他们中大多数人,也都是人字乙班的修为,只有为数不多的人,才拥有人字甲班的实力。 是以即使他们上前,与吴大本事周旋,也只是自讨没趣罢了。 二是因坐在太师椅中的毕奇师兄,还未发话,他们就更无出头的理由。 如今毕奇师兄对上这个刺头,也在一群老弟子的预料之中。 毕奇说着说着,声音渐渐变大,此时,他不光是说给吴子健听,更是说给所有新进弟子们听: “……你等虽拜入了灵初学宫,但也只是学宫内免费杂役的身份,你们每月所领到的灵石,原本就不是,为让你们修炼使用,这些灵石,本就是用来供养,灵初学宫中,资质隽拔,天禀优秀的弟子。” “……你们也不要怪师兄这回心狠,将剃头费翻了一倍,坏了往届的惯例。要怪就怪你们命不好,谁让你们这么巧,赶上了灵初学宫大比。” “……这次学宫三个月之后的大比,对于像师兄这样的内门弟子,甚至对于整个灵初学宫而言,都至关重要……” “……师弟你要识相的话,就将灵石,和那培元丹一并,乖乖献上,说不定师兄我一高兴,兴许还能给你补个外门执事的缺……” 这时,新老弟子们,也都纷纷看向一脸络腮胡子,正在对吴子健,说着话的毕奇。 多数老弟子,皆是心照不宣,他们都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 而新进弟子中,尤其是被分到了丙班的弟子们,闻言俱是心中惴惴…… 第90章 放了他,我都给你 灵初学宫,天地人,甲乙丙九班,其中: 人字甲、乙、丙班,皆为练气前期弟子。 地字甲、乙、丙班,皆为练气中期弟子。 天字甲、乙、丙班,皆为练气后期弟子。 天字、地字、人字品级,是根据学宫弟子们的修为小境界来划分。 甲班、乙班、丙班,是依小境界里资质高低来划分。 而毕奇,就是天字甲班,练气后期,半只脚已踏入那辟谷胎息,寿比蛇龟的筑基期,随时有可能出师下山,或是更进一步,晋升成为,属于灵初学宫中,那真正中坚力量的精英弟子。 吴子健此时,虽有能与之刚正面的实力,但实力不等于实战,实战之中,变数太多。 先不说毕奇有没有法宝傍身,只说这毕奇,在灵初学宫内修业经年,几式战技,和些许秘法,必然是有的。 吴子健倒也不是不能与这毕奇,拼个鱼死网破。但之后呢?他如今身陷这人地两生,路径不熟的灵初玄山深处,战斗过后,还须面对众多老弟子,结果很不乐观! 这也是吴子健,在近距离洞察毕奇实力,并得知毕奇在灵初学宫内跟脚深厚,是以他权衡利弊之后,才按捺住冲动,转而向毕奇求和,没有冲动出手的原因。 毕奇一手捧糖,一手大棒,他说到最后,言辞间带有些许威胁意味地,对吴子健说道: “……天也不早了!灵石,还有培元丹,要交你就利索点……” “……若是让我亲自动手,即便到时东西到手,也要将你吊到云骢崖吹上一宿的阴风,你要不信,咱就试试!” 吴子健闻言,眉头不禁一挑,冷冽目光对上毕奇双眼。 不过,他旋即又立即冷静下来。 吴子健看着毕奇,他再次用手指向院中,那头发已被剃了一半的许双录,吴子健从容对毕奇道: “你放了他,我都给你!” 毕奇听后,心下一喜: 五颗下品灵石,在第一次杀威剃时,可算是一笔不菲的进账。今次,他更是搜刮到,一颗培元丹。 这可就是,整整一百颗下品灵石了啊! “唉——” 一声惋惜的慨叹,自距离吴子健他们,所处的东边廊庭庑院的千里之外,从灵初学宫西北面,一座山峰危巅之上,喟然发出。 “此子原本,就是仅有四条灵脉的无用之人……算他还有点自知之明!” 盘坐于灵台峰顶,一座清静整洁茅屋之前,刚刚发出那声叹息的松阳子身旁,倏然有一道霓裳霞袖身影,肃然无声地凭空出现。【零↑九△小↓說△網】 此人冷哼一声,继续向松阳真人,语带不屑地说道: “……松阳子,莫非直到现在,你还对此子,寄有什么不切实际的希冀?” 乍然现身,出现在松阳子身旁之人,正是灵初学宫西峰首座,执掌灵初学宫刑院,一脸庄肃的方院首。 松阳真人对方院首,此时出现在他的灵台峰,似乎并没有多少惊讶。 灵初学宫,每甲子的头一次杀威剃,都会引起学宫内各方主持,各峰首座关注。 这次,自然也不例外。 松阳真人看向方院首,欲言而止。 他捋须轻轻摇头,最终话到嘴边,却只化为了一声长吁,他转头复又遥遥望向那东边,一众弟子,汇集的廊庑院落。 方院首衣袂飘然,萧寥立于崖巅,她此刻同样望向吴子健, 不过,她的目中却充满,对吴子健的腻烦厌恶: 灵初学宫斥资十万,方才将这飞升之人吴子健,弄进了灵初学宫。他们却发现此子,非但不能助学宫度厄禳灾,让学宫扬眉吐气。而此子,竟还接连损坏灵初学宫两件重宝,简直是厚颜无耻,让她对此子憎恨嫌恶至极。 但在方院首转首,看向她的外甥毕奇时,方院首脸上,顿时显出一副骄傲自豪神色: 毕奇灵脉二十一条,资质上佳,不但修行刻苦勤勉,而且是道体双修。毕奇修行,虽仅仅六十五载,但他的实力,比之筑基初期弟子,也是不逞多让。 要不是因灵初学宫,资源匮乏,毕奇若身在一流门派,此时怕早就一飞冲天。 方院首知道毕奇这孩子,是因她才拜进学宫,是以,向来公正严明的她,对毕奇总是不免宽纵放任,以此弥补,她对毕奇的愧疚。 方院首一脸引以为豪地,盯着山下灯火阑珊的庭院,开口对松阳真人说道: “三个月后的学宫大比,会在这些修炼未满百年的弟子中,拣选出乎其类,拔乎其萃者,代我灵初学宫,参与那半年之后的东洲盛会……” “……这些孩子,虽说不能与那一流宗门内的天骄相比,但这次,也绝不会再像六百年前那般,让我灵初学宫折戟割损,颜面扫地!” “……当初浪掷十万下品灵石,收吴大本事入门之事,我本就不赞同。我素来笃信,若要重现灵初学宫昔日辉煌,还是得依靠我学宫内原有弟子……” “……希望经历过杀威剃之后,这些新进弟子中,能涌现出几名,知耻而后勇的弟子……” 听到东洲盛会,松阳子脸色,也变得凝重起来,他捋须正色地道: “但愿真能如方院首所言……” 听松阳真人,和方院首二人对话,这杀威剃,似乎不单是得灵初学宫默认,掠夺修行资源的手段,更似是一种,激励新进弟子们奋发修行的措施? 毕奇内心的喜悦,丝毫不加掩饰,抑制不住地表现在了他的脸上。 他正想要满口答应吴子健要求时,可话到得嘴边,毕奇却又突然朝吴子健,咧嘴一笑,说道: “放了他?可以!但灵石与培元丹,只能保你无事,若还要护他周全,却是不够!” 场中许双录,闻听到毕奇和吴子健断续的说话声后,他剃了半拉的光头,不明所以地刚刚抬起,却被他身旁一名老弟子,‘啪!’的一声扇在了光头上。 紧接着,又被几名弟子重新按住,继续在他脑袋上一阵胡乱刮剃。 许双录面孔朝下,疼的龇牙咧嘴。 第91章 战,还是和? 毕奇此时,已从楼道内大模大样地走了出来,他正站在院中,许双录的身侧。【零↑九△小↓說△網】 只见,他抬起蒲扇般的大手,陡然间在许双录后脑勺,猛扇了一巴掌。 许双录吃痛,低头眼泪汪汪地,闷哼出声。 毕奇挑衅般地回头,斜瞥向楼道口的吴子健。 接着,他向四周老弟子们喝嚷道: “别傻站着发愣啊!都该干嘛干嘛吧!” 毕奇话落,又是‘啪!’的一巴掌,扇在许双录脑后。 这第二声脆响,就像是杀威剃,重新开张的信号般。 老弟子们闻之,立即将方才还与自己站在一块的新进外门弟子推搡、拉扯入场中,剃头的开始剃头,收费的复又收费。 刚安静下来没有多久的院中,复又变得鼓噪起来…… “噗——!” 就在毕奇的蒲扇大手,第三次要朝许双录脑袋上落下时。 他脚旁地上,突然落下一样用灵初学宫,深灰色外门弟子衣衫,包裹着的物什。 籍四周通亮晃眼的火把,毕奇发现,这落于他脚下,用外门弟子衣衫,包着的这堆东西开口处,隐隐有晶莹璀璨的光华流转。 毕奇心中一喜,他抬头发现,那吴大本事,果然已不在了楼梯口,而是站在了二楼中间,一扇开着屋舍房门前的柱廊间。 吴子健站在他与许双录的二楼寝所门前,朝下方院中毕奇隔空喊道: “东西已经交给你了,现在放了他!” 此时,灵台峰峰顶,端坐茅屋前的松阳真人见状,不禁侧身,讷然抬头,不动声色望向他身旁的方院首。 方院首清冷面上仙气萦绕,依旧一副超凡脱俗,不食人间烟火模样。 她目光淡漠地,望着灵初学宫,那东侧的廊庑院落,嘴里冷哼一声,漠然开口说道: “奇儿向此子,讨要培元丹这种基础丹药,虽然有些许不合规矩。然松阳子,你与其他诸位首座,各方主持,却为何没人出面插手干涉?” “……实因似我等这般的灵初学宫元老,俱知半年后的东洲盛事,与我灵初学宫干系极重,牵涉深远。而灵初学宫资源单调,财物紧缺,在事态如此紧迫的关口,自然是要以大局为重,将好东西,优先提供给优秀弟子使用……” “……更何况,此子仅四条灵脉,与废人何异?他的灵石与培元丹,奇儿拿了,也便拿了,我倒是觉得奇儿拿的还不够多,处事也有些姑息优柔。【零↑九△小↓說△網】说到底,还是因东洲的大环境,过于平和、安定了些……” “……但灵界何其广袤,可不仅仅只有东洲这一界。将来奇儿若要走得更远,还须得狠辣果决,不能心怀仁慈……” 松阳真人闻言之后,虽知方院首所言不虚,句句在理,但他却不置可否地,只勉强冲方院首干涩一笑,随后便又转头,重新望向那东庑院落,静观其变。 此时,院中新老弟子,纷纷停下动作,巴巴望向毕奇。 只见毕奇,将他脚下地上,深灰色外门弟子衣衫内的灵石,与培元丹取出。 查点的确是五颗灵石,还有一颗培元丹后,毕奇抬头,脸带戏谑,望向对面二楼走廊。 他似是对方院首,方才对他所作评价回应一般,他朝站在二楼走廊上的吴子健,语带嘲弄地道: “放了他?到底你是聋子,还是你是傻子?我之前说过的话,你没听明白?!” 吴子健的忍耐,已然接近极限,他目光不善地,盯住下方阴阳怪气的毕奇。 毕奇见状,心中略生不快。 他将灵石和培元丹收好,又朝身旁许双录脑袋上扇了一巴掌,然后他才抬头,恣肆地回望着吴子健,嚣张喊道: “老子再跟你说一遍……” “……要让老子放了他,这些——还不够!!!” 吴子健极力压制住,他胸中那团,似要喷涌爆发的怒火。 他声音阴沉地,对毕奇雷吼道: “毕奇是吧?!你不要逼人太甚!我的实力,你也曾见过。现在我只是不想动手罢了,若将我逼急,对谁都没有好处!” 毕奇因吴子健直呼其名,心中愈发不快,但他却表现出一脸无所谓,并朝吴子健嗤笑一声道: “唷嗬?!这话听着新鲜!” “……怎么?听你这话里话外的意思,我现在是不是,还要谢谢你放我一马咯?” 吴子健双唇紧闭,他与毕奇遥相对视,没有说话。但赤红色的血雾,自吴子健右臂之上,腾然无声地暴起。 毕奇目光,盯上吴子健的右臂,但他视若无睹般,只是砸吧了下嘴。 似乎,他对吴子健所谓的实力,根本就没放在心上。 只见毕奇慢慢咧开嘴,脸上挂上狞笑,继续戏谑地,对吴子健道: “嘿嘿!这就是你所谓的底牌?叫什么——人间凶器的麒麟臂?” 吴子健眼神冰冷,迎上毕奇肆无忌惮的猖狂目光,他一脸沉着,与毕奇对视,却依旧没有开口说话。 毕奇自入灵初学宫以来,一贯横行无忌。 他所遇弟子,哪个不对他伏低做小,阿谀谄媚? 但他此时,却见这吴大本事居高临下,对他一脸淡漠,似并不畏惧于他。 众目睽睽之下,毕奇心中,一时大为光火: 区区四条灵脉,不修道法,专炼肉身的废物!有何资格,在他毕奇面前,摆出这般安之若素,成竹在胸,一副无惧无畏的样子? 向来自负的毕奇,此时打量着吴子健赤芒滚滚的右臂,他突然来了脾气,笑得更为狰狞,朝吴子健咬牙切齿狮吼道: “我毕奇,就喜整治,似你等这等毛病贯深的废物!” “要是这什么人间凶器,就是你最后的底牌……” “……哼哼!那老子十分遗憾地跟你说一声,这里——不是你的狗屁人间界!” “这里,是灵界!!” “你那人间界的家伙什,在这里不好使!!!” 吴子健沉稳大气地,立于二楼长廊之上。 他浑身气势,隐而不发。 吴子健身上,除过灵石和培元丹,确实还有一样宝贝,就是那——贾懿的储物袋。 但吴子健,会把储物袋,也交给毕奇吗? 他是战,还是和? 第92章 上品储物灵宝?! 这时,许双录剃完了头,他身上的衣带,被那四名老弟子,扯拉的有些松垮散乱。 显然,许双录的身上财物,已被他们全尽搜刮无馀。 毕奇似报复般地,瞪了一眼站在楼上的吴子健,他转头看向许双录,朝站在许双录身旁的老弟子大声命道: “将他绑起来!带到云骢崖上先吊一晚再说!” 许双录闻言,愕然圆睁了双眼,他不敢置信地抬头望向毕奇…… 绳索加身时,许双录本能的想要挣扎反抗。 但当他看到站在二楼走廊之上,身处他们屋舍门前的吴大本事后,许双录突然止住了冲动,放弃了挣扎。 因许双录,是毕奇单独吩咐过的剃头对象,是以四名老弟子在给他剃头时,就似牛不喝水强按头那般,对许双录下手强硬,刮剃得颇狠。 以至许双录的光头上,此时竟起了一道道如庄稼地里的田埂那般,隆起的血凛子,加上许双录如今这副满脸惊诧的骇怪表情,让许双录的模样,显得十分滑稽可笑。 毕奇见四周新老弟子,又都停了下来,纷纷看向他这里,毕奇不禁朝新进弟子们恫喝道: “怎地又停下了?是不是也想跟他一样,被绑上云骢崖,吹一宿的阴风?!” 毕奇说完,又一指老弟子们罚咐道: “……还有你们,别忘了你们是干嘛来的?若丑末寅出时辰,谁还没将手头的活弄完,天亮后就自去杂务处领杂务做去!” 老弟子们,听闻毕奇所言之后,俱是唯唯诺诺,纷纷向毕奇连连附和称是,不敢有丝毫违拗。 待他们这次掉转过头,面向一众任人宰割的新进弟子时,竟也如先前那四名泡制许双录的老弟子般,一脸凶神恶煞,下手如狼似虎,毫不留情。 新进外门弟子们,先是被老弟子们,陡然激变的气势惊呆震慑,随后他们在老弟子的野蛮粗暴施为之下,陆续有人吃痛不住,惨叫出声。 这些老弟子们再如何不济,也有练气初期修为在身,而这群新进弟子,大都只是肉体凡胎的寻常之人,如今老弟子对其用强下狠手,等闲者岂能受得住? 一时院中新进弟子们的哭嚎哀鸣,此起彼伏,凄厉悲切的声音,延续不断。 吴子健面无表情,站在二楼之上冷眼观瞧: 这群新进弟子,贯会见风使舵,早先就对他前捧后贬,分派屋舍时,更是对他避若蛇蝎,不愿与他有丝毫沾连。 现在吴子健,同样也不想理会他们的死活。 但那正被数名老弟子,捆绑押往云骢崖的许双录,吴子健却是不能不管。 吴子健如今已肉身淬炼,蜕凡入仙,他冥冥中有感,若是就这般置许双录于不顾,他心念不通不畅。 眼前的室友都罩不住,还谈何西岭侯王府? 而且许双录是因他,才受牵连,他必须得救! 修仙之途,尤重道心通达无漏。 何为念头通达? 无碍、无反、无悔、无妄,是谓通达。 何为道心无漏? 不懈、不溃、不泄、不散,是谓无漏。 通达无漏,即道心圆融无碍: 没有首鼠两端、当断不断,没有反复无常、苍黄翻覆,没有愧疚自责、于心不安,没有怀疑犹豫、踌躇不前,没有焦虑担心、患得患失。 道心通,则修行畅,道心阻塞,轻则修行滞慢,重则大道无望。 世间诸般皆虚妄,炼己修心恒永长, 天地洪炉锻道基,神魂浩荡莫能抗。 修仙之人,唯有将身外一切观念、反对、冲击、辱骂视若无物,道心不动不摇,知行合一,念念无滞,方才能使道心煌煌湛湛,如长虹横贯寰宇般,磅礴恢弘,锐不可当。 吴子健如今修为根浅底薄,还不知晓这其中的利害,他心中此时,只是略有所预感罢了。 他望着许双录那被绳索捆缚,朝云骢崖默然讷讷前行的背影,吴子健心生感触,他很快便做出决断,朝下方毕奇出声阻止,断然喝道: “慢着!” 毕奇似早有所料般,一脸得逞地抬头望向二楼,心中颇觉快意,他朝楼上吴子健哂笑道: “我之前说过,灵石培元丹只能保你无事,若要让我放他,除非你身上,还有赢馀财物!” 毕奇虽嘴上是这样说,但在他心里,却不大相信这初升灵界的吴大本事,还能再拿出什么让他感兴趣的好东西出来。 他此时,纯粹是抱着猫戏耗子的戏玩心态,他就是在跟这吴大本事找茬: “……提前说好啊!若是拿出那寻常无用之物,糊弄于我,我毕奇可不买账哈!” 吴子健多少能猜到毕奇此时的心理,但他不到万不得已,实不想与这在灵初学宫靠山的毕奇,产生激烈冲突。 吴子健朝前一小步,一只手扶住木栏,一只手指向许双录,对下方毕奇道: “……我的确,还有一件比灵石,还有培元丹,更加珍贵的宝物,我这就将它交给你,但你要遵守协议,用此宝换他不受伤害!” 吴子健说着,不待毕奇开口说什么垃圾话,便从口袋里将贾懿的储物袋掏出,并将其握在手中,遥遥向着毕奇轻轻一晃。 院中的新老弟子们,此时虽没如之前那般,停下各自手中动作,但他们耳中听到楼上吴子健的话后,手脚纷纷放慢下来,他们或是面露惊诧,或是败兴失望,表情神色,不一而足: 老弟子们,望向毕奇的眼中,满是艳羡、与眼红。 而新弟子们,包括之前对吴子健避恐不及,甚至之前与吴子健势不两立,有过过节的叶家大少,此时俱都希望吴子健能再度强硬,并挺身而出,打倒毕奇,震慑住一众老弟子,从而间接免去他们正遭的罪,和剃头费。 没有人,愿意坦然遭受这意外的破财,与侵犯欺凌。 只是他们也知这想法,有些太过虚幻。 而这时,毕奇原本眯着的眼睛,在看清吴子健手中所握为何物后,陡地睁开放大! 他目中原本的漫不经心,刹时换成不可置信的狂喜之色。 毕奇觉着他的脑袋,突然有些晕晕乎乎: 竟然是——上品储物灵宝?! ---------- 十分感谢书友@浅色苍苍的推荐票,和在书评区的鼓励话语。 十分感激!十分会加油努力! 第93章 话唠也有尊严 储物法宝,虽在灵界并不少见,但大都只是上品、中品,和下品的储物灵器。 唯有品质,超越上品灵器之上的灵器,才会被称作灵宝。 而灵宝品级的储物瑰宝,莫要说上品,即便是下品,也有价无市,寻常难得一现。 偌大的灵初学宫,也仅掌教、方院首、松阳真人等寥寥数位,位崇德厚之人,才幸堪有之。 毕奇曾在他姨妈,方院首处,见过上品储物灵宝,是以他虽不敢置信,但他还是一眼就将此物辨认出来。 只见毕奇嘴里,不断朝吴子健,发出不可思议的呋喃: “怎么可能?你小子手中竟然……” “你怎会拥有……” “……你,你这下界平庸凡俗之人,怎会有这上品储物灵宝?!” 随着毕奇,从震惊中清醒,他便目光灼灼地抬头踮脚,死死盯住吴子健手中之物,并朝吴子健殷切渴望地急吼吼道: “快!快些将这上品储物灵宝扔下来!我……我就立即放人!” 被绳索捆束紧缚,如粽子一样的许双录,此时见他的舍友吴大本事,为救他免遭这皮肉之苦,竟拿出了上品储物灵宝作为交换。 许双录在这一瞬间,突然觉得喉头发紧,他感觉似是有什么东西,堵在了他的喉咙一般,让他喘不上气。 他双眼里,因这刹那之间的呼吸道受阻,竟被憋出了热泪。 而他心中,更是被一股腾然涌上的微妙暖流,堵塞盈满。 许双录突然感觉他浑身上下,热血沸腾。 甚至于,他现在觉得,被吊上云骢崖,吹一宿的阴风,似乎……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再说现在已经四更过半,用不了多久,旭日便会东升,将黑夜驱散,他也不会被吊多长时间。 是以,许双录将心一横,旋即扯开嗓门,声音略带哽咽地,朝吴子健沙哑哭喊着说: “大本事!你没事就行了,不要管我啊!这毕竟是在灵初学宫,他们也不敢把我怎么……啊——!” 许双录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怒不可遏的毕奇,一步近身,猝不及防地挄了一个大嘴巴子。 毕奇气急败坏地,朝许双录大发雷霆,咆哮着道: “这里是灵初学宫,你又待怎样?再敢胡咧咧,照样把你揍的生活不能自理,不信你就试试!” 许双录被毕奇这一大嘴巴,抽的口齿间盈满了殷红鲜血。 但他反倒似被激恼了般,口中虽噙满血沫,但他对身边站着的毕奇,却一脸夷然不惧的神色。许双录一副不管不顾,豁出去的模样,梗着脖颈依旧朝楼上吴子健,执拗地喊道:。 “大本事,你已经交过剃头费了,丹药法宝与灵石不同,只要你不是自愿给他,他也不能迫你,此乃灵初学宫的规定……” “……大本事你底子薄,灵宝留着以后必有大用啊。就算真要交,那也是上交给灵初学宫啊,他算什么身份,也敢厚颜问你要这等上品储物灵宝,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这等” “……大本事你可千万不要冲动,千万不要将这上品储物灵宝,交给这脸比洲城倒拐厚,心比墨河玄水还黑的鸟人啊!” “……你,你就不要管我了啊!” 这些话落在毕奇耳中,让他怒不可遏: “给我闭嘴!你tmd是话唠啊?!” 毕奇暴跳如雷,他一边喝止,一边不停大肆地挄着许双录大嘴巴子,但话唠许双录,此时竟似舍生忘死了般,倔头倔脑地,就是不肯住嘴。 话唠,也是有尊严的! 毕奇抽他一巴掌,他就报复般地,从嘴里秃噜出三两句,强拉毕奇仇恨的垃圾话…… 场中的突发状况,让吴子健始料未及,使他不由微微发呆愣住: 上品储物灵宝? 是个啥东西? 虽然吴子健,对于这件,他从混混赵阔怀里,信手顺来的储物袋并不看重。 但他见颇有心计,和城府的毕奇,此时竟一副感情用事的急怒模样,许双录更是一副宁为玉碎、奋不顾身的样子,吴子健子在脑中稍一揣度便得知: 他手中所握这储物袋,或许真的被他之前对毕奇,随口胡诌出的话所言中。 这贾懿的储物袋,怕还真是一件,比灵石还有培元丹,更为珍贵的宝物! 但吴子健心中,却没有丝毫的犹豫,就见他手往院中一甩,便将这储物袋,扔向了下方的毕奇。 若吴子健知晓贾懿这储物袋,不但是储物袋中的贵族,属于灵宝范畴,而且还是一件稀世上品灵宝,不知他刚向院中,扔下储物袋的动作,是否还会如现在这般利落洒脱。 吴子健紧随向毕奇飘然而下的储物袋,也翻身跳下二楼,他身处空中还未落下,就对毕奇喊道: “够了!还不快住手放人!” 在吴子健将储物袋扔出之后,他的心底深处,突然有一丝微不可查的轻松感,从沉寂中萌发。 但吴子健因心系场中许双录的安危,是以他没有察觉到,随着他心底深处那丝,不易察觉的轻松感过后,他的左肩云门处,竟有半丝半缕的赭赤血雾,由内而外从他身上发散逸出。 道心通,则修行畅! 吴子健右肩云门,之前虽已开启,但他对于开启左肩云门的法诀,却如雾里看花那般,始终不得要领。 没想在他取舍抉择之后,一时心轻意畅之下,他左肩处的云门,竟水到渠成般地,自然启开。 失之东隅,收之桑榆,人无所舍,必无所成。 取舍之间,有大智慧,塞翁失马,岂知非福? 吴子健平稳落入院中,几步便走进许双录与毕奇跟前。 毕奇此时正着急忙慌地,只顾捡拾掉落地上的储物袋,哪里还顾得上搭理吴子健。 吴子健见状,便径自上前,将捆缚住许双录的绳索扯断解除。 许双录刚刚面对毕奇,还一副死不悔改,不肯低头的架势,我行我素地跟毕奇执拗顶硬。 但当他被吴子健解禁放开之后,他脚下一软,双腿竟似没了劲般,就势跌倒,委顿在地。 许双录仰起他那布满血凛子的光头,和他那被毕奇抽得红肿,向两边高高隆起的腮帮,泪眼汪汪地望着眼前,一脸关切模样的吴子健,他突然泪如泉涌,痛哭起来。 许双录一边揉眼抹泪,一边泣不成声,极不自如地鼓腮,口里含混不清地向吴子健呜噜着道: “……棒本事,米,米婆婆哇!” 第94章 No Zuo No Die Why You Try? 许双录嘴里絮絮叨叨,一句接着一句,完全没有停下来的意思。【零↑九△小↓說△網】 吴子健大概弄明白了许双录在说什么之后,他内心深处,也终于完全,接受了许双录,这个来自灵界的话唠朋友。 人生在世,没有朋友不行,交错了朋友也不行。 交友的最高境界是知己,然知己一生难求,是以,吴子健对许双录这位新朋友,他本就没抱什么不切实际的奢望,也没按知己这种规格极高的标准,来苛求许双录。 做人要潇洒豁达,许双录能说出这些话,应该是因为随着他年龄的增长,已隐隐对自身、对现实,有了正确认知的苗头。 正确的认知,会带给人自信的性格,而自信,和乐天达观是双生关系。 也就是说,如果没有重大变故,许双录的性格发展,会朝着开朗豁达的阳光大道洒脱前行,以后怎么地,也不会成为一个脾性偏执乖癖、情绪多变古怪之人。 吴子健低头,看见头上脸上,满是伤痕的许双录,还在磕巴地用他那红肿、高高隆起的腮帮,极不顺畅地从口中,不断冒出一句、一句令人哑然失笑的跑调话语。 他从中感受到,许双录对朋友的看重,和对友情渴望,吴子健欣慰同时,他心中不禁暗自付道: 他果然没有看错,许双录,这个朋友,他没有交错。 吴子健从许双录身上,察觉到许双录人格品行中,这些闪耀的发光点,让吴子健心头,一时竟有些沸热! 朋友原本就是如此: 伙伴之间,便如星与星之间,非是彼此妨碍,而是互相照耀。 吴子健伸手,将许双录从地上缓缓拉起…… 就在院内一众新老弟子,觉得此事会就此打住,并落幕时。 他们却发现,吴大本事,竟向那局促不安的许双录,目不转睛地认真说了一句: “你等我一下。【零↑九△小↓說△網】” 许双录也同众人一样,脑子里充满了问号。 但当许双录眼睛,对上吴大本事那一脸郑重,黑白分明的清澈目光后,许双录就将他所有的疑问,强自咽下肚里。 吴子健来到捡起了贾懿储物袋,正一脸惊喜过望的毕奇面前,他郑重其事地,开口对毕奇说出两个字: “道歉!” 毕奇拿到储物袋,爱不释手地刚将其赏完瞧够,他正要驱动神念,开启储物袋时,却听到吴大本事那突兀似喝命般的话音,在他面前响起。 吴子健见毕奇的目光,从贾懿的储物袋上移开,然后抬头看向他,但却一脸的莫名其妙。 不待毕奇问他,吴子健便伸手,指向身后的许双录。 他语气虽然平静,但却满含不容置疑地,对毕奇说道: “东西交给你了,你目的已经达到,你现在要为你之前对他做过的事道歉!” 毕奇一愣,瓮声回问吴子健: “我对他做过什么?” 说罢,毕奇目光穿过吴子健,看见了站在吴子健身后不远处,一副鼻青脸肿,期期艾艾样子的许双录,毕奇心下,似乎有些明白了过来。 但他却像见到了十分可笑的事情一样,脸上堆满了榆耶,他朝吴子健嗤笑一声,又摇头晃脑地问吴子健: “是不是,老子刚刚抽了他的事?” 吴子健慢慢点头,回答说是。 毕奇见吴子健竟是为了这等破事,将他打开储物灵宝搅扰,他原本漫不经心的脸色,突然板起,变得阴沉。 他咧嘴呲牙,朝吴子健,和许双录方向,皮笑肉不笑地骤然喝道: “你也不在灵初学宫打听打听我是谁!” “他算什么东西!也配让我毕奇给他低头?!” 毕奇说完,狂笑出声,呲牙大怒。 许双录见毕奇发怒,吓得脸都绿了,他缩着脖子,正要上前去拦劝吴子健。 却见在他身前,坚定屹立的吴子健,突然大声打断毕奇狂笑: “他现在是——我的朋友!” 躲在吴子健身后的许双录,此时心脏狂跳,他眼中不觉又被热泪涌满。 本来打算劝吴子健息事宁人的话,似是因发紧的喉咙/因喉咙发紧,一时竟说不出口。 毕奇微微一愣,旋即用拿着贾懿储物袋的手,朝吴子健极不耐烦地挥了挥,就像赶苍蝇般地,朝吴子健语气不善喝道: “什么狗屁义气的朋友,赶紧滚!先前你打伤我内门弟子二人,都还没找你算账呢,傻啦吧唧还想让我给他道歉?” 吴子健一步一步,缓缓朝毕奇逼近,最后,他在离毕奇三步位置处停下,十分认真地看着毕奇问道: “我打晕他们,是因为他们不但烧了我的头发,而且还想袭击我,但你当众扇我朋友耳光,分明就是你不对在先。你,要跟他道歉!” 毕奇见吴子健一脸认真,不似做伪的表情,他脸色变得愈发阴冷,只见他阴森地朝吴子健大嘴一咧,冷冰冰的盯着吴子健,拳头朝吴子健一扬,恶狠狠地开口说道: “唷嗬?!反了你了!在灵初学宫,还敢跟我毕奇讲道理? “……惹毛我,管你交了灵石还是交了储物灵宝,信不信立马废了你?!” “……爷的拳头就是道理,你的道理,有我拳头大么?” “……我说我不道歉,你还能咋地?!” 四周新老弟子,此时也都缩着脖子,讷讷无言,安静打量着场中吴子健。 老弟子心中,纷纷讶然怨恨吴子健道: “他……这人,脑子没毛病吧?” 而一众新弟子,此时却满是心潮澎湃,不能淡定。 他们俱是整齐划一地,不住在心中朝吴子健呐喊道: “怼!怼他!怼他!就是这样,吴大本事,不要停!继续怼他!” 新弟子们才不管这吴大本事,是否是那毕奇的对手: 若吴子健打不过毕奇,那他们就当今晚多看了一场猴戏;若吴子健假如、万一、真个能打过毕奇,那不正好遂了他们的愿么? 不要怂!吴大本事!干他啊! 院中新老弟子,包括吴子健,许双录,还有刚刚说完话的毕奇,他们此时皆是心思腾涌,不能平静。 但将众人包容其内的东院,因地处灵初玄山身处,再者正值夤夜,却又是一番夜深玄山寂,风萧竹秋肃的静穆光景。 是以场中氛围,一时颇显得异诡。 ------------------------------- ------------------------------- ------------------------------- 而吴子健此时,却是眼睛稍闭,他似是在心中做着决定。 俄顷,吴子健眼睛睁开,他平静地望着一脸嚣张的毕奇,突然打破了黑夜中的寂静,他开口问了毕奇一个,与此时此刻,毫不相干的问题: “方院首是你姨妈吧……” 毕奇不知道这吴大本事,此时xx突然问这个是意欲何为,是以毕奇下巴略扬,斜藐看著吴子健,却是没有接茬。 吴子健本也没打算让毕奇回答,他自顾自接着道: “……我之前无意间将她惹毛了……” 院中一众新老弟子,也是侧耳细听,翘首以待。 他们同样不知这吴大本事,为何会突然说起方院首来。 只听,吴大本事继续开口,语气依旧平淡,娓娓诉说着一件与己无关的事: “……其实,这件事也可以这么理解……” “……我连你姨妈都敢得罪……” “……至于惹毛你……” 看似一脸浑不在意的毕奇,实则在心里,也对这大本事接下来会说什么,颇为好奇。 毕奇,包括院内众人,皆竖耳细听。 就见吴子健原本不温不火的话音,陡然间变得抑扬顿挫、掷地有声起来: “……惹毛你,对我来说——算个屁呀!” 此言一出,众皆哗然! 新老弟子们,包括毕奇,他们就见这吴大本事不徐不疾地,正一句一句聊着方院首,怎么猝不及防地,矛头就指向了毕奇师兄?! 他是有意为之,还是真不知道‘卒’字怎么写? 这吴大本事,到底有何依仗? 他咋就敢如此嘚瑟? 灵初学宫内,从来没有一个弟子,敢跟毕奇如此放肆过! 一则,是因为方院首,是毕奇的姨妈。 二则,是因毕奇本就,在同辈弟子中超群,实力不俗超群。 毕奇对吴大本事,这个新进弟子的当众戏弄,他只觉两股怒气,由他脚底下直冲脑门,心头更是腾起无明业火,让他怒火中烧! 他双目喷火,口中朝吴子健阴狠蹦出仨字: “你有种!” 吴子健一脸‘你才知道’的无所谓表情,切~出声。看着毕奇,他懒得回答。 毕奇见状,更是怒贯全身,恨的咬牙切齿。 他将手中储物灵宝收好之后,提拳就朝吴子健扑去,口中还暴吼道: “小子找死!” 吴子健脸上戏谑,在毕奇将要临身时,突然变得正色。 他等的就是这一刻! “?!” 在吴子健云门开启,快要迎上毕奇的当口,他的脸色,突然在注意到左肩时,变得古怪起来。 第95章 夜战毕奇 之前,在吴子健将上品储物灵宝,从楼上朝院中毕奇抛扔而下时。【零↑九△小↓說△網】 灵台峰上的松阳真人,和方院首二人,俱是在心中吃惊不已。 但因事关外甥毕奇,方院首比松阳真人,考虑的更多一些,她心中惊疑不定地揣想道: 此子除了灵石,和培元丹之外,怎会还有上品储物灵宝? 莫非在他身后,有大能扶助不成? 还是此子有过,不为人知的机缘? 方院首侧头蹙眉,望向院中正为许双录解除束缚的吴子健,她心中顷刻间便有了结论: 不对!若此子背后真有高人做靠山,断不会如此轻易,便让我灵初学宫将他纳入门下。 亦不会似现在这般吞声忍气,对奇儿退而避之,更不会委曲求全,将上品储物灵宝拱手交出! 再者,有哪位高人会眼瞎有病,做一个仅有四条灵脉,毫无前途可言之人的靠山? 那么此子,就只能是有过什么奇遇了? 向来刚健无欲的方院首,也是关心则乱,不过她推想至此,渐渐便将心放了下来。 毕奇,虽是方院首的嫡亲外甥,但因方院首身兼灵初学宫邢院职司,须整饬自身做出榜样,以为学宫表率。 是以,方院首在修炼资贴上,也不能对毕奇多加照拂。 而在方院首眼中,毕奇不但资质上佳,更是入门不久,便已成为了内门翘楚,然而毕奇的修炼资源,却远跟不上毕奇修炼消耗的速度。 财侣法地,乃是修仙必须具备的四个条件。 无财不足以养道,而灵初学宫的修炼资源,一贯匮乏单一。 即便是方院首,修炼资源也不充裕。而她又不能做那假公济私之事,所以方院首身为毕奇姨妈,一直觉得,她对于外甥毕奇,有着太多亏欠。 不过让方院首始料未及的是,原本被她视作废物的吴大本事,竟能拿出这件价值连城的上品储物灵宝。 方院首的心思,一下变得活泛起来: 若毕奇得此宝物,就能去那市集上,置换交易一些紧缺的修炼资源,那么在三月之后的学宫大比前,就有望踏入筑基期。 素来无私无畏的方院首,颇有些略带嫉恨,和心气难平地望向场中,那正与许双录说话的吴大本事。 此刻她竟在心中,不禁促狭想道: 即便你有奇遇,那又如何? 不过是为我家奇儿,做嫁衣罢了! 除过松阳真人所在的灵台峰,灵初学宫其余诸峰山头之上,原本就在关注这首次杀威剃的各方主持,和各峰首座,此刻皆望着东廊庑院,俱是目光火热,蠢蠢欲动。 要知道,在他们这些人中,绝大多数人,可都还没有上品储物灵宝。 但他们受制于门规戒律,对这上品储物灵宝,也只能巴望,却不能据为己有,这着实让他们心痒如挠。 方院首心里,对此自然知晓得一清二楚。 只见她肃然立于灵台峰之巅,一身结丹后期修为,如示威般,向四周诸峰陡然爆发而出。 方院首志在必得地,向灵初学宫中,此时心思各异的各峰主持首座,似震慑般地传音入密道: “此次虽有上品储物灵宝显露,然门规戒律不可坐废。今夜除内门弟子、后进小辈之外,学宫执事以上,各宫护法,各院主持,各峰首座,以及供奉长老,均不得觊觎插手,如有违拗沾染者,休怪我方论手下戒条无情!” 这时,方院首望着下方东廊庑院的眼中,发现那吴大本事竟朝毕奇走近几步,似要跟毕奇说什么话。 方院首打心底,有些看不起这吴大本事,在她看来,此子就是一个走了狗屎运的空泛无能小辈罢了,储物灵宝这等重宝,他若能真心实意,毫不勉强的让给毕奇,那才是有鬼了。 如今此子刚用储物灵宝,顶换下那被毕奇捆缚之人,这不就因心有不甘,复又调头企图对毕奇滋事起衅,要回灵宝了么? 方院首看在眼中,对此毫不意外,她觉得似这般反复不定,事后抱恨追悔的行径,出现在吴大本事这种滥劣,窝囊之人身上,方才显得真实,合乎常理。 至于毕奇,会不会被这狗急跳墙,死缠烂打的吴大本事所伤? 方院首心理,却是丝毫没有担心过,她甚至连这想法,都没有产生过。 一个,是初升灵界,仅有四条灵脉的平庸鄙陋外门弟子。一个,是在整个灵初学宫内门当中,都排名前五,被灵初学宫着重培养的幼麟冢虎。 真要动起手来,孰强孰弱,孰胜孰败,用脚趾都能猜得出。 虽然白天在太清宫测试资质时,方院首有发现这吴大本事一身蛮力似是不小,但她当时也只用了一个小小的禁锢法术,便将这吴大本事浑身蛮力,禁锢住了七成。这等伎俩,对毕奇来说,亦是极好应付。 在方院首看来,毕奇只需动动手指,便可让这吴大本事大败涂地。 身处龙脊峰,一直关注着东廊庑院的掌教真人,在收到方院首的传音之后,他雍荣文雅的面上,不禁露出一丝勉强的干笑: 方论素来气冲霄汉,刚直不阿,没想竟也会有关心而乱的时候。她如今这般公然传音,其他诸峰山头倒也还罢,但唯恐那琵琶山,怕是不会对此轻易应允,甚至还会从中作梗。 方论这次,走了一着错棋啊…… 掌教的推断,果然没错。 就在方院首传音之后没多久,琵琶山,玄鸣宫大殿内,有一位静绿宫裙的淡妆妇人,坐于殿中蒲团之上。 只见从她嘴里,发出了一声不满的冷哼: “除内门弟子、后进小辈外,余者不得觊觎插手?哼!把持刑院,摆布执法,方论,你现在好大的威风啊?!” 绿裙妇人一挥袖摆,她漠然声音,响彻大殿: “传为师口谕,叫你大师兄出关,带上所有内门弟子,往那东廊庑院,参预杀威剃。告诉你大师兄,就说为师让他,必须拔得头筹!” 玄鸣宫门外,一名骨清容丽的丫髻童女,在朝殿内妇人,躬身遥礼应了一声‘得令’之后,便欣快地踏着芒履,雀跃下山而去。 待童女走远,蒲团之上静绿宫裙的淡妆妇人,心中仍是不畅不快。 只见她朝灵台峰方向,吭声冷笑道: “哼!不知天高地厚!方论,真以为小辈之中,没人能压得住你家毕奇?” 而东庑庭院中的吴子健,发现在用言语,根本不可能说服毕奇,向许双录道歉后,他便打定主意,要将毕奇武力征服。 能够战胜恶的,往往不是正义,而是更恶的恶。 毕奇刚刚不也说过,谁的拳头大,谁就有道理? 吴子健是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他之前已经得罪了方院首,现在也不怕再得罪方院首她外甥。 左右都是得罪,那就得罪得更彻底些吧! 虽说,吴子健对上天字甲班,练气后期的毕奇,并不犯怵。 但因他只会近身肉搏,若拉开架势,与会术法的毕奇正面交锋,如果他不能一击制敌,将战斗拖成了角逐持久战,吴子健吃亏不说,四周可还有一群内门弟子在虎视眈眈,他的处境,可就大为不妙。 是以,吴子健故意恶言泼语,先将毕奇激怒,就等毕奇动怒冲上。 果然,毕奇受不住撩拨,暴怒提拳,就朝吴子健扑杀而来。 吴子健瞬间将云门再次开启,迎击毕奇。 当云门甫一启开之后,吴子健便赫然发现,他那原本一直窒塞不通的左肩处云门,这回居然毫无障碍地,如水到渠成般,畅通无阻地顿然开启。 之前,吴子健只将许双录,当作一个对他有过善意帮助的普通舍友,是以才向毕奇服软,交出了不知价值几何的储物灵宝,不想与毕奇发生冲突。 因他心中这个决定,与道心通达无漏暗合,是以他左肩处云门,便开启了一丝,只是他没有觉察出罢了。 而如今,许双录已被吴子健当作朋友,吴子健不能在眼睁睁看过朋友受辱后,还对此无动于衷。 他要以牙还牙,以恶报恶! 他绝不会,再向不该低头之人低头! 这,就是念头通达。 是以,吴子健之前只开启了一丝缝隙的左肩云门,此刻赫然全开。 吴子健惊喜中,虽还带着一丝不解,但此刻他无暇细想,吴子健一脸果决,朝毕奇拳出如龙。 在毕奇怛然失色,后仰暴退之际,吴子健右腿亦是蓦然弓步踏前,他单薄的身形在刹那间,便挪到了正在空中,脸向上与地面呈四十五度,打横退行中的毕奇腰眼处。 毕奇双目惊愕圆睁,他没想到这吴大本事的速度,竟会如此迅疾,毕奇慌乱中,仓惶横起孔武有力的粗实前臂,以作招架抵挡。 只见吴子健猛然自左向右扭腰拧身,他一直在背后蓄力的赤红左拳,随着吴子健腰胯旋转,悍然向毕奇面门砸下。 毕奇耳中,在听到吴大本事一句若有若无,不知所云的英文后,他便感受到,一股雄厚不可抗拒的沛然伟力,击落在他脸上,让他视线中,那些一脸惊骇的新老弟子身形,变得打横颠倒。 毕奇虽然心里清楚,这群新老弟子,此时大张的口中,正发着怪讶的惊呼,但毕奇却听不到他们的喊叫声。 只因毕奇脑中,此刻已被各种嘈杂鼓噪,接连不断的嗡鸣钝响,充斥贯满。 第96章 这锅不背! 瞠目结舌的东庑庭院内众弟子,就见那吴大本事身形一闪,速若浮扁掠影,揉身而上,紧贴暴退中的毕奇。 紧接着毕奇的脑袋,就似被吴大本事那血色左拳吸附,固定住一般,竟在退行被戛然定格。 “嘭——!” 旋即,随着吴大本事,左腿弯膝左拳下压,毕奇便被吴大本事,悍然擂捶在了地面上。 又是那个张力十足、帅到爆炸的捶地姿势! 吴子健虽在出拳之际,便已将八成力道收敛,但他这蓄力一击,还是太过凶残。 以至于毕奇头颅,在被吴子健鈎捶、殴落于地之后,他那正在后退中的胸部以下身体,竟然没能及时反应过来,仍旧依着惯性,继续向后冲出,直至被上半身硬拉掣顿一下之后,方才同毕奇上半身一样,颓然落地。 膀大腰粗,体壮如牛的毕奇落地之后,便将他身下的砂石土壤,激射四溅而起。 院中顿时沙卷尘扬,将吴子健与毕奇二人身影遮蔽隐掩,让场外众弟子,一时看不真切。 东廊庑院中这一幕惊心眩目的骤变,让此时此刻,正关注着首次杀威剃的学宫各方大佬,眼珠子掉落一地,他们纷纷失惊倒怪,就差没有惊叫出声。 而方院首,除惊心莫名之外,更多是对毕奇此刻,有没有负伤揪心不已。 灵台峰上,兀自处于深深震撼中的松阳真人,还未及反应过来,就发现原本站立于他身后的方院首,身形已然化作了一道流光,朝着东庑庭院倏然飞去…… 而此刻烟幕尘沙散尽的院落中,人们皆哗然失色地发现: 场中那吴大本事,已于捶地姿势中站起,他正将右脚,踏在毕奇的胸膛上。 只见吴子健一颗铮亮光头,在院落四周火光冲天的火把辉映之下,他眼神犀利地,漠视向脚下的毕奇。 光头,不光使得吴子健头部,更加耀眼夺目,也让他显得更有男子气概,更增添了不少男性的阳刚之美。 吴子健天生一副娃娃脸,带着几分单薄小生的书卷气。 但现在,他却因头发被火球燎光,清秀面庞因光头的原因,竟似连脸上线条,都变得硬朗分明起来。 新老弟子们都得离远远的,打量瞩望吴大本事,他们突然觉得,这个吴大本事身上,似乎突然多了一分睥睨众生的桀骜,与强悍的气息! 这让他们心里,没来由地望而生畏,脊背发寒。 毕奇正仰面朝天,四肢不雅地分开,平躺在院中,半晌才缓过了劲,喘匀了气。 躺在冰凉膈人的砂砾地面上,毕奇有些郁闷愤恨地发现,他在这吴大本事脚下,虽有激烈挣扎,但竟然起不了身。 随后,毕奇索性放弃了反抗,任由吴子健踩住他,但他嘴里却不服地叫嚣道: “我不服!” “……你偷袭算计,不是君子所为,我不服!” “……使诈侥幸胜我,除非再打一回,否则休想让我毕奇低头,给他道歉!” 四周一众新老弟子,对刚才那如电闪而过的战斗,俱都没有看清楚,如今他们见毕奇躺在地上,连接不甘地大吼大叫,新老弟子们,这时纷纷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色。 内门弟子们,虽没有单独面对吴子健的勇气,但他们人多势众,是以有那属于毕奇心腹的内门弟子,就在人群中起哄,煽风点火,为毕奇鸣不平道: “我就说为何毕奇师兄竟能被这小子所败,原来这小子使诈了啊……” “……真没看出来,生得倒是青眉白齿、清清白白,没想到是个险诈阴毒之徒……” “……毕奇师兄磊落轶荡,不欺暗室,可叹竟栽在了这种小人手里……” 许双录心急火燎地为吴子健辩白,但悠悠众口,岂是他一人所能尽封,反倒是有越来越多的内门弟子,纷纷被带动节奏,加入了对吴子健的声讨: “……品行不端,卑鄙小人……” “……灵初学宫怎会收这等厚颜无耻之人入门?!” “……品行败坏,目无尊长,这种人就该被逐出师门!” 新弟子们心中,虽都打着各自的小九九,多数人并没有发声,但他们这时看向吴子健的神情中,却都充满鄙夷,似是耻与吴大本事这种人同届。 吴子健虽将这些话,听了个七七八八,但他不仅不怒,反倒是眼前一亮: 逐出师门? 竟有这等好事? 看来,还得再加把劲! 想到就干,吴子健不理会众多内门弟子的指摘,他把这些聒噪的声音,都当作耳旁风。 他的右臂,有血雾悄然涌现。 毕奇正在为他一呼百应,从者如云的威信,自得意满之时。 谁料一抬头,毕奇愕然发现,正踩住他的吴大本事,脸上红扑扑的,眼里满是兴奋地,朝躺在地上的他,咧嘴一笑。 吴子健闪闪发光脑袋下的一张笑脸,落在毕奇眼中,让毕奇突然感觉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邪魅。 “啪——!!!” 毕奇惊慌挣扎着,又想要张嘴大吼,可他话刚到喉咙,还未及秃噜出嘴,就被吴子健一个大嘴巴子,抽的脑袋嗡嗡直响。 四周围的内门弟子,正自数落吴子健说的酣畅时,却因吴子健这记猝不及防的嘹亮耳刮,将他们纷纷震住。 内门弟子们骤然之间,就如一群被捏住了脖颈的大鹅般,纷纷噤声,全都一脸懵逼地望向场中。 而作为当事人的毕奇,此时一脸茫然火辣,他原本想要喊出口的话,被吴子健这一大嘴巴子,生生抽回了肚里。 吴子健朝四下瞥了一眼,对这个效果似颇为满意,他被血雾覆裹的右手,反手又在毕奇脸上抽了一巴掌: “能搞出这么一个杀威剃来坑外门弟子,你咋还有理了?” 啪——!!! 吴子健弯腰又是一巴掌: “你咋还突然站到道德制高点上了?” 啪——!!! 吴子健抽毕奇一巴掌,嘴里就问毕奇一句: “你说,我是偷袭还是自保,是我不要脸还是你不要脸?” 啪——!!! 吴子健一巴掌紧接着一巴掌抽个不停: “还给你机会和我重新再打一次?不然不给许双录道歉?” 啪!啪!啪!啪!啪! “……现在,不用你道歉了!” 假如之前,吴子健左肩云门没有开启的话,或许偷袭这种事,吴子健还会承认。 而今他两处云门已然完全启开,实力已呈几何倍的暴增。 偷袭? 他现在的实力,还用得着偷袭? 逐出师门可以有,但无耻小人这个锅,吴子健不背! ------------------------------- 是谁——把日更变成了周刊~ 是那——圆圆的明月明月~ (明月说:这锅我不背!) 十分感谢书友们一直以来的暖心支持! 没有你们,没有《死亡重置》 第97章 云门全开 幽魂寿命,金石风云。 云门乃五花八门功法中,逆天八门当中第一门。 云门有两处,分别位于人体左右胸前壁外上方,锁骨下缘凹陷处,为肺经第二穴,主通行经气,乃气化飞升之门。 开启云门之后,可令身体中血液飞速运转,化血为雾,在短时间内,能使手臂的力量、速度、攻击、防御提升暴涨数倍。 之前吴子健仅开启了右侧一处云门,便将他右臂常态战力,提升至两倍。 如今他左右云门齐开,那岂不是说,他的左臂战力,现在也已提升至两倍?! 非也! 左右云门尽皆开启,提升的战力,非是右臂两倍,左臂两倍这么简单,而是左右两臂的常态战力,整体提升了——一十六倍战力! 是以才会有: 云通天气,气血如雾,降龙伏虎,自立门户的云门开篇玅诀。 是以,五花八门功法中的八门,才会被称作逆天八门。 何为逆天? 不顺、违理,远超正常范畴耳! 在灵界,唯有成为结丹修士,才可号称‘精气凝结,手出风雷,开宗立派,为众修之师’的灵师。 五花八门功法当中,赤铁花境圆满,亦可自立门户。 自立门户,虽比之结丹期灵师的开宗立派来说,稍逊一筹。 然五花八门功法开篇第一层的赤铁花境,竟然就可与修仙者中,属于凤毛麟角存在的结丹境,作约同之比,足可见此功法之超凡逆天。 不过,吴子健的赤铁花境,如今还算不得圆满,只因五花中,他的筋、骨、皮、肉、脏,皆还未修至大成。 就如云门一样,虽然之前他右肩云门早已开启,按说云门已然启开了一半,但却仅提升了两倍战力。唯有在他左肩云门,与右肩云门一同开启之后,云门才算完整,常态战力,一下子就提升飙至了一十六倍。 是以吴子健,才能将天字甲班,练气后期的毕奇,一拳击倒。 由此可见,五花八门功法对吴子健体魄实力的提升,并不是简单相加相乘的递增,而是当他将功法中,某一小境界修至圆满时,会将此境界内,所蕴含的潜在实力全然激发,战力如坐火箭般,骤涨暴增! 云门全开之后暴涨的实力,让吴子健欢欣狂喜同时,心中也大为振奋,这让四条灵脉的他,身处灵初学宫当中,愈加自信。 人体,本就玄妙,五花八门这等举世无双功法,亦是如此,都不能以常理来揣度估量。 这也是当初吴子健与贾懿搏命时,何以能将右臂战力提升至十倍,却只落下严重后遗症,而并没有生命危险的缘故。 云门全开,若是最多只将吴子健战力提升两倍、四倍、六倍,或是八倍,那当初的吴子健,在将他右臂战力,强行提升至十倍后,就不是简单的伤及根本,留下后遗症这么简单,很有可能,会当场爆体而亡。 这就好比吹气球,若气球本身,只是个能被鼓吹至两倍体积的球体,那么要将其强行吹出十倍的体积,气球必然会承受不住,撑破爆炸。 而若是气球本身,就是一个可被吹成十六倍体积的球体,但因吹气球之人的肺活量所限,只能吹出两倍体积,虽强行将气球,吹出十倍体积,会给吹气球之人造成不小的负担,或是让其肺部受损,但这气球,却是不会爆裂。 “啪!啪!啪!啪!啪——!” 东庑庭院内,吴子健正用血雾翻滚的右掌,在毕奇老脸上来回抽打。 “停——!” “停!停手——!” “呜——嗷呜!” 毕奇嘴里,不断发出如杀猪般的嚎叫惨呼,但又不断地,被吴子健的大嘴巴子抽打间断。 吴子健对毕奇的喊叫毫不理会,他只管心无旁骛地一个嘴巴,接着一个嘴巴,不徐不疾、结结实实地抽打毕奇的老脸。 “啪!啪!啪!啪!啪——!” 吴子健心里,自有他的一张算盘: 他现在对毕奇掌嘴的数目,比起毕奇扇许双录的巴掌个数,还差得远呢! “姨妈!” 毕奇在吴子健连珠炮般的掌挄之下,终须寻到一丝间歇,他挣扎着抬起头,朝吴子健身后,大喊了一声。 吴子健闻声,顿时停止抽打毕奇,他警觉地直起腰身,慢慢扭转脖颈,目光敏锐地朝身后扫望。 嗯?! 只见,吴子健身后,除了一群面色骇怪,舌桥不下,如一尊尊泥塑木雕般的新老弟子外,哪有方院首的身影? 吴子健心里有些发毛,正自惊疑不定时。 突然,他觉察到,他踩着毕奇的右脚下面,猝然涌起了一股巨力。 竟是毕奇趁吴子健愣神之际,从吴子健脚下奋力挣脱了开来。 吴子健这时也才反应过来: 这毕奇,竟然在诈他! 他身后,根本就没有什么方院首! 毕奇抓住机会,终于得以从吴子健脚下摆脱。 然而,当毕奇刚从地上爬起,他背后便有一阵挟风裹雨的骇人劲风朝他袭去。 毕奇心头一紧,正大感不妙时,便觉得他的后脑勺,骤然就被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抽中,旋即他脸先着地,再次扑倒在地上。 “咚——!” 这是吴子健血雾萦绕的右臂,蕴含他四成力道,朝毕奇后脑勺,恼怒泄怨飚扇的一巴掌! 四周围观的弟子们纷纷捂脸,他们不自觉地用各自脚下芒鞋,在院中砂土砾石地面上来回磨蹭扫刮。 随后当众弟子再看向场中时,他们脸上,皆露出一副蛋疼不已的表情: 毕奇师兄,挨了吴大本事这么一下,正面结结实实地,被砸落在这糙地之上,弄不好怕是要毁容啊! 吴子健见毕奇脸埋在地上,半晌也没个动静,他不由心虚地弯腰,伸手将毕奇翻转过身。 我屮! 毕奇面目全非的模样,把吴子健吓了一跳! 吴子健入目所见,毕奇的脸上,此刻全是因坑洼不平,布满砂土砾石的地面,而形成的血痕凹陷,和因脸部受创,不自主地,不停从他眼鼻里,流出的鼻涕眼泪…… 虽然毕奇欺诈于吴子健,但吴子健现在,也不好意思再继续抽毕奇。 就算还要接着打脸,也要先等毕奇缓过劲,把气喘匀了再抽不是? 毕奇被吴子健翻将过来后,他怀中有一些零碎物什的边角,露了出来。 吴子健拿起一看,原来是贾懿的储物袋。 其中还有一个绛红色的储物袋,被贾懿的储物袋捎带着袒露出来,想必这应该是毕奇的储物袋。 吴子健将两个储物袋,都装进自己兜里,然后他蹲身,又将毕奇全身翻查个遍,发现再没有值钱物件之后,他才有些失望地停手作罢。 ------------------- 有书友私聊问十分说: “吴大本事那个张力十足,帅到爆炸的捶地姿势,到底是个啥姿势哟?” “捶地姿势就是捶地姿势嘛,就是那个biu~的一下升空,duang~的一下落地的那个姿势啊……” …… 十分见书友半晌没回消息,想来书友还是没有明白,于是十分就又同书友讲:“你搜一下关键字:钢铁侠,捶地……” 过了一会,书友十分高兴地回复十分说: “原来是这个姿势啊,好帅!你怎么不早说?” “我……” “怪我咯?” 十分都说了先是sou——biu!的一下,然后duang——peng!的一下了啊! 诸位大大,是十分没跟书友讲清楚嘛? 第98章 十分抱歉! 方院首结丹后期修为的速度,虽说已然快极,可奈何灵初玄山,倚天拔地,浩瀚延绵不知其几万里也,灵初学宫,依灵初玄山而筑,恢弘磅礴亦不知几万里也,方院首想要从灵台峰赶至东庑庭院,少说也得花费一刻钟的时间。 在她赶往东庑庭院途中,方院首见毕奇不但被吴大本事打翻在地,而且还被吴大本事抽了大嘴巴子。 虽然此刻这吴大本事业已停手,但方院首心中却仍然又急又恨。 花了十万灵石,将这吴大本事买来灵初学宫,难道就是让他不断滋事、打我外甥脸来的? 方院首心疼灵石、心疼毕奇的同时,她更是想不通: 这吴大本事,即便是从下界飞升至灵界之人,但他明明就只有四条灵脉啊,为何我家奇儿,却敌他不过? 这没道理啊! 望月殿云骢崖下,三岔路处。 浩浩汤汤有三队人马,步履匆匆在此汇聚。 北面队中,打头青年眉如漆刷,目似寒星,一袭银丝镶边钴蓝长袍,将他挺拔身躯,衬托得更加仪表堂堂,气敛神凝,青年龙骧虎步间,隐有领袖威严气质透体而出。 南边弟子队伍中,领头之人,是一名紫锦宽袍,眉清近媚的青年,他东荡西晃地迈步,从南往北走来。 待两队人马挨近之时,紫袍青年慵懒抬头,斜藐向对面钴蓝长袍,他朝迎面走来的钴蓝长袍青年,发出一声不屑冷嗤,旋即带领身后众弟子,在三岔路口处,未作丝毫停留,径直往那新进外门弟子作息之地——东庑庭院扬长而去。 这时,有一张清丽小脸,从钴蓝长袍青年身后,探出头来。 她看着一步三摇,摇晃走远的紫锦宽袍青年背影,皱鼻不满地气哼哼嘟哝道: “讨厌!这花凤天向来疲懒,他今个怎么起这么早,也来凑热闹了嘛?” 开口对紫袍青年抱怨的,正是先前那个站在玄鸣宫殿门外,被师傅嘱派,喊大师兄出关的丫鬓女童。 这时,打西边队伍中,走来一个鹰钩鼻子蛤蟆嘴,老鼠眼睛罗圈腿,但却有着如鸡蛋般光滑,吹弹可破、皮肤白皙的猥琐胖子。 猥琐胖子走近钴蓝长袍青年,他接着丫鬓女童的话茬,说道: “月儿此言差矣,今夜可不同往夜。今夜这杀威剃,可是有大造化滴!” 被猥琐胖子唤作月儿的丫鬓女童,闻言之后一脸不以为然神色,她鄙夷地朝胖子呛声道: “不就是掠抢个把外门弟子的财物嘛,竟都能被你胡诌出来个什么大造化!白老三,你还能再要点脸嘛?” 胖子被月儿呛的微微一窒,但他见大师兄一脸倾听模样,于是胖子便不理月儿,自顾自地,继续向大师兄解说道: “……据说,这次的新进弟子当中,有人不但交出了灵石,还交出了培元丹……” 月儿孩童心性,见白老三竟无视于她,她便上前一步,双手扯过白老三的衣袍,将白老三拽至自己跟前。 她开口接着白老三的话茬,连珠炮似地向白老三发问: “培元丹乃奠基筑础类丹药,学宫中不是早已约定俗成,杀威剃上只准撷取外门弟子身外余财,不得索取基本丹药,断人道基么?” “……这次杀威剃,是谁人牵的头,灵初学宫内,怎会有比你白老三,还不要脸的内门弟子?” 月儿乌黑眼珠滴溜溜一转,她没等白老三开口回答,便朝大师兄,与白老三二人雀跃地说道: “……月儿知道了!是不是毕老五那个夯货?” 大师兄闻言后,除眉毛一挑之外,依旧一副昂然自若神态。 白老三却被月儿的话吓得不轻,他差点就没跳起来,将月儿嘴巴给捂住: “嘘——!月儿噤声!可不敢乱说……” 月儿头一偏,满不在乎地轻哼一声道: “噤什么声?哼!别人都怕方院首,我们琵琶山的人,却不怕她!瞧你那点出息吧!” 白老三拿月儿没辙,他被月儿数落,也只是耸耸肩,哼哼着道: “月儿师妹不怕方院首,师兄我怕啊!可莫要牵连到师兄我呀。” “……再说了,这新进的外门弟子,随后又交出了上品储物灵宝,若这次上品储物灵宝能被我得手,就算被月儿你说成没出息、不要脸,那又有何妨……” 月儿听着听着,她抓住白老三衣袍的小手突然一抖。 只见她望着白老三那黑白分明的眼睛,慢慢地瞪大睁圆。 月儿打断白老三的话头,惊叫出声喊道: “三师兄你是说——上品储物灵宝?!” 站在一旁,气度翩然的钴蓝长袍大师兄,此刻在听到‘上品储物灵宝’六字之后,也是不能淡定。 大师兄看向猥琐胖子,语气颇有些急切地问道: “三师弟,刚刚你是说——上品储物灵宝?师兄没听错的话,师弟说的是灵宝,不是灵器?!” 白老三在大师兄脸上,和月儿脸上反复盯视良久。 他最终确定了,这两个人确实对此并不知情。 白老三懊恼地伸出手来,在自己嘴上狠狠抽了一下,然后骂自己道: “叫你嘴欠!” 钴蓝长袍的大师兄眉毛一挑,他面上不动神色,但看向白老三的眼睛里,却满是火热: “三师弟,此事还须请你,跟为兄详细讲授……” 猥琐胖子苦着脸,只得将东庑庭院中发生之事,与方院首在学宫内勒令传音之事,向大师兄一一道出…… 待该说的,都已说完,白老三倒也光棍,索性又告诉大师兄道: “……听说这上品储物灵宝,如今在五师弟手里,若咱们再不快些赶过去,灵宝可就没啦!” 大师兄知道自家师傅,与方院首之间不对付,如今他才明白师傅叫他出关,参与这杀威剃的目的,和意图。 就算不提这茬,如今在他得知事关上品储物灵宝之后,他也已知道自己该怎么去做。 在白老三的提醒之下,大师兄转身,对月儿、和白老三歉然道: “师道无上,令出不可违。师弟、师妹,你等速度太慢,但为兄有师命在身,不敢延误,师兄就先走一步了,十分抱歉!” ---------------- 四月很忙,十分要上班、养家糊口,对于更新十分惭愧! 是以临近月末的这章,章节便名叫做十分抱歉! 不敢奢求原谅,只是聊表歉意。 五月十分会努力尽力全力将进度赶上。 加油! 第99章 你瞅啥?! 大师兄走后,一脸欢欣的月儿,和情绪低落白老三,带领着众弟子,朝东庑庭院倍道而进。 这时,有一名高个偏瘦,五官端正、双目清澈的绿袍内门弟子,他孑然一身,步行如风,渐渐竟从队尾,赶追上了月儿,与白老三二人。 月儿左顾右盼间,发现了这名眼神清澈的内门弟子。 她此时心情好极,就见月儿愉快地朝这名绿袍弟子挥手,询安问好道: “北梆子师兄好,你也来啦!” 被月儿称作北梆子师兄的绿袍内门弟子,闻言放慢脚步,他朝月儿颔首低眉,展颜一笑,开口回道: “是月儿师妹啊,难得学宫这么热闹,师兄便过来看看。” 北梆子师兄说着,便将脚下步伐放慢,与月儿白老三等前排众弟子,并肩齐行。 随后,北梆子师兄发现,他身旁的白老三一脸没精打采的样子,北梆子不明前因,纯属关心地问白老三: “壬夫为何这般精神不振,莫不是起床太早还未睡够,是以精神不佳?” 白壬夫是白老三的全名,白老三这称呼,是因他在灵初学宫内门弟子中,排名第三,是以月儿之前才会如此称呼他。 之前白壬夫在大师兄,与月儿面前说秃噜了嘴,原本夺取上品储物灵宝的那么一丝希望,被自己断送,他正生闷气呢,即便是二师兄北梆子,他现在也不想搭理。 这时,月儿促狭地瞧了一眼走在她身旁,一副蔫头耷脑的白壬夫。 她投给了北梆子师兄一个‘不打紧’的眼神,然后得意地踮起脚,伸手够到白壬夫的肩头,然后用小手故作老成地在白壬夫肩头轻拍,宽慰白壬夫说: “不要难过嘛白老三,我家师尊,虽说没有告知为何让大师兄参与这杀威剃,但她老人家早有旨令,要让我家大师兄拔得头筹呢。” “……白老三,你知道‘头筹’是啥子意思嘛?” 西北两路弟子,此时业已汇成了一队,浩浩荡荡地朝着东庑庭院挺进。 要不是白壬夫知道大师兄就他在前头,使他得宝无望,他早就猛虎插翅,朝外门弟子住处飞奔而去了,哪还能像现在这般,随着大部队平波缓进。 这不,就连二师兄北梆子,也没着急赶路嘛。 就算要急,也轮不到他白壬夫啊。 白壬夫心中想通此节,见月儿仍旧侧着脸,探询地望着他,白壬夫便索然寡味地吭哧回复月儿道: “你说头筹是啥子意思?” 月儿垫起脚,狡黠地朝白壬夫一笑,小手又在其肩头拍了拍说道: “真笨!‘头筹’的意思,当然就是只要大师兄参与杀威剃,这上品储物灵宝,你们谁都不要想了嘛!” 胖子闻言,欲哭无泪。 他真想再给自己一巴掌: 叫你嘴欠! 东庑庭院中,等毕奇休歇差不多时,吴子健将右脚,复又踩在了毕奇的胸口上,他脸上神色,颇有些徘徊犹豫。 俗话说得好: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 毕奇扇许双录的巴掌数,吴子健还没帮许双录扇回来,但吴子健刚刚才拿了毕奇的储物袋,不但算得上是‘拿’了毕奇的东西,而且接下来,他还想要打毕奇的脸…… 因中间暂停了一会儿,现在吴子健出师无名、没有由头,这时他还真的有点不太好意思,对毕奇猝然下手。 虽说,毕奇绛红色的储物袋,无法将贾懿的上品储物灵宝收纳其中,只是灵界一件寻常的储物灵器而已。 但毕奇的储物袋内,不仅装着吴子健的五颗下品灵石与培元丹,而且还装有毕奇为三个月后的灵初学宫大比,和为那半年之后的东洲盛会,所积攒的全部修炼资源。 如今,毕奇眼睁睁地看着这些物资,就这样被吴大本事揣进了口袋,而他还无计可施,没有办法。 气急败坏之下,毕奇狞髯狰目,睚眦欲裂。 吴子健居高临下,将毕奇怒目切齿表情尽收眼底,眼中突然一亮。 他寻到了抽打毕奇的由头。 毕奇躺在地上,横眉怒视仰望踩着他的吴子健,毕奇盛怒之下,正欲对吴子健说话开口时。 却见这吴大本事弯下腰,面上一副凶神恶煞之态,盯住他的眼睛,朝他喝问道: “你瞅啥?!” 吴子健这声突兀的质问,让毕奇不明所以,一时有些愣神呆住。 啪! 一记清脆耳光,猝不及防地,突兀落在了毕奇的左侧脸盘。 吴子健语速飞快地,紧接着又向毕奇斥猝然发问道: “还瞅?是不是心里正在说:瞅你咋滴?” 啪! 毕奇脸上火辣辣地作疼,他眼睛圆睁,一脸抱屈愣怔地,望着面前吴大本事: 你问完话后,能不能停一停? 你扇这么快,倒是给俺一个措辞说话的开口机会啊? 不带这么欺负人的! “你再瞅一个试试?” 啪! 果然,毕奇所想无差,这吴大本事的逼问,与大嘴巴子,几乎是同一时间,就朝他劈头盖脸地落下,根本不给他开口的机会! “还敢瞅?!找削啊?!” 啪! “怎么不敢回答我?!” 啪! “是不是觉得我说得好有道理,竟让你无言以对了?!” 啪!啪!啪!啪!啪! “给我住手!” 东庑庭院中,吴子健用巴掌抽打毕奇,正抽的欢实,突然一声含怒夹霜的清冷暴喝,猝然从吴子健身后发出! 吴子健身躯一震,猛地回头: 就见霓裳霞袖、束发扎髻的方院首,正一身煞气凛然地,立于东廊庑庭院门之外。 四周众弟子这时也才纷纷反应过来,连忙分立两旁,为方院首让出了一条直通场中毕奇,与吴子健过道。 吴子健身体有些僵直、四肢有些发凉地,望着院门外面沉似水,一脸阴霾的方院首。 他头皮有些发麻,心里认真而又严肃地,思考着一个问题: 方院首她,会不会弄死我? “姨妈救命啊!” 吴子健正自心事重重、忧虑不安间,他脚下的毕奇,却突然地剧烈挣扎着,大喊出声: “他抢了我的储物袋!还打我!!” “姨妈救我!” …… 第100章 姨妈救命! 这时,四周众弟子也都才纷纷反应了过来,他们连忙向两旁分立,为方院首让出了一条直通场中毕奇,与吴子健甬道。 吴子健身体僵硬、四肢发凉,他如同雷轰电掣般,呆滞地望向正站在院门之外,一脸阴霾,面沉似水的方院首。 他头皮发麻地,在心里认真而又严肃地,思考着一个问题: 方院首她,会不会弄死我? “姨妈救命啊!” 吴子健正自心事重重、忧虑不安间,他脚下的毕奇,却突然地剧烈挣扎着,从地上抬起头,朝庭院门口大喊出声: “他抢我的储物袋!还打我!!” “姨妈救我!” 吴子健乍听毕奇跟方院首告状的第一句话时,他还有些心虚胆怯。 然而,当吴子健听到毕奇的第二句话后,他顿时来了气! 吴子健小暴脾气一时没控制住,他竟习惯性地朝毕奇抬手。 众弟子耳畔,旋即响起了一声‘啪!’的喨响。 不管是内门弟子,还是外门弟子,甚至,就连暗中观望着东庑庭院这首次杀威剃的各方大佬们,此时都不由得纷纷倒吸一口凉气: 这吴大本事,他竟然敢在方论/方院首的眼皮子底下,不管不顾、不愠不火地,抽毕奇大嘴巴子?! 而场中的吴子健,此刻不仅一脸的淡然,而且他还不依不饶、不吐不快地朝毕奇教训说道: “好好说话!到底谁先抢的谁?” 出手训斥毕奇后,吴子健才猛然警醒: 方院首,可是还在他身后站着呐! 他怎么就这么容易冲动呢? 这下可该怎么办才好?! 四下俱静里,场中的吴子健突然眼珠一转,他脑中马上有道灵光闪过。 只见吴子健卯足了力气,毫不犹豫地又是‘啪’的一声。 他竟然再次当着方院首的面,狠狠地抽了毕奇一个大嘴巴子! 不光如此,吴子健一边抽扇,口中还一边振振有词地,对毕奇责问道: “到底谁先动的手?” “……都是修仙的人了,你咋还恶人先告状呢?!” “……你咋就不怕遭雷劈呢?” “……你咋就这么不讲究呢?!” 方院首顾忌自己身份,是以并没有在第一时间,便对吴子健出手。 但她剑眉倒竖,看向吴子健的眼神,凌厉仿若电闪。 方院首朝场中吴子健,发出了一声如雷咆哱: “够了!给我住手!” “学宫之内,违规闹事,打街骂巷,成何体统!” 就在众弟子,包括各方大佬,都以为在方院首的喝止之下,这吴大本事会有所收敛,就此罢手时。 却不料场中吴子健,抬手又是‘啪!’一个大嘴巴子,响亮地扇在毕奇脸上! 吴子健脖颈不动,只是略微侧身,目光若有若无地,望着他身旁足下的砂砾地面,好像是在思考着什么一般。 随后,就见吴子健开口,对他身后的方院首说道: “你说‘够了’没用!” “还要不要接着抽他,许双录,你说!” 许双录从小到大,哪里见识过这等场面,他此时早已被完全被吓呆,整个人陷入麻木茫然状态,如同失音一般,根本就说不出话来。 吴子健见状,便朝手心吐了口吐沫合掌一撮,挽起袖子,又接着开始抽打起了被他踩在脚下的毕奇。 啪!啪!啪!啪!啪! 山上山下,院内院外,除了琵琶山,玄鸣宫内的绿裙宫装妇人之外,众人望向场中满脸桃花朵朵开的毕奇,皆被此番情形惊呆,纷纷陷入了凌乱当中: 这吴大本事,莫不是得了失心疯不成? 在方院首眼皮底下,竟敢这般抽打毕奇,他是老鼠摸猫尻,还嫌今晚不够刺激啊! 果然,在毕奇杀猪般的哀声惨嚎中,方院首终于忍无可忍。 她不再顾忌她在学宫中的地位身份,也不再顾忌什么以大欺小、恃强凌弱。 方院首此刻眼中,只有场中她那被吴子健连连掌挄,满目凄惨,让她不忍卒视的外侄毕奇。 “放肆!” 方院首动怒发威,朝场中叱喝一声之后,旋即发动身形,朝吴子健悍然出手! …… 一阵香风送静绿,袂云忽至龙脊峰。 掌教行宫中,突然有一位静绿宫裙的淡妆妇人,倐然现身。 此人,正是先前琵琶山玄鸣宫中,那月儿与大师兄的师尊。 宫袂妇人甫一出现,口中便连连向端坐殿内的掌教真人发出诘问: “掌门师兄!” “方论不顾身份,毫无顾忌插手杀威剃,且明目张胆对新进入门弟子悍然出手,算不算荡检逾矩,算不算是执法犯法?!” “冰莲敢问掌门,难道我灵初学宫,还真成了她方论的一言堂了不成?” 虽然,在掌教看来,方论执掌刑院,尊为西峰首座,自不会降格折节,伤这小辈弟子吴大本事的性命,方论最多也就是因吴大本事当面伤她外侄,恼怒之下,对其教训一二则个。 但如今,琵琶山首座冰莲,亲自来龙脊山究问此事,掌教却是不能再充聋作哑,将此事留待以后解决。 掌教心中犯难,但他面上方寸不乱,仍然一副泰然自若,仿佛一切都在掌控之中的模样。 他用右手食指、拇指轻捋着颌下胡须,正欲传音,制止东庑庭院中,要对吴大本事出手的方论时。 突然,一向以浪恬波静、雍容稳健示人的掌教真人,竟蓦地从蒲团之上惊骇站起。 掌教真人对于他右手拇指,与食指间捏着几丝因惊愕,而被他揪下的胡须毫无所觉。 他只是楞着两只眼睛,似发痴般地,遥望向东庑庭院,嘴里不可置信地,不自觉喃喃道: “这、这没道理啊……” “怎么会这样……” 琵琶山首座冰莲见掌教失常模样,不由微微一愣。 她还是第一次见道掌教如此失态。 冰莲不由略有所感地转头,跟随掌教目光,看向那东庑庭院。 当冰莲的目光,落在东庑庭院场中之时。 她脸上神色,顿时变得同掌教真人一模一样。 冰莲简直不敢相信眼中所见! 她目瞪口呆地,望着东庑庭院惊呼出声: “不可能!!!” -------------------------- 第一个一百章,十分不易。 以后十分会努力努力更努力,还请各位老爷多多支持。 诸位老爷翻阅《死亡重置》时,有没有遇到过没有章节名的章节?有没有遇到过只有不足千字的章节?有没有遇到过缺章少节,文不对题的章节? 如果有,烦请大能立即展开雷纹血遁,速来‘起点中文网’支持正版阅读! 推荐、收藏,哪怕是点击,你们的支持,十分重要! 目前《死亡重置》依然处于新书期的免费章节,各位老爷快来起点,享受无弹窗的舒心阅读吧! 第101章 转圈丢人 当月儿、白壬夫,和北梆子三人,带着众多弟子,一路火急火燎赶至东庑庭院时,院门口已被来自各山头的弟子们拥塞围严。 三人目光,吃力地越过院门外熙攘拥挤的人头,抬眼往院内望去。 然而,他们却都没有发现那毕奇魁梧金发,卓立鸡群的显眼身形。 难道毕奇这厮,得了好处就跑啦? 不像他的风格啊! 月儿眼尖,踮脚观望少顷之后,就瞅见了同他们一样,正站在东庑庭院门外的大师兄。 尽管此处门庭若市、摩肩接踵,但身着银丝镶边,钴蓝长袍的大师兄身边四周,却没有一名弟子敢与他靠近。 虽说此乃意料中的事,但月儿见自家大师兄如此卓乎不群、威风八面,她心里还是不免有些意气扬扬,和沾沾自喜。 “大师兄!” 月儿朝大师兄方向挥手呼喊了一声后,便撇下白壬夫,与她身后琵琶山的众位弟子,自顾自地蹦跳越过身前众弟子,朝大师兄那处地理位置上佳的所在凑了上去。 白壬夫与北梆子见状,两人俱是相视一笑,他们也不说话,就跟在月儿身后,同样朝大师兄那处宽松便利的地方,走了过去。 月儿甫一到得大师兄身边,就抱住大师兄一条胳膊,她一边摇晃着,一边好奇地问大师兄说: “大师兄,你怎么还站在门外没进去,毕奇人呢?” 大师兄给了月儿一个引导的眼神,他看向院中,对月儿说: “那不就是。” 距离有些远,月儿眯眼朝场中端详半晌,才疑惑地道: “虽然昏昏沉沉有些看不真切,可月儿望着那人身形,不像是毕老五啊?毕老五他,也不是光头啊!” 这时,白壬夫和北梆子二人,也来到了大师兄与月儿身边。 两人与大师见过礼后,大师兄就接着为月儿解说道: “不是站着的那人。倒地被人踩着,正让人抽嘴巴子的,才是毕奇。” 月儿听后,惊讶的张大了嘴巴,都能放进去一个鸭蛋。 白壬夫和北梆子心中的震惊,丝毫也不比月儿的少: 不勒个是吧! 看那踩住毕奇抽打之人的衣服发型,他应该是新进的外门弟子吧? 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还是月儿最先恢复过来,她凑近大师兄耳边,抱着大师兄的手臂就是一通猛晃。 月儿催促大师兄道: “那不是正好嘛!师兄你还在等什么,赶快上去夺宝去啊!” 月儿说完,见大师兄依然不为所动,她便有些发急地正要再开口催促。 这时,在月儿身旁人群中,伴随着轻轻的一声嗤笑,突然有道极不和谐的声音,发了出来: “夺宝?我师尊威仪亲临,你们够胆的话,倒是上前去夺一个宝,给我瞧瞧?!” 说话之人,正是灵初学宫内门弟子当中,排名第四,之前那为月儿所不喜的紫袍青年——花凤天。 花凤天站在一旁,距离四人约一丈远处,正被自家山头的师弟师妹们,如众星拱月般拥簇围绕在中央。 因站在院门外的弟子实在太多,月儿、白壬夫,和北梆子三人,从后面走过来时,竟没人注意到花凤天。 三人闻言先是一愣: 什么?! 花凤天的师尊——方院首她,竟然来杀威剃现场了? 那毕奇正在院中,被人痛殴抽打,为何方院首,却对此放任不管? 旋即,三人便都反应了过来: 哦哦哦! 想起来了! 之前,方院首不是在灵初学宫内传音通告说,这次杀威剃除内门弟子外,学宫执事以上,均不得插手沾染,如有违犯,还要宫法处置么? 原来如北啊! 三人想通此中关节之后,一时脸上神色,俱都变得古怪起来。 他们脸色不断变幻着,不由自主地用目光,开始在人群之中,找寻那方院首的身影。 方院首此时此刻的脸色,他们都有些好奇,想要亲眼看看。 刚才,月儿几人注意力都在场中毕奇的身上,却没人注意到站在东庑庭院院门外的方院首。 关键是,打死他们也想不到,方院首竟也会和他们一样,出现在东庑庭院的院门之外。 方院首这遭,可算是光屁股推磨盘——转着圈丢人了。 花凤天见三人面色变幻,他对这三人此刻所想心知肚明。 但琵琶山首座护短难惹,大师兄修为也高绝莫测,不知深浅,他不敢指摘月儿,也不愿招惹一肚子坏水,焉坏焉坏的白老三。 如今东庑庭院有师尊方论亲临,于是花凤天满腹怨尤地,便将矛头对准人丁单薄,温文敦厚的北梆子。 花凤天打鸡骂狗地朝北梆子道: “北梆子二师兄,如今松阳七子,就剩下你一个人了,你还来瞎凑什么热闹啊?” “就你也想觊觎我毕奇师弟的储物灵宝?” “简直痴人说梦,不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啊……” 即便北梆子脾气好,如今被花凤天当众折辱,也难免面带愠色,脸上有些挂不住。 可奈何北梆子师从松阳真人,性情也依随了他的师父,待人接物一向温文敦厚,不善犀利言辞,与人争辩。 是以北梆子闻言后,直欲跺脚调头,离开此地。 “你师弟毕老五斤两倒是够秤嘛,可如今却是正在被外门弟子抽的嗷嗷直叫呢……” 月儿松开抱着的大师兄手臂,一面拽着北梆子的衣袍不让北梆子走,一面突然出声,別呛花凤天,替北梆子师兄出头道: “……花凤天,你怎么不去给毕老五帮手嘛?” “……莫不是花凤天你这娘娘腔,怕了院中那正揍你师弟的外门弟子不成?” 虽说这花凤天男生女相,乃是富贵荣华、福缘深厚之面相。 但花凤天一直刻意表现出一副放荡不羁的男儿姿态,素来不愿旁人对他说出他与女子沾边的词。 如今他见月儿竟不顾他的忌讳,当众人面前,说他是娘娘腔。 花凤天顿时又急又气,他因激动羞臊脸色发红地,指着月儿,负气磕巴地为自己辩解道: “谁,谁怕了!是,是师尊不让我出手我才没……” 月儿本就是为北梆子师兄出头,恶心这花凤天。 她才懒得管花凤天有什么根由。 月儿打断花凤天话头,抢白道: “……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 “……我只看见你这做师兄的,被一群师弟师妹围在当中安全无虞……” “……凭你这样的,也配叫男人、也配当人家的师兄?” “……你羞也不羞?!” 第102章 臭三八!你全家都是孽障! 琵琶山首座冰莲,曾诰诫门下弟子说,琵琶山虽不惧怕西峰,但也不得主动招惹是非,引起学宫争端,否则必以戒规处之! 月儿在与花凤天斗嘴中,完全占据了上风。 她望着对面那气的揎拳捋袖、顿足捶胸的花凤天,月儿不由地在心中默念说道: 这次可不是月儿惹是生非,而是这花凤天寻事生非在先。 师尊在上,您老人家要明鉴,弟子这回可是在匡扶正义,除魔卫道呢! “我、我、我……” 花凤天此时,被月儿这一通打断和抢白逼扰,直气的他面热颈红,浑身发抖。 他指着月儿气的‘我我我’个不停,但就是说不出句囫囵话来。 月儿拽着二师兄北梆子的衣角,正要再次开口,对七窍生烟的花凤天撩火加油时。 “凤天!你上!” 突然,一声饱含着重怒的冷清叱喝,压盖住院内院外一切杂音,在众弟子耳畔如雷震响。 吴子健之所以在方院首当面,抽打毕奇,是因他之前脑中灵光一闪,想到此处乃是灵初学宫。 今夜整件事,在场众位学宫弟子有目共睹,错不在他。 方院首虽是西峰首座,更是灵初学宫刑院掌院,但灵初学宫还有掌教真人,况且,灵初学宫坐落东洲,隶属东洲管辖,东洲秩序井然,吴子健不信修仙者就可以不讲道理。 事情既然已经闹大,那就索性就再闹大点,或许可将能与他讲理的主事之人逼出。 吴子健认为他只有这样做,才能搏出一丝转机。 就算不成,死猪还怕开水烫吗? 情况再坏,又能坏到哪儿去。 在方院首怒喝声音,在院中彻响之后,吴子健便停止了抽打毕奇。 他刚将腰身直起回转过头,便看见有一名紫锦宽袍的内门弟子,暴跳如雷地从庭院门外一众弟子当中,如狂风怒号般拔地而起,并怒目切齿地,朝他飞扑过来。 吴子健不由得微微一愣,他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在心中纳罕道: 什么情况? 我没招惹过这内门弟子吧? 可为啥他刚一现身,就摆出一副与我不共戴天,誓要跟我不死不休的模样来? 虽然吴子健心中不明白,但他还是感觉出了这名紫袍弟子修为厉害。 若将会道术的修仙者比作游戏里的远程法师,那修炼五花八门功法的吴子健,就是只会与人近身搏杀的战士。 越是厉害的修仙者,道术越是厉害,伤害也越高。 是以与修仙者殴斗,吴子健心中只谨记着一条: 决不能让其近身! 修仙者肉身强度虽说不弱,但与吴子健境界鼓旗相当者,比起专业炼体的吴子健,却是相差甚远。 吴子健双臂血雾如赤焰般,瞬间将手臂环绕吞没。 他不退反进,竟朝着一脸怒色的紫袍内门弟子,迎击而上。 花凤似是要为众人证明,自己并不是月儿口中怯懦惜命的娘娘腔。 是以,他甫一接到师命,就立即向场中吴子健暴怒飞掣,扑击而去。 月儿目光,一路追随着花凤天的身影: 她就看见花凤天身形,犹如离弦之箭般,正朝那院中踩著毕奇,身上穿着样式古怪的白布短褐的光头之人,急速飞射。 而那白褐光头的新进外门弟子,不知是自信,还是憨傻,他竟从地面腾跃冲起,朝练气后期,比毕奇实力还要强出一线的花凤天,挥舞拳头。 “嘭——!” 一声爆响过后,空中两个人的身形一触即分。 花凤天的身体,先是朝来时方向疾速飞旋着倒退,然后便‘嗵!’的一声,在离月儿身前一丈远处仰面跌倒,双眼一翻,昏了过去,不知生死。 而吴子健却似没事人一般,稳稳地飘落子啊院中,他双臂赤血如焰,面无表情地垂手而立。 月儿与东庑庭院内外众弟子们,此时皆被院中电光火石间,发生的惊人一幕,深深震撼! 吴子健先前云门全开,捶打毕奇时,他之所以在拳头临近毕奇面门时,将八成力道收回。 一是因为,他当时已然发觉自己双臂劲力,迅猛暴增。即便他只使出两成力道对付毕奇,也是绰绰有余。 二是因为,毕奇虽说自恣跋扈,气焰嚣张,但罪不至死。 三则是因,执掌灵初学宫刑院的方院首,是毕奇的姨妈! 是以,吴子健没有对毕奇下重手。 否则,他现在怕是早就被方院首制服拿下。 而花凤天,就没有毕奇这般的待遇了,他直接就被吴子健,不遗余力的全力一击撂翻在地! 毕竟,花凤天是谁,有什么背景,也从没有人,跟吴子健科普过。 吴子健对花凤天,一无所知。 他心中正寻思着: 这个内门弟子,打了也就打了,应该也没甚要紧吧? “放肆!” 突然,一声震怒暴喝,陡地从方院首口中发出! 方院首原本让她的西峰首席大弟子花凤天出面,是要为她外侄毕奇出头,教训这吴大本事一下。 可令她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花凤天竟也跟毕奇一样,一个照面,便载在了这吴大本事手中,如今更是生死不知。 她此时再也顾不上什么学宫中的地位身份,也顾不上会背负什么以大欺小、恃强凌弱等不好的名声,她现在只是一个为受了欺负侄儿、徒儿急眼了的姨妈,和师父。 只听方院首盛怒声音,再次于东庑庭院内响起: “今日本座就破例一回,管教管教你这大胆孽障!” 吴子健没想到,事到如今在众目睽睽之下,这方院首竟还要对他动手。 大敌当前,吴子健双臂血雾,也翻滚燃烧的更加峻急剧烈。 他一边后退,一边不甘地朝方院首愤吼质问道: “我放肆?!” “我大胆孽障?!” “那你外甥毕奇的所作所为,你又怎么说?!” “那刚刚向我冲出,一言不发就想置我于死地之人,若不是我比他本事大,现在躺在地上的就是我,难道他——不是大胆孽障?!” 方院首决心已定,根本就不与吴子健磨嘴皮子。 “给本座闭嘴!” 伴随着一声暴吼,方院首瞬间发动身形,朝场中吴子健,悍然出手! 吴子健见无转圜余地,便索性也豁了出去。 他在暴退中,不管不顾地朝方院首吼骂道: “灵初学宫杀威剃,向来都是小辈间的事情,你身为长辈,行如此之行径,我看你才是孽障!” “……你执掌刑院,经管执法,却只会帮亲不帮理……” “臭三八,你才是大胆孽障!!” “你全家——都是孽障!!!” ---------------------------------------- 十分虽然没时间运动,但是爱看球,也爱踢球,算是一个伪球迷。 十分今天厚颜在球场上打了一波广告。 十分感谢来自北京黑熊队的球友@亮亮来起点,的支持及7张推荐票支持。 十分感谢书友@静曼千兰,的打赏。 十分感谢一直以来对《死亡重置》支持的:@麻子君,@噢哈利路亚,@白小厨,@吴小妞de,@浅色苍茫,@身边有条龙等书友。 十分感谢! 第103章 举座皆惊 在灵界,素性生硬、做事乖张,曰之为‘三八’。长辈骂不孝子弟,才可斥之以‘孽障’。 吴子健口不择言的胡诌浪骂,除了让方院首脸色愈加冰冷之外,却没能让方院首脚下的步伐,放慢丝毫。 方院首的强大不必质疑,因为她仅仅将结丹后期的灵师威压放出,就让吴子健铮亮头皮下的脑袋,一阵发麻发炸,更是让吴子健双腿如筛糠般,不受控制的瑟瑟发抖。 这无关勇气,乃是动物在未知事件发生之前,身体处于高度戒备状态之下的生物本能反应。 吴子健见嘴遁对方院首毫无效果,他破口咒骂,过足了嘴瘾之后,也理智地冷静了下来。 此光此景,此时此刻,即便说是吴子健的生死存亡关头,也丝毫不为过。 虽说吴子健如今的实力,已比之前提升太多,但对上方院首,吴子健心里明白,他根本就没有胜算。 等待他的,唯有束手就毙一途。 可是,他还没能去成西岭侯王府,见到袁小茴,他心有不甘啊! 虽然今夜之事错不在他,但为了偷生活命,躲此劫厄,难道他真要含污忍垢、忍辱求全地向方院首跪地磕头,赔罪认错么? 一阵山风卷着松涛,狂澜般带着‘呜呜’声浪,在这间不容发的当口,它刮进院中,旋即又裹带着一丝冷冽,滚拂吹进岌岌可危的吴子健心田之中,将他吹醒惊悟! 他不是早已下定决心,再也不会,对任何不该低头的人或事,低头了么? 毕奇有恃无恐,对他一再刁难,毕奇姨妈恃强凌弱,对他恣意妄为。 认错寻求原谅的,理当是他们才对! 他本就没错,怎还能再向这些他厌嫌腻烦的狂妄自大之徒,跪地求饶? 他的道心,不允许他做这样的事! 对于这些死性不改之人,他就该一拳轰飞! 吴子健心中,这一缕灰心绝望的情绪渐渐云消雾散: 就算力不能敌,也要绝地反击,只求不愧于心! 吴子健面朝方院首袭来方向,咬牙全力运转云门法诀,一身凶悍杀伐的气势,登时从他体内倾泻而出, 他进入了迎战状态,斗志昂扬。 清风徐来,念头通达。 好一阵快意轻舒的惠风! 吴子健恍然间,觉得自己终于忆起了之前他吟诵的那首‘青松’诗的后半篇两句: 大雪压青松,青松挺且直。 我愿平东海,身沉心不改! 吴子健这身凌厉决然的气势,让一直紧盯着吴子健的方院首见状,不由为之一讶。 不光方院首,即便是从始至终,一直呆在庭院中的新老弟子们,也都是第一次见到。 众弟子们就着火光月色,纷纷目光惊惧惶疑地,不断打量场中吴子健,似是直到现在,他们才重新认识了这个吴大本事一般。 吴子健对于这些,一无所觉。 他现在正屏息凝神,目不斜视地望着距离自己,不足三丈的方院首。 看到方院首在距他一丈远处,霍然起掌,朝他面门拍击而下时,吴子健把心一横: 金丹修士,我都败过,我虽不如你强,但你想要弄死我,却没这么简单! 吴子健心念电转间,方院首掌心,便已到临吴子健面前,其上指节、掌纹都已清晰可见。 千钧一发间,吴子健不敢犹豫,他拼命催动云门法诀,用尽全身力量,提拳就朝面前方院首,重重挥出: 十六倍战力——以德服人! 方院首原本对吴子健的反击不以为然,她手掌依旧朝着吴子健面门,直直落下。 但在吴子健斗拳,甫一朝她攻击之后,方院首脸上那原本,带有淡淡傲睨不屑的神情,在刹那间勃然大变! 仓促间,方院首化掌为拳,与吴子健被浓郁血雾缠绕的拳头,撞在一处。 “嘭——!!!” 一声巨响,如雷贯耳! 当众人,再次望向场中方院首,和吴子健两人时…… “这、没道理啊……” “怎么会这样……” “不可能!!!” 龙脊峰,掌教宫内,琵琶山首座冰莲,和掌教真人两位学宫大佬,都是一脸发呆地,望着东庑庭院,惊呼出声…… 之前,在花凤天被吴子健击败后不久,方院首正欲对吴子健动手之时,琵琶山首座冰莲,就赶到了龙脊山,掌教行宫。 冰莲刚将她对方院首追责的诘问,向掌教申述完毕,谁料东庑庭院中,吴子健与方院首的交锋,便已收场。 如今,使掌教真人,和冰莲首座震惊的,不是因吴大本事一个照面,便将花凤天击倒,也不是因吴大本事的肉身强横近妖。 掌教真人,和冰莲吃惊是因为: 吴子健以拳对掌,强逼着方论方院首,与他硬拼了一拳。 先且不管方院首这一拳,调用了几分实力。 光是吴子健以新进外门弟子的身份实力,与方院首硬拼这拳后,他虽也被方院首冲击的身形暴退数步,直至脊背贴住身后山壁后,方才止住了退势。 但是掌教真人,和冰莲,及各山首座,各方长老,各宫院主持、护法,甚至包括此时,正身处东庑庭院院内院外的众多弟子,他们看在眼中的是: 方院首因吴子健这一拳,噔!噔!噔!接连向后促退了三步! 若非方院首脚下发力及时,将退势止住。 那方院首可就要如乌龟般,当着众人的面,摔一个四脚朝天! 一阵寒峭的山风吹过,院内院外的弟子们,似都因衣衫单薄不能御寒,身体竟纷纷不由自主地在微微颤抖。 整个灵初学宫,突然都诡异的安静了下来…… 先有毕奇被吴大本事一拳击倒,后有花凤天不甘毕奇专美于前,也上前被吴大本事一个照面击败,这第一次还能说是侥幸偶然,第二次可就是实力的证明。 纵观今年东洲各派新进弟子,能有如此强横实力之人不是没有。 但是,这里是什么地方? 这里,是为东洲全体宗门所不齿的头号粪坑——灵初学宫啊! 灵初学宫何德何能,能收到如此佳徒? 第104章 天纵奇才 “他、他、他真的只是个,刚入门的外门弟子?!” 冰莲身为灵初学宫高层,经纶灵初学宫事务,她虽早就对吴子健的来历,和身份知之甚详。 但此刻,东庑庭院中发生的这令人震惊的一幕,不免让冰莲对此心中存疑。 她不由得开口,涩声问掌门真人道: “日间我曾听闻,此子他,他不是只有四条灵脉的吗?!” 掌教对此不发一言,一副深思吟味模样。 他此刻心中,也对吴子健惊异犯疑: 难道说,白日里对此子的资质测识,是吾等错了?! 虽然冰莲一直不甘承认,但同为结丹后期,方论的实力,确实是要比她稍高一些。 可她却看见,方院首在东庑庭院中,被吴大本事一拳,迫退了三步! 这让冰莲如何能淡定,是以她才会有此番质疑查问。 “掌门师兄!” 松阳真人怆怆慌慌的声音中难掩喜悦,他人未至,声音就先传进了掌教行宫。 …… 东庑庭院。 毕奇此时,业已起身,他就站在方院首身后。 但在之前吴子健一拳,将他的师兄花凤天轰飞之后,他再看向吴子健的目光里,就没了那股身为灵初学宫,重点培养弟子的优越感。 如今毕奇,又亲眼目睹吴子健一拳,竟将他姨妈逼退三步,他此时脸上神色,就像见了鬼般的惶恐。 毕奇惊呆了! 许双录惊呆了! 众弟子们惊呆了! 学宫大佬们惊呆了! 院内院外的众弟子们,似都因场中刚刚发生的这难以置信一幕,让他们有一个算一个,都如生了两把方口铲子的河马一般,伸长了脖子,张大了嘴巴。 他们惛惛懵懵地,纷纷望着山壁处的吴大本事。 “咕嘟——!” 不知是哪位弟子,在这静谧如潭般的潜夜里,突然发出,一声清清楚楚的吞咽口水声。 紧接着,众弟子们就像是被传染了般,他们直觉嗓口发干,似集体缺水了一样,不断从口中,发出一声一声短促痉挛,狂咽唾沫的声音。 “咕嘟——!” “咕嘟——!” “咕噜——!” “咕噜——!” “……” 场面一时,极为壮观。 而吴子健此时,弯着腰抱着火辣炸疼的手臂,汗珠从他光头上一个劲地往他脸上滚落。 他双腿亦是酸软震颤,已然都站立不稳,似是随时就会倒下。 但吴子健背靠着山体,咬牙兀自强撑,他绷紧着神经望着方院首,不敢有丝毫松懈。 方才那一拳,可是他精与神契合,一十六倍战力之下,蕴含全身力量的一拳啊! 若是对上在人间时金丹境界的贾懿,他可以做到完全碾压。 可如今这方院首,正面接下他这一拳,竟如没事人一般,仅仅是退后了三步。 没有大道法则的压制,修仙者竟强大至斯! 方院首此时,却比吴子健更为吃惊,她心中其实早就掀起了惊涛骇浪: 虽说先前她对吴大本事出掌未尽全力,后来又因猝不及防,收掌作拳仓促抵挡,力道已然削弱不少。 但她可是实打实的结丹后期修为啊! 她竟被吴大本事,这个刚入门的后生小辈,迫退了三步,还险些狼狈跌倒!!! 若此事就此作罢,她往后还怎么执掌学宫刑院? 她以后还如何能服众?! 方院首内心虽然震惊,但更多的却是羞怒。 她剑眉频动,目中有股无地自容的怒火,在熊熊燃烧。 方院首伫立睥睨,望向背靠山壁,犹自强撑的吴大本事。 她将袖中右手缓缓抬起,然后她腕平掌竖,朝前一步跨出。 吴子健强提精神,朝又要再次向他出手的方院首,气咽声丝地发问道: “我想问问,今晚这事,是我占理,还是你们占理?” 方院首沉默不语,她那在月下泛着莹莹玉光的右掌,依旧朝着吴子健头顶打出,丝毫不为吴子健话语所动。 吴子健见状,顿时心中了然。 他惨然一笑,朝方院首咧嘴开口道: “明白了,在灵界,果然是谁拳头大,谁就占理,对不对?” 吴子健话语刚落,他耳中便乍然听闻一声,仿佛来自九天上的轰鸣雷音。 方院首出手了! 在四周弟子们的惊呼声中,吴子健眼中看到: 方院首那势犹狂风电闪,威能摧石裂山的惊天之掌,朝着他当头落下! …… “松阳子师兄,你也来了?” 待松阳真人急吁吁地快步进殿之后,冰莲礼数周到地朝气息不匀,一副急攘攘样子的松阳子问好一揖。 松阳子草草回礼之后,张口就向冰莲身后的掌教真人急促说道: “掌教师兄!我们,我们弄错了啊!” “……此子,此子实乃天纵奇才啊!” “……即便放眼灵界,此子亦当属凤毛麟角啊师兄!!!” 冰莲一脸惊奇,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松阳子师兄乃是道人君子,没想到向来谨于言而慎于行的他,竟对此子,做出了这番石破天惊的极高评价。 如此说来,此子就算没有绝艳惊才,那也应该真是颗沧海遗珠! 难道说,掌教师兄他们,这回真的是有眼无珠,错辨了菽麦? 就目前形势来说,似乎,好像——确实是的。 掌教真人见冰莲一脸期待望着他,他张了张嘴,半天说不出话来。 过了半晌,掌教真人这才神情僵硬地摇着头,他终于开口,反问松阳子道: “这是真的?” “可你与方论,都对此子做过体察,分明笃定他,就是只有四条灵脉啊……” 松阳子尴尬极了! 若非事关重大,松阳子此刻真恨不得先找个蚂蚁洞钻下去。 但此子,与灵初学宫未来荣辱休戚交关,松阳子老脸泛红,他神情有些不自然地,迎上掌教真人惘惑的目光: “是松阳目大无睹,误把珍珠当鱼目,请掌教事后再行责罚松阳……” “但吴大本事此子,实乃不世出之年少英才,如今还望掌教能按原先的议定,及时对其照拂笼络,莫要让此子,对我灵初学宫心生隔阂才是……” 掌教真人面色,这时也恢复了从容平和,他余光掠过东庑庭院,正欲点头对松阳子所言应允之时。 他瞳孔猛地抽缩,瞬间脸色变得极为可怕起来。 燕巢幕上,情况紧急,掌教真人顾不上传音入密,他蓦然朝东庑庭院方向暴喝道: “方论!你——逾矩了!!” 第105章 你的机会来啦 掌教这声暴喝,响彻整个灵初学宫。 因是情急之下,掌教并未压制修为,东庑庭院中的弟子们,直觉心神震荡不安,耳中轰鸣不断。 他们心头上仿若落了道霹雳一般,直欲立即奔走逃命,怎奈何被此声势所震慑,他们此时四肢麻木,脚下却是不能挪动分毫。 而方院首,她作为掌教的首要目标,更是甫一接触到这巨大轰鸣的威厉法音,瞬间就吐出一口殷殷鲜血。 掌教这声法音浑厚洪亮、庄肃震撼,如洪钟大吕般,将方院首从暴怒的意气用事中,幡然惊醒。 方院首在距离吴子健半步距离时,戛然止住了脚步。 她那自上而下,朝吴子健天灵盖落下的右掌,生生悬停在了吴子健头顶上空,三寸位置。 虽然方院首手掌,岌岌可危地在吴子健头顶三寸处停下,没有击在吴子健脑门之上。 但方院首此掌上所挟带的凌厉劲风,却荡然无余地,朝着吴子健一股脑奔袭涌出。 “飕飕飕咻——!” “噗噗噗嗤——!” “哧哧哧嘶——!” “……” 一阵令人耳聒牙酸的急促刺声过后,吴子健虽是死里逃生,但从他头顶,到上半身的皮肤,除了双臂,与胸口尚且完好以外,饶是他皮肉坚韧,也让他浑身,几乎都被一道道破皮出血的口子布满。 吴子健满身满脸都是鲜血,看上去着实有些吓人。 他身上穿着的白色带领t恤,也被狭长开裂的口子变得破碎褴褛,千疮百孔。 其上,同样布满了血迹。 t恤破了也便破了,现在吴子健到得灵界,身处灵初学宫,这t恤以后,怕也会很少穿。 但他头脸上,和身体上这一道道横七竖八,染红了衣衫的伤口,使得吴子健此时此刻,感受到一阵如刀割般的疼痛。 细碎伤口,疼蛰麻酸,吴子健龇牙咧嘴,直若身处荆棘丛中,身体不时地发出一阵促短抽搐。 四周弟子们捂住耳朵的双手,刚刚缓缓放下,掌教的声音,又再次响起。 不过这回掌教声气,较之方才,温和了许多: “方……唉,方院首,还不速来太清宫议事,更待何时。” 众弟子们似是被掌教先前那震耳欲聋的暴怒一吼,吓出了心理阴影,他们闻声之后纷纷赶紧用手,复又捂护住耳朵。 吴子健背靠山壁,面朝院门。 他眼中余光看到,院内院外,不管是师兄还是师弟,不管是师姐还是师妹,此时竟都在没有事先约好的情况下,纷纷做出了整齐划一的抱头动作。 杀马特造型的学宫弟子们,果然是很傻很天真哦! 吴子健想笑,但碍于面色阴晴不定的方院首,依旧站在他的面前,是以吴子健忍住了没有笑。 世界如此美妙,他还不想这么早就死。 吴子健身体,虽然因为疼痛,而不时地在抽搐,但在他严肃紧绷的娃娃脸下面,是满心愉悦的放松心情: 看来,灵初学宫中,还是有愿意讲理的管事之人存在啊! 不容易呐! 终于,终于肯有人为我主持公道了啊…… 舍得一身剐,能把院首肺气炸。 这句话既应景,又符合吴子健现在的状况。 方院首右掌已紧握成了拳头,双眼喷火地望着吴子健。 她霓裳下的胸脯,也因无处宣泄的怒火,剧烈地一起一伏,似乎随时就会爆炸。 她此刻的心情,比吴子健更为复杂。 终于,方院首吸气闭目,转身朝龙脊山方向遥遥一揖,领命离开了东庑庭院。 吴子健直至看到方院首将紫锦宽袍的花凤天夹在腋下,带着一副魂不守舍的毕奇,化虹飞远之后,他扔兀自强撑了一会后,再三确定方院首确实已经离开,他心中这才真正的松了一口气。 吴子健胸前,有块婴孩巴掌大小,首端宽圆,尾端尖细,状若逗号般的淡蓝色勾玉印记。 有些许白色划痕的勾玉印记,在方院首刚刚转身离开之际,它突然微不可查地一亮,然后又倏地变暗。 不说灵初学宫各方大佬,东庑庭院众位弟子,即便是离吴子健近在咫尺的方院首,和一直关注着吴子健的掌教真人,也对这淡蓝色的勾玉印记的悄然发光,是毫无所觉。 此时被冷汗湿透脊背,浑身发软,靠在山壁上的吴子健,对此更是没有察觉。 淡蓝色勾玉发亮同时,突然有道分不清是男是女,是老是幼的隐约声音,从灵初学宫某处,朝吴子健传了过来: “先天伴生灵宝,下界飞升者,终于,等到你了……” 吴子健隐隐约约地,听到了这句含混不清的朦胧话语。 他猛然抬头,瞪着眼睛,朝四下胡乱张望。 只见半空中的方院首,包括院内院外的一众弟子们,竟似都对此毫无所觉。 吴子健此刻再也坚持不住,他将阵痛发麻的身体,顺着山壁缓缓滑落,靠坐了下来…… 方院首一走,院内弟子也都松了一口气。 月儿偏着脑袋,问大师兄: “储物灵宝,咱还夺么?” 大师兄闻言,嘴角抽搐着回道: “灵宝向来有德者居之,师兄德行浅薄,这回,就不掺和了。二师弟若对储物灵宝有兴趣,只管放手去夺。” 北梆子闻言,连连朝大师兄摆手: “使不得,使不得,师弟就是来瞧瞧热闹,哪能多人所爱呢,不是君子所为,不是君子所为……” 玉儿又偏过头,不情不愿地对白壬夫哼了一声,说道: “哼,白老三,真的是便宜你了!你机会来啦!” ----------------------------- ----------------------------- ----------------------------- 第106章 我不是英雄 大师兄说完,转头看向北梆子,他也是小声地对北梆子说: “师弟若对这储物灵宝感兴趣,只管放手去干,师兄保证绝不插手,并为你拦挡住其他想要夺宝之人!” 北梆子闻言,连连朝大师兄摆手说道: “使不得,使不得!师弟就是过来瞧瞧热闹,哪能夺人所爱呢,此事非是君子所为,非是君子所为啊……” 月儿见状后,这才不情不愿地偏过头,跟白壬夫说: “呐!白老三,你的机会来啦!” 说完,月儿也不隐瞒,直接就当着白壬夫的面,心有不甘地蹙鼻轻哼一声,就听她嘴里小声嘀咕道: “哼!这回可真是被你捡了个便宜!要不是我干不过他,哪能轮得到你嘛!” 白壬夫听后猥琐脸上眉毛立即上扬,他眼睛睁大,直勾勾地望着月儿。 只见白壬夫嘴唇微微张开,复又闭上,终究还是没有说话。 但在白壬夫心中,他却正怄气地朝月儿抱怨吼叫道: 你还知道你干不过他啊?! 没看见你家大师兄都不愿蹚这浑水么? 你是从哪看出我又能干过他了?! 我白壬夫就算不是绝顶聪睿,但脸上也没写着‘痴缺’二字吧! 想到此处,白壬夫悻悻转头,复又看向了东庑庭院。 只见院内有一名浓眉小眼,生着两片厚厚嘴唇的光头外门弟子,小跑着到了此时正依靠着山壁,刚才让方院首退后了三步的那名外门弟子面前。 白壬夫摇着头,不免又自顾自地,在心中感慨道: 要夺这上品储物灵宝,不是不难,而是太难! 许双录满脸自责地急奔至吴子健处,扑倒在了吴子健脚下。 他嘴里这时又含混不清地,仰面朝吴子健呜噜说着: “棒本事,米没戏啵?” (大本事,你没事吧?) “嘟乖我,恰迪嗨喜糯米哇!” (都怪我,差点害死了你啊!) “我珍惜地扶住米哇!” (我真是对不住你啊!) 吴子健依然是听不大明白,他只觉此时浑身无力。 于是,吴子健虚弱地咧嘴一笑,艰难地对许双录说: “……我搞成这样,也是有我自己一部分的原因,与双录你的干系,也没有你想的这么牵涉深厚……” 许双录闻言,一脸的不信。 吴子健见许双录的话唠模式又有开启迹象,他便忙又说道: “来,先把我扶起来,我现在身上没劲,咱回屋再慢慢细说不迟……” 在吴子健右手撑于山壁,支住身体的情况下,许双录才堪堪将吴子健扶直站起。 就算这样,许双录也是已经使出了吃奶的劲。 许双录没想到,吴子健身形看似单薄,但却沉重的紧。 从此处到寝室,还有一段不近的路程,许双录有些犯愁,他在心里连连暗骂自己没用…… 其实,这还真不能怪许双录。 经五花八门功法锻体之后,修持者肉身本就逾金赛铁,质量密度,自然也是远超常人。 吴子健此时虽未将赤铁花境炼至圆满,但距那行满功圆之境,亦不远矣。 他仅凭一己肉身之能,就将毕奇、花凤天这等练气后期的翘楚溃败,他这身肉,又岂会寻常? 许双录对如何把吴子健弄回寝所正自犯愁时,就看见朱荀一路小跑着,来到了他与吴子健面前。 万水千山总是情,谁说学宫人不行? 这帮忙的人,不是很快就来了么! 许双录心下一喜: 这下好了,两个人的话,虽说还是累了点,但总算是能将吴大本事搬回寝所。 许双录正想招呼朱荀上来搭把手,却发现朱荀并没有看他。 朱荀站在吴子健面前,脸色通红稍显羞赧,却又带着一丝微不可查的兴喜,他一心只在吴大本事身上。 只见朱荀目光闪烁地,对吴子健开口说道: “大……大本事兄,这比奇实在可恨至极,先前他恃强凌弱抢我银两不说,还狂妄自大,竟还想要抢大本事兄的东西……” “……后来他又恶意挑唆,使得方院首对大本事兄生隙出手……” “……万幸大本事兄神功盖世、勇不可当,所向睥睨、英雄无敌,令竖子胆摧羽铩……” 吴子健见这朱旬目光火热,言谈间老是往他身后瞥瞄,更是一脸心虚地顾左右而言他,吴子健突然想起: 贾懿的储物袋,还有毕奇的储物袋,不都被他收在了牛仔裤后面口袋里了么? 吴子健稍一寻思,便已猜着: 这朱旬,殷殷切切甫一到他面前,就对他一通褒扬称誉、讴颂盛赞。原来他是想,讨要回之前那些,被毕奇强抢的银两啊! 一想通此中关节后,吴子健便嘴角上扬,形象看起来很是和蔼地,朝朱旬微微一笑,问道: “你刚刚是叫我大本事兄?” 朱荀听后虽不解其意,但他还是有些怯怯地,如小鸡啄米般,朝吴子健连连点了点头。 吴子健嘴角噙笑,依旧和婉地继续问朱荀: “你说我神功盖世,勇不可当?” 朱荀又点头。 “你说我所向睥睨,英雄无敌?” 朱荀还是点头。 “神功盖世,勇不可当我同意,所向睥睨我也认可,但这英雄无敌嘛……” 说到此处,吴子健停了下来。 他满脸微笑,有些意味深长地看着朱荀,直看得朱荀心里有些发毛。 吴子健此时虽是一脸堆笑,但在他伤痕累累的光头映衬下,却是让朱荀觉得异常邪魅狂狷。 朱荀心中刚有不妙的感觉生起,他眼中就看到了满头满脸、伤痕累累的吴子健,不徐不疾地张开嘴,继续对他说道: “但这英雄无敌嘛——我可不接受!” “英雄总是命短,我可不是什么英雄!” “所以,这些银两,你就别想着能从我这里要回去了。” “你本事不大,才会弄丢了银两,我本事大,因而得到了银两,要怪就怪你没有本事,你自认倒霉就是!” “记住,我吴大本事,不是英雄,更不是慈善家!” 朱荀这时才突然想起,此人虽是与他一同进入师门,但就在刚刚,此人却以新进弟子身份,接连挫败两名内门普通弟子、两名内门顶尖弟子,更是在与方院首正面对轰中,逼得方院首,都溃退了三步…… 此人实乃,是比毕奇还恐怖的存在! 而他竟想从此人手里,要回被毕奇夺走的银两?! 第107章 趁火打劫 “……我吴大本事,不是英雄,更不是慈善家……” “……你本事小,守护不住银两,我本事大,拼死得获的好处,又岂能平白送还给你?!” “……你就不要再惦记这些银两了,还是多用点心,想想怎么长本事才是要紧的事!” “……这回,你就自认倒霉罢!” 吴子健这些话,落在朱荀耳中,句句戳心,让他一下子就脸色惨白地,呆愣在了原地。 他这时才似突然醒悟般地想起: 此人虽说,是与他一同进入师门的外门弟子,但就在刚刚,此人却以新进外门弟子身份,接连挫败了两名内门普通弟子、和两名内门顶尖弟子,更是在与方院首的正面对轰中,逼得方院首,都溃退了三步…… 此人实乃,是比毕奇还恐怖的存在啊! 而他竟想要从此人手里,讨回被毕奇夺走的银两?! 真个是硬抱着铁耙子亲嘴——自寻钉子碰! 在吴子健依旧充满笑意目光的注视下,朱荀讪讪地低头,不敢与吴子健对视。 吴子健搂搭在许双录脖颈的左臂前端手指动了动,许双录立即会意,他艰难地迈开步子,吭哧、吭哧地半驮着吴子健,朝寝所方向缓缓挪动。 许双录虽然累的都似要喘不上气,但他在经过朱荀时,还是忍不住,不满地向朱荀哼了一声: “蟋魔吟雅社戏!” (什么人呐这是!) 朱荀虽然没听明白许双录说的是什么,但想来绝不是什么好话。 这时,朱荀回想起,自打他踏入灵初学宫山门那刻起,就一直小心翼翼、循规蹈矩,唯唯诺诺不敢擅越雷池一步,可依旧是被凌辱欺压,遭人洗劫。 而这吴大本事我行我素,接连惹是生非,不守礼法,却能安然无事,不受侵害。 再看那不安本分,不断絮聒不休,惹人厌烦的话痨许双录。 他方才还被毕奇抽的狗血淋头,如今却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反倒狗仗人势,竟能对他朱荀喝五吆六起来! 被吴大本事教训也还罢了,许双录,他算是什么东西?! 为何命运,待人如此不公! 这种种委屈,不公平的待遇,让朱荀心里感到压抑、抑郁,让他困惑、想不通透: 难道就连这老天,都偏向这些狂妄放肆、越规逾矩的人不成? 难道老实本分之人,合该倒霉吃亏、任人宰割?! 朱荀脑中,这时回想起,家中娘子当初得知他可以修仙时的欢喜与激动。 而后五年,娘子继晷焚膏日夜不休,缩衣节口吃糠咽菜才为他,攒下了这笔盘缠,只期望她的夫君出人头地,有朝一日能衣锦还乡。 但他自进入灵初学宫之后,他却一直在都做些什么?! 分班被分到最差的丙下班。 盘缠被抢走,头发被剃光。 看见吴大本事如此强悍,他想当然地认为,只要讨好了吴大本事,有他庇护,那以后四颗下品灵石的剃头费,或许就不用再上交给毕奇。 可是他想要讨好吴大本事的话,还未说出口,现在却已经不用再说了…… 吴大本事,并不如他心中所想的那般态度和善,平易近人。 那些被毕奇夺去的银两,吴大本事都没有想过要还给他,更何况是要让吴大本事,帮他保全比世俗银两,更为值钱的下品灵石? 随着朱荀不断回想,他脑中不断又有往日生活中的一些不平事,被他牵扯出来再次回顾,不断地加深朱荀憋屈愤怒的感觉。 朱荀越想越气,愤怒中的他,情绪渐渐已经开始失控。 这一桩桩、一件件原本早已被朱荀压下心底,与今夜毫无关联的不平事,以今夜发生之事为引信,突然一下在朱荀脑中爆发出来。 朱荀喘着粗气转过身,满脸涨红地盯着,正被许双录搀扶,一走三摇晃的吴大本事蹒跚背影,他一遍遍将拳头握紧复又松开…… 因大师兄、北梆子,和白壬夫三人,都放弃了抢夺上品储物灵宝。 于是月儿便也怀着跟此时的朱荀,一样的心思: 想趁着吴子健虚弱状态,对他来个攻其不备。 况且,首次杀威剃,每甲子才一次,以后每月一次的剃头费,也就只能收缴到灵石,今夜若是再不动手,过了这村儿,可就没这店了。 月儿悄摸地走进院中还没多久,不料,四周弟子们突然纷纷惊呼出声! 只见,在周围弟子们的惊嘑声中,理智渐失的朱荀,手握一把刚从怀中摸出的短匕,不管不顾地红着眼睛,咬牙朝着吴子健虚亏的背影,扑了上去。 月儿一惊过后,很快便也看清了是怎么回事。 不过,已经有了心里准备的月儿,还是被场中如白云苍狗般的陡变,惊异的用手捂住了嘴巴。 原本也是以为东庑庭院这回该当太平无事的众弟子们,同样被场中接连出乎意料的变化,惊诧得嘴里不停地发出一阵含糊不明的疾呼。 原来,在朱荀对吴子健的背袭,堪堪将要临身之际,吴子健却是因听到众人的惊呼,他在朱荀手中短匕,距离自己仅仅三寸间隔之时,转过了身。 朱荀见状,心头一惊,但他旋即将心一横,尖锐的匕首速度不减,依旧继续朝着吴子健脖颈,直直刺去。 吴子健平静地,望着朱荀朝自己铤刺而来的锋利短匕。 他脸上依旧保持着虚弱懒散的样子,似乎对这即将临颈的森森刀刃,浑然没放在心上。 然后,吴子健有些蔫蔫地,连云门法诀都没有运转,就委靡不振地朝朱荀伸出右掌,挡在他的颈部,与短匕锋刃之间。 这时,令众弟子,和月儿大跌眼镜,震动而惊异的一幕出现了: 吴子健这只软不拉耷,看似苍白无力的手掌,竟稳如磐石般,抵住了朱荀那把坚硬锋利、寒光闪闪,凝聚着朱荀浑身气力的短匕刃尖。 这还不算完。 随着吴子健的右臂伸直,右掌前推,他这看似软绵无力的手掌,竟反推着匕首,缓慢而又平稳地,朝朱荀犹自惊愕的面门执拗靠近。 当吴子健右掌,甫一触碰在朱荀脸上之后,朱荀顿时感觉到一股沛然无匹的可怖伟力,如滔天巨浪般,不容他有丝毫反抗,便将他吞噬淹埋。 而后,众弟子们便看到,朱荀如流星般,向身后山壁爆射而去…… “噗!!!” 一声沉闷重响,朱荀竟如烙饼般,被贴伏在了山壁之上! 第108章 不好使 原来,就在朱荀对吴子健的背袭,堪堪将要临身之际,吴子健却是因听到众人的惊呼声,他在朱荀手中短匕,距离自己仅仅三寸间隔之时,转过了身。 朱荀见状,心头虽是一惊,但他旋即将心一横,尖锐的匕首速度不减,依旧闪着寒光,朝着吴子健脖颈,直直刺下。 吴子健平静地,望着朱荀朝自己铤刺而来的锋利短匕。 他脸上依旧保持着虚弱懒散的样子,似乎他对这行将临颈的森森刀刃,浑然没有放在心上。 然后,吴子健有些蔫蔫地,连云门法诀都没有运转,就将右掌委靡不振地,朝朱荀伸出,挡在了他的颈部,和短匕锋刃之间。 这时,令众弟子,和月儿大跌眼镜,震动而惊异的一幕出现了: 吴子健这只软不拉耷,看似苍白无力的手掌,竟稳如磐石般,抵住了朱荀那把坚硬明锐、锋似严霜,凝聚着朱荀浑身气力的短匕刃尖。 这还不算完。 随着吴子健的右臂伸直,右掌前推,他那看似软绵无力的手掌,竟反推着匕首,缓慢而又平稳地,朝朱荀犹自惊愕的面门执拗靠近。 当吴子健右掌,甫一触碰在朱荀脸上之后,朱荀顿时感受到一股沛然无匹的可怖伟力,如滔天巨浪般,不容他有丝毫反抗,便将他吞噬淹埋。 而后,众弟子们便看到,朱荀如流星般,朝身后山壁爆射而去…… “噗——!!!” 一声沉重闷响,朱荀竟似烙饼般,被贴伏在了山壁之上! 众弟子们呆愣望着场中,俱是目中惊异,心中惊疑: 这匕首是假的吧?! “当啷——!” 随着朱荀被吴子健一掌轰得倒飞出去之后,他手中的短匕,也掉落在了地上,并发出了一声,金属所独有的脆响。 众弟子们,包括月儿此时见状,心里再也不能平静。 他们望着场中半依着许双录,连站直似都不稳的吴子健,纷纷震惊地道: 这吴大本事本就生得纤纤弱质,如今更是已经步态虚乏,身体、元气都已亏弱得不成样子。 没想到,他竟然还能有如此强大的战力! 这时,众弟子们看到场中吴大本事,面色稍有些不好意思地,向贴伏在山壁上的朱荀说了句: “不好意思,身上有伤,力道没控制住。” 朱荀如烙熟的饼子般,贴在山壁上的身体,慢慢滑落了下来。 落地后,朱荀趴在地上,双手痛不欲生地抱住头脸,哀嚎出声。 许双录此时才反应过来。 他一下就被气的头皮通红,旋即便气势汹汹地朝山壁处,正捂着脸,血从手指缝流出的朱荀,戟指怒目道: “王八蛋!你竟敢偷袭大本事?!” 朱荀此时不知到底是硬气,还是破罐子破摔地,霍然将捂住头脸的双手放下,大吼一声: “有何不敢?!” 许双录见状更为光火,他气的浑身发抖,看着朱荀咬牙切齿地骂道: “大本事都伤成了这样,你这时偷袭大本事,你还是人吗你?!” 朱荀此刻面若血洗,状若癫狂地朝许双录,和吴子健两人嘶吼道: “我不趁他力虚体弱,攻击掩袭他,难道还要等到他将养恢复?!” “他要是恢复如初,我还有机会胜他?!” “你倒是说啊?!” “咳——咳咳……” 许双录听到朱荀这些混账话,把他气得牙齿咬得格格作响,他望向朱荀的眼睛里,都迸出了火花。 站在院中的月儿,对于朱荀所说的这番话,倒是颇为认可与赞同。 这些话听着是蛮有道理,从道理上来说,也没毛病。 但至于好不好使,朱荀刚刚也已用血淋淋的教训,为月儿做出了检验。 结果是——不好使。 这吴大本事,简直强悍的有些深不可测了啊! “说的也对。” 吴子健对朱荀的话,细想了一下之后,他竟然点头出声,表示认可。 旋即,吴子健又再次动了动手指,示意许双录,带他回寝所。 许双录觉察到后,怔了一下,他看着吴子健,有些困惑: 难道不追究了么?! 毕奇扇他嘴巴子,吴大本事都替他还了回去。 花凤天朝吴大本事含怒冲出,吴大本事一拳将花凤天轰飞。 方院首为老不尊,朝吴大本事雷霆出手,却反被吴大本事悍然击退三步。 如今这朱荀,手持利刃背后偷袭,分明就是想取吴大本事性命。 难道,就这么算了? 凭什么啊?! 许双录有些不确定地问吴子健: “大本事,你就这么饶了他啊?” 吴子健轻吭一声说: “嗯。” 许双录心有不甘,他不厌其烦地,再三跟吴子健确认道: “大本事,他可是想拿匕首杀你啊,就这么放过他好么?” 吴子健脸色平静得就像这凉如水的夜色,就见他语气轻淡地对许双录说: “我现在不是好好的么。像他这样的,伤不了我。” 说着,吴子健缓缓抬起右掌,展开给许双录看。 许双录果然发现: 吴大本事右掌掌心,刚才那用来抵住朱荀刃尖的部位,只有一道微不可查的白色划痕。 见许双录欲言又止,话痨模式似乎又要打开的样子,吴子健便又补充说道: “他都这样了,总不能我再拿匕首去捅他一下吧?” “虽然不中用,可好歹也是条命……” “放了他罢,就当是在放生了……” “你也是有功德的呢……” 许双录见吴大本事本人都是这样说了,他还能再说什么? 回屋罢。 朱荀之前的一通大声嘶吼,将他心中怄火发泄怡尽后,现在也安静了下来。 但他此刻望着已经转身的许双录,和吴大本事二人背影,他脑中不断响起,这二人刚刚那些字里行间,把他不当回事的对话。 朱荀再次变得不能淡定。 他终究还是不堪诮辱地,梗着脖子朝吴子健背影,嘶声怒吼道: “杀我啊!” “来杀我啊!” “我不稀罕你可怜我!咳咳!我不需要!!” “来杀我杀我杀我啊——!” “咳咳!你今日不杀我,我明日誓要让你后悔——!” 第109章 千万别打脸 朱荀这突如火山般爆发般的嘶声怒吼,让院内众弟子们措手不及,纷纷被他的行为吓住。 许双录侧脸,看了看正被他搀扶中的吴子健一眼。 然而他却发现,吴子健对此一副听而无闻,视而无见的样子,许双录便晃了晃脑袋,扶着吴子健不做停留,继续向二楼寝所缓慢前行。 随后,回过神来的众弟子们纷纷交头接耳,俱都小声朝朱荀指指点点: “这人他,怕是疯了吧……” “哪有人会上赶着让别人杀自己的?” “都这样了,还是别修仙了,乖乖回家另谋生路罢……” “这等心性,谈何修仙?” “听说他资质也是不行,被分到了丙下班……” “唉!这人,废了……” 院门外的大师兄,此时望着山壁前涕泗横流、满脸血污的朱荀,眼中竟是带着欣赏! 大师兄是少数知晓这杀威剃,背后另含深意的弟子之一。 他看着朱荀目光微微闪动,心中暗忖道: 知耻而后勇,闻过而终礼。 这位师弟不错,回山后我得禀报师尊,将他收入琵琶山。 没想到,才经历过一次杀威剃,就能出现这样的人…… “跟毕奇是一伙的吧?!” 大师兄正犹自想着朱荀的事,庭院中忽然传来了吴子健虚弱中,透着一股不容逆忤的声音,将他思绪中断。 “不要认为你是女孩子,我就下不去手!” 场中,吴子健正望着挡在他与许双录面前,头扎双环髻、身着水蓝轻纱,并用湖蓝围裙束腰的一名骨清容丽的小姑娘。 他继续一脸平静地,对这名身穿内门弟子衣衫,脸色稍显紧张的丫鬓小姑娘,威胁开口道: “敢收我剃头费的,不论男女,照打不误!” 穿着一身蓝色宫裙,站在吴子健面前的这名内门女弟子,正是先前潜入院中,想要对吴子健趁火打劫,却被朱荀抢先了一步的月儿。 月儿见识过吴子健在体耗身伤之下,一身强悍修为威焰不减,实力仍是深不可测后,她原本一颗火热的心,此时已经变得拔凉拔凉,早就没了夺抢上品储物灵宝的心思。 虽然月儿没有夺宝的心思,但是她做贼心虚啊! 她看见许双录架扶着吴子健,朝她这里踉跄行来,她竟呆立在原地,有些惊慌失措地不知道怎么挪动脚步。 吴子健见这名内门女弟子,在看向他时,眼睛里颇是畏惧和焦虑,两只小手还不停地搓弄着束腰腰封上面的小带,似乎都不知该往哪儿搁放是好。 难道这女孩子是个新手,不是毕奇那样的打劫惯犯? 吴子健见状,心里寻思道: 他一见人家小姑娘站在当道,穿着一身内门衣衫,就条件反射般对人家小姑娘恶语相向,把人家小姑娘吓得都不敢吭气了,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这样的乘势使气、恃强凌弱,和毕奇方院首他们还有何分别? 杀威剃,在灵初学宫延传万年,传承了不知多少代,似乎都够格申请‘非遗’了吧? 不能因为他的出现,就将其破坏扼杀。 更不能因为他的原因,打击到人家女孩儿收剃头费的积极性。 就当自己是为灵界的‘非遗’做贡献了。 多少给她一颗下品灵石罢。 是以,吴子健不由一改生硬语气,他声音尽量柔和自然,颇有些鼓励意味地又问月儿: “说说,你是打算抢我的储物袋,还是灵石培元丹,还是都想抢?” 吴子健越是这样,月儿反倒比之前更怕。 月儿此刻心头狂跳,她眼睛紧紧盯住吴子健的双手,连大气都不敢出,她脑袋中在想着: 他接下来会怎么做? 是像打刚才那名外门弟子一样打月儿的脸吗? 还是像对付花凤天那样,把月儿一拳打飞? 不会是像之前收拾毕奇那样,来回扇月儿的脸吧? 月儿不要被打脸啊…… 千万、千万别打月儿的脸啊! “师弟!师弟请稍安勿躁,此事实乃是个误会!” 这时,突然有道声音,自院门外朗声响起。 吴子健循声望去,就看见有一名身着银丝镶边钴蓝长袍、仪表堂堂气度雄远的内门弟子,从院门外走了进来。 原本将院门附近堵塞拥实的弟子们,不但纷纷为此人让开道路,更有许多内门弟子在此人经过时,朝其打躬作揖,向其行礼。 “大师兄!” 月儿耷拉着脑袋侧身一看,脸上顿时露出笑容来,只见她语气雀跃地唤了一声来人,三步并作两步躲到了大师兄身后。 吴子健待大师兄拉着月儿走近,他便问道: “你又是谁?” “也是来收剃头费的?” 大师兄看着吴子健的眼中带着好奇,他闻言呵呵一笑,朝吴子健拱手道: “鄙人姓何,名其正,同身后这位月儿师妹,都是琵琶山冰莲首座座下弟子。” “……之前杀威剃是由西峰毕奇师弟主持,我等到此,并非是为收师弟剃头费而来,师弟刚入学宫,对此不知,有所误解也属正常……” “师弟神勇,还未敢请教师弟高姓大名?” 吴子健自打进入灵初学宫,还未曾遇到过这么虚怀若谷的内门弟子,他忙拱手回道: “高姓大名不敢当,我叫吴大本事。” “那方才月儿师,师姐,为何站在院中,挡我俩去路?” 大师兄何其正睁着眼睛开始编瞎话: “嗯,这个,因西峰首座、弟子皆已走完,可这杀威剃还未完毕。” “杀威剃与灵初学宫,既是传统,又是规矩,月儿师妹,实是来此监督的……” 因之前,吴子健刚刚打飞了朱荀,与朱荀怀着同样心思的月儿,于是就被吴子健有些吓住了。 大师兄一来,月儿便回过了神: 她又不是朱荀,她之前也只是有一个趁火打劫的想法,并没将之付诸于行动啊。 再说,她不单拥有大师兄这内门弟子中的第一人做靠山,背后还有师尊为他撑腰嘛…… 是以,原本躲在大师兄身后的月儿,在听到大师兄的话后,她小腰板挺的倍直,举着小拳头朝吴子健接口说道: “嗯嗯,是来监督杀威剃滴!规矩不可废嘛。” 第110章 师兄能否为我解惑? 这时,白壬夫和北梆子二人,也来到了院中吴子健近旁。 白壬夫心眼活泛,他给大师兄,和月儿帮腔,朝着院门外喊道: “都还愣着干啥?!” “没听见大师兄和月儿师妹刚刚说的话么?” “禁必欲止,令必欲行,不以规矩,不成方圆。琵琶山、白驼峰诸弟子听令——!” “要修灵初学宫无上仙法,须自顶上头等大事做起!” “杀威剃——继续!!!” 随着院门外琵琶山、白驼峰的众弟子们山呼海啸般,应了一声‘得令!’,并涌进东庑庭院之后。 原本悄无声息的院落,刹时间,又变得哄闹了起来。 当新进弟子们,被这群气势汹汹的内门弟子推搡着,重新开始剃头、收费时,这些新进弟子才又都纷纷被惊醒。 不论是他们之前心存侥幸,将杀威剃故意遗忘,还是刚只顾着看吴子健的热闹,将杀威剃无心忘却。 然而此时,他们全都想起——今晚还有杀威剃这么一茬事,在等着他们啊! 在新进弟子们的哀嚎中,一些还未撤走的西峰弟子,则被琵琶山,和白驼峰的弟子挤在一边,他们手中尴尬地举着火把,望着院中,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吴子健望着场中情形,他眉毛不由蹙起,心里满是对大师兄,与月儿之前说辞的吐槽: 监督? 把喵叫个咪咪就不是喵了么? 天下乌鸦一般黑,这tm的不还是来收剃头费的?! 何其正见吴子健脸色似乎渐渐将要变得阴沉,他忙又朝吴子健一拱手,笑着开口,补充解释说: “师弟早已经剃了光头,这杀威剃,与师弟已无干系……” “再说,即便杀威剃重新开始,像师弟这般不同常人的高绝天资,杀威剃也不会落在师弟头上不是?” 在何其正说完第一句话时,吴子健脸色稍霁。 但在何其正第二句话刚说完后,吴子健的脸,顿时变得黑如锅底。 啥玩意?! 我吴大本事天生四条灵脉,灵初学宫谁人不知,哪个不晓? 还天资高绝? 会不会说话? 成心的是吧! 吴子健黑着脸,连招呼都没打一声,就让许双录搀扶着他,头也不回地一拐、一拐向寝所走去。 嘈杂如屠宰场般的院中,只留下一脸茫然的大师兄,和同样不明就里的月儿,呆愣地站在原地。 白壬夫上前一步,他鼠眼如豆,一边紧盯着吴子健的背影,一边嘴里小声跟大师兄,和月儿解释吴子健愤然离去的缘故: “师兄、月儿,你们有所不知,这吴大本事,其实就只有四条灵脉……” “师弟明白大师兄是想日后将他纳入琵琶山,这才称赞与他,和他交好……” “但师兄你万不该,夸赞此人的资质好呀!” “有句老话怎么说?” “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 “师兄你这一上来就掀人老底,人不气才怪……” 大师兄听白壬夫说完之后,心中震惊吴子健灵脉数量空前绝后的同时,也知道了是自己言语冒失唐突,这才气走了吴子健。 不过亡羊补牢,未为晚也。 大师兄眼见吴大本事瘸拐着还未走远,他忙紧赶两步追上吴子健,开口歉然道: “师弟勿怪,勿怪哈!” “是其正先入为主,出言无状……” “还望师弟,多多包涵……” 大师兄这副谦谦有礼,婉婉有仪的姿态,让吴子健不由一愣。 吴子健见何其正已然道歉,他也不为己甚。 他正打算原谅何其正时,可话刚到嘴边,吴子健心中突然没来得由一突: 此人看起来在灵初学宫的身份怕也不低,但为何却要对我如此恭谦近谄? 难道,他对我有所图谋? 也不怪吴子健对灵界修仙者如此杯弓蛇影,以小人之心度他人之腹。 毕竟吴子健曾受过教训,他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啊。 吴子健黑着脸,为了印证自己心中猜测,他耐住性子,朝何其正话头一转,拱手说道: “师弟虽是粗人,但也知道老嫂比母,长兄如父这句话,师兄致歉,大本事不敢当!” 何其正没想到吴子健这么上道,他喜上眉梢,刚要开口,不料却听吴子健继续说道: “师弟刚入山门,现有一事不明,不知师兄能否为我解惑?” 灵初学宫山头林立,虽同属一家,然而有人的地方便有纷争,仙人也是人,亦是概莫能外。 何其正此时一心想要交好吴子健,将吴子健拉入琵琶山。 现在,他见吴子健有疑问请教于他,何其正求之不得,立即点头应允。 于是,吴子健便紧锁眉头,诚恳地向何其正讨教说道: “师兄,不知新入门的师兄弟当中,有我这般……嗯,跟我实力相近的弟子,多不多?” 何其正没想到,吴子健竟会问他这么个问题。 他刚出关,对此届新进弟子修为资质如何是一无所知。 不过,依何其正所见过历届新进外门众弟子的经验来说,这吴大本事的实力,虽不能肯定地说是蝎子拉屎——独一份。 但也必定在新入门的弟子当中,算得上是数一数二,名列三甲。 何其正笑容不改,正要回答吴子健时。 他眼角余光不经意地,瞥见白壬夫正在三步外,朝他隐晦地比着大拇指,并不动声色地用下巴颏,对着吴子健点了一下,何其正顿时心里更加有底。 只见何其正哈哈一笑,就在吴子健当面,竖起了大拇指: “师弟功法玄妙入神,修为更是出类拔萃……” “……在新进弟子中,自然当得独占鳌头!” “……纵观历届灵初学宫新进外门弟子,能超越师弟修为者,不过三指之数……” 何其正这番陈赞称誉讲完之后,却发现面前这吴大本事脸上,并没有表现出如他预料的那般称心愉悦模样。 思疑间,何其正又见吴大本事开口问他道: “师兄过誉,不知师弟,比之甲上班弟子如何?” 何其正看了一眼旁边的白壬夫后,只得硬着头皮回道: “有过之,无不及也……” 第111章 不能如此对待我们啊 何其正说完之后,刚觉出一丝不对劲时,他耳边就又听见吴子健说道: “师弟既已入得灵初学宫,自当遵守灵初学宫的规矩……” “……不过师弟对杀威剃的规矩,却在学宫院规册子里没有找到,直到现在,也还看不明白杀威剃到底是依何标准来执行……” 吴子健说着,伸手一指站在庭院四周,那些没有被剃头,也没有被收剃头费的甲上班弟子,问何其正道: “照师兄所说,我在外门弟子中,是独占鳌头之人,如今我都已被剃了光头……” “……那为何这些同是新进弟子,实力不如我的甲上班弟子,却还能留发赦财,完好无恙?” “……师弟的困惑,原本是想请毕奇师兄为我解答,但毕奇师兄离开得太过匆忙,师弟连声再见,都没来得及跟他说出口……” “……现在唯有烦请师兄,能为师弟解惑……” 何其正顺着吴子健右手所指,看向新进甲上班的外门弟子方向…… 他迟疑地撮着牙花子,颇感问题难答。 俗话说,有求皆苦,无欲则刚。 白壬夫知道,大师兄何其正不是没法回答,而是因何其正对吴大本事有所诉求,是以才会像现在这样马高镫短——上下为难。 琵琶山与白壬夫所在的白驼山一向修好,何其正若能笼络到吴大本事,也等于他们白驼山多了一员助力。 因而,白壬夫替大师兄解围,他朝院中内门弟子们喊道: “将甲上班弟子带入院中,执行杀威剃!” 原本站在场外云淡风轻、岁月静好的甲上班弟子们,见只因为吴子健的一句话,就让他们多了这遭飞灾横祸。 这些甲上班弟子当中,立时就有愤恨不平者,朝发号施令的白壬夫,发出不满和抗议的呼声: “师兄!杀威剃历来不及甲上班弟子之身啊!” “纵横流漫,岂能无方圆者乎?!” “还望师兄收回号命!” “师兄!您不能如此对待我们这届的甲上弟子啊——!” “师兄……!” 新进甲上班外门弟子,对灵初学宫各山头来说,亦是需要笼络的对象,是以白壬夫也不愿,将这些甲上班弟子得罪太深。 于是,白壬夫便故作蛮横地,对这几名甲上班弟子拿腔作势道: “吵吵什么?!” “学宫自有学宫的规矩,学宫的规矩,岂是你等外门弟子所能轻议问究?” 甲上班弟子们被白壬夫这声官腔震慑,一时纷纷讷讷无言。 白壬夫见状,这才将他那短胖的手臂虚引指向吴子健,接着对甲上班弟子们说道: “没看到你们外门弟子中第一人,也都剃了光头吗?” “你们若想免除杀威剃,也不是不可以……” “……只要你们当中有人,能打得过他就行!” 在甲上班弟子们哑口无言,面面相觑中,白壬夫潇洒地转过身,将甲上班弟子们晾在身后,再不作理会。 至于他这样的说辞,会不会给吴大本事拉来仇恨,留下手尾,那就不是他白壬夫该头疼的问题。 何其正见白壬夫号令已发,此事木已成舟实难挽回。并且,白壬夫也是出于对他这个大师兄威信的维护,何其正便也没有再说什么。 虽然何其正早就知道,吴大本事不是个省油的灯…… 但是他万万没想到,他就仅是对吴大本事,做出了一个好言笼络的行为,竟还都能被这吴大本事,整了这么一出幺蛾子…… 罢了! 若真能因此,将这实力强横的吴大本事,笼络到琵琶山,想来师尊也不会对今晚他们擅自做主,给甲上班弟子执行杀威剃这件事,过于深究…… 琵琶山首座,大师兄和月儿的师尊冰莲,此时正与学宫大佬们,被掌教真人传唤召集在太清宫议事。 太清宫内,灵初学宫首座掌院、护法住持,供奉长老汇聚一堂。 低沉浑厚,富有磁性的声音,从身着紫袍玉带,风姿俊逸的掌教真人口中发出,并响彻大殿: “……在座诸位,可曾见过似此子这般的情况?” 大殿内众人闻言,短暂的窃窃私议过后,旋即便纷纷各抒所见: “此子会不会是因炼体的缘故,是以前期稍显强势,但却后劲不足?” “……非也,非也,即便此子以后修为不会增进,他现在的实力,也不容小觑……” “……大音稀声,大器晚成。这就好似松木生长缓慢,却是栋梁之才,竹易成林,然却不堪大用……” “……若真是这样,此子与我灵初学宫来说,虽也有用,但作用却有限的紧呐……” “……此子日后,若想增进修为,更进一步,怕是十分不易……” …… 众说纷纭间,掌教真人双手虚压,他待四周众人安静下来之后,便笑着说道: “诸位的意见,本座都已听到,本座现已想好,对此子应如何安置……” “……对吴大本事,既要安抚,但又不能太过放纵与他……” “……此子毁我灵初学宫灵宝在先,伤我灵初学宫数名弟子在后,此风气不可助长!” “……他不是仗着一身蛮力目无尊长嘛?那就罚他自今日起,做双倍的杂务罢。” “……安抚此子,就交给……” 掌教话音刚落,刚才一直缄口未言,对吴子健未做任何评述的松阳真人,连忙拱手出列,向掌教请命道: “掌门师兄,师弟愿接办安抚吴大本事之事。” 掌教真人见状,欣然应允道: “好,安抚之事,便交由松阳子处理。” “……至于惩处此子之事,方论暂时不便出面,就交给冰莲去办吧。” 殿内众人皆是心知肚明,掌教之所以非要惩处吴大本事,这是在顾及方院首的脸面呢! 冰莲领命之后,掌教浑厚声音,再度于殿内响起: “……不管此子修为,有没有提升的可能……” “……若他能在三个月之后的学宫大比中,位列三甲,便擢升他为精英弟子。” “……如若不能,就让他做一辈子杂务罢!” 嘶——!!! 太清宫大殿内的学宫大佬们闻言之后,俱是倒抽一口凉气: 由外门弟子,直接擢升为精英弟子? 这,这简直就是见所未见过的越级破格提拔啊! 想不到,掌教竟对半年后的东洲盛会,求贤若渴到这般地步…… 第112章 防火防盗防师兄 今夜院中情势风云变幻、瞬息万状,令身在甲上班的叶家大少始料未及。 不过,没有护院、常随跟在身边的叶家大少,如今对吴子健的怀恨不满,早就已经涓滴不剩。 他此刻心中甚至还有些荣耀和得意: 内门弟子? 学宫院首? 不是被这吴大本事轰飞,就是被这吴大本事击退。 灵初学宫之内,与吴大本事交手之后,能保持文风不动,稳如泰山者,除了我叶家大少,还有谁?! 叶家大少想至此处,嘴角不禁微微上扬,他眼睛里竟透露出一股说不出来的……嘚瑟。 而其他几名新进的甲上班外门弟子,在被内门弟子们强按着剃头时。 他们虽都颇含怨愤神色,但却没有一人,胆敢真个照白壬夫所说,去单挑吴子健。 不过甲上弟子中,有两名弟子,不知是因灵脉多,人也聪明,还是生来心思就比较活泛。 他们在见识过朱荀向吴大本事示好不成,反被暴打之后。 这二人目光闪烁,相视一眼,旋即便打起了正搀扶着吴子健的许双录的主意…… 吴子健因见自己的一句话,就把杀威剃的规则变更,将原本不该被剃头,不该被收剃头费的甲上班弟子拖下了水。 他心中对何其正、白壬夫几人顿生警觉,立即将他们拉入了防火防盗防师兄的黑名单之中,决心以后要对这几人小心提防,敬而远之。 若是大师兄知晓他们冒着被师尊责罚的风险,却没有和吴子健拉拢贴近,反倒将其越推越远之后,只怕何其正会一口老血喷出,折损数十年修为吧。 吴子健在认定了何其正欲对自己图谋不轨之后,他也不愿再呆在院中,与何其正几人虚与委蛇。 就见吴子健拱手,朝何其正告了一声‘师弟身心俱疲,暂且先行告退’后。 他正要抬腿回屋时,不料却突然被跑来的两名甲上班弟子,挡住了去路。 这两名甲上班的弟子,立在吴子健和许双录面前,就如捧壶打扇的小厮般阿匼恭立,胁肩赔笑。 未等吴子健和许双录张口问这二人为何挡路,就见其中一名甲上班弟子,疾忙开口对许双录覥脸谄谀道: “双录,双录兄弟……” “是我呀,你们许家村,和我们王家堡,都归梅乌镇管呀……” “我是二鹏啊,前日咱们还一起入的门,一起上的山,双录兄弟可还记得为兄?” 许双录稍稍一愣过后,很快想起在他进入灵初学宫前,在山门处确实见过这王二鹏。 他当时在发现王二鹏与他是梅乌镇同乡之后,许双录还高兴的收不住嘴,同这王二鹏在上山时,喋喋不休地说了一路的话。 只是许双录不知这王二鹏,此时现身来和他攀谈,所为何事。 王二鹏见许双录脸上先是恍然,后又露出一丝疑惑之色,他就赶紧向前踏出一步,在又靠近了许双录稍许后,他拱手说道: “双录兄弟想起来了吧?” “唉!不过自打前日上山后,为兄鸾交凤俦、疲于应酬,没顾上双录兄弟,这是为兄之过,还望双录兄弟能原谅则个……” 王二鹏见许双录微微摇头,表示并不怪他之后,王二鹏旋即变得笑容满面,他紧接着就为许双录引荐他身旁之人道: “这位,便是与为兄志趣相投,互引为知己的英杰才俊——史二雷兄弟……” “……史兄弟同双录你一样,虽与为兄相识日短,然却一见如故,亲似兄弟……” “……若是以后双录你……和这位大本事兄弟,在灵初学宫需要帮衬……” “……到时只需言语一声,为兄定与史兄弟为你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许双录平时大大咧咧,但他并不笨。 他心中此时虽已有所料想,但还是跟王二鹏确认道: “浣熊米盐囧啦,米稀糊稀油稀傻样我抱米哇?” (王兄你言重了,你是不是有事想让我帮你啊?) 许双录说话漏风,王二鹏没有立刻理解明白。 少顷之后,明白过来的王二鹏,才被许双录这直白礼问,问的脸上讪讪的。 他看了一眼被许双录搀扶着的吴大本事,然后稍稍将自己腰杆儿挺直,紧接着便振奋昂扬地对许双录开口道: “双录,可还记得你上山时和为兄说过的那些话?” “……为兄可是一句都没有忘记……” “……你跟为兄说‘一个篱笆三个桩,一个好汉三个帮,在家靠父母,出门靠兄弟’……” “……你还说‘咱们出门在外,多个兄弟,便是多一条路’……” “……双录,自今日起,你就是为兄和史兄的好兄弟!” “……双录兄弟,你看你方不方便,代为兄跟这位吴……大本事兄弟说说……” “……免除我二人今夜的杀威剃可好?” 史二雷站在王二鹏身旁,亦是稍稍挺直了腰板。 虽然史二雷看向许双录的眼睛里,还存有几许紧张神色,但他面上却显出一副低吟浅斟的高清逸态。 史二雷认为,吴大本事虽强,但得罪了方院首,以后在学宫内怕是不会好过。 而他和王二鹏,虽说现在是有求与许双录和吴大本事,但他二人可是很快就能晋升内门的甲上班弟子。 若从长远考虑,许双录对于他们二人抛出的橄榄枝,应是不会拒绝。 往后大家同在灵初学宫修炼,日子还很长,王二鹏已经将话挑明,讲到这个份上,只要许双录不傻,必定会点头答应。 吴子健不知道这二人和许双录是什么关系,是以他只是看着,并没有吱声。 在吴子健、王二鹏、史二雷,何其正、白壬夫、月儿、北梆子,和一众内门、外门弟子的瞩视之下。 只见许双录干脆利落地张嘴,直接痛快地对王二鹏回道: “复方片。” (不方便) 许双录话音刚落,王二鹏便没口子向他道谢说: “那就多谢双录兄弟……呃?” “不方便啊?!” 许双录闻言,耿直地朝王二鹏点了头点,对自己刚刚所说,表示再次肯定。 在王二鹏和史二雷两人,满是不解的目光注视下。 只见许双录再次满嘴漏风地开口说道: “米虾居有绿桃林妹,西湖西?” (你家猪有六条灵脉,是不是?) 第113章 朋友 吴子健闻言一愣,然后他将眼前的王二鹏,和史二雷细细打量了少顷片刻。 他这时才想起,这二人不正是日间里跟着众人故意起哄,取笑他灵脉太少的新进弟子之二么? 吴子健没想到许双录还挺细心。 许双录被毕奇蒲扇大掌抽扇的头脸,此刻在院落四周火把映照之下,较之先前显得愈发浮肿。 吴子健看在眼中,想起了许双录刚刚那副断然拒绝王二鹏请求的模样,他心里没来由觉出一丝温暖。 这丝温暖,犹如黑夜中的灯火,让吴子健感觉到,他在这人生地不熟、两眼一抹黑的灵界,并不孤单和寂寞…… 吴子健正自沉浸在感慨中时,却听许双录的声音,在他耳旁响起: “棒本事,蛋抖花!” (大本事,咱走吧!) 吴子健朝许双录点点头。 旋即,两人便挪步,缓缓朝寝所方向迈步前进。 不过,吴子健在走过一脸欲言又止神色,像是心有不甘的史二雷身边时。 他似宽慰,又似不经意地,对史二雷轻声说了一句: “你家有八条灵脉这么屌的猪,自然也是不需要我帮忙咯?” 史二雷听后,顿时一脸尴尬。 他这才明白过来,原来吴大本事已经知道,他先前在太清宫内和众人一起,对做过其冷嘲热讽,口轻舌薄之事…… 在众弟子幸灾乐祸的笑声中,望着许双录和吴大本事的背影,史二雷和王二鹏两人羞臊交加,满脸通红…… …… 嘈杂东廊室,营营舌似蝇。 栖息同蜗舍,出入共棘荆。 吴子健此时,已经躺卧在了屋舍内自己的床上。 许双录坐在吴子健床边,嘴里不住喋喋不休低哓哓个不停。 他那红肿胮胀、高高隆起的脸颊,似乎对他的口若悬河,没有丝毫影响。 “……我呸领导大师傅,季雨棒本事幂逮裆我……” (……我被人打的时候,只有大本事你在帮我……) “……我娘首购,姓吴外婆寄镫银,婆媳同藕……” (……我娘说过,像王二鹏这种人,不是朋友……) “……棒本事米柴囍……” (……大本事你才是……) “……同意开席我秀鸡刀……” (……从一开始我就知道……) “……秃驴毒魔游移黑阴鸡踢我呵呵,基友棒本事,复方一级开仁针贴,回罚我守底花逗威蟋……” (……从来都没有人会认真听我说话,只有大本事,不光一直在认真听,还把我说的话当回事……) “棒本事,我……” (大本事,我……) 吴子健想休息,却被许双录搅和的不能入睡。 于是他半撑起身体,打断许双录的话头吼道: “……就这么点破事,你兴奋个什么劲啊!” “……室友都罩不住,我还修个屁的仙啊!” “……就此打住啊,不要没完没了跟我诉什么衷肠了啊!” “……我告诉你,我生平可最烦热血友情的套路了啊!” 说完,吴子健蒙头就睡。 许双录一安静,却将屋舍窗外,院中断断续续,不绝于耳的嘈吵声,突显了出来。 吴子健在被子里睁着眼睛。 虽然他身体已经困乏得不行,但他就是睡不着。 吴子健忽然想起,五花八门功法中说过,在战斗之后,或肌肉疲劳酸痛时练功,炼体效果特别好。 他左右睡不着觉,便复又掀开被子,从床上坐起。 吴子健甫一起身,就看见仍旧坐在自己床边,此刻正滴溜溜睁着眼睛,一脸沉闷模样盯着自己的许双录。 他坐在床头叹了一口气后,对许双录说道: “不睡了,我要练功。” “你要想说话,就接着说吧……” 许双录听后,顿时一脸惊喜。 他原本望着吴子健那沮丧的眼睛中,突然散发出一种异样的神采。 吴子健见状摇了摇头,他下床走至屋子中间,闭目盘腿,席地而坐。 他也不避讳,当着许双录的面,便断除妄想,开始练功。 许双录虽然得到吴子健应允,但这次他却不敢大声说话。 他不知吴子健练得什么什么功,若是吴子健因自己的说话打扰,练功纵火入魔他可就百罪莫赎了。 直至炼至天边泛起鱼肚白时,吴子健才堪堪收功。 按那本灵初学宫小册上所说,距离新进外门弟子第一次集合报到,还得再过小半个时辰。 吴子健回头看了看不知什么时候,早已躺在床上酣然入睡的许双录,便将屋内烛火熄灭,也在自己床上和衣而眠。 吴子健和许双录吹灯灭烛,各自安然酣睡之后,东庑庭院北面,浩邈深山之中的女弟子寝所,此时却仍是一派热火朝天、如火如荼的热烈景象。 只见女弟子寝所院中亦是火把通明,场中有一名紫衣女孩,正与一名铬黄衣衫,蓬松桃红长发的内门女弟子,互揪头发,扭打在一起。 两人周围,还有不少手足无措的新老弟子在劝架: “……哎哎!你俩,不要再打了呀!” “……不剃光头也行啊……” “……妹妹快看,像姐姐这样,剪成短发,也是很清爽的啊!” “……哎哎,不能再打了啊!” 紫衣女孩虽然稍落下风,但她一身气势丝毫不弱。 她一边与内门弟子掐架,一边还义正辞严地不住抗争道: “你怎么辣么坏!” “……辣么多的银两都给了你,你怎么还要给人家剃光头?!” “……为什么要剃光头?” “……剃成光头,人家以后还怎么嫁人?!” “……你怎么辣么坏!” …… (嗯,这章本应该是本卷的终章,写着写着不知不觉又写多了,下章是本章最终章,这章还要再修改修改,明天再看吧,十分抱歉。)(嗯,这章本应该是本卷的终章,写着写着不知不觉又写多了,下章是本章最终章,这章还要再修改修改,明天再看吧,十分抱歉。)(嗯,这章本应该是本卷的终章,写着写着不知不觉又写多了,下章是本章最终章,这章还要再修改修改,明天再看吧,十分抱歉。)(嗯,这章本应该是本卷的终章,写着写着不知不觉又写多了,下章是本章最终章,这章还要再修改修改,明天再看吧,十分抱歉。) 第114章 金甲锻体术(本卷终) 吴子健听到窗外院中,此时已没了声响,想来怕是在他练功之时,杀威剃就已然完毕收场。 他回过头,发现许双录倒卧在床上,不知何时,业已酣睡入梦。 吴子健看了看时辰,发现已经是寅末、卯初时分,按照那本灵初学宫,院规小册上所述。 此时距离新进外门弟子,第一次的应名点卯,已不到小半个时辰。 鉴于此,吴子健索性也不去睡觉,他将装在牛仔裤后面口袋中的两只储物袋,摸出来研究把玩。 俗话说得好,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吴子健将两只储物袋同时握于手中,在贴肤接触之后,他才觉出了贾懿储物袋的盛泽仙灿,和华贵不凡。 如今,吴子健实力大涨,于是他按捺不住地,又对着贾懿储物袋,使出那从唐三处,知悉的储物袋开启之法。 ? 吴子健接连试了两次,却发现他依然旧不开贾懿的储物袋。 无奈之下,吴子健便将期待的目标,转换成了毕奇的储物袋。 啵~! 一声根本不存在的细响,在吴子健心底响起。 他的神念,感受到一股轻微的阻滞感之后,旋即便畅通无阻地,打开了毕奇的储物袋。 这是一个三尺见方的独立空间,其内里面塞满了各种各样的物什。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小堆灵石。 其中,下品灵石一百零三块,中品灵石一块。 而吴子健的五颗下品灵石,和培元丹也都于此处散放。 随后,吴子健又发现了一块巴掌大小、上方下圆,灵初学宫内门弟子的身份玉牌。 身份玉牌正面篆刻了一个‘内’字,反面刻着一个‘五’。 将玉牌随手丢到一边,吴子健又拿起几个分别贴着‘疗伤’、‘炼气’、‘毒’、‘解毒’等标签的白瓷小瓶, 吴子健将标有‘疗伤’小瓶的木塞拔开一看,发现里面都是一些粉末状的固体药粉。 他将手指,伸进瓶中蘸了点尝了尝。 顿时一股酸咸涩苦辛的味道,在吴子健味蕾上跳跃弥散开来,让他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然而同时,却有一股燥热,出现在他四肢百骸中,使他浑身酸痛的肌肉为之一松。 这药粉虽有疗伤功效,但吴子健却不敢再吃。 毕竟对此药,他不甚了解。 吴子健将几瓶药粉收好,以后或许还能用得着。 接着,又有三枚玉简,出现在了他手中。 这些玉简,需用神念才能查看。 吴子健粗略看了看,才知这些玉简,是修炼的功法。 分别有《初级丹法概要》、《炼气悟真详解》,和《金甲锻体术》。 《初级丹法概要》吴子健现在看不懂。 《炼气悟真详解》乃练气期正宗的修炼法门,比之吴子健,从那本学宫小册中了解到的《练气入门篇》,更全面详尽,高级得多。 虽说,《炼气悟真详解》灵初学宫藏经阁也有,但却需要吴子健用宫分去换。 宫分,乃报酬计量单位,是灵初学宫内,通用流行的隐形货币,可充当交换媒介。 它是灵初学宫,根据学宫弟子每日的劳动工作量,或是弟子对灵初学宫的贡献值,来评分记工。 宫分可用作换取学宫内的功法食物,和丹药灵器等一应物品。 是以,这本《炼气悟真详解》,对于刚入门的吴子健来说,正是他眼下急需之物。 至于《金甲锻体术》,对于已经有五花八门炼体功法的吴子健,并没有多大用处。 除此之外,毕奇储物袋中还有些衣服被褥,跟毛巾席毯等日用物件,并一些金、银裸子,和一些像是核桃柿饼、瓜仁菱米、干笋榛松的吃食。 或许是因容积小,所以之前才显得毕奇储物袋里物件多,其实拢共也就只有这么些个东西。 不过吴子健还是很开心。 不光是因他抢劫了毕奇这些东西的缘故。 还因吴子健犹如发现新大陆般,发现了在他打开储物袋后,不需用眼睛去看,只需他神念一扫,物袋内琳琅满目的一应物品,便会在他脑海内纤毫皆现,被他一览无余。 吴子健如得了新奇玩具的孩童般,玩了个不亦乐乎。 毕竟之前,吴子健也只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 他没想到,毕奇看着像是个正儿八经的修仙者,似乎一副修炼有成的模样,然而实际却是个神念微弱,徒俱强形之人。 其实,毕奇的神念,并不像吴子健想得这般不堪。 内门弟子当中,毕奇的神念,非但不算弱,反而属于上等甲筹。 只不过,他烙印在储物袋上的神念,是因碰到了吴子健,这个神念超乎常人的变态,才会显得如此不堪一击。 贾懿的‘光阴樊笼’,有强人神魂之效,吴子健在小樊笼阵中历经循环近百次,他神魂之强,早已远超同辈之人,甚至较之一些初入结丹的灵师,也不逞多让。 自然非是炼气期的毕奇,神念所能对抗。 而吴子健对此,却是糊里糊涂、一无所知。 吴子健只知,若按毕奇在灵初学宫的身份来说,这毕奇其实穷的可怜,储物袋中就连一颗像样的丹药都没有,都是一些不成型的药粉粉末。 难怪毕奇当时见到他的培元丹后,两眼会放绿光。 见微知著,以此推彼,可见灵初学宫,也应该寒酸的很! 吴子健对他身处的这不入流的灵初学宫,不由心生戚戚之感。 他晃了晃脑袋,将毕奇储物袋收好,起身从双肩背包中,拿出了一枚玉简捏在手中。 这枚玉简,正是那赵翁徒弟的影像玉简。 查看影像玉简的法门,和打开储物袋差不多。 吴子健有了开启毕奇储物袋的成功经验在前,他又回坐到原处,依瓢画葫芦,很快就顺利地开启了影像玉简。 他神念凝聚,扫视之下,在青芒充盈的玉简空间正中,吴子健看见了一尊栩栩如生,缓缓自转的人像立体投影。 他郑重地,将赵翁徒弟相貌牢记在心之后,便从这影像玉简中退了出来。 吴子健神念甫一退出,他突然觉得脑袋有些眩晕。 这是因先前,吴子健两次强行突破贾懿的储物袋未果,后又接着突破毕奇神念,开启毕奇储物袋,还查看了功法玉简,和赵翁徒弟影音玉简,驱使神念过度所致。 “棒,棒本事……米点灯点燃了哇?” (大,大本事……你练功练完了啊?) 伴随着一阵悉悉索索声响,许双录迷迷糊糊的声音,在吴子健身后响起。 吴子健回头,看着睡眼惺忪的许双录,他揉着太阳穴,对许双录笑着说道: “双录你醒来了?” “正好,给你一个好东西!” 说着,吴子健将毕奇储物袋中的《金甲锻体术》,丢给一脸蒙圈的许双录。 吴子健晃晃悠悠地站起来,走近虽然接住了他抛过去的功法玉简,但却仍一脸错愕的许双录,他催许双录道: “快起来,睡你床上去。” “我要躺会。” 许双录混混噩噩地应言下床,吴子健在躺下休息之前,对许双录说: “点卯时叫我啊。” 说完,吴子健便睡了过去。 这时,许双录拿着吴子健扔给他的玉简,坐回自己床头参看。 当许双录神念入得玉简,看到‘金甲锻体术’五个大字时。 他霍然抬头,满脸不可置信地,看向已然沉沉入睡中的吴子健。 吴子健安然酣睡之后,东庑庭院的北面,浩邈深山之中的女弟子寝所,此时却仍是一派热火朝天、如火如荼的热烈景象。 只见女弟子寝所院中,满是火把通明。 并且场中有一名紫衣女孩,正与一名铬黄衣衫,蓬松桃红长发的内门女弟子,互揪头发,扭打在一起。 两人周围,还有不少手足无措的新老弟子在劝架: “……哎哎!你们俩,不要再打了呀!” “……不剃光头也行啊……” “……妹妹快看,像姐姐这样,剪成短发,也是很清爽的啊!” “……妹妹,快停手,马上就要点卯报道啦!” “……哎哎,不能再打了啊!” 紫衣女孩虽然稍落下风,但她一身气势丝毫不弱。 她一边与内门弟子掐架,一边还义正辞严地不住抗争道: “……你怎么辣么坏!” “……辣么多的银两都给了你,你怎么还要给人家剃光头?!” “……为什么要剃光头?” “……剃成光头,人家以后还怎么出阁?!” “……你怎么辣么坏!” …… 灵初学宫每甲子一次的收徒纳新,和每甲子一次的首回杀威剃,就在这样一个人仰马翻、撮科打閧的夜晚里结束了。 自此,人间的平凡生活,已离吴子健远去。 而明天,对于吴子健来说,将是一个崭新的开始。 …… …… …… 注: 3尺见方就是1立方米。 ps: 1尺=0.333……(后面无限循环)米 一尺见方=边长0.333……米的正方体。 正方体体积v=边长ax边长ax边长a 一尺见方的正方体体积v=0.333……x0.333……x0.333……=0.999…… 设x=0.999…… 则10x=9.99…… 故10x-x=9.99……-0.999…… 解9x=9 得x=1 那么,1=0.999…… 是以,3尺见方就是1立方米。 后面,关于几尺见方等于多少立方米的问题,不再作赘述。 (本卷终。) 第115章 一朝踏入修行路 晨炊灵初山,殿角朝阳晓。 玉露满庭院,始知非人间。 灿烂的骄阳,穿过秋叶间的空隙,透过皑皑的山雾,一缕缕地洒满了东庑庭院。 庭院屋舍中空无一人,只因此时正是灵初学宫,外门弟子读书,和学习的时间。 距离东庑庭院不远,山岚深浓、瀑布倒悬的某处学宫山顶之上,有一座古香古色、庄严肃穆,四面杵柱,无门无窗的轩敞大殿。 云海之上的金色阳光,同带着丝丝凉意的微风一起,毫无阻隔地入得殿内,落在了大殿四周,那支撑着大殿的巨大笔直柱石、和殿内莘莘弟子身上。 弟子们按照精英弟子、内门弟子、和外门弟子等在灵初学宫内的不同身份,分别落座于殿内的黄檀梓木翘头长案、青竹短平斑竹画桌、和没有桌案,只有一个扁平蒲团的座位之上。 坐在蒲团上的吴子健,强打精神翻开摆在他面前的书简,只觉得一行行字在书简上动了起来,像要起飞一般。 昏昏欲睡的吴子健,只觉得书简在他沉重眼睑开合间,慢慢变得模糊,直似一窝蚂蚁在其上乱爬。 此时若是有一张舒软大床,该有多好啊! 吴子健这般想着,随后便进入了梦乡…… “咚!” 吴子健刚睡着,他脑袋上,便挨了一戒尺,被猛地敲醒。 望着站在他面前,正对他吹胡子瞪眼的灰袍老者,吴子健顿觉一阵头大。 这名灰袍老者,正是此横纹山山长,负责为灵初学宫众弟子讲学的老夫子——严正吾老先生。 严山长虽说仅有筑基后期修为,但因其一生不苟、恪守教规,在灵初学宫内从不拉帮不结派,一心只专注学问,浸淫教授讲学,是以灵初学宫上下,皆对他肃然生敬,都以灵师之礼待之。 吴子健进入灵初学宫已一月有余。 如今,他对于灵界、东洲都有了些许了解,对灵初学宫更是知晓熟稔。 灵初学宫外门弟子的课业不多,仅有三门而已。 但吴子健对灵初学宫,这门由严山长教授,一月仅上四次的必修课,却是实难提起兴趣。 只因,这门课教授的是——灵界语言。 一门和吴子健在人间界,所使用的语言,一模一样的语言课…… 吴子健虽说是个工科生,但他好歹也是大学生。 与人说话沟通,他还用得着跑到灵界来深造? 这不是浪费大家时间么? 吴子健捂着脑袋。 许双录坐在吴子健右旁的扁平蒲团上,他因没有发现严山长过来,提早叫醒吴子健,是以许双录脸上神色,颇有些懊悔。 吴子健左旁蒲团上,坐着一名紫衣女孩。 她长发披肩、柔美自然,是唯一一个既不是光头,也不是短发的外门弟子。 紫衣女孩紧张地一会望望严山长,一会又看看吴子健,脸上写满担忧。 前排的精英弟子们,对身后的状况不屑一顾、漠然置之,中排的内门弟子,大多数人亦是如此。 只有北梆子、白壬夫,毕奇、花凤天这些曾与吴子健有所交集的内门弟子,才从斑竹画桌前侧身扭头,望向身后吴子健处。 然而他们各人脸色表情,却是泾渭分明、大相径庭: 北梆子看着吴子健,脸上满是惊讶。 而白壬夫和大多数外门弟子,此时脸上除了惊讶表情之外,更多的则是难以掩饰的愉悦。 毕奇、花凤天,和朱荀、王二鹏、史二雷等人,望向吴子健的表情更是精彩。 他们脸上既有惊讶兴奋流露,又有憎恨畏怯交织。 严山长一脸恨铁不成钢地,质问吴子健道: “学时眠,汝不知今日授乎?” 工科生吴子健,心中将严山长的话回味少顷,在自认为大致理解无差之后,他忙抬头对严山长干笑着回道: “弟子自然知道今日要上灵界语言课,可是……” “这灵界语言,与弟子飞升之前呆的地方所说语言相差不大……” “如今学宫大比在即,弟子不知为何学宫还要继续开这门毫无……作用不大的语言功课……” 吴子健的话,道出了大多数弟子们的心声。 然而严山长却被吴子健的话,气得浑身发抖,直接暴了粗口: “口胡!” 他恼羞成怒地用戒尺指着吴子健,愤怒暴喝道: “黄口孺子,何敢乃尔!” 严山长素来为人师表、不苟言笑,大殿内众弟子们,皆被他这突如其来的言行震住。 与吴子健心思一致的弟子,更是敬谨端坐,不敢斜视。 一瞬间,横纹山茂学宫大殿中,突然诡异的安静了片刻。 严山长觉察之后,只得强压怒火重整威仪,就见他庄重端肃地,环视着殿内所有弟子,再次开口说道: “灵界语言学博大精深,上至天文时空,下至地理人文,俯瞰芸芸众生,包罗世间万象……” “为何东中诸多门派,唯有我灵初学宫开设了灵界语言课?” “不单是因下界飞升者中,有那不通人言的草木精灵、虫石兽禽飞升灵界后,需要识文谈字……” “即便是你们,平日里虽都懂得与人沟通交流,但若日后修行中遇着那玄奥晦涩的前人遗籍,生僻难明之际,亦是有用……” “是以灵界才有‘一朝踏入修行路,云在青山月在天,十分用功还不够,怠惰因循万劫复’之言流传……” “……汝等切记,行千里路,读万卷书,二者不可偏废……” 说完,严山长又看向吴子健: “汝可知错?” 吴子健低眉顺眼连忙回道: “弟子知错。” 严山长闻言,心气稍顺。 旋即他语气稍缓,又向吴子健道: “汝之前说,飞升灵界之前,就已对灵界语言有所掌握……” “那老夫便对汝考教一二……” “……为人子,方少时。亲师友,习礼仪。香九龄,能温席。当作何解?” ??? 吴子健在闻听严山长要考他时,心中便暗道了一声不妙。 果然,在他听到问题之后,一头雾水,完全摸不着头脑。 这句话完全超出了工科大学生吴子健的理解范畴,他根本就听不懂严山长所说这句话是啥意思! 吴子健只能心中茫然地,觍着脸皮,做出一脸看似虚心受教的模样,抬头呆望向严山长…… 第116章 请再给弟子一次展示的机会 晨曦从殿柱间照进茂学宫,殿内一片安静,殿外燕语莺歌,飞瀑响亮喧嚣,虹霞蒙蒙如烟。 吴子健觍着脸,坐在蒲团上仰望严山长,面上一副波澜不惊的懵懂模样,装作他什么都没听到的样子。 严山长只得耐着性子,又给看似一脸懵逼的吴子健,将刚刚的问题重复了一遍: “本山长问你,‘为人子,方少时。亲师友,习礼仪。香九龄,能温席’作何解?” 吴子健见严山长一脸执着地盯着他,四周众弟子此时也都纷纷看向了他,吴子健知道,他很难再这样装聋作哑、糊弄下去。 就见他硬着头皮,支支吾吾地开口说: “呃,这句话的意思么,应该就是……” 严山长打断吴子健话头,对吴子健说: “站起来答!” 吴子健应了一声是,然后磨磨蹭蹭地起身,同时他大脑高速运转,试图解析这句他实在难明的句子。 就在吴子健刚刚站起身,他忽然眼前一亮。 然后,众人便听吴子健中气十足地,开口接着道: “……回严师,这话的意思,应该是说——” “……在很小的时候做别人孩子,要多亲近老师和朋友,学习礼仪,九岁的时候还有体香,能睡热凉席……” “弟子答的可对?” 吴子健说完,他眼睛瞬也不瞬地,望着严山长。 神色间满是谦逊、和期待地,等严山长为他揭晓正误。 严山长脸上,满是不可思议地,打量着吴子健。 他此刻怒气填胸,咬牙忍耐,才能忍住不将他手中的戒尺,拍在这满嘴胡说八道,还一副欠扁表情的吴大本事脸上。 噗嗤——! 吴子健刚觉出一丝不对劲,茂学宫中就有弟子一个没忍住,笑出了声。 紧接着,吴子健发现,殿内众弟子,皆是扶额捧腹,不一而足。 他身旁的许双录,亦是痛苦地捂住脸,低头不敢看严山长,坐在蒲团上肩头不住耸动着。 “肃静!茂学宫内,失态无状,成何体统!” 严山长一发飙,众弟子们登时再不敢造次。 接着,严山长怒恨交加地又回看向吴子健,他痛心疾首地对吴子健呜呼道: “唯上智与下愚不移矣——!!!” 吴子健对‘为人子,方少时。亲师友,习礼仪。香九龄,能温席’这长句释意时,虽说自我感觉良好,但蒙的成分比较大这点,他也是心知肚明。 是以答错,也未让吴子健感到多么意外。 吴子健本就打算答错后,他挨严山长一顿训,也就是了。 可他见严山长这次似乎怒气难平,大有一发不可收拾的势头。 吴子健便忙将严山长这势头打断,他嘴角挂笑,放低姿态对严山长说: “严师息怒,弟子方才被严师从睡梦中敲醒,头懵脑昏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这才闹了笑话……” 严山长虽怒视着吴子健,但却也不打断吴子健说话。 吴子健见状,便知有戏,于是他朝严山长一拱手,又接着说道: “弟子此刻已然灵醒,严师不妨再给弟子一次展示的机会?” 说完,吴子健不待正在气头上的严山长有所表示,他便连忙又开口说: “严师刚对弟子说了一句,‘唯上知与下愚不移’,弟子斗胆,便自作主张,来诠释这句如何?” 严山长没有说话,只从嘴里发出一声淡然轻哼,旋即便背手昂头,目光看向了茂学宫的穹顶。 吴子健看在眼中,他面露喜色,立即会意: 严山长这般作态,那便是虽未明言,但心里肯定同意了。 吴子健得意之色不敢展露,他沉吟少顷,便郑重开口道: “严师,弟子以为,这‘唯上知与下愚不移矣’,说的乃是一条恒古不变的道理……” 严山长虽是仰头之姿,但还是被吴子健捕捉到了他眼中目光的流转。 吴子健心中更加笃定,他对于这短句的理解没有错误。 严山长没有说话,只从嘴里发出一声淡然轻哼,旋即便背手昂头,目光看向了茂学宫的穹顶。 吴子健看在眼中,他面露喜色,立即会意: 严山长这般作态,那便是虽未明言,但心里肯定同意了。 吴子健得意之色不敢展露,他沉吟少顷,便郑重开口道: “严师,弟子以为,这‘唯上知与下愚不移矣’,说的乃是一条恒古不变的道理……” 严山长虽是仰头之姿,但还是被吴子健捕捉到了他眼中目光的流转。 吴子健心中更加笃定,他对于这短句的理解没有错误。 于是,吴子健清了清嗓子,放开了说道: “唯上知与下愚不移,应释义为——” “只有上面的人知道,下面的人被愚弄这件事,恒古以来一直从未改变!” 这下大家该满意了吧! 吴子健说完,环顾四周。 他不奢望鲜花和掌声,他只希望今天他在课堂睡觉这件事,严山长能就此作罢。 吴子健正在心中这般想时,却突然看到严山长一副如瘈狗噬人的面孔,映入他的眼中。 未等吴子健反应过来,严山长便已发疯般挥舞着戒尺,朝他劈头盖脸骤然落下。 严山长一边抽打着吴子健,一边怒不可遏地训斥道: “厚颜无耻!” “不学无术!” “……” “你给老夫滚出去——!” 严山长乃筑基后期修为,虽与别的灵师相比,稍逊一筹。 但他这一通不遗余力的抽打,若是落在其他弟子身上,不死也的脱层皮。 不过搁在吴子健身上,却是没甚大碍。 他只稍稍运功,气血翻滚、一呼一吸间,全身疼痛就立即消散无影。 然后,吴子健便百无聊赖地站在茂学宫外罚站。 他在心中怅叹道: 早知还是要被罚站,那他之前为啥还要在那瞎费脑子,跟严山长掰扯什么解句释义。 这不是画蛇添足,多此一举么! 这下倒好,早上他吃的那点儿东西,因之前费脑子思考解题,之后又运功祛淤消肿,已然被消化的所剩无几。 吴子健想到待晌午下课散学之后,他还要做比寻常外门弟子,多一倍的杂务时,他顿觉有些心有余而力不足。 这时,从茂学宫内,传出弟子们朗诵灵初学宫弟子规的清朗声音: “习须恒、学必专……” “教须严、严必果……” “严有礼、行必雅……” 第117章 怎么现在才说啊 逝者如斯,时无重至。 吴子健并非一个不思上进、懒散懈怠之人。 这一月来,他每天除了完成自己份内的杂务,和练功外,很是期待着听灵初学宫灵师授课。 因为灵师们,讲授的都是一些修行的基本知识。 这对初到灵界、对修仙没有任何头绪的吴子健来说,是他所急需、和欠缺的认知与经验。 吴子健从不旷课,而且听讲极其认真专注。 不过唯有这门灵界语言课,吴子健一直对它兴趣缺缺,稍感无聊,觉得上这门课就是在辜负青春年华,浪费时间。 即便是讲述灵界风土人情、自然常识、离奇传说的基础生活课,都没有让吴子健感到这般作难过。 就算教授这门课的,是灵初学宫德望高重的严山长,也不能改变吴子健、和大多数外门弟子们对这门课的意兴阑珊。 但慑于严山长的权威,吴子健又不敢不来,这着实让他有些头大。 然而,今日吴子健在接连答错两道题、和严山长阐明了这门课意义的后,他才明白,原来灵界语言课,还有能读通古籍的用处。 五花八门功法在吴子健脑中,并自带翻译释义功能,他之前上课时并未想到这层,如今吴子健对语言课有了明确认识,即便明心见性这种深层次的意义,他还领会不到,但足够让他往后打起十二分精神来学习这么功课。 只要对吴子健有用,只要不是在浪费他的时间,吴子健就会认真学。 吴子健现在甚至还有些许抱怨: 这些话,严山长为什么不早说? 从第一节灵界语言课开始,严山长就只给他们讲一些晦涩绕口,听不明白的(篇) 这都四节课了,严山长怎么现在才说。 其实,非是严山长藏拙,亦非严山长古板不懂教学。 灵初学宫虽说是公立宗门,但本质上也是灵界修仙的宗门。 这里不是凡间,这里乃是灵界。 灵界有句话叫‘道不轻传’。 有诗曰: 千金不传无义子,万财不度忘恩人。 宁可街前饥饿死,不将道法作人情。 修道基础课虽让吴子健大感兴趣,但授课灵师也只是讲一些最低层次的修道基础。 今日要不是吴子健在堂上睡觉,被严山长叫醒后说出那语言课无甚作用的话刺激严山长,严山长还是不会轻易讲这些东西。 逝者如斯,时无重至。 吴子健并非一个不思上进、懒散懈怠之人。 这一月来,他每天除了完成自己份内的杂务,和练功外,很是期待着听灵初学宫灵师授课。 因为灵师们,讲授的都是一些修行的基本知识。 这对初到灵界、对修仙没有任何头绪的吴子健来说,是他所急需、和欠缺的认知与经验。 吴子健从不旷课,而且听讲极其认真专注。 不过唯有这门灵界语言课,吴子健一直对它兴趣缺缺,稍感无聊,觉得上这门课就是在辜负青春年华,浪费时间。 即便是讲述灵界风土人情、自然常识、离奇传说的基础生活课,都没有让吴子健感到这般作难过。 就算教授这门课的,是灵初学宫德望高重的严山长,也不能改变吴子健、和大多数外门弟子们对这门课的意兴阑珊。 但慑于严山长的权威,吴子健又不敢不来,这着实让他有些头大。 然而,今日吴子健在接连答错两道题、和严山长阐明了这门课意义的后,他才明白,原来灵界语言课,还有能读通古籍的用处。 五花八门功法在吴子健脑中,并自带翻译释义功能,他之前上课时并未想到这层,如今吴子健对语言课有了明确认识,即便明心见性这种深层次的意义,他还领会不到,但足够让他往后打起十二分精神来学习这么功课。 只要对吴子健有用,只要不是在浪费他的时间,吴子健就会认真学。 吴子健现在甚至还有些许抱怨: 这些话,严山长为什么不早说? 从第一节灵界语言课开始,严山长就只给他们讲一些晦涩绕口,听不明白的(篇) 这都四节课了,严山长怎么现在才说。 其实,非是严山长藏拙,亦非严山长古板不懂教学。 灵初学宫虽说是公立宗门,但本质上也是灵界修仙的宗门。 这里不是凡间,这里乃是灵界。 灵界有句话叫‘道不轻传’。 有诗曰: 千金不传无义子,万财不度忘恩人。 宁可街前饥饿死,不将道法作人情。 修道基础课虽让吴子健大感兴趣,但授课灵师也只是讲一些最低层次的修道基础。 今日要不是吴子健在堂上睡觉,被严山长叫醒后说出那语言课无甚作用的话刺激严山长,严山长还是不会轻易讲这些东西。 逝者如斯,时无重至。 吴子健并非一个不思上进、懒散懈怠之人。 这一月来,他每天除了完成自己份内的杂务,和练功外,很是期待着听灵初学宫灵师授课。 因为灵师们,讲授的都是一些修行的基本知识。 这对初到灵界、对修仙没有任何头绪的吴子健来说,是他所急需、和欠缺的认知与经验。 吴子健从不旷课,而且听讲极其认真专注。 不过唯有这门灵界语言课,吴子健一直对它兴趣缺缺,稍感无聊,觉得上这门课就是在辜负青春年华,浪费时间。 即便是讲述灵界风土人情、自然常识、离奇传说的基础生活课,都没有让吴子健感到这般作难过。 就算教授这门课的,是灵初学宫德望高重的严山长,也不能改变吴子健、和大多数外门弟子们对这门课的意兴阑珊。 但慑于严山长的权威,吴子健又不敢不来,这着实让他有些头大。 然而,今日吴子健在接连答错两道题、和严山长阐明了这门课意义的后,他才明白,原来灵界语言课,还有能读通古籍的用处。 五花八门功法在吴子健脑中,并自带翻译释义功能,他之前上课时并未想到这层,如今吴子健对语言课有了明确认识,即便明心见性这种深层次的意义,他还领会不到,但足够让他往后打起十二分精神来学习这么功课。 只要对吴子健有用,只要不是在浪费他的时间,吴子健就会认真学。 吴子健现在甚至还有些许抱怨: 这些话,严山长为什么不早说? 从第一节灵界语言课开始,严山长就只给他们讲一些晦涩绕口,听不明白的(篇) 这都四节课了,严山长怎么现在才说。 其实,非是严山长藏拙,亦非严山长古板不懂教学。 灵初学宫虽说是公立宗门,但本质上也是灵界修仙的宗门。 这里不是凡间,这里乃是灵界。 灵界有句话叫‘道不轻传’。 有诗曰: 千金不传无义子,万财不度忘恩人。 宁可街前饥饿死,不将道法作人情。 第118章 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 吴子健一口气担完一百六十四担水后,他直觉肚中火烧火燎的饥饿难耐。 是以吴子健放下扁担,走到了正手脚摊开,坐在一块平滑青石上的月儿身边。 月儿见状,一边站起身整理拍打衣裙,一边问吴子健: “干完啦?” 吴子健摇头: “没有,今天还有二百担柴要砍。” 见月儿疑惑地望着他,吴子健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问月儿说: “师姐,你身上,有没有带多余的口粮?” 茂学宫散学之后,一身紫色衣衫的小姑娘,走近吴子健身旁,朝吴子健喊了声: “大本事!” 吴子健不用转身,只听声音便知是琵琶山的李月儿: “师姐你来了。” 月儿点头: “嗯,来监督你做杂务嘛……” 一个月前,在首次杀威剃完事后,第二天的卯时,新进弟子们的第一次应名点卯刚刚结束,当外门执事正要给新进弟子们分派杂务时。 琵琶山首座冰莲,翩然降临。 冰首座当众宣读了掌教谕令: 着亥末班外门弟子吴大本事,每日完成他人两倍杂务量,即刻生效。 刚开始,冰首座还亲自督阵,从旁监察吴子健杂务的完成状况。 随后几天,她见吴子健在做杂物这事上,倒也老实不偷懒,冰首座渐渐便不再现身,而是让何其正,和月儿代她监管。 直到现在,吴子健已经有大半个月,没见过冰首座面了。 他将最后一桶水,倒入了面前巨大的翁缸之中后,然后复又重新挑起扁担往外走。 月儿侧身,让挑着担的吴子健,走在前面。 自从首次杀威剃过后,在灵初学宫内一向心气颇高、只服气自家大师兄的月儿,便被这位实力强横的亥末班外门师弟所折服,一直对吴子健青睐有加。 是以,她名义虽是来此督工吴子健,却从未在吴子健面前,端过内门弟子的架子。 不过,亦是因吴子健头次杀威剃,表现得太过凶残抢眼,从而导致现在敢同他接近,和他关系好、能说上话人,除了与他同处一室的许双录外,便只剩下外门紫衣女弟子——紫萱(如今外门弟子中,唯一一名长发披肩,不是光头也不是短发的女弟子),和眼前的月儿师姐三人。 这三人,就是眼下吴子健,在灵初学宫内仅有的朋友。 吴子健一边走,一边随口问月儿: “冰首座今天咋又没来?” 月儿一面跟在吴子健身后亦步亦趋,一面回答吴子健道: “师尊何等身份,总不能每天都跑来看你挑水运浆、洒扫锄园吧……” “这样的话,多跌份儿呐!” 吴子健脑袋一偏,仰面略微想了一下后,对此表示认同: “也对哦。” 吴子健又似想起了什么,他问月儿: “今早茂学宫上课,咋没看见你和大师兄呢?” “大师兄也有好些日子没来监工了……” 月儿将脚下山路上一颗小石子踢飞,头也没抬地回吴子健道: “大师兄为了两个月后的学宫升班大比,又开始在洞府中闭关了……” “大师兄想升精英弟子哩!” “师兄他一闭关,琵琶山里里外外都得我来照看经管,哪有什么时间上灵语课嘛……” 说说话话的功夫,两人很快就来到了取水的河边。 吴子健打水的档,月儿问他: “大本事,这是第几担水了?” 吴子健猫腰在河里取水,他背朝月儿回了声: “三十六!” 说罢,吴子健只用单手一挑,便将一只装完水、五大三粗的水桶,挑飞至河岸边并稳稳落地,桶里的水没有洒出一滴。 吴子健人仍蹲在河里,给另外一只和月儿身高相差无几的大木桶装着水,看都没看河岸边那已经装满水的木桶一眼。 月儿虽然前几天已经见过此景,当她此时还是忍不住地赞道: “好俊的身手!” “大本事,总共两百桶水,你还差一百五十四担哩,要加油啊!” 吴子健应了一声是。 他回头也对月儿回赞了一句: “师姐,好俊的账算!” 茂学宫散学之后,一身紫色衣衫的小姑娘,走近吴子健身旁,朝吴子健喊了声: “大本事!” 吴子健不用转身,只听声音便知是琵琶山的李月儿: “师姐你来了。” 月儿点头: “嗯,来监督你做杂务嘛……” 一个月前,在首次杀威剃完事后,第二天的卯时,新进弟子们的第一次应名点卯刚刚结束,当外门执事正要给新进弟子们分派杂务时。 琵琶山首座冰莲,翩然降临。 冰首座当众宣读了掌教谕令: 着亥末班外门弟子吴大本事,每日完成他人两倍杂务量,即刻生效。 刚开始,冰首座还亲自督阵,从旁监察吴子健杂务的完成状况。 随后几天,她见吴子健在做杂物这事上,倒也老实不偷懒,冰首座渐渐便不再现身,而是让何其正,和月儿代她监管。 直到现在,吴子健已经有大半个月,没见过冰首座面了。 他将最后一桶水,倒入了面前巨大的翁缸之中后,然后复又重新挑起扁担往外走。 月儿侧身,让挑着担的吴子健,走在前面。 自从首次杀威剃过后,在灵初学宫内一向心气颇高、只服气自家大师兄的月儿,便被这位实力强横的亥末班外门师弟所折服,一直对吴子健青睐有加。 是以,她名义虽是来此督工吴子健,却从未在吴子健面前,端过内门弟子的架子。 不过,亦是因吴子健头次杀威剃,表现得太过凶残抢眼,从而导致现在敢同他接近,和他关系好、能说上话人,除了与他同处一室的许双录外,便只剩下外门紫衣女弟子——紫萱(如今外门弟子中,唯一一名长发披肩,不是光头也不是短发的女弟子),和眼前的月儿师姐三人。 这三人,就是眼下吴子健,在灵初学宫内仅有的朋友。 吴子健一边走,一边随口问月儿: “冰首座今天咋又没来?” 月儿一面跟在吴子健身后亦步亦趋,一面回答吴子健道: “师尊何等身份,总不能每天都跑来看你挑水运浆、洒扫锄园吧……” “这样的话,多跌份儿呐!” 吴子健脑袋一偏,仰面略微想了一下后,对此表示认同: “也对哦。” 吴子健又似想起了什么,他问月儿: “今早茂学宫上课,咋没看见你和大师兄呢?” “大师兄也有好些日子没来监工了……” 月儿将脚下山路上一颗小石子踢飞,头也没抬地回吴子健道: “大师兄为了两个月后的学宫升班大比,又开始在洞府中闭关了……” “大师兄想升精英弟子哩!” “师兄他一闭关,琵琶山里里外外都得我来照看经管,哪有什么时间上灵语课嘛……” 说说话话的功夫,两人很快就来到了取水的河边。 第119章 甘之如霖食髓知味 吴子健一口气担完一百六十四桶水之后,他肚中直觉饥饿难耐,就似火烧火燎一般。 是以吴子健放下了手中拿着要去挑柴的扁担,走到了手脚摊开,坐在一块平滑青石上,正在放空自己的月儿身旁。 月儿见状,一边站起身拍打整理衣裙,一边问吴子健: “干完啦?” 吴子健摇头: “没有,今天还有两百担柴要砍。” 见月儿有些疑惑地望着他,吴子健就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对小师姐月儿说: “师姐,你身上,有没有带着多余的口粮啊?” 月儿站在石头上,颇有些好笑地低头看着吴子健,问他道: “怎么,你饿了么?” 吴子健咧嘴嘿嘿一笑,忸怩地朝小师姐月儿,点了点头。 灵初学宫中的食物并不紧缺,只不过是吴子健每天赚取到的双倍宫分,还不足以养活他日渐增涨的胃口就是了。 吴子健除第一天干了两倍的杂务,回寝所后什么都不想吃、倒头就睡之外,随着时间的增长,后面他的杂务越干越顺手,胃口也变得越来越大。 甚至于他最近,总感觉吃不饱、吃不够…… 凡人皆以为修仙后就不用吃饭了,修仙虽乃远超现实之事,但并不代表凡人不能做到的事,修仙者全能做到。 人之道,损不足而益有余。 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 修仙修的便是天之道,有消耗,当然就要补充。 修仙者或许能移山倒海,但修仙者却不能不吃饭。 不吃饭他饿啊! 他没劲怎么移山倒海啊?! 便是凡间用来形容仙人的那句‘不食人间烟火’,也没有说修仙者不吃饭啊,只是说不吃人间的饭罢了。 修仙者本就是由人,和其他万物生灵修练得道进化而来,他们得道前要吃饭,得道后更要吃,而且还要比在凡间时吃得更好。 否则,凡间又怎么会有那龙肝凤髓、仙桃灵果,琼浆玉液等荤素搭配,前菜正餐、水果汤饮样样俱全的修仙者菜单流传下来? 人们之所以选择无视神仙也需要吃饭的事实,大概是因为如果神仙要吃饭,那吃完饭之后的一系列问题,让人们实在不敢再往深里去想。 这就和有些粉丝直到死也不愿相信他(她)们的女(男)神会拉屎是一样的道理。 人们同样不愿相信神仙也要吃饭。 如果神仙需要吃饭,那么问题就来了: 他们拉屎吗? 他们撒尿吗? 他们会不会在天上御剑飞行时,把屎尿洒在这片生我养我的土地、和我们的头上? 饭,神仙肯定是要吃。 有进自然会有出,这点也毋庸置疑。 但至于担心修仙者会在凡人头顶拉屎拉尿这件事,纯属杞人忧天。 且不说修仙者御剑飞行的高度,远比飞机要高得多,只说修仙者大都是一群脱离了低级趣味的得道高人,谁会闲得无聊,迎着万丈高空上的罡风去拉屎撒尿。 这种人,他不是神仙,他神经病啊! 假如,要是,如果,万一真有修仙者做了这样的事,那也完全无须顾虑。 因为,比修仙者御剑飞行要飞的低得多的飞机,它上面的厕所,大多数都和外界直通,也很少见有谁被屎糊了一脸的事情发生。 高空中被排出去的屎,是在对流层中做垂直运动,瞬间就能被瓦解掉,根本很难保持原样掉落在地面。 人们呼气的空气中,被屎分子充盈鼓荡这件事,已经持续了很多年,只是很多人对此毫不知情而已。 灵界的凡人原住民们,在这件事情上,要比人间界的凡人们看得开,看得淡。 所以世事存在即合理,既不要坚持女(男)神不可能拉屎,也不要坚持修仙者不需要吃饭。 无法正视屎尿的人,是虚伪的人。 当然,也不能常常将屎尿挂在嘴边,太低俗。 是以,凡人们一厢情愿,臆想的那套修仙者可以不吃不喝的说辞,其实纯属谬论。 吴子健之所以现在,在没有受到一丝一毫强迫的情况下,将分派给他的粗重杂务,完成的一丝不苟。 非是他对做杂务产生了什么特殊的感情,让他在阶级觉悟的基础上,出于自觉自愿,才这般任劳任怨。 而是吴子健发现,他在做这些粗重杂务的同时,竟有锻体的效果。 挑水,能让他的三角肌,和背部肌肉得到充分锻炼,现在他不光肌肉变得先前更加发达强韧,就连肩膀,似乎也比先前宽厚了不少。 砍柴,能熬炼他两条手臂的肌肉,而且当双手持斧举过头顶劈柴时,需要大腿长时间蹬立,这对他腿部肌肉,也是有很好的锤炼之效。 至于洒扫锄园,养花修树等杂物,也都让吴子健从中得到不少的成长,和收获。 这些他明显能觉出的变化,曾一度让吴子健啧啧称奇。 其实,这是因为吴子健以前没有健过身,有些少见多怪了。 否则他肯定就会知道,劈柴本就是一项锻炼全身的有氧运动。 即便是凡人持之以恒练下去,都可以磨炼出好看的肌肉线条来。 人间就有许多职业的拳击手,常常手持哑铃,用劈柴动作来强化背部肌肉。 既能增涨实力,还有双倍宫分可领,吴子健又何乐而不为? 虽然这样的锻体速度,不能和嗑灵药同日而语,但至少每天,吴子健都在进步。 他知足了。 在眼下灵初学宫这种似池鱼笼鸟般的大环境下,吴子健有灵石,也花不出去。 他的境况,已经比同他一起入门的多数弟子,好上太多。 吴子健之所以现在,在没有受到一丝一毫强迫的情况下,将分派给他的粗重杂务,完成的一丝不苟。 非是他对做杂务产生了什么特殊的感情,让他在阶级觉悟的基础上,出于自觉自愿,才这般任劳任怨。 而是吴子健发现,他在做这些粗重杂务的同时,竟有锻体的效果。 挑水,能让他的三角肌,和背部肌肉得到充分锻炼,现在他不光肌肉变得先前更加发达强韧,就连肩膀,似乎也比先前宽厚了不少。 砍柴,能熬炼他两条手臂的肌肉,而且当双手持斧举过头顶劈柴时,需要大腿长时间蹬立,这对他腿部肌肉,也是有很好的锤炼之效。 至于洒扫锄园,养花修树等杂物,也都让吴子健从中得到不少的成长,和收获。 这些他明显能觉出的变化,曾一度让吴子健啧啧称奇。 其实,这是因为吴子健以前没有健过身,有些少见多怪了。 否则他肯定就会知道,劈柴本就是一项锻炼全身的有氧运动。 即便是凡人持之以恒练下去,都可以磨炼出好看的肌肉线条来。 人间就有许多职业的拳击手,常常手持哑铃,用劈柴动作来强化背部肌肉。 既能增涨实力,还有双倍宫分可领,吴子健又何乐而不为? 虽然这样的锻体速度,不能和嗑灵药同日而语,但至少每天,吴子健都在进步。 他知足了。 在眼下灵初学宫这种似池鱼笼鸟般的大环境下,吴子健有灵石,也花不出去。 他的境况,已经比同他一起入门的多数弟子,好上太多。 第120章 吓得瓜子都掉了 一轮圆月,皎洁如银,挂在星光闪烁璀璨的夜空中,照得林间清冷淡柔如流水一般静谧。 吴子健循着这道,只有他一人才能听见的稚声所指,来到了灵初学宫望月殿外。 这声音的主人,就在这里面? 灵初学宫虽不入流,但也是玄门正宗、纯阳正派,吴子健心中此时一片坦然,他对这种藏头露尾、魑魅魍魉之事,并无丝毫畏惧之心。 但谨慎能捕春秋蝉,凡是小心才能使得万年船。 是以,吴子健此刻依旧站在望月殿门外,并没有立即踏入殿中。 吴子健刚刚停驻少顷,那道声音突然又在他耳中响起: “嘿!我就在这里呀!” “快来找我呀!” 望月殿,它和观星楼、朝阳殿一样,皆是灵初学宫作评测弟子们综合实力高下之用。 整个灵初学宫,所有内门弟子,都可以去闯望月殿。 而外门弟子,和精英弟子,则可以分别去闯观星楼,和朝阳殿。 二殿一楼,都是各有一百层,能通关三十层者,便是天骄。 闯关通过之后,二殿一楼门前的学榜上面,便会显示实力排名。 目前望月殿前的学榜之上,排名第一位的是,闯关通过望月殿第六十一层,名字叫做呼延步罡的弟子。 呼延步罡这名字,吴子健还未曾听人说起过,想来这人是灵初学宫内某个山头的精英弟子,或亲传弟子罢。 而大师兄何其正,二师兄刘北邦,三师兄白壬夫,俱是排在此人身后,分别位列第二名、第三名、第四名…… 看着望月殿前的学榜,吴子健心里正想着,不知他何时,才能够拥有通过望月殿三十层的实力时,那如孩童般的稚气稚声,又再次于他耳中响起: “快进来找我啊!” “你光站在门外,看那榜又有什么用?” “我这里有无上功法,还有能让你变强的神武之道……” “……我能给你想要的一切。” 吴子健原本还想着进殿去看看,到底是谁在装神弄鬼。 但当他听到这道稚嫩的声音,说出上面这些话后,吴子健登时就没有了丝毫兴趣进殿一探究竟。 他探头朝殿内啐了一口,旋即调头,转身便走。 自从吴子健上过几次当,吃了几次亏后,他深深地明白了一个道理: 早上的粥比晚上的酒好喝,骗你的人比爱你的人会说。 除了父母至亲,比翼倾心,现在的吴子健,要是还相信这世上会有人平白无故给他好处,那他就是猪脑子! 稚嫩声音的主人,在见到吴子健转身,并不假思索地抬脚就要离开此地时,他声音中满是焦急地对吴子健喊道: “哎哎哎!你别走哇你!” “我真的能给你你想要的啊……” “……不光这样,我还能让你八荒六合,万古无敌,唯我独尊,横扫寰宇……” “你别——哎!你别跑啊!” 吴子健耳中,刚一听到这稚嫩的声音,对他掰扯开无稽荒诞的话语,他脚下便陡然加速,麻溜地一路小跑,赶紧远离了望月殿。 虽然吴子健不知这道声音的主人是男是女,是老是幼,但他知道: 这货果然是要骗我! “你、你……” “你别跑啊,快回来——!” “我……” “我,我这里有好多好吃哒!” “你快来找我啊——!” 快步如飞中的吴子健闻言后,他脚下突然戛然而止,停了下来。 他不是被这道稚嫩声音锲而不舍的精神所打动,而是因其中某句话,让他一时进退维谷: 里面真有好吃的?! 吴子健立在原地游移不定,那道稚嫩的声音这时也没有再响起,像是在给吴子健考虑的时间,又像是怕说错话,影响到吴子健的抉择。 山林中原本一直存在的风声、虫鸣,这时似都销声匿迹,林中又再次陷入了寂静。 此刻,吴子健内心深处正在天人交战: 到底去还是不去? 这气氛可真让人感到幽闭压抑…… 这种感觉可不太妙…… 许多因饿而死的人,往往是自己先丧失了斗志…… 既然人生是冒险游戏,那就要坚持下去…… 为了心中信念,吴子健果然还是想要进入望月殿看看。 当然,他不是为了什么好吃的。 吴子健收起思绪,神色复又恢复平静,他转身抬脚,迈入了望月殿中。 灵初学宫内,没有人会关注半夜三更中的望月殿,更没有人会留神注意,一个小小学宫外门弟子的行为。 夜凉如水,笼罩着山林的雾气,被吴子健裹挟着一起,随他袅袅进入了望月殿中。 望月殿内空旷如巨大的广场一般,大殿中心有一根笔直的盘柱,被一尊雕刻得栩栩如生的石龟驮载。 吴子健隔着像青烟、似薄纱的秋雾,他望着神秘、安静的大殿,心中不禁对此时情景啧啧赞叹。 但他也没有忘记,自己是为了什么进的望月殿。 吴子健站立原地,他在小心翼翼地避免触发望月殿第一层闯关阵法的同时扫视殿内,寻那稚嫩声音的主人。 大殿内空旷无碍,除了驮载柱石的石龟之外,再无他物。 吴子健紧挨着殿墙,远远地围着石龟开始郑重地挪动脚步。 他将石柱绕巡了一圈过后,依然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迹象。 就在吴子健刚刚停下了围着石龟转圈的脚之后。 他紧盯着石龟雕塑的眼中,突然一亮。 吴子健好像发现了什么? 他那只因继续想要围着石龟绕行,而再次抬起的脚,猝然悬停在了空中。 吴子健似是想起了什么般,他突然逆时针,用和刚才相反的方向,远远围着石龟重新开始转圈,并留心寻视石龟雕塑的底座。 然后,吴子健便与一只,正在吃力地抱着一颗雪白巨蛋,围着盘柱全力以赴做着顺时针运动的仓鼠,四目陡然相对。 眼睛是心灵的窗口,可以从中读出很多东西。 吴子健从这只浑身奶茶色,但又稍微偏土色的仓鼠眼中,看到了惶恐畏惧。 小仓鼠太小,再怎么说也是条生命,吴子健根本就没将它当盘菜。 他眼睛紧紧盯住的是,那小仓鼠怀中环抱,比小仓鼠身体还要大两倍的白色巨蛋。 吴子健口水在嘴里流淌: 蛋! 好大一颗蛋! 这里,真的有好吃的! 小仓鼠被眼睛泛着绿光的吴子健,死死盯紧。 此时它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它被现在的状况吓得有些不知所措,差点就将手里的瓜子——呃不,差点就将它怀里抱着的蛋蛋都给吓得掉在地上…… 第121章 我应该尊重你的选择 这时,小仓鼠环抱的巨蛋,突然发出了一阵轻微的跳动。 处于深深懵逼中的小仓鼠没有拿稳,竟让蛋蛋从望月殿中央的柱台上,咕噜咕噜地滚了下来。 白白的巨蛋甫一落在地上,便立即触发了望月殿内第一层的闯关阵法。 嗡~ 整个望月殿第一层,突然发出一声沉闷的嗡鸣。 旋即,整个大殿中就如月黑风高的夜里,骤然绽放了一束烟火般,猛地华光大炽。 “哎吗卖枇哟——!” 随着一道道如烟似火的华光,击于滚落在地的白色巨蛋之上,一声惊恐的凄厉惨叫,从被这些光芒掀的东倒西歪的蛋壳之下,遽然发声响起。 吴子健听了出来,这声音,正是之前那道诱他进到望月殿内的稚嫩声音。 竟然不是小仓鼠?! 稚嫩声音的主人,竟然是这颗白色的巨蛋! 一颗蛋,居然会说话? 吴子健脸上摆出一副呆愣的猪哥模样,他有些懵地盯着正在地面上来回滚动白色巨蛋,对此不敢相信。 他表示他自己,也被吓了一跳: 蛋蛋会说话——这,这不科学啊! “嗷!老子的蛋清……” “黑土!你个瓜娃子哟!” “这点碎事都做不好,我——哎妈疼死老子了……” “老子的蛋黄都要变形了哎喂!” “……” 随着这颗蛋蛋,在望月殿第一层阵法中撕心裂肺的惨叫不止,吴子健很快也接受了事实: 在灵界这处本就‘极不科学’的地方讲科学,这纯粹是扛着棍去挨打——自找罪受。 被白色巨蛋骂作瓜娃子,名字应该是叫做黑土的小仓鼠。 它此刻望着由于之前从柱台上滚落,从而触动引发了望月殿第一层阵法,并因被阵法之力,接连击打在蛋壳之上的白色巨蛋,如今竟然朝着殿墙处、阵法外吴子健的位置滚了过去,小仓鼠惊愕地张大了鼠嘴,鼠眼发直,呆立在原地不能自已。 在小仓鼠兔死狐悲的绝望神情注视下。 就见吴子健右脚后跟都没动,只是轻轻抬起脚尖,便轻松将叽里咕噜一路骂咧的白色巨蛋,稳稳地卡在了脚下,止住了巨蛋的滚势。 黑土小仓鼠见状,绝望地将它一对小前爪,塞进了它那因吃惊,而大张的小小尖嘴里,然后用牙齿紧紧咬住。 吴子健弯腰,将白色巨蛋双手捧起,端在胸前。 他强压住蛋为什么会说话的好奇心,和食指大动的口腹之欲,极为克制地率先问巨蛋道: “你引诱我进望月殿,不会是想着要利用这第一层的闯关阵法,来坑害我吧?!” 白色巨蛋在吴子健手中剧烈挣扎晃动,但吴子健耳中却听不到一丝它的声音。 吴子健手上力气何等强大,被他双手钳住,岂是一颗蛋所能摆脱。 他见巨蛋如此不配合,就对巨蛋威胁开口说: “你之前说能让我八荒六合,万古无敌,唯我独尊,横扫寰宇?” “……这话,我不信。” “不过——” “我能让你变成蛋炒饭,你信不信?” 吴子健话音刚落,他就感觉到双手捧着巨蛋的掌心上,传来了一阵震动。 这次的震动,不同于巨蛋之前的挣扎反抗。 吴子健能明显感觉出,这巨蛋,刚刚是打了一个哆嗦。 它,害怕了。 吴子健对此心知肚明,但面上却不露声色。 他一改威胁的语气,转而温和地对巨蛋说: “我的错,我不应该强迫你……” “我应该尊重你的选择……” 柱台上的小仓鼠,和吴子健捧在手中的巨蛋闻言之后,同时松了一口气。 就在小仓鼠用自己的小爪子,轻拍着因之前担惊受怕,而起伏不定的小胸脯时。 就听吴子健的声音,又在望月殿内接着响起。 他好声好气地,就像是在和最好的朋友聊天似地问巨蛋说: “你喜不喜欢水?” “其实……” “水煮蛋也不错。” 小仓鼠听了这话后,整个鼠都呆住了! 它从这个正捧着巨蛋的光头修士身上,似乎感受到了猫头鹰、黄鼠狼等这些自己天敌的气息。 虽然吴子健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巨蛋之上,但是小仓鼠黑土还是没有丝毫犹豫地,立即就将肚皮朝天,倒在了柱台上开始装死…… 距离吴子健近在咫尺的巨蛋,这次更是晃动的停不下来,简直就像是在瑟瑟发抖…… 最后,它终于还是不能承受吴子健的威逼,屈服在了吴子健的淫威之下,将它想对吴子健做的事,坦白交代了出来…… 据巨蛋交代: 它家祖上,本属灵界神兽、北域之神玄冥的后代。 它甫一降生,精神力就极为强大,强大的精神力,能让它预先感知危险,从而趋吉避凶;还有它这固若金汤的白色坚硬蛋壳,能帮它抵挡下无数伤害,从而保护它不受外力侵害。 不过巨蛋除了这两样本事之外,却再无其他伎俩傍身,甚至于挪动位置对它来说,都是一件十分艰难的事情。 这是因为神兽血脉传至它这代,已然十分瘠薄。 祚薄的血脉,加上原本是为了保护它而存在的坚硬外壳,让它直到现在,都不能破壳而出。 不能破壳,巨蛋便无法得到血脉传承,即便这传承因它体内血脉的稀薄,早已经变得残缺不全,但巨蛋依然对其十分向往。 毕竟它的祖上,也曾阔过,它不甘心自己就这样以蛋的形态,过完这一生。 它想破壳而出。 它甚至还想,让昔日老祖的辉煌,在它身上重现…… 是以,巨蛋一直在等待着一个能让他结束蛋生,通往人生巅峰的契机。 从下界飞升至灵界的吴子健,就是它的契机之一。 尽管吴子健灵脉极少,不能修仙,但他身怀先天伴生灵宝啊! 先天伴生灵宝,正是巨蛋突破自己目前困境所急需的宝物,正是它算计吴子健的原因之所在。 蛋不为己,天诛地灭,它必须要得到先天伴生灵宝。 但巨蛋却未想过要害吴子健的性命。 它只想用望月殿的阵法困住吴子健,撷取吴子健身上的先天伴生灵宝而已。 望月殿的阵法,乃是为验证灵初学宫弟子实力而设,的确有困住吴子健的作用,但却不会对吴子健造成太大的伤害。 这点在一个月前,巨蛋用神识,关注了头次杀威剃上吴子健的表现之后,就已心知肚明。 只是巨蛋不知道,这先天伴生灵宝,早已和吴子健融为了一体。 即便如金丹大能贾懿这般强悍的修仙者,也没办法将其与吴子健轻易剖离。 即使这个计划没有纰漏,巨蛋对吴子健这番绞尽蛋汁的布局,也是官道上载大葱——白忙活。 第122章 炼体不是这么练滴 远山披黛,白云悠悠。 灵初学宫又迎来了崭新的一天。 吴子健在日出前,就已经徒手攀爬上了东庑庭院中那座高耸的山壁之巅。 他此刻正摆开架势,站在崖上一方较为平整的山石之上练功出拳。 呼——! 配合着呼吸,吴子健左脚猛地前踏。 喝——! 他那被血雾缠绕的右拳,朝着前方空气拳出如龙、悍然轰出。 空气因与他这疾速的右拳接触摩擦,竟随着吴子健出拳,而发出了一声短促的‘呲——!’音。 随后,吴子健撤步收拳,又换成右脚一步向前迈出,这次他是左拳朝着前方的空气,重重挥出…… 山巅之上,吴子健面迎朝阳。 伴随着他出拳后此起彼伏的短促‘呲呲’破空声,他每挥出一拳,都还会中气十足地,将自己的战技名头大声喝出: “以、德、服、人——!” 今天没有必修课,杂务也在昨日,就被外门执事安排妥当。 是以,在这个时间点,东庑庭院中大多数外门弟子都还处在酣然梦中。 和凡人所理解的修仙者不用吃饭的误区一样,修仙者除了需要吃饭之外,也还需要睡觉休息。 不过,因在山顶上晨练的吴子健,接连不断的大声喊出‘呼!、喝!’,和‘以德服人’的嘹亮口号,却吵得他们无法睡觉休息,将许多外门弟子从清梦中惊醒。 “呼——!” “以、德、服、人——!” “喝——!” “以、德、服、人——!” “以德服人!” “以德服人!” “以德服人!” “以德服……” “……” 被吴子健练功声,搅扰的不得安生的外门弟子们,纷纷在寝所中擂床摔枕头。 “以、德、服、人——!” 他们胸中憋着一口闷气,只能无奈地翻身起床: “服,我服你妹哟——!” 但他们也只敢怨恨地看看山壁方向,在心里小声骂咧,却没人敢公然朝吴子健大声喝骂。 毕竟,吴大本事的‘威名’,如今不光在外门弟子中声名显赫,甚至连许多内门弟子,也无人敢轻试其缨…… 吴子健反反复复,就会这一式。 他腰马合一,立于山顶平石上,将自己的精、气、神,都锁定集中于气血奔腾的双臂,神情极度认真专注。 汗水将他全身浸湿,吴子健也浑然不顾,他大喝连连,一招一式不遗余力、威猛无铸。 东庑庭院内,外门弟子们皆是苦不堪言,怨声载道…… “你这样瓜搓搓的练,有啥子用嘛!” 被吴子健带上山顶,安放在离他脚下不远处、坑洼石槽中的白色巨蛋,终于看不过眼地对吴子健传音说道: “炼体不是这样子练滴……” “白花心血,浪费时间,大错特错……” 小仓鼠黑土,此刻一脸惶恐不安的表情。 它不断从嘴里发出吱吱吱的叫声,着急地对巨蛋说着: “吱吱吱……” “你现在咋这么意气扬扬,还敢对他指点江山……” “难道忘了昨晚是谁,差一点就变成了蛋炒饭,和水煮蛋啦?” “你、你、你的心咋就这么大?!” “吱!吱吱……” 小仓鼠此时,正扑在白色巨蛋之上,它不停地伸出两只小短爪子,在巨蛋蛋壳上遮遮掩掩,似是想要堵住白色巨蛋的嘴巴,让其不要再接着说下去。 可惜,小仓鼠黑土却根本就找不到巨蛋的嘴巴到底在哪,一时急得它抓耳挠腮,手足无措…… 昨晚,在白色巨蛋交代了身世事由之后,吴子健在巨蛋不厌其烦的解说之下,他这才闹明白,原来玄冥即是玄武。 讲通俗点: 玄冥、玄武,就是比龟、鳖、甲鱼、王八高了不知多少个段位的传说中的灵兽。 吴子健对白色巨蛋讲的‘祖上乃系玄冥后代’、‘祖上也阔过’等等等等,这些净往蛋脸上贴金的话,他其实并不大当真。 但就冲着巨蛋天赋异禀,能与万物沟通这点,吴子健还是决定将它带在自己身边,先不忙吃它。 他要看看这巨蛋,除了能说话传音之外,还有没有别的用处。 若是以后发现了这巨蛋其实没有多大卵用之后,再吃它也不迟。 白色巨蛋当时心情极其跌宕起伏不定。 它万万没想到,在它的谋划,彻底失败之后,它竟还能拥有长期呆在吴子健这名下界飞升者身边、同先天伴生灵宝朝夕相处的福利。 于是巨蛋忙不迭地,对吴子健没口子连连道谢,还说它能留在吴子健身边,是它积善修德攒来的福气,并表示它以后会尽力在修行上帮衬吴子健。 至于小仓鼠黑土,则是巨蛋对其封官笼络、许以好处,找来帮自己挪腾移动的搬运工。 按吴子健本意,是想将它放生了事。 可是黑土明确表示,它陪伴侍候了巨蛋多年,巨蛋之前许给它的天大好处,还不曾兑现,是以它坚决不会就这么离开。 吴子健没法,只得同意黑土跟着他和巨蛋。 黑土称心如愿,它再看吴子健时,突然发觉吴子健那原本看起来穷凶极恶的光头,此刻也变得分外耀眼、极其顺眼起来。 但吴子健也很严肃地告诉黑土: 要跟着可以,但他可不给管饭。 黑土听后,兴奋地对吴子健不停点头称是: “吱,吱吱,吱吱吱!” 它对吴子健的要求,没有丝毫抵触,还开心地高举双爪,表示认同。 于是,昨天晚上,望月殿内。 一人、一鼠、一蛋,就这么愉快地达成了口头协议…… “你说什么?” 吴子健听到巨蛋的话后,便陡地停下了出拳的动作,他站在平石上,低头看着巨蛋问道。 巨蛋不顾小仓鼠劝阻,它轻轻抖动着蛋壳,对吴子健摇头摆尾地说道: “我说,炼体不是这么练滴。” 吴子健练功被打搅,他颇有些不满地,朝巨蛋哼了一声,问道: “炼体,你懂么?” 白色巨蛋气得志满地对吴子健回道: “普天之下,还没有人敢说玄冥不懂炼体的,能大言不惭问出这种话的人,你是头一个。” 巨蛋充满嘚瑟意味的话,将吴子健气笑。 吴子健反问巨蛋: “你是玄冥么?” 巨蛋闻言,不由为之一噎。 吴子健替巨蛋答道: “不,你不是玄冥……” “你就是个龟儿子,你只是个乌龟王八蛋。” 巨蛋体内灵兽血脉瘠薄,即便它破壳而出,也远达不到玄冥玄武的层次,算不得灵兽,吴子健称它为龟儿子、乌龟王八蛋……也没毛病。 第123章 ——抱紧我!——憋说话! 巨蛋被吴子健的话气得哇哇大叫。 但现在它这么大一颗蛋就嵌在这方地上,铁一样的事实,让它对吴子健的话,根本无从反驳。 巨蛋对吴子健赌气说: “老子原本还想教你……” 吴子健听了巨蛋这句话后,撇了撇嘴斜藐了巨蛋一眼。他眼睛里满是不屑意味,问巨蛋说: “然后嘞?” 巨蛋咬牙切齿地,对吴子健恫吓道: “……不过现在老子很生气,你瓜搓搓就这样瞎练下去罢!” “老子现在懒得理你!” 吴子健闻言,朝巨蛋哂笑了一声。 小仓鼠黑土圪蹴在巨蛋之上,它急的抓耳挠腮。 只见黑土嘴里吱吱地朝巨蛋叫个不停: “……那光头练功练的好好的,你瞎bb什么?” “……你这不是仓鼠舔猫b——找死(屎)吃么!” “……就算他练功练茬了,不也正好遂了你的心愿?” “……你就让他往偏里练呀,练得越偏越好啊!” “……难道你脑袋里面装的都是浆糊吗?” “噢!伦家忘了……” “……你、你、你个蠢蛋现在的脑子里,本来装就是一团浆糊啊!” “吱吱——!” 吴子健不知道黑土正在诽谤他,不过就算他能听懂鼠语,也犯不上跟一只仓鼠较劲。 即便他知道后,想来最多也就是对小仓鼠,发一句‘个头越小,心思越毒’的感慨罢了。 事到如今,吴子健此时还真的想听一听,这巨蛋对于炼体,能有什么不同的见解。 就见他走到巨蛋面前蹲下,不信邪地拍着巨蛋的蛋壳,责问巨蛋: “你说不理我就不理我了?别忘了昨晚你说过的话……” “……是谁说过,它以后在修行上会尽力帮衬于我?” 巨蛋闻言,不乐意地对吴子健冷哼一声,只见它抖了抖蛋壳,想将吴子健满是汗渍的脏手弹开,可惜未能如愿。 看来,巨蛋果然是不想再理会吴子健。 吴子健见状后咧嘴一笑,他不愠不火,依旧不徐不疾地拍着蛋壳威胁巨蛋说: “你今天要对炼体之道说不出个一二三来……” “那么煎炸蒸煮,你就挑一个自己喜欢的死法罢!” “……你拥有血脉传承在身,又活了这么久……” “搅人练功如杀人父母,此仇不共戴天!这句话你应该听过吧……” 听着吴子健的危言耸听,巨蛋此时的内心是崩溃的。 它蛋壳微微发颤,在心里抓狂道: 我听过吗卖批哟听过! 这句话tmd是你自个现编的吧! 吴子健说完,略微抬起头,他用手指逗弄正趴在巨蛋上的小仓鼠,无视巨蛋,反对小仓鼠黑土说道: “黑土啊,虽然我说过不管你的吃喝拉撒,但是这次例外。” “你放心,待会不管是蛋炒饭,还是水煮蛋,我都会分一份给你。” 黑土听后,整个脸都黑了。 它索性顺着吴子健那根,正逗弄它身体的手指,依着其上传来的劲力,身体僵硬地从巨蛋上,叽里咕噜地滚了下来。 然后,就见滚落在地的黑土,两腿一蹬、肚皮朝天,又一次进入了装死仓鼠模式。 黑土的意思很明确: 既然蛋蛋你不听鼠劝,非要坚(作)持(死)贯彻自己的信念,执意要跟这光头大恶人犯拧,那这事鼠也不管了…… 之后你俩要弄拧巴,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可千万别殃及到鼠就是…… 冥冥之中有玄冥大神护佑着你,你就继续坚(作)持(死)下去罢! 不过,事情已然闹到了如今这般田地…… 依我看,蛋蛋你离滚瓜烂熟,也差不太远啦…… 烹饪什么的,伦家最讨厌了啦。 鼠不喜欢火,也不喜欢水…… 见吴子健一脸无所谓,黑土又撇下它兀自装死,巨蛋顿时有些坐蜡。 它只道吴子健初升灵界,没有功法,是以先前才会对吴子健那般挟细拿粗。 在巨蛋想来,一般修仙者,若有机缘能得悉与自身契合的功法,即便不说磕头跪求,那也应该表现得趋之若鹜点儿才对啊! 可是现在,吴子健的一脸淡然,反倒让原本以为自己占据了主导权的巨蛋,心里开始有些发虚发慌…… 这全都怪巨蛋不知道吴子健的底细: 吴子健他——不是一般的修仙者啊! 若一般修仙者,能拥有《五花八门》,这门可肉身成圣的绝世炼体功法的话,那他们面对巨蛋的诱惑,自然也能表现出此时和吴子健一模一样的淡定来。 炼体之于拥有玄冥血脉的巨蛋来说,近乎本能。 巨蛋或许是炼体的行家,但吴子健自那只上了一回的‘修道基础课’上学习了解到: 修道虽然素有‘大道至简,殊途同归’一说,但是他明白,以他目前的境界,还远远没有到那能谈论‘殊途同归’的层次。 是以,即便妖族的炼体功法再好,也不及《五花八门》这门人族炼体功法更适合如今的吴子健。 玄冥的炼体之道,毕竟更适合于玄冥一族,对吴子健来说,或许能起到些许借鉴,与启迪的作用,但至于吸引力嘛,其实并没有巨蛋所想的那么强烈…… 巨蛋不想被吴子健当作吃食,更不想之后被吴子健,和黑土消化成废物残渣,然后‘化作便便更护花’。 所以,它只得不情不愿地开口,对吴子健传音说道: “抱紧我!” ?! 吴子健闻言后愣住: 巨蛋这娇,撒得突如其来,让人有些措手不及啊! 不过,传说玄冥能驮天负地,吴子健为了能尽快一睹玄冥一族的锻体之道,对于巨蛋的无理要求,便也认了。 抱便抱罢! 吴子健面无表情,才刚刚将巨蛋从地上捧起。 他脑中就听见巨蛋又对他传音道: “吻……” duang——! 巨蛋刚对吴子健说出一个字,吴子健立即就不能容忍地,狠狠将巨蛋掼于他脚下坚硬的石头地面上。 然后,就见他指着巨蛋跳脚大骂道: “我吻你妹!” “谁tmd要跟你这龌龊的乌龟王八蛋发生什么亲密接触了啊!” 巨蛋被吴子健摔的七荤八素。 它不可置信地,向吴子健脑海,发出了惊疑不定的大声质问: “你、你在干什……” 正在气头上的吴子健,陡地将巨蛋的传音打断。 他朝着巨蛋斥道: “变态!你憋说话!” “我不想再听见你跟我说一个字,恶心!” 第124章 要做杂务了 “啥?!” “你说的……是稳住的稳?!” “没说接吻的吻?” “……不是想让我亲你,而是嘱咐让我抱着你把你稳住?” “……哎呀!对不住啊!真的对不住!” 在巨蛋的一番委屈诉说之下,吴子健目瞪口呆: 原来,龌龊的不是巨蛋,是他自己想歪了! 吴子健知错就改,他一脸歉然地对巨蛋说: “……你看我这小暴脾气!唉……” “……不过,是人一天都有三昏六愣、七十二糊涂……” 吴子健说着,竟厚着脸皮,重新将巨蛋从地上抱起: “哎!是我失态了,蛋兄这壳呀就是结实,果然不愧乃玄冥神兽后代……” “……你看,一点划痕都没有,啧啧……” 吴子健一边用手掌,轻轻地在巨蛋蛋壳上来回摩挲,一边觍脸跟巨蛋再次确认道: “蛋兄你看,是这样稳住你吗?” “蛋兄你说,接下来该怎么做?” “……” 巨蛋蛋壳坚硬,它虽然是被吴子健狠狠摔了一下,但却没甚要紧。 反倒是因吴子健这么良好的认错态度,让巨蛋一时无所适从,不知该如何应对。 在吴子健不断谦逊地询问之下,巨蛋实话实说: “你这‘以德服人’,虽是将无数武学糅为一式,威力无匹。但你反复出拳,不遗余力,想籍此耗尽全身气力,达到锻体之效,实际上却如以蚊饲象、杀鸡用牛刀,不仅大材小用,而且事倍功半,差强人意。” 吴子健闻言,心头一震: ‘以德服人’是他将凡间武学融会贯通,理解顿悟达到几近于道的境界后,最终将其化作一式的战技。 他每日晨练,皆以此式燃烧气血,耗尽体力,从而达到锻筋骨、炼皮肉的目的。 然而,他这么做,其作用比之做杂物还有所不如,更不用说,能和服食灵药两相比较。 这也是因为吴子健对于炼体,之前从未有过接触,所以才导致他一直以来觉得自己这样做,并没有什么不对…… 如今,在他听到巨蛋的这番话后,吴子健心中对此,方才有所明悟: 原来,他这样子炼体,是不对滴。 吴子健捧着巨蛋,真心请教道: “那我该怎么练?” 巨蛋没有再绕弯子,直接对吴子健说出了四个字: “动不如静。” 动不如静? 吴子健将这四字,在心中默念数遍之后,依旧不明其理。 这时,巨蛋的声音,在吴子健脑中适时响起: “我虽还未继承血脉传承……” “但因玄冥血脉中的锻体本能,也知晓锻体之道,乃是个水磨功夫,急不得……” “不过,若有正确的锻体方法加以引导、锤炼己身,一日千里也不是不可能……” 吴子健正要对巨蛋说,‘各人体质尚且存有差异,玄冥灵兽的锻体功法,可不一定适用于我时’,就听巨蛋又对他传音道: “……大道万千,虽非类也,然殊途同归。锻体之道,份属大道,亦是如此……” “玄冥基础锻体之法,自然也适用你这初窥锻体门径的新人……” “……新人锻体,动不如静……” 还未等吴子健张口询问巨蛋,这‘动不如静’到底当如何操练,就见巨蛋传音,指使吴子健道: “双腿并拢站直……” “双臂直伸向前……” “抱紧我!” “……” “就是这样……平举我,保持这个负重姿势不要动……” “若这第一次,你能坚持半个时辰下来,方才有资格得知我玄冥炼体的基础法门……” …… 半个时辰,说短不短说长不长。 当金色的阳光将整个山顶洒满,巨蛋所要求吴子健做的半个时辰,就已然足够。 小仓鼠黑土,虽然正肚皮朝天,躺在地上装死,但这次——它是装作死不瞑目的样子,是以它的眼睛,并没有闭上。 于是,终于耐不住性子的黑土,便将眼珠一转,斜瞄向平石处,正平举巨蛋的吴子健。 吴子健此时一副闭目调息,纹丝不动的模样,让黑土大感诧异: 蛋蛋和这光头,咋不吵啦? 巨蛋心中满是震惊,可它此时,哪还有心思,同吴子健做什么口舌之争。 它之前慑于吴子健淫威,看似如竹筒倒豆子般,对吴子健知无不言言无不实。 实则它那句让吴子健‘坚持半个时辰,方有资格得知玄冥锻体的基础法门’,却是对吴子健的有意刁难。 灵界古老的体修门派,都有一个入门测试: 测试者双手于两侧伸直平举,掌心朝下,与肩齐平,保持站姿,无须任何负重。 第一次能坚持半个时辰者,便是天才。 而吴子健此时,双臂伸直向前,负重平举着五斤三两的巨蛋不说,更是坚持了差不多近一个时辰。 吴子健不但超额完成了这项测试,而且是在负重的情况下达成。 千万不要小看这个简单的测试,在灵界生活的凡人,若有能完成这项测试者,立即就会鱼跃龙门,成为灵界体修门派争相抢夺的香饽饽。 要知道,能举起来,和能否持续地平举起来,根本就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 若是那些通过了体修门派测试的天才,像现在吴子健这样负重五斤再来平举,估计他们连半刻钟都坚持不住。 空手平举,与负重平举,这其中的差距,简直判若云泥。 巨蛋心中此时,早已掀起了惊涛骇浪: 它震惊于初升灵界的吴子健,竟会有如此潜能! 小仓鼠黑土,对此毫不知情,所以山顶上此刻,就数它最为放得开。 在吴子健平举巨蛋满一个时辰时,小仓鼠黑土,终于放弃了它那副‘死不瞑目’的扮相。 它平躺着把身体翻滚一百八十度,将肚皮朝天,改作肚皮朝下,趴在了地上。 接着,它旁若无人地四肢撑直,支起身子,在石头地上,开始一前一后地伸展着脊椎,活动它那有些麻痹的肌肉…… 在吴子健平举巨蛋满一个半时辰时,小仓鼠黑土,不知道从哪里,弄到了一块卖相不错的磨牙石。 它摊坐在吴子健为它遮挡了阳光直射的影子里,‘咯吱咯吱’地打磨它那对尖尖的小门牙。 时间就这样,在巨蛋的震恐、和黑土没心没肺的戏耍中,一分一秒地流逝虚掷而去…… 在吴子健平举巨蛋满三个时辰之后,小仓鼠黑土,早已寻了一处阴凉,将自己蜷成一个绒卷,睡了过去。 这时,一阵轻微的响动,将黑土从睡梦中惊醒! 原来,是吴子健将巨蛋放在了地上,活动腰肢时发出的声音。 吴子健刚刚停止平举,就听见巨蛋骇怪的声音,在他脑中响起: “你累啦?!” 巨蛋此时强压下心头震惊,他急巴巴地,先确定吴子健是不是到了极限。 吴子健闻言一愣: “不累呀!” 巨蛋不信,嘴硬地问: “那你怎么不举了?” 吴子健理所当然地回道: “我要做杂务了啊!” 第125章 灞岳——邱守静 黑土圪蹴在巨蛋上,吴子健托着仍旧深陷在震惊里,不能自已的巨蛋,他花了不肖一刻钟,便从山顶上,降落到东庑庭院中。 恰巧这时,从东庑庭院院门处,走进来一名身着紫色服袍,其上还绣有雅致淡青竹叶花纹的英俊男子。 在这位雅竹紫袍的英俊男子身后,还跟有两名绣衣执法内门弟子。 其中一名绣衣执法弟子,在将东庑庭院扫视了一遍之后,他便靠近紫袍雅竹英俊男子,掩口在紫袍雅竹男子耳边,对其低语了几句。 就见这名紫袍英俊男子闻言之后,优雅矜持地,连连微微颔首。 吴子健在登上山顶晨练之前,就已将今日要做杂务的一应所需收拾齐备。 是以他甫一落地,便直奔东庑庭院院门方向而去。 在吴子健与紫袍雅竹英俊男子错身,擦肩而过之时。 紫袍雅竹英俊男子突然横身移步,将吴子健去路挡住,并对吴子健高声喊道: “慢着!” 吴子健心中纳罕,停下了脚步,并抬眼打量这紫袍雅竹英俊男子。 这时紫袍英俊男子身后的两名绣衣执法弟子,也各自横步上前。 三个人呈品字状,将吴子健围在当中。 在吴子健打量这雅竹紫袍英俊男子同时,雅竹紫袍英俊男子同样也在打量着吴子健。 紫袍英俊男子之前一直闭关,昨夜刚出关就听花凤天、毕奇说,这一批新进外门弟子中,有一名炼体强横,但却仅有四条灵脉,不能修仙的外门弟子,让措手不及、没有防备的毕奇,和花凤天二人,吃了一个大亏。 紫袍英俊男子望着面前吴子健这纤薄的小身板,他在心里不屑冷哼道: 就这样的,还炼体强悍? 这花凤天和毕奇,也忒不中用,来之前竟还再三嘱他要谨慎应对。 我谨慎你个里格儿楞! 紫袍英俊男子一脸傲然,他用鼻孔对着吴子健问话道: “你就是毕奇说的那个外门弟子里的刺儿头?” 东庑庭院中,准备出门吃早饭、做杂务的外门弟子们,此时纷纷站在廊前屋下,望着院门处的吴子健四人,俱是一脸惊疑不定地,对拦住吴子健的紫袍英俊男子指指点点: 看此人衣着打扮,像是学宫里的精英弟子啊! 吴大本事怎么招惹到了这等人物? 精英弟子乃是灵初学宫的中坚力量,即便精英弟子中修为最弱者,也有筑基期的修为。 偌大的灵初学宫中,内门、外门弟子成千上万,可也仅仅只有三十三位精英弟子而已,排名前五的精英弟子,甚至可与学宫中的灵师平辈论交! 由此可见,在灵初学宫,精英弟子的地位、实力是何等之高。 众目睽睽之下,吴子健一手负于身后,一手托着巨蛋,巨蛋上还圪蹴了一只小仓鼠,待吴子健反应了过来之后,就见他懒洋洋地朝紫袍英俊男子问了一声: “你谁啊你?” 瞬间,东庑庭院中的所有目光,全部汇聚到了吴子健身上。 之前那些因吴子健练功,而被搅醒美梦的外门弟子们见状,纷纷展露出了幸灾乐祸的笑容: 嘿!说话果然还是这么目中无人。 这小子,就是欠收拾。 早该有人站出来,教训教训他了! 如果这位紫袍男,果真是名精英弟子的话,那今天就有乐子瞧啦。 这时,就见紫袍英俊男子,蔑然对吴子健一笑后,旋即亮出师门和名号: “吾乃鹤仙师门下,灞岳——邱守静!” 庭院内,有一些消息灵通的外门弟子,闻听之后相继恍然: 他果然是名精英弟子! 并且还是在灵初学宫实力排在前三的灞岳峰的弟子—— 云心鹤眼鹤仙人的高徒啊。 外门弟子中,有那更为了解详情者,这时便朝四周其余,正相顾茫然的外门弟子们解说道: “这邱守静,不仅是精英弟子,更是在精英弟子中,排名第一十三位的佼佼翘楚……” “此人,还有一个更加厉害的兄长,据说是在精英弟子中排进前五、超群绝伦的存在……” “邱姓一门两精英,这在当年,一度曾是灵初学宫的一段佳话美谈啊……” “……谁若惹上了这兄弟二人,那可就真如虎口拔牙,实乃自寻死路……” 众位外门弟子,在了解邱守静底细之后,心中震惊愕然的同时,他们看向吴子健的脸上,也都纷纷露出玩味,和异样的神色。 他们都对吴大本事惹是生非的本事,自愧弗如,甘拜下风。 回想这吴大本事,自打投入灵初学宫门下,满打满算才仅一个月多的时间,却干了太多操蛋之事: 掌挄叶家大少…… 损毁学宫重宝…… 拳打内门弟子…… 踩脸院首方论…… 目中无人,傲睨外门弟子…… 放肆蛮横,晨练扰人睡觉…… …… 如此悍贼恶徒,如此胡作非为之行径,简直叔叔能忍,婶婶都不能忍! 可叹外门弟子们,皆慑于吴大本事的强悍武力,他们在吴大本事面前,不仅吞声忍气,有时甚至还不得不含垢忍辱、委曲求全地,做出给吴大本事从公厨带饭,这等为虎作伥、行不由衷、仰其鼻息的无奈举动。 在这拳头越大,活得越潇洒的灵初学宫,东庑庭院内的诸多弟子,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吴大本事,在这条离经叛道、为所欲为的路上撒欢狂奔,永不停歇,而他们却束手无策、无计可施…… 但是今天,他们忽然又有了新的盼头: 敢用这般生硬语气,和精英弟子中排名第十三位的邱守静说话,看来吴大本事的路,很快就要走到尽头了。 东庑庭院内的诸多外门弟子一致觉得,一个月前,方院首的脸面被这吴大本事踩践时,因为方院首是学宫长辈,是以她对这吴大本事出手,多少还有所顾忌,未尽全力。 可这邱守静,同吴大本事算是平辈,他要是出手对付吴大本事,可不会有所保留。 如果吴大本事这次还是一如之前那般不知进退,那他死定了。 在四周外门弟子们脸色泛红的兴奋目光注视下,吴子健看了看一脸高高在上的邱守静一眼。 然后,众人就听见吴子健吊儿郎当地对邱守静说道: “邱守静?没听说过。你找我有事?” 邱守静因吴子健漠然的语气,脸色变得不大好看。 他拿出一把白色折扇,当着吴子健的面,‘哗——!’的一声,将其展开。 众人眼中的邱守静轻摇着折扇,不可一世地对吴子健顾盼自雄道: “你身份粗鄙,没听过也不怪你。不过,你知不知道你……” “……摊上大事儿了?!” 第126章 竟敢和我这样说话! 吴子健一脸的不明就里。 四周众弟子,也是在竖起耳朵,听邱守静说明之下,才知道了这事情的个中因由: 原来,再有一个多月,就到了灵初学宫的升班大比,而毕奇那枚刻有‘五’字的学宫弟子身份玉牌,直到现在还依然在吴子健手中。 虽然毕奇之名,在灵初学宫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但规矩就是规矩,没有身份玉牌,升班大比他就报不了名。 于是,邱守静刚一出关。 毕奇便和花凤天联袂登门拜访,好言求告他们的好友邱守静,让其为他二人做主助拳。 邱守静没有多想,满口应下此事,并且同毕奇、花凤天约好,今日午时,三个人在东庑庭院门口碰头…… 灵初学宫新进外门弟子,除了入门后的第一天,需要早起点卯分派杂务之外,其他时间都无须早起。 除了有必修课的情况之外,外门弟子们各人只需将各人当天的杂务做完,不做违法乱纪之事,灵初学宫基本上不会对其做任何约束。 从这点就可以看出,灵初学宫较之东洲其他,那些将外门弟子当牛作马使唤的门派来说,他们对待外门弟子,要优渥宽松得多。 吴子健寅卯时分起床晨练,后来他为了完成巨蛋的测试,又花费了三个时辰,如今已经到了临近晌午的巳时。 邱守静之所以巳时就来到东庑庭院,比同毕奇、花凤天约定好的时间早到了一个时辰,完全是因为他被毕奇、花凤天口中所说的那上品储物灵宝所吸引。 其实,邱守静昨夜就曾来过。 不过吴子健昨夜那时,正和巨蛋、黑土呆在望月殿中,他人不在寝室,所以让邱守静扑了个空。 吴子健昨夜回寝太晚,今天又起得太早,是以许双录都还未来得及告诉吴子健,邱守静昨夜来寻过他这件事。 这事许双录没告知吴子健,邱守静就更不可能对吴子健提说…… 邱守静道明来意之后。 他轻摇折扇,自信满满地对吴子健轻哼一声道: “现在,明白怎么回事了吧?” “识相的,麻溜把毕奇身份令牌还给毕奇,跪下认错,再拿出那件上品储物灵宝作为赔礼,此事便就此作罢……” “……否则,就将你手脚打断,扔出学宫山门!” 邱守静说完,身上威势陡然外放,气劲将庭院内的落叶沙尘,以他所站立位置为中心,纷纷推向四周翻卷扬起。 这外放真元浑厚绵长,赫然是辟谷胎息的筑基期修为! 四周看热闹的众人见状,皆先相顾骇然,随后又幸灾乐祸地指着吴子健议论纷纭: “……吴大本事这次,还真如邱师兄所言,摊上大事儿了!” “……可不是!惹到一般精英弟子,你告个饶、陪个不是也就过去了。可偏偏吴大本事这次,惹到了睚眦必报的邱家兄弟,根本就不可能善了啊!” “……活该!谁让他一天到晚的睁着眼说瞎话,老喊什么以德服人……呸!” “……就是!这是报应啊!在邱家这位师兄面前,我看吴大本事他,还怎么以德服人……” “……这次改以跪服人去罢!” 之前也曾有过不少西峰弟子,或是不信邪,或是为了讨好毕奇和方院首,不时来到东庑庭院,寻衅吴子健。 虽然他们都被吴子健打趴撂翻,但却从没有人说过,要将吴子健扔出灵初学宫。 即便是被吴子健伤了体面的方院首,也未曾言说,要把吴子健赶出山门。 现在,这邱守静却扬言说,要把吴子健打断手脚,扔出学宫、扫地出门。吴子健闻听之后,顿时心生不悦。 若是一个月前,吴子健巴不得,他能早早脱离灵初学宫这座粪坑。 然而,通过一个月的所见所学,在吴子健对宗门林立的东洲有所了解之后,他反倒有些不想走了。 只因灵初学宫的外门弟子,不管是待遇方面,还是修炼环境方面,都要比东洲其他宗门好上太多。 以吴子健这样四条灵脉的薄材衰资,别说他难入一流门派三十六宗之眼,就算是七十二门这等二流门派,对于吴子健这类炼体强横,不能修仙的樗栎弟子,亦是不屑一顾,视如草芥。 即便吴子健能侥幸拜入一流、或是二流修仙宗门,他最多也就只能作为一名外门杂役弟子,勉强入门。 这不但与吴子健现在在灵初学宫的身份没有丝毫差别,而且还极难有他现在在灵初学宫的这般待遇。 除非吴子健,能拜入体修门派。 按吴子健今晨通过的锻体测试成绩,若他能入得灵界体修门派,倒是真的会被那些体修门派奉为天人,受到极好的待遇。 不过体修,终究属于偏门,吴子健一是对这类非主流门派所知不多,二是即便他要另投别派,也得灵初学宫愿意放他走啊。 且不说吴子健,欠灵初学宫的债还没有还完,方院首那块,是绝不会同意将他放下山。 只说灵初学宫掌教真人,在见识过吴子健于首次杀威剃上展现的实力后,他现在还怎么可能会答应,吴子健改换门楣之事? 掌教不肯放人,吴子健就拿不到他的灵玉仙符,没有灵玉仙符这灵界的身份凭引,吴子健在灵界根本寸步难行,想改换宗门,提高福利待遇之言,无异于痴人说梦。 是以,吴子健为了能尽快、在最大程度上心无旁骛地提升实力,为了能早日见到袁小茴,他已决定呆在灵初学宫安心修行。 在邱守静自信满满得意洋洋的睥睨之下,众人就见吴子健朝邱守静开口,淡淡说道: “谁给你的胆子,敢和我吴大本事这样说话!” 吴子健话刚一出口,东庑庭院院内顿时针落可闻,鸦雀无声。 四周的外门弟子,包括邱守静带来的两名绣衣执法弟子,皆是倒吸了一口凉气,不可思议的看着吴子健: 哥哎!你到底知不知道你面对的是谁? 人家邱守静邱师兄,那可是在灵初学宫排位第十三的精英弟子啊! 倒是你,咋敢这样跟人家邱师兄说话哎喂?! 全场只有三人…… 呃,不对—— 是只有三个种族的三个生命…… 东庑庭院内此时只有他们三个,对于场中屏气慑息的诡异气氛毫无所动。 其中一个是对邱守静心生不喜的人族吴子健。 另一个是没心没肺蹲在巨蛋上的仓鼠族黑土。 还有一个,则是被吴子健之前的测试结果吓住,现在还依然处在震惊当中的白色巨蛋…… 半晌之后,同样有些愣怔的邱守静,终于回过了神。 此时邱守静望着吴子健,一脸阴冷。 他眼中含着骇怪之色,从牙缝里挤出一丝声音,开口问吴子健: “你、你竟敢这样和我说话?” 第127章 这?是什么来头! “你竟敢这样和我说话?” 邱守静鼻孔终于不再朝天,他有些不可思议地直视着吴子健: 有多少年了……自从他晋升成为精英弟子之后,就再也没有人敢像今天吴子健这般,用这种挑衅的态度对他讲话。 两名绣衣执法弟子这时也相继从震惊中回转过神。 其中一名执法弟子上前一步,逼近了吴子健,朝吴子健呵斥道: “放肆!还不快给邱师兄道歉?” 而另一名执法弟子也不甘落后,同样斥责吴子健道: “真个是大胆包天,不知死活!” “……你可知道,邱师兄是什么身份吗?” 整个灵初学宫吴子健都不大放在心上,他哪管这邱守静是什么身份? 只要是耽搁他吃饭干活修炼,就算天王老子来了他都不惯着! 吴子健抬眼看了看日头,神色有些不耐烦地转身一步跨至邱守静面前,抬手就是云门全开,给了邱守静一记以德服人! 邱守静心里还在琢磨着是不是因为自己闭关太久,以至于他多年来横行学宫的威名和手段,还没有在这届新进弟子里流传开时。 突然他眼中就见到一团赤雾如血,直朝自己面门虎啸袭来。 “轰——!” 在四周众弟子骇怪万分的震惊神情中,邱守静被吴子健一拳轰飞了三十米。 “扑通!” 邱守静整个人就像破麻袋一样,跌落在了东庑庭院院内地面之上。 突然! 这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 就连蹲在巨蛋上早有所感的黑土,都被这电光火石间发生的一幕,惊得打了一个激灵。 全场唯有被吴子健托在手中的巨蛋,对此丝毫不感到意外。 早在邱守静现身之际,巨蛋就用神识扫过邱守静。 邱守静被吴子健一拳轰趴,完全在巨蛋的意料之中: 你说你一个筑基初期的雏鸡,竟敢离一名筋骨合一、外功大成的横炼宗师这么近,你这不是悬崖上打车轱轮子——找死么? 两名绣衣执法弟子,见到刚刚还站在他们身边玉树临风、谈笑风生的邱守静,如今却被一拳砸得远远的,躺在了院中毫无声息一动不动。 两人顿时一个大惊失色捂住了嘴,一个失惊倒怪抱住了自己脑袋,他们脸上此时的表情,就如同被人喂了屎般,五官痛苦地拧成了一团。 这吴大本事,咋说翻脸就翻脸了啊?! “吱——” 心魂俱静的院中,突然响起了一声房门开启的刺耳咯吱声。 众人都不由自主地,循着声音移转目光,看向了二楼那扇打开的房门。 许双录就这么在众人目光所瞩之下,踩着芒鞋,伸着懒腰,摇头晃脑地从寝所内走了出来。 他瞧清了庭院中的情形之后,便站在二楼跟吴子健打招呼道: “唷!大本事,你在打人啊。” 那语气平静得就跟在问吴子健‘你吃饭了么’一样。 四周围观的外门弟子们,从来没有想过,连学宫的精英弟子,都能被吴大本事这么轻松的一拳撂翻,而且看那躺在地上,陷入深度昏迷的邱守静一副内伤颇重的样子,众弟子无不吸气咂舌。 他们这会又见许双录走出房门后,用一副漫不经意、习以为常的模样,跟吴子健打着招呼,问着早安,一众外门弟子,此刻都有一种日了吉娃娃的感觉: 许双录! 你是不是瞎! 你再睁大你那狗眼好好看看,这回倒在地上的可是精英弟子,不是吴大本事平时揍趴的那些内门啊…… 你能不能配合一下!稍微表现得惊讶一点? ……怪不得,你俩货能同住一屋,还相处的十分愉快,原来你俩都是二货啊…… 吴子健对院内目瞪口呆的众人,和场中云寂风譎的气氛视若无睹。 他朝二楼的许双录风轻云淡地‘嗯’了一声,并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许双录见后,又用刚刚‘你吃饭了么’的轻松语气问吴子健: “你吃了吗,没吃一起去啊?” “好啊。” “那你等等我啊,我回屋收拾收拾。” …… 两名绣衣执法内门弟子对视一眼之后,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惶恐和惊惧。 但他们一想到邱守静身后的那个靠山,他们又不得不硬着头皮上前,呵斥吴子健说: “都是同门师兄弟,你怎么下这么重的手!” 吴子健闻言,眼皮抬起,看向两名绣衣执法弟子,淡淡地道: “摆明了是他主动找我麻烦,难道我吴大本事就该忍着?” 其中一名绣衣执法弟子,不甘心地梗着脖子,反驳吴子健道: “那你也不能这样突然偷袭邱师兄啊……” “你若是知道邱师兄的来头,就不……” 吴子健开口,将这绣衣执法弟子的话头打断。 他笃定地盯着这名绣衣执法弟子,自信地说道: “你们的来头,我自然了若指掌……” “不就是毕奇让你们来的么!” “……不过,我吴大本事的来头,你们并不知道吧?” 说着,吴子健手擎巨蛋,气势逼人地亮出自己的来头: “回去你就告诉毕奇——” “老子,是祖国的花朵,是真正的骚仙队员!” “他再敢动我一下试试?” 两名绣衣执法弟子目光躲闪,都不敢与吴子健对视。 二人甚至在吴子健目光的扫视下,不由得往后缩退了一步。 此时他们心中,充满了茫然的不解,和深深的震惊: 祖国的花朵! 骚仙队员! 这?是什么来头! 吴子健不理会兀自震惊的二人,他又接着开口,并且十分不忿地对两名绣衣执法弟子说道: “……再说说你们那邱师兄,他算个什么东西,也敢扬言要打断我这祖国花朵的手脚,将我这真正的骚仙队员扔出山门?!” “谁给他这么大的胆子和权力?!” “这灵初学宫,莫非是他邱家开的不成!” 刚才梗着脖子反驳吴子健的那名绣衣执法弟子,在听到吴子健的话后,他几度抬头,一脸欲言又止的样子,不过最终,他还是没有说话。 吴子健将之看在眼底,不由心中微动。 旋即,吴子健猛地想起了之前在东洲城买药材时,碰见姬卫昌后发生的事。 吴子健突然有了一种极不好的预感。 他瞪大眼睛巴巴地,跟这两个人确认道,问: “难道……灵初学宫还真是你家邱师兄开的?” “你家邱师兄他……的爸爸,是掌教?!” 第128章 此事绝无可能 “住口!一派胡言!!” “住口!休要胡说!!” “……掌教真人从未有过道侣,何来邱师兄这般大的孩儿!” “……若你再满嘴胡言乱语,我拼着一身剐,也要求方院首将你抓进邢堂,治你个大不敬之罪!” “……” “……” 两名绣衣执法内门弟子如烈火烹油般的激烈反应,让吴子健错愕不已。 但吴子健刚刚那颗悬着的心,同时也放了下来。 事情没有像在东洲主城买药材时,出现那样戏剧性的发展,这让吴子健松了一口气: 还好,还好…… 他爸爸不是掌教就好。 我还想在灵初学宫混呢! 吓死宝宝了! 不过…… 既然这什么邱师兄的爸爸不是掌教,我还怕他个卵? 吴子健正自这般想时,耳中却听到另一名绣衣执法弟子对他说道: “……邱师兄虽和掌教无有任何瓜葛,但他要将你这外门弟子逐出师门,却是易如反掌之事……” “……邱师兄乃是学宫三十三名精英弟子之一,更是排位第十三的个中翘楚……” “……要知道邱师兄还有个兄长,那可是能与学宫灵师们,平辈论交的超然存在……” “……邱师兄和他兄长随便一人开口,学宫难道会为包庇你这个外门弟子,而得罪邱师兄和他的兄长不成?” 吴子健听到这话后,顿时又有些头大。 “……你好自为之罢!” 说完,两名绣衣执法内门弟子抬着邱守静愤然离去。 他俩倒是想给邱守静报仇,和吴子健算账,但连邱守静都受不住吴子健的一拳,他俩就更承受不起了啊! 场中只留下一个头两个大的吴子健,兀自呆立院中…… 许双录把做杂务的家伙什收拾齐备,又将仪容整理好之后,他便下楼,哼哧哼哧地小跑至吴子健身边。 吴子健一脸蛋蛋忧伤的神色,让许双录不由有些担心的问道: “咋了大本事?” “是不是刚刚下手太重,把人打坏了啊?” “那人不要紧吧?” 许双录这会儿,倒是满足了一众外门弟子的所愿,终于觉察出了一丝不对劲,脸上表现出了些许的紧张来。 吴子健收拾好心情,脸上复又变得潮气蓬勃。 他拍打着许双录的肩膀,反倒宽慰许双录说: “不要紧,刚才被我揍的那个什么邱师兄,人家是学宫精英弟子,可耐打呢!” 许双录闻言陡地停下了脚步,他霍然转过脖颈,一脸吃惊地盯着吴子健,失声怪叫道: “精英、弟子?!” “卧槽——!!!” 吴子健神色淡定地,等许双录一惊一乍地发完了疯之后,他这才又波澜不惊地,开口接着对许双录解说道: “我也是在揍完他之后,才知道他是学宫精英弟子……” 吴子健的淡定从容,陶染到了许双录。 许双录惶恐不安的动荡心绪,在吴子健清澈平静目光注视之下,慢慢的平定了下来。 但他还是有些忐忑地,伸长脖子咽了口唾沫,然后声音干涩地对吴子健苦笑道: “哎!大本事……” “……你这回可闯祸了!” 吴子健眉头一挑,有些不解: “嗯?” “闯什么祸了?” 许双录正要为吴子健道出这其中的原因,不料却被吴子健拉着向院门外走去,将他还未说出口的话打断。 吴子健神色淡定地,等许双录一惊一乍地发完了疯之后,他这才又波澜不惊地,开口接着对许双录解说道: “我也是在揍完他之后,才知道他是学宫精英弟子……” 吴子健的淡定从容,陶染到了许双录。 许双录惶恐不安的动荡心绪,在吴子健清澈平静目光注视之下,慢慢的平定了下来。 但他还是有些忐忑地,伸长脖子咽了口唾沫,然后声音干涩地对吴子健苦笑道: “哎!大本事……” “……你这回可闯祸了!” 吴子健眉头一挑,有些不解: “嗯?” “闯什么祸了?” 许双录正要为吴子健道出这其中的原因,不料却被吴子健拉着向院门外走去,将他还未说出口的话打断。 吴子健一边拽着许双录,一边催道: “……走,先去吃饭,晚了公厨可就没饭了,咱边走边说……” 东庑庭院鸦默雀静。 众弟子们悄无声息地目送吴子健,和许双录勾肩搭背地走出了院门。 他们思潮腾涌、百感交集,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这货到底有多强? 他的实力还有没有底线? 关键是,看他那副茫然傻呵的的状态,怕是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有多强吧? 难不成,他还以为今天挨打的邱师兄,跟他平时揍的那些西峰弟子一样? 看他那样子,不会是真的不知道,他刚干翻的是一名排名一十三位的精英弟子吧…… 人以其终不自为大,故能成其大。 吴子健还真不知道他现在到底有多强,他更不知道,刚刚被他一拳轰飞的,是名头颇大,在学宫精英弟子中,都排第十三位的精英弟子…… 四周围观的外门弟子,直待吴子健和许双录俩人走远之后,这才纷纷议论出声: “他……真就这么走了?” “……难道他真以为,他打完邱师兄,今天这事就到此结束了么?” “嘿嘿……就此结束?他想得美!” “……邱家兄弟荣辱相生、休戚与共,牵惹到其中一人,便要做好与这兄弟二人同时为敌的准备……” “……别看吴大本事平时闹得欢,这回他可是踢到了真正的铁板,等着拉青丹罢!” “……得罪了邱家兄弟,他咋还有心思去吃饭喲?” “……不吃饭他还能咋办,作个饱死鬼,总比作个饿死鬼强啊……” 有那平时对吴子健畏忌颇深的外门弟子,此刻望着院中邱守静之前倒趴的那块,沾润着点点斑斑殷红血迹的地面,有些怯怯地开口问众人说: “你们说,有没有这种可能……邱师兄的兄长,会不会也被吴大本事一拳……” 说出上面这话之人,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站在他周围的一众外门弟子万口一辞,断然喝止: “此事绝无可能!” 第129章 统统一拳轰飞! 公厨大门外北侧,在通往后山的青石台阶路上,吴子健和许双录俩人,分别使用各自宫分,换了饭菜之后。 他们便提着食盒,出了公厨,来此坐在山路石阶上开吃。 灵初学宫有规定: 食不言,寝不语。 许双录既做不到食不言,更做不到寝不语。 只要是和许双录一起吃饭,吴子健都得把饭菜端出公厨来吃才行。 不过,今天的情况有些反常。 许双录此刻默然坐在青石台阶之上,他慢吞吞地咀嚼呷咽着自己的饭菜,一副少言寡语的沉闷模样。 倒是吴子健,一面不停地掀开笼屉,从里面拿出包子来狼吞虎咽,一面还不时跟许双录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上个一两句。 这时吴子健,又从笼屉里,摸出了一个包子来。 他同之前一样,先把包子一分为二地掰开,接着又将两瓣包子,分别在他面前的蘸碟里,沾饱了醋水后,然后就左一口、右一口地将两瓣包子同时塞进嘴里,吧唧吧唧地一通吃嚼。 吴子健大口吃完包子,一脸陶醉地对许双录称赞道: “唔!双录……学宫公厨这包子,简直绝了!” “……皮薄馅大、软嫩鲜香,怎么吃都不会觉得腻,实在太好吃了!” 许双录抬起头,看了眼摆在吴子健腿旁,那二十个空空如也的山竹笼屉。 他强忍住没有问吴子健,为啥最近变得越来越能吃这个问题,而是没头没脑地问了吴子健一句: “你就不担心灞岳峰的邱守静吗?” 吴子健端着蘸碟,一脸不解地看着许双录: “他又不是我媳妇,我担心他干啥啊!” 许双录闻言为之一噎,吴子健这会明显,没跟他处在一个频道上啊。 吴子健专注地低着头,吸溜、吸溜地,开始嘬蘸碟里的醋水…… 一道悦耳动听的声音,突然在两人耳边响起: “谁的媳妇?” “大本事哥担心什么?” 酸爽醋水,让吴子健眉眼都蹙成了一团。 吴子健龇牙咧嘴地扬起脸,发现原来是提着食盒,来找他和许双录一起吃早饭的紫衣姑娘——紫萱。 紫萱咬着下嘴唇,俏生生地挪步,来到吴子健下面那层台阶上,坐了下来。 她将食盒在石阶上放稳了后,就仰头问吴子健: “大本事哥,你们刚才在聊什么呢?” 灵初学宫弟子,皆以师兄师妹、师姐师弟相称。 但紫萱总是不用师兄,或是师弟来称呼吴子健,而是一味执拗地,管吴子健叫‘大本事哥’。 见紫萱询问,许双录便将早上发生之事,一五一十全部告诉了紫萱。 他原本以为紫萱听了这事后,多少会和他站在一个频道,但许双录还是远远低估了紫萱对吴子健的狂热与崇拜。 紫萱在许双录说完后,她一脸谜之自信地,对许双录连连摆手: “人家还当是有什么大事发生呢……这是多大点事呀!” “来,大本事哥,吃个包子吧……” “喝蘸汁要就着包子才更好吃……” 紫萱毕竟是女孩子,做起杂务来,不如吴子健那般龙精虎猛,她的宫分也并不多。 是以吴子健再三推辞,最后实在拗不过紫萱,才浅尝辄止地吃了紫萱三个包子。 不过,就算吴子健吃了紫萱三个包子,外加一碟醋水,但他现在,也只才吃到五分饱而已…… 许双录将紫萱,和吴子健两人,如春游踏青般,悠哉的疏懒之态看在眼里,他终于忍不住爆发,问二人说: “你们两个,到底有没有听我前面说的话?!” 吴子健将喝得涓滴不剩的蘸碟,放进了食盒,他一面擦手,一面迷惑地问许双录: “你说什么?” 这次,许双录放下碗筷,抹了抹嘴站起身来。 他盯住吴子健和紫萱看了一小会,然后便急切切地开口,认真地道: “大本事,你不知道,精英弟子虽说只比内门弟子高了一阶,但他们在灵初学宫中的地位,绝非我等外门弟子能比……” 吴子健收起方巾,将话唠发作的许双录话头打断,对许双录说: “说重点……” 许双录一愣,然后又抹着嘴说: “要是那灞岳峰的邱守静不肯善罢甘休,找来其他精英弟子报复你怎么办?” 吴子健听了这话后,眉头微皱。 紫萱抬头,将吴子健皱眉思索的神态看在眼中,她心里不禁有些替吴子健担忧…… 就在许双录和紫萱两人屏息凝神,不知该如何宽慰吴子健时。 吴子健突然呼了口气,对许双录说: “一拳……轰飞他们就是。” 许双录疑惑不解,如梦呓般不自觉地张了张嘴,问吴子健: “啥?” “你说啥?” 吴子健看着许双录,这时他眼睛明亮得就像那夜空中最璀璨的星辰。 他用一副完全不虚邱守静报复的模样,对许双录开口重新说道: “不肯罢休?想要报复?” “那就来吧!” “我自会一拳轰飞他们!” 紫萱粉脸泛红,兴奋地站起身应和吴子健道: “就是!管他来多少人,统统一拳轰飞!” 明白过来之后的许双录,无语地捂住了自己的脸。 他是彻彻底底的服了这两个人。 三人吃完后,便将食盒碗碟归置好,放回公厨。 灵初学宫的公厨,是供外门弟子,和一些地位不高的内门弟子进食用膳之用。 地位高点的内门弟子,和精英弟子的用斋,自有那雅间伺候。 学宫灵师、长老们的斋饭,则是由专门弟子当面为其奉上。 东洲遵循的是两膳制,也就是一天吃两顿饭。 早饭(朝食)乃是主餐。 所以现在的这个时间段,正是公厨内人满为患的时候。 吴子健三人将食盒放回原位之后,都想着赶紧离开公厨饭堂,这坐无虚席的拥挤所在。 不过,就在吴子健即将要迈出公厨大门的时候,他眼角余光,突然瞥见了一个熟人。 于是,吴子健就回过头,多看了这人一眼。 旋即,他就发现了一件有意思的事情: 只见,没有了粗仆管事照料起居的叶家大少,此时偷偷摸摸地,藏躲于正在包子铺前排队的弟子当中。 然后,他趁着卖包子的老师傅不注意时,就鬼鬼祟祟地,将手伸进那桌前正冒着热腾蒸汽的笼屉里,以超尘逐电般的神速,抓住几个包子,迅速藏进了自己的袖口里。 第130章 展示仙法 包子铺前排队的弟子们,虽也都看见了叶家大少揣奸把猾的行径。 但一是公厨内禁止喧哗,二是叶家大少练气前期的修为,让这些弟子们犯不上为几个包子戳穿他、与他交恶。 是以,叶家大少就又瞅准卖包子老师傅忙乱的空档,又接二连三地,得逞了数次…… 做包子的老师傅,虽然是在修仙宗门内的公厨里卖包子,身份比之常人要通显荣贵得多,但他终究还只是个土生土长的灵界凡人罢了。 他哪里能想到,身为神人一流的仙长,会讹老头子他这么几个不起眼的包子? 显然,这是包子铺老师傅,低估了他做的包子的好吃程度,更低估了修仙者中,似叶家大少这种好逸恶劳之人的龌龊程度。 原本,吴子健是本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他也就是看看热闹而已。 他没想到叶家大少还会得寸进尺,一有机会就从笼屉里,抓了包子藏进自己口袋,看起来完全没有就此罢手的意思。 就这么会儿工夫,叶家大少就已拿了二十二包子。 …… 羊毛弹性好,能吸湿、还能保暖,是纺织的主要原料。 不过在羊身上取材时,要遵循适可而止的原则。 叶家大少此刻贪求无厌的行为,已渐渐引起了公愤。 不光是吴子健,与四周排队的众弟子,就连循着吴子健目光,发现了此事的紫萱,这时都看不过眼: 你倒是换个地方,去拿点炊饼啥的,别紧着一只羊,往死了薅(hao)啊! 看来,叶家大少的嘴也挺刁,他也知道公厨里,就数这家包子最为好吃。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叶家大少就算想偷拿些下饭酱菜,他那口袋也装不了啊不是。 在叶家大少顺遂地偷拿到六十三个包子时,他好似良心发现般,终于决定收手了。 叶家大少的悬崖勒马,不禁让公厨内的众弟子们,都松了一口气: 一笼两个包子。 一宫分,正好能买一笼。 再被叶家大少这般偷拿下去,这么好吃的包子,可就要被拿光了! 拿这么多,你吃得完? 如此贪猥行径,简直就是丧心病狂! 吴子健与得过且过,不愿得罪叶家大少的众位弟子不同。 他此时望着准备溜之大吉的叶家大少,眼睛里有那狡黠之芒一闪而过。 在吴子健心中有了定计之后,他便转身看向自己身旁,那因叶家大少失德行径,此刻变得气嘟嘟,生着闷气的紫萱。 就见吴子健低下头,看着紫萱的眼睛,一脸认真地问紫萱说: “紫萱,刚才是不是因为哥吃了你三个包子,你没有吃饱?” 紫萱摇头,果断矢口否认: “不是的!” “才没有呢!” “人家……紫萱胀得都不想动了啦……” 吴子健语气严肃,打断紫萱话头道: “跟哥说实话。” 紫萱俏脸泛红,睁着乌黑乌黑的大眼睛,与吴子健对视了片刻之后。 旋即,就见她在吴子健严肃目光的审视下,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终于,紫萱红着脸朝吴子健轻‘嗯’一声,点了点头。 吴子健看到后,他将手中的巨蛋塞进紫萱怀里,这才满意地对紫萱道: “这才像话嘛。” “……稍等片刻,哥马上给你还三十个包子。” 说着,吴子健在紫萱惊错的目光中,转身直奔即将鞋底抹油、准备开溜的叶家大少而去。 许双录倒是对吴子健接下来要做的事有所预料,但他却没能拦挡住吴子健。 他望着吴子健走远的背影,急的直跺脚: 还嫌在灵初学宫结怨不够多么你?! 许双录所料,果然精准: 在公厨包子铺方向,真的很快就响起了一阵骚动…… “吴大本事?!你干什么?快放开我!” 当紫萱和许双录分开人群,挤到包子铺前时。 两人就看见叶家大少正脸红脖子粗地,朝正揪着他的吴子健,色厉内荏地叫嚣道: “你再不松手,我就……” 吴子健眉毛一扬,灿烂的笑容攀上了他邪榆的脸庞,他轻声问叶家大少: “哦?你就要怎样?” 叶家大少被吴子健盯得有些心虚: “……你,你到底想要我做什么?” 吴子健闻言,他的目光先从叶家大少脸上移开,然后环视了一圈在四周越聚越多的围观弟子。 在他朝人群中的紫萱和许双录,挤了一下眼睛之后,吴子健的目光,这才又重新回到了叶家大少的脸上。 就见他对叶家大少神秘一笑: “我想,让你看出好戏。” 叶家大少心里,突然没来由的一阵警觉,他剧烈挣扎着喊道: “我不看!小爷……我、我还有事,我不看!” 吴子健抓住叶家大少的右手似铁箍一般,任由叶家大少如何挣扎,他都不动如山。 在里三层外三层,将小小包子铺,围了个水泄不通的众弟子,目瞪口呆的目光注视中。 吴子健将叶家大少如拎鸡仔般的一把抓起,提到了卖包子的老师傅面前。 他将叶家大少往地上一放,乾纲独断地对叶家大少说: “看不看,你说的不算。” 叶家大少闻言后既惊又怒,眼里更是有一丝无法遏制的怒火闪过: “你——!” 吴子健无视此刻如怨妇般,瞪着自己的叶家大少,他只对叶家大少,冷冰冰说了一句: “老实呆这乖乖看戏,敢动一下你就试试!” 匹夫一怒,血溅五步! 怨妇一怒,呵呵,呵呵…… 说完,吴子健放手松开了叶家大少。 他背对叶家大少,面朝着所有人展开双臂,如表演节目般,大声对众人说: “现在,我将给大家展示一个仙法!” 说完,吴子健回头,指着桌上的笼屉,对卖包子老师傅说: “劳烦老师傅帮个忙,把那笼包子递给我。” 吴子健身后的叶家大少,此时怨毒地望着吴子健的背影。 他将牙齿咬的咯咯作响,他脸上肌肉,也因愤怒而不断颤抖着。 叶家大少也不知道吴子健到底要搞什么鬼,不过他的身体,却老实地依照吴子健所命,没有移动丝毫。 他,不敢试试! 第132章 这是神迹啊 “……刚才,那被我吃下的八十个包子,全都在他的口袋里!” 针落可闻的公厨内,吴子健突然转身,他当着众人的面,一指场中四肢不勤,正自感到无聊透顶的叶家大少。 完全没有丝毫心里准备的叶家大少,此时被这突如其来的转变,惊得菊花一紧,吓了一跳! 他之前深埋在心底,被他下意识忽略了的那丝疑惑不安,直到此刻,才终于迷雾散尽,显露了出来: 怪不得吴大本事非要拉着他过来看什么仙法表演、参与这出看似荒诞不经的闹剧…… 原来他偷拿包子的事,早就被这吴大本事发现了啊! 怪不得他之前跟着围观看热闹的众人一起,嘲笑吴大本事是得了癔症在发疯时,吴大本事却依旧能坦然自若地吃着包子不为所动…… 原来在吴大本事心里,早就想好要算计他了啊! 在围观众人瞠目结舌的目光中,吴子健从包子铺里搬出了一口大锅。 他面无表情地将大锅拎在手里,不徐不疾地迈开步子,向叶家大少走了过去。 整个公厨,鸦雀无声。 叶家大少眼看着吴子健一步一步朝自己走来,他刚开始还在手忙脚乱的小声张慌道: “我、我没有……” 但随着吴子健的越走越近,叶家大少嘴里的声音,很快就变成了令人惊魂心悸的嗥叫: “……你、你不要过来!!” 知道叶家大少偷了包子的内情者,此时皆是看着场中的吴子健,神色古怪。 而不知情这其中内情之人,都是你看我,我看你,一脸的不明所以。 但他们此时心里,却都不约而同地,有一个让他们百思不得其解的疑问,想要问吴子健: 你这……拎着口大锅,是想要干什么? 此时只有叶家大少心里明镜一样: 吴大本事他是要拿这锅,来打我啊!!! “不要——!” “别、别打我——啊!” 在被吓得魂不附体的叶家大少,满腔绝望的惊声尖叫中。 吴子健如捉棒棒蛇般,伸手一把抓住叶家大少的脚踝,将他倒着提了起来。 叶家大少脚在上,头朝下,他的心掉到了嗓子眼: 吴大本事这难道是要——吊打我?! 咣噹——! 当吴子健将大锅放在地上,并倒提着叶家大少,将叶家大少的头悬于这口大锅上方时。 叶家大少终于心理崩溃,不能再承受地声泪俱下哽咽嘶吼道: “包子——” “包子都在我的口袋里!!” “求你——” “放过我……” “呜呜、呜呜、呜……” 叶家大少的哭喊声,不断在大锅中嗡嗡回响,甚是鼎沸凄厉。 吴子健完全没有料到,叶家大少怎么会有这么强烈的反应。 于是,吴子健抓着叶家大少脚踝的手,不禁微微抬高,叶家大少的头,便慢慢地从大锅锅沿中露了出来…… 用力挣扎着抬起头的叶家大少,眼中倒映出了吴子健那张人畜无害的童颜娃娃脸,不过叶家大少眼中所看到的这张娃娃脸上,此刻却布满了不解和疑惑。 吴子健低着头,盯着被他倒拎起来的叶家大少,他豁然不解地张口问道: “我知道包子在你口袋啊。” “这不是正要把你身上揣的包子,往锅里倒么!” “你哭什么?” “别哭了!” 叶家大少呜咽声,戛然而止: 呃?! 把包子……倒进锅里?! 不是要炖了我吗? 那你早说啊! ……我就说么,我偷个包子而已,至于给我用烹刑? 马上就是要见证奇迹的时刻了,吴子健再不管叶家大少的小情绪,他重新将叶家大少沉下锅底,紧接着握住叶家大少的脚踝,就是一阵如筛糠般的抖搐。 叶家大少刚刚放进肚子里的心,因着吴子健这一阵乱抖,又颤颤呼呼地提到了嗓子眼。 他声音断断续续、悠悠颤抖着在锅里回响: “大啊啊……本事啊啊啊……” “放啊啊……我下来啊啊……” “我呃呃……给你拿包子呃呃呃……” 吴子健抖了半晌,也没从叶家大少身上抖落出一个包子来。 这时他听见叶家大少要求放他下来,自己拿包子出来,吴子健便从善如流地,将叶家大少放了下来。 虽然叶家大少双脚甫一着地,有些恶心犯晕,但他还是强忍着身体上的不适,立即就在大锅边上蹲下,开始从袖袍里往大锅里掏包子。 叶家大少一边往锅里掏着包子,他一边黯然神伤地在心中顾影自怜道: 我插个队你要管我也认了…… 可我做不来那沉冗的杂务,没挣到宫分,偷凡人几个包子吃,你还要管? 我拿几个包子,妨着你什么了? 我就想不通…… 为什么你总是跟我过不去! 我…… 我都两天没吃东西了…… 我肚里饿啊! 叶家大少越想越委屈,不知不觉中,他的眼泪又流了一脸…… 公厨内不知内情之人,这时也在知情者的小声传播下,大都明白了过来。 虽然叶家大少从袖袍内掏出的包子,早已过了八十之数,但却还是没有一人站出来将此事点破,他们对此皆是喜闻乐见,都想多看一会儿热闹。 许双录身在人群中,自然也知道众人此刻的心理。 虽觉得有些尴尬,但许双录还是不得不硬着头皮,为吴子健摇旗呐喊撑场子。 只见,许双录夸张地将口张得老大,整个人好像跟被雷劈了般地,对身遭众人大声惊呼道: “喝呀——!” “移星换斗……” “还有无中生有……” “这简直神乎其神!” “这!这是神迹啊!” “……” 站在许双录身旁的紫萱,她在叶家大少鬼哭狼嚎、嗷嗷痛哭时,心里就早已经乐开了花: 大本事哥,他真的、真的、真的太厉害啦! 紫萱口中也配合着许双录的惊嘑,她和许多看热闹不嫌事大,一天到晚总想着要搞出点大事的弟子们一起,嘴里不断滔滔叠出地,朝吴子健,和叶家大少所处的场中,发出阵阵夸张的惊呼: “哇!真是好厉害的仙法啊!” “神迹!这就是神迹呀!” “……神迹呀!” “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看到这个哇……” “大本事哥……” “威武霸气!” “吴大本事……” “威武霸气!” 叶家大少既不占理,又打不过吴子健,他总不能站起来声明: 这些包子原本就是他偷……拿的…… 那样岂不是更丢脸? 是以,为了摘清自己,叶家大少只能一边往外掏着包子,一边佯装惊讶地,嘴里不时跟着一众围观的吃瓜弟子随大流地喊上几声: “吴大本事……” “威武霸气!” 第133章 在我们那旮旯…… 随着叶家大少拿出的包子数目越来越大,在公厨包子铺前围观众人的吆喊声,渐渐变得越来越小…… 一百一十一…… 一百一十二…… 一百一十三…… …… 公厨之中鸦雀无声,围观众人悄然无声,他们都将目光,投向了场中正源源不断地,从袖袍里往外掏着包子的叶家大少身上。 此时众人一面随着叶家大少手上的动作,在心中默默点数着包子数目,一面目瞪口呆地心里在惊奇道: 叶家大少这货,到底在他衣袖里缝了多少个口袋?! 为了偷包子,叶家大少这货,也算是煞费了一番苦心啊! …… 一百二十一…… 一百二十二…… 一百二十三…… …… 吴子健站在叶家大少近旁,心里盘算着大锅内包子的数目。 虽然他早就知道叶家大少袖袍里有多少个包子,但当他望着脚下这满满一大锅包子时,他此时心中还是不免惊叹不已。 吴子健之所以方才,敢在包子铺放开肚子大吃一通。 完全是因为,之前他还在公厨大门口时,巨蛋就用神识,扫过叶家大少并告诉了他,叶家大少袖袍内,有一百三十三个包子! 既然吴子健确定了叶家大少身上的包子数目,并且他自认就算将他吃到撑,也吃不下一百个包子,是以他刚刚,才敢像那般没头没脑地,享受这包子盛宴。 这时,叶家大少稍稍停顿了一下。 他抬手用袖子擦了擦额头、还有两鬓上的汗水,然后便又接着从衣袖中往锅里掏包子: 一百三十…… 一百三十一…… 一百三十二…… 一直默不做声地,随着叶家大少手上动作,点数包子的吴子健,在他数到第一百三十二个包子时。 他终于开口,突然朝蹲在锅边,满头大汗的叶家大少说道: “怄嗑(okey)!停了吧!” 叶家大少虽然不明白吴子健的那句‘怄嗑!’是个啥意思,但从吴子健口中说出来的‘停了吧’,却被他听了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在吴子健弯下腰,端走叶家大少身前那满满一大锅包子,去给包子铺老师傅,归还那被他吃掉的八十个包子时。 叶家大少还是呆呆地蹲在原地,依旧没回过神。 他那只已经伸进了袖袍,牢牢紧握着衣袖口袋里,最后一只包子的手,顿时微微发颤地僵滞在了袖袍内…… 站在人群中的紫萱,在看到叶家大少竟然偷了这么多包子之后,她粉面带霜、气哼哼地瞪着叶家大少咄啐道: “大浑蛋!” “大坏蛋!” “大臭蛋!” “……” 巨蛋听着紫萱口中这些个侮辱‘蛋’的话,它不满地在紫萱怀中扭了扭蛋身。 紫萱察觉到了她怀中巨蛋的动静后,颇有些诧异。 但巨蛋是吴子健的东西,出于对吴子健的信任,紫萱心里对这巨蛋突然震动,并不甚惧怕。 于是她小心地伸出白嫩的小手,抚摸着蛋壳,细声细气地安抚蛋蛋说: “人家不是在说你哟……” “人家说的是那边那个偷包子的坏人……” 围观人群中,不光是烂漫单纯的紫萱,对叶家大少偷了这么多包子看不过眼。 人群中有那光明磊落者,此刻也跟紫萱一样的义愤填膺: “他偷了这么一大锅包子,难道就没人治他的罪么?!” 人群中那些看热闹不嫌事大者,闻声之后立即纷纷出言响应此人道: “……就是!” “治他的罪!” “……” 人们群情激愤地,一面七嘴八舌评论着要治叶家大少的罪,一面都有意无意地,望向之前那名亮出了自己执法弟子身份的内门弟子。 那内门执法弟子,在感受到众人灼灼目光之后,他有些讪讪地对四周众人解释道: “灵初学宫的院规里,可没设偷窃这项罪名啊……” 众人听到就连执法弟子,都说这叶家大少,偷包子够不上犯罪,大家心中不免都有些败兴失望。 于是,人们便不甘地发着牢骚: “……那这事就这么算啦?要知道在我们家乡,谁要是偷了一百三十二个包子,被逮住后可是要坐牢的啊!” “……在我们那旮旯,偷一百个包子以上,不光要坐牢,还要被流放到绝域啊!” “……你们那都不算什么,在我老家,别说偷一百个包子以上,即使你只偷一个包子,就算你有筑基修为,一旦被逮住,也得落个身死道消的下场!” “……师弟所言,怕是有些太过离谱了吧?人家筑基修士,怎会去偷包子?” “师兄你较真了不是?师弟我就是想表达一下我老家执法必严、违法必究这么个意思……” “……如此看来,还是我灵初学宫大度和悦,宽厚仁爱啊……” “……汝等之言甚是……” 围观众人嘴上虽都是这样、那样地发泄着各种不满,但规矩就是规矩,灵初学宫流传沿袭了万载的章程,岂是公厨内的他们所能置喙? 吴子健将包子从锅里倒出,数了八十个,还给了包子铺老师傅。 他将剩下的包子分成了三十个,和二十二个两堆,并分别用荷琼叶子打包好后,这才拎着它们,走到紫萱和许双录面前。 看到吴子健回来,紫萱抱着蛋蛋,连忙欣喜地迎了上去。 紫萱兴奋激动地对吴子健,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大本事哥,刚开始你吃那么多包子的时候,人家还有点担心,想着万一你变不出来,咱三个的宫分又不够付包子钱,到那时可该怎么办啊……” “……可是,可是人家没想到,大本事哥会这么厉害……” “……大本事哥,你是咋知道那坏人身上,会有一百多个包子的呀……” 吴子健笑着将稍大的荷琼叶包递到紫萱面前: “这里人多口杂,待会再跟你和双录细说。” “喏!三十个包子,哥没骗你吧,拿着!” 紫萱既不想拿吴子健的包子,又不想拒绝吴子健的好意,正当她犹豫不决时,之前那名亮出了身份的内门执法弟子,突然朝四下里围观的众人喊话道: “……公厨饭堂禁止聚众喧哗,大家伙别搁这凑热闹了啊!” “……都该干嘛干嘛去吧……” “散了吧,都散了吧!” …… 第134章 你嫌少啊? …… 在公厨遇到吴子健之前,叶家大少的心,还是热乎的。 但是,自从吴子健进入叶家大少视野中后,叶家大少的心,就变得冰冰凉——开始碎了。 叶家大少此时犹如寒冬腊月里,未着片缕身处冰天雪地里的凡人般,他不单浑身发寒,而且胸口哀痛。 吴大本事,到底是如何得知他身上有一百三十三个包子的? 他为什么还要给我留一个包子? 叶家大少从之前那大喜大悲,大起大落中回过了神,他发现他与吴大本事打交道次数越多,他越看不懂这吴大本事: 吴大本事是在施舍我吗? 就留一个包子,应该不是施舍…… 那是羞辱? 没这个必要啊!这会公厨里的人走的差不多了都…… 叶家大少猛地从地上站起身来,他狠狠地摇了摇头,环扫了一眼云散雨收、曲终人散的公厨后,又急急惶惶地奔出了公厨。 就因为这一个包子,叶家大少此时心里,比以往任何时候、遭遇任何事时,都难以平静。 他要去找吴大本事问个明白! 叶家虽非豪门大族,但也算是乔木世家,叶家年轻一辈星光璀璨、人才辈出,可唯独只有叶家大少这叶家嫡长子,是靠着丹药之力,才勉强踏入了炼气前期。 随着时间流逝,叶家大少的修为毫无增长,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以前那些见到他会畏畏缩缩的叶家旁支的同辈,如今却在他面前越来越趾高气扬。 叶家大少终于明白,叶家已经没有他的立足之地了。 无地自容的叶家大少,原本以为凭他的修为到了灵初学宫,定能重拾自信,可以在平辈之中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没成想,这只是他一厢情愿,和不切实际的幻想罢了。 家族中人才辈出也就罢了,一个不入流的门派,也都藏龙卧虎,如果不是吴大本事留了一个包子给他,叶家大少想一头撞死的心都有了。 他心里明白,不管是在叶家,还是在灵初学宫,不管是族中天骄,还是学宫师兄,甚至是那家仆小厮,对他这嫡长子表面看似客气有礼,但若遇到今天这般情形,这些人除了落井下石,绝不会为他做别的多余的事,因为落井下石、墙倒众人推、花花轿子人抬人这种事在叶家大少原本生活的圈子里乃是常态,他早就习以为常。 你不强,便要被踩、 所以他想不通,三番五次与他作对的吴大本事,为什么会给他这个两天没吃饭的人,留下一个包子,胜者夺走弱者的一切,寸草不留,不是理所当然之事吗? 原来,并不是所有的伤痛都需要呐喊,并不是所有的遗憾非要被填满。 叶家大少抬起头、闭上眼,享受着灵初学宫中,平日里这些被他厌烦和忽略了的阳光,空气,鸟语,花香…… 每个人的潜意识里,但凡遇到不顺心,又无能为力的事后,一般第一选择都是逃避。 逃避失落、逃避沮丧……这是人对自己的一种自我保护。 若不逃避,选择直面,那么只有两种结果: 一种是自惭、自卑、郁闷、抑塞而死。 一种是也就是传说中的如梦初醒、浪子回头、幡然醒悟。 叶家大少越想越憋屈,他此刻直面自卑,是以他的眼泪又不争气地,模糊了他的双眼。 …… 距离公厨西面不远,望月殿云骢崖的三岔路口处。 在吴子健用各种理由劝说之下,他终于让紫萱安心地收下了那三十个包子。 因为女弟子们所做杂务,同吴子健和许双录这些男弟子们不同。 是以他们三个人,便要在这三岔路处暂时分开。 吴子健从紫萱手中接过巨蛋和小仓鼠黑土,他又将另一包包子递给许双录。 巨蛋方才在公厨内帮忙的事,吴子健已经告诉了紫萱和许双录。 吴子健没想到紫萱和许双录二人,对此并不吃惊。 毕竟灵界的灵气实在太过充足,就算是个猪,饱吸灵气之后,都能成精,乌龟王八蛋这种灵性祥瑞之兽物之蛋,会有这等本领,实属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巨蛋种种奇异表现,在从凡间飞升灵界的吴子健眼中,是一件十分玄幻奇妙的事。但在紫萱,和许双录这两个灵界土著眼中,却是稀松平常之事。 如果将凡间比作乡下,那灵界就是都市,吴子健虽然现在,已经成了一名吃都市商品粮的城里人,但他乡下人的思维一时半会还转不过弯来,若以后他见多识广了,也就会变得习以为常起来。 这时,吴子健塞给许双录的包子,许双录又递还给了吴子健。 许双录知道吴子健身上宫分不多,而且最近又饭量大涨,因此他坚决地摇着头,不接受吴子健这些包子。 本来已接过了荷叶包的紫萱见后,她也有样学样地,作势要将包子还给吴子健。 吴子健只得妥协,他跟许双录打商量说: “那呆会咱俩一起做杂务吧,饿了再一起吃了它。” 许双录看了眼身旁的紫萱,他正要点头答应时,却看见了在吴子健身后那条山路上,叶家大少气喘如牛地,从东面公厨方向朝他三人这里吭哧、吭哧跑来…… 吴子健刚回过头,就看见叶家大少汗流浃背地一边跑,一边带着哭腔,声音里满是不甘地,朝他声嘶力竭地怨吼道: “为什么!为什么要给我留一个啊——?!” 叶家大少这一嗓声贯长虹的厉吼,让正处于目瞪口呆中的吴子健有些心虚。 毕竟叶家大少的‘劳动成果’,是被他顺手牵羊给讹夺了去。 既然叶家大少都已经狼号鬼哭地追来了,吴子健不得不故作强硬地回应叶家大少道: “我和你又不对路,能给你留一个就不错了!” “你嫌少啊?” “这还是看在大家都住一个院里的份上……” “掏个包子都能流一脑门子虚汗,我就想问问你饿了几顿……” “罢了,我吴大本事最讲道理了,给你传授点经验,吃不饱你就多喝点井水……” 叶家大少并没有像吴子健想的那般,过来跟吴子健讨要包子。 他就那么地站在原地,执着地瞪着吴子健: 天会黑,人会变…… 一份情,九分厌…… 吴大本事,咱走着瞧! 以后的路还很长,指不定谁比谁会更辉煌。 叶家大少此时心中似有所悟: 或许,我应该换一种方式,活着…… 第135章 公报私仇 十分接到通知,小区要停电两小时,先传上码好的这些,混个不断更,晚上电来之后会修改好。诸君见谅。 ---------------------------------------------------------------------------------------------------------------- 修仙门派中的杂务,大都指的是除修炼之外的一切琐碎事务。 灵初学宫地处灵初玄山之上,虽然灵初玄山乃是钟灵毓秀的琅嬛福地,但若不时时加以洒扫,仙山也会变成荒山。 灵初学宫占地广,山峦众多。 是以灵初学宫内的一应洒扫锄园、养树修花、挑水运浆、打柴烧火这种琐事,做起来也比东洲其他宗门内的杂务,要费时费力,繁重得多。 吴子健今天要做的,依旧还是挑水担柴。 只不过他今日,换了个地方做杂物。 因为吴子健和许双录要在一起干活,是以两个人稍一合计,便决定来到这座事多活重的大山头做事。 饶是许双录,仅有吴子健一半的工作量,他也做到了日薄西山的申时,才将自己今日的杂务做完。 两人坐下休息,喝水进食。 许双录吃了五个包子后,他便拿起了水袋一直喝水,任吴子健再怎么劝说,他就是不肯再多吃一个包子。 吴子健知道,许双录身上宫分比他还多,现在又做完了杂务,许双录要是没吃饱的话,一会儿完全有富裕的时间,下山到公厨里去吃饭。 等他自己做完杂务下山时,恐怕又得到了夜深人静的亥时,公厨早都关门了…… 想到这里,吴子健便也就不再劝说许双录吃包子。 许双录又灌了一口水后,他抬头望望天色: “大本事,看来月儿师姐今天,又偷懒不会来监工了……” 吴子健狼吞虎咽地吃着包子喝着井水,他看看天色,想起月儿师姐那副总是迟到早退的懒散模样。 他也觉得月儿师姐,今天是不可能来督工了。 毕竟,要从琵琶山玄鸣宫来这里,至少可得走一个多时辰。 再说,现在都已经申时了,这天色眼看马上又要到了酉时,吴子健才不相信,习惯了在酉时日落时分,擅离早退的月儿师姐,会在这时上山督工。 吴子健将嘴里的包子咽下肚,在灌下三大口井水之后,他这才有功夫回许双录说: “没事,咱是给自己赚宫分,月儿师姐她不来就不来吧……呃!” 许双录觉得吴子健说得在理,他正朝吴子健连连点着头,却突然发现吴子健,正一脸愕然地盯向自己身后那一径山路。 山道上,一袭紫衣,健步如飞,汹汹奔至。 修仙门派中的杂务,大都指的是除修炼之外的一切琐碎事务。 灵初学宫地处灵初玄山之上,虽然灵初玄山乃是钟灵毓秀的琅嬛福地,但若不时时加以洒扫,仙山也会变成荒山。 灵初学宫占地广,山峦众多。 是以灵初学宫内的一应洒扫锄园、养树修花、挑水运浆、打柴烧火这种琐事,做起来也比东洲其他宗门内的杂务,要费时费力,繁重得多。 吴子健今天要做的,依旧还是挑水担柴。 只不过他今日,换了个地方做杂物。 因为吴子健和许双录要在一起干活,是以两个人稍一合计,便决定来到这座事多活重的大山头做事。 饶是许双录,仅有吴子健一半的工作量,他也做到了日薄西山的申时,才将自己今日的杂务做完。 两人坐下休息,喝水进食。 许双录吃了五个包子后,他便拿起了水袋一直喝水,任吴子健再怎么劝说,他就是不肯再多吃一个包子。 吴子健知道,许双录身上宫分比他还多,现在又做完了杂务,许双录要是没吃饱的话,一会儿完全有富裕的时间,下山到公厨里去吃饭。 等他自己做完杂务下山时,恐怕又得到了夜深人静的亥时,公厨早都关门了…… 想到这里,吴子健便也就不再劝说许双录吃包子。 许双录又灌了一口水后,他抬头望望天色: “大本事,看来月儿师姐今天,又偷懒不会来监工了……” 吴子健狼吞虎咽地吃着包子喝着井水,他看看天色,想起月儿师姐那副总是迟到早退的懒散模样。 他也觉得月儿师姐,今天是不可能来督工了。 毕竟,要从琵琶山玄鸣宫来这里,至少可得走一个多时辰。 再说,现在都已经申时了,这天色眼看马上又要到了酉时,吴子健才不相信,习惯了在酉时日落时分,擅离早退的月儿师姐,会在这时上山督工。 吴子健将嘴里的包子咽下肚,在灌下三大口井水之后,他这才有功夫回许双录说: “没事,咱是给自己赚宫分,月儿师姐她不来就不来吧……呃!” 许双录觉得吴子健说得在理,他正朝吴子健连连点着头,却突然发现吴子健,正一脸愕然地盯向自己身后那一径山路。 山道上,一袭紫衣,健步如飞,汹汹奔至。修仙门派中的杂务,大都指的是除修炼之外的一切琐碎事务。 灵初学宫地处灵初玄山之上,虽然灵初玄山乃是钟灵毓秀的琅嬛福地,但若不时时加以洒扫,仙山也会变成荒山。 灵初学宫占地广,山峦众多。 是以灵初学宫内的一应洒扫锄园、养树修花、挑水运浆、打柴烧火这种琐事,做起来也比东洲其他宗门内的杂务,要费时费力,繁重得多。 吴子健今天要做的,依旧还是挑水担柴。 只不过他今日,换了个地方做杂物。 因为吴子健和许双录要在一起干活,是以两个人稍一合计,便决定来到这座事多活重的大山头做事。 饶是许双录,仅有吴子健一半的工作量,他也做到了日薄西山的申时,才将自己今日的杂务做完。 两人坐下休息,喝水进食。 许双录吃了五个包子后,他便拿起了水袋一直喝水,任吴子健再怎么劝说,他就是不肯再多吃一个包子。 吴子健知道,许双录身上宫分比他还多,现在又做完了杂务,许双录要是没吃饱的话,一会儿完全有富裕的时间,下山到公厨里去吃饭。 等他自己做完杂务下山时,恐怕又得到了夜深人静的亥时,公厨早都关门了…… 想到这里,吴子健便也就不再劝说许双录吃包子。 许双录又灌了一口水后,他抬头望望天色: “大本事,看来月儿师姐今天,又偷懒不会来监工了……” 吴子健狼吞虎咽地吃着包子喝着井水,他看看天色,想起月儿师姐那副总是迟到早退的懒散模样。 他也觉得月儿师姐,今天是不可能来督工了。 毕竟,要从琵琶山玄鸣宫来这里,至少可得走一个多时辰。 再说,现在都已经申时了,这天色眼看马上又要到了酉时,吴子健才不相信,习惯了在酉时日落时分,擅离早退的月儿师姐,会在这时上山督工。 吴子健将嘴里的包子咽下肚,在灌下三大口井水之后,他这才有功夫回许双录说: “没事,咱是给自己赚宫分,月儿师姐她不来就不来吧……呃!” 许双录觉得吴子健说得在理,他正朝吴子健连连点着头,却突然发现吴子健,正一脸愕然地盯向自己身后那一径山路。 山道上,一袭紫衣,健步如飞,汹汹奔至。 第136章 随波逐流 修仙门派中的杂务,大都指的是除修炼之外的一切琐碎事务。 灵初学宫地处灵初玄山之上。 虽然灵初玄山,乃是钟灵毓秀的琅嬛福地,但若不时时加以洒扫,仙山也会变成荒山。 灵初学宫占地广,山峦众多。 是以灵初学宫内的一应洒扫锄园、养树修花、挑水运浆、打柴烧火这等琐事,做起来也比东洲其他宗门内的杂务,要费时费力,繁重得多。 吴子健今要做的杂务,依旧还是挑水担柴。 只不过他今日,换了个地方做杂物。 因为吴子健和许双录要在一起干活,是以两个人稍一合计,便决定来到这座,事多活重的大山头做事。 饶是许双录,仅有吴子健一半的工作量,他也做到了日薄西山的申时,才将自己今日的杂务做完。 随后,两人坐下休息,喝水进食。 在许双录吃了五个包子后,他便拿起了水袋一直喝水,任由吴子健怎么劝说,他就是不肯再多吃一个包子。 吴子健知道,许双录身上宫分比他还多,现在又做完了杂务,许双录要是没吃饱的话,一会儿完全有富裕的时间,下山到公厨里去吃饭。 不过等他自己做完杂务下山后,恐怕又得到了夜深人静的亥时,公厨那会早都关门了…… 想到这里,吴子健便也就不再劝说许双录吃包子。 许双录又灌了一口水后,他抬头望望天色: “大本事,看来月儿师姐今天,又偷懒不会来监工了……” 吴子健狼吞虎咽地吃着包子喝着井水,他看看天色,想起月儿师姐那副总是迟到早退的懒散模样。 他也觉得月儿师姐,今天是不可能来督工了。 毕竟,要从琵琶山玄鸣宫来这里,可至少得走一个多时辰。 再说,现在都已经申时了,这天色眼看着马上又要到了酉时,吴子健才不相信,习惯了在酉时日落时候,擅离早退的月儿师姐,会在这个时候上山督工。 吴子健将嘴里包子咽下肚,再灌下三大口井水之后,他这才有功夫回许双录说: “没事,咱是给自己赚宫分,月儿师姐她不来就不来吧……呃!” 许双录也觉得吴子健说的在理,他正朝吴子健连连点着头时,却发现吴子健突然一脸愕然地,盯向自己身后那一径山路。 山道上,一袭紫衣,健步如飞,带着扬尘,汹汹奔至。 不是月儿,又是哪个? 月儿远远就望见了,和许双录坐在一起,背朝着她的吴子健。 吴子健听到身后脚步声,他刚回转过头,就看了一脸着急忙慌的月儿,出现在了自己身后。 未等吴子健开口,月儿就心急火燎地,对吴子健仓急开口,切切地道: “大本事!不好啦!” “上官恋虹要抓你壮丁!你赶快躲躲去吧!” 吴子健被小师姐月儿弄的一头雾水,他一边挠着光头,一边站起身,脑袋有点混乱地问月儿: “师姐,抓什么壮丁?” “你别急,先喘口气,再慢慢跟我说……” 月儿一路未曾停歇,急急惶惶地跑来这里,早就累得上气接不上下气。 她一只手撑在折弯的腰肢间,低头大口喘息的同时,她另一只手抬起,朝吴子健连连摆话: “来……来不及了!” “你先躲起来……事后我再跟你慢慢解释……” 吴子健行事,向来刚毅果决,他见小师姐月儿说的郑重,于是便感激地朝月儿点了点头,连地上剩下的包子都顾不上收拾,就连忙朝山下跑去。 月儿眼见吴子健走的坚决果断,她欣喜满意地望着吴子健身影,刚放下的心,却因在看到吴子健身前,那一径山路上,出现的高大身影后,复又悬了起来: 坏了! 那个人—— 是上官恋虹! 他怎会来得如此之快! 在月儿满脸吃惊加意外的神色中,吴子健被那名身材高大,叫做上官恋虹的精英弟子,带去了刑院。 许双录呆立原地,亦是满脸惊慌。 他没想到,吴子健上午才刚打了邱守静,下午就遭逢到这种事。 这报复实是在来得是太快,太让人猝不及防。 …… 学宫刑院。 上官恋虹将吴子健带到方院首当面后,便眼观鼻、鼻观口,束手站在了一旁。 吴子健在来时的路上,已经大概知晓了事情原由: 灵初学宫虽不入流,但也份属名门正派。 故其作风行事,不单要平正克己,还需常以悲天悯人姿态示人。 是以,灵初学宫内的精英弟子,和内门弟子,经常会下山做一些锄强扶弱、振民除虐的师门任务。 这不单可维护灵初学宫的威严,还能捍卫灵初学宫正派形象。 灵初学宫精英弟子,在做师门任务时,可酌情择选一到两名内门、或外门弟子,协助其一起完成师门任务。 现在上官恋虹捉他过来,就是要他带去执行师门任务。 有小师姐月儿通风报信在前,此时吴子健岂能不知,上官恋虹这师门任务里有猫腻? 他稍微一想,便清楚上官恋虹,名义上是要带他去做什么师门任务,实则却是要籍着这次师门任务,来整治教训他。 想来,这一定与他早上,凑了那邱守静有着莫大关联。 怪不得小师姐月儿,说是这上官恋虹,要抓他当壮丁。 原来如此啊…… 吴子健望着端坐于高堂上的方院首,他自然不会这般轻易就范。 就见他朝堂上方院首,拱手一揖道: “弟子道行浅疏,怕是难当此任,为不累我灵初学宫颜面蒙羞,还请方院首,和上官师兄另择高明。” 方院首肃然危坐于堂上金交椅中。 她素然无声地,盯着吴子健看了片刻。 随后,就见方院首檀口半开,漠然朝下方的吴子健,回了两个字: “不行。” 吴子健见来软的不凑效,便再次对方论方院首拱手,又改口道: “那弟子要求面见掌教,弟子要向掌教真人禀明此事!” 这次,方院首语速放慢,但语气却更为坚定地,回吴子健道: “掌教真人正事繁忙,岂是你个外门弟子说见就能见的。” “上官点名要带你执行师门任务,这并不违反学宫规矩……” 吴子健闻言,为之一噎: 看来,今日这两人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要公报私仇啊。 第137章 同流合污 方院首对站在刑院大殿,脸上写满不情不愿的吴子健视若无睹。 她依旧不紧不慢地,继续开口介绍这次的师门任务: “……青城山下村民,焚香筑台,陈列粮钱祭献供品,祈求我等正道仙人斩妖除魔,还清风镇一片净土。虽然凡人的那些银钱俗物,难入我等修仙宗门之眼……” “……但灵初学宫身为仙门正统,我等修仙者更是要上体天心,下安黎庶,保惠一方安稳,这次任务是由八家宗门联合执行,正是树我灵初学宫声望的好机会……” “……恋虹,你此去清风镇,当以师门任务为重,切不可意气用事……” 上官恋虹听到后,恭从地踏步出列。 他先是用虎目,狠狠地瞪了正与他并排而立的吴子健一眼后,这才朝方院首稽首低头,应了一声是。 吴子健自然知晓上官恋虹此时的心思,但胳膊终归拧不过大腿,这次师门任务,吴子健除了只能任人摆布、随波逐流之外,他眼下也没有任何应对之策。 不过吴子健,倒是对方院首口中,所说的清风镇,产生了兴趣: “方……院首,你说的执行师门任务之地,叫清风镇?” 虽然方院首厌抑吴子健,不想与吴子健多费口舌。 但给将要下山执行师门任务的学宫弟子,讲解说明任务细节,乃是她职责所在。 是以,方院首便耐着性子,不咸不淡地对吴子健开口道: “哦?你知道这清风镇?” 在吴子健从方院首嘴里,又听到了一遍‘清风镇’后。 他终于确定了这次师门任务,确实就是在清风镇这地方执行。 吴子健见方院首反过来问他,他便忙不迭地朝方院首连连点头: “岂止是知道?弟子简直是太知道了!” 不管是在电视电影,还是在画本小说里,不都有那么个名叫清风的镇子么? ……痴男怨女、灵异仇杀、酒肆话事、江湖斗殴、恩怨情仇约场子,脚踏日月定乾坤…… 似乎在某个不为人知的另一个世界里,所有的离奇不凡事件,都会挤破脑袋,来到这个叫做清风镇的地头上演…… 吴子健他,又怎会不知道这座妇孺皆知,名扬天下的清风镇? 他只是没料到,在灵界,真的有这么座小镇。 吴子健突然对此行,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他似乎能明显感觉出,这个世界对他散发的浓浓恶意…… 方院首和上官恋虹,都注意到了吴子健此刻脸上,那古怪的面色。 然后,就见吴子健开口,似要再确认一遍般地,问方院首: “难道我……真的非得去清风镇不可么?” 方院首闻言,望向吴子健,虽然她表情稍微犹豫了一下,但方院首最终,还是缓缓地,朝吴子健点了下头。 吴子健垂死式地,挣扎着又问方院首: “做师门任务的话,宫分怎么算?弟子执行任务期间,不能赚宫分,吃饭又该怎么办?” 方院首今天心情似乎不错,虽然她语气依旧冷漠,但她对于吴子健的问题,都是来而不拒,有问必答: “宫分不用你来操心。任务期间,吃饭管饱。” 听到方院首这话后,吴子健的一颗心,直接提到了嗓子边上,怦怦、怦怦地一直跳个不停。 他一脸激动地,用手指着方院首: “你别骗我啊!你确定是管饱,不是管饭?” 方院首见状,不由愣住。 她有些疑惑,但还是回吴子健说: “皇帝都不差饿兵,你是代表我学宫外出公干,吃饭自然是管饱。” …… “好!我要去做师门任务!什么时候出发?!” 吴子健一脸的义不容辞,大义凛然,就见他声音朗朗,气冲汉霄: “我就喜欢灵初学宫这种人人有饭吃,顿顿能吃饱的公干待遇!” “……记住,吃饭管饱!这可是你说的,咱就这么愉快的说定了,你可别嫌我吃得多,到时候要反悔!” 方院首想不通,这吴大本事缘何一下子,就变得这么心花怒放、兴奋莫名。 不过,方院首对此也没做深究。 她还有一堆事务需要处理,不能因为师门任务比较重要性质特殊,就陪着上官恋虹和吴子健二人,呆在这一直空耗。 方院首再三确认,她将这次师门任务的一应细节,全都向上官恋虹交完底后。 她便从储物袋中,唤出了一个九寸(30厘米)大小的朱漆木盒,交到了上官恋虹手上。 随后,方院首便朝上官恋虹挥挥手,让两人退下。 …… 出了刑院,上官恋虹没有放吴子健回东庑庭院,而是带着吴子健,又来到了灵初学宫的演武堂。 演武堂吴子健倒是来过,他之前做杂务,曾给演武堂扛过木桩。 他看到上官恋虹,向监管演武堂的执事,出示了一下精英弟子的身份令牌后,两人就被分到了一间修炼小间。 吴子健还是头一回,进入这演武堂内的修炼小单间。 他颇有些新奇地四下打量着,同时他心中也有些好奇: 上官恋虹带他来这,不知所为何事? 吴子健正这般想时,回过头却发现上官恋虹,已将手中那朱漆木盒,启了开来。 望见木盒中的物什后,吴子健激动地不能自已: “这是……我的灵玉仙符!” 原来,不管东洲哪家宗门的弟子,要下山执行师门任务,在灵界疆域上行走时,都须带上能证明其身份的灵玉仙符。 ‘修仙无符者戳之!’此乃灵界之铁律。 上官恋虹点名要带吴子健下山执行师门任务,那吴子健的身份玉符,自然是要还给吴子健,让其戴在身上。 不过,灵玉仙符虽然还给了吴子健,但因吴子健情况比较特殊,为防备吴子健借机逃跑,方院首还专门为此,做了些准备。 上官恋虹将灵玉仙符交到吴子健手上后,他此时刚从储物袋里拿出来的黄灿纸符,便是方院首对于防止吴子健逃跑,做出的应对。 伴随着阵阵喃喃低念的咒语声,上官恋虹指间那黄灿灿的纸符,竟然蓦地自己燃烧了起来! 然后,上官恋虹将烧烬的纸符,化在了水里。 他把碗端到吴子健面前,对吴子健冷冷地说道: “喝了它!” “……这水只是限制你的活动范围,你只要不离开东洲,便不会有事……” 灵玉仙符到手,吴子健正在琢磨着怎么逃跑,耳中就听到了上官恋虹这冷冷的声音。 第138章 青城山下清风镇 吴子健没有与上官恋虹动手,他依言接过了碗,‘咕咚!咕咚!’两口就将碗里的符水喝了个精光: 看来逃跑之事,还得以后再慢慢谋划。 至少他将眼前这一关,算是应付了过去。 他可不想因拒绝喝这碗限制他活动范围的符水,而让上官恋虹又将他的灵玉仙符再收回去。 吴子健喝下符水没过多久,他突然就觉得浑身发冷,像是坠入了寒气逼人的北冰洋里一般。 紧接着,他四肢便变得使不上力,身体摇摇欲坠、欲倒不倒,他只觉房中所有东西,都围着他在旋转。 “噗通——!” 房中发出一声轻响。 吴子健终归还是坚持不住,一屁股坐倒在了地上。 在他眼前一阵紧似一阵地不断发着黑,整个人困顿不堪,即将要陷入沉睡中时。 上官恋虹的声音,隐隐约约、缥缥缈渺地落进了吴子健的耳中: “……明日午时……学宫山门前……集……” 上官恋虹这句话,是吴子健最后一丝清醒的意识,仅能接收到的外界信息。 随后,吴子健便陷入了黑暗的睡梦之中…… 又是低沉压抑的铅灰色天空…… 空气沉重得让人不能呼吸…… 吴子健站立在满目焦土,尽是枯黄杂草的原野之上,他心中涌起奇妙的哀伤。 整个世界,没有一丝声音,入目皆为晦暗不清的景色,吴子健突然明白了,他是在做梦。 做这个他多年以来,一直重复在做的梦境。 果然,过了一段时间,待他适应了周围的环境之后,一座高耸入云,让人压抑的黑色大山,便突兀地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黑色大山悸动起伏,似是在呼气和吸气。 这时,黑色大山中间,突然有一道能使人进出的狭长洞穴开启出现,其内还有点点亮光,在微微泛出。 黑衣黑发,打着赤缚裸露出上半身,长发及腰无风自动,站在低矮逼仄洞穴里的挺拔男子,这时也于此出现。 男子双脚叉开、双手擎天,用脊梁拄撑着洞窟。 他的脊背,虽也因此变得有些微微弯曲,但他的整个人,却如同出一柄出鞘的神剑般,锋芒毕露。 他身上不经意间散发出的气息,便将洞窟周遭的石屑,激荡得一阵纷飞碎裂,让人觉得,他若是能从那洞窟中走出,似乎就连这片黑色的苍穹,都极有可能会被他这凌厉的气势刺穿。 吴子健想凑上近前看个清楚,但他脚下却似生了根般,不能挪动分毫,吴子健只得奋力他将眼睛睁到最大,但却依旧看不清这名男子的面目模样。 他心中突然升腾起了一股,如龙卷风般狂躁暴烈的情绪,使他莫名变得焦躁起来。 但吴子健越是烦躁,梦中的场景,就越发变得昏暗朦胧…… 他奋力将双目,猛地再次睁大! 但这次落入吴子健视野中的,却尽是明净灿烂的晨光。 吴子健梦中的景象,随着吴子健的梦醒,消失得无影无踪。 清凉的秋风,扫过了吴子健的光头,吴子健又再次回到了现实世界中。 吴子健站起身,一边揉着光头,一边推开演武堂小间的房门。 他望了望头顶,那正挂在天上,远高于三丈的日头。 吴子健心下不由嘀咕道: 我这一觉,到底……睡了多久? 这到底是仙家的符水,还是贼匪的蒙汗药,劲咋就这么大? 当时来演武堂,都已经是酉时,太阳早都下了,如今看这太阳位置,咋看都像是辰巳时分…… 灵玉仙符?! 吴子健突然警觉地在身上一阵摸索: 还好,灵玉仙符还在。 舒了一口气后,吴子健记起了在他昏迷之前,上官恋虹对他说的那最后一句话。 想来上官恋虹是要他去山门处集合。 于是,吴子健便拖着依然有些发软的身体,一步一步朝灵初学宫山门处赶去…… 从演武堂走到学宫山门,吴子健花了一个多时辰。 主要是因为他今日不知缘何,总感到浑身有些乏力不得劲。若在平时,这么点路程,他只消半个时辰便可走完。 垂头丧气地来到山门前的吴子健抬起头一看,发现这里早已会集了不少学宫弟子。 让他委顿神色一扫而光,重新又变得精神焕发起来的是,他发现许双录,和小师姐月儿也在这几人当中。 月儿和许双录这时,也看见了姗姗来迟的吴子健,两人迎上吴子健,还不及开口。 就见吴子健欣喜地开口,对二人说: “双录!” “月儿师姐!” “你们……来是给我饯行的吧?” “真的是……太谢谢你们了……” 谁知许双录却摆着一张苦瓜脸,怏怏地跟吴子健说: “来给你饯行的是月儿师姐,我跟你一样,要去做师门任务啊……” 许双录要跟他一起下山? 这倒是让吴子健有些惊奇: “你没有灵玉仙符,怎么能行走山下,做师门任务?” 许双录将握在手中的一块土黄色小玉牌递给吴子健: “还不是被你拖累的啊,精英弟子们得知了咱俩住一个屋,就给我弄了一块这东西……” “咱俩这次,可是凶多吉少了啊大本事……” 吴子健拿着小玉牌来回翻看,只见玉牌正面刻上着‘临暂’二字,背面则刻的是‘学宫’两个字。 他稍微一想,就明白了过来: 这块黄色小玉牌,就相当于人间界那些学校,对于年龄不够,没有身份证不能在车站乘车的学生,学校便给其签发办理的一张,证明其身份学籍的学生证啊……原来,在灵界也可以办临时身份凭引啊…… 月儿见许双录抓着吴子健的手还欲再说,她就忙上前一步,将吴子健拉到一旁的僻静处,对吴子健悄声说: “你要小心!” “上官恋虹晋升精英弟子之前,曾是西峰通天峰的首席大弟子,他这次因着邱守静的恳求,点名带你下山执行师门任务,怕是要将新仇旧恨与你一并清算,你……要不你就逃吧……” 吴子健听后,就将上官恋虹昨日带他到演武堂,用灵符化水后并叫他服下的事告诉了月儿,月儿听后面色大变: “你怎么敢随便喝陌生人给你的东西呢!” “这可要如何是好?” “你现在是不是觉得浑身发软,四肢无力?!” 第139章 花争奇宫中,却略显平凡,美艳如斯。秀发轻挽美人舘,斜插单只玉簪,清秀典雅。黛眉巧化宫妆浅,妩媚动人。口若含珠丹,同簪系晶莹耳坠,淡妆点点,迷煞旁人。】 【淡绿色的长裙,袖口上绣着淡蓝色的莲花,银丝线勾出了几片祥云,下摆密麻麻一排蓝色的海水云图,胸前是宽片淡黄色锦缎裹胸,举手投足如风拂扬柳般婀娜多姿.细致乌黑的长发,披于双肩之上,略显柔美,有时松散的数着长发,忽然由成熟变得可爱,让人新生喜爱怜惜之情,大大的眼睛一闪一闪仿佛会说话,小小的红唇与皮肤的白色,更显分明,一对小酒窝均匀的分布在脸颊两侧,浅浅一笑,酒窝在脸颊若隐若现,可爱如天仙花争奇宫中,却略显平凡,美艳如斯。秀发轻挽美人舘,斜插单只玉簪,清秀典雅。黛眉巧化宫妆浅,妩媚动人。口若含珠丹,同簪系晶莹耳坠,淡妆点点,迷煞旁人。】 【淡绿色的长裙,袖口上绣着淡蓝色的莲花,银丝线勾出了几片祥云,下摆密麻麻一排蓝色的海水云图,胸前是宽片淡黄色锦缎裹胸,举手投足如风拂扬柳般婀娜多姿.细致乌黑的长发,披于双肩之上,略显柔美,有时松散的数着长发,忽然由成熟变得可爱,让人新生喜爱怜惜之情,大大的眼睛一闪一闪仿佛会说话,小小的红唇与皮肤的白色,更显分明,一对小酒窝均匀的分布在脸颊两侧,浅浅一笑,酒窝在脸颊若隐若现,可爱如天仙花争奇宫中,却略显平凡,美艳如斯。秀发轻挽美人舘,斜插单只玉簪,清秀典雅。黛眉巧化宫妆浅,妩媚动人。口若含珠丹,同簪系晶莹耳坠,淡妆点点,迷煞旁人。】 【淡绿色的长裙,袖口上绣着淡蓝色的莲花,银丝线勾出了几片祥云,下摆密麻麻一排蓝色的海水云图,胸前是宽片淡黄色锦缎裹胸,举手投足如风拂扬柳般婀娜多姿.细致乌黑的长发,披于双肩之上,略显柔美,有时松散的数着长发,忽然由成熟变得可爱,让人新生喜爱怜惜之情,大大的眼睛一闪一闪仿佛会说话,小小的红唇与皮肤的白色,更显分明,一对小酒窝均匀的分布在脸颊两侧,浅浅一笑,酒窝在脸颊若隐若现,可爱如天仙花争奇宫中,却略显平凡,美艳如斯。秀发轻挽美人舘,斜插单只玉簪,清秀典雅。黛眉巧化宫妆浅,妩媚动人。口若含珠丹,同簪系晶莹耳坠,淡妆点点,迷煞旁人。】 【淡绿色的长裙,袖口上绣着淡蓝色的莲花,银丝线勾出了几片祥云,下摆密麻麻一排蓝色的海水云图,胸前是宽片淡黄色锦缎裹胸,举手投足如风拂扬柳般婀娜多姿.细致乌黑的长发,披于双肩之上,略显柔美,有时松散的数着长发,忽然由成熟变得可爱,让人新生喜爱怜惜之情,大大的眼睛一闪一闪仿佛会说话,小小的红唇与皮肤的白色,更显分明,一对小酒窝均匀的分布在脸颊两侧,浅浅一笑,酒窝在脸颊若隐若现,可爱如天仙花争奇宫中,却略显平凡,美艳如斯。秀发轻挽美人舘,斜插单只玉簪,清秀典雅。黛眉巧化宫妆浅,妩媚动人。口若含珠丹,同簪系晶莹耳坠,淡妆点点,迷煞旁人。】 【淡绿色的长裙,袖口上绣着淡蓝色的莲花,银丝线勾出了几片祥云,下摆密麻麻一排蓝色的海水云图,胸前是宽片淡黄色锦缎裹胸,举手投足如风拂扬柳般婀娜多姿.细致乌黑的长发,披于双肩之上,略显柔美,有时松散的数着长发,忽然由成熟变得可爱,让人新生喜爱怜惜之情,大大的眼睛一闪一闪仿佛会说话,小小的红唇与皮肤的白色,更显分明,一对小酒窝均匀的分布在脸颊两侧,浅浅一笑,酒窝在脸颊若隐若现,可爱如天仙花争奇宫中,却略显平凡,美艳如斯。秀发轻挽美人舘,斜插单只玉簪,清秀典雅。黛眉巧化宫妆浅,妩媚动人。口若含珠丹,同簪系晶莹耳坠,淡妆点点,迷煞旁人。】 【淡绿色的长裙,袖口上绣着淡蓝色的莲花,银丝线勾出了几片祥云,下摆密麻麻一排蓝色的海水云图,胸前是宽片淡黄色锦缎裹胸,举手投足如风拂扬柳般婀娜多姿.细致乌黑的长发,披于双肩之上,略显柔美,有时松散的数着长发,忽然由成熟变得可爱,让人新生喜爱怜惜之情,大大的眼睛一闪一闪仿佛会说话,小小的红唇与皮肤的白色,更显分明,一对小酒窝均匀的分布在脸颊两侧,浅浅一笑,酒窝在脸颊若隐若现,可爱如天仙。花争奇宫中,却略显平凡,美艳如斯。秀发轻挽美人舘,斜插单只玉簪,清秀典雅。黛眉巧化宫妆浅,妩媚动人。口若含珠丹,同簪系晶莹耳坠,淡妆点点,迷煞旁人。】 【淡绿色的长裙,袖口上绣着淡蓝色的莲花,银丝线勾出了几片祥云,下摆密麻麻一排蓝色的海水云图,胸前是宽片淡黄色锦缎裹胸,举手投足如风拂扬柳般婀娜多姿.细致乌黑的长发,披于双肩之上,略显柔美,有时松散的数着长发,忽然由成熟变得可爱,让人新生喜爱怜惜之情,大大的眼睛一闪一闪仿佛会说话,小小的红唇与皮肤的白色,更显分明,一对小酒窝均匀的分布在脸颊两侧,浅浅一笑,酒窝在脸颊若隐若现,可爱如天仙花争奇宫中,却略显平凡,美艳如斯。秀发轻挽美人舘,斜插单只玉簪,清秀典雅。黛眉巧化宫妆浅,妩媚动人。口若含珠丹,同簪系晶莹耳坠,淡妆点点,迷煞旁人。】 【淡绿色的长裙,袖口上绣着淡蓝色的莲花,银丝线勾出了几片祥云,下摆密麻麻一排蓝色的海水云图,胸前是宽片淡黄色锦缎裹胸,举手投足如风拂扬柳般婀娜多姿.细致乌黑的长发,披于双肩之上,略显柔美,有时松散的数着长发,忽然由成熟变得可爱,让人新生喜爱怜惜之情,大大的眼睛一闪一闪仿佛会说话,小小的红唇与皮肤的白色,更显分明,一对小酒窝均匀的分布在脸颊两侧,浅浅一笑,酒窝在脸颊若隐若现,可爱如天仙花争奇宫中,却略显平凡,美艳如斯。秀发轻挽美人舘,斜插单只玉簪,清秀典雅。黛眉巧化宫妆浅,妩媚动人。口若含珠丹,同簪系晶莹耳坠,淡妆点点,迷煞旁人。】 【淡绿色的长裙,袖口上绣着淡蓝色的莲花,银丝线勾出了几片祥云,下摆密麻麻一排蓝色的海水云图,胸前是宽片淡黄色锦缎裹胸,举手投足如风拂扬柳般婀娜多姿.细致乌黑的长发,披于双肩之上,略显柔美,有时松散的数着长发,忽然由成熟变得可爱,让人新生喜爱怜惜之情,大大的眼睛一闪一闪仿佛会说话,小小的红唇与皮肤的白色,更显分明,一对小酒窝均匀的分布在脸颊两侧,浅浅一笑,酒窝在脸颊若隐若现,可爱如天仙。 第140章 把妹神器 如画仙子一脸歉然地,替机灵少女向吴子健告了声罪,随后她巧笑倩兮地与吴子健,报上了自己的姓名: “我叫徐小曼,是濣浩坊外门弟子。” 吴子健听后震惊愣住。 他这次倒不是因少女的容颜震惊,而是震惊于徐小曼的宗门名字。 濣浩坊! 多么熟悉的名字…… 这就是那个‘我好方’的一流宗门? 可如今在吴子健眼中,这‘我好方’非但不方,而且其门人弟子,很是平心静气、海晏河清啊有木有? 吴子健盯着濣浩坊弟子们身上穿着的低调而又奢华的布料…… 他又低头,看了看他和紫萱、许双录,甚至包括那名反蓬松头的内门弟子,正穿在身上的布衣、芒鞋…… 吴子健为他当初没有选择濣浩坊,而选择了灵初学宫一事……他现在心里是后悔呢,还是后悔呢…… 陆小曼和她身边濣浩坊的几名弟子,皆是气质优雅、十分大方地看着吴子健,直看得吴子健感觉他好方。 来而不往乃是失礼,吴子健便也向陆小曼报上了他的姓名: “灵初学宫——吴大本事。” 另一边,与上官恋虹寒暄一番之后的俊逸青年,这时作为主事地主,他也不出镇探查妖怪底细了,而是招呼上官恋虹等灵初学宫弟子进镇,为他们安排食宿。 濣浩坊此次执行师门任务的人数,和其任务发文里描述的一样,也是六名弟子。 带队的俊逸青年马文才,是名濣浩坊精英弟子,队中还有两名内门弟子,和三名外门弟子。 其中徐小曼与机灵少女,以及另一名林姓女子,是籍着这次师门任务,来下山增长见识阅历的外门弟子。 十数位上仙降临清风镇,镇长得人通报后,知道又有新的仙长到来,他便赶忙带上左右,奔出了府门,对众弟子倒履相迎。 镇长为灵初学宫众人,安排好了住处之后,又跑前跑后地,为众人张罗了一大桌上等的酒席。直到濣浩坊,和灵初学宫众弟子都在桌前落座后,他这才腆脸谄笑着,落于末席陪坐。 马文才一番开席前的致辞讲完之后,饭桌上的氛围,随着马文才博学多才的妙语连珠,加上在坐的都是年轻人,也渐渐变得活跃起来。 上官恋虹、清瘦精英弟子、和反蓬松内门弟子三人,同马文才及两名濣浩坊的内门弟子,在席间推杯换盏、觥筹交错,拉近了感情。 吴子健点了一盘、一盘又一盘的水晶蹄膀,将他和紫萱两个,肚子吃的饱饱。 小仓鼠黑土,此时躺在机灵少女的掌心呼呼大睡,偶尔间它翻一下身,都会引得濣浩坊三名女弟子激动不已。 吴子健之前倒是看走了眼,完全没发现,黑土竟然还是一件,犀利的把妹神器! 他搞不懂濣浩坊的女弟子们,为什么会这么喜欢小仓鼠黑土,紫萱也见过黑土,但吴子健也没见紫萱有多喜欢黑土啊? 许双录则是跟镇长,从开席一直聊到了散席…… 这顿饭,吃得可谓宾主尽欢。 大家酒足饭饱,又都其乐融融,于是马文才便提议,不如大家先去打探打探,在这清风镇村民们口中疯传的妖怪的底细。 这次清风镇除妖任务,是濣浩坊牵头,由八家宗门,共四十八名弟子来联合执行。 灵初学宫只是提前早到了半日,按照以往的章程来说,要等人集齐后才一起执行任务。 但如今马文才这般提议,上官恋虹自然也不好驳他的面子,并且马文才也说了只是打探而已,是以上官恋虹便没有丝毫犹豫,欣然表示灵初学宫也愿与濣浩坊众人同去。 濣浩坊的弟子们,自然是以马文才马首是瞻。 于是,濣浩坊、和灵初学宫一行十二名弟子,便朝那传闻中妖怪出没的沼泽整装出发。 清风镇地处偏远,把守镇门的只有两名灵卫,而且两名灵卫还要昼夜两班来轮流换守,灵卫人手不足,平日里这城门,也就关的比较早。 众人出清风镇前,业已同灵卫请示过,并得到了灵卫首肯,城门在他们回来之前,都不会关闭。 沼泽位于青城山北面,距离清风镇也就二里光景,是以众人并没有御剑,一路有说有笑走了小半个时辰,就到了目的地。 这里是一片方圆百里的高原沼泽。 充满了静暗、阴森、死气沉沉…… 奇形怪状的黑色枯木,交织盘绕,波譎云诡的雾瘴,闭目遮天…… 众人目光艰难地透过雾瘴,籍着昏暗稀疏的斑驳光线,隐约可见其内部弯弯曲曲,影影幢幢,犬牙交错的忽明忽暗之间,显得这个沼泽愈加诡异可怖…… 走在队伍最前面的马文才,突然停下了脚步,他双手横张,挡住身后众人: “止步!这些雾气实乃毒瘴,大家要小心!” 旋即,马文才似是为了验证他所说的话般,翻手从储物袋中掏出了一只兔子,并以巧力往那前方雾瘴里一送。 小白兔在雾气中只呆了三息,便身体发硬,两腿一蹬,死了。 马文才似是因身后众人吃惊的表情,而感到了一丝满足,就见他轻笑一声之后,又接着为众人解说: “昨日我在清风镇内收集信息,得知到这片妖怪出没的沼泽里毒瘴深重,灵卫更是告诉我说,筑基期修为,在这片毒瘴里,呆半个时辰,就必须出来,否则必定会中毒身亡……” “……炼气期弟子,虽说是可以在毒瘴内呆上一刻钟,但我的建议是,炼气弟子还是尽量不要涉入其内的好。一刻钟的时间,毕竟太过于短暂,到时万一不能及时赶出来,定会有性命之虞……” 濣浩坊的三名外门女弟子,在听了马文才的话后,都是大松了一口气: 听师兄话里话外的意思,她们三人是不用进到这阴森恐怖的沼泽里面了? 而吴子健却是同许双录对视了一眼,两人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担忧: 上官恋虹他们三人,若是要害吴子健,必定会在这片沼泽的毒瘴上做文章。 果然,当吴子健转头看向他们时,他发现上官恋虹,清瘦精英弟子,和反蓬松头三人,这时已经眼神交流完毕,而他们的嘴角此时,都挂上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神秘笑容。 突然,身旁响起一道声音,打断了吴子健的思绪: “是魔教!” 吴子健循声望去,看见众人此时都望向北方的天空。 ------------------ 惊闻九寨沟发生强震!难怪小区楼下吵吵嚷嚷,原来都是躲余震的居民。 愿同胞们平安!平安!一定要平安! 第141章 你也配姓姚么! 吴子健循着众人目光,仰头望天。 天空中,三道拖着浓浓黑烟尾迹的光点,以看似缓慢,实则飞快地速度,从北方向这里飞来。 这就是魔教? 魔教出行,果然明火执杖、魔焰滔滔啊! 当初,吴子健于灵界基础生活课上,头一次听说魔教和灵初学宫一样,份属东洲名门正派时,他也有些不能接受。 因受凡间通俗文化侵浸濡染,及在各种媒体大肆宣扬之下,灵界的“魔教”,与吴子健在凡间时对“魔教”的认知,偏差甚巨。 其实在灵界,魔修并非全然皆为恶,他们也与灵界修仙者一样,亦是有正有邪。 所谓魔,灵界有言曰:魔,古从石作磨,本为砥砺试炼之义,后改石为鬼,论曰大力邪鬼。 魔之一字,于灵界来说,与凡间之义大为不同。 灵界开图之始,天地间有无数自然之灵通过修炼而登真。 于显者称为之仙,主司赐福灵界与教化灵界。 于隐者称为之魔,主司护卫众生与惩戒众生。 如此,正合阴阳两仪之说。 仙与魔,能同时执掌灵界四域,可见魔修大能在灵界,同样地位超然。只是魔修变化万端,他们或沉或浮,或见或亡,或聚或隐,或藏或形,或气或死或生,或飞云中或治空洞,五色恍惚无有常形,是以被众修士所不喜…… 一抬头的工夫,三道剑光便飞至吴子健等众人头顶。 拖着浓浓黑烟轨迹的飞剑,于马文才等众人的头顶堂皇落下,从其上走下来六名腰金衣紫,华冠丽服的青年男女。 马文才带领众人,迎上六名魔教弟子: “平安兄,远来辛苦啊。” 被马文才称呼为‘平安兄’的魔教为首弟子,闻言后朝马文才摆摆手道: “师命在身,执行任务罢了,辛什么苦!” “马文才,你整天就喜欢搞这套虚头巴脑的东西!” 被这魔教为首弟子,生呛了两句后,马文才丝毫不以为意,他依旧彬彬有礼,还和颜悦色地对其解释说: “来迎去送,乃是人之常情,文才这般也是在尽地主应有之仪……” 可这光彩华丽、一身紫衣的魔教为首弟子,似是真的不吃马文才这套。 他又摆摆手,将马文才话头打断: “我姚平安最烦这些虚文缛礼,你别跟我扯这些没用的,我问你,此地毒瘴弥漫,泥沼遍布,你等在此作甚?” 马文才愣住。 他虽然知道这姚平安就是这般性子,但还是不由得为之一窒。 等马文才这股子尴尬劲终于缓了过去之后,他重整旗鼓正要回答姚平安时。 这时徐小曼从众人中走了出来,替她家师兄向姚平安幽幽回道: “见过姚师兄,姚师兄近来可好?” 五大三粗的姚平安,在徐小曼当面时,礼数却十分周到: “是……徐师妹啊!” “不敢劳师妹挂怀,师兄自然好着呢,徐小师妹你可安好啊?” 徐小曼唱喏回了一句‘谢师兄关心,师妹安好’后,便对姚平安接着说道: “马师兄带我等来此,是为了打探这次任务里那只妖怪的消息……” “不想这么巧,就遇上了姚师兄……” 姚平安听后嘿笑着,抬起右手放在后脖颈子来回摸着道: “原来是这样啊,不过这里毒瘴重重,若没有避毒丹傍身,那可是危险的紧。” 说着,姚平安展手一招,立即便有五、六颗龙眼大小的火赤药丸,被他从储物袋中取出,凭空出现在了掌心: “师兄这避毒丹乃是魔教所独有,服下它一个时辰内,可百毒不侵。” 这避毒丹徐小曼不但知道,而且她更知道避毒丹有多么金贵: 这可是四百下品灵石,才能买到一颗的神奇丹药啊,她与姚平安只不过是见了几面,两人又不熟,濣浩坊虽是一流宗门,但身为外门弟子的徐小曼,一个月仅能领到三颗下品灵石而已,这五、六颗避毒丹顶她五六十年的月例了,徐小曼她怎么敢收姚平安这么贵重的东西? 姚平安见徐小曼久久不接丹药,他又看见一旁的马文才等人,正满眼火热地盯着他掌心的丹药。 于是,姚平安便自以为猜到了徐小曼的心思,就见他大度地对徐小曼说: “徐师妹是看马文才他们没有避毒丹,心存顾虑,不愿独享吧?” “也罢,师兄我便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为了能让徐师妹能记住我那金山师弟,区区几颗避毒丹,师兄我给他们就是!” 说着,姚平安又从储物袋中取出一把避毒丹,走到马文才面前,一一分发给众人。 徐小曼看着正在忙活的姚平安,不禁疑惑道: “金山?” 姚平安站在上官恋虹面前,停下手中动作回头朝徐小曼嘿笑道: “对,就是金山那小子,你俩上次不是见过么!” “金山实乃我魔教掌门次子,他十二岁练气初期,二十岁练气后期,至我下山前,金山这小子又闭关了,还说什么不到筑基誓不出关!” “……我家金山可是对徐师妹你挂念的紧呐,山子他要是知道徐师妹这次也会来,那小子指不定有多后悔呢!” 说完,回过头将避毒丹递到上官恋虹手上的姚平安,突然指着上官恋虹狐疑地发问: “你不是濣浩坊弟子?!” 脸上略显尴尬的上官恋虹还未开口,一旁正抱着黑土,站在吴子健身边的机灵少女,却是抢先回姚平安道: “他是灵初学宫的上官师兄。” 灵初学宫?! 众人都发现,姚平安在听到这句话之后,他原本还心情舒畅的面孔,刹时间拉黑下来。 姚平安从上官恋虹手里夺回了他的避毒丹,又黑着脸走到与濣浩坊弟子衣服截然不同的清瘦学宫精英弟子面前。 认为自己做错了事的机灵少女,她在姚平安收回清瘦学宫精英弟子手中避毒丹的同时,声若蚊呐地小声对姚平安弱弱地道: “他,这位……是灵初学宫的姚师兄……” 机灵少女声音虽小,但落在筑基后期修为的姚平安耳中,可是被他听的清清楚楚。 就见姚平安嘴巴抿起变薄,上唇下拉,两眼中间、鼻梁上方出现了数道横线皱纹。 姚平安瞪着灵初学宫这名清瘦姚姓精英弟子半晌,张嘴鄙夷不屑道: “你姓姚?你也配姓姚么!” 第142章 我会不会被打死? 今晚小区又要两小时电,唉,先传一部分,来来后再改。 -------------------------------------------- 这次执行联合师门任务的门派共有八家,分别是: 濣浩坊 灵初学宫 魔教 玉清观 裂天剑冢 昆仑 剑人门 万兽门 其中濣浩坊、魔教、昆仑、剑人门属于一流宗门,而魔教与昆仑,更是一流宗门中的顶尖门派。 玉清观、裂天剑冢,万兽门属于二流宗门。 至于灵初学宫,只不过是因其宗门性质特殊、‘地位超然’,但凡东洲逢遇大小事件,都不得不让这不入流的灵初学宫蹑足其间罢了。 是以,姚平安才打从心眼里,瞧不上灵初学宫,这个不入流的下三滥门派。 魔教中人,爱憎分明: 灵初学宫?里面都是一群什么玩意啊! 就你们这样卑鄙的身份,也想贪我姚某的避毒丹? 啊呸! 做你娘的春秋大梦去! 姚平安望向灵初学宫一众弟子,他目光里的那份藐视轻蔑丝毫没有掩饰。 上官恋虹受此折辱,却强忍着没有发作。 姚平安在魔教精英弟子中,虽然排名连前一百都算不上,但他筑基后期的修为,却是比在灵初学宫精英弟子中排名第十,刚刚步入练气中期的上官恋虹,高出了整整一个境界。 清瘦姚姓学宫精英弟子,和反蓬松发型的学宫内门弟子,亦是恼羞成怒地望着姚平安,敢怒不敢言。 既然打不过人家,就只能认怂,总比据理力争,再被人家揍一顿落个颜面尽失的结果要好得多。 再说,避毒丹本就是姚平安的东西,他想给谁就给谁,不想给谁即使给了再要回来,也不算失理。 吴子健将场中情形看在眼中,别提他心里的那股高兴劲儿啊,简直没法形容: 真没想到,灵初学宫这块招牌,这么拉仇恨啊! 想坑我? 还是先顾好你们自己吧! 被魔教弟子这般羞辱,要搁我,就算是打不过,也早就动手了,树活一张皮,人活一口气嘛。 别忍着,爆发吧,最好斗他个两败俱伤,伤得越重越好…… 吴子健心里美滋滋地想着。 不过,当吴子健看见并立在他左右的紫萱,和许双录两人,亦是一脸藏怒切齿的模样之后,吴子健突然有些后知后觉地寻思道: 虽然我对于灵初学宫,并不像鱼儿离不开水那样,有多深厚的感情,更不至于为它主辱臣死。 但不管怎么说,我现在还是属于灵初学宫的一份子。 这姚平安现在虽然伤的是上官恋虹,和姚姓精英弟子的面子,但仔细想想,姚平安其实也等于是在打灵初学宫的脸啊! 我作为一名灵初学宫的新进弟子,下山来执行师门任务本就代表了灵初学宫…… 我,是不是不应该表现的这么,幸灾乐祸的样子? 这般想着,吴子健便将他心中乐不可支的欢呼雀跃,强行压下。 他脸色微敛,也学着紫萱和许双录,用不共戴天的仇视目光,狠狠地盯向姚平安。 可即便是这样做了之后,吴子健依旧还是抑制不住他心里乐祸幸灾的高兴劲儿…… 他是真的觉得这件事让他感到很快乐,他现在反而是更想笑了啊,有木有! 第142章我会不会被打死? 这次执行联合师门任务的门派共有八家,分别是: 濣浩坊 灵初学宫 魔教 玉清观 裂天剑冢 昆仑 剑人门 万兽门 其中濣浩坊、魔教、昆仑、剑人门属于一流宗门,而魔教与昆仑,更是一流宗门中的顶尖门派。 玉清观、裂天剑冢,万兽门属于二流宗门。 至于灵初学宫,只不过是因其宗门性质特殊、‘地位超然’,但凡东洲逢遇大小事件,都不得不让这不入流的灵初学宫蹑足其间罢了。 是以,姚平安才打从心眼里,瞧不上灵初学宫,这个不入流的下三滥门派。 魔教中人,爱憎分明: 灵初学宫?里面都是一群什么玩意啊! 就你们这样卑鄙的身份,也想贪我姚某的避毒丹? 啊呸! 做你娘的春秋大梦去! 姚平安望向灵初学宫一众弟子,他目光里的那份藐视轻蔑丝毫没有掩饰。 上官恋虹受此折辱,却强忍着没有发作。 姚平安在魔教精英弟子中,虽然排名连前一百都算不上,但他筑基后期的修为,却是比在灵初学宫精英弟子中排名第十,刚刚步入练气中期的上官恋虹,高出了整整一个境界。 清瘦姚姓学宫精英弟子,和反蓬松发型的学宫内门弟子,亦是恼羞成怒地望着姚平安,敢怒不敢言。 既然打不过人家,就只能认怂,总比据理力争,再被人家揍一顿落个颜面尽失的结果要好得多。 再说,避毒丹本就是姚平安的东西,他想给谁就给谁,不想给谁即使给了再要回来,也不算失理。 吴子健将场中情形看在眼中,别提他心里的那股高兴劲儿啊,简直没法形容: 真没想到,灵初学宫这块招牌,这么拉仇恨啊! 想坑我? 还是先顾好你们自己吧! 被魔教弟子这般羞辱,要搁我,就算是打不过,也早就动手了,树活一张皮,人活一口气嘛。 别忍着,爆发吧,最好斗他个两败俱伤,伤得越重越好…… 吴子健心里美滋滋地想着。 不过,当吴子健看见并立在他左右的紫萱,和许双录两人,亦是一脸藏怒切齿的模样之后,吴子健突然有些后知后觉地寻思道: 虽然我对于灵初学宫,并不像鱼儿离不开水那样,有多深厚的感情,更不至于为它主辱臣死。 但不管怎么说,我现在还是属于灵初学宫的一份子。 这姚平安现在虽然伤的是上官恋虹,和姚姓精英弟子的面子,但仔细想想,姚平安其实也等于是在打灵初学宫的脸啊! 我作为一名灵初学宫的新进弟子,下山来执行师门任务本就代表了灵初学宫…… 我,是不是不应该表现的这么,幸灾乐祸的样子? 这般想着,吴子健便将他心中乐不可支的欢呼雀跃,强行压下。 他脸色微敛,也学着紫萱和许双录,用不共戴天的仇视目光,狠狠地盯向姚平安。 可即便是这样做了之后,吴子健依旧还是抑制不住他心里乐祸幸灾的高兴劲儿…… 他是真的觉得这件事让他感到很快乐,他现在反而是更想笑了啊,有木有! 第143章 灞岳——邱守定!(八月——求首订!) 姚平安此人,看似大咧跳脱不拘,但他绝非是个虎b,否则他也不能修炼到筑基后期。 他只是不喜观风问俗、品貌辨色,和左右逢源这些事罢了。 虽然他因心中喜恶,将灵初学宫众人气走,但这样以来,就是有些喧宾夺主,让此次任务发起方的濣浩坊马文才,有失颜面。 对于马文才,姚平安并不寅惧,但是马文才背后,却屹立着濣浩坊这种,底蕴深厚的一流宗门,姚平安不得不有所顾虑。 濣浩坊的面子,他还是要给点的。 折损了马文才的面子,就是不给濣浩坊面子,姚平安出于‘外交无小事’的考虑,还是决定要补救一下他刚刚的无心之失。 可是要怎么样,才能缓和场中目前这股,尴尬的氛围呢? 总不能再给濣浩坊弟子,每人发上一颗避毒丹吧? 避毒丹他给徐小曼,给多少都不会心疼,因为金山就跟他的亲弟弟一样,若是日后这徐小曼和金山结成了道侣,给徐小曼就等于是给了他的未来弟妹,即便日后之事太过遥不可及,现在下结论尚有些言之过早,但就算是在当下,他这也是在为他家山子铺路搭桥,使他家山子能得获美人心。 可是,他虽然颇有余财,但避毒丹发多了他也会心疼啊,而且这场中僵巴的气氛,原本就是因避毒丹而引起的,他又何必再拿出避毒丹,来徒增尴尬呢! 随后,姚平安因见机灵少女,对捧在手心的黑土喜欢的紧,他便打算籍此切入,来缓和场中这略显不快的气氛,想来以马文才的世事洞明,定能看懂他的用意,将心中那一丝芥蒂,消患未形一笑了之。 他之前只通过吴子健和机灵少女的对话,就推测出被机灵少女捧在手中的黑土,是属于吴子健所有。 想来,将这么一只平淡无奇的小仓鼠,从灵初学宫弟子手中,为机灵少女讨要过来,对他姚平安来说,简直是轻而易举、唾手可得。 这些想法,都是在电光火石间,于姚平安脑中产生酝酿并成型。 于是,姚平安便朝还未走远吴子健喊话,将吴子健又重新招了回来。 他指着黑土问吴子健: “那个仓鼠是你的?” 三家门派,一十八名弟子,除了姚平安自己,其余的人,都猜不到他想要做什么。 吴子健闻言后,自然也先是一愣,随后才点着头不解地回姚平安道: “你说黑土啊?” “它现在是跟着我。” 姚平安在心里说了一声‘若然如此’后,他便又指着机灵少女,对吴子健说: “唔!那就把它送给这位师妹吧,如何?” 机灵少女对姚平安的霸道专制颇有微词,但姚平安这个提议,对她来说却充满着诱惑。 她忍不住怦然心动地,开口问吴子健说: “吴师兄,这……真的可以吗?” 不等吴子健发言,姚平安就代替吴子健,做主说道: “一只寻常畜生罢了,又不是什么稀罕物,有什么不可以!” 吴子健看向睁得大大的眼里,满是期待的机灵姑娘,他有点遗憾地对机灵姑娘说: “谢师妹,其实黑土并不是师兄所有,师兄也没有权利决定黑土的归属。” 虽然吴子健说的是实话,但机灵姑娘只当吴子健是在婉拒,便抱着黑土,不再说话,姚平安更是认定吴子健这些话,完全就是托词。 就见姚平安朝吴子健冷哼一声,然后右手一翻,从储物袋掏出了一颗避毒丹,甩给吴子健: “区区灵初学宫外门弟子,就别跟我云山雾罩,玩这套虚头巴脑的东西了!” “这颗避毒丹是买你的仓鼠钱,你现在可以滚了!” 上官恋虹见这次姚平安叫的不是自己,他松了口气的同时,望向场中一副颐指气使姿态的姚平安,他心里莫名泛起了一抹苦涩: 要是邱师兄他们没有闭关,这次联合任务依然由排在学宫前五名的师兄们领队的话,他们灵初学宫岂会像现在这般窝囊。 以前,上官恋虹倒是也跟别的门派执行过几次联合任务,但只要是邱师兄等人领队,即便是这混不吝的姚平安,也要给邱师兄这些,在学宫排名前五的精英弟子们三分薄面…… 如今他们实力不如人,灵初学宫被魔教这等一流大宗的门人,踩在脚下肆意折辱,上官恋虹心里感到很不舒服。 何谓一流大宗? 一流大宗就是灵石比你多,法宝比你多,功法比你强,门人更比你强! 若有一流大宗中弟子欺负你,你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亏。 他们要是想在你的头上拉屎,你还得帮他们递上手纸! 这就是现实,现实就是这样,你不挣扎那就享受,你不反击那就顺从。 …… …… …… 灵初学宫 一位身着紫色服袍,其上绣有雅致淡青竹叶花纹,成熟稳重、气度威严的男子,从灞岳峰闭关之地迈步而出。 男子面前,一名在闭关之地门外守候的执事弟子,殷殷切切地迎上了这名气度不凡的男子,并恭谨地问了一声: “邱师兄。” 气度威严男子,正是在灵初学宫精英弟子中,排名第三位,灞岳邱守静的长兄,被青城山下的上官恋虹,正心心念念着的邱守定! 邱守定缓缓转过头,问执事弟子说: “本座闭关已有九个春秋,灵初学宫中可有什么事发生?” 执事弟子便捡着重要的几样事,先说与了邱守定听。 当邱守定听到邱守静被打一事后,他将身体挺直,自负说道: “哦?何人敢伤守静,他不知守静乃是本座的胞弟吗?” 随着邱守定话落,执事弟子突然就感到了四周压力倍增。 看来邱师兄的修为,又精进了啊…… 执事弟子连忙将腰弯下,他神色愈发恭谨地,对邱守定一揖回答道: “是,是一名刚刚入门的新进弟子……” 邱守定一愣,自言自语道: “外门弟子?” 显然,对于这个答案,邱守定也是没有料到。 执事弟子见邱守定闭口不言地望着他,他便赶忙将此事的来龙去脉,重新对邱守定描述了一遍。 听完执事弟子说完之后,邱守静这才开口,问了一句: “这么说,这人已被上官恋虹带下山了?” 执事弟子点头: “是的!而且听人说,这次师门任务,是在东洲和南疆边界,由八家门派联合执行。” 邱守静听后,低头不语: 八家宗门? 上官恋虹虽在灵初学宫精英弟子里,排位第十,并且也还经常下山,执行师门任务…… 但若牵扯到与八家宗门联合执行任务,一般都会由学宫精英弟子中排名前五的弟子带队才是。 修仙者本都是心高气傲,桀骜不驯之辈,以上官恋虹筑基前期的修为,怕是震慑不住那些名门大宗之人呐! 邱守静虽不知道,灵初学宫排在前十的精英弟子们,皆因半年后的东洲大比盛事,全都闭了观,所以领队之职,才落到了上官恋虹头上…… 但他知道: 上官恋虹这次,到了青城山后,怕是就顾不上那外门弟子了…… 第144章 不中 “你要拿这颗丹药买它?” 吴子健右手的拇指和食指捏着丹药,他透过捏着丹药的指尖缝隙,看向姚平安,慢慢地道: “你身上穿的衣服很美……” 场上众弟子们都不明白吴子健为何会突然说这样的一句话: 马文才,甚至包括上官恋虹在内的众弟子们,都觉得吴子健可以用一只普通的小仓鼠,就能换一颗金贵的避毒丹,实在是太过划算。 同时,他们对姚平安这个大宗弟子,行止有度、光明磊落的做人做事风格也是赞许有嘉。 就在众人都以为吴子健是因得了避毒丹这么大好处,是想要对姚平安说些奉承话的时候。 就见吴子健又接着对姚平安说道: “……既然你都穿着这么美的衣服了……” “……那就请你,心里不要再想得这么美了!” !!! 此刻,魔教、濣浩坊、灵初学宫三家门派,一十六名弟子,他们听完吴子健的话后,脸上表情全都精彩绝伦,变幻不停! 卧槽!这小子他还真敢说啊! 上官恋虹震惊同时,心中大呼: 方院首和邱守静说得没错,这货真的是个刺儿头惹祸精! 许双录被吴子健的话,震惊得如五雷击顶般全身麻木,他心中在搐搐个不停: 吴大本事他……那个真的大本事又回来了! 但,但是……大本事你糊涂啊! 这话……不该说啊! 你不答应就不答应,为啥要把事情搞这么僵啊! 这,这下可该怎么收场啊! 场中最惊讶的,当是姚平安莫属。 他此时正脸色阴沉地,望着心平气和的吴子健。 姚平安从来都没有想过,区区灵初学宫的外门弟子,会拒绝他,会拒绝他的丹药! 而且拒绝得如此粗暴无礼干脆! 过了半响,姚平安脸色恢复平静,他哈哈一笑道: “小兄弟有骨气!” “那不知小兄弟这仓鼠,想换姚某几颗丹药?” 吴子健眉毛微蹙,什么也不愿说。 在紫萱之前惆怅一扫而空,现在精神焕发的目光注视中……在马文才、徐小曼、谢姓机灵少女等濣浩坊弟子,惊奇的目光注视中……在魔教弟子们怒不可遏,但姚平安没有发话,魔教众人择人而噬的凶狠目光注视中…… 于是吴子健终于张嘴,口里吐出两个字: “不中。” ??? 姚平安和场上众人有些不可思议: 不中? 都这样了,难道这小子还是不肯换吗? 姚平安被吴子健的不上道给气笑了。 于是吴子健微笑着,给姚平安解释说: “避毒丹我也想要,我不是说你用丹药换黑土不中,我是说你这人不中……” 在场上众人心胆俱裂地,将他们各自的眼睛越瞪越大中,吴子健继续神态自若地,对姚平安说道: “之前我说过,黑土它只是自愿跟着我,我不是它的主人,并无权干涉它的自由……” “你为啥还非要跟我买它,你是听不懂人话呢,还是tmd就是故意寻事的!” “你觉得自己有几颗丹药了不起啊?” 吴子健偏过头,朝地上轻啐了一口。 然后,他又回转过头,重新打量着姚平安,摇了摇头满脸惋惜地,对姚平安扼腕道: “你这个人——不中!是真的不中啊……” 场上即使之前不明白‘不中’是什么意思的弟子,听了吴子健这番话后,这时也明白过来: 吴子健这是在说姚平安死皮赖脸、胡搅蛮缠——人不行啊! 姚平安自然也听懂了吴子健话中的意思,只见他此刻眼中怒火频闪,脸上肌肉微微颤抖,目光凌厉地盯住吴子健,那积压在胸中的怒意,就如同即将迸发而出的火山般,已达到了快要爆发的临界点。 可吴子健却似对此视若无睹,他依然谈笑自若地问姚平安: “难道,我说错了?” “是不是想打我啊?” 吴子健这句话,就像点燃了导火索般,瞬间引爆了姚平安! 突然,姚平安状若疯魔般,哇哇大叫着摇头仰天腾空而起,他于旋身之间,紫袍中涌出滔天黑雾! 漫天滚滚黑雾,化作吴子健的杀身之噩,瞬间汇于姚平安右拳之上,并随着姚平安疾速俯冲,朝吴子健落下! 姚平安速度极快,身形如龙,携展无双魔功,煞气滔滔地,狠狠一拳朝吴子健当头砸下。 因喝了符水,吴子健面对姚平安这凶狠凌厉的一拳,根本就来不及避开。 接着就听‘轰——!’的一声巨响,吴子健连哼都来不及哼出一声,就被姚平安这右拳中所蕴含的巨大真元,轰飞出十五丈! 然后,吴子健的身体,便如稚童打水漂扔出的石子一般,不断翻滚着滚落进满是毒瘴的阴森沼泽之中。 姚平安专修魔体,生平最喜近身搏杀。 在他这饱含怒意的一拳之下,吴子健,怕是死透了。 不单姚平安是这样觉得,在场所有的弟子心中,也都这么认为。 就如之前吴子健,在上官恋虹他们几个,被姚平安羞辱时会忍不住幸灾乐祸一样,上官恋虹见吴子健被打杀,他亦是拍手称快,自然不会出手相助。 不过上官恋虹作为灵初学宫领队人,对于队员被杀之事,却是不能不闻不问。 就当上官恋虹走上前,要找姚平安讨个说法时,却听姚平安对四下众人,笑着说道: “太生气,一个没忍住就把那小子给打死了,这却是有点麻烦了。” 在姚平安眼中,打死了一名灵初学宫的外门弟子对他来说,也只是‘有点麻烦’罢了。 他见上官恋虹朝自己走来,便从储物袋中取出三颗避毒丹,一脸随意地扔给上官恋虹: “赔你那卤蛋光头师弟的。” “灵初学宫外门弟子明码标价,八百下品灵石一条命,我身上没带灵石,就用这买仓鼠的避毒丹作偿吧。” 吴子健身死,这虽然正好遂了上官恋虹心愿,但是上官恋虹接过姚平安扔过来的避毒丹,不知为何,心中却莫名感觉到有些悲哀。 在场所有人,都认为吴子健已经被打死,但这群人里,不包括许双录和紫萱。 正在许双录担心吴子健待会回来后,这事该怎么了结,紫萱担心吴子健到底会不会痛时。 突然一道声音在众人耳边响起: “那是我的……”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身狼狈的吴子健,正步履蹒跚地从毒瘴中慢慢走了出来。 吴子健一边走,一边还指着上官恋虹握在手中的三颗避毒丹,嘴里对上官恋虹说着: “那几个丹药……是我的……都是我的……” 第145章 你在威胁我?! 当吴子健走到一脸见鬼表情的姚平安当面后,众人才从无法置信中回过了神。 姚平安极不淡定地,手指略微有些颤抖地指着吴子健,问出了场中此刻所有人心中的疑问: “你没死?!” 虽然是从毒瘴沼泽里爬出,身上沾满黑泥草屑,外观略显狼狈,但吴子健自从现身后,脸上神色就一直很淡然。 如今他突然听到姚平安这么说后,吴子健登时就爆了粗口: “我死你奶奶个爪!” 众人在听见吴子健中气十足的声音后,他们这才真正确信吴子健是真的没死,眼下站在场中的确实是吴子健本人,而非是什么孤魂怨鬼。 不过,这完全没道理,说不过去呀! 姚平安那一拳的声势,他们可都看在眼中,感同身受。 以吴子健的修为,他在这一拳之威下,断无存活的可能啊! 不光场上众弟子是这般认为,始作俑者的姚平安,更是对此想不明白: 那一拳,是他盛怒之下施为,他实打实的用了九成力。 别说是吴子健这灵初学宫的外门弟子,即使是那名跟他同姓的灵初学宫姚姓精英弟子,若生受他这一拳后,也不见得能活。 毕竟,灵初学宫姚姓精英弟子只是筑基初期修为,而他姚平安可是筑基后期修为,修为境界每相差一个小境界,便有如泥之别,更何况两个境界? 而吴子健和他,又岂止是相差了几个小境界那么简单? 所以,吴子健现在,能重新出现在他面前,姚平安突然有一种事情超出他控制范围的恐慌感。 一直关心着吴子健有没有受伤的紫萱,正要冲上前,想去看看她的大本事哥身体要不要紧时,却被站在她身边的许双录一把拉住。 许双录面无表情地,朝忧心忡忡的紫萱,轻轻摇了摇头。 示意紫萱现在不要过去。 许双录心里觉得: 既然大本事都已经吟诗了,那这件事就可以放心交给大本事去处理,他和紫萱,只要站在这里安静的看就行…… 一直抱怨紫萱对吴子健是盲目信任崇拜的许双录,却不知在他内心深处,早就已经和紫萱一样,对吴子健充满了莫名的信心,只是因为他对外界事物过于敏感警觉,以至忽略了自己内心的真实情感罢了。 果然,就见站在姚平安面前的吴子健,等姚平安平心安气后,便开口问姚平安: “刚才我吟的诗,你听到了?” 姚平安一愣,有点神经质地问吴子健: “什么诗?!” 姚平安突如其来的一问,也让吴子健有些错愕不及: 这么大的反应干啥! 吓唬人啊?! 吴子健不满地望了姚平安一眼后,他清清嗓子,朝姚平安朗声道: “犯天尚有例外,犯吴绝无生机!” “……明白什么意思了吗?” …… 犯天尚有例外……犯吴绝无生机? 姚平安因之前吴子健死去又活来这事,有些震惊失神,他现在又在心里将吴子健这‘诗’默念了一遍,旋即反应过来: “你在威胁我?!” 吴子健望着姚平安笑而不语。 姚平安回望着脸上挂着高深莫测笑容的吴子健,他生平第一次,感受到了一种叫做屈辱的情绪。 但在吴子健毫无防御的情况下,他近乎全力的一击,尚未有伤到吴子健分毫,即便现在让他祭出法宝,想来也是无济于事。 姚平安面色变幻,有些阴晴不定: 据他掌握的情报,似现在这种由八大宗门联合执行的师门任务,灵初学宫一般都是安排,排名前五的精英弟子带队,而灵初学宫排名前五的精英弟子,他姚平安全都见过,这上官恋虹,显然不是灵初学宫排在前五的精英弟子…… 思及此处,姚平安望着面前吴子健的眼睛,突然瞪大: 莫非此人,是灵初学宫派下山,执行这次师门任务的隐藏高手? 吴子健见姚平安一会低头皱眉,一会又抬头瞪眼,于是他有些不不耐烦地催促姚平安道: “你想明白自己摊上啥事儿了吧!” “无故挨了你这么一下子,我也不能是白挨罢?” “虽然你赔了我两颗丹药,但我这么帅,总不能跟黑土一个档次吧?” 姚平安闻言,一脸不可思议地望着吴子健: 这……他这是想让我再赔他几颗丹药? 那…… 犯天尚有例外…… 犯吴绝无生机…… 这话不是要跟我大打出手,决一死战?! 吴子健看着姚平安懵逼的眼神,似是读懂了姚平安心中所想,他一脸正色地对姚平安说: “世界很浮躁,做人要低调……暴力,并不是解决问题的最佳途径。” 徐小曼听到吴子健的话后,很是赞同地连连点头。濣浩坊众人也是为吴子健的大度,深感折服。 而直到其中内情,和吴子健在灵初学宫横行跋扈的灵初学宫众人,此刻皆是有些脸上发烫,浑身都不自在。 知道吴子健一言不合就将人轰飞的上官恋虹,更是对此持反对意见,他在心里朝吴子健说: 这话,你有资格说吗? 你有资格吗? 不管吴子健有没有资格,关键是濣浩坊的众弟子,和魔教之人对此都一无所知啊。 就见姚平安低下头,问吴子健: “不知这位兄弟尊姓大名。” 姚平安,这时在探吴子健底细,以他对于灵初学宫的情报的掌握程度,只消吴子健报上名姓,他便可知吴子健到底是不是灵初学宫的隐藏高手。 吴子健对此没有防备,很爽快地回姚平安道: “在下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吴大本事是也!” 姚平安闻言错愕: 吴大本事? 没听过灵初学宫中,有这么一号人物啊! 难道真的是灵初学宫雪藏着的,不世出的隐藏高手?! 吴子健对姚平安的花花肠子并不清楚,他现在只想讨回一些实际的好处,毕竟灵初学宫资源匮乏,比不上魔教这种大宗大派。 如见难得遇上,并逮到机会,他岂能轻易放过。 吴子健对眉头紧蹙,思索中的姚平安说: “爽利些,几颗丹药而已,至于这么磨磨唧唧?” 上架感言 新人新书,原本只想着安分码字,不曾想过要写感言。 但一直以来支持十分,支持《死亡重置》的诸君,在《死亡重置》上架后这三天里的订阅,实在太过给力,十分在这里,不得不对你们一一答谢。 此感言之‘感’,非感觉、感触,而是感恩、感谢。 感谢《死亡重置》第一个执事、票王@麻子君,一直以来的推荐、打赏支持。 感谢《死亡重置》第一个读者@白小厨,一直以来的推荐、打赏支持。 感谢《死亡重置》第一个订阅@吴小妞de,一直以来的推荐、打赏支持。 感谢@噢哈利路亚、@静曼千兰、@茹杰1314、@鱼叶草、@雷孜、@郭宇航666、@书友160206132549394等诸君,一直对《死亡重置》的大力支持。 虽然现在均订数量不多,然而诸君,你们都跟来了。 诸君给之以真,十分当还诸君一篇赏心悦目的故事。 十分想要地对大家讲出一个完整的故事,诸君可愿与十分并肩,走这一程? 然后,感谢我的编辑游龙大大。 将游龙大放在末尾感谢,是因为重要的人物,不都是最后登场么?(笑cry) 港真,没有游龙大大这双慧眼,就不会有《死亡重置》的签约,更不会有今日的上架。 所以,十分,十分感谢游龙大大。 最后,十分再说一件事: 《死亡重置》没有存稿 十分码完一章发出去后 十有八九会再翻回修改 为不影响大家阅读体验 诸位尽量来起点看正版 第146章 吉利的数字 吴子健双掌并拢于额前合十,然后用大拇指以下的掌缘,沿着发际线,左右分开,并向后脑勺移去。 他到了灵初学宫后,耳熏目染之下,也习惯并掌握了这个、当初带他上山那接引道童,说话时动不动就喜欢捋头发的动作。 然后,就见吴子健一脸庄重肃穆,开始朝场中个别还不知道他大名的人,朗声开口,作自我介绍道: “天行健,君子当自强不息,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 “在下姓吴,单名一个大本事……” “你们猜得没错,我就是——” 距离吴子健最近的姚平安,有些不确定地接口道: “吴大?” 吴子健一口老血,差点没喷到姚平安脸上: “你说啥?” 姚平安记忆中的灵初学宫情报上面,并无‘吴大’此人,是以他不确定地看着吴子健: “不对么?” 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吴子健实在不想跟姚平安这种,没有文化底蕴的莽夫较真,他颇有些嗔怒地,索性将名字直接告诉给姚平安: “吴大本事!我叫吴大本事好吗?吴大?魔教没有灵界语言课?你tmd怎么连一点常识都没有!” 吴大——本事?! 姚平安先是有些懵逼,旋即他勃然大怒: “吴大本事这tmd是单名?你会不会数数?” 吴子健觉得自己没错,自然不会退让,他望着这个不学无术的姚平安,怒极反笑道: “我不会数数,啊?”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你听见了没有?” “高等代数、复变函数、线性代数、数学建模、五经算术、微分拓扑、多元微积分我门门a+,就连教授都直夸我真能干,你现在诽谤污蔑我不会数数?!” 姚平安被吴子健一套数学名词说的一愣一愣,但懂得少不代表他肯认错: “……可,可‘大本事’分明是三个字啊,怎么能就成了你说的‘单名’?” 此刻吴子健犹如许双录附体: “二四六八十是不是双数?一三五七九是不是单数?大本事三个字,我说它是单名有什么不对!” 姚平安被吴子健质问得哑口无言。 四周原本跟姚平安存有一个想法,只是没来得及开口,就被姚平安抢了先的众人,此刻听了吴子健这番话后,心里在接连大呼侥幸的同时,俱是不谋而合地感叹道: 他简直说的太有道理! 我竟然毫无反驳之力! “是我不对,姚某认错。” 说完,姚平安竟在三家宗门、一十六名弟子注目之下,将他所有避毒丹掏出,任凭吴子健撷取。 姚平安这么快就退让,让吴子健为之计划的后手,都没来得及亮出。 吴子健心里虽然有些惋惜和错愕,但他手上动作却是毫不含糊地,从这些避毒丹中,麻溜地抓攫了个吉利数字,6! 他想到上官恋虹手里,还有他两颗避毒丹,加起来依旧是个相当吉利的数字,吴子健颇为满意地对姚平安说: “算你见机的快。” 姚平安在众人不能理解的目光中,不但嘿笑着朝吴子健点着头,而且竟还有些胁肩谄笑的意味。 莫说局外众人,就算是当局者的吴子健,都有些看不懂姚平安。 但是姚平安这么做,当然是有他的原因。 原因就是: 吴大本事这个名字,他没听过! 如此一来,便只可能有两种情况。 第一,这吴大本事,在灵初学宫内属于籍籍无名之辈,所以未曾被魔教情报网探知。 第二,此人,是灵初学宫的隐藏高手! 然而,这吴大本事挨了他一拳完好无损不说,而且还能跟他在此侃侃而谈,若说他是籍籍无名之辈,这可能吗? 这,绝不可能! 排除所有的不可能,剩下的结果,即使再不可思议,也是事实、是真相。 姚平安百龙之智,心思更是缜密,他稍一推想,便得出结论: 此人,怎么看,都不简单! 是以,姚平安在不明吴子健底细的情况下,绝不会冒然硬上。 不过,唯一让姚平安觉得可疑,并百思不得其解的疑点就是: 这吴大本事,即使是顾忌他姚平安魔教一流大宗弟子的身份,不便还手。 但有这等深不可测修为的吴大本事,即便不能打杀他,但是出手对他教训一二却是无妨。 可他为什么不还手呢? 于是姚平安问吴子健: “你什么不还手!” “难道我姚平安就不值得你出手一次?” 吴子健笑容僵在脸上,这还真是怕什么就来什么啊。 他不得不绞尽脑汁,根据奇书所述,揣测着姚平安的心理,避重就轻的回答说: “你崇尚暴力虽然没错,但我们还有思想……” “虽然我也崇尚暴力,但我想让自己善良……” 姚平安朝吴子健稽首道: “吴兄大才。” …… 有此波折,众人也都无心再于此地逗留,姚平安便提议大家一起返回清风镇,众人无不应允。 来时,是马文才与上官恋虹并肩走在队首,回去的路上,马文才与上官恋虹缀在了队中,队首前排,换成了吴子健和姚平安,而且姚平安还刻意落后吴子健半步,一直到清风镇,姚平安都与吴子健保持着这个谦让尊重的距离。 吴子健也将上官恋虹手中的避毒丹要了回来,转手就把这两颗避毒丹,送给了紫萱和许双录。 上官恋虹和方院首一样,向来以维护学宫安全,以灵初学宫利益为重,对此倒没有意见。 姚姓学宫精英弟子,亦是对此沉默不语。 只有反蓬松头的内门弟子,愤愤地看向吴子健,眼中满是不屑,但吴子健正和姚平安两人,聊得正欢,他也不敢去挑衅吴子健…… 吴子健之所以生受姚平安一拳后能安然无事,是因为五花八门功法。 不过自从他半月前,掌握了五花八门功法中,这疗伤止痛的法门之后,还未曾受到过这么重的伤害。 姚平安与严山长虽同为筑基后期,可他挨严山长一顿揍后,吴子健也只是消耗几个包子,就能回复过来。 可姚平安这一拳,竟让他此刻腹中空空如也,饿得难受…… 一想到这,吴子健面上虽然上依旧与姚平安谈笑风生,但他心里却在大骂姚平安: 姚平安你奶奶个爪!刚吃的水晶蹄膀,全让你给我糟蹋了! 第147章 你奶奶个爪! 魔教、濣浩坊、灵初学宫一行众弟子回到清风镇后,得知昆仑、裂天剑冢、剑人门、万兽门四家宗门都已到来,现在八家宗门,唯独缺少玉清观还没有来,想来玉清观众人,怕是计划着明日才来清风镇。 清风镇镇长火急火燎地,忙又为众仙家弟子备下酒席,盛情款待众人。 三大桌上等酒席,呈品字状摆在厅内。 除了昆仑弟子没来之外,其他六家宗门的弟子皆是悉数到场。 于是,一流大宗的魔教,便同此次任务的主事方,濣浩坊坐于一桌。 剑人门、万兽门同坐一桌。 灵初学宫,则与裂天剑冢的弟子们共坐一桌。 年轻人有共同语言,容易打成一片,但这也是有前提的。 比如你要让温文如玉的富家公子,与游手好闲的泼皮懒汉打成一片,这明显就有些强人所难。 交友闲聊,也讲求一个门当户对,否则没有共同话题,志不同道不合,还怎么相交流。 能屈尊降贵,平心静气与农夫谈笑自若的,那是圣人。而裂天剑冢的弟子们,明显不是。他们认为,灵初学宫几人,无论是在见识,还是在修为上,都与他们相差太远,两个门派的距离,更是有如云泥,大家现在虽然同坐一桌,却没有什么的流好交。 吴子健大口大口地,用筷子不住往嘴里扒拉着饭,也是没心思同任何人交流。 只见他旁若无人地,一盘接着一盘点着红烧肉、六角镟饼、八宝全鸭、九转大肠、水晶虾饺、炖肉烩杂等吃食,又一盘接着一盘将它们吃干抹净。 坐在吴子健身旁的裂天剑冢弟子,终于忍无可忍地霍然站起: “你到底要吃到什么时候?难道灵初学宫连像样的饭菜都没有啊!” 吴子健根本没有理会剑冢弟子的意思,他自顾自地将碗筷搁在桌子上,并往前一推,然后靠在椅背里长出了口气: “嗝~” “我……吃饱了。” 裂天剑冢这名弟子,对于吴子健这种水火不浸,死猪不怕开水烫的二皮脸,也是找受不住,完全没有办法。 于是,他便又将矛头,瞄准了正坐在吴子健另一边,专注对付着吴子健叫上来的那盘八宝全鸭的紫萱: “区区一介女流,竟敢堂而皇之与我等男子同座同食,简直岂有此理!” “……女流之辈,吃饭时就该蹲于偏桌,退避我等男子三丈以外,做谨小慎微之状才符合女子身份!” 紫萱闻言先是一愣,然后就见她抬起正抓在手中的鸭腿,一指裂天剑冢的弟子,学吴子健,声音清脆地说了一句: “我谨小慎微你奶奶个爪!” 裂天剑冢弟子被紫萱骂得一愣: 这不入流的灵初学宫,外门弟子何时变得这么硬气了! 就见裂天剑冢这弟子,隔空指着紫萱的那根食指,因生气惊讶而有些微微发抖: “你!你竟敢对我这堂堂裂天剑冢弟子出言不逊?!你这贱……” 这时,吴子健在椅子里挺起腰背坐直,他将裂天剑冢弟子正指点紫萱,不断于自己眼前晃动的手指,用右手背扇飞: “住嘴!最后警告你一次,别再让我听见你说一句歧视女性的话,否则我就把你扔出去!” 许双录这时也帮腔道: “就是!你牛什么牛!裂天剑冢了不起啊?” “有种你把刚才说的那些话,拿到昆仑弟子面前去说啊!” 昆仑乃是女修门派,从来都是只收女性弟子,昆仑更是一流宗门中数一数二的大宗,就算再借给这名裂天剑冢弟子十个胆,他也不敢在昆仑弟子面前,讲出这些放肆的话啊。 厅内其他两桌弟子,其实早在这名裂天剑冢弟子,呵斥吴子健时,便放慢了手中的觥筹与筷箸,他们俱是抱着观看酒余助兴节目的心思,都没有开口,也不去阻止。 而马文才,毕竟是发起此次任务的濣浩坊主事弟子,他为了明天的师门任务能够顺利完成,便起身打圆场,对这裂天剑冢弟子说: “不知师弟你贵姓?” 这裂天剑冢弟子,因为只有练气期修为,是以他便称了马文才一声师兄,然后回马文才道: “裂天剑冢——赵彰。” 马文才温文一笑,他本着息事宁人的原则,对裂天剑冢的赵彰说道: “赵师弟,不知可否卖为兄一个面子,与灵初学宫几位化干戈为玉帛?” 在赵彰想来,马文才这番劝解之言,只不过是因为马文才,身俱此次师门任务的牵头门派代表身份,才会不得不做出这般冠冕堂皇之发言。 不过,在座的众人,谁又真会的把灵初学宫,当回事呢? 是以,赵彰断然拒绝了马文才的好言劝说,回答道: “马师兄,对于这等尸禄素食的门派和其门人,还望马师兄能将他们赶出去的好,不要让他们扰了大家的酒兴。” 剑人门历来与裂天剑冢同气连枝,是以便有那剑人门弟子,出声附和赵彰说道: “在下剑人门李势,深觉赵彰兄弟所言甚是,灵初学宫有何资格,配坐在此间?” 马文才闻言之后心中不愉,他对此二人所说不置可否,依然坚持他方才所说: “赵师弟、李师弟,明日我等就要深入那毒瘴沼泽内除魔卫道,当此之际,诸位还须精诚团结,一致御敌才是啊!” 赵彰、李势隔空对视一眼后,两人旋即同时将目光,落在了坐于马文才上首的姚平安身上: 既然马文才不肯为此事拍板,那他们就找愿意为此事定案之人。 姚平安在赵彰、李势二人眼中,不但是坐于此间的地位最高、修为最高之人,而且姚平安素来对灵初学宫不待见,乃是众所周知之事,姚平安正是能为他们二人,主事的不二人选。 就见李势朝马文才上首坐的姚平安,抱拳遥遥拜揖道: “剑人门李势,禀请魔教姚师兄,将场中败类驱逐出镇,莫要让这等老鼠屎,搅扰了姚师兄,与诸位师兄弟姐妹的喝酒雅兴。” 第148章 你知道原因后,一定会后悔 谢姓机灵少女抱着黑土,一脸怒意地瞪着李势,徐小曼和林姓濣浩坊外门女弟子,同样也是凤眼圆睁,饱含怒意地,瞪着剑人门李势。 赵彰先前那番,说女弟子就该退避三舍,去偏桌吃饭的话,将在场所有女弟子得罪了个遍。 厅外二层阁楼里,此时同样也有一双含嗔带颦的如月青眸,正透过窗牖,瞪着楼下大厅中的赵彰。 在场中女弟子们眼中,这李势与赵彰都是蛇鼠一窝,两个人没有一个好东西。 她们只恨昆仑的姐妹不在场,不然定要叫这两人好看。 特别是裂天剑冢的那个赵彰! 当场中大部分人的目光,都集中在,站起的李势身上时。 赵彰却发现,坐在他身边的吴子健,此刻正低着头,将他的脸埋在桌下,肩膀一耸一耸地,竟是在匿笑。 赵彰想不通,有魔教姚平安师兄出面,灵初学宫这几个人,眼看着马上就要被扫地出门了,这人现在怎还有心情发笑?! 素来沉不住气的赵彰,终于忍不住问出了口: “你笑什么?” 吴子健听见赵彰问他,他便忍住笑,侧过脸,反问赵彰: “真想知道?” 赵彰冷哼一声: “装神弄鬼!” 吴子健非但没有生气,反而一脸神棍模样地,对赵彰断言说: “我肯定你在知道原因后,一定会后悔问我这个问题。” 赵彰自然不会相信。 于是吴子健便告诉赵彰说: “你看,你是裂天剑冢——赵彰是吧?他叫剑人门李势,也没错吧?” 吴子健见赵彰已被他的话吸引,他就直了直身子,放开了说: “……剑冢——赵彰。” “……剑人——李势,你俩的共同点都是有个剑,是吧?” “……但你俩不同点是——你是剑冢,他是剑人……” “……他是贱人,你是贱种,我说得没错吧!” 噗嗤——! 正在旁边探头侧耳倾听的紫萱,突然没忍住,笑出了声: 大本事哥……你、你太坏了啦!咯咯咯…… 赵彰琢磨出不对劲后,立马翻脸: “你敢辱我师门?!” 吴子健一脸诧异: “我说错了?” 赵彰脸皮绷紧,脸色阴郁得都能滴出水来,他此时嘴唇紧抿成了一条线,脸上的肌肉更是被气得直抽抽。 吴子健在紫萱上气不接下气的笑喘声下,又问赵彰: “你怎么生气了?” “我说的不对吗?” “没说错?那你就点点头呀!” 赵彰气得牙齿咬得咯蹦响,良久,他才从嘴里迸出一句话: “趁现在还能笑,你就尽管笑,马上你就笑不出来了!” 吴子健循着这赵彰的目光,瞥了瞥坐在马文才身旁,正放下了手中的杯盏,要站起身的姚平安。 他有些诧异: “为什么我就笑不出了?难不成……你是在指望他?” 原本,姚平安安安分分地,坐在上席看着热闹,他根本就没想到过,他会被人拉下来趟这浑水。 此刻姚平安心中,已将这李势骂了不下数十遍,然后他这才缓缓起身,对李势说: “唔,不错……那,你俩个就出去吧!别忘了关好门……” 和赵彰一样,同为炼气期的李势,他见魔教的姚平安,竟然会给他这么大的面子,不但对他的禀求作了回答,而且还起身同他说话,李势因此感到十分长脸。 他顾盼神飞地看向坐在赵彰身旁的紫萱,和吴子健,得意洋洋地对二人开口道: “姚师兄让你俩滚,听见了没有?赵彰兄弟,还愣着干啥,快将这俩个败类给撵出去啊!” 赵彰却似对李势的话充耳不闻,他此时耳中还回想着姚平安,刚才说的那句话: 那,你俩个就出去吧! 你俩个…… 你俩?! 难道说…… 这不可能吧! 赵彰心中疑惑,他极其不确定地指着身边坐着的吴子健和紫萱,向姚平安求证般地问道: “姚师兄,您是,您说的是让他们二人出去,对吧。” 姚平安坐在席中上首,只见他搭在桌上的那条手臂,微微抬起,分别在赵彰、和李势身上点了点,然后他连正眼都不看这二人一看,就对二人说了一句: “别在这叽叽歪歪扰我酒兴,赶紧tmd给我滚!” 赵彰听后,目光呆滞,浑身发软。 他发现坐在他身旁的吴子健,对他笑了笑,似是在回应他之前说过的那句,‘趁现在还能笑,就尽管笑,马上你就笑不出了!’的话。 就听吴子健笑着问他: “是不是看着这么一大桌酒菜,舍不得走啊!” 赵彰不敢置信地,接连张慌地向后退了两步,将他身后的座椅,都掀得‘咣噹’一声,翻然倒在了地上。 李势这时也才明白过来,他脸色发白如丧考妣,心中之前对姚平安刚刚生出的无限好感,顿时不翼而飞。 刚才还意气风发的两个人,转眼间变得如槁木死灰,桌上女修们无不拍手称快。 吴子健指着墙角,对赵彰和李势说: “明天还有任务要做,你俩若是没有吃饱,可以去那墙角偏桌继续吃,只要不吧唧嘴,我想姚兄他应该不会介意。” 姚平安没有开口,但他赞同地朝吴子健,点了点头。 赵彰、李势二人,不由自主地随着吴子健所指,向那墙角旮旯望去。 在女弟子们突然爆发出的一阵哄笑声中,两人被他们自己,这下意识回望的动作,羞愧得无地自容,再也不愿于此地多呆上一秒钟。 紫萱拿板鸭腿指着赵彰背影,声音清脆地说了声: “我谨小慎微你奶奶个爪!” 剑人门虽说也份属东洲一流宗门行列,但对于昆仑、魔教这等一流大宗来说,其实它与裂天剑冢这种二流宗门,并没有什么不同。 与剑人门乃是从属关系的裂天剑冢,那就更不被昆仑、魔教这等一流大宗,放在眼里。 是以,对于姚平安赶走赵彰、李势这两人,厅内众人都觉得这是理所当然,再正常不过的事。 就连剑人门,和裂天剑冢的领队弟子,亦都是如此认为,甚至他们还觉得,没了这两人,席间的气氛,似乎变得比之前更为融洽了。 之后酒桌上的女弟子们,更是频频朝吴子健这桌打量,并不断对吴子健投去好奇害羞的目光,把紫萱气的牙直痒痒。 已经知道了吴子健是下界飞升者的徐小曼、谢姓机灵少女,和濣浩坊另一名外门林姓女弟子等人,更是上前来为吴子健献酒,俨然是将吴子健,当作了女修之友…… 第149章 女人和实力 这场‘接风宴’,一直闹到了华灯初上,方才曲终人散。 厢房里,许双录一脸暧昧地对吴子健说: “大本事,紫萱好像是真的喜欢你啊。” 正在闭目盘膝打坐的吴子健,闻言睁开眼: “胡说!紫萱那么小,她还只是个孩子啊!” 许双录贼笑着对吴子健连连摆手: “不不不不不不不,她可一点都不小,她很大啊!” 吴子健低头想了想,旋即便也赞同道: “唔,年龄虽然笑,不过你说得没错,她确实是很大……” 许双录这时猥猥琐琐地,走到吴子健床沿坐下,他朝着吴子健挤眉弄眼浪笑道: “嘿嘿,嘿嘿……在这点上,我可是绝对不会看走眼……大本事,要不你就收了紫萱吧……” 吴子健双手并拢,他又用掌沿,从额前两侧向后脑勺捋着他那没有头发的光头: “我不是跟你讲过,我已经有女朋……道侣了嘛!” 许双录眼睛放光,突然来了兴致: “就是你说的那个西岭侯王府的道侣?你还为了纪念她,连名字都改了的那个袁小茴?” “睡人易,睡服人难!依我说天涯何处无芳草,大本事你这又是何苦来哉?” 吴子健瞪了许双录一眼,许双录便住口不再出声。 然而仅过了片刻,许双录就又没话找话地问吴子健: “那你怎么不去找她?是因为修为不高,不好意思去罢?她……是王府里的婢女吧?” 许双录见吴子健不说话,又好奇地接着问吴子健: “你俩是一见钟情?还是日后生的情?” 许双录的问题,让吴子健心中对袁小茴的思念,疯狂发荣滋长。 良久,他才开口对许双录说: “小茴她是被人抓去的西岭侯王府,要不是有符水限制,昨日灵玉仙符一到手,我就跑路去找她了,还用得着你说!” 吴子健说的郑重沉郁,许双录的‘话唠直觉’告诉他,这个话题不能再继续聊下去了。 弱水三千,看来大本事,他只愿取一瓢饮呐! 许双录想不通,大本事为啥非要在袁小茴这颗歪脖子树上吊死? 难道那袁小茴,还能比他们的紫萱长得美? 不管人间界还是灵界,男人间能戳中兴奋点的话题,永远都是那两个: 女人和实力。 男人间的关系越好,聊天时的尺度就越大。 然后,在许双录故意岔开话题之下,两个人又开始讨论起了炼体。 许双录如今的金甲锻体术,很是进境喜人。 他说有了吴子健给他的这颗避毒丹,等回去灵初学宫后,他去到鬼市上换些炼体材料,不出三个月,他就能踏入练气境。 到了那时,他就跟吴子健一样,也能在外门弟子中作威作福,肆意横行了。 吴子健又跟许双录说了一通自己炼体时,总结归纳出的一些心得体会,在许双录将这些心得体会都牢牢记下之后,许双录脸上,突然又显现出同之前与吴子健聊紫萱、和袁小茴时的那副贼兮兮的模样,就见许双录将声音压到最低,小声对吴子健说: “大本事,你听说了么,昆仑的那些女弟子们,就住在咱们的后院……” “你……想不想去看看!” 吴子健不想去,推说明天还要降妖捉怪。 许双录不管,他自顾自地给吴子健把鞋子穿好: “不就是一条灰不溜秋的大泥鳅嘛……” “……我都问过镇长了,听说那妖怪身长八丈,除了体型大些,没多大能耐,平日里也就是掳卷村民些钱粮牲畜……” “……明日斩妖除魔,若那一流、二流宗门出手,肯定轮不到咱们上阵……” …… 躲在吴子健、许双录二人厢房外的上官恋虹,此刻听到两人要出门,赶紧急忙转身就走。 上官恋虹也不想做这种窗窥壁听之人,无奈这是方院首交给他的任务,叫他要时刻监视吴大本事。 他原本还觉得方院首有些小题大做: 这吴大本事已受制于符水,试问他又能跑到哪儿去啊! 不过上官恋虹在听到吴子健对许双录说出,想去西岭侯王府的想法之后,他心中生了些许警觉的同时,也对方院首是愈加宾服: 这小子,果然有逃跑的念头啊! 不过他怎么会与西岭侯王府有牵扯? 为了男女私情,就不远万里想去西岭侯府,且不说一路的艰难险阻,就说如此跋山涉水,舍弃灵初学宫如此安适的修仙练道环境,真的值吗? 难道我灵初学宫对他不好吗? 除了身为外门弟子要做些许杂务之外,他在外门弟子中恣意横行,如同东庑庭院小霸王一样,学宫待他如此宽纵,难道还满足不了他吗! 要知道,外面的世界可是很危险呐,若是离…… 想到此处,上官恋虹突然一噎。 他颇有些尴尬地想到,这小子就算是被符水限制住了修为,也让桀敖不驯的姚平安,能同他称兄道弟。 依这小子的能耐,似乎就算他离开了灵初学宫,不管到了哪儿,都能混的风生水起…… 再说灵初学宫在东洲又属于不入流的宗门,加上这小子入门不久,对学宫还没有产生多深的情感,他选择逃跑,好像也挺合乎情理。 …… 这时,魔教弟子下榻之处。 姚平安不满地看着身前的一名魔教弟子,声音怫然不悦地说: “灵初学宫外门弟子,下界飞升者?” “……就探到这么点消息?” “……这些情报只要眼不瞎,看了他的腰牌,和身上穿的那身衣服就能知道,还用得着你们专门到灵初学宫去刺探?” 这名被姚平安训话的魔教弟子,一脸唯唯诺诺,低着头不敢辩驳。 “还愣着干甚,再去打探!” 被姚平安踢了一脚的魔教弟子,闻言之后如蒙大赦,赶紧退了下去。 姚平安能作为执行这次联合师门任务的一流大宗魔教的领队,又岂是易于之辈! 他在酒席开始之前,就已发出了传讯玉简,让人火速甄查吴子健的底细。 只是吴子健在灵初学宫,真的只是名外门弟子…… 第150章 屏蔽词 许双录猫着腰、弓着背,挨着墙根,贴着庭廊,蹑手蹑脚地穿过了中堂。 吴子健也是猫着腰,悄悄地跟在许双录的身后。 但他还是忍不住地问了许双录一声: “双录啊,为啥咱要这个样子走路,你确定咱们这是去找人,不是去找死?” 许双录停下脚步,回头宽慰吴子健: “嗨!大本事你还不相信我么?” “一会咱要是见到了昆仑的众位仙子后啊,我只管看我的佳人,你只管问你的佳人就是……” “……昆仑收徒门槛高,向来只收王孙贵胄,慧心玉质的女弟子,要是你那道侣真有你说的那么好,而且她还不是婢女是王女,那她就很有可能会拜师昆仑呀!” “……你就不想打听打听她的下落啊?” “……再说了,昆仑是大宗,门人弟子修养高着呢,就算她们不愿告诉你,也不至于会跟那些个魔教弟子一样,动不动就要动手将人给打杀。” 吴子健对此深表怀疑: “既然如此,那咱俩为啥要这么偷偷摸摸地?” !!! 许双录听后身子陡然一僵,然后慢慢地直起了腰。 他有些尴尬地回头,望着站在他身后一脸平静的吴子健,张了张嘴却不知说什么好: 他实在想不出理由,编不下去了啊! 两个人都清楚彼此心中所想,但却都不点破,于是场中就出现了一阵短暂,和尬尬的沉默。 过了少顷,吴子健拍了拍许双录的肩膀: “走吧。” “既然都已经走了这儿,为了打听小茴的下落,为了满足双录你屏蔽词的心愿,那咱就去看看这昆仑的仙子们,到底长啥样吧……” “……没想到双录你还有仙子情结……” 许双录搓着手,小声地问吴子健: “大本事,你……是不是其实心里也想看仙子?” 吴子健为了不让许双录觉得道寡行孤产生自卑感,他便配合地,朝许双录点了点头。 许双录看见吴子健点头后,果然是眼睛放光: “我听镇长说,住这里的每一名昆仑女弟子,都比紫萱要漂亮十倍不止……” “你能瞧着仙子,还得多亏了我,要不是我,镇长就把她们跟魔教安排到一处住了……” 原来这背后,竟还有这么一段不为人知的曲折! 吴子健在心中大呼屏蔽词的同时,也为镇长和许双录这两人的屏蔽词所深深折服…… 后院庭院中,有一片竹林,竹子根根挺拔壮硕,穿过这片竹林,便是昆仑女弟子们所住的上房。 吴子健见到走在他前面的许双录,忽然在竹林中停了下来。 他正感诧异,想问问许双录为什么会停下时。 不料吴子健抬头,却一眼就看见了,许双录之所以会停下来的‘缘由’。 月下,林中。 一袭白衣胜雪,一位古韵佳人。 月光如倾,佳人如玉。 竹林摇曳,佳人袅袅。 吴子健虽也和许双录一样,看得有些呆住。 但他还是惊喜地朝着白衣女子叫了一声: “楚致!!” 月下佳人听到吴子健的喊声后,清眸便也随之移转到了吴子健的脸上: “是你!” 吴子健没想到楚致竟然还能记得他,他立即情不自禁地,越过了许双录迈上前几步,一脸高兴地,抓起楚致的纤巧玉手握在胸前: “楚致,原来你还记得我?” “你怎么会在这里?” “城里的大家都没事吧?” “来灵界的还有谁?” “……” 楚致皓腕玉手,在吴子健掌心不断挣扎: “放开我……” “快放开……” 许双录此时早已看呆: 屏蔽词! 大本事果然本事大! 大本事要认真起来,简直比我还要屏蔽词! 竹林里的动静,将房中其余昆仑女弟子们纷纷惊动,随着一阵踏履开门声响过后,竹林中很快就出现了五名明火执杖,白衣胜雪的昆仑女弟子。 吴子健见状,便也就放开了楚致的纤手,他笑着对一众昆仑弟子摊手解释道: “误会,误会,熟人见面,久别重逢,难免有些激动,这是个误会。” 终于得脱吴子健魔抓的楚致,因刚才的惊恐,脸色有些泛白地伸出粉嫩细指,指着吴子健吐语如珠: “我不认识他!” 许双录羞愧捂脸,吴子健直觉得好尴尬。 在昆仑众弟子们纷纷祭出了各自的法宝,要将吴子健就地打杀时,吴子健却是满脸悲愤地看向楚致: “楚致……我没想到你竟然会是这样子的人!” “……即便你从下界飞升到了灵界,还拜入了昆仑这种一流门派,然而我今天一是没求你办什么事,二来我还帮过你,甚至可以说是挽救了你一条命也不为过,你如今攀上高枝,却翻脸不认人……” “……我当初真是瞎了眼了……” 昆仑五名白衣女弟子,一脸认真地听着吴子健对楚致的控诉,俱是神色沉重,她们手中的法宝也不由的慢慢放了下来。 而楚致此时,只有一脸沉默和羞愤。 随后,吴子健接着对楚致说: “……楚致,你的所作所为,真的是令我感到十分痛心……” “……双录,咱们走吧,我不想再在这里呆上半刻!” 吴子健哀莫大于心死的背影,激起了许双录的暴脾气,许双录转身要走时,突然狠狠地朝楚致脚下啐了一口! “等等。” 一名昆仑女弟子上前一步,叫住了吴子健和许双录二人。 吴子健知道对于这种一流大宗来说,脸面最是重要,不论楚致人品如何,是对是错,许双录刚刚当着众位昆仑弟子的面,啐楚致的这下,已是削损了昆仑的脸面。 昆仑的人,肯定不会轻易放他们离开。 吴子健驻足转身,一步踏出上前,将许双录挡在他的身后: “今天的事皆是因我而起,你们不要难为我的朋友,有什么事我吴大本事一人承担就是!” 那名将吴子健和许双录叫住的白衣昆仑女弟子,此时目不转睛地望着吴子健的眼睛,就见她开口,郑重其事地对吴子健说: “师姐她……” “不叫楚致……” 吴子健傻傻愣愣地回头,眼中满是对这句话,不能理解地望向许双录。 许双录偷偷地用手指,指了指吴子健面前的楚致: “她的意思是——” “她的师姐不叫楚致。” “你……大本事你认错人了!” 吴子健不由自主地失神道: “那……那她叫啥!” 第151章 真·屏蔽词 吴子健不由失神叫道: “那……那她叫啥!” 之前,那名叫住了吴子健和许双录的白衣昆仑女弟子,这时又开口,拉着‘楚致’为吴子健介绍道: “师姐不叫楚致,叫林疋鱼……” 吴子健上前几步,走到林疋鱼面前,将之反复打量再三,最终还是完全不能分辨出林疋鱼和楚致到底哪儿不同。 众人就看见吴子健一边摸着下巴,一边看着林疋鱼的眼睛,一脸认真地对林疋鱼说: “你叫林疋鱼……” “改叫楚致好不好?” 吴子健话音刚落,他四周祭起法宝的铮鸣声顿时接二连三地暴响而起,一众昆仑女弟子同时也是纷纷朝吴子健叱喝道: “住口!你这个屏蔽词!” “屏蔽词!” “屏蔽词!” “屏蔽词!” …… 吴子健身为生活在信息爆炸新世纪的四有青年,对于两个人长得一模一样这种事倒也不是不能接受,不过虽然他明知道林疋鱼和楚致不是同一个人,但他就是没来由地,对这林疋鱼心生亲切之感,忘形之下,以至出言无状。 这时,前院突然响起了一阵猝然的喧闹…… 紧接着,这喧闹声愈演愈烈,很快便从前院到了后院院门。 “放我进去!放我进去!” “此乃仙长住所,未得仙长允许,不准擅入!” “妖怪来啦,有妖怪啊……求仙长为我等除妖啊!” 竹林中林疋鱼、吴子健等人此刻俱是一惊: 妖怪?! 林疋鱼朝院门处清喝道: “放他们进来。” 护院得了林疋鱼应允,很快将十来个村民带进了后院。 林疋鱼望着跪在地上的这十来个村民,问他们: “妖怪在哪?” 就见跪着的这群村民里,一位年逾古稀的长者,直起腰身颤巍地林疋鱼说: “回禀仙长,妖怪已经逃了!” “可,可那妖怪掠走了赵四家的牛羊,赵四想不开,他追出城去了。” 林疋鱼烟眉轻蹙,嘴里说了一声‘糊涂’后,转身对身后昆仑众弟子说: “我们走,去救人。” 跪在地上这群村民见状纷纷磕头如捣蒜,他们对林疋鱼和她身后的昆仑弟子们千恩万谢: “仙长仁慈,谢谢仙长,谢谢仙长了。” 林疋鱼望着转身要走的吴子健和许双录,眉头蹙起,似乎是在做着什么重大决定。 最终,林疋鱼还是极不情愿地,薄唇轻启叫住了吴子健: “那个!哎……” 吴子健和许双录两人不解地回过头,就听林疋鱼声音清脆地开口说: “你们来得早,听说还出去打探过,能不能请你们来给我们带路……” 之前那叫住了吴子健,和许双录的白衣昆仑女弟子,这时上前走到吴子健面前: “师姐的话你听没听见!你快给我们带路,屏蔽词。” 吴子健愕然: 没见过求人办事还这么拽的。 白衣昆仑女弟子见吴子健没有反应,于是凶巴巴地恐吓吴子健道: “屏蔽词!刚才的事还没完呢!你要是听我师姐的话给我们带路,我就替我师姐原谅你。” 白衣女弟子说完后,得意地望着吴子健。 林疋鱼闻言后,在白衣昆仑女弟子身后羞愤得直跺脚: “姝儿……!” 吴子健这时心中已有决定,就听他干脆利落地对白衣昆仑女弟子说了声: “好!我给你们带路!” 清风镇门处,镇门打开,守镇灵卫不知去向。 吴子健想让许双录和他一块去,可是昆仑三名能御剑飞行的筑基弟子,包括林疋鱼都不想再带许双录这么个男子与她们同行…… 三道剑光冲破天际,六名昆仑弟子带着吴子健直奔毒瘴沼泽而去。 吴子健站在林疋鱼的飞剑上,他一手抓着林疋鱼的衣服,一手指向毒瘴沼泽: “thisway!” 林疋鱼满脸疑惑地回头,就听吴子健又说: “这里!就是这里。停下,快停下……” 昆仑弟子跟着林疋鱼按下飞剑,当她们站在这片在夜里,更加显得阴森恐怖的毒瘴沼泽前时,这些女弟子们,都不由自主地朝林疋鱼和吴子健身边靠近了些。 没想到吴子健却向后退了几步。 他向满腹狐疑地看着他的昆仑女弟子们耸了耸肩,摊手说: “路我带到了,你们要除暴安良就快些进去,我就不在这多事了,你们忙我走了!” 被林疋鱼唤作姝儿的昆仑外门女弟子见后,上前一把就将吴子健的衣襟死死拽住,她色厉内荏地对吴子健说: “你别想走!你把我们扔到这黑漆漆的鬼地方,谁知道你带的路对是不对,你要和我们一起进去。” “你休想丢下我们一个人溜走!” 吴子健一边掰着姝儿的手指,一边抬头对林疋鱼说: “你们不能不讲理拖我下水啊……” 林疋鱼望了望身后似欲择人而噬的阴森沼泽,旋即她贝齿轻咬,一脸正气地对吴子健说: “你走吧!” 姝儿拽着吴子健衣襟不肯撒手: “屏蔽词你还算不算男人啊……” “屏蔽词你就忍心看着师姐她进这里面去啊。” 吴子健还没来及开口,就听林疋鱼清冷声音再次响起: “齐馥姝你要记住,你是代表我昆仑,下山执行师门任务的昆仑弟子……” “姝儿,让他走……” 姝儿听后,果然不再纠缠吴子健,她松开了手指: “是!师姐……姝儿错了。” 刚转身要进沼泽的昆仑弟子们,同一时间也发现了这道仓惶身影。 难道是赵四?! 吴子健和昆仑弟子们心中,俱是不约而同地这么想着。 齐馥姝欣喜雀跃地迎了上去: 如果这人是赵四的话,那他们就不用进到这阴森的沼泽里面去了。 想到这里,齐馥姝还不忘回头瞪了吴子健一眼。 不过吴子健稍一思索后,便得出此人不是赵四的结论。 因为马文才白天说过,这沼泽里充满毒瘴,即便是炼体弟子,也只能在其内呆半刻钟。 赵四一介凡人,若真进到沼泽后,又岂能平安无事地归来? 吴子健望着这愈来愈近的身影,不由得精神高度戒备! 就在昆仑众人快要接近那道身影时,那道身影突然噗通倒地,半晌没有再爬起。 有昆仑众弟子打头阵,吴子健便也悄悄跟了上去…… 第152章 太惨了! 正当这道从毒瘴沼泽内走出的身影,快要接近昆仑的众位女弟子时,突然就听‘噗通——!’一声,这身影猛然向前踉跄地跌出几步后旋即倒地! 身影半响了无声息,没见他再次爬起! 昆仑众弟子上前,正要扶起地上那人时,吴子健突然高声提醒她们: “你们不要碰他!” 然而,本就存心跟吴子健作对的齐馥姝,偏偏蹲下身子,将地上之人搀起。 接着,吴子健就听见齐馥姝失望声音响起: “什么啊,原来是个力竭的修士!” 齐馥姝见此人不是普通村民,她神色间满是不甘地,复又将这力竭修士放到了地上,交由其他弟子救治。 林疋鱼赶到后,吩咐其他昆仑弟子: “先救人……快给他服颗聚灵丹!” 吴子健心里骂着‘这群败家娘们’,他脚步不停也跟了上来,同时又朝昆仑众弟子喊了一声阻止道: “不要给他吃聚灵丹!” 林疋鱼抬头看了正朝这边走来的吴子健一眼,她向其余昆仑弟子使了个‘不用理他,继续救人’的眼色。 其余昆仑弟子此时也跟齐馥姝一样,吴子健喊东,她们偏偏往西,吴子健说不要,她们偏偏手上动作极为麻利地,就将一颗聚灵丹塞进了力竭修士的嘴里。 …… 吴子健知道这几个昆仑弟子,现在是憋着劲在跟他作对,他正想着好良言难劝该死鬼,大慈悲不度自绝人,他要不要趁现在立刻赶紧闪人,不去管这些非要作死不可的娘们儿时。 不料他无意间一抬眼,却是瞧见了那力竭修士的正脸。 吴子健不由惊诧道: “怎么是他?” 吴子健心中讶异,也不走了,他就站在一旁等这力竭修士好转。 林疋鱼抬头,看着站在近旁沉默不语的吴子健,便问道: “你是不是认识这人?” 吴子健赌气似地朝着林疋鱼哼唧了两声,然后低头继续专注地看向地上的力竭修士,一副对林疋鱼爱答不理的孩子气模样。 林疋鱼见状也不再追问: 待这修士恢复过来后,她直接问这修士就是。 聚灵丹的功效单一,专为修士补充灵力,乃是灵界常见丹药之一,但对于灵初学宫来说,聚灵丹却也属于稀罕之物,吴子健看着昆仑弟子们连续喂了这修士四颗聚灵丹,他心中大呼‘糟蹋好东西啊’的同时,也想不明白这人好端端的怎么会到这里来…… 在这期间,林疋鱼还将这名修士沾满泥渍袍服上的枯枝败叶一一摘下,以至她白净如玉的葱葱纤手沾上斑斑黑泥后,显得更加肤澄如练,而林疋鱼似是对此一无所觉。 这时,昆仑弟子们的丹药起了效果,力竭修士很快就好转,并变得生龙活虎了起来。 齐馥姝赶忙问这修士: “快告诉我你是谁……” 恢复过来的力竭修士知道,是面前问他话的齐馥姝一行人救了他,于是他就毫不犹豫地,向齐馥姝说出了自己的来历: “多谢姑娘相救,在下……” 齐馥姝见修士开口,就这么短的旦夕之间,她还不忘回头鄙视地看了吴子健一眼,这目光摆明了是对吴子健刚刚不理林疋鱼之事的回应和挑衅。 林疋鱼看见由于齐馥姝回头看吴子健,导致这名修士也停下了说话,她便嗔怪地瞪了齐馥姝一眼,旋即又回过头,对这修士清声说道: “我这师妹素来顽劣,被我们娇宠惯坏了,你……继续说吧,不必理会于她,姝儿,不许作怪……” 这修士因是死里逃生,之前只看见眼前的齐馥姝,未曾注意到林疋鱼,是以现在循声看向林疋鱼后,登时惊为天人! 齐馥姝被训,又见这力竭修士‘屏蔽词’地盯着她师姐的脸不撒眼,她顿时脸色变得很不好看,气呼呼地朝这修士提醒道: “喂喂,你倒是快说呀!” 修士没看齐馥姝,却是对林疋鱼笑着连声应是,吴子健看得好笑,齐馥姝被气得够呛。 然后,就见这修士拖着泥水涟涟的袖袍,朝众人一揖道: “在下是玉清观弟子——姬卫昌……” 吴子健早就看出了此人是谁,但他没想到这姬卫昌,现在竟是一名玉清观的弟子。 玉清观? 玉清观不是此次联合执行师门任务的八家宗门之一么! 这姬卫昌身为玉清观弟子,缘何会独自一人沦落至此? 还混得如此狼狈…… 这时又听姬卫昌悲痛地诉说道: “……太!太惨了!” “……师兄们因与我在东洲城内盘桓了一日,这才来晚了些,可是眼看着就要到得清风镇,不料这时却从清风镇里冲出了一只妖怪,我师兄他们和我就追那妖怪,谁知……谁知竟都被tm那只大马勺子妖怪,全都给吃了啊!” “……要不是我跑……得慢,五位师兄都照顾我,我姬家长子卫昌,此时可就见不着几位仙子了啊……” “呜呜呜……” 这时,吴子健上前一步,豁开人群问姬卫昌: “那妖怪长啥样子?” 姬卫昌闻言,抬起了他涕泪纵横的脸。 此时星火昏暗,加上姬卫昌泪眼朦胧模糊了视线,他虽看不清吴子健样子,但他还是下意识摇着头回答: “那时凶险万分,在下无暇顾他……要说那妖怪长什么样子……在下实未看清。” “……不过隐约中觉得它满嘴利齿如剑……身形更是迅猛无比……五位师兄只一个照面便被它吞下了腹中。” “……在下要是再慢半拍,只怕现在也成了它腹中的腌堵物。” “呜呜呜……” 林疋鱼和齐馥姝两人不满地看了吴子健一眼,俱是埋怨吴子健又勾起姬卫昌不愿提起的惨痛记忆。 吴子健朝林疋鱼和齐馥姝两人耸肩笑了笑,就见他后退了两步,旋即便转身往回走。 林疋鱼看见吴子健转身离开后有些愕然。 就见她一双如月清眸,盯紧吴子健深灰色灵初学宫外门弟子道袍的背影,然后皓齿轻咬上嘴唇。 林疋鱼对吴子健此人,百思不得其解: 妖怪肆虐清风镇在前,残杀正道同侪在后,灵初学宫这人怎还能这般堂而皇之地淡净退出…… 灵初学宫不是历来将道门正统、宗门声望看得极重吗…… 他们这次,怎么就派出了这种人,下山来执行联合师门任务…… 月底和几个作家朋友来一波互推 《重生我的兄弟是阎王》作者:九斤八两分神期大修士程思齐,经历一次轮回,重生到了地球,变身方坤,崛起于都市,打破桎梏,重返修真界,最终飞升成仙,纵横于仙界大地! ———————————— 西游证道传 作者:光学思考 简介: 一千五百年的禁足,是惩罚还是维护?正值石猴出世,当通天教主从紫霄宫出关,三界六道之间,又将掀起什么波澜? 当年四教参商,还有多少尘封的谜团,需要解开? 佛门东渐,三藏西行,哪一方才是真正的弈棋者? 重生为千古孝子董永,面对下凡求娶的七公主,这场天仙配的背后,到底有没有其他用意?天庭真如表面那么弱势么? 一念入玄觅仙门,万法凝真求大道。 若得长生为根本,岂管宇宙洪荒老! ———————————— 《沐风游》 作者:水月肖禾 一个儿女情长,百家争鸣,列国林立的仙侠世界,拒绝嗑药升级,杀人夺宝,这里追求的是不同思想的碰撞,仔细品读,笔墨之中,娓娓道来的是何为儒,何为法,何为仙。 ———————————— 《万劫成道》渝州清隐著 封神量劫期间,青帝竟然被偷袭而入轮回,哪怕一元会都未曾再次觉醒。 当他再次轮回到一个叫百兵大陆的小世界时,懵懵懂懂了近百年,在武祖的帮助下恢复了记忆。 飞升回洪荒,他竟然发现这个洪荒与他的记忆迥然不同。 “这是怎么回事?” “你上网搜下不就知道了。” “叮,伏羲请求添加您为好友!” …… 又一个量劫开启,他将历万劫而成道! —————————— 《鸿蒙至圣道》归海云轩著 大道五十衍四九,鸿蒙紫气本相连! 混沌世界,神雷天降。 “既然这个世界从未出现至圣,那就由我来试试!”罗天一袭紫色道袍,面容冷峻。 ———————————— 《太虚斩灵录》,作者地卜,这是一个以斩灵修仙为背景的新奇仙侠故事。不装不脑残,喜欢的可以去看一下。 ———————————— 《道满》 我携众生志,伐道诛仙不求生。 长生界外,无数仙人凝聚仙火。 “十万年过去了,该还我长生界十万万人命了。”方渐离身穿黑袍,面色冷峻。 在他身后,长生界中,无数凡人疯狂嘶吼:“复我长生!壮我界门!诛仙伐道!再战轮回!” 诸天的仙,该死一死了…… ———————————— 《保安的逆袭》 作者:夜幕下的九尾 很多年以后,记者这样采访钟源:“当年你只是一个卑微的小保安,突然间发现自己拥有超能力后,是一种怎样的感受?” “嗯,感觉压力蛮大的。因为能力越大,责任就越大,拥有了巨大的能力,就意味着要承担起巨大的责任。当年的世界并不是很太平,我觉得压在我肩上的担子沉甸甸的,当时的我念了两句诗,苟——” “钟先生,请说人话。” “爽!” ———————————— 《废柴神道》,你想修仙吗,你渴望力量吗,你想长生不灭,指宰天下吗。。。你想一刀999级吗,你想要油腻的师姐吗,骚年,洗洗睡吧。作者:火山瓢虫 —————————————— 《诸天吾剑道》 神煌月 诸天三千界,长歌吾剑行。且看身负上古通天剑教传承的张天,从无数世界的天之骄子中脱颖而出,力压当世,证道大千! ———————————— 《法宝回收站》作者:茶痴 人有不为也,而后可以有为。——孟子。 我是有底线的。——林楚。 “仙躯、神体之类的恕不回收,仙器、神器之类的法宝则是来者不拒,恩,至于灵丹妙药、神格神晶那就更是多多益善了。什么?民用法宝,也行,我也收了。” 林楚脑中多了个回收站。 起初,他只是利用这个当个储物空间搞搞废品回收什么的。 然而,当他发现这个回收站能够回收各类丹药法宝并反馈灵气于自身的时候,他开始了自己一发不可收拾的修炼之旅。 第153章 别来无恙呀,姬少爷 在姬卫昌拿出了他的下品灵玉仙符,给昆仑诸位女弟子们查验过后,昆仑众人再也不疑有他。 旋即,林疋鱼吩咐齐馥姝和一名筑基期的昆仑弟子同她进沼泽去找赵四,让另一名筑基弟子带上剩下两名炼气期弟子,返回清风镇,将这里发生的事通知给其他门派的弟子。 而姬卫昌却让林疋鱼,安排给了刚走出没多远的吴子健。 对于顺路带个人回清风镇这种事,吴子健倒也是无所谓,只要不是强他所难,让他以身犯险,一切都好说。 在昆仑众弟子分头行动后,姬卫昌小跑着追上了兀自行走的吴子健…… 当他一脸开心地凑进吴子健,想跟吴子健套近乎时,笑容却僵在了脸上: “啊!” 姬卫昌认出了吴子健: “怎么是你?你,你是……吴大——本事!” 吴子健转过脸,笑着看向姬卫昌: “哟!别来无恙呀,姬少爷。” 姬卫昌脸上原本的快愉这时一扫而空,他神色阴晴不定地盯着吴子健,心里不知在想着什么。 吴子健脚步不停,一边走,一边对身后愣在原地的姬卫昌丢下一句话: “人生真是……何处不相逢呐……” 姬卫昌踌躇地向身后寻找着林疋鱼等人的身影,却发现刚才的位置早已经没了人。 而走在他前方,正吊儿郎当吟着诗的吴子健,却让他的脚不愿挪动与此人同行。 姬卫昌神色复杂地望着已经走远了的吴子健片刻后,然后就见他低下头,似在心里做着某种斗争。 半响过后,姬卫昌复又抬起头,在瞪了吴子健背影一眼之后,接着就小跑地追上了吴子健。 而后,姬卫昌便辍在吴子健身后一丈位置,默默地跟住吴子健。 吴子健除了刚开始念叨了一句‘人生何处不相逢’,之后又念了一首‘莫欺少年穷’的歪诗后,就再没开口说过话。 姬卫昌低着头跟在吴子健身后,亦是缄默不语。 两人一路上不言不语正这么走着,突然前方亮起一片剑光! 姬卫昌为之一惊,茫然地抬起头,却见这片缤纷剑光在他二人当面落下。 然后一位紫袍伟岸、盛气慑人的修士,领着背后一行数十名各门各派服色各异的弟子,走到了吴子健面前。 在姬卫昌瞠目结舌注视下,就见这威武紫袍修士朝吴子健稽手道: “吴兄!事情我们已经知道了,前方现在是什么情况?” 吴子健摸着光头,大喇喇地朝此人还了一稽,平淡地回道: “昆仑有两人刚刚进了沼泽,至于里面的情况,我没进去确实不知……” 说着,吴子健又指了指身后的姬卫昌: “不过据这玉清观的弟子所述,沼泽里的那妖怪动作迅疾,十分不易对付……” “……玉清观现已有五名弟子都被这妖怪给一口吃了,诸位此去除妖,一定要十分当心,我在这里恭祝诸位道友武运昌隆,旗开得胜……” 这时,站在姚平安身旁的马文才听出了吴子健话里的意思,他疑惑地问吴子健道: “吴兄你不随我等同去吗?” 吴子健听了马文才的话后,他头要的跟拨浪鼓似得: “昆仑林疋鱼道友嘱托我一定要将玉清观这位,从妖口逃生的姬道友平安护送回清风镇,在下实在分身乏术,去不了啊。” “林疋鱼道友此时与两名昆仑弟子刚进入沼泽没多久,诸位道友快些去吧,林疋鱼道友她们势单力薄,又都是女子,诸位若去的晚了,她们怕是会有什么闪失。” 马文才闻言后神色一肃,便与姚平安等人匆匆朝毒瘴沼泽赶去。 吴子健借口不去,上官恋虹竟也没有对此出言妨碍。 剑光乍亮一下之后,四周围又恢复了之前乌漆墨黑。 姬卫昌望着跟这群修士平等对谈,同辈论交的模样后,心中早已惊讶得无以复加: 他想过以吴大本事飞升者的身份,必然会拜入东洲一流宗门,但他却从没想过,这吴大本事能和一流大宗的魔教,昆仑这些弟子也能如此相交。 下界飞升者虽然不多,但并不是没有,更不稀缺。 有那些资质稍差的飞升者甚至进入灵界后,会拜入二流宗门也是常有之事。 而这吴大本事来到灵界才一月有余,竟与这些一流大宗天骄们如此熟稔,实令姬卫昌心中五味陈杂,不可名状。 姬卫昌摇了摇头从失神中转醒,发现吴子健也不招呼他一声,竟不声不响地已经走远。 姬卫昌心中抱怨道: 你不是说护送我么? 你就是这么护送我的啊! 姬卫昌重新追上吴子健后,两人复又跟之前一样,都是不言不语,如此拢共走了小半个时辰,清风镇镇门的轮廓已隐隐而现。 城门洞开,两名守门灵卫竟然全在。 吴子健还发现除了两名守门灵卫之外,另还有一名村民在场。 吴子健不由疑惑地问道: “今晚不用换班啊你们?” 灵卫见是吴子健,便指着身旁村民笑着回吴子健道: “嗨!别提了,都是这个赵四,妖怪掳了他家牲口,他疯了似的连命都不要跑去追那妖怪,这不才让我俩给找了回来。” 吴子健听说这人是赵四,便好奇问道: “他是赵四?两位灵卫大哥,你们是在哪找的赵四的?” 找到了赵四,两位灵卫此时也挺开心,便对吴子健说: “还能在哪,顺着妖怪一路朝东走了不到两里路,就看见这赵四蹲在地上哭呢,我们就将他带了回来。” 吴子健疑惑: “在东面找到的?妖怪不是在北面沼泽里吗?” 灵卫笑道: “小弟你初来乍到一定是听了那些村民地谣传,妖怪可不在沼泽里,妖怪在东面呢,那沼泽毒瘴重重,修为高深的修仙者都不敢轻易涉足,何况是妖怪?” 吴子健心中咯噔了一下,既然妖怪是在东面不在沼泽,那在沼泽中是什么将玉清观一伙人给吃了的! 吴子健虽然疑惑,但他却将这份不安情形给压了下去,毕竟八大门派集体触动,能灭玉清观这种二流门派的妖怪,想来在有姚平安,林疋鱼这些一流大宗的弟子面前,也无法逞凶,吧? 第154章 大妖 吴子健回头望向姬卫昌。 在他发现姬卫昌此时也是一脸不明所以的骇然之后,吴子健心里突然有点发毛: 既然妖怪是在东边不是在沼泽,那在沼泽中把玉清观五个弟子吃了的到底是什么? 吴子健不甘心地又问了这灵卫一遍: “你确定吗?沼泽里没有妖怪……你真的确定?” 这名灵卫见吴子健问的郑重,他不由站在原地皱眉思索了起来。 这时,姬卫昌从吴子健身后一步迈出,就见他一脸激动地朝灵卫说道: “有妖怪……有妖怪啊……沼泽里面真的有妖怪啊……” “……我五位师兄,就是被沼泽里的妖怪给吃掉的啊……” “……你要是不信,可以问吴大本事啊……” “……我差点也被沼泽里的妖怪,给吞了啊!” 灵卫被有些癫狂的姬卫昌拽着衣袍,他不由得有些迟疑地,对吴子健和眼前的姬卫昌说道: “……要说这沼泽里有妖怪,倒也不是不可能。” 姬卫昌和吴子健闻言后盯向这名灵卫,神色俱是变得专注起来,就见这灵卫接着开口对他们说: “……那片沼泽在很多年前并不是片沼泽……” “……在没被洪水湮没前,那里其实原本是片灵圃,但就是因为是灵圃,其内栽种了太多太多的灵药,土壤太过于肥沃了,这才在洪水肆虐过后,积水不散变成了一片沼泽……虽说灵圃现在成了毒瘴深重的沼泽,但其内充满了由以前灵药果叶根枝腐化而成的混合物……这些由腐朽灵药分解转化而成的灵液和沉渣混合物灵气十足,只是被沼泽中发酵散出的有毒混合气体将其掩盖,寻常修士无法踏足其内轻易取用罢了。若说沼泽里面有妖怪……” “……那这个妖怪,也必定是一只修炼有成的大妖……” 姬卫昌听灵卫讲到此处,脸上先是露出了一丝恍然,接着又失神喃喃念叨着: “……对,肯定是大妖……我们碰到的,肯定就是大妖……沼泽里有妖怪,沼泽里有妖怪!那妖怪是只大妖!五位师兄就是被这大妖给吃了的!” 吴子健先是看了神经兮兮的姬卫昌一眼,然后他对这灵卫拱了拱手表示完感谢后,便指了指发癫的姬卫昌对灵卫告辞道: “我还是先将他送到住处去吧。” 那守城灵卫正对吴子健点着头,突然瞥见了站在旁边的赵四,于是他便指着赵四,对吴子健说道: “这赵四就和你们住一条街上,小兄弟方便把他也送回去嘛?” 左右都是送人,而且正好顺路,吴子健便一口答应。 在两名灵卫的目送下,吴子健在前,姬卫昌在中,赵四辍在最后,三人俱是想着各自心思缓缓而行。 赵四住在街口,最先到家。 虽然赵四心中依旧对他的猪、牛和羊不能释怀,但对于护送他回家的仙长吴子健,赵四在进家门前还是礼数极为周到地表示了他的感谢。 吴子健朝赵四轻点了点头,便又心不在焉地带着姬卫昌,继续朝他们的住处走去。 现在的吴子健,心里稍稍有些不安: 他在担心赶去毒瘴沼泽的紫萱、和许双录的安危。 不过吴子健还是安慰着自己: 想来八大门派集体行动,又有魔教和昆仑这等一流大宗弟子压阵,那沼泽里的妖怪虽能将玉清观这种二流门派的弟子吞掉,但在姚平安、林疋鱼这等真正的大宗骄子手底下,怕也无法逞凶,吧? 吴子健回头望向姬卫昌。 在他发现姬卫昌此时也是一脸不明所以的骇然之后,吴子健心里突然有点发毛: 既然妖怪是在东边不是在沼泽,那在沼泽中把玉清观五个弟子吃了的到底是什么? 吴子健不甘心地又问了这灵卫一遍: “你确定吗?沼泽里没有妖怪……你真的确定?” 这名灵卫见吴子健问的郑重,他不由站在原地皱眉思索了起来。 这时,姬卫昌从吴子健身后一步迈出,就见他一脸激动地朝灵卫说道: “有妖怪……有妖怪啊……沼泽里面真的有妖怪啊……” “……我五位师兄,就是被沼泽里的妖怪给吃掉的啊……” “……你要是不信,可以问吴大本事啊……” “……我差点也被沼泽里的妖怪,给吞了啊!” 灵卫被有些癫狂的姬卫昌拽着衣袍,他不由得有些迟疑地,对吴子健和眼前的姬卫昌说道: “……要说这沼泽里有妖怪,倒也不是不可能。” 姬卫昌和吴子健闻言后盯向这名灵卫,神色俱是变得专注起来,就见这灵卫接着开口对他们说: “……那片沼泽在很多年前并不是片沼泽……” “……在没被洪水湮没前,那里其实原本是片灵圃,但就是因为是灵圃,其内栽种了太多太多的灵药,土壤太过于肥沃了,这才在洪水肆虐过后,积水不散变成了一片沼泽……虽说灵圃现在成了毒瘴深重的沼泽,但其内充满了由以前灵药果叶根枝腐化而成的混合物……这些由腐朽灵药分解转化而成的灵液和沉渣混合物灵气十足,只是被沼泽中发酵散出的有毒混合气体将其掩盖,寻常修士无法踏足其内轻易取用罢了。若说沼泽里面有妖怪……” “……那这个妖怪,也必定是一只修炼有成的大妖……” 姬卫昌听灵卫讲到此处,脸上先是露出了一丝恍然,接着又失神喃喃念叨着: “……对,肯定是大妖……我们碰到的,肯定就是大妖……沼泽里有妖怪,沼泽里有妖怪!那妖怪是只大妖!五位师兄就是被这大妖给吃了的!” 吴子健先是看了神经兮兮的姬卫昌一眼,然后他对这灵卫拱了拱手表示完感谢后,便指了指发癫的姬卫昌对灵卫告辞道: “我还是先将他送到住处去吧。” 那守城灵卫正对吴子健点着头,突然瞥见了站在旁边的赵四,于是他便指着赵四,对吴子健说道: “这赵四就和你们住一条街上,小兄弟方便把他也送回去嘛?” 左右都是送人,而且正好顺路,吴子健便一口答应。 第155章 快来快来救救我 吴子健望着面前这只张牙舞爪的星空皮皮虾后裔,他提了提拳头却没有冲上: 这皮皮虾的后裔,看起来不好惹啊。 他要是没喝符水能施展出全力,那还好说,但如今他的实力只能使出四成…… 对于巨蛋的要求,他很为难啊…… 自从巨蛋出现后,这皮皮虾幼虫就一直用附肢慢慢向后退挪着,不过它的螯钳却夹上赵四和姬卫昌没有放开。 虾蛄可能是将姬卫昌和赵四两人当作了人质。 但其实在巨蛋和吴子健心里,这两人根本就无关紧要! 巨蛋知道吴子健心里在顾虑什么,而且它追这皮皮虾后裔追了一个晚上,黑土这时也跑不动了累得够呛,巨蛋不甘心就这样将虾蛄放走…… 巨蛋终于似下了某种决心般,它用决然的语气对吴子健传音道: “你不是想去西岭么?帮我抓住皮皮虾,我助你摆脱符水钳制,还你一个自由之身,这交易——你做不做?!” 吴子健闻言身躯一震,他心中有太多的疑问还未来得及开口问巨蛋,就听见被虾蛄螯钳夹着的姬卫昌,突然也朝着他挣扎着大声喊道: “我身上……我身上有灵药!” “记不记得你跟我打过赌,说我有一天会把灵药免费送给你……这赌约应验——就在今天啊!” “你来救救我啊……” “我给你灵药……” 吴子健闻言愕然: 他当初在姬卫昌家开的药店里买灵药没买成,姬卫昌虽然赔给了他五颗下品灵石,但之后姬卫昌又因气愤不过,骂了吴子健一句‘穷b,还不快滚’,当时吴子健便给姬卫昌留下了一句‘打个赌,信不信有一天,你会把灵药免费送到我面前’的话…… 吴子健当时这句话,倒也不是无的放矢,那时吴子健见姬卫昌身上二世祖纨绔气颇重,根本就是一个没脑子的酒囊饭袋,再想想姬卫昌那时身上穿的那件假支胜宝衣,吴子健觉得姬卫昌会免费给他送药这种事,概率还是很大的! 只是吴子健没想到,这一刻来得竟然这么快。 刚刚在返回清风镇的路上,吴子健倒也不是没想过这件事,但他是下山来执行师门任务,姬卫昌家里开得药铺又不在这里,他便没再考虑此事。 如今听姬卫昌说他身上带有灵药,就不知这灵药有多少…… 吴子健刚在心里这么想的时候,不料姬卫昌却突然开口,朝吴子健大喊道: “昨天我和五位师兄,就是专门去东洲城我家药铺,给他们拿灵药去了!” “当时时间仓促——孝敬师兄们的灵药都在我储物袋里……还没来及分给师兄们,师兄就被妖怪给吃了。” “你快来救救我啊……我把灵药都给你啊,你快救救我……” 吴子健这次是真的激动了: 这可是二流门派五人份的孝敬啊…… 不是灵初学宫杀威剃上的那三两颗歪瓜裂枣…… 带了五名师兄回家里铺子选灵药,选了一天挑到最后还时间仓促? 你是不是把药铺让你师兄们搬空了,又让店小二跑去仓库里拿灵药,这才时间仓促的? 吴子健一脸兴奋地望着在螯钳里不断挣扎着的姬卫昌,心中感慨道: 你,你咋这么能败家呢?! 我就喜欢你这样! 吴子健望着面前这只张牙舞爪的星空皮皮虾后裔,他提了提拳头却没有冲上: 这皮皮虾的后裔,看起来不好惹啊。 他要是没喝符水能施展出全力,那还好说,但如今他的实力只能使出四成…… 对于巨蛋的要求,他很为难啊…… 自从巨蛋出现后,这皮皮虾幼虫就一直用附肢慢慢向后退挪着,不过它的螯钳却夹上赵四和姬卫昌没有放开。 虾蛄可能是将姬卫昌和赵四两人当作了人质。 但其实在巨蛋和吴子健心里,这两人根本就无关紧要! 巨蛋知道吴子健心里在顾虑什么,而且它追这皮皮虾后裔追了一个晚上,黑土这时也跑不动了累得够呛,巨蛋不甘心就这样将虾蛄放走…… 巨蛋终于似下了某种决心般,它用决然的语气对吴子健传音道: “你不是想去西岭么?帮我抓住皮皮虾,我助你摆脱符水钳制,还你一个自由之身,这交易——你做不做?!” 吴子健闻言身躯一震,他心中有太多的疑问还未来得及开口问巨蛋,就听见被虾蛄螯钳夹着的姬卫昌,突然也朝着他挣扎着大声喊道: “我身上……我身上有灵药!” “记不记得你跟我打过赌,说我有一天会把灵药免费送给你……这赌约应验——就在今天啊!” “你来救救我啊……” “我给你灵药……” 吴子健闻言愕然: 他当初在姬卫昌家开的药店里买灵药没买成,姬卫昌虽然赔给了他五颗下品灵石,但之后姬卫昌又因气愤不过,骂了吴子健一句‘穷b,还不快滚’,当时吴子健便给姬卫昌留下了一句‘打个赌,信不信有一天,你会把灵药免费送到我面前’的话…… 吴子健当时这句话,倒也不是无的放矢,那时吴子健见姬卫昌身上二世祖纨绔气颇重,根本就是一个没脑子的酒囊饭袋,再想想姬卫昌那时身上穿的那件假支胜宝衣,吴子健觉得姬卫昌会免费给他送药这种事,概率还是很大的! 只是吴子健没想到,这一刻来得竟然这么快。 刚刚在返回清风镇的路上,吴子健倒也不是没想过这件事,但他是下山来执行师门任务,姬卫昌家里开得药铺又不在这里,他便没再考虑此事。 如今听姬卫昌说他身上带有灵药,就不知这灵药有多少…… 吴子健刚在心里这么想的时候,不料姬卫昌却突然开口,朝吴子健大喊道: “昨天我和五位师兄,就是专门去东洲城我家药铺,给他们拿灵药去了!” “当时时间仓促——孝敬师兄们的灵药都在我储物袋里……还没来及分给师兄们,师兄就被妖怪给吃了。” “你快来救救我啊……我把灵药都给你啊,你快救救我……” 第156章 皮皮虾我们走 皮皮虾幼虫被人陡地骑在了背甲上,惊得它步足附肢在地面上一阵胡乱的撤蹬。 它身上那逾金赛铁的甲胄,更是将它身后左右的民房撞了个橼木横飞! 与赵四家紧邻的几户人家,纷纷惊叫着从屋内张慌失措地逃到了街上! 巨蛋在下面急得不停地朝吴子健传音指挥,生怕吴子健用太大力,伤到了皮皮虾幼虫: “大本事,你光把它的脖子勒住、箍紧就行……别抓它的触须!” 黑土原本四肢伸直在地上摆了个大字正躺着喘息,不想却被一块指节大小的木屑狠狠砸中了肚皮,疼得黑土蹭蹭窜在了巨蛋头顶上,朝没头苍蝇般在街上四处乱撞的皮皮虾挥爪诅咒道: “吱!吱吱吱吱——!吱吱!” “吱吱吱吱……” 此时吴子健如骑在了蛮牛背上的斗牛士一般,被皮皮虾幼虫上下来回颠栽着。 巨蛋说让他勒住这货的脖子,可tmd这皮皮虾的脖子到底在哪! 皮皮虾还有脖子?! 吴子健被皮皮虾颠得有些支撑不住,于是他就一手抓住皮皮虾头顶触须根部的粗壮部分,一手握拳照准皮皮虾不停摇摆的硕大脑袋,就是一记十六倍战力‘以德服人’呼了上去! 皮皮虾陡地只觉自己脑袋一懵,还未等它回过神,吴子健就又一拳十六倍‘以德服人’连续呼在了它的脑袋上: “我就问你服不服?!你服不服?!” 皮皮虾头上虽有坚甲保护,但吴子健不遗余力的两拳直让他脑袋炸疼,眼冒金星,身子不由软趴趴地缓缓倒在了地上! 巨蛋满是心疼的声音陡然在吴子健耳中暴躁响起: “我是让你勒啊勒啊……勒住它脖子啊……” “它被你打坏了我收服它后还怎么用啊。” 吴子健站在皮皮虾头顶,跟巨蛋比划道: “它这个‘脖子’,三个我都合抱不住,你让我怎么勒?反正都已经这样了,你现在要怎么收服它?” 和在街上避难的村民们,站在一起的姬卫昌和赵四俩人,俱是感到莫名其妙地对视了一眼,他们俩人都不知道吴子健一直是在和谁说话。 但妖怪被打趴,总归是一件令人高兴的事,有那衣服穿得齐整的村民,此刻已往城门处走了过去,要将这里的事报告给灵卫。 巨蛋见后,简短回了吴子健一句‘你就瞧好吧’之后,它便催黑土抱上它快点到皮皮虾跟前。 黑土将巨蛋于皮皮虾尖尖的虾头前面放好、放稳后,它便与吴子健大眼瞪小眼地等着看巨蛋是要如何收服皮皮虾。 小半刻钟后…… 立在皮皮虾头顶的吴子健等得有些不耐,站姿都已经变成了坐姿,可他眼中的一蛋一虾,却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这时因为巨蛋收服皮皮虾的驭兽之法,与万兽门的驭兽之法大为不同。 万兽门驭兽或是以情驯化,或是以力驯化,甚至有以己身心头精血化作符印来驭驾灵兽。 而巨蛋天生神识极强,加上血脉中传承有玄冥神兽统御万兽的上古秘术,即便它血脉稀薄,秘术残缺,但巨蛋收服一个皮皮虾的幼虫,却也勉勉强强能够做到,只是需要稍微费些时间罢了。 突然,吴子健觉得被他坐在身下的皮皮虾刚刚似乎动了一下,他正在怀疑是不是自己出现了错觉的时候,耳中就听到了巨蛋对他的传音: “大本事快把它打晕!虾蛄快要醒了,接下来我需要用全部的神念对它灵魂进行刻印,不能再同你说话,若它再醒来的话,你就再将它打晕。记得要下手轻些……” 吴子健听后虽然有些发愣,但他手底下却丝毫一点不含糊,抬手一拳将迷糊的虾蛄再次敲晕之后,吴子健又变得无所事事起来。 …… 如此这般,在吴子健接着又将皮皮虾敲晕两次之后,巨蛋声音中透着虚弱的传音,终于在吴子健脑中响起: “大本事……成了!” 随着巨蛋传音刚落,被吴子健坐在身下的皮皮虾旋即就霍然站了起来。 吴子健双臂血雾陡现,正要敲打皮皮虾时,巨蛋连忙传音将吴子健拦下: “它!它已经被我驯服,别打!” 吴子健已经举起的拳头,闻言之后戛然止住,停在了半空。 他打量着身下的皮皮虾,发现这皮皮虾除了站起,再没有做出其他举动。 果然这皮皮虾是被巨蛋给驯服了! 黑土似乎早就知道了皮皮虾已被巨蛋给驯服,它在皮皮虾之前刚站起来时,就已经顺着皮皮虾撑在地上的螯钳,攀爬到了皮皮虾的身上,这会儿它正抱着皮皮虾的大腿,用皮皮虾大腿上的甲胄,在那磨牙呢。 赵四和姬卫昌看着重新又站了起来的皮皮虾,俩人脸上俱是骇然之色。 但随后他们就发现皮皮虾这次,既不攻击正站在它背上的吴子健,也不袭击此刻站在街上的村民和他们两人,皮皮虾就只是静静的肃立在原地,偶尔动一下它的螯钳和触须,似乎就像是——在等候等候将军命令和指示的战马一般! 万兽门的驭兽之法,比之巨蛋效果立竿见影的驭兽秘术,简直相差太远! 吴子健正自惊奇地摸着身下皮皮虾油光铮亮的甲壳,就听见巨蛋虚弱的声音再次响起: “大本事咱赶紧走,守城灵卫要来了,你指挥皮皮虾在镇子里面从西往北绕上一圈,就能避开灵卫出城!” 吴子健有些不解地问巨蛋道: “咱可是刚刚为清风镇收服了妖怪的英雄,为什么要避开守城的灵卫逃走?” 巨蛋此时已经虚弱到了极点,它捡着重要的只言片语对吴子健传音说: “皮皮虾是……上古……星空大妖……” “……财帛动人心!咱们快走!我现在要休息会……” 吴子健闻言心中一凛,他又岂会不知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 只是他没想过这皮皮虾,会如此值钱! 吴子健行事素来刚毅果决,当即不再废话,他吩咐皮皮虾用螯钳夹起了地上的巨蛋后,便一指镇子西边,又对皮皮虾下令道: “皮皮虾我们走!” 第157章 飞升者大人 夜色中,皮皮虾带着吴子健、黑土和巨蛋,风驰电掣般朝清风镇城门方向飞速奔袭。 皮皮虾六只螯钳、三对附肢疯狂舞动,竟在它腹侧拉出了一道道、一片片步足的残影。 高速疾行中的皮皮虾,身躯展开之后竟有八丈长短,背宽也接近两丈。 但凡遇逢高低不平、或是有坑洼的路况,皮皮虾的身体总能于刹那之间,做出相应的微调。 这让站在它背甲上的吴子健,和抱着巨蛋的黑土所处的那一点位置,总能保持在一个稳定不变的水平线上,使吴子健和黑土俩个,完全感觉不到丝毫的颠簸。 清风镇城门已经隐隐在望,吴子健心中却突然咯噔了一下: 城门竟然关了?这该怎么办! 吴子健还没想出办法,皮皮虾带着他们眨眼间就已到了城墙脚下……然后,吴子健就与黑土在清风镇这道城墙上,体验了一把坐云霄飞车的刺激与惊喜! 惊的是吴子健: 他没料想到皮皮虾翻城墙如履平地,行走间淡然得不带一丝烟火气。 喜的自然是抱着巨蛋的仓鼠黑土。 它脸上一副兴奋加意犹未尽的表情,似乎还想让皮皮虾再来一次。 在仓鼠黑土‘吱吱吱’的大呼小叫声中,一人一鼠一蛋一虾朝着南疆方向挺近,转瞬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此时,毒瘴沼泽内,除了玉清观之外的其他七家宗门弟子们,已经汇聚在了一处。 魔教弟子有避毒丹,昆仑弟子有花青丸,其他一流、二流门派弟子身上也都多少带有些避毒解毒的药丸,只有灵初学宫五人此刻是在用修为生抗着四周的毒瘴。 之前,林疋鱼见到灵初学宫几人都没有避毒的药物,她便提议上官恋虹带着灵初学宫众人在毒瘴外围做警戒,不想却被上官恋虹断然拒绝,不知上官恋虹出于什么考虑,认为灵初学宫既然是参与此次任务的一份子,自然要与其他门派共进退。 于是上官恋虹倔强地带上灵初学宫弟子,决绝地和其他门派弟子,一同进入了毒瘴沼泽。 为此,许双录在心里不知将上官恋虹骂了多少遍,他和紫萱有吴子健给的避毒丹,虽然有些肉疼但将避毒丹服下也还能撑住,但反蓬松发型的内门弟子修为不高,又没有避毒丹药,此时脸上已是黑气弥漫,一副眼看快要支持不住的样子,但没有上官恋虹的命令,他也就只能咬牙继续在这毒瘴沼泽里,跟其他人一起找寻,那个吃了玉清观五名弟子的妖怪。 其他门派弟子中,除了大多数人对灵初学宫处境感到幸灾乐祸之外,倒零星的也有几位,朝灵初学宫一行投去了怜悯的目光,不过这几位对此状况也实是爱莫能助。 灵药贵,灵药做成的丹药更贵,丹药中能够保命的,比之一般丹药还贵。 避毒丹只能避毒,就要四百颗下品灵石,花青丸除了能避毒,还可清神定性补充灵力,其一千一百颗下品灵石的价格,更是令人咂舌。 没见那身为一流大宗昆仑弟子的林疋鱼,对灵初学宫一行也只是好言提说,建议他们不要进沼泽,却也不能擅自做主,将昆仑的花青丸送予灵初学宫众人。 阴森恐怖的毒瘴沼泽里,七家门派几十名弟各具神色,悄然无声地就这样在沼泽中默默前行。 当众人又一次拐过一个土丘之后,呈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一处满是白骨森森的妖怪栖息之所! 众弟子们望着铺满了地面不计其数的皑皑白骨,此刻俱是心中大凛! 不知是由谁开的头,众人大气都不敢出……头身都不敢转……就这么直直地往后开始退步……就这么直到他们身后……陡然爆发出了数声,极其惨烈的——惊呼尖叫声! 南疆与东洲的界碑处,吴子健迎着风,站在皮皮虾的背甲之上。 他精神抖擞地活动伸展着全身肢体,感受着被巨蛋解除符水压制后充盈在身体中的力量。 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 吴子健眺望着夜色中的南疆,心里有股说不出的豪情壮志在激荡…… 之前巨蛋醒来,帮吴子健解开了符水限制之后,再次陷入了休养生息的沉睡中。 吴子健盯着地上的巨大界碑,心中慨叹: 只要迈出此步,他就能跟灵初学宫这座粪坑说再见! 只要越过此碑,他就能见到魂牵梦绕的袁小茴。 良久之后,吴子健收回目光,他眼中透着决然,朝南疆坚定一指: “我们走,皮皮虾!” 此时,清风镇赵四家门口火把通明。 接到村民汇报的守城灵卫,此时正与同样接到了消息的清风镇镇长,此刻都站在断壁残垣间向赵四查问。 守城灵卫询问赵四道: “妖怪是在你家里出现的?” 赵四激动地点了点头。 镇长又向赵四发问: “有没有人受伤?有没有人被妖怪抓走?妖怪这次又掳了多少财物?妖怪现在还在不在镇子里?” 赵四被镇长问的有些头晕,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村长才好。 理了理头绪后,赵四索性按自己的思路回答说: “……当时我和这位小仙长都被妖怪给抓住了,但另一名光头仙长救了我们!” “……然后光头仙长就降服了妖怪,当时就看见那光头仙长命令了妖怪一句‘皮皮虾我们走!’,然后那妖怪就听话地乖乖随着光头仙长走了!” “……好家伙!那妖怪跑的可快了。” 赵四口中的小仙长,指的就是站在灵卫身旁的姬卫昌。 因为赵四觉得姬卫昌,没有他心目中的光头仙长吴子健法力高强,所以就给仙长前面加了一个‘小’字,以示区分。 听完赵四的话后,灵卫和镇长都看向了姬卫昌。 姬卫昌明白两人心里想问的是什么,于是他便开口说道: “……降服妖怪的人是名下界飞升者……” 姬卫昌话音刚落,除了灵卫一副了然之色外,四周村民们纷纷发出了一阵惊呼: “原来竟是位飞升者大人啊。” “……难怪如此厉害。” 姬卫昌又接着说道: “……我就只知道这人名叫吴大本事,至于他现在是哪家门派的弟子,在下就不得而知了。” 灵卫用手摩挲着下巴,若有所思地朝姬卫昌点头说道: “你说的这人我认识,那他现在人去哪儿了?” 姬卫昌稍微想了想后,脸色有点难堪地回灵卫道: “……他降服了那妖怪之后,应该是去毒瘴沼泽与他的师兄弟们汇合了……” 一提起那沼泽,姬卫昌就想起了沼泽里面的那只妖怪,他就忍不住浑身发冷,后颈发毛! 直到现在,姬卫昌只要回想起那毒瘴沼泽里所发生的事,他就觉得眼前似乎又出现了沼泽中妖怪的那双硕大如磨盘的眼珠,直让他忍不住想要失声尖叫。 他的五位师兄平日里虽然都没少欺负过他,但当他的五位师兄被沼泽中的妖怪朵颐大嚼,慢慢嚼碎,吞咽下肚时,姬卫昌心里完全没有报仇后的快意…… 他收获到的只有——通体的冰凉,和……永生难忘的恐惧! 第158章 皮皮虾,我们回去 一入南疆,皮皮虾跑得更欢畅了,吴子健的心却是愈来愈烦闷。 激荡的豪情,似乎被黑夜里的冷风降温,吴子健回头望着北方的天空,他想起玉清观那五名被妖怪吞掉的弟子,心中不免对紫萱和许双录的安危,有些担心。 巨蛋还在沉睡,按巨蛋自己所说,它要在经受日照之后,才能恢复醒来,巨蛋特别叮嘱吴子健,不要将它收入储物袋。 黑土一脸高兴的样子,它坐在皮皮虾后背上,将巨蛋当作手鼓搂在怀中,拍打出了一阵节奏感十足的欢畅鼓点。 突然,吴子健朝飞驰中的皮皮虾发令道: “等一等!” 皮皮虾令行即止,肃然止步。 “嘭、嘭嘭嘭嘭嘭——!” 皮皮虾停下来后,黑土依旧还没有反应过来—— 它在巨蛋蛋壳上刹不住爪,又惯性使然地连续拍出一串动感韵律的鼓点后,这才发觉到了周围的异样。 只见黑土的爪子‘嗒’的一声,陡地在巨蛋蛋壳上止住,停下了敲打。 它疑惑地抬起小脑袋,向两边茫然地来回张望着。 黑土似乎在思疑,刚才一直为它伴奏和弦的夜风,怎么一下子突然都没了? 皮皮虾安静地站立在山水之间,间或舒缓一下它腹侧的步足附肢,突然—— 站在它背上沉吟半晌的吴子健,蓦然出声,对它下令道: “皮皮虾我们回去……” 皮皮虾闻言后如同离弦的箭矢般,瞬间调头,长足如飞又朝着东洲奔驰折回。 吴子健在心中长出了一口气的同时,胸中复又豪情激荡: 我现在实力尽复,何处不可去?! 待我确保了紫萱和许双录的安全后,我想离开,谁能阻挡住我? 上官恋虹不行! 姚姓精英弟子更不是我一合之敌! 哪怕上官恋虹发出传讯玉简,我有皮皮虾代步,在灵初学宫师长来此之前,我早就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想至此处,吴子健身心愉悦念头通达,他浑身畅快淋漓忍不住仰天长啸,大声吟诗道: “今天天气好晴朗!” “大风吹脸倍儿爽……” 黑土见之前陷入黯然中的吴子健,此刻又变得意气风发了起来,它也跟着莫名兴奋了起来。 此时又有了夜风的伴奏与和弦,于是黑土开始接着摇晃起脑袋,又把巨蛋重新当作了手鼓,搂在怀中照原先那样继续拍打: “咚叭咚叭咚!” “咚叭咚叭咚!” “咚叭咚叭咚咚咚咚!” “叭嗒叭嗒叭嗒叭嗒……” “咚咚咚咚——咚叭咚叭咚!” 吴子健的吟诗声和黑土敲锣打鼓的吵吵声,将在南疆山林间栖息的鸟兽惊醒。 原本万籁俱寂的山林,在一人一鼠一蛋一虾经过之后,顿时那鸟叫兽吼、螽跃虫鸣之声大作。 在吴子健一行走远,良久过后,南疆这片山林才又恢复了寂静。 可这时从山林中,走出来一个不修边幅的糟蹋道人。 这道人似是因之前林间的鸟兽吼叫而被叨扰,不能作眠。 他行走间抬头望着吴子健离开的方向,目光幽幽…… 此时的毒瘴沼泽内,一片哀鸿遍野…… 七家宗门四十一名弟子,现在已经被妖怪咬伤了八名弟子,吃掉了两名弟子,可他们却连妖怪的妖怪的样子都没看清! 此刻剩余的三十名弟子摆出防御圆阵,将八名受伤的各派弟子围拢保护在中间。 他们或是面色慌张心惊胆战,左顾右盼地畏畏缩缩提防着不知身在何处的妖怪,或是怒气填胸咬牙切齿,举目四望地目眦尽裂找寻着不知躲到哪儿的妖怪,想给受伤或身死的同门报仇…… 虽然这妖怪似乎有些顾忌七家宗门弟子人多势众,它在连吃带伤了十名弟子后,便再也不肯轻易露头,但七家宗门的弟子对这妖怪此举,也是无可奈克。 上官恋虹和灵初学宫三名弟子位于圆阵右上方,他们负责圆阵东北区域的防御。 万幸的是,已知受伤和被妖怪吃掉的十名弟子里,并没有灵初学宫的弟子。 但悲催的是,除了紫萱和许双录,灵初学宫其余两人在这毒瘴沼泽里,都不能在坚持下去了。 即便是灵初学宫修为最高的上官恋虹,这时也最多只能再坚持上半个时辰…… 反蓬松头内门弟子早在受妖怪袭击之后,众人结成圆阵之前,上官恋虹就已对其下令,让他赶紧退出毒瘴沼泽,只是反蓬松头内门弟子孤身一人那个时候逃出沼泽,不知对他来说是幸还是不幸,现在他要么是已经逃出升天,要么已经吞进了肚子里! 姚平安、林疋鱼和马文才三人,如今并不在各自门派的队伍里呆着,他们作为诛杀此妖的主要力量,此刻正聚集在圆阵的正南方——妖怪最后一次出现的方向。 马文才声音沉重,却又不失理智的对姚平安和林疋鱼传音道: “方才万兽门的米喇结告诉我说,此妖是只大妖,绝不是我等所能对付,诛杀此妖至少也要结丹灵师方才可行,我准备将这里情况用传送玉简上报师门,二位道友意下如何!” 马文才见姚平安听他说完脸色顿时变得难堪起来,他连忙又接着传音说: “……文才知道这次联合师门任务关系着两位在各自门中的前途地位,但文才又何尝不是如此!” “……若是我等贪功冒进,即便最后斩杀了这妖怪,那也是惨胜收场,我等师门对这结果怕也是不会满意……” “若非万不得已,文才也不会出此下策……” 马文才这席话说得有理有据,即便是脾气暴躁的姚平安听后,也只能无话可说。 林疋鱼虽然同意马文才所说,但即便发出传讯玉简之后,他们总不能一直和这妖怪在此地就这般耗着,总得在救援来之前,先保命不再增加伤亡才是眼下最需要做的事。 于是林疋鱼传音问马文才: “马道友,我们总不能一直在这里与妖怪干耗吧,对此你可有良策?” 马文才对此早有打算,就听他说。 第159章 真·太惨了! 这时姚平回过头,看向了身后俱是神色紧张戒备的五名魔教弟子,片晌之后,就见他一脸憋闷地对马文才点了下头…… 林疋鱼对马文才的话既不反对也不表示赞成。 她更关心马文才在将传讯玉简发出之后,直到救援到来的这段时间,如何能够确保余下的这些弟子不再出现伤亡。 就算他们决定放弃此次任务,这样真就能息事宁妖的一走了之吗? 谁能保证这妖怪……它就不会瞠乎缀后一路追出毒瘴沼泽……将他们赶紧杀绝…… 林疋鱼在马文才说完这些话后,她便马上明白,若是她点头同意马文才的提议: 那么,要放弃的就不光只是他们在各自师门里的声望和前途…… 他们还要放弃的是,其他门派,那些受伤的弟子…… 马文才是要用这些人作饵,拖延妖怪的脚步! 林疋鱼能想明白这点,姚平安在他点头同意之前,自然也是早已想明接下来将会发生什么。 越是修为高深的修仙者中越是没有傻子,即便有,那也是由于在修仙路上,修仙者要因循各自天性,不能失丧了各自本质,故此才将各人自身的原本性情随心放任,是以修仙者于人前才会表现出或是腼腆、机灵、聪明……或是老实、嚣张、迟钝,或是小气、自负、冷漠……或是武断、幼稚、胆小……或是专横、顽固、深沉、文质彬彬、活波开朗……或是内向、凶恶、鲁莽、调皮好动、英姿飒爽,等等……不一而足的本心外在表现形态…… 也正是因此,马文才之前对姚平安、林疋鱼提议时的神色,才会如此郑而重之。 现在只需林疋鱼点头同意,这次任务便可宣告结束,而一些同侪弟子的生命……亦将宣告结束。 林疋鱼神色挣扎不忍,等候不住的姚平安也不传音,就直接张嘴对林疋鱼催促道: “林道友倒是表个态啊!再这么磨蹭下去……” “啊啊——!” “啊啊啊……!” “妖怪啊!” “救、救命啊!快救救……” 姚平安话还没说话,就被圆阵中突然爆发出的一迭失声惨叫给生生掩盖打断。 毒瘴沼泽中瘴气深重,视野极差,就连修士的神识,也都只能探出身外三丈左右。 姚平安、马文才、林疋鱼三人听到惨叫声后,神识便于第一时间就向惨叫发出之地扫了过去,同时他们的身形也紧跟而上。 当三人的神识发现圆阵中心的景象之后,他们的心如同这时的圆阵中心一样——突然深深的沉陷了下去! 此刻众人结成的防御圆阵中心,被这毒瘴沼泽中的大妖从沼泽下面往上,撕开了一道直径约莫一丈、深不见底的隧道。 而之前被众人围拢保护在圆阵中间的那八名受伤弟子,此刻已不见了踪迹! 隧道周围横七竖八、斑斑殷殷地残留着一些断肢残腿,和血衣毛发,这些残渣被从隧道下面刮上来的阴风一吹,或晃动、或飘零,四周的弟子们将之看着眼中,就算胆量再大之人,此时也不免面色发白,而那胆小心志不坚的人,甚至立即就崩溃啜泣了起来。 因方才妖怪从这深坑隧道中腾起,被它庞大身形激起的泥水水幕,直到此刻才纷纷扑簌扑簌地落在了众弟子的头上、脸上…… 瞬间变成了泥人的众弟子们,都被这妖怪刚刚出乎意料的突然袭击惊的六神无主,加上这场铺天盖地的泥水汤雨,场中一下子变得更加慌乱了起来。 这时林疋鱼清越的鸾声,陡地穿透压住了四周惊惶的杂音: “各宗保持阵型原地警戒——都不要慌乱!不要被妖怪牵着鼻子走——!” 在林疋鱼发出声音之后,马文才与姚平安这时也都反应了过来,他们同林疋鱼一起穿插在各派弟子之间,整治维持秩序。 原本不受控制地想要一哄而散,各自逃命的弟子们,此时在领队弟子们的维持下,纷纷极力压制住他们心中想要逃离这片,随时随地有可能会丧命的人间地狱的念头,满是忐忑地又重新汇聚在了一处。 经过清点人数,林疋鱼他们悲痛发现,除了之前受伤的那八名弟子已确定不见之外,另外还有五名弟子在妖怪这次袭击中失踪。 这时姚平回过头,看向了身后俱是神色紧张戒备的五名魔教弟子,片晌之后,就见他一脸憋闷地对马文才点了下头…… 林疋鱼对马文才的话既不反对也不表示赞成。 她更关心马文才在将传讯玉简发出之后,直到救援到来的这段时间,如何能够确保余下的这些弟子不再出现伤亡。 就算他们决定放弃此次任务,这样真就能息事宁妖的一走了之吗? 谁能保证这妖怪……它就不会瞠乎缀后一路追出毒瘴沼泽……将他们赶紧杀绝…… 林疋鱼在马文才说完这些话后,她便马上明白,若是她点头同意马文才的提议: 那么,要放弃的就不光只是他们在各自师门里的声望和前途…… 他们还要放弃的是,其他门派,那些受伤的弟子…… 马文才是要用这些人作饵,拖延妖怪的脚步! 林疋鱼能想明白这点,姚平安在他点头同意之前,自然也是早已想明接下来将会发生什么。 越是修为高深的修仙者中越是没有傻子,即便有,那也是由于在修仙路上,修仙者要因循各自天性,不能失丧了各自本质,故此才将各人自身的原本性情随心放任,是以修仙者于人前才会表现出或是腼腆、机灵、聪明……或是老实、嚣张、迟钝,或是小气、自负、冷漠……或是武断、幼稚、胆小……或是专横、顽固、深沉、文质彬彬、活波开朗……或是内向、凶恶、鲁莽、调皮好动、英姿飒爽,等等……不一而足的本心外在表现形态…… 也正是因此,马文才之前才会如此郑而重之。 现在只需林疋鱼点头同意,这次任务便可宣告结束,而一些同侪弟子的生命……亦将宣告结束。 第160章 你跟得上皮皮虾的速度吗 毒瘴沼泽内。 现在没有了受伤的弟子,这次众弟子们也就没结防御圆阵,全都战战兢兢地聚成了一堆站着。 林疋鱼和马文才,和其他宗门的领队弟子一起,将场中秩序重新维持安稳后,他们都想着按这妖怪之前几次的行动规律,他们这些人暂时应该能有一会儿喘息的时间。 趁着有这么一段喘息的时间,他们就想着赶紧让马文才向其师门传讯求援,毕竟濣浩坊离此地最近,救援能以最快的时间赶到。 他们只须在救援来之前在此坚守片刻,必定就能逃出生天。 但姚平安不这样认为。 本来他还顾忌魔宗一流大宗脸面,想体面地等救援到来后,带着其他门派弟子们一起出去。 但刚才妖怪那意想不到的袭击方式,让姚平安后怕不已,立即放弃了上面的想法。 姚平安现在只想趁着他带下山的这几名魔教弟子都还没有出现伤亡,就把他们带回魔教。 他不想让魔教弟子陪着众人在此地等死。 姚平安草草跟马文才和林疋鱼地知会了一句‘魔教退出此次任务’后,他也不理会其他门派的领队弟子,便祭出飞剑带上魔教弟子化虹离去。 魔教势大,姚平安又是这里除林疋鱼之外的修为最高之人,他要走,没人敢说什么。 这时姚平回过头,看向了他身后神色俱是紧张而又戒备的五名魔教弟子。 片晌之后,就见他一脸憋闷地朝马文才点了下头…… 林疋鱼对马文才的话既不反对也不表示赞成。 她更关心马文才在将传讯玉简发出之后,等待救援到来的这段时间,如何能够确保余下的这些弟子不再出现伤亡。 就算他们决定要放弃此次任务,但这样真的就能息事宁妖的一走了之吗? 谁能保证这妖怪……它就不会瞠乎缀后一路追他们出毒瘴沼泽……将他们赶紧杀绝…… 林疋鱼在马文才说完上面这些话后,她心中便立即明白,若是她点头同意马文才的提议: 那么,要放弃的就不光只是他们在各自师门里的声望和前途…… 他们还要放弃的是,其他门派,那些受伤的弟子…… 马文才是要用这些人作饵,拖延妖怪的脚步! 林疋鱼能想明白这点,姚平安他在点头同意之前,自然也是早已想明接下来将会发生些什么。 越是修为高深的修仙者中越是没有傻子,即便有,那也是由于在修仙路上,修仙者要因循各自天性,不能失丧了各自本质,故此才将各人自身的原本性情随心放任,是以修仙者于人前才会表现出或是腼腆、机灵、聪明……或是老实、嚣张、迟钝,或是小气、自负、冷漠……或是武断、幼稚、胆小……或是专横、顽固、深沉、文质彬彬、活波开朗……或是内向、凶恶、鲁莽、调皮好动、英姿飒爽,等等……不一而足的本心外在表现形态…… 也正是因此,马文才之前对姚平安、林疋鱼提议时的神色,才会如此郑而重之。 现在只需林疋鱼同意点头,那么这次任务便可宣告结束,而他们中的几名同侪弟子的生命……亦将因此,宣告结束。 林疋鱼踌躇立于原地,她神色间有些挣扎和不忍。 而站在林疋鱼身旁,等候不住的姚平安,这时心急暴躁也顾不上传音,就见他径直张嘴,朝林疋鱼催促道: “林道友倒是表个态啊!再这么磨蹭下去……” “啊啊——!” “啊啊啊……!” “妖怪啊!” “救、救命啊!快救救……” 姚平安话还没说话,就被圆阵中突然爆发出的一迭失声惨叫,给生生掩盖打断。 毒瘴沼泽中瘴气深重,视野极差,就连修士的神识,也都只能探出身外三丈左右。 姚平安、马文才、林疋鱼三人听到惨叫后,神识便于第一时间就向惨叫发声源头扫了过去,同时他们的身形也都紧跟而上。 当三人的神识中显出圆阵中心的景象之后,他们的心便如同此时的圆阵中心一样——突然深深的沉陷了下去! 此刻众人结成的防御圆阵中心,竟被这毒瘴沼泽中的大妖从沼泽下面往上,撕开了一道直径约莫一丈、深不见底的隧道。 而一直被众人围拢保护在圆阵阵中的那八名受伤弟子,此刻都已经不见了踪迹! 隧道周围边上横七竖八、斑斑殷殷地残留着一些断肢残腿,和血衣毛发,这些躯体残渣被从隧道下面不断刮上来的阴风一吹,它们或是晃动……或继而飘零…… 四周弟子们将之看着眼中,就算胆量再大之人,此时也不免面色发白,而那胆小心志不坚的人,甚至立即就当场崩溃……啜泣了起来。 因方才妖怪从这深坑隧道中腾起,被它庞大身形激起的泥水水幕,直到此刻才纷纷扑簌扑簌地落在了众弟子的头上、脸上…… 瞬间变成了泥人的众弟子们,都被这妖怪刚刚出乎意料的突然袭击惊的六神无主,再加上这场铺天盖地的泥水汤雨,场中众人一下子就变得更加慌乱了起来。 这时林疋鱼清越的鸾声,陡地穿透压住了四周惊惶的杂音: “各宗保持阵型原地警戒——都不要慌乱!不要被妖怪牵着鼻子走——!” 在林疋鱼发出声音之后,马文才与姚平安这时也都反应了过来,他们同林疋鱼一起穿插游走进各派弟子之间,开始着手整治秩序。 原本不受控制地想要一哄而散,各自逃命的弟子们,此时在领队弟子们的维持下,纷纷极力压制住他们心中想要逃离这片,随时随地有可能会丧命的人间地狱的念头,满是忐忑地,又重新汇聚归拢在了一处。 经过清查人数之后,林疋鱼等领队弟子们悲痛地发现,除了之前受伤那八名弟子已确定不见之外,另外还有五名弟子在妖怪这次的袭击中失踪。 七家宗门弟子原本在进入毒瘴沼泽时共有四十一人,而此时此刻他们连妖怪的面都没见上,就只剩下了……二十七名弟子! 这样的事态……真的太惨——太惨了…… 第161章 放弃吧,论速度你是比不上皮皮虾的 毒瘴沼泽内。 现在没了受伤的弟子,众弟子们也就没结防御圆阵,而是战战兢兢地全都聚成了一堆站着。 林疋鱼和马文才,和其他宗门的领队弟子一起,将场中秩序重新维持安稳后,他们都觉得按照妖怪之前几次的行动规律来说,他们这些人暂时应该能有一会儿喘息的时间。 趁着有这么一段喘息的时间,他们就想着赶紧让马文才向其师门传讯求援,毕竟濣浩坊离此处最近,救援能以最快的时间赶到。 他们只须在救援到来之前,在此地坚守片刻,必定就能逃出生天! 但姚平安不这样认为。 本来他还顾忌魔宗一流大宗脸面,想体面地等救援到来后,带着其他门派弟子们一起出去。 但刚才妖怪那意想不到的袭击方式,让姚平安后怕不已,立即放弃了上面的想法。 姚平安现在只想趁着他带下山的这几名魔教弟子都还没有出现伤亡,就把他们带回魔教。 何况现在没有了那些能作妖怪饵食的受伤弟子,变数太多,他不想让魔教弟子陪着众人在此地等死。 姚平安草草跟马文才和林疋鱼地知会了一句‘魔教退出此次任务’后,他也不理会其他门派的领队弟子,便祭出飞剑带上魔教弟子化虹离去。 魔教势大,姚平安又是这里除林疋鱼之外的修为最高之人,他要走,没人敢说什么。 旁边那一堆各个门派的弟子们,看到魔教六人架起三道剑光升空,都是一脸不明所以。 马文才一脸苦笑地看向林疋鱼。 林疋鱼冰莲慧心,猜到马文才心里正在想的是什么,于是她轻叹口气,对马文才说了句: “放心,昆仑不会走,要走也是和大家一起走。” 马文才听后,朝林疋鱼露出感激神色。 若是昆仑再走,那他们剩下的这五家门派弟子,怕是挨不到救援到来,就会被妖怪吞食个精光,他马文才身为这次联合师门任务发起门派的领队弟子,那他的罪可就大了。 如今虽然走了魔教,但有了林疋鱼的明确表态,马文才对坚守等候救援一事又有了信心。否则,他都想带上濣浩坊五名弟子一走了之,大不了从此以后不再下山,老老实实在山上当一名普通精英弟子,不再奢望出人头地就是。 马文才有些感激涕零地想对林疋鱼说些什么表示感谢,林疋鱼却开口提醒他道: “马道友,趁现在赶紧给你的师门发送传讯玉简吧,感谢的话还是留到大家都脱离了险境之后再说吧!” 马文才听后连连点头,现在确实不是讲客套的时候。 旋即,马文才正色敛容拉起架势,他手中连连掐诀,从储物袋中祭出了一块大拇指大小的青色玉简。 这玉简上灵气隐现,更有青光似水般流转,微微起伏着漂浮在马文才胸前。 马文才双手并起剑指,左手剑指横在胸前,指尖朝里,右手剑指指尖速度极快地,朝着胸前漂浮的玉简打出一道法诀。 随着马文才张口发出了一声‘咤!’,玉简便如同受到了冥冥中的某种牵引一般,其身发出了‘咻’的一声破空声响,旋即便化为一道细微流光,朝濣浩坊方向疾射飞出。 望着发出的传送玉简,马文才和他身边的林疋鱼,都不由地松了口气。 可就在这时,突生异变!! 一道巨大地,由红黑雾气所组成的手掌,凭空出现在了传讯玉简的正前方…… 这红黑色雾气大手,一把将马文才发回师门的传送玉简握在了掌心! 马文才和林疋鱼两人看在眼中,俱是心脏一紧、后脊发寒: 凝气成实! 拘拦传送玉简?! 这妖怪,竟然是精气凝结,出手风雷的结丹期大能?! 当马文才和林疋鱼意识到这一点的同时,两人心里不约而同地大呼了一声: 不好! 既然这妖是结丹期大妖,那它怎么会放魔教姚平安一行离开? 除非——它是故意的! 马文才和林疋鱼两人心中正在这般想的时候,同一时间刚飞到了毒瘴沼泽上空边缘的姚平安一行六人,突然就被三只凭空出现的由红黑色雾气组成的巨掌,同时捏爆在了掌心! 天空中接连发生的这诡异的一幕幕场景,站在马文才和林疋鱼身后的各门派弟子,此时也都看在了眼中。 虽然他们中的大多数人,并不知道这妖怪有多厉害,但是他们望着天空中那巨大的红黑色手掌,以及这巨大手掌所展现出来的可横栏传讯玉符、可碾压筑基后期修士的实力,让众弟子们此时心中除了害怕,就只剩下了深深的绝望…… 传讯玉符发不出去。 御剑飞行逃不出去。 原来从一开始,这只大妖就是抱着戏耍的心态,在跟各个宗门的这些弟子们躲猫猫,可笑的是他们之前还以为,是因为他们人多势众,这大妖不敢轻易现身。 一念及此,众弟子们都不由从内心最深处,生出了一种无法抗衡这大妖的无力感来。 就在一众弟子都陷入绝望失神当中时,马文才突然朝众人大喊道: “跑!赶紧跑!都分散朝沼泽外面跑!” 马文才不愧是一流宗门的骄子,他这时所体现出来的心志、勇气,和临危应变的能力,绝非是那些二流、三流门派的弟子所能相比。 林疋鱼见马文才已经发声提醒,众人也都纷纷开始逃散,她便将皓袖一甩,立地祭出飞剑抓起齐馥姝,随便择选了一个方位,就朝毒瘴沼泽外电射而出。 或许是因为林疋鱼一身白衣太过醒目,或许是因为林疋鱼脚下踩着的飞剑剑光太过闪耀,这大妖竟在林疋鱼飞出后没多久,便动用真身紧随其后追向了林疋鱼。 林疋鱼不敢回头,竭力催动着脚下飞剑在沼泽中低空飞行。 她能感觉到,身后的大妖始终与她保持着十分稳定的距离…… 林疋鱼心中清楚,这大妖必定又是起了玩心,是在等她即将要出沼泽的那一刻,才会将她连齐馥姝一起,吞下肚中…… 第162章 提升速度 黑土见大战一触即发,赶紧抱着巨蛋从皮皮虾背上跳了下来。 这时解除了符水限制的吴子健,望着对面的食人鱼妖一脸斗志昂扬,他把五花八门功法中的云门法诀运转到了极致,缠绕弥漫在他两条胳膊上的血雾,颜色浓重的都变成了紫红色。 吴子健脚下的皮皮虾,似乎也感受的了吴子健此时的熊熊战意,就见它扬起尖尖的虾头,触须如同荆条般挥舞着朝食人鱼妖发出了一声刺耳的嘶鸣。 食人鱼妖不甘示弱地也朝着皮皮虾回吼一声,然后就见它突然摇身一变,化作一朵由黑红两色妖雾组成的巨大莲花,漂浮在了距离吴子健两丈高的头顶上方。 黑红魔莲不待吴子健与它拉开距离,突然就一分为九,分解成九瓣巨大的黑红花片,当头朝吴子健激射而下。 眼看这九瓣锋利莲花,就要将吴子健和他身下的皮皮虾分割刺个对穿之时,皮皮虾动若流星,于刹那间轻松地将这九瓣速度极快的黑红莲花一一躲过。 吴子健知道皮皮虾的速度快,但是他没想到刚吃完灵药还没过多久的皮皮虾,速度竟然会提升这么多。 之前他们在从南疆返回东洲,赶来毒瘴沼泽的路上,吴子健未雨绸缪,为了在他确保紫萱和许双录的安全之后,还能在捕追他的灵初学宫长老手底下逃之夭夭,他便给皮皮虾喂食了不少未经泡制的灵药……原本吴子健只是想着皮皮虾这一夜来回奔波不停,喂它点灵药让皮皮虾保持住体力,预防在后面的关键时候,皮皮虾不因力竭跑不动而掉链子,但皮皮虾的胃,似乎就是个无底洞,一直把姬卫昌给吴子健的那一整袋储物袋里的灵药吃了个精光…… 一路扔给皮皮虾那么多灵药,吴子健虽然觉得有些肉痛,不过一想到皮皮虾若是能带他逃脱东洲,那他不但不会感觉肉痛,而且还会觉得这些灵药喂的值! 难怪吴子健觉得他们回东洲时,比他们去南疆时花费的时间少了很多,当时他还以为这是人们常说的那种‘去时路长回时短’的心理错觉,如今看来这是皮皮虾吃了大量灵药之后,速度提升后的结果。 刚才皮皮虾躲开食人鱼妖两次攻击的速度,似乎比之吴子健他们之前赶路时,又快了不少。看来皮皮虾在战斗中的速度,比它在长途行路时要更快。 这种天赋就有些可怕和让人眼红嫉妒了: 灵药不需泡制、炼制,直接咽下肚后也不需吐纳运功,直接就转化成了自身实力,立地生效,这就是上古妖族的进化方法吗? 简直太过逆天! 食人鱼妖连续两次的自信一击,都被皮皮虾轻松写意躲过,于是食人鱼妖化成的九瓣魔莲在空中重新汇聚凝实,这次它又将黑红魔雾化作了一只巨大的手掌,直直朝吴子健与皮皮虾当头拍下。 无缺状态下,吴子健的十六倍战力以德服人需要蓄力一会儿,不过在巨掌朝他和皮皮虾拍下之时,他也刚好蓄力完成。 只见吴子健在皮皮虾背上脚踩马步,双手成拳夹杂腰间,于黑红魔雾巨掌降临头顶之时,突然变步侧身,双拳同时轰向了上方: 一十六倍战力——双重以德服人! “轟——!” 轰然一声巨响过后,食人鱼妖所化的黑红巨掌如纸糊般被吴子健双拳震散,消弭无形。 吴子健望着自己的双拳,有些诧异: 大妖……就是这么个水平? 吴子健正自低头纳闷,这时突然从毒瘴沼泽里,不断零零散散地涌出了一些神色慌张的各门派弟子。 听到动静的吴子健甫一抬头,一眼就瞅见马文才神色紧张地操控着飞剑,身后驮着徐小曼和谢姓机灵少女,正自沼泽内摇摇晃晃地飞了出来。 马文才这时也看见了吴子健,不过因为吴子健脚下的皮皮虾卖相太过狰狞,他在原地迟疑着没敢上前。 于是吴子健便率先开口,朝马文才问道: “马兄别来无恙!” “我来此是为了找紫萱和我那兄弟许双录,不知马兄有没有见到他们?” 这时其他门派众弟子也都陆续从沼泽里飞了出来,但当他们看到吴子健和吴子健身下的皮皮虾时,这些弟子们都不由地按住飞剑,脸上或是带着惊诧,或是带着疑问地听了下来。 马文才正要张口回答吴子健的问题,不料他的余光却瞥见了躺在一旁满身血渍的姚平安,这让马文才不禁有些呆住。 而与此同时,上官恋虹和灵初学宫的姚姓精英弟子,分别驮着许双录和紫萱,也从沼泽内飞了出来。 吴子健看在眼中喜不自胜,连忙指挥着皮皮虾迎了上去。 四周众人见状后,都远远地向后避了开去。 灵初学宫的弟子们这时倒都表现出了灵初学宫独特的默契,他们在吴子健和皮皮虾近前后,都和之前的反蓬松发型内门弟子一样,除了对吴子健能操控皮皮虾这一事实,发出了‘吴大本事从来都不能用常理来衡量’的由衷慨叹后,灵初学宫的弟子中并没有一人像其他门派的那些弟子一样,对吴子健脚下的皮皮虾畏缩退避。 马文才跳下飞剑走到了姚平安的身边。 他虽然恨姚平安撇下众人带着魔教弟子独自撤退,但当他得知了妖怪的真实修为后,加之姚平安眼下又受了这么重的伤,他便也不想再与姚平安计较什么了。 如果姚平安当时选择留下,那或许现在他们这些人都逃不出来。 将一颗疗伤丹药喂进姚平安嘴里,马文才心中感慨: 姚平安是在不自知的情况下,带着魔教弟子们,为他们探明了妖怪的底细,为他们吸引了妖怪注意…… 这时,沼泽里突然有断续的狮吼虎啸声传来! 众弟子俱是惊惧地重新踏上各自的飞剑,并循声向身后望去: 只见一柄光彩夺目的飞剑上,站着两道白衣如雪的身影,正是昆仑的林疋鱼和齐馥姝! 第163章 论速度你是比不上皮皮虾的! …… 林疋鱼足下飞剑夺目的光彩,被其身后尾随着的滚滚黑红色妖气,不断压挤侵蚀。 此时站在沼泽外围的众弟子也都注意到,在林疋鱼和齐馥姝身后紧跟着一只圆凸大眼……牙尖如剑,周身布满黑红两色诡异纹路……身长足有六丈的鱼状妖兽。 这妖兽金锥样地长须,在林疋鱼和齐馥姝背后随便晃荡着,它以一副不紧不慢的轻松写意姿态,紧缀在两人身后,似乎只要它愿意,随时就能张口让这两个人毙命…… 沼泽边上的众弟子,虽然都是第一次见到这妖兽的相容,不过他们心中此刻俱是透明如镜: 这只凶暴妖兽必然就是刚才在毒瘴沼泽里,欲要残杀他们的那只大妖。 吴子健向这头正追着林疋鱼和齐馥姝的妖兽看去,他心中诧异: 这食人鱼妖不是刚被他轰杀了么…… 怎么会又跑到了沼泽里去追林疋鱼和齐馥姝她们? 吴子健不知道刚被他和皮皮虾轰杀的那只妖怪,只是食人鱼妖用来追杀奄奄一息的姚平安的一个分身,而现在出现在众人眼中的这只妖兽,才是食人鱼妖的真身! 此时汇聚到沼泽边上的各门派弟子们看到妖怪施然而至,俱是吓得两股战战面无人色。 而吴子健却在众皆思退的档口,于众人惊惧的目光之中,指挥着皮皮虾化作一道灰光,朝林疋鱼和齐馥姝两人的方向,直接迎面冲上。 紫萱和许双录反应过来后,两人俱是朝吴子健的背影失声惊叫: “大本事哥!!” “大本事——!” “你——不要去啊!!!” 刚把姚平安救醒的马文才,这时见后也是霍然站起,只见他声嘶力竭地朝吴子健大喊着想要拦住吴子健: “吴兄不可鲁莽,这妖是结丹期大妖!你不是它的对……” “轟——!” 轰然一声巨响,将马文才还没说完的话,生生给阻断在了口中! 将紫萱和许双录还欲继续朝吴子健大喊,而没有喊出的话压在了喉咙,将剑人门、万兽门、昆仑、裂天剑冢、濣浩坊、灵初学宫众弟子,将甚至是刚刚才转醒,正在用胳膊支撑着上半身还半躺在地上、艰难远看向吴子健的魔教姚平安,将在场的这些人,有一个算一个……俱都骇得像木头人一般,僵住呆立在了原地…… 片晌过后,吴子健回过了头,他看向身后的紫萱、许双录和马文才等人,一脸不解地开口问这几人: “你们刚在喊啥?” “刚才在忙,你们说了些啥我没听清!” 紫萱、许双录和马文才,同其他门派的弟子们,此时俱都死盯着林疋鱼和齐馥姝身后,那被吴子健一拳轰翻倒地后纹丝不动的鱼状妖兽,他们俱都如同被‘定格’住了的画儿一般,瞠目结舌地杵在原地,一副活见了鬼的模样…… 吴子健有些莫名其妙地摸着他的光头: 这些人都怎么了?! 其实从吴子健之前冲出算起,直到吴子健将妖兽打翻在地结束,总共也只消耗了六个弹指的时间。 刚刚第一个弹指,吴子健当着众人的面,从紫萱和许双录身旁朝对面的食人鱼妖奋然发起了冲击,与此同时,林疋鱼身后的齐馥姝,正开心地对林疋鱼说了一句:“师姐!快看马上就要出沼泽了!师姐你赶紧快加速,把后面的那妖怪甩掉啊……” 第二个弹指,紫萱和许双录反应过来,朝吴子健背影失声惊叫道:“大本事哥!大本事——你不要去啊……”,同一时刻,吴子健给以德服人战技蓄力,并嘱咐皮皮虾不要跑得太快…… 第三个弹指,站在沼泽边上的一众弟子,望着吴子健朝妖怪奔袭的背影,这时他们心里都同时冒出一个念头:灵初学宫这个人有病吧!于此同时,抱着巨蛋的黑土从草丛中钻出,遥遥地朝吴子健背影摇爪助威。 第四个弹指,食人鱼妖看见了迎面冲来的吴子健和皮皮虾,它用磨盘般的大眼看看鼻前的林疋鱼和齐馥姝,然后又挑衅地望向疾驰而来的吴子健,那眼中的意思很明显:凭你这速度,来得及救她两个吗?吴子健不知道面前这个是食人鱼妖的真身,所以他对食人鱼妖瞪着一对死鱼眼,向他投过来这视如敝屣的眼神极为火大:忘记了刚才我是把谁打跑了?现在竟然还敢用这种眼神看我?!要不是以德服人的蓄力现在还未完成,吴子健早都指挥着皮皮虾迎上食人鱼妖,分分钟教它做妖要低调!同一时刻,原本蹲在刚刚转醒的姚平安身边的马文才,望着吴子健向妖兽奔去的背影,他从地上霍然站起…… 第五个弹指,林疋鱼青丝飘零,缓缓地将美目闭阖,对于自己即将要葬身妖腹,想着自此再也见不到师父亲人,林疋鱼难过地流下了一滴眼泪:师傅,鱼儿辜负了您的期望,若有来生,鱼儿还想做您的弟子,那时鱼儿一定为您完成您的心愿……与此同时,吴子健的以德服人战技蓄力完成,只见他对前方的食人鱼妖竖起一根中指,然后他用中指朝食人鱼妖轻轻一点,命令皮皮虾道:“皮皮虾,全速前进!”而马文才这时在吴子健身后,正声嘶力竭地朝吴子健喊着:“吴兄不可鲁莽!这妖——是结丹期大妖!” 第六个弹指:林疋鱼眼泪从眼角流出,这颗泪珠在她绝美脸庞划过了一道晶亮的泪痕,悬挂在她珠圆玉润的下巴上,当这颗晶莹泪珠欲落未落之际……吴子健和皮皮虾的身形,在食人鱼的大眼中,突然化成了一道灰芒,一瞬间就到了食人鱼妖的身边。而马文才劝拦吴子健的喊话,这时才刚来得及说出下半句:“……你不是它的对……” “轟——!” 一声巨响,紧贴着林疋鱼的头顶轰然爆发,将马文才的喊话打断,让场中瞬间陷入死寂! 于高速中被吴子健轰飞的食人鱼妖,砸落在地后还不断地翻滚着,吴子健指挥着皮皮虾紧随而上,当他再次出现在食人鱼妖的面前时,食人鱼妖眼中涌起了一丝前所未有的慌乱,它挣扎着向后逃去,想要与面前的吴子健拉开距离,但皮皮虾的速度岂容食人鱼妖在它眼皮底下溜走。 只见皮皮虾无须吴子健下命,腹侧步足如飞,瞬时追上食人鱼妖…… 闲庭若步行于食人鱼妖身侧的皮皮虾,为站在它背上的吴子健,提供了一个极为顺手的出拳走位。 吴子健没有浪费皮皮虾这个绝佳走位,他的双拳又一次轰在了食人鱼妖的鱼腹,当吴子健脸色有些苍白地停止运转云门法诀,收起双拳时,食人鱼妖终于不甘地倒在了地上,它那磨盘大的眼中满是不解: 这名小修士怎么会这么强…… 而且他怎么会知道我不善近战? 这时吴子健走上前,双掌在额前并拢合十,他用大拇指以下的掌缘部分,沿着没有头发的发际线,向后脑勺捋着没有头发的光头,对地上瞪大鱼眼,一副不肯瞑目模样的食人鱼妖说道: “你咋记吃不记打呢!就凭你,跟得上我这皮皮虾的速度吗?跑什么跑,连腿都没有,你还能跑得过皮皮虾?论速度你是比不上皮皮虾的!” 吴子健的话,让食人鱼妖听得是云里雾里,就和吴子健不知道他之前对付的只妖怪是食人鱼妖的分身一样,食人鱼妖此时也不知道吴子健曾轰杀过它的一头分身。 食人鱼妖的分身只是魔气所化,其上并未附着神识,分身也只能单一地执行真身的一些命令而已,就像之前那三只巨掌,其中两只巨掌在将魔教四名弟子击杀,完成了真身的命令后便自行消散,而击杀姚平安的那具分身,因姚平安没有被击杀,所以便会继续追杀姚平安,若是没有半路杀出的吴子健,那么这具分身在击杀姚平安后,也会自行消散。 是以它的分身被吴子健击杀后,食人鱼妖对此毫不知情,这才对吴子健的话是一脸懵逼…… 食人鱼妖分身的实力,虽说比它真身的修为稍微低了那么一点,但其实与真身实力相差并不大,都是结丹初期修为。 否则像姚平安这样一流大宗的领队弟子身上,都有护身法宝保护,倘若食人鱼妖分身实力不足的话,根本就不可能让姚平安在它分身一掌之下,就身受重伤差点殒命。 刚才马文才将姚平安救醒之后,问姚平安受伤重不重,姚平安当时就一脸黯然地摇头对马文才说:‘不要紧,护身紫符破碎被反噬了而已,休息几天就好了……’ 由此可见食人鱼妖强在以快制敌,和术法攻击,而不擅近战。 不然姚平安也不可能在它的分身出手之下,没有殒命,还需分身再次追杀。 是以当它遇到比它速度更快的皮皮虾,和比它近身战力更强的吴子健这对组合时,就显得有些不堪一击…… 这时,齐馥姝打破了场中寂静,只见他指着皮皮虾背上的吴子健,一脸讶然地惊呼出声: “屏蔽词!你怎么在这里?” 齐馥姝刚才虽然没有闭眼,但皮皮虾的速度实在太快,她根本没有看清刚才发生了什么。 场中众人也都旋即回过了神。 紫萱一脸欣喜地跑向了吴子健,许双录也一脸后怕地跟着紫萱,朝吴子健走去,但他脸上欢喜的表情,却是怎么也掩饰不住。 劫后余生的林疋鱼,美目频动好奇地打量着站在皮皮虾上的吴子健。 她第一次见吴子健时,是在清风镇镇长为各门派弟子准备的‘接风宴’上。 因林疋鱼生性不喜热闹,她当时就一个人在二楼阁楼里用膳,之后厅内吴子健与裂天剑冢赵彰发生矛盾,因赵彰对女性弟子歧视的话,让林疋鱼好奇之下,透过二楼阁楼的窗牖,怒视楼下大厅中的赵彰时,看见了坐在赵彰身旁的吴子健。 当时吴子健一身灰袍,除了那铮亮的光头之外,整个人并无出奇之处,林疋鱼能记住吴子健在赵彰、李势两人赶人不成反被赶后,吴子健对二人说了一句: “你俩若是没有吃饱,可以去那墙角偏桌继续吃。” 这次让林疋鱼,记住了这名灵初学宫外门光头弟子。 她第二次见吴子健时,是在昆仑弟子休息的后院前方那片竹林里。 当时吴子健与许双录两人鬼鬼祟祟,还对她出言无状。 之后因村民请求,林疋鱼便放下成见,让吴子健为她们带路寻找赵四,谁料遇到玉清观的姬卫昌之后,这吴子健明知沼泽内有妖怪,竟然完全没有一丝身为正道门派弟子,斩妖除魔为民除害的觉悟,执意要返回清风镇。 林疋鱼当时只以为吴子健是因自己修为太低,不敢直面妖怪,临阵打退堂鼓罢了。 因林疋鱼生性不喜热闹,她当时就一个人在二楼阁楼里用膳,之后厅内吴子健与裂天剑冢赵彰发生矛盾,因赵彰对女性弟子歧视的话,让林疋鱼好奇之下,透过二楼阁楼的窗牖,怒视楼下大厅中的赵彰时,看见了坐在赵彰身旁的吴子健。 当时吴子健一身灰袍,除了那铮亮的光头之外,整个人并无出奇之处,林疋鱼能记住吴子健在赵彰、李势两人赶人不成反被赶后,吴子健对二人说了一句: “你俩若是没有吃饱,可以去那墙角偏桌继续吃。” 这次让林疋鱼,记住了这名灵初学宫外门光头弟子。 她第二次见吴子健时,是在昆仑弟子休息的后院前方那片竹林里。 当时吴子健与许双录两人鬼鬼祟祟,还对她出言无状。 之后因村民请求,林疋鱼便放下成见,让吴子健为她们带路寻找赵四,谁料遇到玉清观的姬卫昌之后,这吴子健明知沼泽内有妖怪,竟然完全没有一丝身为正道门派弟子,斩妖除魔为民除害的觉悟,执意要返回清风镇。 注:一弹指等于二十瞬,一瞬等于二十念。 (vip章节,具体推算过程就不做赘述。) 第164章 鱼悦楼惊变 今晚,各门派弟子们都一起经历了生死边缘的惊心动魄,和沼泽逃亡后的绝处逢生,他们都觉得彼此之间似乎多了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亲近感。 原本死寂的毒瘴沼泽,不一会儿就由交头接耳的低声细语变得吵杂了起来。 众弟子们纷纷上前对吴子健感激道谢,甚至还有一些弟子籍着此刻热烈的氛围,跑到了林疋鱼和齐馥姝面前,对二人嘘寒问暖大献殷勤,场中熙熙攘攘到处都洋溢着欢乐的笑脸。 劫后余生的林疋鱼睁着一双如月秋眸,透过人群间的空隙,好奇地打量着不远处的吴子健。 就如同她之前在二楼阁楼里,透过二楼阁楼的窗牖,第一次管窥吴子健时那样…… 林疋鱼第一次见到吴子健,是在清风镇镇长为各门派弟子准备的‘接风宴’上。 当时昆仑的几名女弟子都表示不愿抛头露面逢场应酬,林疋鱼便婉拒了镇长的好意。 谁知到了晚膳饭点,齐馥姝突然变卦,执意吵着要去‘鱼悦楼’用膳,林疋鱼拗不过的,便与齐馥姝,还有另一名昆仑外门弟子三个人,一起出了住所来到了鱼悦楼。 这鱼悦楼,正是镇长为各门派弟子摆接风宴的地方。 为不使镇长脸上难堪,三人便从侧门上了二楼雅间。 后来在二楼雅间里,林疋鱼从二楼阁楼窗牖中怒视赵彰时,看到了坐在赵彰身旁的吴子健。 当时吴子健一身深灰色外门弟子衣袍,除了那铮亮的光头之外,整个人并无丝毫出奇之处…… 林疋鱼之所以会对这样的吴子健印象深刻,完全是因为歧视女弟子的赵彰、和李势两人被姚平安赶出时,吴子健对二人说的那一句‘你俩若是没有吃饱,可以去那墙角偏桌继续吃’的话…… 林疋鱼第二次见到吴子健,吴子健与许双录两人鬼鬼祟祟,出现在昆仑弟子休息的后院前方那片竹林中,吴子健当时不但对她毛手毛脚,还对她出言无状。 之后因为村民的突然闯入恳求寻人,加上在鱼悦楼对吴子健感观不错的齐馥姝从旁斡旋,林疋鱼便放下成见,让吴子健为她们带路寻找赵四,谁料在遇到玉清观幸存弟子姬卫昌之后,这吴子健明知沼泽内有妖怪,竟然完全没有一丝斩妖降魔为民除害的正道门派弟子的觉悟,执意要返回清风镇。 林疋鱼和齐馥姝等一众昆仑弟子,还都以为吴子健是因心生胆怯这才打起了退堂鼓。 如今林疋鱼和一众昆仑弟子,见到被其他门派弟子们如众星拱月般围住的吴子健,再看看肚皮朝天,倒在吴子健身边的鱼状妖兽,想起之前她们差点被这妖兽吓疯的情形,昆仑一众女弟子发现她们对这名灵初学宫的光头外门弟子完全看不懂…… 吴子健有些莫名其妙地摸着自己的光头: 这些人都怎么了?! 其实从吴子健之前冲出算起,直到吴子健将妖兽打翻在地结束,总共也只消耗了六个弹指的时间。 方才第一个弹指,吴子健当着众人的面,从紫萱和许双录身旁朝对面的食人鱼妖奋然发起了冲锋,与此同时,林疋鱼身后的齐馥姝,正开心地对林疋鱼说了一句:“师姐!快看马上就要出沼泽了!师姐你赶紧快加速,把后面的那妖怪甩掉啊……” 第二个弹指,紫萱和许双录反应过来后,连忙大惊失色地朝吴子健背影失声惊叫道:“大本事哥!大本事——你不要去啊……”,同一时刻,吴子健给以德服人战技蓄力,并嘱咐皮皮虾不要跑得太快…… 第三个弹指,站在沼泽边上的一众弟子,望着吴子健那朝着妖怪奔袭而去的身影,他们心里这时都不约而同地冒出一个念头:灵初学宫这个人有病吧!于此同时,抱着巨蛋的黑土从草丛中钻出,遥遥朝吴子健的背影摇爪助威。 第四个弹指,食人鱼妖看见了迎面冲来的吴子健和皮皮虾,它用磨盘般的大眼看看鼻前的林疋鱼和齐馥姝,然后又挑衅地望向疾驰而来的吴子健,那眼中的意思很明显:凭你这速度,来得及救她两个吗?吴子健不知道面前这个是食人鱼妖的真身,所以他对食人鱼妖瞪着一对死鱼眼,向他投过来这视如敝屣的眼神极为火大:忘记了刚才我是把谁打跑了?现在竟然还敢用这种眼神看我?!要不是以德服人的蓄力现在还未完成,吴子健早都指挥着皮皮虾迎上食人鱼妖,分分钟教它做妖要低调!而同一时刻,原本蹲在刚刚转醒的姚平安身边的马文才,这时回望着吴子健向妖兽奔去的背影,霍然从地上站起了身…… 第五个弹指,林疋鱼青丝飘零,缓缓地将美目闭阖,对于自己即将要葬身妖腹,想着自此再也见不到师父亲人,林疋鱼难过地流下了一滴眼泪:师傅,鱼儿辜负了您的期望,若有来生,鱼儿还想做您的弟子,那时鱼儿一定为您完成您的心愿……与此同时,吴子健的以德服人战技蓄力完成,只见他对前方的食人鱼妖竖起了一根中指,然后他就远远用这根中指朝食人鱼妖轻轻一点,并命令皮皮虾道:“皮皮虾,全速前进!”而马文才这时站在吴子健身后,声嘶力竭地正朝吴子健喊着:“吴兄不可鲁莽啊!这妖——是结丹期大妖!” 第六个弹指:林疋鱼眼泪从眼角流出,这颗泪珠在她绝美脸庞划过一道晶亮的泪痕,悬挂在她珠圆玉润的下巴上,正在这颗晶莹泪珠欲落未落之际……吴子健和皮皮虾的身形,在食人鱼的大眼中,突然化成了一道灰芒,一瞬间就到了食人鱼妖的身边。而马文才劝阻吴子健的喊话,这时才刚来得及喊出下半句:“……你不是它的对……” “轟——!” 一声巨响,紧贴林疋鱼的头顶轰然爆发,不但将马文才的喊话打断,而且让场中瞬间陷入了死寂! 于高速中被吴子健轰飞的食人鱼妖,砸落在地后还不断地翻滚着,吴子健指挥着皮皮虾紧随而上,当他和皮皮虾再次出现在食人鱼妖的面前时,食人鱼妖眼中涌起了一丝前所未有的慌乱,它挣扎着向后逃去,想要与面前的吴子健拉开距离,但皮皮虾的速度岂容食人鱼妖在它眼皮底下溜走。 只见皮皮虾无须吴子健下命,便腹侧步足如飞,瞬时追上食人鱼妖…… 闲庭若步行于食人鱼妖身侧的皮皮虾,为站在它背上的吴子健,提供了一个极为顺手的出拳走位。 吴子健没有浪费皮皮虾这个绝佳走位,他的双拳又一次轰在了食人鱼妖的鱼腹,当吴子健脸色有些苍白地停止运转云门法诀,收起双拳时,食人鱼妖终于不甘地倒在了地上,它那磨盘大的眼睛中满是不解: 这名小修士怎么会这么强…… 而且他怎么会知道我不善近战? 吴子健双掌在额前并拢合十,他用大拇指以下的掌缘部分,沿着没有头发的发际线,向后脑勺捋着没有头发的光头,这时他走上前对地上瞪大鱼眼,一副不肯瞑目模样的食人鱼妖说道: “你咋记吃不记打呢!就凭你,跟得上我这皮皮虾的速度吗?跑什么跑,连腿都没有,你还能跑得过皮皮虾?论速度你是比不上皮皮虾的!” 吴子健的话,让食人鱼妖听得是云里雾里,就和吴子健不知道他之前对付的只妖怪是食人鱼妖的分身一样,食人鱼妖此时也不知道吴子健曾轰杀过它的一头分身。 食人鱼妖的分身只是妖气所化,其上并未附着神识,分身也只能简单地执行真身一些命令而已,就像之前那三只巨掌,其中两只巨掌在将魔教四名弟子击杀,完成了真身的命令后便自行消散,而击杀姚平安的那具分身,因姚平安没有被击杀,所以便会继续追杀姚平安,若是没有半路杀出的吴子健,那么这具分身在击杀姚平安后,也会自行消散。 是以它的分身被吴子健击杀后,食人鱼妖对此毫不知情,这才导致它对吴子健说的话是一脸懵逼…… 食人鱼妖分身的实力,虽说比它真身的修为稍微低了那么一点,但其实与真身实力相差并不大,都是结丹初期修为。 否则像姚平安这样一流大宗的领队弟子身上,都有护身法宝保护,倘若食人鱼妖分身实力不足的话,根本就不可能让姚平安在它分身一掌之下,就身受重伤差点殒命。 刚才马文才将姚平安救醒之后,问姚平安受伤重不重,姚平安当时就一脸黯然地摇头对马文才说:‘不要紧,护身紫符破碎被反噬了而已,休息几天就好了……’ 由此可见,食人鱼妖强在以快制敌和术法攻击,并不擅近身作战。 不然姚平安也不可能在它的分身出手之下,没有殒命,还需分身再次追杀。 是故当它遇到比它速度更快的皮皮虾,和比它近身战力更强的吴子健这对组合时,就显得有些不堪一击…… 这时,齐馥姝突然出声打破了场中寂静,只见他指着皮皮虾背上的吴子健,一脸讶然地惊呼出声: “屏蔽词!你怎么在这里?!” 齐馥姝刚才虽然没有闭眼,但皮皮虾和食人鱼妖的速度实在太快,她根本就没有看清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场中呆住的众人这时都旋即回过了神。 紫萱一脸欣喜地跑向了吴子健,许双录也一脸后怕地跟着紫萱,朝吴子健走去,但他脸上欢喜的表情,却是怎么也掩遏不住。 上官恋虹自从与吴子健接触以来,他一直在心里不断努力地,刷新着自己对吴子健的看法。 但他发现,他的思想还是跟不上吴子健出人意料的速度。 灵初学宫那名一直面无表情,荣辱不惊的姚姓精英弟子,这时望着吴子健的脸上,也露出了不可思议的吃惊表情。 马文才撇下姚平安,神色恍惚地来到灵初学宫弟子所站立的位置,他感慨地拍着上官恋虹的肩膀,对上官恋虹说: “上官兄,你这个师弟他……真的是灵初学宫的外门弟子?” 上官恋虹闻言后不知该如何作答: 说这吴大本事是外门弟子吧,他确实是名外门弟子。 但放眼整个东洲,谁tm会相信一名外门弟子能两拳将结丹大妖给打趴?! 上官恋虹回想起,当时他跑去跟方院首要这吴大本事和他下山执行师门任务时,方院首虽然立刻应允,但却给了他一张限制修为和活动范围的神符,在他将此符化水给吴大本事喝下后,方院首还千叮万嘱他千万要看好这吴大本事,莫要让他借机走脱。 方院首的高瞻远瞩,让先前对此不以为然的上官恋虹,此时深感自愧弗如。 这吴大本事,分明就是灵初学宫中兴希望之所在啊! 枉他上官恋虹一直还标榜自己心系灵初学宫兴衰荣辱,可他之前却因听信了邱守静的一面之词,竟险些将灵初学宫这么好的苗子给差点扼杀。 上官恋虹心里悔不当初的同时,也有些埋怨方院首: 方院首,您瞒的弟子好苦,为何您不早些给弟子直接言明此事…… 难道? 上官恋虹心中突然一动: 这是方院首对我的考验? 其实,方院首从来就没想过事情会变成现在这样! 她能那么痛快地应允上官恋虹带吴子健下山,原本就存有让这吴大本事在山下吃些苦头的心思。 毕竟上官恋虹所要做的事,并不逾矩。 方院首之所以会给吴子健喝下符水防止吴子健逃走,并不是因为方院首惜才、舍不得吴子健,而是因为吴子健还欠着灵初学宫一笔巨款尚未还清! 马文才依然眼神热切地看着上官恋虹,上官恋虹见状后收起心绪,连忙转身朝马文才恭谨回答道: “呃,他……我这个师弟……他,他情况有些特殊!” 不是上官恋虹对吴子健的底细有意守口如瓶,而是对于吴子健,上官恋虹他也不知道该如何描述。 第165章 鱼悦楼惊变:起始 今晚,各门派弟子们都一起经历了生死边缘的惊心动魄,和沼泽逃亡后的绝处逢生,他们都觉得彼此之间似乎多了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亲近感。 原本死寂的毒瘴沼泽,不一会儿就由交头接耳的低声细语变得吵杂了起来。 众弟子们纷纷上前对吴子健感激道谢,甚至还有一些弟子籍着此刻热烈的氛围,跑到了林疋鱼和齐馥姝面前,对二人嘘寒问暖大献殷勤,场中熙熙攘攘到处都洋溢着欢乐的笑脸。 劫后余生的林疋鱼睁着一双如月秋眸,透过人群间的空隙,好奇地打量着不远处的吴子健。 就如同她之前在二楼阁楼里,透过二楼阁楼的窗牖,第一次管窥吴子健时那样…… 林疋鱼第一次见到吴子健,是在清风镇镇长为各门派弟子准备的‘接风宴’上。 当时昆仑的几名女弟子都表示不愿抛头露面逢场应酬,林疋鱼便婉拒了镇长的好意。 谁知到了晚膳饭点,齐馥姝突然变卦,执意吵着要去‘鱼悦楼’用膳,林疋鱼拗不过的,便与齐馥姝,还有另一名昆仑外门弟子三个人,一起出了住所来到了鱼悦楼。 这鱼悦楼,正是镇长为各门派弟子摆接风宴的地方。 为不使镇长脸上难堪,三人便从侧门上了二楼雅间。 后来在二楼雅间里,林疋鱼从二楼阁楼窗牖中怒视赵彰时,看到了坐在赵彰身旁的吴子健。 当时吴子健一身深灰色外门弟子衣袍,除了那铮亮的光头之外,整个人并无丝毫出奇之处…… 林疋鱼之所以会对这样的吴子健印象深刻,完全是因为歧视女弟子的赵彰、和李势两人被姚平安赶出时,吴子健对二人说的那一句‘你俩若是没有吃饱,可以去那墙角偏桌继续吃’的话…… 林疋鱼第二次见到吴子健,吴子健与许双录两人鬼鬼祟祟,出现在昆仑弟子休息的后院前方那片竹林中,吴子健当时不但对她毛手毛脚,还对她出言无状。 之后因为村民的突然闯入恳求寻人,加上在鱼悦楼对吴子健感观不错的齐馥姝从旁斡旋,林疋鱼便放下成见,让吴子健为她们带路寻找赵四,谁料在遇到玉清观幸存弟子姬卫昌之后,这吴子健明知沼泽内有妖怪,竟然完全没有一丝斩妖降魔为民除害的正道门派弟子的觉悟,执意要返回清风镇。 林疋鱼和齐馥姝等一众昆仑弟子,还都以为吴子健是因心生胆怯这才打起了退堂鼓。 而如今林疋鱼和一众昆仑弟子,见到被其他门派弟子们如众星拱月般围住的吴子健,再看看肚皮朝天,倒在吴子健身边的鱼状妖兽,想起之前她们差点被这妖兽吓疯的情形,昆仑一众女弟子发现她们对这名灵初学宫的光头外门弟子完全看不懂…… 这时,重新将人数清点了一遍的马文才,在大家把心中情绪释放的差不多了的时候,他走到场中对众人说道: “诸位道友,如今全赖灵初学宫的吴道友大才,我等非但没有在此殒命,而且还完成了这次联合师门任务……期间虽然有二十四位同道不幸牺牲,但文才相信咱们八家宗门在事后,一定会给予这些罹难的道友们以最高待遇的抚恤善后,缘因我等这次对付的可是一只结丹期大妖啊……文才谨代那些牺牲的同道,再次感谢灵初学宫的吴大本事道友,还有和吴道友一起诛杀了此妖,为那些亡故同道报仇雪恨的皮皮虾道友……” 说着,马文才望向吴子健和皮皮虾,朝一人一虾一揖,再次表示感谢。 众人都十分捧场,也随着马文才朝吴子健和皮皮虾连连拱手致谢。 吴子健脸上一副虚怀若谷愧不敢当地表情,朝四下里连忙拱手还礼。 但他心里却憋着一句话,不可为外人道出: 这次除妖任务的目标,其实是皮皮虾啊…… 鲤鱼精只是适逢其会,恰巧替皮皮虾背了这口黑锅,除过玉清观的五名弟子之外,其余那十九名弟子,牺牲的完全没有必要啊! 马文才之前倒是问过吴子健皮皮虾的来历,但吴子健怎么可能把实情告诉马文才? 吴子健当时只是含糊其辞地,指着皮皮虾对马文才一本正经介绍道: “这位皮皮虾道友,是我在来时路上遇见的一位极富正义感的妖修……皮皮虾道友素知毒瘴沼泽内有一头无恶不作的大妖,它一听说我要来毒瘴沼泽和诸位道友降妖除魔,便自愿与我降妖除怪,强烈要求加入咱们的队伍共襄此义举,还东洲一个升平清净!” 吴子健不知道马文才对他的话信了几分,不过这不重要,因为他马上就要离开东洲,奔赴西岭去找袁小茴了。 上官恋虹对他解除了符水限制之事,肯定也是早已了然于胸,不过吴子健一直有留意上官恋虹的一举一动,截至目前为止,上官恋虹并没有向灵初学宫发送传讯玉简。 在吴子健想来,这上官恋虹极有可能是见他恢复了实力,又有皮皮虾做帮手,知道打不过他,是以暂时未有轻举妄动…… 还有一种可能就是,吴子健以为上官恋虹现在还不知道他有去西岭、想要开溜的想法,所以上官恋虹这会儿并不想和他撕破脸皮,是以就才没有给灵初学宫发送传讯玉简…… 反正有他一直在盯着上官恋虹,若上官恋虹这里一有异动,他到时再走人也不迟。 不过最理想的情况就是,他待会和大家一起回清风镇,然后再神不知鬼不觉地悄悄溜走……现在能多拖一时是一时,对他只有好处没有坏处,毕竟金丹大能的御剑飞行速度究竟有多快,他也不是很了解,吴子健可不想主动去体验被灵初学宫那些金丹大能追逐的酸爽…… 上官恋虹红光满面地看着场中这些一流、二流宗门弟子对吴子健拱手表谢,他眼中充满了自豪和欣喜,就像这些人正子啊致谢的是他上官恋虹一样。 这时上官恋虹心中打定主意,在返回清风镇后,他一定要单独和吴大本事谈一谈,好好劝劝吴大本事不要将男女屏蔽词看的太重,这世上除了男女屏蔽词,还有许多许多值得追求,和有意思的事情可做。 马文才与众人再次向吴子健表达了感激之情后,他便又接着对众人开口说道: “诸位道友劳累了一夜,文才知道诸位都想快些赶回清风镇,或是返回各自师门休歇放松,但现在事情还不算结束,就在刚才,文才已将诸位道友此次任务中的表现陈书如实做好,诸位过目之后若无异议,那文才即刻就将这份邸报,发往诸位的师门了!” 说罢,马文才手中显出了几块大拇指指节般大小的青色玉简。 他将这些玉简分别交到各门派领队弟子的手上后,发现吴子健站在远处,正好奇地探头望向他手中余下的一枚玉简。 这些玉简一家宗门一枚,共有八枚,但玉清观此时并不在场,故此就剩下了一枚。 于是,无须再看查这份邸报的马文才便走到吴子健面前,将这枚玉清观的玉简递给吴子健: “吴兄是第一次见到这个吧,吴兄要是感兴趣,不妨可以打开来看看。” 吴子健接过马文才手中的玉简。 他没有和马文才虚伪客气,因为他确实挺想知道马文才在这份任务陈书里都写了些什么。 吴子健知道,要查看玉简里的内容,只需分出一丝神识探入其中即可,这同打开储物袋是一个原理。 在马文才有些迷惑的目光下,只见吴子健吃力地分出自己一丝神识,打开了手中玉简。 自从双肩云门全开以后,吴子健感觉他对神识的运用比以前更加自如,而且灵力真元似乎也有所增多,不过没做测试,吴子健也不知道这是不是他的错觉。 不过即便这些不是吴子健的错觉,但他现在要打开普通储物袋,要查看制式玉简也仍然费劲,或许这便是四条灵脉天资,所能达到的极限了吧。 吴子健打开玉简后,便认真地翻看起了玉简里的内容。 马文才在这份玉简邸报里,实事求是地描述了这次联合师门任务的细节始末。 他将八家宗门在这次任务中做出的贡献,和各门派的伤亡情况都一一列了出来。 而且马文才还在各家宗门和其门下弟子名字后面,分别列出了八家宗门在这次任务中所获得的贡献点数,和每位弟子在这次任务中所获得的贡献点数: 灵初学宫未有伤亡弟子…… 灵初学宫吴大本事贡献点:九千九百九十二…… 灵初学宫上官恋虹贡献点:零…… 灵初学宫姚丁悦贡献点:零…… 灵初学宫习受仓贡献点:零…… 灵初学宫许双录贡献点:零…… 灵初学宫紫萱贡献点:零…… 此次师门任务灵初学宫累计获贡献点共九千九百九十二…… …… 濣浩坊未有伤亡弟子…… 濣浩坊马文才贡献点:一…… 濣浩坊马大壮贡献点:零…… 濣浩坊商文贡献点:零…… 濣浩坊徐小曼贡献点:零…… 濣浩坊谢婉贡献点:零…… 濣浩坊林水沐贡献点:零…… 此次师门任务濣浩坊累计获贡献点一…… …… 魔教伤亡弟子五人…… 魔教姚平安贡献点:二…… …… …… …… 此次师门任务魔教累计获贡献点二…… …… 昆仑伤亡弟子二人…… 昆仑林疋鱼贡献点:二…… …… …… …… 此次师门任务昆仑累计获贡献点二…… …… 剑人门伤亡弟子三人…… 剑人门皇甫江贡献点:一 …… …… …… 此次师门任务剑人门累计获得贡献点一…… …… 裂天剑冢伤亡弟子四人…… 裂天剑冢张加劫贡献点:三…… …… …… 此次师门任务裂天剑冢累计获得贡献点三…… …… 万兽门伤亡弟子五人…… …… …… 万兽门李亚细亚阳贡献点:零 此次师门任务万兽门累计获贡献点零…… …… 玉清观伤亡弟子五人…… 玉清观亡故弟子萧雨贡献点:零…… …… 玉清观姬卫昌贡献点:一…… 此次师门任务玉清观累计获贡献点一…… …… 当吴子健看完后,其他门派的领队弟子们早已经看完了这份任务邸报,此时他们正与马文才一起,围在受伤的姚平安身旁。 姚平安握着玉简,有些虚弱地对马文才点了点头…… 众人都觉得他们能在结丹大妖口下逃命已属侥幸,所以对于邸报上的贡献点数分配,俱是心服口服无有异议。 然后就见马文才将八枚玉简祭起,掐诀连点之下,八枚玉简如绽放的烟花般,向天空中四散飞开。 虽然结果玄而又玄,但这次执行联合师门任务的最大赢家,确实是灵初学宫无疑。 上官恋虹仰头望着飞往灵初学宫的那枚玉简的方向,他突然有种想哭的冲动。 其他门派的领队弟子们,这时纷纷向上官恋虹道贺,虽然他们并怎么不将上官恋虹放在眼里,但谁让灵初学宫这次,派出了吴子健这么一个能跟结丹大妖抗衡的外门弟子呢! 清风镇里鱼悦楼,镇长红着眼睛陪在姬卫昌身旁。 当姬卫昌在灵卫口中,得知了吴子健并没有像他所想的那般,拜入濣浩坊等一流宗门,其实只是一名不入流的灵初学宫外门弟子这个消息后,他突然觉得之前给吴子健一储物袋的灵药,有些划不来。 奉送给强者是一种荣耀,馈送给弱者对姬卫昌来说,却是一种不能容忍的耻辱。 所以他要在这里等吴子健回来,然后当着其他各门派众弟子们的面,将那些灵药从吴子健手里要回来。 虽然这吴子健是比他厉害,但他姬卫昌所在的玉清观,却不知道要比灵初学宫这个东洲粪坑强几百倍、几千倍! 姬卫昌不信身为灵初学宫外门弟子的吴子健,敢对他这名玉清观的弟子动手。 再说执行联合师门任务,本就是集体行动,吴子健要是回来,那其他门派的弟子也必然会一起回来。 第166章 豢魂人 清风镇镇长之前为姬卫昌安排好了住处,但姬卫昌执意要等吴子健回来不肯休息,作为东道主的镇长,便也只好坐在鱼悦楼里点了几个下酒小菜,陪着姬卫昌一起熬夜。 清风镇镇长上了年岁,熬了这一宿,眼睛早已通红,眼皮更是重的抬都抬不起来。 正当他实在支撑不住,刚合上眼睛想要打个盹时。 忽然一道阴冷的声音,在他耳旁突兀响起: “见过这颗蛋没有?” 镇长听到这鬼气森森的声音后,心中没来由一突,不禁打了个冷颤。 他忙用力睁开双眼,旋即便看见一个中年糟蹋道人,不知在什么时候,突然坐在了他与姬卫昌两人方桌中间。 镇长发现他此刻身不能动口不能言,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中年道人,手指指着方桌上一颗由法术幻化而出的白色巨蛋,询问着与镇长对面而坐的姬卫昌: “小娃娃,本尊耐心可不多,时间更是紧……本尊最后再问你一次……你,见过这颗蛋没有?” 姬卫昌脸色煞白地望着坐在他身旁的中年道人,眼睛中满是惊惧地颤声说道: “你、你……你是豢魂鬼修?!” 清风镇镇长虽然不懂什么是豢魂鬼修,但他一听到‘豢魂鬼修’这几个字,就知道这中年道人绝对不是良善之人。 他再看向这糟蹋中年道人时,只觉此人周身鬼气森森,让人有一种说不出的毛骨悚然感觉。 中年道人看着姬卫昌,声音尖锐刺耳: “嘿嘿!小娃娃,你不要尽说废话,本尊是何人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不需要你多舌告诉本尊,你要是不想被本尊夺魂摄魄,就赶紧老实回答本尊的问题!” 姬卫昌听后,他一边哆嗦着朝中年道人连连点头,一边向方桌上漂浮着的幻象看去…… “这是……!” 当姬卫昌盯着中年道人用法术幻化出来的事物之后,他瞳孔猛地一缩: 这颗蛋……? ……不就是吴大本事降服了皮皮虾之后,在他去毒瘴沼泽前,让虾钳夹起一同带走的那颗蛋么?! 这豢魂鬼修要寻的,竟是吴子健带在身边的那颗蛋! 坐在姬卫昌身边的中年道人,察觉到姬卫昌望向这桌上幻象时眼中神色几次变换,他见状后心中一喜,开口朝姬卫昌催道: “你见过这颗蛋!快告诉本尊它现在何处!” 姬卫昌闻言,眼珠一转,面带笑意地从幻象上收回目光。 在豢魂鬼修冰冷的注视下,就见姬卫昌略带得意地开口说道: “这颗蛋晚辈见过,不过它现在不在这镇子里,前辈若是能答应我一个条件……” 豢魂鬼修不待姬卫昌说完,脸色忽然变冷,他霍地一下伸出左手,其上五根枯柴般的手指指扣如钳,一把掐在了姬卫昌细皮嫩肉的脖颈上: “小娃娃胆子不小,这世上敢跟本尊讲条件的,你是第二个!” 姬卫昌感觉到自己的脖子,就像是被五根无法撼动的带刺钢条箍住了一般,任他如何挣扎,这五根冰冷的钢条却就是纹丝不动。 没过多久,饶是姬卫昌已是名练气修士,也无济于事地开始双目充血,脸红舌吐,整个人慢慢不再挣扎,变得奄奄一息起来。 就在姬卫昌以为自己马上就要窒息而死之际,中年修士才突然松开了钳住姬卫昌的粗糙大手。 重获新生的姬卫昌,顿时噎哽出声地长吸了一口气,接着他就用双手紧捂住胸口,眼泪鼻涕不受控制的伴随着剧烈的咳嗽,从他眼睛中鼻孔里拼命地朝外流,而姬卫昌整个人就像一条离了水,一张一合不停翕嘴的鱼儿一般,他只顾得贪婪地不停大口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哪还管得上脸上恣意横流的涕泪…… 中年修士等姬卫昌缓过劲后,他这才好整以暇地桀笑着问姬卫昌: “现在你肯说了么?” 姬卫昌闻声后顿时整个人像被蝎子蛰了般一样,条件反射地从椅子里跳了起来,他畏惧地看着一脸桀诈的中年修士,朝中年修士点了点头讷讷无言。 中年修士手指敲着木桌,满意地咧嘴笑了……这笑容落在姬卫昌和清风镇镇长的眼里,却是让两人感到格外地阴森恐怖,他们两人俱是突然觉得有一股凉气,慢慢从他们心底深处生出升起,逐渐渗透了全身四肢…… 在毒瘴沼泽边上,马文才安排着收尾工作。 食人鱼妖的尸体作为完成任务的物证,必须要带回去,受伤的姚平安等人,也要妥善安置,众人在马文才的调度下,井井有条地开始着手准备返回清风镇。 裂天剑冢的赵彰,和剑人门的李势两人,无须马文才吩咐,便为伤重不能走动的姚平安做好了一架滑竿,就是两个人抬着的那种竹椅,二人不由分说,热情地抬着姚平安往清风镇先行一步。 他们对于姚平安之前将他二人赶离宴席的满腹怨气,此时全都化作了深深地感激: 原来在接风宴上,姚师兄将他二人赶出,其实是在救他俩啊。 若不是姚师兄义薄云天,及时将他俩喝退,那现在他们肯定不会还能在这里站着喘气。 这吴大本事,表面上看起来是灵初学宫的一名普通外门弟子,实则根本就不是他们这种人所能招惹的存在啊! 可恨他二人之前对此想不通悟不透,心里还在怨恨着姚师兄……实在是不为人子! 自以为明白了真相的赵彰李势两人,现在心里除了对姚平安的感恩图报外,就只剩下劫后余生之后,对生命的热爱和且行且珍惜…… 第166章豢魂人 清风镇镇长之前为姬卫昌安排好了住处,但姬卫昌执意要等吴子健回来不肯休息,作为东道主的镇长,便也只好坐在鱼悦楼里点了几个下酒小菜,陪着姬卫昌一起熬夜。 清风镇镇长上了年岁,熬了这一宿,眼睛早已通红,眼皮更是重的抬都抬不起来。 正当他实在支撑不住,刚合上眼睛想要打个盹时。 忽然一道阴冷的声音,在他耳旁突兀响起: “见过这颗蛋没有?” 镇长听到这鬼气森森的声音后,心中没来由一突,不禁打了个冷颤。 他忙用力睁开双眼,旋即便看见一个中年糟蹋道人,不知在什么时候,突然坐在了他与姬卫昌两人方桌中间。 镇长发现他此刻身不能动口不能言,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中年道人,手指指着方桌上一颗由法术幻化而出的白色巨蛋,询问着与镇长对面而坐的姬卫昌: “小娃娃,本尊耐心可不多,时间更是紧……本尊最后再问你一次……你,见过这颗蛋没有?” 姬卫昌脸色煞白地望着坐在他身旁的中年道人,眼睛中满是惊惧地颤声说道: “你、你……你是豢魂鬼修?!” 清风镇镇长虽然不懂什么是豢魂鬼修,但他一听到‘豢魂鬼修’这几个字,就知道这中年道人绝对不是良善之人。 他再看向这糟蹋中年道人时,只觉此人周身鬼气森森,让人有一种说不出的毛骨悚然感觉。 中年道人看着姬卫昌,声音尖锐刺耳: “嘿嘿!小娃娃,你不要尽说废话,本尊是何人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不需要你多舌告诉本尊,你要是不想被本尊夺魂摄魄,就赶紧老实回答本尊的问题!” 姬卫昌听后,他一边哆嗦着朝中年道人连连点头,一边向方桌上漂浮着的幻象看去…… “这是……!” 当姬卫昌盯着中年道人用法术幻化出来的事物之后,他瞳孔猛地一缩: 这颗蛋……? ……不就是吴大本事降服了皮皮虾之后,在他去毒瘴沼泽前,让虾钳夹起一同带走的那颗蛋么?! 这豢魂鬼修要寻的,竟是吴子健带在身边的那颗蛋! 坐在姬卫昌身边的中年道人,察觉到姬卫昌望向这桌上幻象时眼中神色几次变换,他见状后心中一喜,开口朝姬卫昌催道: “你见过这颗蛋!快告诉本尊它现在何处!” 姬卫昌闻言,眼珠一转,面带笑意地从幻象上收回目光。 在豢魂鬼修冰冷的注视下,就见姬卫昌略带得意地开口说道: “这颗蛋晚辈见过,不过它现在不在这镇子里,前辈若是能答应我一个条件……” 豢魂鬼修不待姬卫昌说完,脸色忽然变冷,他霍地一下伸出左手,其上五根枯柴般的手指指扣如钳,一把掐在了姬卫昌细皮嫩肉的脖颈上: “小娃娃胆子不小,这世上敢跟本尊讲条件的,你是第二个!” 姬卫昌感觉到自己的脖子,就像是被五根无法撼动的带刺钢条箍住了一般,任他如何挣扎,这五根冰冷的钢条却就是纹丝不动。 没过多久,饶是姬卫昌已是名练气修士,也无济于事地开始双目充血,脸红舌吐,整个人慢慢不再挣扎,变得奄奄一息起来。 就在姬卫昌以为自己马上就要窒息而死之际,中年修士才突然松开了钳住姬卫昌的粗糙大手。 重获新生的姬卫昌,顿时噎哽出声地长吸了一口气,接着他就用双手紧捂住胸口,眼泪鼻涕不受控制的伴随着剧烈的咳嗽,从他眼睛中鼻孔里拼命地朝外流,而姬卫昌整个人就像一条离了水,一张一合不停翕嘴的鱼儿一般,他只顾得贪婪地不停大口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哪还管得上脸上恣意横流的涕泪…… 中年修士等姬卫昌缓过劲后,他这才好整以暇地桀笑着问姬卫昌: “现在你肯说了么?” 姬卫昌闻声后顿时整个人像被蝎子蛰了般一样,条件反射地从椅子里跳了起来,他畏惧地看着一脸桀诈的中年修士,朝中年修士点了点头讷讷无言。 中年修士手指敲着木桌,满意地咧嘴笑了……这笑容落在姬卫昌和清风镇镇长的眼里,却是让两人感到格外地阴森恐怖,他们两人俱是突然觉得有一股凉气,慢慢从他们心底深处生出升起,逐渐渗透了全身四肢…… 在毒瘴沼泽边上,马文才安排着收尾工作。 食人鱼妖的尸体作为完成任务的物证,必须要带回去,受伤的姚平安等人,也要妥善安置,众人在马文才的调度下,井井有条地开始着手准备返回清风镇。 裂天剑冢的赵彰,和剑人门的李势两人,无须马文才吩咐,便为伤重不能走动的姚平安做好了一架滑竿,就是两个人抬着的那种竹椅,二人不由分说,热情地抬着姚平安往清风镇先行一步。 他们对于姚平安之前将他二人赶离宴席的满腹怨气,此时全都化作了深深地感激: 原来在接风宴上,姚师兄将他二人赶出,其实是在救他俩啊。 若不是姚师兄义薄云天,及时将他俩喝退,那现在他们肯定不会还能在这里站着喘气。 这吴大本事,表面上看起来是灵初学宫的一名普通外门弟子,实则根本就不是他们这种人所能招惹的存在啊! 可恨他二人之前对此想不通悟不透,心里还在怨恨着姚师兄……实在是不为人子! 自以为明白了真相的赵彰李势两人,现在心里除了对姚平安的感恩图报外,就只剩下劫后余生之后,对生命的热爱和且行且珍惜…… 第166章豢魂人 清风镇镇长之前为姬卫昌安排好了住处,但姬卫昌执意要等吴子健回来不肯休息,作为东道主的镇长,便也只好坐在鱼悦楼里点了几个下酒小菜,陪着姬卫昌一起熬夜。 清风镇镇长上了年岁,熬了这一宿,眼睛早已通红,眼皮更是重的抬都抬不起来。 正当他实在支撑不住,刚合上眼睛想要打个盹时。 忽然一道阴冷的声音,在他耳旁突兀响起: “见过这颗蛋没有?” 镇长听到这鬼气森森的声音后,心中没来由一突,不禁打了个冷颤。 他忙用力睁开双眼,旋即便看见一个中年糟蹋道人,不知在什么时候,突然坐在了他与姬卫昌两人方桌中间。 镇长发现他此刻身不能动口不能言,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中年道人。 第167章 鱼悦楼惊变:戮 清风镇镇长之前为姬卫昌安排好了住处,但姬卫昌执意要等吴子健回来不肯休息,作为东道主的镇长,便也只好坐在鱼悦楼里点了几个下酒小菜,陪着姬卫昌一起熬夜。 忽然一道阴冷的声音,在他耳旁突兀响起: “见过这颗蛋没有?” 镇长听到这鬼气森森的声音后,心中没来由一突,不禁打了个冷颤。 他忙用力睁开双眼,旋即便看见一个中年糟蹋道人,不知在什么时候,突然坐在了他与姬卫昌两人方桌中间。 镇长发现他此刻身不能动口不能言,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中年道人,手指指着方桌上一颗由法术幻化而出的白色巨蛋,询问着与镇长对面而坐的姬卫昌: “小娃娃,本尊耐心可不多,时间更是紧……本尊最后再问你一次……你,见过这颗蛋没有?” 姬卫昌脸色煞白地望着坐在他身旁的中年道人,眼睛中满是惊惧地颤声说道: “你、你……你是豢魂鬼修?!” 清风镇镇长虽然不懂什么是豢魂鬼修,但他一听到‘豢魂鬼修’这几个字,就知道这中年道人绝对不是良善之人。 他再看向这糟蹋中年道人时,只觉此人周身鬼气森森,让人有一种说不出的毛骨悚然感觉。 中年道人看着姬卫昌,声音尖锐刺耳: “嘿嘿!小娃娃,你不要尽说废话,本尊是何人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不需要你多舌告诉本尊,你要是不想被本尊夺魂摄魄,就赶紧老实回答本尊的问题!” 姬卫昌听后,他一边哆嗦着朝中年道人连连点头,一边向方桌上漂浮着的幻象看去…… “这是……!” 当姬卫昌盯着中年道人用法术幻化出来的事物之后,他瞳孔猛地一缩: 这颗蛋……? ……不就是吴大本事降服了皮皮虾之后,在他去毒瘴沼泽前,让虾钳夹起一同带走的那颗蛋么?! 这豢魂鬼修要寻的,竟是吴子健带在身边的那颗蛋! 坐在姬卫昌身边的中年道人,察觉到姬卫昌望向这桌上幻象时眼中神色几次变换,他见状后心中一喜,开口朝姬卫昌催道: “你见过这颗蛋!快告诉本尊它现在何处!” 姬卫昌闻言,眼珠一转,面带笑意地从幻象上收回目光。 在豢魂鬼修冰冷的注视下,就见姬卫昌略带得意地开口说道: “这颗蛋晚辈见过,不过它现在不在这镇子里,前辈若是能答应我一个条件……” 豢魂鬼修不待姬卫昌说完,脸色忽然变冷,他霍地一下伸出左手,其上五根枯柴般的手指指扣如钳,一把掐在了姬卫昌细皮嫩肉的脖颈上: “小娃娃胆子不小,这世上敢跟本尊讲条件的,你是第二个!” 姬卫昌感觉到自己的脖子,就像是被五根无法撼动的带刺钢条箍住了一般,任他如何挣扎,这五根冰冷的钢条却就是纹丝不动。 没过多久,饶是姬卫昌已是名练气修士,也无济于事地开始双目充血,脸红舌吐,整个人慢慢不再挣扎,变得奄奄一息起来。 就在姬卫昌以为自己马上就要窒息而死之际,中年修士才突然松开了钳住姬卫昌的粗糙大手。 重获新生的姬卫昌,顿时噎哽出声地长吸了一口气,接着他就用双手紧捂住胸口,眼泪鼻涕不受控制的伴随着剧烈的咳嗽,从他眼睛中鼻孔里拼命地朝外流,而姬卫昌整个人就像一条离了水,一张一合不停翕嘴的鱼儿一般,他只顾得贪婪地不停大口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哪还管得上脸上恣意横流的涕泪…… 中年修士等姬卫昌缓过劲后,他这才好整以暇地桀笑着问姬卫昌: “现在你肯说了么?” 姬卫昌闻声后顿时整个人像被蝎子蛰了般一样,条件反射地从椅子里跳了起来,他畏惧地看着一脸桀诈的中年修士,朝中年修士点了点头讷讷无言。 中年修士手指敲着木桌,满意地咧嘴笑了……这笑容落在姬卫昌和清风镇镇长的眼里,却是让两人感到格外地阴森恐怖,他们两人俱是突然觉得有一股凉气,慢慢从他们心底深处生出升起,逐渐渗透了全身四肢…… 毒瘴沼泽里,被吴子健两拳打翻在地生死不知的食人鱼妖,在一拥而上的众弟子纷纷补刀之下,这下子彻底死透。 毒瘴沼泽边上,林疋鱼因为两名身死的昆仑弟子而兀自黯然神伤,于是任务收尾的工作,便只能由马文才来安排。 食人鱼妖的尸体作为完成任务的物证,必须要带回去,受伤的姚平安等人,也要妥善安置,众人在马文才的调度下,井井有条地开始着手准备返回清风镇。 裂天剑冢的赵彰,和剑人门的李势两人,无须马文才吩咐,便为伤重不能走动的姚平安做好了一架滑竿,就是两个人抬着的那种竹椅,二人不由分说,热情地抬着姚平安往清风镇先行一步。 他们对于姚平安之前将他二人赶离宴席的满腹怨气,此时全都化作了深深地感激: 原来在接风宴上,姚师兄将他二人从席间赶出,其实是在救他俩啊。 若不是姚师兄义薄云天,及时地将他二人喝退了出去,那现在他们肯定不会还能在这里站着喘气了啊。 这吴大本事,表面上看起来是灵初学宫的一名普通外门弟子,实则根本就不是他们这种人所能招惹的存在啊! 他们简直就是从鬼门关走了一遭却安然无恙的幸运儿啊。 高人都是有脾气的,能两拳打倒结丹大妖的高人,可想而知脾气会有多大?! 可恨他二人之前却对此想不通悟不透,心里还在怨恨着姚师兄……实在是不为人子! 自以为明白了真相的赵彰李势两人,现在心里除了对姚平安的感恩图报外,就只剩下劫后余生之后,对生命的热爱和且行且珍惜…… 就在马文才调度众弟子做着收尾工作时,突然他身子一僵在原地愣住,紧跟着马文才的脸上就出现了一丝讶然神色。 在他身后的徐小曼见状后,略有不安地抬头问马文才道: “怎么了,师兄?” 马文才朝徐小曼摇了摇头示意没事,不过他心里却是有种不好的预感。 就在刚才,马文才突然感应不到他发往濣浩坊,和昆仑的那两枚邸报玉简的音信…… 传送玉简失联这种事虽然极少发生,但也不是没有,有时玉简遭遇雷电,或是撞上飞行类妖兽,也是偶有发生,可能这种低概率事件,这回就被他给遇上了吧! 至于邸报玉简失联会不会是人为,马文才压根就没想过,虽然之前食人鱼妖用法术拦截他求援玉简的事刚刚才发生过,但那毕竟是有预谋的针对性阻击,压根不能用来作比照这是其一,其二,要拦截筑基期修为发送的传讯玉简,至少也得是结丹灵师,马文才不相信有哪位灵师会无聊追拦小辈的传讯玉简作耍…… 是以,马文才也就没将此事放在心上,他想着等回了清风镇后,再把自家门派和昆仑的邸报玉简补上就是。 众弟子们都在马文才的调度之下,各司其职做着任务扫尾的事,场内只有吴子健一个,是在忙着做他自己的私事。 只见吴子健站在皮皮虾背上,手里捧着一颗白色的巨蛋,朝向天边刚冒出头的晨曦,正摆来摆去地来回变换着方位…… 他正在尝试,想要看看这一丝初升的晨曦,对唤醒巨蛋有没有作用。 之前,在巨蛋为吴子健解除了符水限制之后,它的神识使用过度,精神力消耗严重,所以陷入了修养沉睡当中,巨蛋在沉睡前对吴子健说过,它这次需要经受日照才苏醒。 虽然吴子健不明白这其中蕴含着什么科学道理,不过既然巨蛋郑重其事地这么对他说了,他照着做就是。 这时受伤的弟子们已全被送回,余下的弟子们也都收拾完战场后,众人便开始撤离毒瘴沼泽朝清风镇徒步返回。 众弟子拖着捆缚好的食人鱼妖尸体缓缓行进,他们虽然忙乱了一夜,但修道之人身体素质远胜一般世俗之人,倒也没有人发困叫累。 吴子健举着巨蛋,对着微弱的旭日摆弄了半天姿势,当发现巨蛋并没有恢复转醒的迹象后,他便放弃了。 如今吴子健将巨蛋卡在了皮皮虾第一对虾钳的右侧前夹上,然后让皮皮虾高举虾钳朝着晨曦…… 他则略微头疼地靠坐在皮皮虾背上,一面随着队伍行进,一面闭目假寐休息。 吴子健看似只出了两拳就将食人鱼妖打晕,但他现在的状态其实远没有他现在所表现出的这般轻松。 两处云门全开,双重以德服人对力量的消耗过于庞大,像之前吴子健吃的那些四喜丸子、六角镟饼、八宝全鸭、九转大肠……之前早已被消化了一个一干二净,全都转化为了力量,吴子健现在腹中是空空如也,饿的肚肠都开始发烧,浑身上下已经提不起一点儿力气。 而这还不是让吴子健头犯疼的主要原因,吴子健现在头疼的是众人即将到达清风镇,皮皮虾到底要不要进城? 若是进城,会不会让村民们认出来? 若是不进,待会把皮皮虾停在哪里? 吴子健正在犯愁,突然一道虚弱的声音,蓦地在他脑中响起: “大,大本事……现在走到哪儿了?” 巨蛋醒了! 吴子健心中一喜,但他不会传音,于是就强压着激动赶忙指挥着皮皮虾将虾钳上的巨蛋递到他手中。 然后就见吴子健怀抱巨蛋,朝四下里看了看,在发现没有人注意他这里后,这才压低声音对皮皮虾小声道: “巨蛋你醒来的太及时了!咱们马上又要进清风镇了,待会让黑土抱着你,你指挥皮皮虾在城外等我,我跟紫萱和许双录道个别后咱就离开。” 谁知巨蛋却虚弱地对吴子健回道: “不行,太阳光线太弱,而且不知道为何,我现在感到蛋黄和蛋清松散的就像要散架了一样,整个蛋都在发晕,我觉得我很快又会陷入深度眠睡,怕是不能看顾皮皮虾。” 晨曦光线弱,使得巨蛋恢复慢这吴子健能理解…… 但蛋黄和蛋清变得松散,甚至要散架,这,是个什么情况…… 难道巨蛋给他解除符水限制后,对巨蛋的损害就有这么大?! 吴子健有些愧疚和不忍地从巨蛋身上移开了视线,巨蛋为了他,付出的实在是太……吴子健心里自责地正这般想时,他突然看见了远处正抱着皮皮虾附肢,用附肢上的坚硬甲壳,在磨着自己门牙的黑土…… ‘咚叭咚叭咚!’ ‘咚叭咚叭咚!’ ‘咚叭咚叭咚咚咚咚!’ …… ‘咚咚咚咚——咚叭咚叭咚!’ …… 伴随着一阵魔性节奏鼓点在吴子健脑海中被他想起,吴子健似乎觉得他,有些明白过来巨蛋的蛋黄和蛋清为什么会变得松散,甚至还要散架了的原因! 被黑土当作手鼓抱怀里敲了大半个晚上,能不变成这个样子么! 吴子健想起昨晚黑土拍打巨蛋时,他还曾低头朝黑土说:‘大声点……再敲大声点!’,之后等黑土更加卖力地挥舞着爪子拍打在巨蛋身上时,他又大声吼着鼓励黑土道:‘对!就是这样!’,总之——他当时和黑土、皮皮虾三个,都十分嗨皮…… 这时,巨蛋虚弱的传音又在吴子健脑海响起,把吴子健的思绪,从尴尬加歉疚的回想中拉回现实: “皮皮虾放在城外我有些不放心,你就不能把皮皮虾收进储物袋里?” 吴子健有些心虚地小声对怀里的巨蛋说: “……早都试过了,储物袋装不下……” 巨蛋气馁地朝吴子健叹气道: “大本事,你就真没大一点的储物袋了啊?!” 吴子健正想对巨蛋说‘大一点的储物袋他也想有,可惜他是真的没有’时。 可话到嘴边,吴子健却突然改口对巨蛋说: “大一点的储物袋?” “我有呀!” 第168章 鱼悦楼惊变:收场 大一点的储物袋,吴子健倒是还真的有那么一个! 只不过这个储物袋就连吴子健他自己,也不知道具体有多大的容积就是了。 因为自从他得到这个储物袋后,根本就没打开来看过。 不是他不想打开,而是因为他灵脉少神识弱,根本就不足以打开这个储物袋。 没错,这个储物袋就是那个原本属于贾懿的——上品储物灵宝! 巨蛋对吴子健是否拥有能够装下皮皮虾这么大个妖兽储物袋的提问,原本就没抱什么希望,它方才只是随口那么一说,没想到还真被它问出了一个意想不到的惊喜! 吴子健经皮皮虾提醒后,旋即便将都快被他遗忘了的上品储物灵宝拿了出来: “这个储物袋应该能大一点,也不知道能不能装得下皮皮虾,关键问题是这个储物袋……我打不开啊!” 巨蛋一边听吴子健小声说着,一边用神识扫过吴子健拿出来的储物袋: “我看看——额!上品……储物灵宝?” “这……这货真个是上品储物灵宝!” “你、你、你这种人怎么会有上品储物灵宝的?!” “……你刚才说啥子?你不知道上品储物灵宝能不能装下皮皮虾?” “老子告诉你个瓜娃子——” “能!简直能得不能再能了!” “哎吗卖枇哟!!!” “……别说是一个皮皮虾,就算是十个、八个皮皮虾,它也装得下啊装得下……你个——瓜娃子!” 吴子健本想打断巨蛋,告诉巨蛋这上品储物灵宝他打不开,谁知就听巨蛋紧接着又传音道: “……你说你打不开这个上品储物灵宝?” “上品储物灵宝你当然打不开了!” “……你打不开就对喽……” “你打不开我能打开啊!” “你有上品储物灵宝为啥不早点告诉老子?” “打不开你活该啊你……让你不早点告诉老子……” “好了!打开了!” 对于巨蛋没完没了的东唠西扯,吴子健看似一副认真聆听的样子,实则他是右耳进左耳出,完全没将这些话放在心上,直到——他听到巨蛋最后一句话时: “嗯?你刚说了个啥……” “把啥打开了?” “……等、等、等下!” 吴子健激动地抱着巨蛋霍地一下挺身站起! 他立在皮皮虾背上大叫出声: “……你是说你——把储物袋打开了?!” 吴子健在皮皮虾背上发出的异动,让正行走在队伍头前的林疋鱼、马文才和上官恋虹等各门派的几名领队弟子,不禁都纷纷驻足,回头一脸不明所以地望向了他。 队尾拖着食人鱼妖尸体的一众各门派内、外门弟子,这时同样停下了脚步,抬起头朝他们前方站在皮皮虾黝黑背甲上的吴子健,讶异望去。 紫萱和许双录肩头各搭了一截拖食人鱼妖尸体的绳头,他们随其他正在拖食人鱼妖尸体的内、外门弟子一起,停下来朝吴子健抬头张望……只不过他俩望向吴子健的目光比其他人多了一分关切的询问之色。 正在许双录忍不住想放下肩上的绳头,上前去看吴子健到底有没有事时,队伍前头的马文才替许双录问出了他心里想问的: “吴兄怎么了,是不是发现了什么异常?” 要是在昨天,遇到这种情况,马文才断不会有此一问。但在吴子健以一己之力镇压了结丹大妖,将他们从食人鱼妖嘴边救下之后,马文才对吴子健的一举一动,都变得尤为重视! 四周众弟子同马文才一样,俱是眼巴巴地看向吴子健,郑重其事地静待着吴子健的回答,他们非但没有觉得马文才是在小题大做,反倒对马文才的明察秋毫和谨慎入微深为认同。 吴子健因为听到上品储物灵宝竟已被巨蛋起开,是以他大喜过望之下有些忘形,现在被马文才这么一问,回过了神后才他发现此刻前后四周弟子们俱都停了下来正望着他,吴子健正想说‘没事’,可话到嘴边他眼睛一转,却是顺着马文才的问话张口说道: “唔!是发现了一点不对劲,待我和皮皮虾道友再去确认确认!” 大一点的储物袋,吴子健倒是还真的有那么一个! 只不过这个储物袋就连吴子健他自己,也不知道具体有多大的容积就是了。 因为自从他得到这个储物袋后,根本就没打开来看过。 不是他不想打开,而是因为他灵脉少神识弱,根本就不足以打开这个储物袋。 没错,这个储物袋就是那个原本属于贾懿的——上品储物灵宝! 巨蛋对吴子健是否拥有能够装下皮皮虾这么大个妖兽储物袋的提问,原本就没抱什么希望,它方才只是随口那么一说,没想到还真被它问出了一个意想不到的惊喜! 吴子健经皮皮虾提醒后,旋即便将都快被他遗忘了的上品储物灵宝拿了出来: “这个储物袋应该能大一点,也不知道能不能装得下皮皮虾,关键问题是这个储物袋……我打不开啊!” 巨蛋一边听吴子健小声说着,一边用神识扫过吴子健拿出来的储物袋: “我看看——额!上品……储物灵宝?” “这……这货真个是上品储物灵宝!” “你、你、你这种人怎么会有上品储物灵宝的?!” “……你刚才说啥子?你不知道上品储物灵宝能不能装下皮皮虾?” “老子告诉你个瓜娃子——” “能!简直能得不能再能了!” “哎吗卖枇哟!!!” “……别说是一个皮皮虾,就算是十个、八个皮皮虾,它也装得下啊装得下……你个——瓜娃子!” 吴子健本想打断巨蛋,告诉巨蛋这上品储物灵宝他打不开,谁知就听巨蛋紧接着又传音道: “……你说你打不开这个上品储物灵宝?” “上品储物灵宝你当然打不开了!” “……你打不开就对喽……” “你打不开我能打开啊!” “你有上品储物灵宝为啥不早点告诉老子?” “打不开你活该啊你……让你不早点告诉老子……” “好了!打开了!” 对于巨蛋没完没了的东唠西扯,吴子健看似一副认真聆听的样子,实则他是右耳进左耳出,完全没将这些话放在心上,直到——他听到巨蛋最后一句话时: “嗯?你刚说了个啥……” “把啥打开了?” “……等、等、等下!” 吴子健激动地抱着巨蛋霍地一下挺身站起! 他立在皮皮虾背上大叫出声: “……你是说你——把储物袋打开了?!” 吴子健在皮皮虾背上发出的异动,让正行走在队伍头前的林疋鱼、马文才和上官恋虹等各门派的几名领队弟子,不禁都纷纷驻足,回头一脸不明所以地望向了他。 队尾拖着食人鱼妖尸体的一众各门派内、外门弟子,这时同样停下了脚步,抬起头朝他们前方站在皮皮虾黝黑背甲上的吴子健,讶异望去。 紫萱和许双录肩头各搭了一截拖食人鱼妖尸体的绳头,他们随其他正在拖食人鱼妖尸体的内、外门弟子一起,停下来朝吴子健抬头张望……只不过他俩望向吴子健的目光比其他人多了一分关切的询问之色。 正在许双录忍不住想放下肩上的绳头,上前去看吴子健到底有没有事时,队伍前头的马文才替许双录问出了他心里想问的: “吴兄怎么了,是不是发现了什么异常?” 要是在昨天,遇到这种情况,马文才断不会有此一问。但在吴子健以一己之力镇压了结丹大妖,将他们从食人鱼妖嘴边救下之后,马文才对吴子健的一举一动,都变得尤为重视! 四周众弟子同马文才一样,俱是眼巴巴地看向吴子健,郑重其事地静待着吴子健的回答,他们非但没有觉得马文才是在小题大做,反倒对马文才的明察秋毫和谨慎入微深为认同。 吴子健因为听到上品储物灵宝竟已被巨蛋起开,是以他大喜过望之下有些忘形,现在被马文才这么一问,回过了神后才他发现此刻前后四周弟子们俱都停了下来正望着他,吴子健正想说‘没事’,可话到嘴边他眼睛一转,却是顺着马文才的问话张口说道: “唔!是发现了一点不对劲,待我和皮皮虾道友再去确认确认!” 大一点的储物袋,吴子健倒是还真的有那么一个! 只不过这个储物袋就连吴子健他自己,也不知道具体有多大的容积就是了。 因为自从他得到这个储物袋后,根本就没打开来看过。 不是他不想打开,而是因为他灵脉少神识弱,根本就不足以打开这个储物袋。 没错,这个储物袋就是那个原本属于贾懿的——上品储物灵宝! 巨蛋对吴子健是否拥有能够装下皮皮虾这么大个妖兽储物袋的提问,原本就没抱什么希望,它方才只是随口那么一说,没想到还真被它问出了一个意想不到的惊喜! 吴子健经皮皮虾提醒后,旋即便将都快被他遗忘了的上品储物灵宝拿了出来: “这个储物袋应该能大一点,也不知道能不能装得下皮皮虾,关键问题是这个储物袋……我打不开啊!” 巨蛋一边听吴子健小声说着,一边用神识扫过吴子健拿出来的储物袋: “我看看——额!上品……储物灵宝?” “这……这货真个是上品储物灵宝!” “你、你、你这种人怎么会有上品储物灵宝的?!” “……你刚才说啥子?你不知道上品储物灵宝能不能装下皮皮虾?” “老子告诉你个瓜娃子——” “能!简直能得不能再能了!” “哎吗卖枇哟!!!” “……别说是一个皮皮虾,就算是十个、八个皮皮虾,它也装得下啊装得下……你个——瓜娃子!” 吴子健本想打断巨蛋,告诉巨蛋这上品储物灵宝他打不开,谁知就听巨蛋紧接着又传音道: “……你说你打不开这个上品储物灵宝?” “上品储物灵宝你当然打不开了!” “……你打不开就对喽……” “你打不开我能打开啊!” “你有上品储物灵宝为啥不早点告诉老子?” “打不开你活该啊你……让你不早点告诉老子……” “好了!打开了!” 对于巨蛋没完没了的东唠西扯,吴子健看似一副认真聆听的样子,实则他是右耳进左耳出,完全没将这些话放在心上,直到——他听到巨蛋最后一句话时: “嗯?你刚说了个啥……” “把啥打开了?” “……等、等、等下!” 吴子健激动地抱着巨蛋霍地一下挺身站起! 他立在皮皮虾背上大叫出声: “……你是说你——把储物袋打开了?!” 吴子健在皮皮虾背上发出的异动,让正行走在队伍头前的林疋鱼、马文才和上官恋虹等各门派的几名领队弟子,不禁都纷纷驻足,回头一脸不明所以地望向了他。 队尾拖着食人鱼妖尸体的一众各门派内、外门弟子,这时同样停下了脚步,抬起头朝他们前方站在皮皮虾黝黑背甲上的吴子健,讶异望去。 紫萱和许双录肩头各搭了一截拖食人鱼妖尸体的绳头,他们随其他正在拖食人鱼妖尸体的内、外门弟子一起,停下来朝吴子健抬头张望……只不过他俩望向吴子健的目光比其他人多了一分关切的询问之色。 正在许双录忍不住想放下肩上的绳头,上前去看吴子健到底有没有事时,队伍前头的马文才替许双录问出了他心里想问的: “吴兄怎么了,是不是发现了什么异常?” 要是在昨天,遇到这种情况,马文才断不会有此一问。但在吴子健以一己之力镇压了结丹大妖,将他们从食人鱼妖嘴边救下之后,马文才对吴子健的一举一动,都变得尤为重视! 四周众弟子同马文才一样,俱是眼巴巴地看向吴子健,郑重其事地静待着吴子健的回答,他们非但没有觉得马文才是在小题大做,反倒对马文才的明察秋毫和谨慎入微深为认同。 吴子健因为听到上品储物灵宝竟已被巨蛋起开,是以他大喜过望。:::: 第169章 困局 东道主的镇长,便也只好陪着姬卫昌一起熬夜。 清风镇镇长上了年岁,熬了这一宿,眼睛早已通红,眼皮更是重的抬都抬不起来。 正当他实在支撑不住,刚合上眼睛想要打个盹时。 忽然一道阴冷的声音,在他耳旁突兀响起: “见过这颗蛋没有?” 镇长听到这鬼气森森的声音后,心中没来由一突,不禁打了个冷颤。 他忙用力睁开双眼,旋即便看见一个中年糟蹋道人,不知在什么时候,突然坐在了他与姬卫昌两人方桌中间。 镇长发现他此刻身不能动口不能言,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中年道人,手指指着方桌上一颗由法术幻化而出的白色巨蛋,询问着与镇长对面而坐的姬卫昌: “小娃娃,本尊耐心可不多,时间更是紧……本尊最后再问你一次……你,见过这颗蛋没有?” 姬卫昌脸色煞白地望着坐在他身旁的中年道人,眼睛中满是惊惧地颤声说道: “你、你……你是豢魂鬼修?!” 清风镇镇长虽然不懂什么是豢魂鬼修,但他一听到‘豢魂鬼修’这几个字,就知道这中年道人绝对不是良善之人。 他再看向这糟蹋中年道人时,只觉此人周身鬼气森森,让人有一种说不出的毛骨悚然感觉。 中年道人看着姬卫昌,声音尖锐刺耳: “嘿嘿!小娃娃,你不要尽说废话,本尊是何人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不需要你多舌告诉本尊,你要是不想被本尊夺魂摄魄,就赶紧老实回答本尊的问题!” 姬卫昌听后,他一边哆嗦着朝中年道人连连点头,一边向方桌上漂浮着的幻象看去…… “这是……!” 当姬卫昌盯着中年道人用法术幻化出来的事物之后,他瞳孔猛地一缩: 这颗蛋……? ……不就是吴大本事降服了皮皮虾之后,在他去毒瘴沼泽前,让虾钳夹起一同带走的那颗蛋么?! 这豢魂鬼修要寻的,竟是吴子健带在身边的那颗蛋! 坐在姬卫昌身边的中年道人,察觉到姬卫昌望向这桌上幻象时眼中神色几次变换,他见状后心中一喜,开口朝姬卫昌催道: “你见过这颗蛋!快告诉本尊它现在何处!” 姬卫昌闻言,眼珠一转,面带笑意地从幻象上收回目光。 在豢魂鬼修冰冷的注视下,就见姬卫昌略带得意地开口说道: “这颗蛋晚辈见过,不过它现在不在这镇子里,前辈若是能答应我一个条件……” 豢魂鬼修不待姬卫昌说完,脸色忽然变冷,他霍地一下伸出左手,其上五根枯柴般的手指指扣如钳,一把掐在了姬卫昌细皮嫩肉的脖颈上: “小娃娃胆子不小,这世上敢跟本尊讲条件的,你是第二个!” 姬卫昌感觉到自己的脖子,就像是被五根无法撼动的带刺钢条箍住了一般,任他如何挣扎,这五根冰冷的钢条却就是纹丝不动。 没过多久,饶是姬卫昌已是名练气修士,也无济于事地开始双目充血,脸红舌吐,整个人慢慢不再挣扎,变得奄奄一息起来。 就在姬卫昌以为自己马上就要窒息而死之际,中年修士才突然松开了钳住姬卫昌的粗糙大手。 重获新生的姬卫昌,顿时噎哽出声地长吸了一口气,接着他就用双手紧捂住胸口,眼泪鼻涕不受控制的伴随着剧烈的咳嗽,从他眼睛中鼻孔里拼命地朝外流,而姬卫昌整个人就像一条离了水,一张一合不停翕嘴的鱼儿一般,他只顾得贪婪地不停大口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哪还管得上脸上恣意横流的涕泪…… 中年修士等姬卫昌缓过劲后,他这才好整以暇地桀笑着问姬卫昌: “现在你肯说了么?” 姬卫昌闻声后顿时整个人像被蝎子蛰了般一样,条件反射地从椅子里跳了起来,他畏惧地看着一脸桀诈的中年修士,朝中年修士点了点头讷讷无言。 中年修士手指敲着木桌,满意地咧嘴笑了……这笑容落在姬卫昌和清风镇镇长的眼里,却是让两人感到格外地阴森恐怖,他们两人俱是突然觉得有一股凉气,慢慢从他们心底深处生出升起,逐渐渗透了全身四肢…… 毒瘴沼泽里,被吴子健两拳打翻在地生死不知的食人鱼妖,在一拥而上的众弟子纷纷补刀之下,这下子彻底死透。 毒瘴沼泽边上,林疋鱼因为两名身死的昆仑弟子而兀自黯然神伤,于是任务收尾的工作,便只能由马文才来安排。 食人鱼妖的尸体作为完成任务的物证,必须要带回去,受伤的姚平安等人,也要妥善安置,众人在马文才的调度下,井井有条地开始着手准备返回清风镇。 裂天剑冢的赵彰,和剑人门的李势两人,无须马文才吩咐,便为伤重不能走动的姚平安做好了一架滑竿,就是两个人抬着的那种竹椅,二人不由分说,热情地抬着姚平安往清风镇先行一步。 他们对于姚平安之前将他二人赶离宴席的满腹怨气,此时全都化作了深深地感激: 原来在接风宴上,姚师兄将他二人从席间赶出,其实是在救他俩啊。 若不是姚师兄义薄云天,及时地将他二人喝退了出去,那现在他们肯定不会还能在这里站着喘气了啊。 这吴大本事,表面上看起来是灵初学宫的一名普通外门弟子,实则根本就不是他们这种人所能招惹的存在啊! 他们简直就是从鬼门关走了一遭却安然无恙的幸运儿啊。 高人都是有脾气的,能两拳打倒结丹大妖的高人,可想而知脾气会有多大?! 可恨他二人之前却对此想不通悟不透,心里还在怨恨着姚师兄……实在是不为人子! 自以为明白了真相的赵彰李势两人,现在心里除了对姚平安的感恩图报外,就只剩下劫后余生之后,对生命的热爱和且行且珍惜…… 就在马文才调度众弟子做着收尾工作时,突然他身子一僵在原地愣住,紧跟着马文才的脸上就出现了一丝讶然神色。 在他身后的徐小曼见状后,略有不安地抬头问马文才道: “怎么了,师兄?” 马文才朝徐小曼摇了摇头示意没事,不过他心里却是有种不好的预感。 就在刚才,马文才突然感应不到他发往濣浩坊,和昆仑的那两枚邸报玉简的音信…… 传送玉简失联这种事虽然极少发生,但也不是没有,有时玉简遭遇雷电,或是撞上飞行类妖兽,也是偶有发生,可能这种低概率事件,这回就被他给遇上了吧! 至于邸报玉简失联会不会是人为,马文才压根就没想过,虽然之前食人鱼妖用法术拦截他求援玉简的事刚刚才发生过,但那毕竟是有预谋的针对性阻击,压根不能用来作比照这是其一,其二,要拦截筑基期修为发送的传讯玉简,至少也得是结丹灵师,马文才不相信有哪位灵师会无聊追拦小辈的传讯玉简作耍…… 是以,马文才也就没将此事放在心上,他想着等回了清风镇后,再把自家门派和昆仑的邸报玉简补上就是。 众弟子们都在马文才的调度之下,各司其职做着任务扫尾的事,场内只有吴子健一个,是在忙着做他自己的私事。 只见吴子健站在皮皮虾背上,手里捧着一颗白色的巨蛋,朝向天边刚冒出头的晨曦,正摆来摆去地来回变换着方位…… 他正在尝试,想要看看这一丝初升的晨曦,对唤醒巨蛋有没有作用。 之前,在巨蛋为吴子健解除了符水限制之后,它的神识使用过度,精神力消耗严重,所以陷入了修养沉睡当中,巨蛋在沉睡前对吴子健说过,它这次需要经受日照才苏醒。 虽然吴子健不明白这其中蕴含着什么科学道理,不过既然巨蛋郑重其事地这么对他说了,他照着做就是。 这时受伤的弟子们已全被送回,余下的弟子们也都收拾完战场后,众人便开始撤离毒瘴沼泽朝清风镇徒步返回。 众弟子拖着捆缚好的食人鱼妖尸体缓缓行进,他们虽然忙乱了一夜,但修道之人身体素质远胜一般世俗之人,倒也没有人发困叫累。 吴子健举着巨蛋,对着微弱的旭日摆弄了半天姿势,当发现巨蛋并没有恢复转醒的迹象后,他便放弃了。 如今吴子健将巨蛋卡在了皮皮虾第一对虾钳的右侧前夹上,然后让皮皮虾高举虾钳朝着晨曦…… 他则略微头疼地靠坐在皮皮虾背上,一面随着队伍行进,一面闭目假寐休息。 吴子健看似只出了两拳就将食人鱼妖打晕,但他现在的状态其实远没有他现在所表现出的这般轻松。 两处云门全开,双重以德服人对力量的消耗过于庞大,像之前吴子健吃的那些四喜丸子、六角镟饼、八宝全鸭、九转大肠……之前早已被消化了一个一干二净,全都转化为了力量,吴子健现在腹中是空空如也,饿的肚肠都开始发烧,浑身上下已经提不起一点儿力气。 而这还不是让吴子健头犯疼的主要原因,吴子健现在头疼的是众人即将到达清风镇,皮皮虾到底要不要进城? 若是进城,会不会让村民们认出来? 若是不进,待会把皮皮虾停在哪里? 吴子健正在犯愁,突然一道虚弱的声音,蓦地在他脑中响起: “大,大本事……现在走到哪儿了?” 巨蛋醒了! 吴子健心中一喜,但他不会传音,于是就强压着激动赶忙指挥着皮皮虾将虾钳上的巨蛋递到他手中。 然后就见吴子健怀抱巨蛋,朝四下里看了看,在发现没有人注意他这里后,这才压低声音对皮皮虾小声道: “巨蛋你醒来的太及时了!咱们马上又要进清风镇了,待会让黑土抱着你,你指挥皮皮虾在城外等我,我跟紫萱和许双录道个别后咱就离开。” 谁知巨蛋却虚弱地对吴子健回道: “不行,太阳光线太弱,而且不知道为何,我现在感到蛋黄和蛋清松散的就像要散架了一样,整个蛋都在发晕,我觉得我很快又会陷入深度眠睡,怕是不能看顾皮皮虾。” 晨曦光线弱,使得巨蛋恢复慢这吴子健能理解…… 但蛋黄和蛋清变得松散,甚至要散架,这,是个什么情况…… 难道巨蛋给他解除符水限制后,对巨蛋的损害就有这么大?! 吴子健有些愧疚和不忍地从巨蛋身上移开了视线,巨蛋为了他,付出的实在是太……吴子健心里自责地正这般想时,他突然看见了远处正抱着皮皮虾附肢,用附肢上的坚硬甲壳,在磨着自己门牙的黑土…… ‘咚叭咚叭咚!’ ‘咚叭咚叭咚!’ ‘咚叭咚叭咚咚咚咚!’ …… ‘咚咚咚咚——咚叭咚叭咚!’ …… 伴随着一阵魔性节奏鼓点在吴子健脑海中被他想起,吴子健似乎觉得他,有些明白过来巨蛋的蛋黄和蛋清为什么会变得松散,甚至还要散架了的原因! 被黑土当作手鼓抱怀里敲了大半个晚上,能不变成这个样子么! 吴子健想起昨晚黑土拍打巨蛋时,他还曾低头朝黑土说:‘大声点……再敲大声点!’,之后等黑土更加卖力地挥舞着爪子拍打在巨蛋身上时,他又大声吼着鼓励黑土道:‘对!就是这样!’,总之——他当时和黑土、皮皮虾三个,都十分嗨皮…… 这时,巨蛋虚弱的传音又在吴子健脑海响起,把吴子健的思绪,从尴尬加歉疚的回想中拉回现实: “皮皮虾放在城外我有些不放心,你就不能把皮皮虾收进储物袋里?” 吴子健有些心虚地小声对怀里的巨蛋说: “……早都试过了,储物袋装不下……” 巨蛋气馁地朝吴子健叹气道: “大本事,你就真没大一点的储物袋了啊?!” 吴子健正想对巨蛋说‘大一点的储物袋他也想有,可惜他是真的没有’时。 可话到嘴边,吴子健却突然改口对巨蛋说:“大一点的储物袋?” “我有呀!” 第170章 重返 只不过这个储物袋就连吴子健他自己,也不知道具体有多大的容积就是了。 因为自从他得到这个储物袋后,根本就没打开来看过。 不是他不想打开,而是因为他灵力少神识弱,根本就不足以打开这个储物袋。 这个储物袋就是那个原本属于贾懿的——上品储物灵宝! 巨蛋对吴子健是否拥有能够装下皮皮虾这么大个子妖兽储物袋的提问,原本就没抱什么希望,它方才只是随口那么一说,没想到还真被它问出了一个意想不到的惊喜! 吴子健经皮皮虾提醒后,旋即便将都快被他遗忘了的上品储物灵宝拿了出来: “这个储物袋应该能大一点,也不知道能不能装得下皮皮虾,关键问题是这个储物袋……我打不开啊!” 巨蛋一边听吴子健小声说着,一边用神识扫过吴子健拿出来的储物袋: “这……这货真个是上品储物灵宝!” “你、你、你这种人怎么会有上品储物灵宝的?!” “你不知道上品储物灵宝能不能装下皮皮虾?” “老子告诉你个瓜娃子——” “能!简直能得不能再能了!” “哎吗卖枇哟!!!” “……别说是一个皮皮虾,就算是十个、八个皮皮虾,它也装得下啊装得下……你个——瓜娃子!” 吴子健本想打断巨蛋,告诉巨蛋这上品储物灵宝他打不开,谁知就听巨蛋紧接着又传音道: “……你说你打不开这个上品储物灵宝?” “上品储物灵宝你当然打不开了!” “……你打不开就对喽……” “你打不开我能打开啊!” “你有上品储物灵宝为啥不早点告诉老子?” “打不开你活该啊你……让你不早点告诉老子……” “好了!打开了!” 对于巨蛋没完没了的东唠西扯,吴子健看似一副认真聆听的样子,实则他是右耳进左耳出,完全没将巨蛋这些话放在心上,直到——他听到巨蛋最后一句话时: “嗯?你刚说了个啥……” “把啥打开了?” “……等、等、等下!” 吴子健激动地抱着巨蛋霍地一下挺身站起! 他立在皮皮虾背上大叫出声: “……你是说你——把储物袋打开了?!” 吴子健在皮皮虾背上发出的异动,让正行走在队伍头排的林疋鱼、马文才和上官恋虹等各门派的几名领队弟子,不禁都纷纷驻足,回头一脸不明所以地望向了他。 队尾拖着食人鱼妖尸体的一众各门派的内、外门弟子,这时同样停下了脚步,抬起头朝他们前方站在皮皮虾黝黑背甲上的吴子健,讶异望去。 紫萱和许双录肩头各搭了一截拖食人鱼妖尸体的绳头,他们随其他正在拖食人鱼妖尸体的内、外门弟子一起,停下来朝吴子健抬头张望……只不过他俩望向吴子健的目光比其他人望向吴子健时多了一分关切的询问之色。 正在许双录忍不住想放下肩上的绳头,上前去看看吴子健到底有没有事时,队伍前头的马文才替许双录问出了他心里想问的: “吴兄怎么了,是不是发现了什么异常?” 要是在昨天,遇到这种情况,马文才断不会有此一问。但在吴子健以一己之力镇压了结丹大妖,将他们从食人鱼妖嘴边救下之后,马文才对吴子健的一举一动,都变得尤为重视! 四周众弟子同马文才一样,俱是眼巴巴地看向吴子健,郑重其事地静待着吴子健的回答,他们非但没有觉得马文才是在小题大做,反倒对马文才的明察秋毫和谨慎入微深为认同。 吴子健因为听到上品储物灵宝竟已被巨蛋起开,是以他大喜过望之下有些忘形,现在被马文才这么一问,回过了神后才他发现此刻前后四周弟子们俱都停了下来正望着他,吴子健正想说‘没事’,可话到嘴边他眼睛一转,却是顺着马文才的问话张口说道: “唔!是发现了一点不对劲,待我和皮皮虾道友再去确认确认!” 吴子健说完,指挥着皮皮虾向路旁草地中一块隆起的小土丘后走去。 留下一众神色开始变得戒备的各门派弟子在原地犹自惊疑不定。 上官恋虹在吴子健和皮皮虾的身影消失在土丘小后面半晌后,他这才似突然想起了什么般,连忙急匆匆追着吴子健快步朝小土丘跑去。 不明就里的众人看到上官恋虹视死如归地挺身而出,一脸急哧火燎模样紧追吴子健而去,他们心中都不免对上官恋虹的勇气,和他关心师弟的举动发出了由衷赞叹: 真是一位灵初学宫好师兄! 吴子健之前绕到了小土丘后面之后,他还不放心地又指挥皮皮虾将身躯横在他与巨蛋身后,将他和巨蛋,与各门派弟子们之前的视线完全遮挡了个严实。 巨蛋自然明白吴子健的意思,所以它的神识也一直放开为吴子健保持着戒备。 直待吴子健与它和皮皮虾的身形,完全没入小土丘不能被那些弟子觉察到之后,巨蛋这才对吴子健传音催促道: “这储物袋原主人的神念已经被我神念抹去,你赶紧把自己神念烙印上去,呆会我陷入深睡后,你就把我、皮皮虾还有黑土都收进储物袋里!” 吴子健点头同时,他分出一丝神识,瞬间将神念烙印在了这个此时无主的上品储物灵宝之上。 旋即,储物袋内部的一切便全部一览无余地出现在了吴子健神念中。 当吴子健看到上品储物灵宝内部的陈设之后,他惊讶地合不拢嘴: 太大了…… 原来这就是上品储物灵宝的内部空间! 简直太大了! 若是将之前毕奇和姬卫昌的储物袋比作一个小储物柜,那这上品储物灵宝就相当于带游泳池的庞大别墅! 储物灵宝里面两侧分别竖满了一排排存放丹草灵药的白玉药匣,和一排排紫金堆砌的书架,书架上零零散散放置着五、六个空白的青色传讯玉简,储物袋空旷的中央,白玉垒砌的高台上方,摆着一个雕龙盘凤的圆形器皿,其内一把宝光灿灿通体绿色的匕首,正浸泡在圆形器皿所盛着的不明液体内…… 上品储物灵宝内部空间虽大,里面陈设也是琳琅满目,但让吴子健觉得不可思议的是,这里的每一个角落,此时都在他神念里纤毫毕现,他都不用去找去寻,便能一清二楚地知道这上品储物灵宝里面都有什么,没有什么,实在是太过神奇,难以言妙! 不过让吴子健觉得心有不甘的是,这储物灵宝里除了那把匕首和几枚空白玉简,就再也没了其他东西! 这时巨蛋饱含赞赏之意的声音,在吴子健脑海响起: “惊呆了吧!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储物袋吧!” 吴子健兴致不是很高的撇撇嘴对巨蛋说: “光大有什么用,也就装个皮皮虾的作用,里面还不是什么都没有?” 吴子健的不识货和没眼力见儿,让巨蛋替上品储物灵宝明珠蒙尘落在吴子健手中大感不值,它愤愤不平地道: “这可是上品储物灵宝啊……上品储物灵宝你懂不懂?你个瓜娃子!” “里面有没有东西有什么打紧?” “……你知不知道有个词叫舍本逐末?” 吴子健不服气: “谁不知道啥叫舍本逐末?” “我倒是想问问你个傻蛋知不知道有个词叫买椟还珠……” 吴子健还欲再给巨蛋继续科普啥叫买椟还珠,不料这时巨蛋突然给他传音: “有人过来了!你赶紧把我和皮皮虾收进储物袋……” “你个瓜娃子哟……” 吴子健刚把巨蛋、黑土和皮皮虾收进上品储物灵宝,回头就看到上官恋虹急急惶惶地正从小土丘前绕了过来。 上官恋虹看到吴子健人还在土丘后面,他脸上神色不由放松了下来,不过旋即他注意到这里只有吴子健一个后,他微微愣一下之后倒也没说什么,上官恋虹只是问吴子健: “师弟,发现了什么情况没有?” 吴子健背对着上官恋虹,将上品储物灵宝默默揣进了怀中…… 他目视远方正要对上官恋虹说‘没发现什么’的时候,不想目所及处却看见远处似乎有什么东西伏于在草地上随风起伏,于是他便指着远处回过头看向上官恋虹: “师兄你看那里!” 上官恋虹乃筑基修为,目力比吴子健要强上不少,他望着吴子健所指定睛看了片晌,嘴里不由嘀咕道: “这颜色……好像在哪见过?” 在距离两人所处的小土丘约三十丈距离的北面草丛上,有一团不同于绿草的其他颜色事物,在那处随风摆动起伏极为惹眼。 于是,上官恋虹便祭出飞剑御于胸前,他将吴子健护在他的身后,接着两人一步一步地朝那伏于草地上的家伙,慢慢靠近了去。 待二人越走越近后,不光上官恋虹,就连吴子健也开始觉得这随风摆动的物事似乎有些眼熟——难道是他? 正当吴子健对眼中所见呼之欲出时,上官恋虹却先他一步喊出了此人名姓: “习受仓!是你吗?” “你怎么会在这里!” 原来这人是反蓬松发型的灵初学宫内门弟子! 正在闭目打坐中的习受仓,闻声睁开了双眼,他一头七彩头发随风飘动,看见此刻正朝他迎面走来的上官恋虹和吴子健后,习受仓忙起身惊立道: “上官师兄?你……你们出来了!妖怪呢……” 在上官恋虹和反蓬松的内门弟子相互诉说下,吴子健和上官恋虹这才明白过来: 习受仓在被吴子健用避毒丹救醒之后,因为魔教避毒丹不同于昆仑的花青丸,避毒丹只有解毒功效,却不能帮在沼泽中为了抵御毒瘴而耗尽真元的习受仓回复灵力,是以习受仓在吴子健走后便一路蹒跚行至此处打坐回复灵力,不想却被吴子健给发现。 上官恋虹听完习受仓的话后,看向吴子健的目光更加炙热,‘既往不咎,救解同门’这更坚定了上官恋虹心中欲说服吴子健,留在灵初学宫的心念…… 而习受仓看向吴子健的目光,亦是和上官恋虹一样,只不过他比上官恋虹神态中多了一份纯粹…… 随后,三人便返回了队伍中,各门派众弟子见吴子健之前所言不虚,果然是有所发现多带了一个人回来—— 他们俱都用充满钦服的目光看向吴子健。 队伍继续前进,没有了皮皮虾代步的吴子健,跟着上官恋虹一起走到了头排。 马文才对吴子健恭维了一番后,便问吴子健: “……吴兄,为何皮皮虾道友没有跟你一同返回?” 吴子健料到皮皮虾被他收进储物袋后,必然会有人如此问他。 不过吴子健之前就告诉过马文才,皮皮虾本就是他在路上偶遇到的义薄云天的大妖,如今食人鱼妖已然授首,皮皮虾事了拂衣去,倒也在情理之中。 于是吴子健便随口回马文才说道: “毒瘴沼泽妖兽已除,皮皮虾道友回去修仙去了。” 马文才叨念了几句皮皮虾仁义的话后,也就没有再说别的话…… 此时清风镇内,镇长给姬卫昌安顿的住所里。 豢魂人坐在太师椅中把玩着他手中捏着的两枚玉简,对站在他面前的姬卫昌念道: “吴大本事贡献点,九千九百九十二……你说的那颗蛋,就是在这些弟子中的最强者——吴大本事手中?” 姬卫昌听后朝豢魂人大摇其头连呼数声不可能: “七家门派弟子中的最强者?吴大本事?怎么可能!” “……他小子,他只是个灵初学宫的外门弟子啊!” 豢魂人望着姬卫昌的面色瞬间变冷: “你是不是故意贬低此人修为,骗本尊说巨蛋在此人身上,想以此人来对付本尊?” 姬卫昌吓得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不是不是,您冤枉我了!我是说这个人根本就不可能这么强,即便他是下界飞升之人,但也不可能比昆仑、魔教的那些精英弟子厉害,他怎么能有这么多贡献点?” 第171章 如诗如梦又如风 大一点的储物袋,吴子健倒是还真的有那么一个! 只不过这个储物袋就连吴子健他自己,也不知道具体有多大的容积就是了。 因为自从他得到这个储物袋后,根本就没打开来看过。 不是他不想打开,而是因为他灵力少神识弱,根本就不足以打开这个储物袋。 没错,这个储物袋就是那个原本属于贾懿的——上品储物灵宝! 巨蛋对吴子健是否拥有能够装下皮皮虾这么大个子妖兽储物袋的提问,原本就没抱什么希望,它方才只是随口那么一说,没想到还真被它问出了一个意想不到的惊喜! 吴子健经皮皮虾提醒后,旋即便将都快被他遗忘了的上品储物灵宝拿了出来: “这个储物袋应该能大一点,也不知道能不能装得下皮皮虾,关键问题是这个储物袋……我打不开啊!” 巨蛋一边听吴子健小声说着,一边用神识扫过吴子健拿出来的储物袋: “我看看——额!上品……储物灵宝?” “这……这货真个是上品储物灵宝!” “你、你、你这种人怎么会有上品储物灵宝的?!” “……你刚才说啥子?你不知道上品储物灵宝能不能装下皮皮虾?” “老子告诉你个瓜娃子——” “能!简直能得不能再能了!” “哎吗卖枇哟!!!” “……别说是一个皮皮虾,就算是十个、八个皮皮虾,它也装得下啊装得下……你个——瓜娃子!” 吴子健本想打断巨蛋,告诉巨蛋这上品储物灵宝他打不开,谁知就听巨蛋紧接着又传音道: “……你说你打不开这个上品储物灵宝?” “上品储物灵宝你当然打不开了!” “……你打不开就对喽……” “你打不开我能打开啊!” “你有上品储物灵宝为啥不早点告诉老子?” “打不开你活该啊你……让你不早点告诉老子……” “好了!打开了!” 对于巨蛋没完没了的东唠西扯,吴子健看似一副认真聆听的样子,实则他是右耳进左耳出,完全没将巨蛋这些话放在心上,直到——他听到巨蛋最后一句话时: “嗯?你刚说了个啥……” “把啥打开了?” “……等、等、等下!” 吴子健激动地抱着巨蛋霍地一下挺身站起! 他立在皮皮虾背上大叫出声: “……你是说你——把储物袋打开了?!” 吴子健在皮皮虾背上发出的异动,让正行走在队伍头排的林疋鱼、马文才和上官恋虹等各门派的几名领队弟子,不禁都纷纷驻足,回头一脸不明所以地望向了他。 队尾拖着食人鱼妖尸体的一众各门派的内、外门弟子,这时同样停下了脚步,抬起头朝他们前方站在皮皮虾黝黑背甲上的吴子健,讶异望去。 紫萱和许双录肩头各搭了一截拖食人鱼妖尸体的绳头,他们随其他正在拖食人鱼妖尸体的内、外门弟子一起,停下来朝吴子健抬头张望……只不过他俩望向吴子健的目光比其他人望向吴子健时多了一分关切的询问之色。 正在许双录忍不住想放下肩上的绳头,上前去看看吴子健到底有没有事时,队伍前头的马文才替许双录问出了他心里想问的: “吴兄怎么了,是不是发现了什么异常?” 要是在昨天,遇到这种情况,马文才断不会有此一问。但在吴子健以一己之力镇压了结丹大妖,将他们从食人鱼妖嘴边救下之后,马文才对吴子健的一举一动,都变得尤为重视! 四周众弟子同马文才一样,俱是眼巴巴地看向吴子健,郑重其事地静待着吴子健的回答,他们非但没有觉得马文才是在小题大做,反倒对马文才的明察秋毫和谨慎入微深为认同。 吴子健因为听到上品储物灵宝竟已被巨蛋起开,是以他大喜过望之下有些忘形,现在被马文才这么一问,回过了神后才他发现此刻前后四周弟子们俱都停了下来正望着他,吴子健正想说‘没事’,可话到嘴边他眼睛一转,却是顺着马文才的问话张口说道: “唔!是发现了一点不对劲,待我和皮皮虾道友再去确认确认!” 吴子健说完,指挥着皮皮虾向路旁草地中一块隆起的小土丘后走去。 留下一众神色开始变得戒备的各门派弟子在原地犹自惊疑不定。 上官恋虹在吴子健和皮皮虾的身影消失在土丘小后面半晌后,他这才似突然想起了什么般,连忙急匆匆追着吴子健快步朝小土丘跑去。 不明就里的众人看到上官恋虹视死如归地挺身而出,一脸急哧火燎模样紧追吴子健而去,他们心中都不免对上官恋虹的勇气,和他关心师弟的举动发出了由衷赞叹: 真是一位灵初学宫好师兄! 吴子健之前绕到了小土丘后面之后,他还不放心地又指挥皮皮虾将身躯横在他与巨蛋身后,将他和巨蛋,与各门派弟子们之前的视线完全遮挡了个严实。 巨蛋自然明白吴子健的意思,所以它的神识也一直放开为吴子健保持着戒备。 直待吴子健与它和皮皮虾的身形,完全没入小土丘不能被那些弟子觉察到之后,巨蛋这才对吴子健传音催促道: “这储物袋原主人的神念已经被我神念抹去,你赶紧把自己神念烙印上去,呆会我陷入深睡后,你就把我、皮皮虾还有黑土都收进储物袋里!” 吴子健点头同时,他分出一丝神识,瞬间将神念烙印在了这个此时无主的上品储物灵宝之上。 旋即,储物袋内部的一切便全部一览无余地出现在了吴子健神念中。 当吴子健看到上品储物灵宝内部的陈设之后,他惊讶地合不拢嘴: 太大了…… 原来这就是上品储物灵宝的内部空间! 简直太大了! 若是将之前毕奇和姬卫昌的储物袋比作一个小储物柜,那这上品储物灵宝就相当于带游泳池的庞大别墅啊你信不信吧! 储物灵宝里面两侧分别竖满了一排排存放丹草灵药的白玉药匣,和一排排紫金堆砌的书架,书架上零零散散放置着五、六个空白的青色传讯玉简,储物袋空旷的中央,白玉垒砌的高台上方,摆着一个雕龙盘凤的圆形器皿,其内一把宝光灿灿通体绿色的匕首,正浸泡在圆形器皿所盛着的不明液体内…… 上品储物灵宝内部空间虽大,里面陈设也是琳琅满目,但让吴子健觉得不可思议的是,这里的每一个角落,此时都在他神念里纤毫毕现,他都不用去找去寻,便能一清二楚地知道这上品储物灵宝里面都有什么,没有什么,实在是太过神奇,难以言妙! 不过让吴子健觉得心有不甘的是,这储物灵宝里除了那把匕首和几枚空白玉简,就再也没了其他东西! 这时巨蛋饱含赞赏之意的声音,在吴子健脑海响起: “惊呆了吧!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储物袋吧!” 吴子健兴致不是很高的撇撇嘴对巨蛋说: “光大有什么用,也就装个皮皮虾的作用,里面还不是什么都没有?” 吴子健的不识货和没眼力见儿,让巨蛋替上品储物灵宝明珠蒙尘落在吴子健手中大感不值,它愤愤不平地道: “这可是上品储物灵宝啊……上品储物灵宝你懂不懂?你个瓜娃子!” “里面有没有东西有什么打紧?” “……你知不知道有个词叫舍本逐末?” 吴子健不服气: “谁不知道啥叫舍本逐末?” “我倒是想问问你个傻蛋知不知道有个词叫买椟还珠……” 吴子健还欲再给巨蛋继续科普啥叫买椟还珠,不料这时巨蛋突然给他传音: “有人过来了!你赶紧把我和皮皮虾收进储物袋……” “你个瓜娃子哟……” 吴子健刚把巨蛋、黑土和皮皮虾收进上品储物灵宝,回头就看到上官恋虹急急惶惶地正从小土丘前绕了过来。 上官恋虹看到吴子健人还在土丘后面,他脸上神色不由放松了下来,不过旋即他注意到这里只有吴子健一个后,他微微愣一下之后倒也没说什么,上官恋虹只是问吴子健: “师弟,发现了什么情况没有?” 吴子健背对着上官恋虹,将上品储物灵宝默默揣进了怀中…… 他目视远方正要对上官恋虹说‘没发现什么’的时候,不想目所及处却看见远处似乎有什么东西伏于在草地上随风起伏,于是他便指着远处回过头看向上官恋虹: “师兄你看那里!” 上官恋虹乃筑基修为,目力比吴子健要强上不少,他望着吴子健所指定睛看了片晌,嘴里不由嘀咕道: “这颜色……好像在哪见过?” 在距离两人所处的小土丘约三十丈距离的北面草丛上,有一团不同于绿草的其他颜色事物,在那处随风摆动起伏极为惹眼。 于是,上官恋虹便祭出飞剑御于胸前,他将吴子健护在他的身后,接着两人一步一步地朝那伏于草地上的家伙,慢慢靠近了去。 待二人越走越近后,不光上官恋虹,就连吴子健也开始觉得这随风摆动的物事似乎有些眼熟——难道是他? 正当吴子健对眼中所见呼之欲出时,上官恋虹却先他一步喊出了此人名姓: “习受仓!是你吗?” “你怎么会在这里!” 原来这人是反蓬松发型的灵初学宫内门弟子! 正在闭目打坐中的习受仓,闻声睁开了双眼,他一头七彩头发随风飘动,看见此刻正朝他迎面走来的上官恋虹和吴子健后,习受仓忙起身惊立道: “上官师兄?你……你们出来了!妖怪呢……” 在上官恋虹和反蓬松的内门弟子相互诉说下,吴子健和上官恋虹这才明白过来: 习受仓在被吴子健用避毒丹救醒之后,因为魔教避毒丹不同于昆仑的花青丸,避毒丹只有解毒功效,却不能帮在沼泽中为了抵御毒瘴而耗尽真元的习受仓回复灵力,是以习受仓在吴子健走后便一路蹒跚行至此处打坐回复灵力,不想却被吴子健给发现。 上官恋虹听完习受仓的话后,看向吴子健的目光更加炙热,‘既往不咎,救解同门’这更坚定了上官恋虹心中欲说服吴子健,留在灵初学宫的心念…… 而习受仓看向吴子健的目光,亦是和上官恋虹一样,只不过他比上官恋虹神态中多了一份纯粹…… 随后,三人便返回了队伍中,各门派众弟子见吴子健之前所言不虚,果然是有所发现多带了一个人回来—— 他们俱都用充满钦服的目光看向吴子健。 队伍继续前进,没有了皮皮虾代步的吴子健,跟着上官恋虹一起走到了头排。 马文才对吴子健恭维了一番后,便问吴子健: “……吴兄,为何皮皮虾道友没有跟你一同返回?” 吴子健料到皮皮虾被他收进储物袋后,必然会有人如此问他。 不过吴子健之前就告诉过马文才,皮皮虾本就是他在路上偶遇到的义薄云天的大妖,如今食人鱼妖已然授首,皮皮虾事了拂衣去,倒也在情理之中。 于是吴子健便随口回马文才说道: “毒瘴沼泽妖兽已除,皮皮虾道友回去修仙去了。” 马文才叨念了几句皮皮虾仁义的话后,也就没有再说别的话…… 此时清风镇内,镇长给姬卫昌安顿的住所里。 豢魂人坐在太师椅中把玩着他手中捏着的两枚玉简,对站在他面前的姬卫昌念道: “吴大本事贡献点,九千九百九十二……你说的那颗蛋,就是在这些弟子中的最强者——吴大本事手中?” 姬卫昌听后朝豢魂人大摇其头连呼数声不可能: “七家门派弟子中的最强者?吴大本事?怎么可能!” “……他小子,他只是个灵初学宫的外门弟子啊!” 豢魂人望着姬卫昌的面色瞬间变冷: “你是不是故意贬低此人修为,骗本尊说巨蛋在此人身上,想以此人来对付本尊?” 姬卫昌吓得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不是不是,您冤枉我了! 第172章 再见 姬卫昌见坐在椅中的中年修士也不说话,就只是用那双鬼气森森的眼睛盯着他,姬卫昌心中一时警觉大起连呼不妙,他赶紧朝中年修士又是发誓又是赌咒地道: “……晚辈不只是将这颗蛋在何处告诉了前辈,之后晚辈还会助前辈顺利得到它!晚辈一定……” 这时,座椅中的豢魂鬼修突然直起了身子朝姬卫昌摆着手,打断了姬卫昌还想要继续说下去的话。 豢魂鬼修坐在椅中,闭目凝息感应了片刻之后,旋即双眼睁开,同时脸上朝姬卫昌显出了一丝狰狞笑意。 只见他咧嘴开口桀桀地道: “这气息……是那颗蛋,回来了!” 但凡生灵,皆有三魂: 天魂,地魂,命魂。 出生始化曰魄,即生魄,阳曰魂,附形之灵为魄,附气之神为魂,吸物精多,则魂魄强。 豢魂鬼修历来摄取他人魂魄以强自身,耳目心识、身肢俱增。 魂魄本从形气而有强弱,形气既殊魂魄各异,是故魂魄亦有独一无二之气息。 巨蛋神魂天生强大,它的魂魄气息在豢魂鬼修眼中,便如那黑暗中的日华般明亮璀璨,这糟蹋中年道人就是从南疆以此寻迹而来。 因为吴子健和巨蛋之前是从清风镇出发,奔赴南疆之后虽然又直接去了毒瘴沼泽,但依着魂魄残留气息,是以中年道人这才先到了这清风镇。 姬卫昌一听中年道人说那巨蛋已经回来清风镇,他忙朝中年道人叩首请命道: “前辈,七家门派弟子定然是全都回来了,请让晚辈出面将那吴大本事一人诓来此处,交由前辈施为!” 中年道人似笑非笑地盯着跪在地上的姬卫昌,直到姬卫昌后后背汗出如浆重新低下头不敢与之对视后,中年道人这才胸有成竹地开口道: “不必了,本尊对此已有安排,小娃娃你呆在本尊身边候着就行。” …… …… …… 饥肠辘辘的吴子健和众弟子们一起回到清风镇后,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跑进鱼悦楼填饱他的肚子。 上官恋虹让姚丁悦和习受仓两人自回住处安歇,他‘陪着’吴子健和紫萱许双录来了鱼悦楼。 灵初学宫四人正吃饭时,又向师门发了一枚传讯玉简,忙完了事务的马文才,也带着徐小曼、谢婉和林水沐三名濣浩坊外门女弟子进了鱼悦楼。 他和吴子健等几名灵初学宫弟子坐在一桌用膳的同时,也在等待着濣浩坊派人来接他们。 没过多久,林疋鱼带着昆仑弟子也来到鱼悦楼,不过她们来此并不是为了用膳,而是来向马文才辞行的。 马文才对林疋鱼出言挽留: “林道友难得下山一次,为何不再多呆几日,文才还想着待任务交割完毕之后,请诸位移步濣浩坊略尽地主之谊呢。” 林疋鱼抬头,瞅了正在埋头吃饭的吴子健一眼,正当她想要婉言谢绝马文才的好意时,坐在马文才身边的徐小曼这时突然开口对马文才说道: “师兄,林师姐两位姐妹才刚牺牲,林师姐现在哪有心情游玩?” 机灵少女谢婉也朝马文才娇声嗔怪说道: “林师姐两位姐妹尸骨未寒不说,或许林师姐这次返回师门之后,还要挨一顿训刮。师兄你以为其他宗门都像我们濣浩坊,和灵初学宫一样不但完成了师门任务,还未曾折损一人啊?” 谢婉此话一出,鱼悦楼大厅里此时除了濣浩坊的徐小曼、和林水沐在点头附和之外,余者皆是微微一愣,众人都没想到谢婉竟会说出如此意味明显的挤兑人的话来,就连正在埋头吃饭的吴子健,闻言后也是从碗碟中抬起了脸。 林疋鱼听后脸色发白,徐小曼、谢婉和林水沐见后,眼中却是都有一丝极难察觉的快意,在她们三人眼中一闪而过。 虽说修仙者们向来只修今生,不讲来世,但拿死去的人来说事,这就有点过分了啊! 马文才回味过来后,心中诧异: 谢婉一向天真冒失、口无遮拦惯了,说出这话还能当作是有口无心,可徐小曼知书达礼,为何会带头胡闹,她们似乎是对……林道友带有敌意,成见颇深? 她们和林道友这是第一次见吧? …… 即便马文才再聪明再有才,但他身为一名男性弟子的性别局限性,还是让他完全猜不到,他的三位师妹对林疋鱼说出这般针锋相对、使小性子的话来,其实都是源自于女人间的嫉妒。 女人善妒,越是各方面出众的女人越是如此。 之前食人鱼妖将各门派众弟子逼入命悬一线的生死之境时,徐小曼三人的嫉妒心理还不明显。 但自从吴子健出现镇压了食人鱼妖,救下林疋鱼和齐馥姝后,当一众男性弟子上前围着林疋鱼套近乎献殷勤的时候,徐小曼三人心中的羡慕嫉妒恨,就变得愈来愈加明显。 接着,从毒瘴沼泽回清风镇的路上,徐小曼三人只能和一众内、外门弟子辍在队尾拖着食人鱼妖的尸体前行,而同他们年纪相仿的林疋鱼,却因修为身份的缘故,可以空手走在队伍前排忧忧郁郁,继续被其他门派领队弟子恭维安慰,这更是激起了徐小曼三人心中的妒火。 可能除了齐馥姝这几名与林疋鱼关系要好的昆仑女弟子,觉得林疋鱼怀瑾握瑜之外,其他门派的女弟子们对林疋鱼,或多或少,都有燕妒莺惭的想法吧。 毕竟,没有漂亮的就不会有丑的,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假如你真的想比一比,那么就请准备好被伤害。 未见林疋鱼之前,徐小曼优雅静美,谢婉机灵活泼可爱,林水沐虽然说话不多,但也别有一番小家碧玉的味道。 可自从林疋鱼出现之后,濣浩坊三名女弟子顿时黯然失色,其他门派幸存下来的女弟子们,亦是仿佛失掉了原有的光彩溢目。 如今她们又见马文才还欲挽留林疋鱼,顿时妒令智昏,是以才会有此一幕。 徐小曼和谢婉的话,把齐馥姝气得恨不得张口咬这三人一人一口。 不过林疋鱼却是用眼神将齐馥姝给按下,鱼悦楼大厅内的气氛一时变得尴尬紧张起来。 但自从吴子健出现镇压了食人鱼妖,救下林疋鱼和齐馥姝后,当一众男性弟子上前围着林疋鱼套近乎献殷勤的时候,徐小曼三人心中的羡慕嫉妒恨,就变得愈来愈加明显。 接着,从毒瘴沼泽回清风镇的路上,徐小曼三人只能和一众内、外门弟子辍在队尾拖着食人鱼妖的尸体前行,而同他们年纪相仿的林疋鱼,却因修为身份的缘故,可以空手走在队伍前排忧忧郁郁,继续被其他门派领队弟子恭维安慰,这更是激起了徐小曼三人心中的妒火。 可能除了齐馥姝这几名与林疋鱼关系要好的昆仑女弟子,觉得林疋鱼怀瑾握瑜之外,其他门派的女弟子们对林疋鱼,或多或少,都有燕妒莺惭的想法吧。 毕竟,没有漂亮的就不会有丑的,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假如你真的想比一比,那么就请准备好被伤害。 未见林疋鱼之前,徐小曼优雅静美,谢婉机灵活泼可爱,林水沐虽然说话不多,但也别有一番小家碧玉的味道。 可自从林疋鱼出现之后,濣浩坊三名女弟子顿时黯然失色,其他门派幸存下来的女弟子们,亦是仿佛失掉了原有的光彩溢目。 毕竟,没有漂亮的就不会有丑的,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假如你真的想比一比,那么就请准备好被伤害。 未见林疋鱼之前,徐小曼优雅静美,谢婉机灵活泼可爱,林水沐虽然说话不多,但也别有一番小家碧玉的味道。 可自从林疋鱼出现之后,濣浩坊三名女弟子顿时黯然失色,其他门派幸存下来的女弟子们,亦是仿佛失掉了原有的光彩溢目。 如今她们又见马文才还欲挽留林疋鱼,顿时妒令智昏,是以才会有此一幕。 徐小曼和谢婉的话,把齐馥姝气得恨不得张口咬这三人一人一口。 不过林疋鱼却是用眼神将齐馥姝给按下,鱼悦楼大厅内的气氛一时变得尴尬紧张起来。 正在这时,清风镇镇长走了进来,他朝众人拱手作揖并开口把场中的沉默打破: “见过列为仙长……小老儿来是为了找吴大本事仙长,还望仙长垂悯。” 吴大本事,仙长? 镇长这种称呼法儿不知是在哪现学的,让人听了觉得别扭又奇怪。 鱼悦楼大厅内弟子们的注意力,都因镇长的话,又全部转移到了吴子健的身上。 许双录和镇长熟络,便也对吴子健开口劝说: “大本事要不你等会再接着吃,先去看看是什么事吧?” 镇长请吴子健吃了几桌上等酒席后,吴子健对镇长的印象很是不错,是以他在听到镇长和许双录的话后,遂起身擦了擦嘴来到镇长面前,对镇长说: “不知是何事需要我帮忙,只要我能做到的,尽力帮你就是。” 镇长闻言面露喜色,一迭声地向吴子健表达了感谢之后,他这才对吴子健拱手说: “劳烦仙长移步,往姬仙长寝室一叙。” 吴子健闻言略感讶异: “是姬卫昌找我?他现在在哪,不知找我有什么事?” 镇长闻言一愣,似是没想到吴子健会有此一问, “这个姬仙长倒是没说,他只说您去了就会知道。” 吴子健对镇长点了点头,他心里想着姬卫昌倒是挺会摆谱的同时,正要转身跟在村长后面,去看看姬卫昌找他到底是要做什么时,就见林疋鱼突然朝镇长清喝道: “你是谁!为何身上会有如此浓的青木鬼气?!” 镇长背对着吴子健的身影听到林疋鱼这声清喝后蓦地顿住。 啥鬼气? 吴子健有些发懵。 他身后的灵初学宫弟子和濣浩坊的弟子们也是一脸错愕。 徐小曼身旁的林水沐更是上前一步迈出,将脸凑近林疋鱼面前质问她: “什么鬼气,我怎么看不见?想来怕是林道友在昨夜里被妖怪吓到了,这青天白日的,哪会有鬼气呢?” 谢婉也上前一步,点头附和着林水沐: “林师姐你不要乱讲哦!大本事师兄你快跟镇长去忙吧” 林疋鱼见镇长听了两人的话后,抬脚又将迈出,她浑身筑基修士修为顿时轰然爆发,只见她左手抬起一扬,就听‘啪!啪!’两声脆响,谢婉和林水沐两人脸上便各挨了林疋鱼一巴掌,随后她们的身体更是翻滚旋转着向外飞出。 于此同时,林疋鱼右手上突然多出来一道禁魔符,她脚下一动,瞬间便站在了镇长面前,镇长脸上只来及表现出慌乱表情,不等镇长再做别的举动,就被林疋鱼将禁魔符贴在了额头。 禁魔符刚一贴上,镇长立即变得如同泥塑木人一样纹丝不动,同时,林疋鱼的清越鸾声也在众人耳边响起: “你等在我面前放肆,我给马文才面子也不与你等计较,但你等若是因要同我作对,而让大本事涉身险境……我林疋鱼手上也不是没沾过鲜血……” 林疋鱼这番话讲出,让场中众人,特别是徐小曼和倒在地上正挣扎起身的谢婉、林水沐三人听后,这时似乎才都突然意识到,这林疋鱼脾气虽然温吞儒雅,但也是一名筑基后期修士,绝非是她们三人所能任意挤兑的存在!可笑她们之前被嫉妒蒙蔽了心窍看不清现状,竟还不自量力地存着要与林疋鱼争芳斗艳一较高低的心思! 林疋鱼一边说着,一边朝向镇长,檀口中爆出一声轻‘叱!’。 接着就见她右手食指中指并拢,葱白手指朝贴在镇长额上那禁魔符前端一点,禁魔符便如受到了她玉指牵引一般,立即紧贴在她的指端,随着皓腕后撤被林疋鱼缓缓地从镇长额头上提了起来。 被林疋鱼拔起的禁魔符下面,赫然缀着一只面色惨白神色惊惶的小鬼! 马文才见状不由惊呼出声: “这……难道这就是昆仑的拔魔!” 第173章 东洲的天是蓝蓝的天 “之后晚辈还会助前辈顺利得到它……” 这时,座椅中的豢魂鬼修突然坐直了身子,并朝姬卫昌摆了摆着手,打断了姬卫昌还想要继续说下去的话。 豢魂鬼修坐在椅中,闭目凝息感应了片刻之后,旋即双眼睁开,同时脸上朝姬卫昌显出了一丝狰狞笑意。 只见他咧嘴开口桀桀地道: “……是那颗蛋,回来了!” 但凡生灵,皆有三魂: 天魂,地魂,命魂。 出生始化曰魄,即生魄,阳曰魂,附形之灵为魄,附气之神为魂,吸物精多,则魂魄强。 豢魂鬼修历来摄取他人魂魄以强自身,身肢俱增。 魂魄本从形气而有强弱,形气既殊魂魄各异,是故魂魄亦有独一无二之气息。 巨蛋神魂天生强大,它的魂魄气息在豢魂鬼修眼中,便如那黑暗中的日华般明亮璀璨,这糟蹋中年道人就是从南疆以此寻迹而来。 因为吴子健和巨蛋之前是从清风镇出发,奔赴南疆之后虽然又直接去了毒瘴沼泽,但依然残留魂魄的气息,是以中年道人这才先到了这清风镇。 姬卫昌一听中年道人说那巨蛋又已回来了清风镇,他忙朝中年道人叩首请命道: “前辈,七家门派弟子定然是全都回来了,请让晚辈出面将那吴大本事一人诓来此处,交由前辈施为!” 中年道人似笑非笑地盯着跪在地上的姬卫昌,直到姬卫昌后后背汗出如浆重新低下头不敢与之对视后,中年道人这才胸有成竹地开口道: “不必了,本尊对此已有安排,小娃娃你呆在本尊身边候着就行。” …… …… …… 饥肠辘辘的吴子健和众弟子们一起回到清风镇后,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跑进鱼悦楼填饱他的肚子。 上官恋虹让姚丁悦和习受仓两人自回住处安歇,他‘陪着’吴子健和紫萱许双录来了鱼悦楼。 灵初学宫四人正吃饭时,又向师门发了一枚传讯玉简,忙完了事务的马文才,也带着徐小曼、谢婉和林水沐三名濣浩坊外门女弟子进了鱼悦楼。 他和吴子健等几名灵初学宫弟子坐在一桌用膳的同时,也在等待着濣浩坊派人来接他们。 没过多久,林疋鱼带着昆仑弟子也来到鱼悦楼,不过她们来此并不是为了用膳,而是来向马文才辞行的。 马文才对林疋鱼出言挽留: “林道友难得下山一次,为何不再多呆几日,文才还想着待任务交割完毕之后,请诸位移步濣浩坊,一尽地主之谊呢。” 林疋鱼抬头,瞅了正在埋头吃饭的吴子健一眼,正当她想要婉言谢绝马文才的好意时,坐在马文才身边的徐小曼这时突然开口对马文才说道: “师兄,林师姐两位姐妹才刚牺牲,林师姐现在哪有心情游玩?” 机灵少女谢婉也朝马文才娇声嗔怪说道: “林师姐两位姐妹尸骨未寒不说,或许林师姐这次返回师门之后,还要挨一顿训刮。师兄你以为其他宗门都像我们濣浩坊,和灵初学宫一样不但完成了师门任务,还未曾折损一人啊?” 谢婉此话一出,鱼悦楼大厅里此时除了濣浩坊的徐小曼、和林水沐在点头附和之外,余者皆是微微一愣,众人都没想到谢婉竟会说出如此意味明显的挤兑人的话来,就连正在埋头吃饭的吴子健,闻言后也是从碗碟中抬起了脸。 林疋鱼听后脸色发白,徐小曼、谢婉和林水沐见后,眼中却是都有一丝极难察觉的快意,在她们三人眼中一闪而过。 虽说修仙者们向来只修今生,不讲来世,但拿死去的人来说事,这就有点过分了啊! 马文才回味过来后,心中诧异: 谢婉一向天真冒失、口无遮拦惯了,说出这话还能当作是有口无心,可徐小曼知书达礼,为何会带头胡闹,她们似乎是对……林道友带有敌意,成见颇深? 她们和林道友这是第一次见吧? …… 即便马文才再聪明再有才,但他身为一名男性弟子的性别局限性,还是让他完全猜不到,他的三位师妹对林疋鱼说出这般针锋相对、使小性子的话来,其实都是源自于女人间的嫉妒。 女人善妒,越是各方面出众的女人越是如此。 之前食人鱼妖将各门派众弟子逼入命悬一线的生死之境时,徐小曼三人的嫉妒心理还不明显。 但自从吴子健出现镇压了食人鱼妖,救下林疋鱼和齐馥姝后,当一众男性弟子上前围着林疋鱼套近乎献殷勤的时候,徐小曼三人心中的羡慕嫉妒恨,就变得愈来愈加明显。 接着,从毒瘴沼泽回清风镇的路上,徐小曼三人只能和一众内、外门弟子辍在队尾拖着食人鱼妖的尸体前行,而同他们年纪相仿的林疋鱼,却因修为身份的缘故,可以空手走在队伍前排忧忧郁郁,继续被其他门派领队弟子恭维安慰,这更是激起了徐小曼三人心中的妒火。 可能除了齐馥姝这几名与林疋鱼关系要好的昆仑女弟子,觉得林疋鱼怀瑾握瑜之外,其他门派的女弟子们对林疋鱼,或多或少,都有燕妒莺惭的想法吧。 毕竟,没有漂亮的就不会有丑的,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假如你真的想比一比,那么就请准备好被伤害。 未见林疋鱼之前,徐小曼优雅静美,谢婉机灵活泼可爱,林水沐虽然说话不多,但也别有一番小家碧玉的味道。 可自从林疋鱼出现之后,濣浩坊三名女弟子顿时黯然失色,其他门派幸存下来的女弟子们,亦是仿佛失掉了原有的光彩溢目。 如今她们又见马文才还欲挽留林疋鱼,顿时妒令智昏,是以才会有此一幕。 徐小曼和谢婉的话,把齐馥姝气得恨不得张口咬这三人一人一口。 不过林疋鱼却是用眼神将齐馥姝给按下,鱼悦楼大厅内的气氛一时变得尴尬紧张起来。 正在这时,清风镇镇长走了进来,他朝众人拱手作揖并开口把场中的沉默打破: “见过列为仙长……小老儿来是为了找吴大本事仙长,还望仙长垂悯。” 吴大本事,仙长? 镇长这种称呼法儿不知是在哪现学的,让人听了觉得别扭又奇怪。 鱼悦楼大厅内弟子们的注意力,都因镇长的话,又全部转移到了吴子健的身上。 许双录和镇长熟络,便也对吴子健开口劝说: “大本事要不你等会再接着吃,先去看看是什么事吧?” 镇长请吴子健吃了几桌上等酒席后,吴子健对镇长的印象很是不错,是以他在听到镇长和许双录的话后,遂起身擦了擦嘴来到镇长面前,对镇长说: “不知是何事需要我帮忙,只要我能做到的,尽力帮你就是。” 镇长闻言面露喜色,一迭声地向吴子健表达了感谢之后,他这才对吴子健拱手说: “劳烦仙长移步,往姬仙长寝室一叙。” 吴子健闻言略感讶异: “是姬卫昌找我?他现在在哪,不知找我有什么事?” 镇长闻言一愣,似是没想到吴子健会有此一问, “这个姬仙长倒是没说,他只说您去了就会知道。” 吴子健对镇长点了点头,他心里想着姬卫昌倒是挺会摆谱的同时,正要转身跟在镇长后面,去看看姬卫昌找他到底是要做什么时,就见林疋鱼突然朝镇长清喝道: “你是谁!为何身上会有如此浓的青木鬼气?!” 镇长背对着吴子健的身影听到林疋鱼这声清喝后蓦地顿住。 啥鬼气? 吴子健有些发懵。 他身后的灵初学宫弟子和濣浩坊的弟子们也是一脸错愕。 徐小曼身旁的林水沐更是上前一步迈出,将脸凑近林疋鱼面前质问她: “什么鬼气,我怎么看不见?想来怕是林道友在昨夜里被妖怪吓到了,这青天白日的,哪会有鬼气呢?” 谢婉也上前一步,点头附和着林水沐: “林师姐你不要乱讲哦!大本事师兄你快跟镇长去忙吧” 林疋鱼见镇长听了两人的话后,抬脚又将迈出,她浑身筑基修士修为顿时轰然爆发,只见她左手抬起一扬,就听‘啪!啪!’两声脆响,谢婉和林水沐两人脸上便各挨了林疋鱼一巴掌,随后她们的身体更是翻滚旋转着向外飞出。 于此同时,林疋鱼右手上突然多出来一道禁魔符,她脚下一动,瞬间便站在了镇长面前,镇长脸上只来及表现出慌乱表情,不等镇长再做别的举动,就被林疋鱼将禁魔符贴在了额头。 禁魔符刚一贴上,镇长立即变得如同泥塑木人一样纹丝不动,同时,林疋鱼的清越鸾声也在众人耳边响起: “你等在我面前放肆,我给马文才面子也不与你等计较,但你等若是因要同我作对,而让大本事涉身险境……我林疋鱼手上也不是没沾过鲜血……” 林疋鱼这番话讲出,让场中众人,特别是徐小曼和倒在地上正挣扎起身的谢婉、林水沐三人听后,这时似乎才都突然意识到,这林疋鱼脾气虽然温吞儒雅,但也是一名筑基后期修士,绝非是她们三人所能任意挤兑的存在!可笑她们之前被嫉妒蒙蔽了心窍看不清现状,竟还不自量力地存着要与林疋鱼争芳斗艳一较高低的心思! 林疋鱼一边说着,一边朝向镇长,檀口中爆出一声轻‘叱!’。 接着就见她右手食指中指并拢,葱白手指朝贴在镇长额上那禁魔符前端一点,禁魔符便如受到了她玉指牵引一般,立即紧贴在她的指端,随着皓腕后撤被林疋鱼缓缓地从镇长额头上提了起来。 被林疋鱼拔起的禁魔符下面,赫然缀着一只面色惨白神色惊惶的小鬼! 马文才见状不由惊呼出声: “这……难道这就是昆仑的拔魔!” 待林疋鱼彻底将鬼物从镇长体内拔出之后,原本一动不动的镇长便立即恢复了神志。 转醒后的清风镇镇长,先是茫然地将鱼悦楼大厅内的众人齐齐打量了一圈,然后竟张慌失措地踉跄奔至许双录跟前,就见他忙不迭地开口对许双录说道: “许、许仙长!你快点逃吧!豢、豢魂鬼修马上就要来了!他、他要抓你们灵初——” 这时徐小曼开口打断了镇长的话头,她对镇长所说浅浅一笑很是不以为然: “在下不知你是从哪里听到豢魂鬼修这个词的,但豢魂鬼修即便是在秩序混乱的南疆,也为修仙者们所不容,根本就无立锥之地,试问他又如何能在灵卫的眼皮底下进得清风镇?你是凡人,修仙界中这些事即使说了你也不能理解,不如你先说说你是在哪被这鬼物附身的吧?” 徐小曼指着镇长身后,被林疋鱼制住的小鬼,和颜悦色地对镇长说道。 镇长听后有些发愣,他不知道他是该继续劝说众人逃离此地呢,还是遵从徐小曼的说辞,从头开始说起。 对于豢魂鬼修,除了徐小曼知情外,在场所有人都从未曾听闻过,是以在镇长先后向马文才、上官恋虹和林疋鱼等人投去求助征询的目光后,这些人也如同镇长一样,俱都一副不明所以的茫然表情。 只见林疋鱼拘着小鬼走近徐小曼后,便开口向徐小曼请教道: “敢问徐师妹,这豢魂鬼修究竟是什么?” 徐小曼见状后,她目光不经意地扫过停下来的林疋鱼,心下略微有些满足的得意感: 你修为高这时候还不是要听我说。 不就是因为昆仑给的修炼资源比我的修炼资源多,外加修行时间比我长么? 若给我同等的资源,和同等的修行时间,刚才被扇飞的怕就是你林疋鱼! 虽然比较隐晦,但是徐小曼竟然在林疋鱼当面展露过修为之后,还依然在同林疋鱼在比力?! 林疋鱼对此虽有察觉,但对于豢魂鬼修,她确实也有点好奇想了解。 徐小曼踱步走至大厅中央,正要对一众好奇望向她的弟子们解释什么是豢魂鬼修时,突然从鱼悦楼外传来了一连串悲嚎惨叫声。 第174章 认真一拳 姬卫昌见坐在椅中的中年修士也不说话,就只是用那双鬼气森森的眼睛盯着他,姬卫昌心中一时警觉大起连呼不妙,他赶紧朝中年修士又是发誓又是赌咒地道: “……晚辈不只是将这颗蛋在何处告诉了前辈,之后晚辈还会助前辈顺利得到它!晚辈一定……” 这时,座椅中的豢魂鬼修突然坐直了身子,并朝姬卫昌摆了摆着手,打断了姬卫昌还想要继续说下去的话。 豢魂鬼修坐在椅中,闭目凝息感应了片刻之后,旋即双眼睁开,同时脸上朝姬卫昌显出了一丝狰狞笑意。 只见他咧嘴开口桀桀地道: “这气息……是那颗蛋,回来了!” 但凡生灵,皆有三魂: 天魂,地魂,命魂。 出生始化曰魄,即生魄,阳曰魂,附形之灵为魄,附气之神为魂,吸物精多,则魂魄强。 豢魂鬼修历来摄取他人魂魄以强自身,耳目心识、身肢俱增。 魂魄本从形气而有强弱,形气既殊魂魄各异,是故魂魄亦有独一无二之气息。 巨蛋神魂天生强大,它的魂魄气息在豢魂鬼修眼中,便如那黑暗中的日华般明亮璀璨,这糟蹋中年道人就是从南疆以此寻迹而来。 因为吴子健和巨蛋之前是从清风镇出发,奔赴南疆之后虽然又直接去了毒瘴沼泽,但依然残留魂魄的气息,是以中年道人这才先到了这清风镇。 姬卫昌一听中年道人说那巨蛋又已回来了清风镇,他忙朝中年道人叩首请命道: “前辈,七家门派弟子定然是全都回来了,请让晚辈出面将那吴大本事一人诓来此处,交由前辈施为!” 中年道人似笑非笑地盯着跪在地上的姬卫昌,直到姬卫昌后后背汗出如浆重新低下头不敢与之对视后,中年道人这才胸有成竹地开口道: “不必了,本尊对此已有安排,小娃娃你呆在本尊身边候着就行。” …… …… …… 饥肠辘辘的吴子健和众弟子们一起回到清风镇后,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跑进鱼悦楼填饱他的肚子。 上官恋虹让姚丁悦和习受仓两人自回住处安歇,他‘陪着’吴子健和紫萱许双录来了鱼悦楼。 灵初学宫四人正吃饭时,又向师门发了一枚传讯玉简,忙完了事务的马文才,也带着徐小曼、谢婉和林水沐三名濣浩坊外门女弟子进了鱼悦楼。 他和吴子健等几名灵初学宫弟子坐在一桌用膳的同时,也在等待着濣浩坊派人来接他们。 没过多久,林疋鱼带着昆仑弟子也来到鱼悦楼,不过她们来此并不是为了用膳,而是来向马文才辞行的。 马文才对林疋鱼出言挽留: “林道友难得下山一次,为何不再多呆几日,文才还想着待任务交割完毕之后,请诸位移步濣浩坊,一尽地主之谊呢。” 林疋鱼抬头,瞅了正在埋头吃饭的吴子健一眼,正当她想要婉言谢绝马文才的好意时,坐在马文才身边的徐小曼这时突然开口对马文才说道: “师兄,林师姐两位姐妹才刚牺牲,林师姐现在哪有心情游玩?” 机灵少女谢婉也朝马文才娇声嗔怪说道: “林师姐两位姐妹尸骨未寒不说,或许林师姐这次返回师门之后,还要挨一顿训刮。师兄你以为其他宗门都像我们濣浩坊,和灵初学宫一样不但完成了师门任务,还未曾折损一人啊?” 谢婉此话一出,鱼悦楼大厅里此时除了濣浩坊的徐小曼、和林水沐在点头附和之外,余者皆是微微一愣,众人都没想到谢婉竟会说出如此意味明显的挤兑人的话来,就连正在埋头吃饭的吴子健,闻言后也是从碗碟中抬起了脸。 林疋鱼听后脸色发白,徐小曼、谢婉和林水沐见后,眼中却是都有一丝极难察觉的快意,在她们三人眼中一闪而过。姬卫昌见坐在椅中的中年修士也不说话,就只是用那双鬼气森森的眼睛盯着他,姬卫昌心中一时警觉大起连呼不妙,他赶紧朝中年修士又是发誓又是赌咒地道: “……晚辈不只是将这颗蛋在何处告诉了前辈,之后晚辈还会助前辈顺利得到它!晚辈一定……” 这时,座椅中的豢魂鬼修突然坐直了身子,并朝姬卫昌摆了摆着手,打断了姬卫昌还想要继续说下去的话。 豢魂鬼修坐在椅中,闭目凝息感应了片刻之后,旋即双眼睁开,同时脸上朝姬卫昌显出了一丝狰狞笑意。 只见他咧嘴开口桀桀地道: “这气息……是那颗蛋,回来了!” 但凡生灵,皆有三魂: 天魂,地魂,命魂。 出生始化曰魄,即生魄,阳曰魂,附形之灵为魄,附气之神为魂,吸物精多,则魂魄强。 豢魂鬼修历来摄取他人魂魄以强自身,耳目心识、身肢俱增。 魂魄本从形气而有强弱,形气既殊魂魄各异,是故魂魄亦有独一无二之气息。 巨蛋神魂天生强大,它的魂魄气息在豢魂鬼修眼中,便如那黑暗中的日华般明亮璀璨,这糟蹋中年道人就是从南疆以此寻迹而来。 因为吴子健和巨蛋之前是从清风镇出发,奔赴南疆之后虽然又直接去了毒瘴沼泽,但依然残留魂魄的气息,是以中年道人这才先到了这清风镇。 姬卫昌一听中年道人说那巨蛋又已回来了清风镇,他忙朝中年道人叩首请命道: “前辈,七家门派弟子定然是全都回来了,请让晚辈出面将那吴大本事一人诓来此处,交由前辈施为!” 中年道人似笑非笑地盯着跪在地上的姬卫昌,直到姬卫昌后后背汗出如浆重新低下头不敢与之对视后,中年道人这才胸有成竹地开口道: “不必了,本尊对此已有安排,小娃娃你呆在本尊身边候着就行。” …… …… …… 饥肠辘辘的吴子健和众弟子们一起回到清风镇后,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跑进鱼悦楼填饱他的肚子。 上官恋虹让姚丁悦和习受仓两人自回住处安歇,他‘陪着’吴子健和紫萱许双录来了鱼悦楼。 第175章 学宫大比(一) 徐小曼乃是名门大派弟子,虽然徐小曼曾主动和吴子健说过几句话,但是吴子健能从徐小曼的言谈举止中觉察出,徐小曼在与他说话时,身上不经意地就散发出一种高人一等的优越感。 吴子健对徐小曼身上这种天然自带的优越感并不以为意,因为他和徐小曼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如果不是因为袁小茴,他与徐小曼之间也不会产生任何的交集。 所以,豢魂鬼修之前杀死徐小曼的时候,吴子健虽然心中震惊骇然,但却没有多么的伤心难过。 非是吴子健冷血,而是亲疏有别所致。然而现在,当吴子健眼中看到豢魂鬼修对徐小曼魂魄的所作所为后,吴子健突然出离愤怒了。 这股怒火,与正在遭受折磨的魂魄是不是徐小曼的魂魄没有一丁点的关系,令吴子健愤怒的原因是豢魂鬼修对待生命的态度。 将人杀了还不够,还要折磨人的魂魄! 豢魂鬼修的这种做法,对于吴子健这种在人间界长大,一直持有‘人死为大’这种观念的下界飞升者来说,实在是不能接受的罪大恶极。 就见吴子健双臂轰然缠绕上了赤红色的血雾,朝抓着徐小曼魂魄的豢魂鬼修暴喝出声道: “住手!” 豢魂鬼修和大厅中被豢魂鬼修残忍手段惊呆了的众弟子们,此时都被吴子健这一声突如其来的暴喝惊了一跳。 紫萱和许双录这些跟吴子健关系要好的人,都被吴子健这出人意表的一嗓子给吓懵了。 许双录脸上表情僵硬,他心中急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是好: 你招他惹他做什么啊! 这里不是灵初学宫,而且这人还是一名结丹修士,你说你这小爆脾气怎么就不知道在这里收敛一下子啊! 完了完了,要死了要死了! 果然,豢魂鬼修被吴子健的声音所吸引,就见他停下了手中动作,望向了暴喝出声的吴子健: “哦?看来有人等不急要赶着找死了!” 林疋鱼见吴子健成功拉到了豢魂鬼修的仇恨,她顿时替吴子健担心起来: 吴大本事你太莽撞了,这豢魂鬼修可是结丹大能啊,就算我们这里的人全部加起来都不是此人的一合之敌,你难道没看见我和马文才都不敢挑衅此人么?你……你这又是何苦来哉! 就在众人心中出现了不通程度的慌乱的时候,吴子健却是一脸平静的面朝着豢魂鬼修,就像他不知道自己刚刚的所作所为会遭临什么样的结果一般。 只见吴子健不退反进,一脸怡然不惧地朝气势逼人的豢魂鬼修方向前踏一步,然后就听他语气坚决的朝豢魂鬼修喝命道: “放开徐小曼!” 豢魂鬼修闻言后,先是饶有兴趣的盯着吴子健看了一会儿,然后就见他咧嘴朝吴子健露出了一个难以名状的的森然笑容。 紧接着,豢魂鬼修便将徐小曼的魂魄从他身侧,慢慢提到了正前方的面前。 豢魂鬼修晃了晃横亘在他与吴子健两人视线之间的徐小曼的魂魄,然后用戏谑的语气问吴子健说: “你要让本尊放了她?桀桀桀!看来本尊今日得给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娃娃上上一课,教你记住以后对结丹前辈说话时,态度要放得谦卑恭谨一些……” 听到豢魂鬼修的话后,吴子健和大厅内的弟子们的心中,突然都生出了一股极为不妙的预感,就在吴子健心中惊惧,想张口问豢魂鬼修到底要对徐小曼做什么的时候,就见豢魂鬼修那只抠在徐小曼魂魄颅门上的黑瘦枯手遽然间幽芒大炽! 徐小曼的魂魄,从头上自腰腹,被豢魂鬼修手上突然散发出的莹绿幽芒覆盖住了大半,然后,只见原本已经变得浑浑噩噩的徐小曼的魂魄,猛然间就如同遭受到了电击一般,脖颈骤然剧烈的扭动了起来,全身更是抽搐着不停发出阵阵筛糠般的抖动。 虽然徐小曼的魂魄在豢魂鬼修的枯瘦手掌之下,颤栗挣扎着没有发出一丝声音,但是吴子健和大厅内的弟子们,都从徐小曼魂魄痛苦的表情,以及剧烈的挣扎中,感受到了此刻徐小曼所经受的煎熬。 众人看着刚刚不久前,还同他们谈笑自若的同龄修士,如今被豢魂鬼修玩虐于股掌之间,众人心中都感同身受,和无比惊惧的同时,心底也不由腾起了一股难以压制的怒火。 虽然豢魂鬼修觉察到了大厅内众人的反应,但他对此不屑一顾,就见他依旧旁若无人的用鼻孔、嘴巴强行吸食着伴随徐小曼魂魄的抖动,而不断从徐小曼魂魄中透体而出的丝丝青芒。 这些一丝一丝不断从徐小曼魂魄中散发而出的青芒,乃是修士魂魄中的灵魂精华,魂魄中的灵魂精华若是耗尽,那等待魂魄的命运,将会是魂飞魄散的结局。 徐小曼的神魂,虽然较之一般练气期的修士来说还算凝实强大,但她毕竟只是一名练气期的修士,神魂强也强的极其有限,所以豢魂鬼修没有吸食几下,就将徐小曼魂魄中的灵魂精华给吸食怡尽了。 而豢魂鬼修手里,现在只余留下了一具像鱼皮一般轻薄、不成形的魂魄残骸。 吸食完灵魂精华的豢魂鬼修,脸上显出了惬意的表情,就见他抹了抹嘴朝大厅内的众人说道: “虽然这样生吃,不如祛除杂质之后的味道好,但也别有一番风味。” 说着,豢魂鬼修又低下头望了望自己手中变得没面目的魂魄残骸,他脸上露出了厌恶的神色,只见豢魂鬼修嫌弃的甩了甩手,将魂魄残骸从自己手中抖落。 就在没有丝毫重量的魂魄残骸,轻飘飘的缓缓下落之时,豢魂鬼修伸出两指一撮,然后魂魄残骸上,便腾起了一缕莹绿的火苗,火苗的燃烧速度很快,顷刻间,就将魂魄残骸烧了个一干二净。 然后,豢魂鬼修咧嘴朝其余弟子一笑,阴森的开口朝众人说道: “接下来,轮到谁了?还是先从不老实的人开始吧,没错,就是你!” 豢魂鬼修尖利刺耳的话音刚落,他就伸出了可怖的枯瘦手臂,朝大厅内弟子们站立的位置冲了过来。 听到豢魂鬼修的话,见到豢魂鬼修的动作之后,大厅内的众弟子瞬间全都摆出了防御姿态,就在众人、包括吴子健自己,都以为豢魂鬼修这次会拿吴子健先开刀时,却见豢魂鬼修五指成爪,一把抓向了吴子健身旁的林疋鱼。 林疋鱼也是没有想到豢魂鬼修这次的目标竟然会是自己,她心中虽然早有防备,但她与豢魂鬼修的修为差距实在太过巨大,林疋鱼一下就被豢魂鬼修死死抠住了欣长白皙的脖颈。 豢魂鬼修望着被自己钳制在手中不断挣扎着的林疋鱼,就听他开口,对不停蹬着雪白皂靴不断挣扎着的林疋鱼说道: “你以为刚刚自己布阵的动作很隐蔽,本尊没有觉察?桀桀桀!区区筑基小辈,蝼蚁一般的存在,也敢在本尊面前班门弄斧?本尊只是故意装作不察,你还当真能瞒过本尊的眼睛吗?” 吴子健等练气期的外门弟子,在听到豢魂鬼修的话后心中都是充满了疑问: 布阵? 林疋鱼她刚刚有在布阵吗? 她布了什么阵? 就在吴子健他们这些练气期的外门弟子,在心中惊疑不定的揣测着的时候,这时,自从豢魂鬼修踏进鱼悦楼后,便一直默不作声的上官恋虹,突然御使飞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豢魂鬼修那只正紧扣着林疋鱼粉颈的枯瘦手臂呼啸斩下。 “锵!” 飞剑斩在枯瘦如柴的手臂上,发出了一声金石交鸣的声响,豢魂鬼修紧扣着林疋鱼粉颈的手臂纹丝未动,而上官恋虹却被这股反震之力向后推了个趔趄。 这把削金断石的飞剑,竟然连豢魂鬼修手臂上的皮都没有擦破! 上官恋虹望着豢魂鬼修脸上满是不敢相信的神色,似乎他也没有想到会是这么一个结果。 就在上官恋虹错愕之际,不料豢魂鬼修的另一条手臂,这时突然伸出,朝上官恋虹骤然袭来。 上官恋虹见状后顿时从失神中被惊醒,只见他慌乱中,急忙将手中飞剑横挡在胸前,迎上豢魂鬼修这只抓向自己的黑瘦枯手。 豢魂鬼修对上官恋虹的负隅顽抗很是不屑,就听他口中冷哼一声后,那原本袭向上官恋虹的枯瘦陡然加速,并且在手掌临近上官恋虹颈间时,突然急转变向,五指并拢像切豆腐般一下插进了上官恋虹的肋下,直至整张手掌全部没入上官恋虹的身体后,方才停下不再前伸。 “啊!” 上官恋虹发出一声刺耳的惨嚎,手中飞剑咣啷一声,掉在了不断从自己身体里往下滴着血滴的地面上。 豢魂鬼修齐腕没入上官恋虹身体中的手也不抽出,而是就这样插着上官恋虹,将上官恋虹拉回到自己面前,上官恋虹顿时又疼的一阵死去活来。 豢魂鬼修将脸凑近上官恋虹面前,一双浑浊的三角眼望着满头大汗,不停倒吸着凉气的上官恋虹,怪笑对上官恋虹说道: “桀桀!想法不错,可惜还是太嫩了!” 上官恋虹原本一直在隐忍,等待着最佳时机伺机而动,所以他之前一直才默不作声,如今他和林疋鱼一样,都落在了豢魂鬼修的手上,于是他也不再打算任由豢魂鬼修在他面前卖弄充高人了。 就见他对豢魂鬼修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朝豢魂鬼修咬牙切齿的虚弱喊道: “杀了我们,灵初学宫……是不会放过你的!” 林疋鱼这时也对豢魂鬼修挣扎着说道: “昆……仑……也不会放过你……” 豢魂鬼修听到林疋鱼和上官恋虹的话后,脸上露出了不屑的神色: “修真一途本就是与天挣命,你们的宗门不放过本尊又如何?” 说完这句之后,豢魂鬼修睥睨的对两人说道: “只要能得到那颗蛋,本尊就算被整个东洲通缉又有何惧?何况天之将倾,灵界无仙,本尊又岂是你们这些蝼蚁所能威胁的?” 说罢,豢魂鬼修抽出了插在上官恋虹肋下的手,并指挥着伏在他肩头的小鬼,钻进了上官恋虹肋下的伤口。 “啊!!” 小鬼甫一钻进上官恋虹体内,倒在地上的上官恋虹口中,立即发出了一阵比之前惨烈数倍不止的痛呼。 伴随着上官恋虹的痛呼,一丝丝青芒从上官恋虹身体中逸散了出来。 而豢魂鬼修则仰面将这丝丝的青芒由鼻孔、嘴巴吸进了自己的体内。 渐渐的,上官恋虹口中不再发出声音,他的四肢也不再挣扎,而是软塌塌的随意垂落在地上。 上官恋虹死了。 吸食完上官恋虹灵魂精华的豢魂鬼修,又将目光落在了手中的林疋鱼身上。 感受到豢魂鬼修毒蛇般的目光后,林疋鱼眼中露出了绝望,她不禁挣扎着扭动脖颈,用眼角的余光看向不远处的吴子健。 可是在试过豢魂鬼修的身手之后,她知道就算是吴子健,这次恐怕也救不了自己。 因为这个结丹期的豢魂鬼修,是一名体修。 感受到林疋鱼的目光后,吴子健还没有来得及行动,吴子健身后的齐馥姝却是飞蛾扑火般的,向豢魂鬼修扑了过去: “放开我师姐啊!不要伤害我师姐!” 因为心中的害怕,齐馥姝的声音显得有些颤抖,但她还是义无反顾的朝豢魂鬼修,跌跌撞撞的冲了上去。 豢魂鬼修闻声后,目光从林疋鱼姣好的面容上移了开去。 在看到冲向自己的只是一个练气期的小孩时,豢魂鬼修脸上朝齐馥姝露出了不自量力的笑: “又来一个送死……” “嘭!” 豢魂鬼修话还没有说完,突然一道身影,以比齐馥姝快百倍的速度,瞬间出现在了豢魂鬼修的面前,并一拳击在了豢魂鬼修的脸上,狠狠的将豢魂鬼修悠哉的话语,给生生打断…… 说实话,吴子健和徐小曼关系并没有多好。 徐小曼乃是名门大派弟子,虽然徐小曼曾主动和吴子健说过几句话,但是吴子健能从徐小曼的言谈举止中觉察出,徐小曼在与他说话时,身上不经意地就散发出一种高人一等的优越感。 吴子健对徐小曼身上这种天然自带的优越感并不以为意,因为他和徐小曼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如果不是因为袁小茴,吴子健根本就不会来灵界,他与徐小曼之间也不会产生任何的交集。 所以,豢魂鬼修之前杀死徐小曼的时候,吴子健虽然心中震惊骇然,但却没有多么的伤心难过。 非是吴子健冷血,而是亲疏有别所致。然而现在,当吴子健眼中看到豢魂鬼修对徐小曼魂魄的所作所为后,吴子健突然出离愤怒了。 这股怒火,与正在遭受折磨的魂魄是不是徐小曼的魂魄没有一丁点的关系,令吴子健愤怒的原因是豢魂鬼修对待生命的态度。 将人杀了还不够,还要折磨人的魂魄! 豢魂鬼修的这种做法,对于吴子健这种在人间界长大,一直持有‘人死为大’这种观念的下界飞升者来说,实在是不能接受的罪大恶极。 就见吴子健双臂轰然缠绕上了赤红色的血雾,朝抓着徐小曼魂魄的豢魂鬼修暴喝出声道: “住手!” 豢魂鬼修和大厅中被豢魂鬼修残忍手段惊呆了的众弟子们,此时都被吴子健这一声突如其来的暴喝惊了一跳。 紫萱和许双录这些跟吴子健关系要好的人,都被吴子健这出人意表的一嗓子给吓懵了。 许双录脸上表情僵硬,他心中急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是好: 大本事,你、你招他惹他做什么啊! 这里不是灵初学宫,而且这人还是一名结丹修士,你说你这小爆脾气怎么就不知道在这里收敛一下子啊! 完了完了,要死了要死了! 果然,豢魂鬼修被吴子健的声音所吸引,就见他停下了手中动作,望向了暴喝出声的吴子健: “哦?看来有人等不急要赶着找死了!” 林疋鱼见吴子健成功拉到了豢魂鬼修的仇恨,她顿时替吴子健担心起来: 吴大本事你太莽撞了,这豢魂鬼修可是结丹大能啊,就算我们这里的人全部加起来都不是此人的一合之敌,你难道没看见我和马文才都不敢挑衅此人么?你……你这又是何苦来哉! 就在众人心中出现了不通程度的慌乱的时候,吴子健却是一脸平静的面朝着豢魂鬼修,就像他不知道自己刚刚的所作所为会遭临什么样的结果一般。 只见吴子健不退反进,一脸怡然不惧地朝气势逼人的豢魂鬼修方向前踏一步,然后就听他语气坚决的朝豢魂鬼修喝命道: “放开徐小曼!” 豢魂鬼修闻言后,先是饶有兴趣的盯着吴子健看了一会儿,然后就见他咧嘴朝吴子健露出了一个难以名状的的森然笑容。 紧接着,豢魂鬼修便将徐小曼的魂魄从他身侧,慢慢提到了正前方的面前。 豢魂鬼修晃了晃横亘在他与吴子健两人视线之间的徐小曼的魂魄,然后用戏谑的语气问吴子健说: “你要让本尊放了她?桀桀桀!看来本尊今日得给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娃娃上上一课,教你记住以后对结丹前辈说话时,态度要放得谦卑恭谨一些……” 听到豢魂鬼修的话后,吴子健和大厅内的弟子们的心中,突然都生出了一股极为不妙的预感,就在吴子健心中惊惧,想张口问豢魂鬼修到底要对徐小曼做什么的时候,就见豢魂鬼修那只抠在徐小曼魂魄颅门上的黑瘦枯手遽然间幽芒大炽! 徐小曼的魂魄,从头上自腰腹,被豢魂鬼修手上突然散发出的莹绿幽芒覆盖住了大半,然后,只见原本已经变得浑浑噩噩的徐小曼的魂魄,猛然间就如同遭受到了电击一般,脖颈骤然剧烈的扭动了起来,全身更是抽搐着不停发出阵阵筛糠般的抖动。 虽然徐小曼的魂魄在豢魂鬼修的枯瘦手掌之下,颤栗挣扎着没有发出一丝声音,但是吴子健和大厅内的弟子们,都从徐小曼魂魄痛苦的表情,以及剧烈的挣扎中,感受到了此刻徐小曼所经受的煎熬。 众人看着刚刚不久前,还同他们谈笑自若的同龄修士,如今被豢魂鬼修玩虐于股掌之间,众人心中都感同身受,和无比惊惧的同时,心底也不由腾起了一股难以压制的怒火。 虽然豢魂鬼修觉察到了大厅内众人的反应,但他对此不屑一顾,就见他依旧旁若无人的用鼻孔、嘴巴强行吸食着伴随徐小曼魂魄的抖动,而不断从徐小曼魂魄中透体而出的丝丝青芒。 这些一丝一丝不断从徐小曼魂魄中散发而出的青芒,乃是修士魂魄中的灵魂精华,魂魄中的灵魂精华若是耗尽,那等待魂魄的命运,将会是魂飞魄散的结局。 徐小曼的神魂,虽然较之一般练气期的修士来说还算凝实强大,但她毕竟只是一名练气期的修士,神魂强也强的极其有限,所以豢魂鬼修没有吸食几下,就将徐小曼魂魄中的灵魂精华给吸食怡尽了。 而豢魂鬼修手里,现在只余留下了一具像鱼皮一般轻薄、不成形的魂魄残骸。 吸食完灵魂精华的豢魂鬼修,脸上显出了惬意的表情,就见他抹了抹嘴朝大厅内的众人说道: “虽然这样生吃,不如祛除杂质之后的味道好,但也别有一番风味。” 说着,豢魂鬼修又低下头望了望自己手中变得没面目的魂魄残骸,他脸上露出了厌恶的神色,只见豢魂鬼修嫌弃的甩了甩手,将魂魄残骸从自己手中抖落。 就在没有丝毫重量的魂魄残骸,轻飘飘的缓缓下落之时,豢魂鬼修伸出两指一撮,然后魂魄残骸上,便腾起了一缕莹绿的火苗,火苗的燃烧速度很快,顷刻间,就将魂魄残骸烧了个一干二净。 第176章 学宫大比(二) 徐小曼乃是大派弟子,虽然徐小曼曾主动和吴子健说过几句话,但是吴子健能从徐小曼的言谈举止中觉察出,徐小曼在与他说话时,身上不经意地就散发出一种高人一等的优越感。 吴子健对徐小曼身上这种天然自带的优越感并不以为意,因为他和徐小曼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如果不是因为袁小茴,他与徐小曼之间也不会产生任何的交集。 所以,豢魂鬼修之前杀死徐小曼的时候,吴子健虽然心中震惊骇然,但却没有多么的伤心难过。 非是吴子健冷血,而是亲疏有别所致。然而现在,当吴子健眼中看到豢魂鬼修对徐小曼魂魄的所作所为后,吴子健突然出离愤怒了。 这股怒火,与正在遭受折磨的魂魄是不是徐小曼的魂魄没有一丁点的关系,令吴子健愤怒的原因是豢魂鬼修对待生命的态度。 将人杀了还不够,还要折磨人的魂魄! 豢魂鬼修的这种做法,对于吴子健这种在人间界长大,一直持有‘人死为大’这种观念的下界飞升者来说,实在是不能接受的罪大恶极。 就见吴子健双臂轰然缠绕上了赤红色的血雾,朝抓着徐小曼魂魄的豢魂鬼修暴喝出声道: “住手!” 豢魂鬼修和大厅中被豢魂鬼修残忍手段惊呆了的众弟子们,此时都被吴子健这一声突如其来的暴喝惊了一跳。 紫萱和许双录这些跟吴子健关系要好的人,都被吴子健这出人意表的一嗓子给吓懵了。 许双录脸上表情僵硬,他心中急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是好: 你招他惹他做什么啊! 这里不是灵初学宫,而且这人还是一名结丹修士,你说你这小爆脾气怎么就不知道在这里收敛一下子啊! 完了完了,要死了要死了! 果然,豢魂鬼修被吴子健的声音所吸引,就见他停下了手中动作,望向了暴喝出声的吴子健: “哦?看来有人等不急要赶着找死了!” 林疋鱼见吴子健成功拉到了豢魂鬼修的仇恨,她顿时替吴子健担心起来: 吴大本事你太莽撞了,这豢魂鬼修可是结丹大能啊,就算我们这里的人全部加起来都不是此人的一合之敌,你难道没看见我和马文才都不敢挑衅此人么?你……你这又是何苦来哉! 就在众人心中出现了不通程度的慌乱的时候,吴子健却是一脸平静的面朝着豢魂鬼修,就像他不知道自己刚刚的所作所为会遭临什么样的结果一般。 只见吴子健不退反进,一脸怡然不惧地朝气势逼人的豢魂鬼修方向前踏一步,然后就听他语气坚决的朝豢魂鬼修喝命道: “放开徐小曼!” 豢魂鬼修闻言后,先是饶有兴趣的盯着吴子健看了一会儿,然后就见他咧嘴朝吴子健露出了一个难以名状的的森然笑容。 紧接着,豢魂鬼修便将徐小曼的魂魄从他身侧,慢慢提到了正前方的面前。 豢魂鬼修晃了晃横亘在他与吴子健两人视线之间的徐小曼的魂魄,然后用戏谑的语气问吴子健说: “你要让本尊放了她?桀桀桀!看来本尊今日得给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娃娃上上一课,教你记住以后对结丹前辈说话时,态度要放得谦卑恭谨一些……” 听到豢魂鬼修的话后,吴子健和大厅内的弟子们的心中,突然都生出了一股极为不妙的预感,就在吴子健心中惊惧,想张口问豢魂鬼修到底要对徐小曼做什么的时候,就见豢魂鬼修那只抠在徐小曼魂魄颅门上的黑瘦枯手遽然间幽芒大炽! 徐小曼的魂魄,从头上自腰腹,被豢魂鬼修手上突然散发出的莹绿幽芒覆盖住了大半,然后,只见原本已经变得浑浑噩噩的徐小曼的魂魄,猛然间就如同遭受到了电击一般,脖颈骤然剧烈的扭动了起来,全身更是抽搐着不停发出阵阵筛糠般的抖动。 虽然徐小曼的魂魄在豢魂鬼修的枯瘦手掌之下,颤栗挣扎着没有发出一丝声音,但是吴子健和大厅内的弟子们,都从徐小曼魂魄痛苦的表情,以及剧烈的挣扎中,感受到了此刻徐小曼所经受的煎熬。 众人看着刚刚不久前,还同他们谈笑自若的同龄修士,如今被豢魂鬼修玩虐于股掌之间,众人心中都感同身受,和无比惊惧的同时,心底也不由腾起了一股难以压制的怒火。 虽然豢魂鬼修觉察到了大厅内众人的反应,但他对此不屑一顾,就见他依旧旁若无人的用鼻孔、嘴巴强行吸食着伴随徐小曼魂魄的抖动,而不断从徐小曼魂魄中透体而出的丝丝青芒。 这些一丝一丝不断从徐小曼魂魄中散发而出的青芒,乃是修士魂魄中的灵魂精华,魂魄中的灵魂精华若是耗尽,那等待魂魄的命运,将会是魂飞魄散的结局。 徐小曼的神魂,虽然较之一般练气期的修士来说还算凝实强大,但她毕竟只是一名练气期的修士,神魂强也强的极其有限,所以豢魂鬼修没有吸食几下,就将徐小曼魂魄中的灵魂精华给吸食怡尽了。 而豢魂鬼修手里,现在只余留下了一具像鱼皮一般轻薄、不成形的魂魄残骸。 吸食完灵魂精华的豢魂鬼修,脸上显出了惬意的表情,就见他抹了抹嘴朝大厅内的众人说道: “虽然这样生吃,不如祛除杂质之后的味道好,但也别有一番风味。” 说着,豢魂鬼修又低下头望了望自己手中变得没面目的魂魄残骸,他脸上露出了厌恶的神色,只见豢魂鬼修嫌弃的甩了甩手,将魂魄残骸从自己手中抖落。 就在没有丝毫重量的魂魄残骸,轻飘飘的缓缓下落之时,豢魂鬼修伸出两指一撮,然后魂魄残骸上,便腾起了一缕莹绿的火苗,火苗的燃烧速度很快,顷刻间,就将魂魄残骸烧了个一干二净。 然后,豢魂鬼修咧嘴朝其余弟子一笑,阴森的开口朝众人说道: “接下来,轮到谁了?还是先从不老实的人开始吧,没错,就是你!” 豢魂鬼修尖利刺耳的话音刚落,他就伸出了可怖的枯瘦手臂,朝大厅内弟子们站立的位置冲了过来。 听到豢魂鬼修的话,见到豢魂鬼修的动作之后,大厅内的众弟子瞬间全都摆出了防御姿态,就在众人、包括吴子健自己,都以为豢魂鬼修这次会拿吴子健先开刀时,却见豢魂鬼修五指成爪,一把抓向了吴子健身旁的林疋鱼。 林疋鱼也是没有想到豢魂鬼修这次的目标竟然会是自己,她心中虽然早有防备,但她与豢魂鬼修的修为差距实在太过巨大,林疋鱼一下就被豢魂鬼修死死抠住了欣长白皙的脖颈。 豢魂鬼修望着被自己钳制在手中不断挣扎着的林疋鱼,就听他开口,对不停蹬着雪白皂靴不断挣扎着的林疋鱼说道: “你以为刚刚自己布阵的动作很隐蔽,本尊没有觉察?桀桀桀!区区筑基小辈,蝼蚁一般的存在,也敢在本尊面前班门弄斧?本尊只是故意装作不察,你还当真能瞒过本尊的眼睛吗?” 吴子健等练气期的外门弟子,在听到豢魂鬼修的话后心中都是充满了疑问: 布阵? 林疋鱼她刚刚有在布阵吗? 她布了什么阵? 就在吴子健他们这些练气期的外门弟子,在心中惊疑不定的揣测着的时候,这时,自从豢魂鬼修踏进鱼悦楼后,便一直默不作声的上官恋虹,突然御使飞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豢魂鬼修那只正紧扣着林疋鱼粉颈的枯瘦手臂呼啸斩下。 “锵!” 飞剑斩在枯瘦如柴的手臂上,发出了一声金石交鸣的声响,豢魂鬼修紧扣着林疋鱼粉颈的手臂纹丝未动,而上官恋虹却被这股反震之力向后推了个趔趄。 这把削金断石的飞剑,竟然连豢魂鬼修手臂上的皮都没有擦破! 上官恋虹望着豢魂鬼修脸上满是不敢相信的神色,似乎他也没有想到会是这么一个结果。 就在上官恋虹错愕之际,不料豢魂鬼修的另一条手臂,这时突然伸出,朝上官恋虹骤然袭来。 上官恋虹见状后顿时从失神中被惊醒,只见他慌乱中,急忙将手中飞剑横挡在胸前,迎上豢魂鬼修这只抓向自己的黑瘦枯手。 豢魂鬼修对上官恋虹的负隅顽抗很是不屑,就听他口中冷哼一声后,那原本袭向上官恋虹的枯瘦陡然加速,并且在手掌临近上官恋虹颈间时,突然急转变向,五指并拢像切豆腐般一下插进了上官恋虹的肋下,直至整张手掌全部没入上官恋虹的身体后,方才停下不再前伸。 “啊!” 上官恋虹发出一声刺耳的惨嚎,手中飞剑咣啷一声,掉在了不断从自己身体里往下滴着血滴的地面上。 豢魂鬼修齐腕没入上官恋虹身体中的手也不抽出,而是就这样插着上官恋虹,将上官恋虹拉回到自己面前,上官恋虹顿时又疼的一阵死去活来。 豢魂鬼修将脸凑近上官恋虹面前,一双浑浊的三角眼望着满头大汗,不停倒吸着凉气的上官恋虹,怪笑对上官恋虹说道: “桀桀!想法不错,可惜还是太嫩了!” 上官恋虹原本一直在隐忍,等待着最佳时机伺机而动,所以他之前一直才默不作声,如今他和林疋鱼一样,都落在了豢魂鬼修的手上,于是他也不再打算任由豢魂鬼修在他面前卖弄充高人了。 就见他对豢魂鬼修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朝豢魂鬼修咬牙切齿的虚弱喊道: “杀了我们,灵初学宫……是不会放过你的!” 林疋鱼这时也对豢魂鬼修挣扎着说道: “昆……仑……也不会放过你……” 豢魂鬼修听到林疋鱼和上官恋虹的话后,脸上露出了不屑的神色: “修真一途本就是与天挣命,你们的宗门不放过本尊又如何?” 说完这句之后,豢魂鬼修睥睨的对两人说道: “只要能得到那颗蛋,本尊就算被整个东洲通缉又有何惧?何况天之将倾,灵界无仙,本尊又岂是你们这些蝼蚁所能威胁的?” 说罢,豢魂鬼修抽出了插在上官恋虹肋下的手,并指挥着伏在他肩头的小鬼,钻进了上官恋虹肋下的伤口。 “啊!!” 小鬼甫一钻进上官恋虹体内,倒在地上的上官恋虹口中,立即发出了一阵比之前惨烈数倍不止的痛呼。 伴随着上官恋虹的痛呼,一丝丝青芒从上官恋虹身体中逸散了出来。 而豢魂鬼修则仰面将这丝丝的青芒由鼻孔、嘴巴吸进了自己的体内。 渐渐的,上官恋虹口中不再发出声音,他的四肢也不再挣扎,而是软塌塌的随意垂落在地上。 上官恋虹死了。 吸食完上官恋虹灵魂精华的豢魂鬼修,又将目光落在了手中的林疋鱼身上。 感受到豢魂鬼修毒蛇般的目光后,林疋鱼眼中露出了绝望,她不禁挣扎着扭动脖颈,用眼角的余光看向不远处的吴子健。 可是在试过豢魂鬼修的身手之后,她知道就算是吴子健,这次恐怕也救不了自己。 因为这个结丹期的豢魂鬼修,是一名体修。 感受到林疋鱼的目光后,吴子健还没有来得及行动,吴子健身后的齐馥姝却是飞蛾扑火般的,向豢魂鬼修扑了过去: “放开我师姐啊!不要伤害我师姐!” 因为心中的害怕,齐馥姝的声音显得有些颤抖,但她还是义无反顾的朝豢魂鬼修,跌跌撞撞的冲了上去。 豢魂鬼修闻声后,目光从林疋鱼姣好的面容上移了开去。 在看到冲向自己的只是一个练气期的小孩时,豢魂鬼修脸上朝齐馥姝露出了不自量力的笑: “又来一个送死……” “嘭!” 豢魂鬼修话还没有说完,突然一道身影,以比齐馥姝快百倍的速度,瞬间出现在了豢魂鬼修的面前,并一拳击在了豢魂鬼修的脸上,狠狠的将豢魂鬼修悠哉的话语,给生生打断…… 说实话,吴子健和徐小曼关系并没有多好。 徐小曼乃是名门大派弟子,虽然徐小曼曾主动和吴子健说过几句话,但是吴子健能从徐小曼的言谈举止中觉察出,徐小曼在与他说话时,身上不经意地就散发出一种高人一等的优越感。 吴子健对徐小曼身上这种天然自带的优越感并不以为意,因为他和徐小曼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如果不是因为袁小茴,吴子健根本就不会来灵界,他与徐小曼之间也不会产生任何的交集。 所以,豢魂鬼修之前杀死徐小曼的时候,吴子健虽然心中震惊骇然,但却没有多么的伤心难过。 非是吴子健冷血,而是亲疏有别所致。然而现在,当吴子健眼中看到豢魂鬼修对徐小曼魂魄的所作所为后,吴子健突然出离愤怒了。 这股怒火,与正在遭受折磨的魂魄是不是徐小曼的魂魄没有一丁点的关系,令吴子健愤怒的原因是豢魂鬼修对待生命的态度。 将人杀了还不够,还要折磨人的魂魄! 豢魂鬼修的这种做法,对于吴子健这种在人间界长大,一直持有‘人死为大’这种观念的下界飞升者来说,实在是不能接受的罪大恶极。 就见吴子健双臂轰然缠绕上了赤红色的血雾,朝抓着徐小曼魂魄的豢魂鬼修暴喝出声道: “住手!” 豢魂鬼修和大厅中被豢魂鬼修残忍手段惊呆了的众弟子们,此时都被吴子健这一声突如其来的暴喝惊了一跳。 紫萱和许双录这些跟吴子健关系要好的人,都被吴子健这出人意表的一嗓子给吓懵了。 许双录脸上表情僵硬,他心中急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是好: 大本事,你、你招他惹他做什么啊! 这里不是灵初学宫,而且这人还是一名结丹修士,你说你这小爆脾气怎么就不知道在这里收敛一下子啊! 完了完了,要死了要死了! 果然,豢魂鬼修被吴子健的声音所吸引,就见他停下了手中动作,望向了暴喝出声的吴子健: “哦?看来有人等不急要赶着找死了!” 林疋鱼见吴子健成功拉到了豢魂鬼修的仇恨,她顿时替吴子健担心起来: 吴大本事你太莽撞了,这豢魂鬼修可是结丹大能啊,就算我们这里的人全部加起来都不是此人的一合之敌,你难道没看见我和马文才都不敢挑衅此人么?你……你这又是何苦来哉! 就在众人心中出现了不通程度的慌乱的时候,吴子健却是一脸平静的面朝着豢魂鬼修,就像他不知道自己刚刚的所作所为会遭临什么样的结果一般。 只见吴子健不退反进,一脸怡然不惧地朝气势逼人的豢魂鬼修方向前踏一步,然后就听他语气坚决的朝豢魂鬼修喝命道: “放开徐小曼!” 豢魂鬼修闻言后,先是饶有兴趣的盯着吴子健看了一会儿,然后就见他咧嘴朝吴子健露出了一个难以名状的的森然笑容。 紧接着,豢魂鬼修便将徐小曼的魂魄从他身侧,慢慢提到了正前方的面前。 豢魂鬼修晃了晃横亘在他与吴子健两人视线之间的徐小曼的魂魄,然后用戏谑的语气问吴子健说: “你要让本尊放了她?桀桀桀!看来本尊今日得给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娃娃上上一课,教你记住以后对结丹前辈说话时,态度要放得谦卑恭谨一些……” 听到豢魂鬼修的话后,吴子健和大厅内的弟子们的心中,突然都生出了一股极为不妙的预感,就在吴子健心中惊惧,想张口问豢魂鬼修到底要对徐小曼做什么的时候,就见豢魂鬼修那只抠在徐小曼魂魄颅门上的黑瘦枯手遽然间幽芒大炽! 徐小曼的魂魄,从头上自腰腹,被豢魂鬼修手上突然散发出的莹绿幽芒覆盖住了大半,然后,只见原本已经变得浑浑噩噩的徐小曼的魂魄,猛然间就如同遭受到了电击一般,脖颈骤然剧烈的扭动了起来,全身更是抽搐着不停发出阵阵筛糠般的抖动。 虽然徐小曼的魂魄在豢魂鬼修的枯瘦手掌之下,颤栗挣扎着没有发出一丝声音,但是吴子健和大厅内的弟子们,都从徐小曼魂魄痛苦的表情,以及剧烈的挣扎中,感受到了此刻徐小曼所经受的煎熬。 众人看着刚刚不久前,还同他们谈笑自若的同龄修士,如今被豢魂鬼修玩虐于股掌之间,众人心中都感同身受,和无比惊惧的同时,心底也不由腾起了一股难以压制的怒火。 虽然豢魂鬼修觉察到了大厅内众人的反应,但他对此不屑一顾,就见他依旧旁若无人的用鼻孔、嘴巴强行吸食着伴随徐小曼魂魄的抖动,而不断从徐小曼魂魄中透体而出的丝丝青芒。 这些一丝一丝不断从徐小曼魂魄中散发而出的青芒,乃是修士魂魄中的灵魂精华,魂魄中的灵魂精华若是耗尽,那等待魂魄的命运,将会是魂飞魄散的结局。 徐小曼的神魂,虽然较之一般练气期的修士来说还算凝实强大,但她毕竟只是一名练气期的修士,神魂强也强的极其有限,所以豢魂鬼修没有吸食几下,就将徐小曼魂魄中的灵魂精华给吸食怡尽了。 而豢魂鬼修手里,现在只余留下了一具像鱼皮一般轻薄、不成形的魂魄残骸。 吸食完灵魂精华的豢魂鬼修,脸上显出了惬意的表情,就见他抹了抹嘴朝大厅内的众人说道: “虽然这样生吃,不如祛除杂质之后的味道好,但也别有一番风味。” 说着,豢魂鬼修又低下头望了望自己手中变得没面目的魂魄残骸,他脸上露出了厌恶的神色,只见豢魂鬼修嫌弃的甩了甩手,将魂魄残骸从自己手中抖落。 就在没有丝毫重量的魂魄残骸,轻飘飘的缓缓下落之时,豢魂鬼修伸出两指一撮,然后魂魄残骸上,便腾起了一缕莹绿的火苗,火苗的燃烧速度很快,顷刻间,就将魂魄残骸烧了个一干二净。 第177章 学宫大比(三) 马文才有些感激涕零地想对林疋鱼说些什么表示感谢,林疋鱼却开口提醒他道: “马道友,趁现在赶紧给你的师门发送传讯玉简吧,感谢的话还是留到大家都脱离了险境之后再说吧!” 马文才听后连连点头,现在确实不是讲客套的时候。 旋即,马文才正色敛容拉起架势,他手中连连掐诀,从储物袋中祭出了一块大拇指大小的青色玉简。 这玉简上灵气隐现,更有青光似水般流转,微微起伏着漂浮在马文才胸前。 马文才双手并起剑指,左手剑指横在胸前,指尖朝里,右手剑指指尖速度极快地,朝着胸前漂浮的玉简打出一道法诀。 随着马文才张口发出了一声‘咤!’,玉简便如同受到了冥冥中的某种牵引一般,其身发出了‘咻’的一声破空声响,旋即便化为一道细微流光,朝濣浩坊方向疾射飞出。 望着发出的传送玉简,马文才和他身边的林疋鱼,都不由地松了口气。 可就在这时,突生异变!! 一道巨大地,由红黑雾气所组成的手掌,凭空出现在了传讯玉简的正前方…… 这红黑色雾气大手,一把将马文才发回师门的传送玉简握在了掌心! 马文才和林疋鱼两人看在眼中,俱是心脏一紧、后脊发寒: 凝气成实! 拘拦传送玉简?! 这妖怪,竟然是精气凝结,出手风雷的结丹期大能?! 当马文才和林疋鱼意识到这一点的同时,两人心里不约而同地大呼了一声: 不好! 既然这妖是结丹期大妖,那它怎么会放魔教姚平安一行离开? 除非——它是故意的! 马文才和林疋鱼两人心中正在这般想的时候,同一时间刚飞到了毒瘴沼泽上空边缘的姚平安一行六人,突然就被三只凭空出现的由红黑色雾气组成的巨掌,同时捏爆在了掌心! 天空中接连发生的这诡异的一幕幕场景,站在马文才和林疋鱼身后的各门派弟子,此时也都看在了眼中。 虽然他们中的大多数人,并不知道这妖怪有多厉害,但是他们望着天空中那巨大的红黑色手掌,以及这巨大手掌所展现出来的可横栏传讯玉符、可碾压筑基后期修士的实力,让众弟子们此时心中除了害怕,就只剩下了深深的绝望…… 传讯玉符发不出去。 御剑飞行逃不出去。 原来从一开始,这只大妖就是抱着戏耍的心态,在跟各个宗门的这些弟子们躲猫猫,可笑的是他们之前还以为,是因为他们人多势众,这大妖不敢轻易现身。 一念及此,众弟子们都不由从内心最深处,生出了一种无法抗衡这大妖的无力感来。 就在一众弟子都陷入绝望失神当中时,马文才突然朝众人大喊道: “跑!赶紧跑!都分散朝沼泽外面跑!” 这时,齐馥姝高兴的声音突然在她身后响起: “师姐,快看!马上就要出沼泽了,师姐你赶紧快加速,把后面的那妖怪甩掉啊!” 林疋鱼站在剑首,自然知道再有五个弹指,她们便会飞出沼泽,她更知道当她们即将飞出沼泽的瞬间,将会面临什么,林疋鱼也想加速甩掉身后的妖怪,但现在的速度已经是她的极限了…… 五个弹指转瞬即逝,林疋鱼、齐馥姝身后大妖那充满腥臭异味的利齿大口如期而至! 林疋鱼拼尽了全力也摆脱不开这妖怪的尾随,她生平第一次感受到了无力和绝望! 就在林疋鱼青丝飘零美目闭阖,一颗泪珠顺着眼角缓缓流下,将要玉碎沼泽之际。 突然一声巨响,紧贴她的头顶轰然爆发…… 林疋鱼等着的死亡并没有降临,还未等她睁开双眼,她耳朵里就听到了一道有些熟悉的声音。 不过这声音的主人似乎并不是在跟她说话。 就听这声音的主人,不知是向谁,没头没脑地傲然说了一句: “就凭你,跟得上我这皮皮虾的速度吗?!” 毒瘴沼泽内。 现在没了受伤的弟子,众弟子们也就没结防御圆阵,而是战战兢兢地全都聚成了一堆站着。 趁着有这么一段喘息的时间,他们就想着赶紧让马文才向其师门传讯求援,毕竟濣浩坊离此处最近,救援能以最快的时间赶到。 本来他还顾忌魔宗一流大宗脸面,想体面地等救援到来后,带着其他门派弟子们一起出去。 但刚才妖怪那意想不到的袭击方式,让姚平安后怕不已,立即放弃了上面的想法。 姚平安现在只想趁着他带下山的这几名魔教弟子都还没有出现伤亡,就把他们带回魔教。 何况现在没有了那些能作妖怪饵食的受伤弟子,变数太多,他不想让魔教弟子陪着众人在此地等死。 姚平安草草跟马文才和林疋鱼地知会了一句‘魔教退出此次任务’后,他也不理会其他门派的领队弟子,便祭出飞剑带上魔教弟子化虹离去。 魔教势大,姚平安又是这里除林疋鱼之外的修为最高之人,他要走,没人敢说什么。 旁边那一堆各个门派的弟子们,看到魔教六人架起三道剑光升空,都是一脸不明所以。 马文才一脸苦笑地看向林疋鱼。 林疋鱼冰莲慧心,猜到马文才心里正在想的是什么,于是她轻叹口气,对马文才说了句: “放心,昆仑不会走,要走也是和大家一起走。” 马文才听后,朝林疋鱼露出感激神色。 若是昆仑再走,那他们剩下的这五家门派弟子,怕是挨不到救援到来,就会被妖怪吞食个精光,他马文才身为这次联合师门任务发起门派的领队弟子,那他的罪可就大了。 如今虽然走了魔教,但有了林疋鱼的明确表态,马文才对坚守等候救援一事又有了信心。否则,他都想带上濣浩坊五名弟子一走了之,大不了从此以后不再下山,老老实实在山上当一名普通精英弟子,不再奢望出人头地就是。 马文才有些感激涕零地想对林疋鱼说些什么表示感谢,林疋鱼却开口提醒他道: “马道友,趁现在赶紧给你的师门发送传讯玉简吧,感谢的话还是留到大家都脱离了险境之后再说吧!” 马文才听后连连点头,现在确实不是讲客套的时候。 旋即,马文才正色敛容拉起架势,他手中连连掐诀,从储物袋中祭出了一块大拇指大小的青色玉简。 这玉简上灵气隐现,更有青光似水般流转,微微起伏着漂浮在马文才胸前。 马文才双手并起剑指,左手剑指横在胸前,指尖朝里,右手剑指指尖速度极快地,朝着胸前漂浮的玉简打出一道法诀。 随着马文才张口发出了一声‘咤!’,玉简便如同受到了冥冥中的某种牵引一般,其身发出了‘咻’的一声破空声响,旋即便化为一道细微流光,朝濣浩坊方向疾射飞出。 望着发出的传送玉简,马文才和他身边的林疋鱼,都不由地松了口气。 可就在这时,突生异变!! 一道巨大地,由红黑雾气所组成的手掌,凭空出现在了传讯玉简的正前方…… 这红黑色雾气大手,一把将马文才发回师门的传送玉简握在了掌心! 马文才和林疋鱼两人看在眼中,俱是心脏一紧、后脊发寒: 凝气成实! 拘拦传送玉简?! 这妖怪,竟然是精气凝结,出手风雷的结丹期大能?! 当马文才和林疋鱼意识到这一点的同时,两人心里不约而同地大呼了一声: 不好! 既然这妖是结丹期大妖,那它怎么会放魔教姚平安一行离开? 除非——它是故意的! 马文才和林疋鱼两人心中正在这般想的时候,同一时间刚飞到了毒瘴沼泽上空边缘的姚平安一行六人,突然就被三只凭空出现的由红黑色雾气组成的巨掌,同时捏爆在了掌心! 天空中接连发生的这诡异的一幕幕场景,站在马文才和林疋鱼身后的各门派弟子,此时也都看在了眼中。 虽然他们中的大多数人,并不知道这妖怪有多厉害,但是他们望着天空中那巨大的红黑色手掌,以及这巨大手掌所展现出来的可横栏传讯玉符、可碾压筑基后期修士的实力,让众弟子们此时心中除了害怕,就只剩下了深深的绝望…… 传讯玉符发不出去。 御剑飞行逃不出去。 原来从一开始,这只大妖就是抱着戏耍的心态,在跟各个宗门的这些弟子们躲猫猫,可笑的是他们之前还以为,是因为他们人多势众,这大妖不敢轻易现身。 一念及此,众弟子们都不由从内心最深处,生出了一种无法抗衡这大妖的无力感来。 就在一众弟子都陷入绝望失神当中时,马文才突然朝众人大喊道: “跑!赶紧跑!都分散朝沼泽外面跑!” 马文才不愧是一流宗门的骄子,他这时所体现出来的心志、勇气,和临危应变的能力,绝非是那些二流、三流门派的弟子所能相比。 林疋鱼见马文才已经发声提醒,众人也都纷纷开始逃散,她便将皓袖一甩,立地祭出飞剑抓起齐馥姝,随便择选了一个方位,就朝毒瘴沼泽外电射而出。 或许是因为林疋鱼一身白衣太过醒目,或许是因为林疋鱼脚下踩着的飞剑剑光太过闪耀,这大妖竟在林疋鱼飞出后没多久,便动用真身紧随其后追向了林疋鱼。 林疋鱼不敢回头,竭力催动着脚下飞剑在沼泽中低空飞行。 她能感觉到,身后的大妖始终与她保持着十分稳定的距离…… 林疋鱼心中清楚,这大妖必定又是起了玩心,是在等她即将要出沼泽的那一刻,才会将她连齐馥姝一起,吞下肚中…… 这时,齐馥姝高兴的声音突然在她身后响起: “师姐,快看!马上就要出沼泽了,师姐你赶紧快加速,把后面的那妖怪甩掉啊!” 林疋鱼站在剑首,自然知道再有五个弹指,她们便会飞出沼泽,她更知道当她们即将飞出沼泽的瞬间,将会面临什么,林疋鱼也想加速甩掉身后的妖怪,但现在的速度已经是她的极限了…… 五个弹指转瞬即逝,林疋鱼、齐馥姝身后大妖那充满腥臭异味的利齿大口如期而至! 林疋鱼拼尽了全力也摆脱不开这妖怪的尾随,她生平第一次感受到了无力和绝望! 就在林疋鱼青丝飘零美目闭阖,一颗泪珠顺着眼角缓缓流下,将要玉碎沼泽之际。 突然一声巨响,紧贴她的头顶轰然爆发…… 林疋鱼等着的死亡并没有降临,还未等她睁开双眼,她耳朵里就听到了一道有些熟悉的声音。 不过这声音的主人似乎并不是在跟她说话。 就听这声音的主人,不知是向谁,没头没脑地傲然说了一句: “就凭你,跟得上我这皮皮虾的速度吗?!” 毒瘴沼泽内。 现在没了受伤的弟子,众弟子们也就没结防御圆阵,而是战战兢兢地全都聚成了一堆站着。 林疋鱼和马文才,和其他宗门的领队弟子一起,将场中秩序重新维持安稳后,他们都觉得按照妖怪之前几次的行动规律来说,他们这些人暂时应该能有一会儿喘息的时间。 趁着有这么一段喘息的时间,他们就想着赶紧让马文才向其师门传讯求援,毕竟濣浩坊离此处最近,救援能以最快的时间赶到。 他们只须在救援到来之前,在此地坚守片刻,必定就能逃出生天! 但姚平安不这样认为。 本来他还顾忌魔宗一流大宗脸面,想体面地等救援到来后,带着其他门派弟子们一起出去。 但刚才妖怪那意想不到的袭击方式,让姚平安后怕不已,立即放弃了上面的想法。 姚平安现在只想趁着他带下山的这几名魔教弟子都还没有出现伤亡,就把他们带回魔教。 何况现在没有了那些能作妖怪饵食的受伤弟子,变数太多,他不想让魔教弟子陪着众人在此地等死。 姚平安草草跟马文才和林疋鱼地知会了一句‘魔教退出此次任务’后,他也不理会其他门派的领队弟子,便祭出飞剑带上魔教弟子化虹离去。 魔教势大,姚平安又是这里除林疋鱼之外的修为最高之人,他要走,没人敢说什么。 旁边那一堆各个门派的弟子们,看到魔教六人架起三道剑光升空,都是一脸不明所以。 马文才一脸苦笑地看向林疋鱼。 林疋鱼冰莲慧心,猜到马文才心里正在想的是什么,于是她轻叹口气,对马文才说了句: “放心,昆仑不会走,要走也是和大家一起走。” 马文才听后,朝林疋鱼露出感激神色。 若是昆仑再走,那他们剩下的这五家门派弟子,怕是挨不到救援到来,就会被妖怪吞食个精光,他马文才身为这次联合师门任务发起门派的领队弟子,那他的罪可就大了。 如今虽然走了魔教,但有了林疋鱼的明确表态,马文才对坚守等候救援一事又有了信心。否则,他都想带上濣浩坊五名弟子一走了之,大不了从此以后不再下山,老老实实在山上当一名普通精英弟子,不再奢望出人头地就是。 马文才有些感激涕零地想对林疋鱼说些什么表示感谢,林疋鱼却开口提醒他道: “马道友,趁现在赶紧给你的师门发送传讯玉简吧,感谢的话还是留到大家都脱离了险境之后再说吧!” 马文才听后连连点头,现在确实不是讲客套的时候。 旋即,马文才正色敛容拉起架势,他手中连连掐诀,从储物袋中祭出了一块大拇指大小的青色玉简。 这玉简上灵气隐现,更有青光似水般流转,微微起伏着漂浮在马文才胸前。 马文才双手并起剑指,左手剑指横在胸前,指尖朝里,右手剑指指尖速度极快地,朝着胸前漂浮的玉简打出一道法诀。 随着马文才张口发出了一声‘咤!’,玉简便如同受到了冥冥中的某种牵引一般,其身发出了‘咻’的一声破空声响,旋即便化为一道细微流光,朝濣浩坊方向疾射飞出。 望着发出的传送玉简,马文才和他身边的林疋鱼,都不由地松了口气。 可就在这时,突生异变!! 一道巨大地,由红黑雾气所组成的手掌,凭空出现在了传讯玉简的正前方…… 这红黑色雾气大手,一把将马文才发回师门的传送玉简握在了掌心! 马文才和林疋鱼两人看在眼中,俱是心脏一紧、后脊发寒: 凝气成实! 拘拦传送玉简?! 这妖怪,竟然是精气凝结,出手风雷的结丹期大能?! 当马文才和林疋鱼意识到这一点的同时,两人心里不约而同地大呼了一声: 不好! 既然这妖是结丹期大妖,那它怎么会放魔教姚平安一行离开? 除非——它是故意的! 马文才和林疋鱼两人心中正在这般想的时候,同一时间刚飞到了毒瘴沼泽上空边缘的姚平安一行六人,突然就被三只凭空出现的由红黑色雾气组成的巨掌,同时捏爆在了掌心! 天空中接连发生的这诡异的一幕幕场景,站在马文才和林疋鱼身后的各门派弟子,此时也都看在了眼中。 虽然他们中的大多数人,并不知道这妖怪有多厉害,但是他们望着天空中那巨大的红黑色手掌,以及这巨大手掌所展现出来的可横栏传讯玉符、可碾压筑基后期修士的实力,让众弟子们此时心中除了害怕,就只剩下了深深的绝望…… 传讯玉符发不出去。 御剑飞行逃不出去。 原来从一开始,这只大妖就是抱着戏耍的心态,在跟各个宗门的这些弟子们躲猫猫,可笑的是他们之前还以为,是因为他们人多势众,这大妖不敢轻易现身。 一念及此,众弟子们都不由从内心最深处,生出了一种无法抗衡这大妖的无力感来。 就在一众弟子都陷入绝望失神当中时,马文才突然朝众人大喊道: “跑!赶紧跑!都分散朝沼泽外面跑!” 马文才不愧是一流宗门的骄子,他这时所体现出来的心志、勇气,和临危应变的能力,绝非是那些二流、三流门派的弟子所能相比。 林疋鱼见马文才已经发声提醒,众人也都纷纷开始逃散,她便将皓袖一甩,立地祭出飞剑抓起齐馥姝,随便择选了一个方位,就朝毒瘴沼泽外电射而出。 或许是因为林疋鱼一身白衣太过醒目,或许是因为林疋鱼脚下踩着的飞剑剑光太过闪耀,这大妖竟在林疋鱼飞出后没多久,便动用真身紧随其后追向了林疋鱼。 林疋鱼不敢回头,竭力催动着脚下飞剑在沼泽中低空飞行。 她能感觉到,身后的大妖始终与她保持着十分稳定的距离…… 林疋鱼心中清楚,这大妖必定又是起了玩心,是在等她即将要出沼泽的那一刻,才会将她连齐馥姝一起,吞下肚中…… 这时,齐馥姝高兴的声音突然在她身后响起: “师姐,快看!马上就要出沼泽了,师姐你赶紧快加速,把后面的那妖怪甩掉啊!” 林疋鱼站在剑首,自然知道再有五个弹指,她们便会飞出沼泽,她更知道当她们即将飞出沼泽的瞬间,将会面临什么,林疋鱼也想加速甩掉身后的妖怪,但现在的速度已经是她的极限了…… 五个弹指转瞬即逝,林疋鱼、齐馥姝身后大妖那充满腥臭异味的利齿大口如期而至! 林疋鱼拼尽了全力也摆脱不开这妖怪的尾随,她生平第一次感受到了无力和绝望! 就在林疋鱼青丝飘零美目闭阖,一颗泪珠顺着眼角缓缓流下,将要玉碎沼泽之际。 突然一声巨响,紧贴她的头顶轰然爆发…… 林疋鱼等着的死亡并没有降临,还未等她睁开双眼,她耳朵里就听到了一道有些熟悉的声音。 不过这声音的主人似乎并不是在跟她说话。 就听这声音的主人,不知是向谁,没头没脑地傲然说了一句: “就凭你,跟得上我这皮皮虾的速度吗?!” 第178章 学宫大比(四) 激荡的豪情,似乎被黑夜里的冷风降温,吴子健回头望着北方的天空,他想起玉清观那五名被妖怪吞掉的弟子,心中不免对紫萱和许双录的安危,有些担心。 巨蛋还在沉睡,按巨蛋自己所说,它要在经受日照之后,才能恢复醒来,巨蛋特别叮嘱吴子健,不要将它收入储物袋。 黑土一脸高兴的样子,它坐在皮皮虾后背上,将巨蛋当作手鼓搂在怀中,拍打出了一阵节奏感十足的欢畅鼓点。 突然,吴子健朝飞驰中的皮皮虾发令道: “等一等!” 皮皮虾令行即止,肃然止步。 “嘭、嘭嘭嘭嘭嘭——!” 皮皮虾停下来后,黑土依旧还没有反应过来—— 它在巨蛋蛋壳上刹不住爪,又惯性使然地连续拍出一串动感韵律的鼓点后,这才发觉到了周围的异样。 只见黑土的爪子‘嗒’的一声,陡地在巨蛋蛋壳上止住,停下了敲打。 它疑惑地抬起小脑袋,向两边茫然地来回张望着。 黑土似乎在思疑,刚才一直为它伴奏和弦的夜风,怎么一下子突然都没了? 皮皮虾安静地站立在山水之间,间或舒缓一下它腹侧的步足附肢,突然—— 站在它背上沉吟了半晌的吴子健,蓦然出声,对它下令道: “皮皮虾我们回去……” 皮皮虾闻言后如同离弦的箭矢般,瞬间调头,长足如飞又朝着东洲奔驰折回。 吴子健此刻心中长出了一口气的同时,胸中复又豪情激荡: 我现在实力尽复,何处不可去?! 待我确保了紫萱和许双录的安全后,我想离开,谁能阻挡住我? 上官恋虹不行! 姚姓精英弟子更不是我一合之敌! 哪怕上官恋虹发出传讯玉简,我有皮皮虾代步,在灵初学宫师长来此之前,我早就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想至此处,吴子健身心愉悦念头通达,他浑身畅快淋漓忍不住仰天长啸,大声吟诗道: “今天天气好晴朗!” “大风吹脸倍儿爽……” 黑土见之前陷入黯然中的吴子健,此刻又变得意气风发了起来,它也跟着莫名兴奋了起来。 此时又有了夜风的伴奏与和弦,于是黑土开始接着摇晃起脑袋,又把巨蛋重新当作了手鼓,搂在怀中照原先那样继续拍打: “咚叭咚叭咚!” “咚叭咚叭咚!” “咚叭咚叭咚咚咚咚!” “叭嗒叭嗒叭嗒叭嗒……” “咚咚咚咚——咚叭咚叭咚!” 吴子健的吟诗声和黑土敲锣打鼓的吵吵声,将在南疆山林间栖息的鸟兽惊醒。 原本万籁俱寂的山林,在一人一鼠一蛋一虾经过之后,顿时那鸟叫兽吼、螽跃虫鸣之声大作。 在吴子健一行走远,良久过后,南疆这片山林才又恢复了寂静。 可这时从山林中,走出来一个不修边幅的糟蹋道人。 这道人似是因之前林间的鸟兽吼叫而被叨扰,不能作眠。 他行走间抬头望着吴子健离开的方向,目光幽幽…… 此时的毒瘴沼泽内,一片哀鸿遍野…… 七家宗门四十一名弟子,现在已经被妖怪咬伤了八名弟子,吃掉了两名弟子,可他们却连妖怪的妖怪的样子都没看清! 此刻剩余的三十名弟子摆出防御圆阵,将八名受伤的各派弟子围拢保护在中间。 他们或是面色慌张心惊胆战,左顾右盼地畏畏缩缩提防着不知身在何处的妖怪,或是怒气填胸咬牙切齿,举目四望地目眦尽裂找寻着不知躲到哪儿的妖怪,想给受伤或身死的同门报仇…… 虽然这妖怪似乎有些顾忌七家宗门弟子人多势众,它在连吃带伤了十名弟子后,便再也不肯轻易露头,但七家宗门的弟子对这妖怪此举,也是无可奈何。 上官恋虹和灵初学宫三名弟子位于圆阵右上方,他们负责圆阵东北区域的防御。 万幸的是,已知受伤和被妖怪吃掉的十名弟子里,并没有灵初学宫的弟子。 但悲催的是,除了紫萱和许双录,灵初学宫其余两人在这毒瘴沼泽里,都不能再坚持下去了。 即便是灵初学宫修为最高的上官恋虹,这时也最多只能再坚持上半个时辰…… 反蓬松头内门弟子早在受妖怪袭击之后,众人结成圆阵之前,上官恋虹就已对其发令,让他赶紧退出毒瘴沼泽,只是反蓬松头内门弟子孤身一人那个时候逃出沼泽,不知对他来说是幸还是不幸,现在他要么是已经逃出升天,要么现在已经让妖怪给吞进了肚子里! 姚平安、林疋鱼和马文才三人,如今并不在各自门派的队伍里呆着,他们作为诛杀此妖的主要力量,此刻正聚集在圆阵的正南方——妖怪最后一次出现的方向。 马文才声音沉重,却又不失理智的对姚平安和林疋鱼传音道: “方才万兽门的米喇结告诉我说,此妖是只大妖,绝不是我等所能对付,诛杀此妖……至少也要结丹灵师方才可行,我准备将这里情况用传送玉简上报师门……二位道友意下如何!” 马文才见姚平安听他说完脸色顿时变得难堪起来,他连忙又接着传音说: “……文才知道这次联合师门任务关系着两位在各自门中的前途地位,但文才又何尝不是如此!” “……假使我等急躁冒进,即便最后斩杀了那妖怪,也只会落个惨胜结果,我等师门对此成绩,怕也是不会认同,要是中途再有师门中弟子不行陨落,我等恐怕是过大于功啊……” “若非形势所逼,文才岂会出此下策……” 马文才这番话虽然不中听,但却句句在理。 即使是脾气刚烈,宁折不弯的姚平安,也只能是无话可说。 但这事关他们三人日后在门派中的名望地位,由不得他们不慎重! 马文才说完,脸色郑重地来回在林疋鱼和姚平安两人面上打量。 他目光里虽然满是问询之意,但却并未催促二人,毕竟两人接下来的决定,不但关系到自己的前途…… 还影响着,一部分弟子的命运生死…… 这时姚平回过头,看向了他身后神色俱是紧张而又戒备的五名魔教弟子。 片晌之后,就见他一脸憋闷地朝马文才点了下头…… 林疋鱼对马文才的话既不反对也不表示赞成。 她更关心马文才在将传讯玉简发出之后,等待救援到来的这段时间,如何能够确保余下的这些弟子不再出现伤亡。 就算他们决定要放弃此次任务,但这样真的就能息事宁妖的一走了之吗? 谁能保证这妖怪……它就不会瞠乎缀后一路追他们出毒瘴沼泽……将他们赶紧杀绝…… 林疋鱼在马文才说完上面这些话后,她心中便立即明白,若是她点头同意马文才的提议: 那么,要放弃的就不光只是他们在各自师门里的声望和前途…… 他们还要放弃的是,其他门派,那些受伤的弟子…… 马文才是要用这些人作饵,拖延妖怪的脚步! 林疋鱼能想明白这点,姚平安他在点头同意之前,自然也是早已想明接下来将会发生些什么。 越是修为高深的修仙者中越是没有傻子,即便有,那也是由于在修仙路上,修仙者要因循各自天性,不能失丧了各自本质,故此才将各人自身的原本性情随心放任,是以修仙者于人前才会表现出或是腼腆、机灵、聪明……或是老实、嚣张、迟钝,或是小气、自负、冷漠……或是武断、幼稚、胆小……或是专横、顽固、深沉、文质彬彬、活波开朗……或是内向、凶恶、鲁莽、调皮好动、英姿飒爽,等等……不一而足的本心外在表现形态…… 也正是因此,马文才之前对姚平安、林疋鱼提议时的神色,才会如此郑而重之。 现在只需林疋鱼同意点头,那么这次任务便可宣告结束,而他们中的几名同侪弟子的生命……亦将因此,宣告结束。 林疋鱼踌躇立于原地,她神色间有些挣扎和不忍。 而站在林疋鱼身旁,等候不住的姚平安,这时心急暴躁也顾不上传音,就见他径直张嘴,朝林疋鱼催促道: “林道友倒是表个态啊!再这么磨蹭下去……” “啊啊——!” “啊啊啊……!” “妖怪啊!” “救、救命啊!快救救……” 姚平安话还没说话,就被圆阵中突然爆发出的一迭失声惨叫,给生生掩盖打断。 毒瘴沼泽中瘴气深重,视野极差,就连修士的神识,也都只能探出身外三丈左右。 姚平安、马文才、林疋鱼三人听到惨叫后,神识便于第一时间就向惨叫发声源头扫了过去,同时他们的身形也都紧跟而上。 当三人的神识中显出圆阵中心的景象之后,他们的心便如同此时的圆阵中心一样——突然深深的沉陷了下去! 此刻众人结成的防御圆阵中心,竟被这毒瘴沼泽中的大妖从沼泽下面往上,撕开了一道直径约莫一丈、深不见底的隧道。 而一直被众人围拢保护在圆阵阵中的那八名受伤弟子,此刻都已经不见了踪迹! 隧道周围边上横七竖八、斑斑殷殷地残留着一些断肢残腿,和血衣毛发,这些躯体残渣被从隧道下面不断刮上来的阴风一吹,它们或是晃动……或继而飘零…… 四周弟子们将之看着眼中,就算胆量再大之人,此时也不免面色发白,而那胆小心志不坚的人,甚至立即就当场崩溃……啜泣了起来。 因方才妖怪从这深坑隧道中腾起,被它庞大身形激起的泥水水幕,直到此刻才纷纷扑簌扑簌地落在了众弟子的头上、脸上…… 瞬间变成了泥人的众弟子们,都被这妖怪刚刚出乎意料的突然袭击惊的六神无主,再加上这场铺天盖地的泥水汤雨,场中众人一下子就变得更加慌乱了起来。 这时林疋鱼清越的鸾声,陡地穿透压住了四周惊惶的杂音: “各宗保持阵型原地警戒——都不要慌乱!不要被妖怪牵着鼻子走——!” 在林疋鱼发出声音之后,马文才与姚平安这时也都反应了过来,他们同林疋鱼一起穿插游走进各派弟子之间,开始着手整治秩序。 原本不受控制地想要一哄而散,各自逃命的弟子们,此时在领队弟子们的维持下,纷纷极力压制住他们心中想要逃离这片,随时随地有可能会丧命的人间地狱的念头,满是忐忑地,又重新汇聚归拢在了一处。 经过清查人数之后,林疋鱼等领队弟子们悲痛地发现,除了之前受伤那八名弟子已确定不见之外,另外还有五名弟子在妖怪这次的袭击中失踪。 七家宗门弟子原本在进入毒瘴沼泽时共有四十一人,而此时此刻他们连妖怪的面都没见上,就只剩下了……二十七名弟子! 这样的事态……真的太惨——太惨了…… 南疆与东洲高大的界碑处,一道狰狞灰影以极快的速度从南向北飞驰而过! 狰狞灰影被甲壳裹覆的六节躯体铮明瓦亮,它第二节甲壳之上,此时站着一个飒爽英姿的意气风发青年。 这青年一身灰色衣袍毫不起眼,但与他低调的着装事与愿违的是,他有一颗铮明瓦亮光头。 即使青年此刻抿嘴谦抑,毫无张狂妄行之意,但有这么一颗气焰嚣张的光头顶在他脖颈之上,哪怕青年天然生就了一张人畜无害的娃娃脸,也不免给初见之人留下此青年气焰嚣张、桀骜不驯的第一印象。 此外再加上青年踩在脚下代步赶路的狰狞凶兽,和在青年身边正状若疯癫,敲打着手鼓巨蛋的一个狂暴的小仓鼠,让青年一行更显得极恶穷凶、不可一世…… 这一青年、一仓鼠、一凶兽,正是自南疆去而复返的吴子健、仓鼠黑土、和皮皮虾。 吴子健漠然地将嘴里嚼着的一块棍状事物,‘呼’的一声啐了出来,他身下正在飞驰中的皮皮虾突然将头反折弯曲伸到了后背,锯状口器精准的接住了吴子健嘴里吐出的事物。 而后皮皮虾弯折的脖颈复又重新回正,嘴里还惬意地发出了一声明锐的嘶鸣……但疾驰中的皮皮虾速度却没有丝毫的减缓,就像刚才的那幕,从未发生过一般…… 毒瘴沼泽内。 现在没了受伤的弟子,众弟子们也就没结防御圆阵,而是战战兢兢地全都聚成了一堆站着。 林疋鱼和马文才,和其他宗门的领队弟子一起,将场中秩序重新维持安稳后,他们都觉得按照妖怪之前几次的行动规律来说,他们这些人暂时应该能有一会儿喘息的时间。 趁着有这么一段喘息的时间,他们就想着赶紧让马文才向其师门传讯求援,毕竟濣浩坊离此处最近,救援能以最快的时间赶到。 他们只须在救援到来之前,在此地坚守片刻,必定就能逃出生天! 但姚平安不这样认为。 本来他还顾忌魔宗一流大宗脸面,想体面地等救援到来后,带着其他门派弟子们一起出去。 但刚才妖怪那意想不到的袭击方式,让姚平安后怕不已,立即放弃了上面的想法。 姚平安现在只想趁着他带下山的这几名魔教弟子都还没有出现伤亡,就把他们带回魔教。 何况现在没有了那些能作妖怪饵食的受伤弟子,变数太多,他不想让魔教弟子陪着众人在此地等死。 姚平安草草跟马文才和林疋鱼地知会了一句‘魔教退出此次任务’后,他也不理会其他门派的领队弟子,便祭出飞剑带上魔教弟子化虹离去。 魔教势大,姚平安又是这里除林疋鱼之外的修为最高之人,他要走,没人敢说什么。 旁边那一堆各个门派的弟子们,看到魔教六人架起三道剑光升空,都是一脸不明所以。 马文才一脸苦笑地看向林疋鱼。 林疋鱼冰莲慧心,猜到马文才心里正在想的是什么,于是她轻叹口气,对马文才说了句: “放心,昆仑不会走,要走也是和大家一起走。” 马文才听后,朝林疋鱼露出感激神色。 若是昆仑再走,那他们剩下的这五家门派弟子,怕是挨不到救援到来,就会被妖怪吞食个精光,他马文才身为这次联合师门任务发起门派的领队弟子,那他的罪可就大了。 如今虽然走了魔教,但有了林疋鱼的明确表态,马文才对坚守等候救援一事又有了信心。否则,他都想带上濣浩坊五名弟子一走了之,大不了从此以后不再下山,老老实实在山上当一名普通精英弟子,不再奢望出人头地就是。 马文才有些感激涕零地想对林疋鱼说些什么表示感谢,林疋鱼却开口提醒他道: “马道友,趁现在赶紧给你的师门发送传讯玉简吧,感谢的话还是留到大家都脱离了险境之后再说吧!” 马文才听后连连点头,现在确实不是讲客套的时候。 旋即,马文才正色敛容拉起架势,他手中连连掐诀,从储物袋中祭出了一块大拇指大小的青色玉简。 这玉简上灵气隐现,更有青光似水般流转,微微起伏着漂浮在马文才胸前。 马文才双手并起剑指,左手剑指横在胸前,指尖朝里,右手剑指指尖速度极快地,朝着胸前漂浮的玉简打出一道法诀。 随着马文才张口发出了一声‘咤!’,玉简便如同受到了冥冥中的某种牵引一般,其身发出了‘咻’的一声破空声响,旋即便化为一道细微流光,朝濣浩坊方向疾射飞出。 望着发出的传送玉简,马文才和他身边的林疋鱼,都不由地松了口气。 可就在这时,突生异变!! 一道巨大地,由红黑雾气所组成的手掌,凭空出现在了传讯玉简的正前方…… 这红黑色雾气大手,一把将马文才发回师门的传送玉简握在了掌心! 马文才和林疋鱼两人看在眼中,俱是心脏一紧、后脊发寒: 凝气成实! 拘拦传送玉简?! 这妖怪,竟然是精气凝结,出手风雷的结丹期大能?! 当马文才和林疋鱼意识到这一点的同时,两人心里不约而同地大呼了一声: 不好! 既然这妖是结丹期大妖,那它怎么会放魔教姚平安一行离开? 除非——它是故意的! 马文才和林疋鱼两人心中正在这般想的时候,同一时间刚飞到了毒瘴沼泽上空边缘的姚平安一行六人,突然就被三只凭空出现的由红黑色雾气组成的巨掌,同时捏爆在了掌心! 天空中接连发生的这诡异的一幕幕场景,站在马文才和林疋鱼身后的各门派弟子,此时也都看在了眼中。 虽然他们中的大多数人,并不知道这妖怪有多厉害,但是他们望着天空中那巨大的红黑色手掌,以及这巨大手掌所展现出来的可横栏传讯玉符、可碾压筑基后期修士的实力,让众弟子们此时心中除了害怕,就只剩下了深深的绝望…… 传讯玉符发不出去。 原来从一开始,这只大妖就是抱着戏耍的心态,在跟各个宗门的这些弟子们躲猫猫,可笑的是他们之前还以为,是因为他们人多势众,这大妖不敢轻易现身。 一念及此,众弟子们都不由从内心最深处,生出了一种无法抗衡这大妖的无力感来。 就在一众弟子都陷入绝望失神当中时,马文才突然朝众人大喊道: “跑!赶紧跑!都分散朝沼泽外面跑!” 马文才不愧是一流宗门的骄子,他这时所体现出来的心志、勇气,和临危应变的能力,绝非是那些二流、三流门派的弟子所能相比。 林疋鱼见马文才已经发声提醒,众人也都纷纷开始逃散,她便将皓袖一甩,立地祭出飞剑抓起齐馥姝,随便择选了一个方位,就朝毒瘴沼泽外电射而出。 或许是因为林疋鱼一身白衣太过醒目,或许是因为林疋鱼脚下踩着的飞剑剑光太过闪耀,这大妖竟在林疋鱼飞出后没多久,便动用真身紧随其后追向了林疋鱼。 她能感觉到,身后的大妖始终与她保持着十分稳定的距离…… 第179章 学宫大比(五) 皮皮虾闻言后如同离弦的箭矢般,瞬间调头,长足如飞又朝着东洲奔驰折回。 吴子健此刻心中长出了一口气的同时,胸中复又豪情激荡: 我现在实力尽复,何处不可去?! 待我确保了紫萱和许双录的安全后,我想离开,谁能阻挡住我? 上官恋虹不行! 姚姓精英弟子更不是我一合之敌! 哪怕上官恋虹发出传讯玉简,我有皮皮虾代步,在灵初学宫师长来此之前,我早就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想至此处,吴子健身心愉悦念头通达,他浑身畅快淋漓忍不住仰天长啸,大声吟诗道: “今天天气好晴朗!” “大风吹脸倍儿爽……” 黑土见之前陷入黯然中的吴子健,此刻又变得意气风发了起来,它也跟着莫名兴奋了起来。 此时又有了夜风的伴奏与和弦,于是黑土开始接着摇晃起脑袋,又把巨蛋重新当作了手鼓,搂在怀中照原先那样继续拍打: “咚叭咚叭咚!” “咚叭咚叭咚!” “咚叭咚叭咚咚咚咚!” “叭嗒叭嗒叭嗒叭嗒……” “咚咚咚咚——咚叭咚叭咚!” 吴子健的吟诗声和黑土敲锣打鼓的吵吵声,将在南疆山林间栖息的鸟兽惊醒。 原本万籁俱寂的山林,在一人一鼠一蛋一虾经过之后,顿时那鸟叫兽吼、螽跃虫鸣之声大作。 在吴子健一行走远,良久过后,南疆这片山林才又恢复了寂静。 可这时从山林中,走出来一个不修边幅的糟蹋道人。 这道人似是因之前林间的鸟兽吼叫而被叨扰,不能作眠。 他行走间抬头望着吴子健离开的方向,目光幽幽…… 此时的毒瘴沼泽内,一片哀鸿遍野…… 七家宗门四十一名弟子,现在已经被妖怪咬伤了八名弟子,吃掉了两名弟子,可他们却连妖怪的妖怪的样子都没看清! 此刻剩余的三十名弟子摆出防御圆阵,将八名受伤的各派弟子围拢保护在中间。 他们或是面色慌张心惊胆战,左顾右盼地畏畏缩缩提防着不知身在何处的妖怪,或是怒气填胸咬牙切齿,举目四望地目眦尽裂找寻着不知躲到哪儿的妖怪,想给受伤或身死的同门报仇…… 虽然这妖怪似乎有些顾忌七家宗门弟子人多势众,它在连吃带伤了十名弟子后,便再也不肯轻易露头,但七家宗门的弟子对这妖怪此举,也是无可奈何。 上官恋虹和灵初学宫三名弟子位于圆阵右上方,他们负责圆阵东北区域的防御。 万幸的是,已知受伤和被妖怪吃掉的十名弟子里,并没有灵初学宫的弟子。 但悲催的是,除了紫萱和许双录,灵初学宫其余两人在这毒瘴沼泽里,都不能再坚持下去了。 即便是灵初学宫修为最高的上官恋虹,这时也最多只能再坚持上半个时辰…… 反蓬松头内门弟子早在受妖怪袭击之后,众人结成圆阵之前,上官恋虹就已对其发令,让他赶紧退出毒瘴沼泽,只是反蓬松头内门弟子孤身一人那个时候逃出沼泽,不知对他来说是幸还是不幸,现在他要么是已经逃出升天,要么现在已经让妖怪给吞进了肚子里! 姚平安、林疋鱼和马文才三人,如今并不在各自门派的队伍里呆着,他们作为诛杀此妖的主要力量,此刻正聚集在圆阵的正南方——妖怪最后一次出现的方向。 马文才声音沉重,却又不失理智的对姚平安和林疋鱼传音道: “方才万兽门的米喇结告诉我说,此妖是只大妖,绝不是我等所能对付,诛杀此妖……至少也要结丹灵师方才可行,我准备将这里情况用传送玉简上报师门……二位道友意下如何!” 马文才见姚平安听他说完脸色顿时变得难堪起来,他连忙又接着传音说: “……文才知道这次联合师门任务关系着两位在各自门中的前途地位,但文才又何尝不是如此!” “……假使我等急躁冒进,即便最后斩杀了那妖怪,也只会落个惨胜结果,我等师门对此成绩,怕也是不会认同,要是中途再有师门中弟子不行陨落,我等恐怕是过大于功啊……” 即使是脾气刚烈,宁折不弯的姚平安,也只能是无话可说。 但这事关他们三人日后在门派中的名望地位,由不得他们不慎重! 马文才说完,脸色郑重地来回在林疋鱼和姚平安两人面上打量。 他目光里虽然满是问询之意,但却并未催促二人,毕竟两人接下来的决定,不但关系到自己的前途…… 还影响着,一部分弟子的命运生死…… 这时姚平回过头,看向了他身后神色俱是紧张而又戒备的五名魔教弟子。 片晌之后,就见他一脸憋闷地朝马文才点了下头…… 林疋鱼对马文才的话既不反对也不表示赞成。 她更关心马文才在将传讯玉简发出之后,等待救援到来的这段时间,如何能够确保余下的这些弟子不再出现伤亡。 就算他们决定要放弃此次任务,但这样真的就能息事宁妖的一走了之吗? 谁能保证这妖怪……它就不会瞠乎缀后一路追他们出毒瘴沼泽……将他们赶紧杀绝…… 林疋鱼在马文才说完上面这些话后,她心中便立即明白,若是她点头同意马文才的提议: 那么,要放弃的就不光只是他们在各自师门里的声望和前途…… 他们还要放弃的是,其他门派,那些受伤的弟子…… 马文才是要用这些人作饵,拖延妖怪的脚步! 林疋鱼能想明白这点,姚平安他在点头同意之前,自然也是早已想明接下来将会发生些什么。 越是修为高深的修仙者中越是没有傻子,即便有,那也是由于在修仙路上,修仙者要因循各自天性,不能失丧了各自本质,故此才将各人自身的原本性情随心放任,是以修仙者于人前才会表现出或是腼腆、机灵、聪明……或是老实、嚣张、迟钝,或是小气、自负、冷漠……或是武断、幼稚、胆小……或是专横、顽固、深沉、文质彬彬、活波开朗……或是内向、凶恶、鲁莽、调皮好动、英姿飒爽,等等……不一而足的本心外在表现形态…… 也正是因此,马文才之前对姚平安、林疋鱼提议时的神色,才会如此郑而重之。 现在只需林疋鱼同意点头,那么这次任务便可宣告结束,而他们中的几名同侪弟子的生命……亦将因此,宣告结束。 林疋鱼踌躇立于原地,她神色间有些挣扎和不忍。 而站在林疋鱼身旁,等候不住的姚平安,这时心急暴躁也顾不上传音,就见他径直张嘴,朝林疋鱼催促道: “林道友倒是表个态啊!再这么磨蹭下去……” “啊啊——!” “啊啊啊……!” “妖怪啊!” “救、救命啊!快救救……” 姚平安话还没说话,就被圆阵中突然爆发出的一迭失声惨叫,给生生掩盖打断。 毒瘴沼泽中瘴气深重,视野极差,就连修士的神识,也都只能探出身外三丈左右。 姚平安、马文才、林疋鱼三人听到惨叫后,神识便于第一时间就向惨叫发声源头扫了过去,同时他们的身形也都紧跟而上。 当三人的神识中显出圆阵中心的景象之后,他们的心便如同此时的圆阵中心一样——突然深深的沉陷了下去! 此刻众人结成的防御圆阵中心,竟被这毒瘴沼泽中的大妖从沼泽下面往上,撕开了一道直径约莫一丈、深不见底的隧道。 而一直被众人围拢保护在圆阵阵中的那八名受伤弟子,此刻都已经不见了踪迹! 隧道周围边上横七竖八、斑斑殷殷地残留着一些断肢残腿,和血衣毛发,这些躯体残渣被从隧道下面不断刮上来的阴风一吹,它们或是晃动……或继而飘零…… 四周弟子们将之看着眼中,就算胆量再大之人,此时也不免面色发白,而那胆小心志不坚的人,甚至立即就当场崩溃……啜泣了起来。 因方才妖怪从这深坑隧道中腾起,被它庞大身形激起的泥水水幕,直到此刻才纷纷扑簌扑簌地落在了众弟子的头上、脸上…… 瞬间变成了泥人的众弟子们,都被这妖怪刚刚出乎意料的突然袭击惊的六神无主,再加上这场铺天盖地的泥水汤雨,场中众人一下子就变得更加慌乱了起来。 这时林疋鱼清越的鸾声,陡地穿透压住了四周惊惶的杂音: “各宗保持阵型原地警戒——都不要慌乱!不要被妖怪牵着鼻子走——!” 在林疋鱼发出声音之后,马文才与姚平安这时也都反应了过来,他们同林疋鱼一起穿插游走进各派弟子之间,开始着手整治秩序。 原本不受控制地想要一哄而散,各自逃命的弟子们,此时在领队弟子们的维持下,纷纷极力压制住他们心中想要逃离这片,随时随地有可能会丧命的人间地狱的念头,满是忐忑地,又重新汇聚归拢在了一处。 经过清查人数之后,林疋鱼等领队弟子们悲痛地发现,除了之前受伤那八名弟子已确定不见之外,另外还有五名弟子在妖怪这次的袭击中失踪。 七家宗门弟子原本在进入毒瘴沼泽时共有四十一人,而此时此刻他们连妖怪的面都没见上,就只剩下了……二十七名弟子! 这样的事态……真的太惨——太惨了…… 南疆与东洲高大的界碑处,一道狰狞灰影以极快的速度从南向北飞驰而过! 狰狞灰影被甲壳裹覆的六节躯体铮明瓦亮,它第二节甲壳之上,此时站着一个飒爽英姿的意气风发青年。 这青年一身灰色衣袍毫不起眼,但与他低调的着装事与愿违的是,他有一颗铮明瓦亮光头。 即使青年此刻抿嘴谦抑,毫无张狂妄行之意,但有这么一颗气焰嚣张的光头顶在他脖颈之上,哪怕青年天然生就了一张人畜无害的娃娃脸,也不免给初见之人留下此青年气焰嚣张、桀骜不驯的第一印象。 此外再加上青年踩在脚下代步赶路的狰狞凶兽,和在青年身边正状若疯癫,敲打着手鼓巨蛋的一个狂暴的小仓鼠,让青年一行更显得极恶穷凶、不可一世…… 这一青年、一仓鼠、一凶兽,正是自南疆去而复返的吴子健、仓鼠黑土、和皮皮虾。 吴子健漠然地将嘴里嚼着的一块棍状事物,‘呼’的一声啐了出来,他身下正在飞驰中的皮皮虾突然将头反折弯曲伸到了后背,锯状口器精准的接住了吴子健嘴里吐出的事物。 而后皮皮虾弯折的脖颈复又重新回正,嘴里还惬意地发出了一声明锐的嘶鸣……但疾驰中的皮皮虾速度却没有丝毫的减缓,就像刚才的那幕,从未发生过一般…… 毒瘴沼泽内。 现在没了受伤的弟子,众弟子们也就没结防御圆阵,而是战战兢兢地全都聚成了一堆站着。 林疋鱼和马文才,和其他宗门的领队弟子一起,将场中秩序重新维持安稳后,他们都觉得按照妖怪之前几次的行动规律来说,他们这些人暂时应该能有一会儿喘息的时间。 趁着有这么一段喘息的时间,他们就想着赶紧让马文才向其师门传讯求援,毕竟濣浩坊离此处最近,救援能以最快的时间赶到。 他们只须在救援到来之前,在此地坚守片刻,必定就能逃出生天! 但姚平安不这样认为。 本来他还顾忌魔宗一流大宗脸面,想体面地等救援到来后,带着其他门派弟子们一起出去。 但刚才妖怪那意想不到的袭击方式,让姚平安后怕不已,立即放弃了上面的想法。 姚平安现在只想趁着他带下山的这几名魔教弟子都还没有出现伤亡,就把他们带回魔教。 何况现在没有了那些能作妖怪饵食的受伤弟子,变数太多,他不想让魔教弟子陪着众人在此地等死。 姚平安草草跟马文才和林疋鱼地知会了一句‘魔教退出此次任务’后,他也不理会其他门派的领队弟子,便祭出飞剑带上魔教弟子化虹离去。 魔教势大,姚平安又是这里除林疋鱼之外的修为最高之人,他要走,没人敢说什么。 旁边那一堆各个门派的弟子们,看到魔教六人架起三道剑光升空,都是一脸不明所以。 马文才一脸苦笑地看向林疋鱼。 林疋鱼冰莲慧心,猜到马文才心里正在想的是什么,于是她轻叹口气,对马文才说了句: “放心,昆仑不会走,要走也是和大家一起走。” 马文才听后,朝林疋鱼露出感激神色。 若是昆仑再走,那他们剩下的这五家门派弟子,怕是挨不到救援到来,就会被妖怪吞食个精光,他马文才身为这次联合师门任务发起门派的领队弟子,那他的罪可就大了。 如今虽然走了魔教,但有了林疋鱼的明确表态,马文才对坚守等候救援一事又有了信心。否则,他都想带上濣浩坊五名弟子一走了之,大不了从此以后不再下山,老老实实在山上当一名普通精英弟子,不再奢望出人头地就是。 马文才有些感激涕零地想对林疋鱼说些什么表示感谢,林疋鱼却开口提醒他道: “马道友,趁现在赶紧给你的师门发送传讯玉简吧,感谢的话还是留到大家都脱离了险境之后再说吧!” 马文才听后连连点头,现在确实不是讲客套的时候。 旋即,马文才正色敛容拉起架势,他手中连连掐诀,从储物袋中祭出了一块大拇指大小的青色玉简。 这玉简上灵气隐现,更有青光似水般流转,微微起伏着漂浮在马文才胸前。 马文才双手并起剑指,左手剑指横在胸前,指尖朝里,右手剑指指尖速度极快地,朝着胸前漂浮的玉简打出一道法诀。 随着马文才张口发出了一声‘咤!’,玉简便如同受到了冥冥中的某种牵引一般,其身发出了‘咻’的一声破空声响,旋即便化为一道细微流光,朝濣浩坊方向疾射飞出。 望着发出的传送玉简,马文才和他身边的林疋鱼,都不由地松了口气。 可就在这时,突生异变!! 一道巨大地,由红黑雾气所组成的手掌,凭空出现在了传讯玉简的正前方…… 这红黑色雾气大手,一把将马文才发回师门的传送玉简握在了掌心! 马文才和林疋鱼两人看在眼中,俱是心脏一紧、后脊发寒: 凝气成实! 拘拦传送玉简?! 这妖怪,竟然是精气凝结,出手风雷的结丹期大能?! 当马文才和林疋鱼意识到这一点的同时,两人心里不约而同地大呼了一声: 不好! 既然这妖是结丹期大妖,那它怎么会放魔教姚平安一行离开? 除非——它是故意的! 马文才和林疋鱼两人心中正在这般想的时候,同一时间刚飞到了毒瘴沼泽上空边缘的姚平安一行六人,突然就被三只凭空出现的由红黑色雾气组成的巨掌,同时捏爆在了掌心! 天空中接连发生的这诡异的一幕幕场景,站在马文才和林疋鱼身后的各门派弟子,此时也都看在了眼中。 虽然他们中的大多数人,并不知道这妖怪有多厉害,但是他们望着天空中那巨大的红黑色手掌,以及这巨大手掌所展现出来的可横栏传讯玉符、可碾压筑基后期修士的实力,让众弟子们此时心中除了害怕,就只剩下了深深的绝望…… 传讯玉符发不出去。 御剑飞行逃不出去。 原来从一开始,这只大妖就是抱着戏耍的心态,在跟各个宗门的这些弟子们躲猫猫,可笑的是他们之前还以为,是因为他们人多势众,这大妖不敢轻易现身。 一念及此,众弟子们都不由从内心最深处,生出了一种无法抗衡这大妖的无力感来。 就在一众弟子都陷入绝望失神当中时,马文才突然朝众人大喊道: “跑!赶紧跑!都分散朝沼泽外面跑!” 马文才不愧是一流宗门的骄子,他这时所体现出来的心志、勇气,和临危应变的能力,绝非是那些二流、三流门派的弟子所能相比。 林疋鱼见马文才已经发声提醒,众人也都纷纷开始逃散,她便将皓袖一甩,立地祭出飞剑抓起齐馥姝,随便择选了一个方位,就朝毒瘴沼泽外电射而出。 或许是因为林疋鱼一身白衣太过醒目,或许是因为林疋鱼脚下踩着的飞剑剑光太过闪耀,这大妖竟在林疋鱼飞出后没多久,便动用真身紧随其后追向了林疋鱼。 林疋鱼不敢回头,竭力催动着脚下飞剑在沼泽中低空飞行。 她能感觉到,身后的大妖始终与她保持着十分稳定的距离…… 林疋鱼心中清楚,这大妖必定又是起了玩心,是在等她即将要出沼泽的那一刻,才会将她连齐馥姝一起,吞下肚中…… 这时,齐馥姝高兴的声音突然在她身后响起: “师姐,快看!马上就要出沼泽了,师姐你赶紧快加速,把后面的那妖怪甩掉啊!” 林疋鱼站在剑首,自然知道再有五个弹指,她们便会飞出沼泽,她更知道当她们即将飞出沼泽的瞬间,将会面临什么,林疋鱼也想加速甩掉身后的妖怪,但现在的速度已经是她的极限了…… 五个弹指转瞬即逝,林疋鱼、齐馥姝身后大妖那充满腥臭异味的利齿大口如期而至! 林疋鱼拼尽了全力也摆脱不开这妖怪的尾随,她生平第一次感受到了无力和绝望! 就在林疋鱼青丝飘零美目闭阖,一颗泪珠顺着眼角缓缓流下,将要玉碎沼泽之际。 突然一声巨响,紧贴她的头顶轰然爆发…… 林疋鱼等着的死亡并没有降临,还未等她睁开双眼,她耳朵里就听到了一道有些熟悉的声音。 不过这声音的主人似乎并不是在跟她说话。 就听这声音的主人,不知是向谁,没头没脑地傲然说了一句: “就凭你,跟得上我这皮皮虾的速度吗?!” 突然一道声音响起。 第180章 学宫大比(六) 一入南疆,皮皮虾跑得更欢畅了,吴子健的心却是愈来愈烦闷。 激荡的豪情,似乎被黑夜里的冷风降温,吴子健回头望着北方的天空,他想起玉清观那五名被妖怪吞掉的弟子,心中不免对紫萱和许双录的安危,有些担心。 巨蛋还在沉睡,按巨蛋自己所说,它要在经受日照之后,才能恢复醒来,巨蛋特别叮嘱吴子健,不要将它收入储物袋。 黑土一脸高兴的样子,它坐在皮皮虾后背上,将巨蛋当作手鼓搂在怀中,拍打出了一阵节奏感十足的欢畅鼓点。 突然,吴子健朝飞驰中的皮皮虾发令道: “等一等!” 皮皮虾令行即止,肃然止步。 “嘭、嘭嘭嘭嘭嘭——!” 皮皮虾停下来后,黑土依旧还没有反应过来—— 它在巨蛋蛋壳上刹不住爪,又惯性使然地连续拍出一串动感韵律的鼓点后,这才发觉到了周围的异样。 只见黑土的爪子‘嗒’的一声,陡地在巨蛋蛋壳上止住,停下了敲打。 它疑惑地抬起小脑袋,向两边茫然地来回张望着。 黑土似乎在思疑,刚才一直为它伴奏和弦的夜风,怎么一下子突然都没了? 皮皮虾安静地站立在山水之间,间或舒缓一下它腹侧的步足附肢,突然—— 站在它背上沉吟了半晌的吴子健,蓦然出声,对它下令道: “皮皮虾我们回去……” 皮皮虾闻言后如同离弦的箭矢般,瞬间调头,长足如飞又朝着东洲奔驰折回。 吴子健此刻心中长出了一口气的同时,胸中复又豪情激荡: 我现在实力尽复,何处不可去?! 待我确保了紫萱和许双录的安全后,我想离开,谁能阻挡住我? 上官恋虹不行! 姚姓精英弟子更不是我一合之敌! 哪怕上官恋虹发出传讯玉简,我有皮皮虾代步,在灵初学宫师长来此之前,我早就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想至此处,吴子健身心愉悦念头通达,他浑身畅快淋漓忍不住仰天长啸,大声吟诗道: “今天天气好晴朗!” “大风吹脸倍儿爽……” 黑土见之前陷入黯然中的吴子健,此刻又变得意气风发了起来,它也跟着莫名兴奋了起来。 此时又有了夜风的伴奏与和弦,于是黑土开始接着摇晃起脑袋,又把巨蛋重新当作了手鼓,搂在怀中照原先那样继续拍打: “咚叭咚叭咚!” “咚叭咚叭咚!” “咚叭咚叭咚咚咚咚!” “叭嗒叭嗒叭嗒叭嗒……” “咚咚咚咚——咚叭咚叭咚!” 吴子健的吟诗声和黑土敲锣打鼓的吵吵声,将在南疆山林间栖息的鸟兽惊醒。 原本万籁俱寂的山林,在一人一鼠一蛋一虾经过之后,顿时那鸟叫兽吼、螽跃虫鸣之声大作。 在吴子健一行走远,良久过后,南疆这片山林才又恢复了寂静。 可这时从山林中,走出来一个不修边幅的糟蹋道人。 这道人似是因之前林间的鸟兽吼叫而被叨扰,不能作眠。 他行走间抬头望着吴子健离开的方向,目光幽幽…… 此时的毒瘴沼泽内,一片哀鸿遍野…… 七家宗门四十一名弟子,现在已经被妖怪咬伤了八名弟子,吃掉了两名弟子,可他们却连妖怪的妖怪的样子都没看清! 此刻剩余的三十名弟子摆出防御圆阵,将八名受伤的各派弟子围拢保护在中间。 马文才声音沉重,却又不失理智的对姚平安和林疋鱼传音道: “方才万兽门的米喇结告诉我说,此妖是只大妖,绝不是我等所能对付,诛杀此妖……至少也要结丹灵师方才可行,我准备将这里情况用传送玉简上报师门……二位道友意下如何!” 马文才见姚平安听他说完脸色顿时变得难堪起来,他连忙又接着传音说: “……文才知道这次联合师门任务关系着两位在各自门中的前途地位,但文才又何尝不是如此!” “……假使我等急躁冒进,即便最后斩杀了那妖怪,也只会落个惨胜结果,我等师门对此成绩,怕也是不会认同,要是中途再有师门中弟子不行陨落,我等恐怕是过大于功啊……” 马文才这番话虽然不中听,但却句句在理啊。 即使是脾气刚烈,宁折不弯的姚平安,也只能是无话可说。 但这事关他们三人日后在门派中的名望地位,由不得他们不慎重! 马文才说完,脸色郑重地来回在林疋鱼和姚平安两人面上打量。 他目光里虽然满是问询之意,但却并未催促二人,毕竟两人接下来的决定,不但关系到自己的前途…… 还影响着,一部分弟子的命运生死…… 这时姚平回过头,看向了他身后神色俱是紧张而又戒备的五名魔教弟子。 片晌之后,就见他一脸憋闷地朝马文才点了下头…… 林疋鱼对马文才的话既不反对也不表示赞成。 她更关心马文才在将传讯玉简发出之后,等待救援到来的这段时间,如何能够确保余下的这些弟子不再出现伤亡。 就算他们决定要放弃此次任务,但这样真的就能息事宁妖的一走了之吗? 谁能保证这妖怪……它就不会瞠乎缀后一路追他们出毒瘴沼泽……将他们赶紧杀绝…… 林疋鱼在马文才说完上面这些话后,她心中便立即明白,若是她点头同意马文才的提议: 那么,要放弃的就不光只是他们在各自师门里的声望和前途…… 他们还要放弃的是,其他门派,那些受伤的弟子…… 马文才是要用这些人作饵,拖延妖怪的脚步! 林疋鱼能想明白这点,姚平安他在点头同意之前,自然也是早已想明接下来将会发生些什么。 越是修为高深的修仙者中越是没有傻子,即便有,那也是由于在修仙路上,修仙者要因循各自天性,不能失丧了各自本质,故此才将各人自身的原本性情随心放任,是以修仙者于人前才会表现出或是腼腆、机灵、聪明……或是老实、嚣张、迟钝,或是小气、自负、冷漠……或是武断、幼稚、胆小……或是专横、顽固、深沉、文质彬彬、活波开朗……或是内向、凶恶、鲁莽、调皮好动、英姿飒爽,等等……不一而足的本心外在表现形态…… 也正是因此,马文才之前对姚平安、林疋鱼提议时的神色,才会如此郑而重之。 现在只需林疋鱼同意点头,那么这次任务便可宣告结束,而他们中的几名同侪弟子的生命……亦将因此,宣告结束。 林疋鱼踌躇立于原地,她神色间有些挣扎和不忍。 而站在林疋鱼身旁,等候不住的姚平安,这时心急暴躁也顾不上传音,就见他径直张嘴,朝林疋鱼催促道: “林道友倒是表个态啊!再这么磨蹭下去……” “啊啊——!” “啊啊啊……!” “妖怪啊!” “救、救命啊!快救救……” 姚平安话还没说话,就被圆阵中突然爆发出的一迭失声惨叫,给生生掩盖打断。 毒瘴沼泽中瘴气深重,视野极差,就连修士的神识,也都只能探出身外三丈左右。 姚平安、马文才、林疋鱼三人听到惨叫后,神识便于第一时间就向惨叫发声源头扫了过去,同时他们的身形也都紧跟而上。 当三人的神识中显出圆阵中心的景象之后,他们的心便如同此时的圆阵中心一样——突然深深的沉陷了下去! 此刻众人结成的防御圆阵中心,竟被这毒瘴沼泽中的大妖从沼泽下面往上,撕开了一道直径约莫一丈、深不见底的隧道。 而一直被众人围拢保护在圆阵阵中的那八名受伤弟子,此刻都已经不见了踪迹! 隧道周围边上横七竖八、斑斑殷殷地残留着一些断肢残腿,和血衣毛发,这些躯体残渣被从隧道下面不断刮上来的阴风一吹,它们或是晃动……或继而飘零…… 四周弟子们将之看着眼中,就算胆量再大之人,此时也不免面色发白,而那胆小心志不坚的人,甚至立即就当场崩溃……啜泣了起来。 因方才妖怪从这深坑隧道中腾起,被它庞大身形激起的泥水水幕,直到此刻才纷纷扑簌扑簌地落在了众弟子的头上、脸上…… 瞬间变成了泥人的众弟子们,都被这妖怪刚刚出乎意料的突然袭击惊的六神无主,再加上这场铺天盖地的泥水汤雨,场中众人一下子就变得更加慌乱了起来。 这时林疋鱼清越的鸾声,陡地穿透压住了四周惊惶的杂音: “各宗保持阵型原地警戒——都不要慌乱!不要被妖怪牵着鼻子走——!” 在林疋鱼发出声音之后,马文才与姚平安这时也都反应了过来,他们同林疋鱼一起穿插游走进各派弟子之间,开始着手整治秩序。 原本不受控制地想要一哄而散,各自逃命的弟子们,此时在领队弟子们的维持下,纷纷极力压制住他们心中想要逃离这片,随时随地有可能会丧命的人间地狱的念头,满是忐忑地,又重新汇聚归拢在了一处。 经过清查人数之后,林疋鱼等领队弟子们悲痛地发现,除了之前受伤那八名弟子已确定不见之外,另外还有五名弟子在妖怪这次的袭击中失踪。 七家宗门弟子原本在进入毒瘴沼泽时共有四十一人,而此时此刻他们连妖怪的面都没见上,就只剩下了……二十七名弟子! 这样的事态……真的太惨——太惨了…… 南疆与东洲高大的界碑处,一道狰狞灰影以极快的速度从南向北飞驰而过! 狰狞灰影被甲壳裹覆的六节躯体铮明瓦亮,它第二节甲壳之上,此时站着一个飒爽英姿的意气风发青年。 这青年一身灰色衣袍毫不起眼,但与他低调的着装事与愿违的是,他有一颗铮明瓦亮光头。 即使青年此刻抿嘴谦抑,毫无张狂妄行之意,但有这么一颗气焰嚣张的光头顶在他脖颈之上,哪怕青年天然生就了一张人畜无害的娃娃脸,也不免给初见之人留下此青年气焰嚣张、桀骜不驯的第一印象。 此外再加上青年踩在脚下代步赶路的狰狞凶兽,和在青年身边正状若疯癫,敲打着手鼓巨蛋的一个狂暴的小仓鼠,让青年一行更显得极恶穷凶、不可一世…… 这一青年、一仓鼠、一凶兽,正是自南疆去而复返的吴子健、仓鼠黑土、和皮皮虾。 吴子健漠然地将嘴里嚼着的一块棍状事物,‘呼’的一声啐了出来,他身下正在飞驰中的皮皮虾突然将头反折弯曲伸到了后背,锯状口器精准的接住了吴子健嘴里吐出的事物。 而后皮皮虾弯折的脖颈复又重新回正,嘴里还惬意地发出了一声明锐的嘶鸣……但疾驰中的皮皮虾速度却没有丝毫的减缓,就像刚才的那幕,从未发生过一般…… 毒瘴沼泽内。 现在没了受伤的弟子,众弟子们也就没结防御圆阵,而是战战兢兢地全都聚成了一堆站着。 林疋鱼和马文才,和其他宗门的领队弟子一起,将场中秩序重新维持安稳后,他们都觉得按照妖怪之前几次的行动规律来说,他们这些人暂时应该能有一会儿喘息的时间。 趁着有这么一段喘息的时间,他们就想着赶紧让马文才向其师门传讯求援,毕竟濣浩坊离此处最近,救援能以最快的时间赶到。 他们只须在救援到来之前,在此地坚守片刻,必定就能逃出生天! 但姚平安不这样认为。 本来他还顾忌魔宗一流大宗脸面,想体面地等救援到来后,带着其他门派弟子们一起出去。 但刚才妖怪那意想不到的袭击方式,让姚平安后怕不已,立即放弃了上面的想法。 姚平安现在只想趁着他带下山的这几名魔教弟子都还没有出现伤亡,就把他们带回魔教。 何况现在没有了那些能作妖怪饵食的受伤弟子,变数太多,他不想让魔教弟子陪着众人在此地等死。 姚平安草草跟马文才和林疋鱼地知会了一句‘魔教退出此次任务’后,他也不理会其他门派的领队弟子,便祭出飞剑带上魔教弟子化虹离去。 魔教势大,姚平安又是这里除林疋鱼之外的修为最高之人,他要走,没人敢说什么。 旁边那一堆各个门派的弟子们,看到魔教六人架起三道剑光升空,都是一脸不明所以。 马文才一脸苦笑地看向林疋鱼。 林疋鱼冰莲慧心,猜到马文才心里正在想的是什么,于是她轻叹口气,对马文才说了句: “放心,昆仑不会走,要走也是和大家一起走。” 马文才听后,朝林疋鱼露出感激神色。 若是昆仑再走,那他们剩下的这五家门派弟子,怕是挨不到救援到来,就会被妖怪吞食个精光,他马文才身为这次联合师门任务发起门派的领队弟子,那他的罪可就大了。 如今虽然走了魔教,但有了林疋鱼的明确表态,马文才对坚守等候救援一事又有了信心。否则,他都想带上濣浩坊五名弟子一走了之,大不了从此以后不再下山,老老实实在山上当一名普通精英弟子,不再奢望出人头地就是。 马文才有些感激涕零地想对林疋鱼说些什么表示感谢,林疋鱼却开口提醒他道: “马道友,趁现在赶紧给你的师门发送传讯玉简吧,感谢的话还是留到大家都脱离了险境之后再说吧!” 马文才听后连连点头,现在确实不是讲客套的时候。 旋即,马文才正色敛容拉起架势,他手中连连掐诀,从储物袋中祭出了一块大拇指大小的青色玉简。 这玉简上灵气隐现,更有青光似水般流转,微微起伏着漂浮在马文才胸前。 马文才双手并起剑指,左手剑指横在胸前,指尖朝里,右手剑指指尖速度极快地,朝着胸前漂浮的玉简打出一道法诀。 随着马文才张口发出了一声‘咤!’,玉简便如同受到了冥冥中的某种牵引一般,其身发出了‘咻’的一声破空声响,旋即便化为一道细微流光,朝濣浩坊方向疾射飞出。 望着发出的传送玉简,马文才和他身边的林疋鱼,都不由地松了口气。 可就在这时,突生异变!! 一道巨大地,由红黑雾气所组成的手掌,凭空出现在了传讯玉简的正前方…… 这红黑色雾气大手,一把将马文才发回师门的传送玉简握在了掌心! 马文才和林疋鱼两人看在眼中,俱是心脏一紧、后脊发寒: 凝气成实! 拘拦传送玉简?! 这妖怪,竟然是精气凝结,出手风雷的结丹期大能?! 当马文才和林疋鱼意识到这一点的同时,两人心里不约而同地大呼了一声: 不好! 既然这妖是结丹期大妖,那它怎么会放魔教姚平安一行离开? 除非——它是故意的! 马文才和林疋鱼两人心中正在这般想的时候,同一时间刚飞到了毒瘴沼泽上空边缘的姚平安一行六人,突然就被三只凭空出现的由红黑色雾气组成的巨掌,同时捏爆在了掌心! 天空中接连发生的这诡异的一幕幕场景,站在马文才和林疋鱼身后的各门派弟子,此时也都看在了眼中。 虽然他们中的大多数人,并不知道这妖怪有多厉害,但是他们望着天空中那巨大的红黑色手掌,以及这巨大手掌所展现出来的可横栏传讯玉符、可碾压筑基后期修士的实力,让众弟子们此时心中除了害怕,就只剩下了深深的绝望…… 传讯玉符发不出去。 御剑飞行逃不出去。 原来从一开始,这只大妖就是抱着戏耍的心态,在跟各个宗门的这些弟子们躲猫猫,可笑的是他们之前还以为,是因为他们人多势众,这大妖不敢轻易现身。 一念及此,众弟子们都不由从内心最深处,生出了一种无法抗衡这大妖的无力感来。 就在一众弟子都陷入绝望失神当中时,马文才突然朝众人大喊道: “跑!赶紧跑!都分散朝沼泽外面跑!” 马文才不愧是一流宗门的骄子,他这时所体现出来的心志、勇气,和临危应变的能力,绝非是那些二流、三流门派的弟子所能相比。 林疋鱼见马文才已经发声提醒,众人也都纷纷开始逃散,她便将皓袖一甩,立地祭出飞剑抓起齐馥姝,随便择选了一个方位,就朝毒瘴沼泽外电射而出。 或许是因为林疋鱼一身白衣太过醒目,或许是因为林疋鱼脚下踩着的飞剑剑光太过闪耀,这大妖竟在林疋鱼飞出后没多久,便动用真身紧随其后追向了林疋鱼。 林疋鱼不敢回头,竭力催动着脚下飞剑在沼泽中低空飞行。 她能感觉到,身后的大妖始终与她保持着十分稳定的距离…… 林疋鱼心中清楚,这大妖必定又是起了玩心,是在等她即将要出沼泽的那一刻,才会将她连齐馥姝一起,吞下肚中…… 这时,齐馥姝高兴的声音突然在她身后响起: “师姐,快看!马上就要出沼泽了,师姐你赶紧快加速,把后面的那妖怪甩掉啊!” 林疋鱼站在剑首,自然知道再有五个弹指,她们便会飞出沼泽,她更知道当她们即将飞出沼泽的瞬间,将会面临什么,林疋鱼也想加速甩掉身后的妖怪,但现在的速度已经是她的极限了…… 五个弹指转瞬即逝,林疋鱼、齐馥姝身后大妖那充满腥臭异味的利齿大口如期而至! 林疋鱼拼尽了全力也摆脱不开这妖怪的尾随,她生平第一次感受到了无力和绝望! 就在林疋鱼青丝飘零美目闭阖,一颗泪珠顺着眼角缓缓流下,将要玉碎沼泽之际。 突然一声巨响,紧贴她的头顶轰然爆发…… 林疋鱼等着的死亡并没有降临,还未等她睁开双眼,她耳朵里就听到了一道有些熟悉的声音。 不过这声音的主人似乎并不是在跟她说话。 就听这声音的主人,不知是向谁,没头没脑地傲然说了一句: “就凭你,跟得上我这皮皮虾的速度吗?!” 第181章 学宫大比(七) 哪怕上官恋虹发出传讯玉简,我有皮皮虾代步,在灵初学宫师长来此之前,我早就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想至此处,吴子健身心愉悦念头通达,他浑身畅快淋漓忍不住仰天长啸,大声吟诗道: “今天天气好晴朗!” “大风吹脸倍儿爽……” 黑土见之前陷入黯然中的吴子健,此刻又变得意气风发了起来,它也跟着莫名兴奋了起来。 黑土见之前陷入黯然中的吴子健,此刻又变得意气风发了起来,它也跟着莫名兴奋了起来。 黑土见之前陷入黯然中的吴子健,此刻又变得意气风发了起来,它也跟着莫名兴奋了起来。 黑土见之前陷入黯然中的吴子健,此刻又变得意气风发了起来,它也跟着莫名兴奋了起来。 于是黑土开始接着摇晃起脑袋,又把巨蛋重新当作了手鼓,搂在怀中照原先那样继续拍打: “咚叭咚叭咚!” “咚叭咚叭咚咚咚咚!” “叭嗒叭嗒叭嗒叭嗒……” “咚咚咚咚——咚叭咚叭咚!” 吴子健的吟诗声和黑土敲锣打鼓的吵吵声,将在南疆山林间栖息的鸟兽惊醒。 原本万籁俱寂的山林,在一人一鼠一蛋一虾经过之后,顿时那鸟叫兽吼、螽跃虫鸣之声大作。 在吴子健一行走远,良久过后,南疆这片山林才又恢复了寂静。 可这时从山林中,走出来一个不修边幅的糟蹋道人。 这道人似是因之前林间的鸟兽吼叫而被叨扰,不能作眠。 他行走间抬头望着吴子健离开的方向,目光幽幽…… 此时的毒瘴沼泽内,一片哀鸿遍野…… 七家宗门四十一名弟子,现在已经被妖怪咬伤了八名弟子,吃掉了两名弟子,可他们却连妖怪的妖怪的样子都没看清! 此刻剩余的三十名弟子摆出防御圆阵,将八名受伤的各派弟子围拢保护在中间。 他们或是面色慌张心惊胆战,左顾右盼地畏畏缩缩提防着不知身在何处的妖怪,或是怒气填胸咬牙切齿,举目四望地目眦尽裂找寻着不知躲到哪儿的妖怪,想给受伤或身死的同门报仇…… 虽然这妖怪似乎有些顾忌七家宗门弟子人多势众,它在连吃带伤了十名弟子后,便再也不肯轻易露头,但七家宗门的弟子对这妖怪此举,也是无可奈何。 上官恋虹和灵初学宫三名弟子位于圆阵右上方,他们负责圆阵东北区域的防御。 万幸的是,已知受伤和被妖怪吃掉的十名弟子里,并没有灵初学宫的弟子。 但悲催的是,除了紫萱和许双录,灵初学宫其余两人在这毒瘴沼泽里,都不能再坚持下去了。 即便是灵初学宫修为最高的上官恋虹,这时也最多只能再坚持上半个时辰…… 反蓬松头内门弟子早在受妖怪袭击之后,众人结成圆阵之前,上官恋虹就已对其发令,让他赶紧退出毒瘴沼泽,只是反蓬松头内门弟子孤身一人那个时候逃出沼泽,不知对他来说是幸还是不幸,现在他要么是已经逃出升天,要么现在已经让妖怪给吞进了肚子里! 姚平安、林疋鱼和马文才三人,如今并不在各自门派的队伍里呆着,他们作为诛杀此妖的主要力量,此刻正聚集在圆阵的正南方——妖怪最后一次出现的方向。 马文才声音沉重,却又不失理智的对姚平安和林疋鱼传音道: “方才万兽门的米喇结告诉我说,此妖是只大妖,绝不是我等所能对付,诛杀此妖……至少也要结丹灵师方才可行,我准备将这里情况用传送玉简上报师门……二位道友意下如何!” 马文才见姚平安听他说完脸色顿时变得难堪起来,他连忙又接着传音说: “……文才知道这次联合师门任务关系着两位在各自门中的前途地位,但文才又何尝不是如此!” “……假使我等急躁冒进,即便最后斩杀了那妖怪,也只会落个惨胜结果,我等师门对此成绩,怕也是不会认同,要是中途再有师门中弟子不行陨落,我等恐怕是过大于功啊……” “若非形势所逼,文才岂会出此下策……” 马文才这番话虽然不中听,但却句句在理。 即使是脾气刚烈,宁折不弯的姚平安,也只能是无话可说。 但这事关他们三人日后在门派中的名望地位,由不得他们不慎重! 马文才说完,脸色郑重地来回在林疋鱼和姚平安两人面上打量。 他目光里虽然满是问询之意,但却并未催促二人,毕竟两人接下来的决定,不但关系到自己的前途…… 还影响着,一部分弟子的命运生死…… 这时姚平回过头,看向了他身后神色俱是紧张而又戒备的五名魔教弟子。 片晌之后,就见他一脸憋闷地朝马文才点了下头…… 林疋鱼对马文才的话既不反对也不表示赞成。 她更关心马文才在将传讯玉简发出之后,等待救援到来的这段时间,如何能够确保余下的这些弟子不再出现伤亡。 就算他们决定要放弃此次任务,但这样真的就能息事宁妖的一走了之吗? 谁能保证这妖怪……它就不会瞠乎缀后一路追他们出毒瘴沼泽……将他们赶紧杀绝…… 林疋鱼在马文才说完上面这些话后,她心中便立即明白,若是她点头同意马文才的提议: 那么,要放弃的就不光只是他们在各自师门里的声望和前途…… 他们还要放弃的是,其他门派,那些受伤的弟子…… 马文才是要用这些人作饵,拖延妖怪的脚步! 林疋鱼能想明白这点,姚平安他在点头同意之前,自然也是早已想明接下来将会发生些什么。 越是修为高深的修仙者中越是没有傻子,即便有,那也是由于在修仙路上,修仙者要因循各自天性,不能失丧了各自本质,故此才将各人自身的原本性情随心放任,是以修仙者于人前才会表现出或是腼腆、机灵、聪明……或是老实、嚣张、迟钝,或是小气、自负、冷漠……或是武断、幼稚、胆小……或是专横、顽固、深沉、文质彬彬、活波开朗……或是内向、凶恶、鲁莽、调皮好动、英姿飒爽,等等……不一而足的本心外在表现形态…… 也正是因此,马文才之前对姚平安、林疋鱼提议时的神色,才会如此郑而重之。 现在只需林疋鱼同意点头,那么这次任务便可宣告结束,而他们中的几名同侪弟子的生命……亦将因此,宣告结束。 林疋鱼踌躇立于原地,她神色间有些挣扎和不忍。 而站在林疋鱼身旁,等候不住的姚平安,这时心急暴躁也顾不上传音,就见他径直张嘴,朝林疋鱼催促道: “林道友倒是表个态啊!再这么磨蹭下去……” “啊啊——!” “啊啊啊……!” “妖怪啊!” “救、救命啊!快救救……” 姚平安话还没说话,就被圆阵中突然爆发出的一迭失声惨叫,给生生掩盖打断。 毒瘴沼泽中瘴气深重,视野极差,就连修士的神识,也都只能探出身外三丈左右。 姚平安、马文才、林疋鱼三人听到惨叫后,神识便于第一时间就向惨叫发声源头扫了过去,同时他们的身形也都紧跟而上。 当三人的神识中显出圆阵中心的景象之后,他们的心便如同此时的圆阵中心一样——突然深深的沉陷了下去! 此刻众人结成的防御圆阵中心,竟被这毒瘴沼泽中的大妖从沼泽下面往上,撕开了一道直径约莫一丈、深不见底的隧道。 而一直被众人围拢保护在圆阵阵中的那八名受伤弟子,此刻都已经不见了踪迹! 隧道周围边上横七竖八、斑斑殷殷地残留着一些断肢残腿,和血衣毛发,这些躯体残渣被从隧道下面不断刮上来的阴风一吹,它们或是晃动……或继而飘零…… 四周弟子们将之看着眼中,就算胆量再大之人,此时也不免面色发白,而那胆小心志不坚的人,甚至立即就当场崩溃……啜泣了起来。 因方才妖怪从这深坑隧道中腾起,被它庞大身形激起的泥水水幕,直到此刻才纷纷扑簌扑簌地落在了众弟子的头上、脸上…… 瞬间变成了泥人的众弟子们,都被这妖怪刚刚出乎意料的突然袭击惊的六神无主,再加上这场铺天盖地的泥水汤雨,场中众人一下子就变得更加慌乱了起来。 这时林疋鱼清越的鸾声,陡地穿透压住了四周惊惶的杂音: “各宗保持阵型原地警戒——都不要慌乱!不要被妖怪牵着鼻子走——!” 在林疋鱼发出声音之后,马文才与姚平安这时也都反应了过来,他们同林疋鱼一起穿插游走进各派弟子之间,开始着手整治秩序。 原本不受控制地想要一哄而散,各自逃命的弟子们,此时在领队弟子们的维持下,纷纷极力压制住他们心中想要逃离这片,随时随地有可能会丧命的人间地狱的念头,满是忐忑地,又重新汇聚归拢在了一处。 经过清查人数之后,林疋鱼等领队弟子们悲痛地发现,除了之前受伤那八名弟子已确定不见之外,另外还有五名弟子在妖怪这次的袭击中失踪。 七家宗门弟子原本在进入毒瘴沼泽时共有四十一人,而此时此刻他们连妖怪的面都没见上,就只剩下了……二十七名弟子! 这样的事态……真的太惨——太惨了…… 南疆与东洲高大的界碑处,一道狰狞灰影以极快的速度从南向北飞驰而过! 狰狞灰影被甲壳裹覆的六节躯体铮明瓦亮,它第二节甲壳之上,此时站着一个飒爽英姿的意气风发青年。 这青年一身灰色衣袍毫不起眼,但与他低调的着装事与愿违的是,他有一颗铮明瓦亮光头。 即使青年此刻抿嘴谦抑,毫无张狂妄行之意,但有这么一颗气焰嚣张的光头顶在他脖颈之上,哪怕青年天然生就了一张人畜无害的娃娃脸,也不免给初见之人留下此青年气焰嚣张、桀骜不驯的第一印象。 此外再加上青年踩在脚下代步赶路的狰狞凶兽,和在青年身边正状若疯癫,敲打着手鼓巨蛋的一个狂暴的小仓鼠,让青年一行更显得极恶穷凶、不可一世…… 这一青年、一仓鼠、一凶兽,正是自南疆去而复返的吴子健、仓鼠黑土、和皮皮虾。 吴子健漠然地将嘴里嚼着的一块棍状事物,‘呼’的一声啐了出来,他身下正在飞驰中的皮皮虾突然将头反折弯曲伸到了后背,锯状口器精准的接住了吴子健嘴里吐出的事物。 而后皮皮虾弯折的脖颈复又重新回正,嘴里还惬意地发出了一声明锐的嘶鸣……但疾驰中的皮皮虾速度却没有丝毫的减缓,就像刚才的那幕,从未发生过一般…… 毒瘴沼泽内。 现在没了受伤的弟子,众弟子们也就没结防御圆阵,而是战战兢兢地全都聚成了一堆站着。 林疋鱼和马文才,和其他宗门的领队弟子一起,将场中秩序重新维持安稳后,他们都觉得按照妖怪之前几次的行动规律来说,他们这些人暂时应该能有一会儿喘息的时间。 趁着有这么一段喘息的时间,他们就想着赶紧让马文才向其师门传讯求援,毕竟濣浩坊离此处最近,救援能以最快的时间赶到。 他们只须在救援到来之前,在此地坚守片刻,必定就能逃出生天! 但姚平安不这样认为。 本来他还顾忌魔宗一流大宗脸面,想体面地等救援到来后,带着其他门派弟子们一起出去。 但刚才妖怪那意想不到的袭击方式,让姚平安后怕不已,立即放弃了上面的想法。 姚平安现在只想趁着他带下山的这几名魔教弟子都还没有出现伤亡,就把他们带回魔教。 何况现在没有了那些能作妖怪饵食的受伤弟子,变数太多,他不想让魔教弟子陪着众人在此地等死。 姚平安草草跟马文才和林疋鱼地知会了一句‘魔教退出此次任务’后,他也不理会其他门派的领队弟子,便祭出飞剑带上魔教弟子化虹离去。 魔教势大,姚平安又是这里除林疋鱼之外的修为最高之人,他要走,没人敢说什么。 旁边那一堆各个门派的弟子们,看到魔教六人架起三道剑光升空,都是一脸不明所以。 马文才一脸苦笑地看向林疋鱼。 林疋鱼冰莲慧心,猜到马文才心里正在想的是什么,于是她轻叹口气,对马文才说了句: “放心,昆仑不会走,要走也是和大家一起走。” 马文才听后,朝林疋鱼露出感激神色。 若是昆仑再走,那他们剩下的这五家门派弟子,怕是挨不到救援到来,就会被妖怪吞食个精光,他马文才身为这次联合师门任务发起门派的领队弟子,那他的罪可就大了。 如今虽然走了魔教,但有了林疋鱼的明确表态,马文才对坚守等候救援一事又有了信心。否则,他都想带上濣浩坊五名弟子一走了之,大不了从此以后不再下山,老老实实在山上当一名普通精英弟子,不再奢望出人头地就是。 马文才有些感激涕零地想对林疋鱼说些什么表示感谢,林疋鱼却开口提醒他道: “马道友,趁现在赶紧给你的师门发送传讯玉简吧,感谢的话还是留到大家都脱离了险境之后再说吧!” 马文才听后连连点头,现在确实不是讲客套的时候。 旋即,马文才正色敛容拉起架势,他手中连连掐诀,从储物袋中祭出了一块大拇指大小的青色玉简。 这玉简上灵气隐现,更有青光似水般流转,微微起伏着漂浮在马文才胸前。 马文才双手并起剑指,左手剑指横在胸前,指尖朝里,右手剑指指尖速度极快地,朝着胸前漂浮的玉简打出一道法诀。 随着马文才张口发出了一声‘咤!’,玉简便如同受到了冥冥中的某种牵引一般,其身发出了‘咻’的一声破空声响,旋即便化为一道细微流光,朝濣浩坊方向疾射飞出。 望着发出的传送玉简,马文才和他身边的林疋鱼,都不由地松了口气。 可就在这时,突生异变!! 一道巨大地,由红黑雾气所组成的手掌,凭空出现在了传讯玉简的正前方…… 这红黑色雾气大手,一把将马文才发回师门的传送玉简握在了掌心! 马文才和林疋鱼两人看在眼中,俱是心脏一紧、后脊发寒: 凝气成实! 拘拦传送玉简?! 这妖怪,竟然是精气凝结,出手风雷的结丹期大能?! 当马文才和林疋鱼意识到这一点的同时,两人心里不约而同地大呼了一声: 不好! 既然这妖是结丹期大妖,那它怎么会放魔教姚平安一行离开? 除非——它是故意的! 马文才和林疋鱼两人心中正在这般想的时候,同一时间刚飞到了毒瘴沼泽上空边缘的姚平安一行六人,突然就被三只凭空出现的由红黑色雾气组成的巨掌,同时捏爆在了掌心! 天空中接连发生的这诡异的一幕幕场景,站在马文才和林疋鱼身后的各门派弟子,此时也都看在了眼中。 虽然他们中的大多数人,并不知道这妖怪有多厉害,但是他们望着天空中那巨大的红黑色手掌,以及这巨大手掌所展现出来的可横栏传讯玉符、可碾压筑基后期修士的实力,让众弟子们此时心中除了害怕,就只剩下了深深的绝望…… 传讯玉符发不出去。 御剑飞行逃不出去。 原来从一开始,这只大妖就是抱着戏耍的心态,在跟各个宗门的这些弟子们躲猫猫,可笑的是他们之前还以为,是因为他们人多势众,这大妖不敢轻易现身。 一念及此,众弟子们都不由从内心最深处,生出了一种无法抗衡这大妖的无力感来。 就在一众弟子都陷入绝望失神当中时,马文才突然朝众人大喊道: “跑!赶紧跑!都分散朝沼泽外面跑!” 马文才不愧是一流宗门的骄子,他这时所体现出来的心志、勇气,和临危应变的能力,绝非是那些二流、三流门派的弟子所能相比。 林疋鱼见马文才已经发声提醒,众人也都纷纷开始逃散,她便将皓袖一甩,立地祭出飞剑抓起齐馥姝,随便择选了一个方位,就朝毒瘴沼泽外电射而出。 或许是因为林疋鱼一身白衣太过醒目,或许是因为林疋鱼脚下踩着的飞剑剑光太过闪耀,这大妖竟在林疋鱼飞出后没多久,便动用真身紧随其后追向了林疋鱼。 林疋鱼不敢回头,竭力催动着脚下飞剑在沼泽中低空飞行。 她能感觉到,身后的大妖始终与她保持着十分稳定的距离…… 林疋鱼心中清楚,这大妖必定又是起了玩心,是在等她即将要出沼泽的那一刻,才会将她连齐馥姝一起,吞下肚中…… 这时,齐馥姝高兴的声音突然在她身后响起: “师姐,快看!马上就要出沼泽了,师姐你赶紧快加速,把后面的那妖怪甩掉啊!” 林疋鱼站在剑首,自然知道再有五个弹指,她们便会飞出沼泽,她更知道当她们即将飞出沼泽的瞬间,将会面临什么,林疋鱼也想加速甩掉身后的妖怪,但现在的速度已经是她的极限了…… 五个弹指转瞬即逝,林疋鱼、齐馥姝身后大妖那充满腥臭异味的利齿大口如期而至! 林疋鱼拼尽了全力也摆脱不开这妖怪的尾随,她生平第一次感受到了无力和绝望! 就在林疋鱼青丝飘零美目闭阖,一颗泪珠顺着眼角缓缓流下,将要玉碎沼泽之际。 突然一声巨响,紧贴她的头顶轰然爆发…… 林疋鱼等着的死亡并没有降临,还未等她睁开双眼,她耳朵里就听到了一道有些熟悉的声音。 不过这声音的主人似乎并不是在跟她说话。 就听这声音的主人,不知是向谁,没头没脑地傲然说了一句: “就凭你,跟得上我这皮皮虾的速度吗?!” 第182章 学宫大比(八) 毒瘴沼泽内。 现在没了受伤的弟子,众弟子们也就没结防御圆阵,而是战战兢兢地全都聚成了一堆站着。 林疋鱼和马文才,和其他宗门的领队弟子一起,将场中秩序重新维持安稳后,他们都觉得按照妖怪之前几次的行动规律来说,他们这些人暂时应该能有一会儿喘息的时间。 趁着有这么一段喘息的时间,他们就想着赶紧让马文才向其师门传讯求援,毕竟濣浩坊离此处最近,救援能以最快的时间赶到。 他们只须在救援到来之前,在此地坚守片刻,必定就能逃出生天! 但姚平安不这样认为。 本来他还顾忌魔宗一流大宗脸面,想体面地等救援到来后,带着其他门派弟子们一起出去。 但刚才妖怪那意想不到的袭击方式,让姚平安后怕不已,立即放弃了上面的想法。 姚平安现在只想趁着他带下山的这几名魔教弟子都还没有出现伤亡,就把他们带回魔教。 何况现在没有了那些能作妖怪饵食的受伤弟子,变数太多,他不想让魔教弟子陪着众人在此地等死。 姚平安草草跟马文才和林疋鱼地知会了一句‘魔教退出此次任务’后,他也不理会其他门派的领队弟子,便祭出飞剑带上魔教弟子化虹离去。 魔教势大,姚平安又是这里除林疋鱼之外的修为最高之人,他要走,没人敢说什么。 旁边那一堆各个门派的弟子们,看到魔教六人架起三道剑光升空,都是一脸不明所以。 马文才一脸苦笑地看向林疋鱼。 林疋鱼冰莲慧心,猜到马文才心里正在想的是什么,于是她轻叹口气,对马文才说了句: “放心,昆仑不会走,要走也是和大家一起走。” 马文才听后,朝林疋鱼露出感激神色。 若是昆仑再走,那他们剩下的这五家门派弟子,怕是挨不到救援到来,就会被妖怪吞食个精光,他马文才身为这次联合师门任务发起门派的领队弟子,那他的罪可就大了。 如今虽然走了魔教,但有了林疋鱼的明确表态,马文才对坚守等候救援一事又有了信心。否则,他都想带上濣浩坊五名弟子一走了之,大不了从此以后不再下山,老老实实在山上当一名普通精英弟子,不再奢望出人头地就是。 马文才有些感激涕零地想对林疋鱼说些什么表示感谢,林疋鱼却开口提醒他道: “马道友,趁现在赶紧给你的师门发送传讯玉简吧,感谢的话还是留到大家都脱离了险境之后再说吧!” 马文才听后连连点头,现在确实不是讲客套的时候。 旋即,马文才正色敛容拉起架势,他手中连连掐诀,从储物袋中祭出了一块大拇指大小的青色玉简。 这玉简上灵气隐现,更有青光似水般流转,微微起伏着漂浮在马文才胸前。 马文才双手并起剑指,左手剑指横在胸前,指尖朝里,右手剑指指尖速度极快地,朝着胸前漂浮的玉简打出一道法诀。 随着马文才张口发出了一声‘咤!’,玉简便如同受到了冥冥中的某种牵引一般,其身发出了‘咻’的一声破空声响,旋即便化为一道细微流光,朝濣浩坊方向疾射飞出。 望着发出的传送玉简,马文才和他身边的林疋鱼,都不由地松了口气。 可就在这时,突生异变!! 一道巨大地,由红黑雾气所组成的手掌,凭空出现在了传讯玉简的正前方…… 这红黑色雾气大手,一把将马文才发回师门的传送玉简握在了掌心! 马文才和林疋鱼两人看在眼中,俱是心脏一紧、后脊发寒: 凝气成实! 拘拦传送玉简?! 这妖怪,竟然是精气凝结,出手风雷的结丹期大能?! 当马文才和林疋鱼意识到这一点的同时,两人心里不约而同地大呼了一声: 不好! 既然这妖是结丹期大妖,那它怎么会放魔教姚平安一行离开? 除非——它是故意的! 马文才和林疋鱼两人心中正在这般想的时候,同一时间刚飞到了毒瘴沼泽上空边缘的姚平安一行六人,突然就被三只凭空出现的由红黑色雾气组成的巨掌,同时捏爆在了掌心! 天空中接连发生的这诡异的一幕幕场景,站在马文才和林疋鱼身后的各门派弟子,此时也都看在了眼中。 虽然他们中的大多数人,并不知道这妖怪有多厉害,但是他们望着天空中那巨大的红黑色手掌,以及这巨大手掌所展现出来的可横栏传讯玉符、可碾压筑基后期修士的实力,让众弟子们此时心中除了害怕,就只剩下了深深的绝望…… 传讯玉符发不出去。 御剑飞行逃不出去。 原来从一开始,这只大妖就是抱着戏耍的心态,在跟各个宗门的这些弟子们躲猫猫,可笑的是他们之前还以为,是因为他们人多势众,这大妖不敢轻易现身。 一念及此,众弟子们都不由从内心最深处,生出了一种无法抗衡这大妖的无力感来。 就在一众弟子都陷入绝望失神当中时,马文才突然朝众人大喊道: “跑!赶紧跑!都分散朝沼泽外面跑!” 马文才不愧是一流宗门的骄子,他这时所体现出来的心志、勇气,和临危应变的能力,绝非是那些二流、三流门派的弟子所能相比。 林疋鱼见马文才已经发声提醒,众人也都纷纷开始逃散,她便将皓袖一甩,立地祭出飞剑抓起齐馥姝,随便择选了一个方位,就朝毒瘴沼泽外电射而出。 或许是因为林疋鱼一身白衣太过醒目,或许是因为林疋鱼脚下踩着的飞剑剑光太过闪耀,这大妖竟在林疋鱼飞出后没多久,便动用真身紧随其后追向了林疋鱼。 林疋鱼不敢回头,竭力催动着脚下飞剑在沼泽中低空飞行。 她能感觉到,身后的大妖始终与她保持着十分稳定的距离…… 林疋鱼心中清楚,这大妖必定又是起了玩心,是在等她即将要出沼泽的那一刻,才会将她连齐馥姝一起,吞下肚中…… 这时,齐馥姝高兴的声音突然在她身后响起: “师姐,快看!马上就要出沼泽了,师姐你赶紧快加速,把后面的那妖怪甩掉啊!” 林疋鱼站在剑首,自然知道再有五个弹指,她们便会飞出沼泽,她更知道当她们即将飞出沼泽的瞬间,将会面临什么,林疋鱼也想加速甩掉身后的妖怪,但现在的速度已经是她的极限了…… 五个弹指转瞬即逝,林疋鱼、齐馥姝身后大妖那充满腥臭异味的利齿大口如期而至! 林疋鱼拼尽了全力也摆脱不开这妖怪的尾随,她生平第一次感受到了无力和绝望! 就在林疋鱼青丝飘零美目闭阖,一颗泪珠顺着眼角缓缓流下,将要玉碎沼泽之际。 突然一声巨响,紧贴她的头顶轰然爆发…… 林疋鱼等着的死亡并没有降临,还未等她睁开双眼,她耳朵里就听到了一道有些熟悉的声音。 不过这声音的主人似乎并不是在跟她说话。 就听这声音的主人,不知是向谁,没头没脑地傲然说了一句: “就凭你,跟得上我这皮皮虾的速度吗?!” 毒瘴沼泽内。 现在没了受伤的弟子,众弟子们也就没结防御圆阵,而是战战兢兢地全都聚成了一堆站着。 林疋鱼和马文才,和其他宗门的领队弟子一起,将场中秩序重新维持安稳后,他们都觉得按照妖怪之前几次的行动规律来说,他们这些人暂时应该能有一会儿喘息的时间。 趁着有这么一段喘息的时间,他们就想着赶紧让马文才向其师门传讯求援,毕竟濣浩坊离此处最近,救援能以最快的时间赶到。 他们只须在救援到来之前,在此地坚守片刻,必定就能逃出生天! 但姚平安不这样认为。 本来他还顾忌魔宗一流大宗脸面,想体面地等救援到来后,带着其他门派弟子们一起出去。 但刚才妖怪那意想不到的袭击方式,让姚平安后怕不已,立即放弃了上面的想法。 姚平安现在只想趁着他带下山的这几名魔教弟子都还没有出现伤亡,就把他们带回魔教。 何况现在没有了那些能作妖怪饵食的受伤弟子,变数太多,他不想让魔教弟子陪着众人在此地等死。 姚平安草草跟马文才和林疋鱼地知会了一句‘魔教退出此次任务’后,他也不理会其他门派的领队弟子,便祭出飞剑带上魔教弟子化虹离去。 魔教势大,姚平安又是这里除林疋鱼之外的修为最高之人,他要走,没人敢说什么。 旁边那一堆各个门派的弟子们,看到魔教六人架起三道剑光升空,都是一脸不明所以。 马文才一脸苦笑地看向林疋鱼。 林疋鱼冰莲慧心,猜到马文才心里正在想的是什么,于是她轻叹口气,对马文才说了句: “放心,昆仑不会走,要走也是和大家一起走。” 马文才听后,朝林疋鱼露出感激神色。 若是昆仑再走,那他们剩下的这五家门派弟子,怕是挨不到救援到来,就会被妖怪吞食个精光,他马文才身为这次联合师门任务发起门派的领队弟子,那他的罪可就大了。 如今虽然走了魔教,但有了林疋鱼的明确表态,马文才对坚守等候救援一事又有了信心。否则,他都想带上濣浩坊五名弟子一走了之,大不了从此以后不再下山,老老实实在山上当一名普通精英弟子,不再奢望出人头地就是。 马文才有些感激涕零地想对林疋鱼说些什么表示感谢,林疋鱼却开口提醒他道: “马道友,趁现在赶紧给你的师门发送传讯玉简吧,感谢的话还是留到大家都脱离了险境之后再说吧!” 马文才听后连连点头,现在确实不是讲客套的时候。 旋即,马文才正色敛容拉起架势,他手中连连掐诀,从储物袋中祭出了一块大拇指大小的青色玉简。 这玉简上灵气隐现,更有青光似水般流转,微微起伏着漂浮在马文才胸前。 马文才双手并起剑指,左手剑指横在胸前,指尖朝里,右手剑指指尖速度极快地,朝着胸前漂浮的玉简打出一道法诀。 随着马文才张口发出了一声‘咤!’,玉简便如同受到了冥冥中的某种牵引一般,其身发出了‘咻’的一声破空声响,旋即便化为一道细微流光,朝濣浩坊方向疾射飞出。 望着发出的传送玉简,马文才和他身边的林疋鱼,都不由地松了口气。 可就在这时,突生异变!! 一道巨大地,由红黑雾气所组成的手掌,凭空出现在了传讯玉简的正前方…… 这红黑色雾气大手,一把将马文才发回师门的传送玉简握在了掌心! 马文才和林疋鱼两人看在眼中,俱是心脏一紧、后脊发寒: 凝气成实! 拘拦传送玉简?! 这妖怪,竟然是精气凝结,出手风雷的结丹期大能?! 当马文才和林疋鱼意识到这一点的同时,两人心里不约而同地大呼了一声: 不好! 既然这妖是结丹期大妖,那它怎么会放魔教姚平安一行离开? 除非——它是故意的! 马文才和林疋鱼两人心中正在这般想的时候,同一时间刚飞到了毒瘴沼泽上空边缘的姚平安一行六人,突然就被三只凭空出现的由红黑色雾气组成的巨掌,同时捏爆在了掌心! 天空中接连发生的这诡异的一幕幕场景,站在马文才和林疋鱼身后的各门派弟子,此时也都看在了眼中。 虽然他们中的大多数人,并不知道这妖怪有多厉害,但是他们望着天空中那巨大的红黑色手掌,以及这巨大手掌所展现出来的可横栏传讯玉符、可碾压筑基后期修士的实力,让众弟子们此时心中除了害怕,就只剩下了深深的绝望…… 传讯玉符发不出去。 御剑飞行逃不出去。 原来从一开始,这只大妖就是抱着戏耍的心态,在跟各个宗门的这些弟子们躲猫猫,可笑的是他们之前还以为,是因为他们人多势众,这大妖不敢轻易现身。 一念及此,众弟子们都不由从内心最深处,生出了一种无法抗衡这大妖的无力感来。 就在一众弟子都陷入绝望失神当中时,马文才突然朝众人大喊道: “跑!赶紧跑!都分散朝沼泽外面跑!” 马文才不愧是一流宗门的骄子,他这时所体现出来的心志、勇气,和临危应变的能力,绝非是那些二流、三流门派的弟子所能相比。 林疋鱼见马文才已经发声提醒,众人也都纷纷开始逃散,她便将皓袖一甩,立地祭出飞剑抓起齐馥姝,随便择选了一个方位,就朝毒瘴沼泽外电射而出。 或许是因为林疋鱼一身白衣太过醒目,或许是因为林疋鱼脚下踩着的飞剑剑光太过闪耀,这大妖竟在林疋鱼飞出后没多久,便动用真身紧随其后追向了林疋鱼。 林疋鱼不敢回头,竭力催动着脚下飞剑在沼泽中低空飞行。 她能感觉到,身后的大妖始终与她保持着十分稳定的距离…… 林疋鱼心中清楚,这大妖必定又是起了玩心,是在等她即将要出沼泽的那一刻,才会将她连齐馥姝一起,吞下肚中…… 这时,齐馥姝高兴的声音突然在她身后响起: “师姐,快看!马上就要出沼泽了,师姐你赶紧快加速,把后面的那妖怪甩掉啊!” 林疋鱼站在剑首,自然知道再有五个弹指,她们便会飞出沼泽,她更知道当她们即将飞出沼泽的瞬间,将会面临什么,林疋鱼也想加速甩掉身后的妖怪,但现在的速度已经是她的极限了…… 五个弹指转瞬即逝,林疋鱼、齐馥姝身后大妖那充满腥臭异味的利齿大口如期而至! 林疋鱼拼尽了全力也摆脱不开这妖怪的尾随,她生平第一次感受到了无力和绝望! 就在林疋鱼青丝飘零美目闭阖,一颗泪珠顺着眼角缓缓流下,将要玉碎沼泽之际。 突然一声巨响,紧贴她的头顶轰然爆发…… 林疋鱼等着的死亡并没有降临,还未等她睁开双眼,她耳朵里就听到了一道有些熟悉的声音。 不过这声音的主人似乎并不是在跟她说话。 就听这声音的主人,不知是向谁,没头没脑地傲然说了一句: “就凭你,跟得上我这皮皮虾的速度吗?!” 毒瘴沼泽内。 现在没了受伤的弟子,众弟子们也就没结防御圆阵,而是战战兢兢地全都聚成了一堆站着。 林疋鱼和马文才,和其他宗门的领队弟子一起,将场中秩序重新维持安稳后,他们都觉得按照妖怪之前几次的行动规律来说,他们这些人暂时应该能有一会儿喘息的时间。 趁着有这么一段喘息的时间,他们就想着赶紧让马文才向其师门传讯求援,毕竟濣浩坊离此处最近,救援能以最快的时间赶到。 他们只须在救援到来之前,在此地坚守片刻,必定就能逃出生天! 但姚平安不这样认为。 本来他还顾忌魔宗一流大宗脸面,想体面地等救援到来后,带着其他门派弟子们一起出去。 但刚才妖怪那意想不到的袭击方式,让姚平安后怕不已,立即放弃了上面的想法。 姚平安现在只想趁着他带下山的这几名魔教弟子都还没有出现伤亡,就把他们带回魔教。 何况现在没有了那些能作妖怪饵食的受伤弟子,变数太多,他不想让魔教弟子陪着众人在此地等死。 姚平安草草跟马文才和林疋鱼地知会了一句‘魔教退出此次任务’后,他也不理会其他门派的领队弟子,便祭出飞剑带上魔教弟子化虹离去。 魔教势大,姚平安又是这里除林疋鱼之外的修为最高之人,他要走,没人敢说什么。 旁边那一堆各个门派的弟子们,看到魔教六人架起三道剑光升空,都是一脸不明所以。 马文才一脸苦笑地看向林疋鱼。 林疋鱼冰莲慧心,猜到马文才心里正在想的是什么,于是她轻叹口气,对马文才说了句: “放心,昆仑不会走,要走也是和大家一起走。” 马文才听后,朝林疋鱼露出感激神色。 若是昆仑再走,那他们剩下的这五家门派弟子,怕是挨不到救援到来,就会被妖怪吞食个精光,他马文才身为这次联合师门任务发起门派的领队弟子,那他的罪可就大了。 如今虽然走了魔教,但有了林疋鱼的明确表态,马文才对坚守等候救援一事又有了信心。否则,他都想带上濣浩坊五名弟子一走了之,大不了从此以后不再下山,老老实实在山上当一名普通精英弟子,不再奢望出人头地就是。 马文才有些感激涕零地想对林疋鱼说些什么表示感谢,林疋鱼却开口提醒他道: “马道友,趁现在赶紧给你的师门发送传讯玉简吧,感谢的话还是留到大家都脱离了险境之后再说吧!” 马文才听后连连点头,现在确实不是讲客套的时候。 这玉简上灵气隐现,更有青光似水般流转,微微起伏着漂浮在马文才胸前。 马文才双手并起剑指,左手剑指横在胸前,指尖朝里,右手剑指指尖速度极快地,朝着胸前漂浮的玉简打出一道法诀。 望着发出的传送玉简,马文才和他身边的林疋鱼,都不由地松了口气。 可就在这时,突生异变!! 一道巨大地,由红黑雾气所组成的手掌,凭空出现在了传讯玉简的正前方…… 这红黑色雾气大手,一把将马文才发回师门的传送玉简握在了掌心! 马文才和林疋鱼两人看在眼中,俱是心脏一紧、后脊发寒: 凝气成实! 拘拦传送玉简?! 这妖怪,竟然是精气凝结,出手风雷的结丹期大能?! 当马文才和林疋鱼意识到这一点的同时,两人心里不约而同地大呼了一声: 不好! 既然这妖是结丹期大妖,那它怎么会放魔教姚平安一行离开? 除非——它是故意的! 第183章 学宫大比(九) 徐小曼乃是名门大派弟子,虽然徐小曼曾主动和吴子健说过几句话,但是吴子健能从徐小曼的言谈举止中觉察出,徐小曼在与他说话时,身上不经意地就散发出一种高人一等的优越感。 吴子健对徐小曼身上这种天然自带的优越感并不以为意,因为他和徐小曼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所以,豢魂鬼修之前杀死徐小曼的时候,吴子健虽然心中震惊骇然,但却没有多么的伤心难过。 因为如果不是袁小茴的原因,那吴子健根本不可能和徐小曼有什么交集。 非是吴子健冷血,而是亲疏有别所致。然而现在,当吴子健眼中看到豢魂鬼修对徐小曼魂魄的所作所为后,吴子健突然出离愤怒了。 这股怒火,与正在遭受折磨的魂魄是不是徐小曼的魂魄没有一丁点的关系,令吴子健愤怒的原因是豢魂鬼修对待生命的态度。 将人杀了还不够,还要折磨人的魂魄! 豢魂鬼修的这种做法,对于吴子健这种在人间界长大,一直持有‘人死为大’这种观念的下界飞升者来说,实在是不能接受的罪大恶极。 就见吴子健双臂轰然缠绕上了赤红色的血雾,朝抓着徐小曼魂魄的豢魂鬼修暴喝出声道: “住手!” 豢魂鬼修和大厅中被豢魂鬼修残忍手段惊呆了的众弟子们,此时都被吴子健这一声突如其来的暴喝惊了一跳。 紫萱和许双录这些跟吴子健关系要好的人,都被吴子健这出人意表的一嗓子给吓懵了。 许双录脸上表情僵硬,他心中急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是好: 你招他惹他做什么啊! 这里不是灵初学宫,而且这人还是一名结丹修士,你说你这小爆脾气怎么就不知道在这里收敛一下子啊! 完了完了,要死了要死了! 果然,豢魂鬼修被吴子健的声音所吸引,就见他停下了手中动作,望向了暴喝出声的吴子健: “哦?看来有人等不急要赶着找死了!” 林疋鱼见吴子健成功拉到了豢魂鬼修的仇恨,她顿时替吴子健担心起来: 吴大本事你太莽撞了,这豢魂鬼修可是结丹大能啊,就算我们这里的人全部加起来都不是此人的一合之敌,你难道没看见我和马文才都不敢挑衅此人么?你……你这又是何苦来哉! 就在众人心中出现了不通程度的慌乱的时候,吴子健却是一脸平静的面朝着豢魂鬼修,就像他不知道自己刚刚的所作所为会遭临什么样的结果一般。 只见吴子健不退反进,一脸怡然不惧地朝气势逼人的豢魂鬼修方向前踏一步,然后就听他语气坚决的朝豢魂鬼修喝命道: “放开徐小曼!” 豢魂鬼修闻言后,先是饶有兴趣的盯着吴子健看了一会儿,然后就见他咧嘴朝吴子健露出了一个难以名状的的森然笑容。 紧接着,豢魂鬼修便将徐小曼的魂魄从他身侧,慢慢提到了正前方的面前。 豢魂鬼修晃了晃横亘在他与吴子健两人视线之间的徐小曼的魂魄,然后用戏谑的语气问吴子健说: “你要让本尊放了她?桀桀桀!看来本尊今日得给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娃娃上上一课,教你记住以后对结丹前辈说话时,态度要放得谦卑恭谨一些……” 听到豢魂鬼修的话后,吴子健和大厅内的弟子们的心中,突然都生出了一股极为不妙的预感,就在吴子健心中惊惧,想张口问豢魂鬼修到底要对徐小曼做什么的时候,就见豢魂鬼修那只抠在徐小曼魂魄颅门上的黑瘦枯手遽然间幽芒大炽! 徐小曼的魂魄,从头上自腰腹,被豢魂鬼修手上突然散发出的莹绿幽芒覆盖住了大半,然后,只见原本已经变得浑浑噩噩的徐小曼的魂魄,猛然间就如同遭受到了电击一般,脖颈骤然剧烈的扭动了起来,全身更是抽搐着不停发出阵阵筛糠般的抖动。 虽然徐小曼的魂魄在豢魂鬼修的枯瘦手掌之下,颤栗挣扎着没有发出一丝声音,但是吴子健和大厅内的弟子们,都从徐小曼魂魄痛苦的表情,以及剧烈的挣扎中,感受到了此刻徐小曼所经受的煎熬。 众人看着刚刚不久前,还同他们谈笑自若的同龄修士,如今被豢魂鬼修玩虐于股掌之间,众人心中都感同身受,和无比惊惧的同时,心底也不由腾起了一股难以压制的怒火。 虽然豢魂鬼修觉察到了大厅内众人的反应,但他对此不屑一顾,就见他依旧旁若无人的用鼻孔、嘴巴强行吸食着伴随徐小曼魂魄的抖动,而不断从徐小曼魂魄中透体而出的丝丝青芒。 这些一丝一丝不断从徐小曼魂魄中散发而出的青芒,乃是修士魂魄中的灵魂精华,魂魄中的灵魂精华若是耗尽,那等待魂魄的命运,将会是魂飞魄散的结局。 徐小曼的神魂,虽然较之一般练气期的修士来说还算凝实强大,但她毕竟只是一名练气期的修士,神魂强也强的极其有限,所以豢魂鬼修没有吸食几下,就将徐小曼魂魄中的灵魂精华给吸食怡尽了。 而豢魂鬼修手里,现在只余留下了一具像鱼皮一般轻薄、不成形的魂魄残骸。 吸食完灵魂精华的豢魂鬼修,脸上显出了惬意的表情,就见他抹了抹嘴朝大厅内的众人说道: “虽然这样生吃,不如祛除杂质之后的味道好,但也别有一番风味。” 说着,豢魂鬼修又低下头望了望自己手中变得没面目的魂魄残骸,他脸上露出了厌恶的神色,只见豢魂鬼修嫌弃的甩了甩手,将魂魄残骸从自己手中抖落。 就在没有丝毫重量的魂魄残骸,轻飘飘的缓缓下落之时,豢魂鬼修伸出两指一撮,然后魂魄残骸上,便腾起了一缕莹绿的火苗,火苗的燃烧速度很快,顷刻间,就将魂魄残骸烧了个一干二净。 然后,豢魂鬼修咧嘴朝其余弟子一笑,阴森的开口朝众人说道: “接下来,轮到谁了?还是先从不老实的人开始吧,没错,就是你!” 豢魂鬼修尖利刺耳的话音刚落,他就伸出了可怖的枯瘦手臂,朝大厅内弟子们站立的位置冲了过来。 听到豢魂鬼修的话,见到豢魂鬼修的动作之后,大厅内的众弟子瞬间全都摆出了防御姿态,就在众人、包括吴子健自己,都以为豢魂鬼修这次会拿吴子健先开刀时,却见豢魂鬼修五指成爪,一把抓向了吴子健身旁的林疋鱼。 林疋鱼也是没有想到豢魂鬼修这次的目标竟然会是自己,她心中虽然早有防备,但她与豢魂鬼修的修为差距实在太过巨大,林疋鱼一下就被豢魂鬼修死死抠住了欣长白皙的脖颈。 豢魂鬼修望着被自己钳制在手中不断挣扎着的林疋鱼,就听他开口,对不停蹬着雪白皂靴不断挣扎着的林疋鱼说道: “你以为刚刚自己布阵的动作很隐蔽,本尊没有觉察?桀桀桀!区区筑基小辈,蝼蚁一般的存在,也敢在本尊面前班门弄斧?本尊只是故意装作不察,你还当真能瞒过本尊的眼睛吗?” 吴子健等练气期的外门弟子,在听到豢魂鬼修的话后心中都是充满了疑问: 布阵? 林疋鱼她刚刚有在布阵吗? 她布了什么阵? 就在吴子健他们这些练气期的外门弟子,在心中惊疑不定的揣测着的时候,这时,自从豢魂鬼修踏进鱼悦楼后,便一直默不作声的上官恋虹,突然御使飞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豢魂鬼修那只正紧扣着林疋鱼粉颈的枯瘦手臂呼啸斩下。 “锵!” 飞剑斩在枯瘦如柴的手臂上,发出了一声金石交鸣的声响,豢魂鬼修紧扣着林疋鱼粉颈的手臂纹丝未动,而上官恋虹却被这股反震之力向后推了个趔趄。 这把削金断石的飞剑,竟然连豢魂鬼修手臂上的皮都没有擦破! 上官恋虹望着豢魂鬼修脸上满是不敢相信的神色,似乎他也没有想到会是这么一个结果。 就在上官恋虹错愕之际,不料豢魂鬼修的另一条手臂,这时突然伸出,朝上官恋虹骤然袭来。 上官恋虹见状后顿时从失神中被惊醒,只见他慌乱中,急忙将手中飞剑横挡在胸前,迎上豢魂鬼修这只抓向自己的黑瘦枯手。 豢魂鬼修对上官恋虹的负隅顽抗很是不屑,就听他口中冷哼一声后,那原本袭向上官恋虹的枯瘦陡然加速,并且在手掌临近上官恋虹颈间时,突然急转变向,五指并拢像切豆腐般一下插进了上官恋虹的肋下,直至整张手掌全部没入上官恋虹的身体后,方才停下不再前伸。 “啊!” 上官恋虹发出一声刺耳的惨嚎,手中飞剑咣啷一声,掉在了不断从自己身体里往下滴着血滴的地面上。 豢魂鬼修齐腕没入上官恋虹身体中的手也不抽出,而是就这样插着上官恋虹,将上官恋虹拉回到自己面前,上官恋虹顿时又疼的一阵死去活来。 豢魂鬼修将脸凑近上官恋虹面前,一双浑浊的三角眼望着满头大汗,不停倒吸着凉气的上官恋虹,怪笑对上官恋虹说道: “桀桀!想法不错,可惜还是太嫩了!” 上官恋虹原本一直在隐忍,等待着最佳时机伺机而动,所以他之前一直才默不作声,如今他和林疋鱼一样,都落在了豢魂鬼修的手上,于是他也不再打算任由豢魂鬼修在他面前卖弄充高人了。 就见他对豢魂鬼修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朝豢魂鬼修咬牙切齿的虚弱喊道: “杀了我们,灵初学宫……是不会放过你的!” 林疋鱼这时也对豢魂鬼修挣扎着说道: “昆……仑……也不会放过你……” 豢魂鬼修听到林疋鱼和上官恋虹的话后,脸上露出了不屑的神色: “修真一途本就是与天挣命,你们的宗门不放过本尊又如何?” 说完这句之后,豢魂鬼修睥睨的对两人说道: “只要能得到那颗蛋,本尊就算被整个东洲通缉又有何惧?何况天之将倾,灵界无仙,本尊又岂是你们这些蝼蚁所能威胁的?” 说罢,豢魂鬼修抽出了插在上官恋虹肋下的手,并指挥着伏在他肩头的小鬼,钻进了上官恋虹肋下的伤口。 “啊!!” 小鬼甫一钻进上官恋虹体内,倒在地上的上官恋虹口中,立即发出了一阵比之前惨烈数倍不止的痛呼。 伴随着上官恋虹的痛呼,一丝丝青芒从上官恋虹身体中逸散了出来。 而豢魂鬼修则仰面将这丝丝的青芒由鼻孔、嘴巴吸进了自己的体内。 渐渐的,上官恋虹口中不再发出声音,他的四肢也不再挣扎,而是软塌塌的随意垂落在地上。 上官恋虹死了。 吸食完上官恋虹灵魂精华的豢魂鬼修,又将目光落在了手中的林疋鱼身上。 感受到豢魂鬼修毒蛇般的目光后,林疋鱼眼中露出了绝望,她不禁挣扎着扭动脖颈,用眼角的余光看向不远处的吴子健。 可是在试过豢魂鬼修的身手之后,她知道就算是吴子健,这次恐怕也救不了自己。 因为这个结丹期的豢魂鬼修,是一名体修。 感受到林疋鱼的目光后,吴子健还没有来得及行动,吴子健身后的齐馥姝却是飞蛾扑火般的,向豢魂鬼修扑了过去: “放开我师姐啊!不要伤害我师姐!” 因为心中的害怕,齐馥姝的声音显得有些颤抖,但她还是义无反顾的朝豢魂鬼修,跌跌撞撞的冲了上去。 豢魂鬼修闻声后,目光从林疋鱼姣好的面容上移了开去。 在看到冲向自己的只是一个练气期的小孩时,豢魂鬼修脸上朝齐馥姝露出了不自量力的笑: “又来一个送死……” “嘭!” 豢魂鬼修话还没有说完,突然一道身影,以比齐馥姝快百倍的速度,瞬间出现在了豢魂鬼修的面前,并一拳击在了豢魂鬼修的脸上,狠狠的将豢魂鬼修悠哉的话语,给生生打断…… 说实话,吴子健和徐小曼关系并没有多好。 徐小曼乃是名门大派弟子,虽然徐小曼曾主动和吴子健说过几句话,但是吴子健能从徐小曼的言谈举止中觉察出,徐小曼在与他说话时,身上不经意地就散发出一种高人一等的优越感。 吴子健对徐小曼身上这种天然自带的优越感并不以为意,因为他和徐小曼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如果不是因为袁小茴,吴子健根本就不会来灵界,他与徐小曼之间也不会产生任何的交集。 所以,豢魂鬼修之前杀死徐小曼的时候,吴子健虽然心中震惊骇然,但却没有多么的伤心难过。 非是吴子健冷血,而是亲疏有别所致。然而现在,当吴子健眼中看到豢魂鬼修对徐小曼魂魄的所作所为后,吴子健突然出离愤怒了。 这股怒火,与正在遭受折磨的魂魄是不是徐小曼的魂魄没有一丁点的关系,令吴子健愤怒的原因是豢魂鬼修对待生命的态度。 将人杀了还不够,还要折磨人的魂魄! 豢魂鬼修的这种做法,对于吴子健这种在人间界长大,一直持有‘人死为大’这种观念的下界飞升者来说,实在是不能接受的罪大恶极。 就见吴子健双臂轰然缠绕上了赤红色的血雾,朝抓着徐小曼魂魄的豢魂鬼修暴喝出声道: “住手!” 豢魂鬼修和大厅中被豢魂鬼修残忍手段惊呆了的众弟子们,此时都被吴子健这一声突如其来的暴喝惊了一跳。 紫萱和许双录这些跟吴子健关系要好的人,都被吴子健这出人意表的一嗓子给吓懵了。 许双录脸上表情僵硬,他心中急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是好: 大本事,你、你招他惹他做什么啊! 这里不是灵初学宫,而且这人还是一名结丹修士,你说你这小爆脾气怎么就不知道在这里收敛一下子啊! 完了完了,要死了要死了! 果然,豢魂鬼修被吴子健的声音所吸引,就见他停下了手中动作,望向了暴喝出声的吴子健: “哦?看来有人等不急要赶着找死了!” 林疋鱼见吴子健成功拉到了豢魂鬼修的仇恨,她顿时替吴子健担心起来: 吴大本事你太莽撞了,这豢魂鬼修可是结丹大能啊,就算我们这里的人全部加起来都不是此人的一合之敌,你难道没看见我和马文才都不敢挑衅此人么?你……你这又是何苦来哉! 就在众人心中出现了不通程度的慌乱的时候,吴子健却是一脸平静的面朝着豢魂鬼修,就像他不知道自己刚刚的所作所为会遭临什么样的结果一般。 只见吴子健不退反进,一脸怡然不惧地朝气势逼人的豢魂鬼修方向前踏一步,然后就听他语气坚决的朝豢魂鬼修喝命道: “放开徐小曼!” 豢魂鬼修闻言后,先是饶有兴趣的盯着吴子健看了一会儿,然后就见他咧嘴朝吴子健露出了一个难以名状的的森然笑容。 紧接着,豢魂鬼修便将徐小曼的魂魄从他身侧,慢慢提到了正前方的面前。 豢魂鬼修晃了晃横亘在他与吴子健两人视线之间的徐小曼的魂魄,然后用戏谑的语气问吴子健说: “你要让本尊放了她?桀桀桀!看来本尊今日得给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娃娃上上一课,教你记住以后对结丹前辈说话时,态度要放得谦卑恭谨一些……” 听到豢魂鬼修的话后,吴子健和大厅内的弟子们的心中,突然都生出了一股极为不妙的预感,就在吴子健心中惊惧,想张口问豢魂鬼修到底要对徐小曼做什么的时候,就见豢魂鬼修那只抠在徐小曼魂魄颅门上的黑瘦枯手遽然间幽芒大炽! 徐小曼的魂魄,从头上自腰腹,被豢魂鬼修手上突然散发出的莹绿幽芒覆盖住了大半,然后,只见原本已经变得浑浑噩噩的徐小曼的魂魄,猛然间就如同遭受到了电击一般,脖颈骤然剧烈的扭动了起来,全身更是抽搐着不停发出阵阵筛糠般的抖动。 虽然徐小曼的魂魄在豢魂鬼修的枯瘦手掌之下,颤栗挣扎着没有发出一丝声音,但是吴子健和大厅内的弟子们,都从徐小曼魂魄痛苦的表情,以及剧烈的挣扎中,感受到了此刻徐小曼所经受的煎熬。 众人看着刚刚不久前,还同他们谈笑自若的同龄修士,如今被豢魂鬼修玩虐于股掌之间,众人心中都感同身受,和无比惊惧的同时,心底也不由腾起了一股难以压制的怒火。 虽然豢魂鬼修觉察到了大厅内众人的反应,但他对此不屑一顾,就见他依旧旁若无人的用鼻孔、嘴巴强行吸食着伴随徐小曼魂魄的抖动,而不断从徐小曼魂魄中透体而出的丝丝青芒。 这些一丝一丝不断从徐小曼魂魄中散发而出的青芒,乃是修士魂魄中的灵魂精华,魂魄中的灵魂精华若是耗尽,那等待魂魄的命运,将会是魂飞魄散的结局。 徐小曼的神魂,虽然较之一般练气期的修士来说还算凝实强大,但她毕竟只是一名练气期的修士,神魂强也强的极其有限,所以豢魂鬼修没有吸食几下,就将徐小曼魂魄中的灵魂精华给吸食怡尽了。 而豢魂鬼修手里,现在只余留下了一具像鱼皮一般轻薄、不成形的魂魄残骸。 吸食完灵魂精华的豢魂鬼修,脸上显出了惬意的表情,就见他抹了抹嘴朝大厅内的众人说道: “虽然这样生吃,不如祛除杂质之后的味道好,但也别有一番风味。” 说着,豢魂鬼修又低下头望了望自己手中变得没面目的魂魄残骸,他脸上露出了厌恶的神色,只见豢魂鬼修嫌弃的甩了甩手,将魂魄残骸从自己手中抖落。 就在没有丝毫重量的魂魄残骸,轻飘飘的缓缓下落之时,豢魂鬼修伸出两指一撮,然后魂魄残骸上,便腾起了一缕莹绿的火苗,火苗的燃烧速度很快,顷刻间,就将魂魄残骸烧了个一干二净。 第184章 学宫大比(十) 本来他还顾忌魔宗一流大宗脸面,想体面地等救援到来后,带着其他门派弟子们一起出去。 但刚才妖怪那意想不到的袭击方式,让姚平安后怕不已,立即放弃了上面的想法。 姚平安现在只想趁着他带下山的这几名魔教弟子都还没有出现伤亡,就把他们带回魔教。 何况现在没有了那些能作妖怪饵食的受伤弟子,变数太多,他不想让魔教弟子陪着众人在此地等死。 姚平安草草跟马文才和林疋鱼地知会了一句‘魔教退出此次任务’后,他也不理会其他门派的领队弟子,便祭出飞剑带上魔教弟子化虹离去。 魔教势大,姚平安又是这里除林疋鱼之外的修为最高之人,他要走,没人敢说什么。 旁边那一堆各个门派的弟子们,看到魔教六人架起三道剑光升空,都是一脸不明所以。 马文才一脸苦笑地看向林疋鱼。 林疋鱼冰莲慧心,猜到马文才心里正在想的是什么,于是她轻叹口气,对马文才说了句: “放心,昆仑不会走,要走也是和大家一起走。” 马文才听后,朝林疋鱼露出感激神色。 若是昆仑再走,那他们剩下的这五家门派弟子,怕是挨不到救援到来,就会被妖怪吞食个精光,他马文才身为这次联合师门任务发起门派的领队弟子,那他的罪可就大了。 如今虽然走了魔教,但有了林疋鱼的明确表态,马文才对坚守等候救援一事又有了信心。否则,他都想带上濣浩坊五名弟子一走了之,大不了从此以后不再下山,老老实实在山上当一名普通精英弟子,不再奢望出人头地就是。 马文才有些感激涕零地想对林疋鱼说些什么表示感谢,林疋鱼却开口提醒他道: “马道友,趁现在赶紧给你的师门发送传讯玉简吧,感谢的话还是留到大家都脱离了险境之后再说吧!” 旋即,马文才正色敛容拉起架势,他手中连连掐诀,从储物袋中祭出了一块大拇指大小的青色玉简。 这玉简上灵气隐现,更有青光似水般流转,微微起伏着漂浮在马文才胸前。 马文才双手并起剑指,左手剑指横在胸前,指尖朝里,右手剑指指尖速度极快地,朝着胸前漂浮的玉简打出一道法诀。 随着马文才张口发出了一声‘咤!’,玉简便如同受到了冥冥中的某种牵引一般,其身发出了‘咻’的一声破空声响,旋即便化为一道细微流光,朝濣浩坊方向疾射飞出。 望着发出的传送玉简,马文才和他身边的林疋鱼,都不由地松了口气。 可就在这时,突生异变!! 一道巨大地,由红黑雾气所组成的手掌,凭空出现在了传讯玉简的正前方…… 这红黑色雾气大手,一把将马文才发回师门的传送玉简握在了掌心! 马文才和林疋鱼两人看在眼中,俱是心脏一紧、后脊发寒: 凝气成实! 这妖怪,竟然是精气凝结,出手风雷的结丹期大能?! 当马文才和林疋鱼意识到这一点的同时,两人心里不约而同地大呼了一声: 不好! 既然这妖是结丹期大妖,那它怎么会放魔教姚平安一行离开? 除非——它是故意的! 马文才和林疋鱼两人心中正在这般想的时候,同一时间刚飞到了毒瘴沼泽上空边缘的姚平安一行六人,突然就被三只凭空出现的由红黑色雾气组成的巨掌,同时捏爆在了掌心! 天空中接连发生的这诡异的一幕幕场景,站在马文才和林疋鱼身后的各门派弟子,此时也都看在了眼中。 虽然他们中的大多数人,并不知道这妖怪有多厉害,但是他们望着天空中那巨大的红黑色手掌,以及这巨大手掌所展现出来的可横栏传讯玉符、可碾压筑基后期修士的实力,让众弟子们此时心中除了害怕,就只剩下了深深的绝望…… 传讯玉符发不出去。 御剑飞行逃不出去。 原来从一开始,这只大妖就是抱着戏耍的心态,在跟各个宗门的这些弟子们躲猫猫,可笑的是他们之前还以为,是因为他们人多势众,这大妖不敢轻易现身。 一念及此,众弟子们都不由从内心最深处,生出了一种无法抗衡这大妖的无力感来。 就在一众弟子都陷入绝望失神当中时,马文才突然朝众人大喊道: “跑!赶紧跑!都分散朝沼泽外面跑!” 马文才不愧是一流宗门的骄子,他这时所体现出来的心志、勇气,和临危应变的能力,绝非是那些二流、三流门派的弟子所能相比。 林疋鱼见马文才已经发声提醒,众人也都纷纷开始逃散,她便将皓袖一甩,立地祭出飞剑抓起齐馥姝,随便择选了一个方位,就朝毒瘴沼泽外电射而出。 或许是因为林疋鱼一身白衣太过醒目,或许是因为林疋鱼脚下踩着的飞剑剑光太过闪耀,这大妖竟在林疋鱼飞出后没多久,便动用真身紧随其后追向了林疋鱼。 林疋鱼不敢回头,竭力催动着脚下飞剑在沼泽中低空飞行。 她能感觉到,身后的大妖始终与她保持着十分稳定的距离…… 林疋鱼心中清楚,这大妖必定又是起了玩心,是在等她即将要出沼泽的那一刻,才会将她连齐馥姝一起,吞下肚中…… 这时,齐馥姝高兴的声音突然在她身后响起: “师姐,快看!马上就要出沼泽了,师姐你赶紧快加速,把后面的那妖怪甩掉啊!” 林疋鱼站在剑首,自然知道再有五个弹指,她们便会飞出沼泽,她更知道当她们即将飞出沼泽的瞬间,将会面临什么,林疋鱼也想加速甩掉身后的妖怪,但现在的速度已经是她的极限了…… 五个弹指转瞬即逝,林疋鱼、齐馥姝身后大妖那充满腥臭异味的利齿大口如期而至! 林疋鱼拼尽了全力也摆脱不开这妖怪的尾随,她生平第一次感受到了无力和绝望! 就在林疋鱼青丝飘零美目闭阖,一颗泪珠顺着眼角缓缓流下,将要玉碎沼泽之际。 突然一声巨响,紧贴她的头顶轰然爆发…… 林疋鱼等着的死亡并没有降临,还未等她睁开双眼,她耳朵里就听到了一道有些熟悉的声音。 不过这声音的主人似乎并不是在跟她说话。 就听这声音的主人,不知是向谁,没头没脑地傲然说了一句: “就凭你,跟得上我这皮皮虾的速度吗?!” 毒瘴沼泽内。 现在没了受伤的弟子,众弟子们也就没结防御圆阵,而是战战兢兢地全都聚成了一堆站着。 林疋鱼和马文才,和其他宗门的领队弟子一起,将场中秩序重新维持安稳后,他们都觉得按照妖怪之前几次的行动规律来说,他们这些人暂时应该能有一会儿喘息的时间。 趁着有这么一段喘息的时间,他们就想着赶紧让马文才向其师门传讯求援,毕竟濣浩坊离此处最近,救援能以最快的时间赶到。 他们只须在救援到来之前,在此地坚守片刻,必定就能逃出生天! 但姚平安不这样认为。 本来他还顾忌魔宗一流大宗脸面,想体面地等救援到来后,带着其他门派弟子们一起出去。 但刚才妖怪那意想不到的袭击方式,让姚平安后怕不已,立即放弃了上面的想法。 姚平安现在只想趁着他带下山的这几名魔教弟子都还没有出现伤亡,就把他们带回魔教。 何况现在没有了那些能作妖怪饵食的受伤弟子,变数太多,他不想让魔教弟子陪着众人在此地等死。 姚平安草草跟马文才和林疋鱼地知会了一句‘魔教退出此次任务’后,他也不理会其他门派的领队弟子,便祭出飞剑带上魔教弟子化虹离去。 魔教势大,姚平安又是这里除林疋鱼之外的修为最高之人,他要走,没人敢说什么。 旁边那一堆各个门派的弟子们,看到魔教六人架起三道剑光升空,都是一脸不明所以。 马文才一脸苦笑地看向林疋鱼。 林疋鱼冰莲慧心,猜到马文才心里正在想的是什么,于是她轻叹口气,对马文才说了句: “放心,昆仑不会走,要走也是和大家一起走。” 马文才听后,朝林疋鱼露出感激神色。 若是昆仑再走,那他们剩下的这五家门派弟子,怕是挨不到救援到来,就会被妖怪吞食个精光,他马文才身为这次联合师门任务发起门派的领队弟子,那他的罪可就大了。 如今虽然走了魔教,但有了林疋鱼的明确表态,马文才对坚守等候救援一事又有了信心。否则,他都想带上濣浩坊五名弟子一走了之,大不了从此以后不再下山,老老实实在山上当一名普通精英弟子,不再奢望出人头地就是。 马文才有些感激涕零地想对林疋鱼说些什么表示感谢,林疋鱼却开口提醒他道: “马道友,趁现在赶紧给你的师门发送传讯玉简吧,感谢的话还是留到大家都脱离了险境之后再说吧!” 马文才听后连连点头,现在确实不是讲客套的时候。 旋即,马文才正色敛容拉起架势,他手中连连掐诀,从储物袋中祭出了一块大拇指大小的青色玉简。 这玉简上灵气隐现,更有青光似水般流转,微微起伏着漂浮在马文才胸前。 马文才双手并起剑指,左手剑指横在胸前,指尖朝里,右手剑指指尖速度极快地,朝着胸前漂浮的玉简打出一道法诀。 随着马文才张口发出了一声‘咤!’,玉简便如同受到了冥冥中的某种牵引一般,其身发出了‘咻’的一声破空声响,旋即便化为一道细微流光,朝濣浩坊方向疾射飞出。 望着发出的传送玉简,马文才和他身边的林疋鱼,都不由地松了口气。 可就在这时,突生异变!! 一道巨大地,由红黑雾气所组成的手掌,凭空出现在了传讯玉简的正前方…… 这红黑色雾气大手,一把将马文才发回师门的传送玉简握在了掌心! 马文才和林疋鱼两人看在眼中,俱是心脏一紧、后脊发寒: 凝气成实! 拘拦传送玉简?! 这妖怪,竟然是精气凝结,出手风雷的结丹期大能?! 当马文才和林疋鱼意识到这一点的同时,两人心里不约而同地大呼了一声: 不好! 既然这妖是结丹期大妖,那它怎么会放魔教姚平安一行离开? 除非——它是故意的! 马文才和林疋鱼两人心中正在这般想的时候,同一时间刚飞到了毒瘴沼泽上空边缘的姚平安一行六人,突然就被三只凭空出现的由红黑色雾气组成的巨掌,同时捏爆在了掌心! 天空中接连发生的这诡异的一幕幕场景,站在马文才和林疋鱼身后的各门派弟子,此时也都看在了眼中。 虽然他们中的大多数人,并不知道这妖怪有多厉害,但是他们望着天空中那巨大的红黑色手掌,以及这巨大手掌所展现出来的可横栏传讯玉符、可碾压筑基后期修士的实力,让众弟子们此时心中除了害怕,就只剩下了深深的绝望…… 传讯玉符发不出去。 御剑飞行逃不出去。 现在没了受伤的弟子,众弟子们也就没结防御圆阵,而是战战兢兢地全都聚成了一堆站着。 林疋鱼和马文才,和其他宗门的领队弟子一起,将场中秩序重新维持安稳后,他们都觉得按照妖怪之前几次的行动规律来说,他们这些人暂时应该能有一会儿喘息的时间。 趁着有这么一段喘息的时间,他们就想着赶紧让马文才向其师门传讯求援,毕竟濣浩坊离此处最近,救援能以最快的时间赶到。 他们只须在救援到来之前,在此地坚守片刻,必定就能逃出生天! 但姚平安不这样认为。 本来他还顾忌魔宗一流大宗脸面,想体面地等救援到来后,带着其他门派弟子们一起出去。 但刚才妖怪那意想不到的袭击方式,让姚平安后怕不已,立即放弃了上面的想法。 姚平安现在只想趁着他带下山的这几名魔教弟子都还没有出现伤亡,就把他们带回魔教。 何况现在没有了那些能作妖怪饵食的受伤弟子,变数太多,他不想让魔教弟子陪着众人在此地等死。 姚平安草草跟马文才和林疋鱼地知会了一句‘魔教退出此次任务’后,他也不理会其他门派的领队弟子,便祭出飞剑带上魔教弟子化虹离去。 魔教势大,姚平安又是这里除林疋鱼之外的修为最高之人,他要走,没人敢说什么。 旁边那一堆各个门派的弟子们,看到魔教六人架起三道剑光升空,都是一脸不明所以。 马文才一脸苦笑地看向林疋鱼。 林疋鱼冰莲慧心,猜到马文才心里正在想的是什么,于是她轻叹口气,对马文才说了句: “放心,昆仑不会走,要走也是和大家一起走。” 马文才听后,朝林疋鱼露出感激神色。 若是昆仑再走,那他们剩下的这五家门派弟子,怕是挨不到救援到来,就会被妖怪吞食个精光,他马文才身为这次联合师门任务发起门派的领队弟子,那他的罪可就大了。 如今虽然走了魔教,但有了林疋鱼的明确表态,马文才对坚守等候救援一事又有了信心。否则,他都想带上濣浩坊五名弟子一走了之,大不了从此以后不再下山,老老实实在山上当一名普通精英弟子,不再奢望出人头地就是。 马文才有些感激涕零地想对林疋鱼说些什么表示感谢,林疋鱼却开口提醒他道: “马道友,趁现在赶紧给你的师门发送传讯玉简吧,感谢的话还是留到大家都脱离了险境之后再说吧!” 马文才听后连连点头,现在确实不是讲客套的时候。 旋即,马文才正色敛容拉起架势,他手中连连掐诀,从储物袋中祭出了一块大拇指大小的青色玉简。 这玉简上灵气隐现,更有青光似水般流转,微微起伏着漂浮在马文才胸前。 马文才双手并起剑指,左手剑指横在胸前,指尖朝里,右手剑指指尖速度极快地,朝着胸前漂浮的玉简打出一道法诀。 随着马文才张口发出了一声‘咤!’,玉简便如同受到了冥冥中的某种牵引一般,其身发出了‘咻’的一声破空声响,旋即便化为一道细微流光,朝濣浩坊方向疾射飞出。 望着发出的传送玉简,马文才和他身边的林疋鱼,都不由地松了口气。 可就在这时,突生异变!! 一道巨大地,由红黑雾气所组成的手掌,凭空出现在了传讯玉简的正前方…… 这红黑色雾气大手,一把将马文才发回师门的传送玉简握在了掌心! 马文才和林疋鱼两人看在眼中,俱是心脏一紧、后脊发寒: 凝气成实! 拘拦传送玉简?! 这妖怪,竟然是精气凝结,出手风雷的结丹期大能?! 当马文才和林疋鱼意识到这一点的同时,两人心里不约而同地大呼了一声: 不好! 既然这妖是结丹期大妖,那它怎么会放魔教姚平安一行离开? 除非——它是故意的! 马文才和林疋鱼两人心中正在这般想的时候,同一时间刚飞到了毒瘴沼泽上空边缘的姚平安一行六人,突然就被三只凭空出现的由红黑色雾气组成的巨掌,同时捏爆在了掌心! 天空中接连发生的这诡异的一幕幕场景,站在马文才和林疋鱼身后的各门派弟子,此时也都看在了眼中。 虽然他们中的大多数人,并不知道这妖怪有多厉害,但是他们望着天空中那巨大的红黑色手掌,以及这巨大手掌所展现出来的可横栏传讯玉符、可碾压筑基后期修士的实力,让众弟子们此时心中除了害怕,就只剩下了深深的绝望…… 传讯玉符发不出去。 御剑飞行逃不出去。 原来从一开始,这只大妖就是抱着戏耍的心态,在跟各个宗门的这些弟子们躲猫猫,可笑的是他们之前还以为,是因为他们人多势众,这大妖不敢轻易现身。 一念及此,众弟子们都不由从内心最深处,生出了一种无法抗衡这大妖的无力感来。 就在一众弟子都陷入绝望失神当中时,马文才突然朝众人大喊道: “跑!赶紧跑!都分散朝沼泽外面跑!” 马文才不愧是一流宗门的骄子,他这时所体现出来的心志、勇气,和临危应变的能力,绝非是那些二流、三流门派的弟子所能相比。 林疋鱼见马文才已经发声提醒,众人也都纷纷开始逃散,她便将皓袖一甩,立地祭出飞剑抓起齐馥姝,随便择选了一个方位,就朝毒瘴沼泽外电射而出。 或许是因为林疋鱼一身白衣太过醒目,或许是因为林疋鱼脚下踩着的飞剑剑光太过闪耀,这大妖竟在林疋鱼飞出后没多久,便动用真身紧随其后追向了林疋鱼。 林疋鱼不敢回头,竭力催动着脚下飞剑在沼泽中低空飞行。 她能感觉到,身后的大妖始终与她保持着十分稳定的距离…… 林疋鱼心中清楚,这大妖必定又是起了玩心,是在等她即将要出沼泽的那一刻,才会将她连齐馥姝一起,吞下肚中…… 这时,齐馥姝高兴的声音突然在她身后响起: “师姐,快看!马上就要出沼泽了,师姐你赶紧快加速,把后面的那妖怪甩掉啊!” 林疋鱼站在剑首,自然知道再有五个弹指,她们便会飞出沼泽,她更知道当她们即将飞出沼泽的瞬间,将会面临什么,林疋鱼也想加速甩掉身后的妖怪,但现在的速度已经是她的极限了…… 五个弹指转瞬即逝,林疋鱼、齐馥姝身后大妖那充满腥臭异味的利齿大口如期而至! 林疋鱼拼尽了全力也摆脱不开这妖怪的尾随,她生平第一次感受到了无力和绝望! 就在林疋鱼青丝飘零美目闭阖,一颗泪珠顺着眼角缓缓流下,将要玉碎沼泽之际。 突然一声巨响,紧贴她的头顶轰然爆发…… 第185章 冬日暖阳 就听巨蛋欣喜若狂地向吴子健传音说: “老子真tm是个天才!这洞底有缚魂引魂的阵法,难怪姬卫昌死后魂魄会显形!所以老子就把姬卫昌推进了阵眼,你知道刚才那束红光意味着什么吗?” 不待吴子健开口,巨蛋就接着兴奋地说道: “这就意味着七十二息后,刚刚被老黑拔掉的九幽腐骨草位置,还会长出一株成熟的九幽腐骨草来!” 吴子健听后也是又惊又喜: “这么神奇的吗?王八蛋这是什么原理?” 这下好了,吴子健刚才那株九幽腐骨草吃得太快,没尝出滋味,要是巨蛋没有弄错,那他这次一定要吃得优雅点。 巨蛋看着一脸猪哥相的吴子健,突然感觉身体某个部位一紧,连忙护犊般开口道: “什么原理说了你也不懂!姬卫昌是我推下去的,这株九幽腐骨草从头到尾都是我呕心沥血培育,你可不能再跟我抢,它是我的!” 吴子健没想到他还没来得及表现出来的小心思,就已经被巨蛋说破。 于是他讪脸佯怒训斥巨蛋说: “人跟人之间能不能多一点信任?忘了,你不是人。好好好,我不跟你抢就是了……还呕心沥血?不就是把人姬卫昌往推到坑里去了么!咱俩谁跟谁,犯得着跟我打苦情牌么?畜生才喜欢吃草呢!你自个留着慢慢吸收吧。” 巨蛋心情大好,开始跟吴子健扯闲篇: “你说可笑不可笑,那姬卫昌竟都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若不是瓜娃子你出声唤醒他,他可能就那般懵懂地做了肥料。” 吴子健对这方面似懂非懂,于是他虚心请教巨蛋: “没你推他,他怎么还会做肥料?” 卧槽! 说漏嘴了! 幸好巨蛋没长手,否则他真有可能会自己抡圆了抽自己大嘴巴子。 他一时得意忘形,嘴上没个把门的,说秃噜了嘴让吴子健知道的太多啦。 若吴子健知道隐情后,这九幽腐骨草他还能保得住保不住? 巨蛋内心,一时陷入了懊悔和惶恐当中。 吴子健见巨蛋突然沉默不语,便催促道: “王八蛋赶紧说啊!你不推他,那你告诉我,一个亡魂,要具有怎样的舍己为人精神,才能做到你说的这种,自甘当九幽腐骨草肥料这种犯二杆子病时才能做到的事?” 巨蛋了解吴子健为人,既然吴子健已经答应过他不会觊觎这第二株九幽腐骨草,那必定会说到做到。 而且现在已经因它说秃噜嘴露出了马脚,与其让吴子健打破砂锅问到底,不如光棍点对吴子健如实相告或许还能得偿所愿。否则等吴子健自己回味过来后,依吴子健吃软不吃硬的性子,反而会让事情徒生激变。 所以,巨蛋犹豫少顷,便对吴子健道出了这其中的隐情: “……有阵法在,就算我没推他,他的结局也是一样。不然,你以为第一株九幽腐骨草是怎么长那么大的,大本事你想,是不是这个理?” 吴子健闻言,心下这才了然。 虽然吴子健如今已经认识到修炼资源的重要性,但因为他来灵界时间不长,对修炼资源还缺乏迫切感。所以吴子健才没料想到巨蛋这么渴望九幽腐骨草,为了得到第二株九幽腐骨草使用权,甚至不惜在自己面前‘不择手段’地抢功卖苦。 倒是难为它了,吴子健心中仁恻一叹。然后再次开口安抚巨蛋说: “这第二株九幽腐骨草我不染指就是了……” 巨蛋一听,喜出望外。 看来它对吴子健的“顺毛捋”战术果然奏效! 为保险起见,巨蛋加大“顺毛捋”功率: “噢!大本事,你就是我的冬日暖阳!今儿个风不狂,你照在我脸上,让我的心儿荡漾。噢!大本事,你就是我的……” 巨蛋这波骚操作让吴子健猝不及防心中直犯恶心。 他忙拦下话头,打断巨蛋说: “打住,打住!别扯蛋了,让我休息会回复恢复精神。” 巨蛋也被自己恶心得不轻有些犯哆嗦,看来过犹不及古人诚不打诳语。 是以闻声之后巨蛋立即从善如流地闭嘴打住,然后聚精会神地安静关注吴子健头顶上方三寸,蛋心充满了希冀。 就在吴子健耳根子清净,准备阖目美美地睡上一觉时。 突然,一道红光从死去多时的姬卫昌尸身窜出! 旋即,这道红光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进了皮皮虾刨开的洞隧,转瞬消弭不见。 吴子健愕然瞪眼,望向巨蛋: “王八蛋,你看到了吗?” 一心扑在观察第二株九幽腐骨草成长上的巨蛋,此时也是被这红光乍了一惊。 过了片晌,他才回吴子健道: “‘看’到了。吓了老子一跳!” “光吓一跳有毛用!你神识不是罩着这片山洞吗,我在问你刚才那个是啥!” “好像是……豢魂鬼修?” 吴子健闻言心头一寒。 之前只因过于关注姬卫昌亡魂,净和巨蛋扯蛋,竟把附体姬卫昌的豢魂鬼修给忘了! 不过看样子,豢魂鬼修这是仓皇溃逃了? 为什么会这样? 吴子健满腹疑问,于是只得求助巨蛋: “豢魂鬼修没死?那他为什么要逃呢?” 巨蛋稍作思考,便得出了答案: “应该是豢魂鬼修也畏惧这洞底的阵法吧。他现在是魂魄状态,要是不逃就糟了。不过想来他脱离阵法耗时耗力极大,否则他不会直到现在才现身。” …… 巨蛋的分析神准,这洞底神秘法阵专克亡魂,即便豢魂鬼修心心念念想要得到巨蛋就在眼皮子底下,但他在挣脱阵法束缚后,还是毅然选择放弃巨蛋,保命遁离。 非是不愿,而是不能。 因为洞底阵法实在太强,一般亡魂身处此地,就如同姬卫昌一样会变得神昏智迷,在浑噩间做了花肥。 而豢魂鬼修神魂极强,这才于万幸间勉强留了一丝灵台清明,让其逃出生天。 豢魂鬼修顺着甬道一路狂奔,就在他一边逃,一边在心里发狠誓说‘东洲这片让他倒霉地界,他永世都不会再来’了时,脚下突然急刹止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