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老好人》 第一章、刺客来袭 “刺客,有刺客啊!” 随着一声凄厉的呼喊,一个身着华服头戴金冠的男子撞开茅房门跌跌撞撞的冲了出来,在他的胸口还插着一把刻字用的小刀,鲜血淋漓染红了衣襟。那把小刀虽然没有正中他的心口,可是看起来已经相差无几,若是再偏上几分就足以要了他的命。 “有刺客?快……快保护主公。” 在茅厕附近的一些甲士纷纷冲了过来,将遇刺者团团保护了起来,早有军中医者连忙取出药物动手为他医治包扎。在这个没有麻醉剂的时代,医者只能硬生生拔出插在遇刺者胸口的匕首,那种撕心裂肺的痛楚让他险些昏死过去。 “主公何在,主公何在?” 就在此时随着一阵洪雷一般的吼声,一个身材魁梧宛如铁塔般的武将快步从院外冲走了进来,一进门就急吼吼的问道:“尔等便是如此保护主公?主公但有半分闪失,尔等万死莫赎。” “都是我等之过,请将军责罚!”那些甲士没有半分为自己争辩的意思,反而齐齐躬身告罪道。 “仲虎,莫要怪罪他们了,若非他们及时赶到,某早已命丧黄泉了。”就在这时,韩馥在医者的搀扶下挣扎着爬了起来,脸色苍白的看着眼前这个铁塔似的猛将,恨恨的说道:“想我韩文节一向与人为善,连偌大基业都拱手让人,却不曾想如今还有人对我这颗大好头颅念念不忘。” “主公何必为他等求情?连主公安危都保护不周,要他等何用?”那黑铁塔脸上露出几分狠厉之色,寒声说道:“似主公这般仁义君子竟也有人意欲加害?何人如此丧心病狂,待某点齐兵马前去取他项上人头。” “还有何人?”韩文节脸上泛起一丝苦涩的笑意,满脸的无奈和伤感。 黑铁塔虽然有些迟钝但毕竟不是傻瓜,在自家主公一再暗示下终于“明白”过来了,当即暴跳如雷:“定是那冀州来人在背后兴风作浪,主公已然大义让出冀州,这帮狼子野心之辈竟然还不肯善罢甘休,此事定要向那郭公则讨个公道。” “仲虎所言极是,有道是‘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看来一味的退让非但得不到他人的尊重,反而会让他人觉得韩某软弱可欺。”韩文节说话间还显得有些中气不足,可是言辞中的坚定却令在场的部下都感到振奋:“速速召集‘先登勇士’,我等这就前去会会那郭公则,向他讨还一个公道。” “喏!”韩猛显然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过他还是很快应诺一声,随后便兴冲冲的转身召集部曲去了。 没错,这个遇刺的韩文节正是三国历史上死得最窝囊的诸侯——韩馥,韩文节。只不过,原本那个韩馥早已经魂归九天,如今占据他身体的是一个来自于二十一世纪,一个名叫韩文杰的退伍军人。 作为军人生在那个和平年代,绝对是军人的悲哀,因为他们摸爬滚打练就了一身杀敌报国的本领,最终都毫无用武之地。所以在退伍之后他便开始沉迷于各类争霸类型的网游,在网络的世界里挥洒自己满腔的热血和青春。 在所有的争霸游戏中,韩馥最喜欢的莫过于三国类型的游戏,那一段波澜壮阔的历史、英雄辈出的峥嵘岁月,就如同一块巨大的吸铁石,深深的吸引着他。可惜的是,三国题材的游戏虽然不少,可是称得上经典的实在不多,而且值得一玩的基本上都是某岛国出品的被改得面目全非的三国,让人实在提不起兴趣来。 也许是听到了万千三国迷们的心声,在万众期待中有着“国产网游顶梁柱”之称的圈圈网络终于推出了一部史诗级的三国争霸网游巨作——《王图霸业》。作为资深的游戏迷,韩馥当然第一时间抢到了内测的资格,第一批进入这个期待已久的游戏,去感受那段最热血澎湃的历史。可是万万没想到,就在他去挑战第一个boss——华雄失败被杀的时候,不知道触动了什么bug,竟然莫名其妙的来到这个时空,而且附身到了同名同姓的冀州牧韩馥身上。 这个故事告诉我们:穿越是一门技术活,不但要有足够爆棚的运气而且这名字也很重要,如果叫什么吕布、曹操之类的穿越一下也就算了,叫个韩文杰什么的也敢玩穿越,这不是厕所里打灯笼——找死吗? 如果说,穿越成韩馥还不算太糟,那么穿越成为一个已经失去冀州的韩馥,就绝对算得上是令人绝望了,何况穿越过来的时候,正好是韩馥被袁绍的使者逼得自杀之后,这样的境况只能说令人感到绝望了。面对如此绝境,前世在军队里练就的钢铁意志让韩馥并没有选择放弃,而是决心在绝境中寻找一线生机…… 没错,那所谓的刺客不过是子虚乌有,身上的伤完全是已经死去的韩馥自己弄出来的,除了要掩饰自己“弄伤”自己的事情之外,也是准备借此机会挑起先登勇士的怒火,把脏水泼到袁绍身上。毕竟韩馥刚刚让了冀州给袁绍,一旦韩馥遭到刺杀任何人都会觉得是袁绍所为,而一旦这样的脏水泼在身上,对于袁绍的名望无疑是巨大的损害。 作为后来人当然知道袁绍这样的“名门贵子”是多么爱惜羽毛,所以他并非想要直接往袁绍身上泼脏水,而是想要通过这样的机会赚取一些可以在乱世中安身立命的资本。但是这样的事情确实如履薄冰,一旦行差踏错彻底惹怒了袁绍,那么如今的他根本无法承受来自冀州的怒火。 韩文杰前世只是一名普通的退伍军人,除了在军营里练就的一身杀敌本领根本一无所长,对于这样的谋划显然有些信心不足,所以他只能一再暗暗在心底盘算着,一次次完善自己的计划,生怕出现一点点纰漏而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 第二章、一触即发 “作为出使陈留的使者,郭图自然堂而皇之的入住了城东的驿馆,而且为了以示对冀州尊重,张邈更是早早就将驿馆清空,所以偌大的驿馆内只有冀州使团一行人入住。 在面见了张邈传达了袁绍的善意之后,郭图便早早回到了驿馆,招来同为副使的张郃商议道:“隽乂,今日于席间见到了韩文节,其人如丧家之犬惶惶不可终日,某便虚言恫吓了几句便已然令其魂不守舍,如此不堪之人竟也曾为一州牧守,实乃冀州之不幸也。所幸,如今本初公拨乱反正雄踞冀州,假以时日必可匡扶汉室成就一番功业,你我届时也少不得封妻荫子。” 郭图虽然将未来的美好前程说得天花乱坠,可是张郃显然丝毫没有为之动容,只是面无表情的说道:“先生乃本初公所倚重之臂膀,日后封妻荫子自然指日可待,末将不过区区一介武夫,如何能与先生相提并论?若是有需要末将效劳之处,还请先生明示。” 虽然张郃那副波澜不惊的样子让郭图心里有些不爽利,可是看他态度还算恭敬倒也懒得去计较许多,便沉声说道:“隽乂也曾在韩文节麾下效力,不知与那韩猛可有交情?” 张郃楞了一下,随即便坦然说道:“韩仲虎乃‘先登营’统领,某亦驻军于邺城,彼此间倒也有些交集,不知先生此言何意?” “善!”郭图顿时大喜过望,连声说道:“如今那韩文节不过冢中枯骨,不日便会死无葬身之地,奈何身边还有韩猛这等忠义之士誓死追随。本初公向有爱才之心,实在不忍义士蒙尘,若是隽乂能劝韩将军以及‘先登营’众将士重归冀州,必然是大功一件啊!” 张郃犹豫了一下,这才开口说道:“先生有所不知……” “报……”张郃话还没说完,就听到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呼喊声,没等郭图和张郃开口询问,门外的士兵就已经急急忙忙的说道:“启禀先生、将军,先登营士兵不知何故,突然将驿馆团团包围,只怕来者不善还请先生与将军早做定夺。” “什么?这韩猛好大的胆子。”张郃身为行伍中人,哪里能忍得下这口气?登时噌的一下站起身来,扬声喝令道:“来人,速速点起兵马随我前去会会这韩仲虎。” “稍安勿躁,稍安勿躁!”郭图却是一脸喜色的说道:“将军何必动怒?想那韩馥如今失了根基只能寄人篱下,又有何胆量敢轻启战端?今日见他离席之际眉宇间略带几分死灰之色,说不得他已经生出了轻生之念甚至已然寻了短见,否则这韩猛也不会冒然兴兵了。” 张郃闻言却是脸色微微一变,有些不敢置信的看了郭图一眼,原本愤怒的情绪仿佛瞬间被扑灭了:“既如此,那眼下应该如何应对,还请先生示下。” “既然那韩馥可能已经寻了短见,那如今便是你我招揽韩猛的大好时机,决不能让那张孟卓抢了去。”郭图此刻正满心欢喜,自然没有发现张郃的情绪有些异样,自顾自的连声说道:“建功立业便在今朝,将军速速与我前去会会这韩猛,主公对那‘先登营’可是垂涎已久,你我所能办成此事便是大功一件。” 说着,郭图便伸手摘下挂在一旁的宝剑,一面往自己腰间挂上去,一面急步朝驿馆大门口走去。张郃名为副使实则不过是负责保护使团的护卫头领,保护身为正使的郭图自然也就成了他必须完成的使命。责任在身,他自然不能让郭图孤身犯险,当即连忙起身跟着走了上去。 ―――――――― 驿馆大门紧闭,所有的冀州将士俱都全副武装,如临大敌。 陈留的驿馆虽然建在城中,受到城墙的庇护看似起来应该没有任何危险,但是驿馆曾经作为一个相对独立的机构,还是建起了相对独立防御体系。当驿馆大门紧闭之后,整个驿馆就如同一个小型的坞堡一般。 可惜,因为是代表冀州前来陈留商议结盟事宜,为了显示冀州的诚意,冀州军并未携带太多武器,尤其缺乏弓弩这种大杀器,所以使得驿馆预设的望楼、射孔都成了摆设。 “郭公则,你这狗贼竟敢谋害我家主公,还不快快出来出来受死?” 郭图和张郃还没走到驿馆门口,远远就已经听到驿馆外韩猛的怒吼,那声音仿佛声声闷雷震得人耳膜生疼。听到这样的怒吼,郭图心中更是笃定韩馥已经死了,脸上的笑意愈发浓烈了。 “何必如此紧张?快快打开大门,请韩将军进来一叙。”郭图此时满心欢喜只想着要尽快收服韩猛拿下先登营,浑然忘了韩猛他们可是来者不善的。 “且慢。”张郃连忙喝止了准备开门的士兵,连忙上前说道:“公则先生且听我一言,那韩仲虎如今正在气头上,只怕会冒然做出不理智之事,若是令先生蒙受损伤,末将有何脸面回见本初公?” 郭图听了张郃的话也反应过来,知道自己这样贸然打开大门确实有些不妥,可是此时他却已经有些骑虎难下了――自诩谋略过人的他,又岂能在一介鲁莽武夫面前露了怯? “我料那韩猛不过是虚张声势,你我乃冀州使者,谅他也不敢放肆。”郭图说着这番话,心中突然有股自信油然而生,仿佛连他自己都被自己说的话所折服了:“隽乂将军可敢与我走上一遭?” 张郃虽然觉得事情恐怕没有那么简单,可是面对郭图的激将他又岂能退缩?当即毫不犹豫的回道:“先生尚且不惧生死,张某一介武夫又岂能退缩?来人,与我全副武装打开大门,随先生一起前去会会那韩仲虎。” “喏!”数百冀州精兵齐声应喏道。 张郃此番被任命为副使,负责此行的安全保卫却又不能兴师动众,所以身边带的都是追随他征战多年的精锐将士。此时他还没有受到袁绍的重用,得以组建赫赫有名的“大戟士”,但是身边这些精锐已然有了“大戟士”的雏形。这样的骄兵悍将自然都有着自己的骄傲,他们当然不会因为“先登营”的威名而有所畏惧。 ―――― 韩猛虽然嘴上叫嚣得很厉害,可是心里其实是十分憋屈的,因为在他出兵之时,韩馥就已经三令五申:只许在驿馆外叫骂,不许强攻。 因为韩馥明白,此时并不是和袁绍撕破脸皮的好时机,何况这驿馆还是张藐的,自己寄人篱下这点面子还是要给主人留的。再说,韩馥只是想把事情闹大好浑水摸鱼,可并不想真的把郭图给杀了,那不是帮袁绍除害吗? 只许叫阵不许强攻,这可真是要了韩猛的亲命了,他除了嗓门大些之外,哪里会骂阵?翻来覆去就是那么不痛不痒的两句,别说想要激怒别人连他自己听着都觉得无聊了。 可就在韩猛觉得要无功而返的时候,驿馆紧闭的大门突然洞开,那帮天杀的冀州兵就这样大摇大摆自己走了出来。 “主公真乃神人也!”韩猛虽然不知道冀州人为什么无缘无故跑出来,但是他笃定韩馥一定早已经洞悉了这一切,心中自然对自家主公惊为天人。 心下震撼不已但是韩猛丝毫没有忘记自己此来的目的,随即大手一挥五百先登勇士齐步迎了上去。 第三章、剑拔弩张 颖川韩家源自战国七雄之一的韩国,韩家更是传承自韩国皇族,是正统的皇族后裔。虽然历经数百年好变迁,他们早已放下了复国念想,可是却把当初韩国最精锐的重装弩兵给传承了下来,也就是韩馥的亲卫精锐――“先登营”。 “先登营”非但是韩氏一族的骄傲和传承,更是韩氏家族安身立命的根本。所以每一个入选的人除了对家族绝对的忠诚之外,还要从小经受严酷的训练,经过层层选拔,只有精锐中的精锐才能披上象征荣耀的“先登战铠”。 经过无数次枯燥无味的操演,如何行军布阵,如何应对突发状况等等一切,仿佛已经攥刻每个人的心上,融入他们的血液里…… 韩猛并没有刻意指挥他们该如何行动,只是挥手让他们上前,先登勇士们就立刻快步朝郭图等人冲了过去。最可怕的是,在快速的移动中,先登营将士的阵型保持得十分严谨。前排的刀盾手将刀插在背后,双手高举着沉重的方形长盾,在急步突进中也牢牢护住了自己和身后战友的周身要害,后排的将士也都尽力将自己的身体缩在盾牌后面,不露丝毫破绽。 虽然那帮冀州兵手里似乎没有任何弓弩之类的远程武器,根本无法对先登营的阵势形成任何威胁,可是先登勇士们并没有因此而有半分松懈,因为他们知道在战场上,任何麻痹大意都会付出血的代价。 “阵!” 转眼间,两军之间的距离已经不足三十步,就在这一刻韩猛突然大喝一声。随后,那急速奔跑的队伍就戛然而止,随着整齐的怒吼,冲在最前方的刀盾手齐齐将手中大盾往地上一竖,形成了一道密不透风的盾墙。 “唰唰唰”,后排跟上的弓弩手们纷纷将手中的弓弩架在盾墙上,一层、两层、三层,锋利的箭簇上闪烁着摄人心魄的寒芒,仿佛只要一声令下就会将眼前的冀州人撕的粉碎。 “护!” 张郃显然也被韩猛突如其来的攻势给吓了一跳,不过他还是十分及时的下达了命令。随着他一声令下,冀州将士们也连忙举起手中的盾牌,层层组合聚起一面盾墙,将郭图和张郃牢牢护住。 整个场面的气氛顿时凝重起来,一场火星撞地球般的大战一触即发。 “韩将军且慢动手,韩将军且慢动手,请听我一言。”郭图也被韩猛的攻势吓傻了,这时候才反应过来,连忙高声呼喊道。 “停!”韩猛早已得到韩馥的授意,等的就是这一刻,所以一听到郭图的呼喊就立刻及时喝止了麾下将士的行动。 见到自己的喊话果然有了效果,郭图心下更是笃定韩猛果然只是虚张声势,方才的一切不过是为了显示肌肉,好待价而沽罢了。于是,他立刻推开面前的士兵,大着胆从人群中探出了脑袋,扬声说道:“对于文节公之不幸,某亦深表同情,但逝者已矣,人死不能复生,将军纵然一心求死以全忠义之名,难道还要让麾下数百将士随你殉葬不成?” 韩猛听了郭图的话不由愣住了,自家主公什么时候就“不幸”了?对了,定是那刺客自以为已经得手,已然向郭公则邀功,故而冀州人皆以为主公已遭不幸矣。 “郭公则,你休得如此惺惺作态。”韩猛此刻更是笃定郭图就是谋害韩馥的罪魁祸首,顿时怒不可遏:“吾主只因受过袁家恩惠,便将冀州偌大基业拱手相让,如此义举世所罕见,如今你等竟然还要谋害于他,实在丧心病狂天理难容。”说着,恨不得又马上挥兵上去厮杀。 郭图哪里肯承认这样的事情?连忙摆手否认道:“韩将军误会了,误会了,文节公如此仁德君子,郭某一向十分敬仰恨不能追随左右,又岂能使人谋害他性命?望将军莫要听信此等流言蜚语。” “本初公是爱才之人,早就听闻将军与‘先登营’之大名,特命我二人前来规劝将军。”郭图见缝插针,趁机开口招揽道:“若将军能率部归降,袁公必不会亏待了将军。” “我道袁公安能行此鬼蜮伎俩,原来一切都是你郭公则好大喜功之故。”就在郭图正侃侃而谈,想要招揽韩猛的时候,他以为已经死去的韩馥却突然出现,言辞冷冽的喝问道:“郭公则,当初你对我冀州巧取豪夺也就罢了,那毕竟是各为其主,如今韩某已然让出了冀州,你为何还要如此苦苦相逼?难道就为了取我项上人头,回去邀功请赏不成?” “文节公……你,你没死?”郭图本来已经笃定韩馥已死,如今看到对方的突然出现顿时吓得六神无主,连说话都已经变得语无伦次了。 “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看来老天还不想收我,但是令公则先生失望了。”韩馥仿佛已然笃定郭图就是谋害自己的幕后黑手,言语间更是毫不容情。 “文节公误会了,郭某虽然也曾参与,谋夺冀州之举,但一向仰慕文节公的为人,又岂会生出谋害明公之心?”郭图当然立刻矢口否认。 “哼!孰是孰非自有公论,若是公则先生当真无愧于心,何不随我一同前去张府尊当面对质?”郭图既然已经开始退缩,韩馥自然立刻步步紧逼:“仲虎,还不快快请公则先生随我们走一趟?” “喏!”韩猛应喏一声,随后往前踏上两步,他身边的先登勇士们也随之移步上前,对冀州将士形成极大的压迫力。 “且慢。”张郃身负保护使团的职责,这时候自然不能袖手旁观,当即抬手挡住了韩猛的去路,口中说道:“仲虎,若要再上前半步,便休怪我不顾往日情分了。” 韩猛顿时勃然大怒,此刻他已经完全将郭图视为谋害韩馥的罪魁祸首,恨不能立刻将其斩于刀下,谁敢阻挡谁就是他的仇人。 “隽乂,你当真要阻我?”说着,韩猛就已然准备挥兵强攻。 不是韩猛自负,虽然张郃身边那些冀州兵也全是百里挑一的精锐之士,可是要与先登勇士相比却还差得远呢。 “职责所在,还请仲虎兄见谅!”张郃眼中闪过一丝愧疚,可是脸上却是显得十分坚毅,毫不退缩。 “仲虎。”就在韩猛正要忍不住动手的时候,韩馥突然开口阻止了他,然后径直走到张郃面前,同样开口问道:“隽乂,你当真要阻挡于我?” 张郃看着面前脸色苍白,身上还裹着厚厚纱布的韩馥,脸上不禁显出几分挣扎之色,最后还是咬咬牙说道:“末将职责所在,还请使君见谅!” 虽然韩馥已经不再是冀州牧,但是作为曾经的老部下,张郃心里对韩馥还是顾念着一丝情分,甚至连称谓都未曾改变。 第四章、坑的就是你 “莫要动武,千万莫要动武啊!” 就在双方正剑拔弩张,要看随时可能要爆发一场血战的时候,作为东道主的陈留太守张藐终于及时赶到。 看到张藐以及他身边那上千甲士的身影,郭图和韩馥都不由松了一口气。郭图自然是因为救兵出现,而韩馥却是因为他一直等的就是这个台阶,不然再僵持下去只怕他也控制不住这个局面了。 张藐并不知道韩馥那点小心思,只知道如果双方在陈留爆发冲突,那无论结果如何最后倒霉的肯定是自己。所以一看到场中那副剑拔弩张的情形,他立刻奋不顾身的冲了过去,带着区区百余亲卫生生挤到两军之中,用自己的血肉之躯挡住了双方的兵锋。 “收!”看到张藐带着亲卫队出现,韩猛就知道自己的任务已经完成,随即命令先登营偃旗息鼓。没有了先登营的威胁,本就是被动防御的张郃自然也就偃旗息鼓,原本硝烟弥漫的战场顿时消弭殆尽。 见双方都各自收兵,张藐顿时松了一口气,这才开口朝韩馥和郭图问道:“文节公,公则先生,二位为何如此大动干戈?” “哼!”郭图身为冀州袁绍的使者,自觉身份地位高人一等,自然腰板十分硬气:“郭某本不欲与人结怨,但文节公突然率兵前来攻打,我等不得已才起兵相迎之。” 张邈心中顿时感到有些许不悦,微微蹙起眉头,转过头正要开口质问韩馥,可随即被韩馥的模样吓了一跳。原本正要脱口而出的话头顿时咽了回去,连忙改口问道:“文节公,你这是怎么了?到底何人所为?” 此时的韩馥浑身浴血,脸上没有半点血色,整个人摇摇欲坠若不是身边有人搀扶着只是都已经站立不住了。当然这一切无不韩馥故意的成分,连说话仿佛都已经很吃力了:“孟卓兄以为呢?若非有人意图谋害于我,韩某又岂会怒而兴兵?” “休要血口喷人,我何曾要谋害于你?”郭图没想到韩馥竟然会如此奸诈,方才还生龙活虎这转眼间竟然就变得如此半死不活的模样,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吾主乃四世三公之后贵不可言,如今坐拥冀州更是众望所归,又岂会做此宵小行径?你韩文节休要胡言乱语,凭白污了吾主的清誉。” 气恼之下,郭图已经顾不上什么礼节,就连那需套的“文节公”都省了,直接开口直呼韩馥其名。不过他这种不分尊卑的称呼,却是令张邈心中更是不喜,因此对他的更添了几分怀疑。 见郭图已经乱了分寸,韩馥心下暗喜脸上却仿佛受到刺激,脸色显得愈加煞白:“韩某一介下野草民,无兵无势,岂敢玷污本初公之清誉?只是本初公无害我之心,也免不了有些小人暗中生事,曲意逢迎,公则先生以为然否?” “血口喷人,莫非真当我郭公则不会杀人吗?”郭图气得已经口不择言了。 “公道自在人心,先生之刃能堵住我韩馥之口,难道还能堵住天下悠悠众口不成?”韩馥显然“气得不轻”,说完话就已经忍不住捂着嘴巴咳嗽起来了。 “文节公切莫生气小心牵动了伤势。”张邈此时也是感觉头痛不已,韩馥虽然已经不是冀州牧但是他本来就是颍川一带的名士,如今在“义让冀州”之后名声更是如日中天,如果在陈留出了什么意外他无疑就要为此背锅了。可另一边又是如今的冀州之主,四世三公偌大名气的袁本初他也得罪不起,所以此刻他也自然是左右为难。 韩馥当然知道张邈不会这么轻易下定决心,所以他当然要在给他加把火:“孟卓公莫要担心,韩某就算是死也要先将这小人揪出来,短不能让世人误会本初公,玷污了袁家数代积累下的清名。” 张邈和郭图闻言顿时大惊失色,他们原本还在想着怎么去追究事情的真相,可是如今才反应过来,就算此事真的是韩馥自导自演,只要世人相信是袁绍所为就足以对他的名声造成巨大的打击。必须立刻平息此事,这一刻两人脑子里几乎同时产生了这样的一个念头。 “文节公切莫说些丧气话,还是安心将养身体为上。”张邈温言安慰了韩馥两句,然后才一脸郑重的说道:“公则先生也是高洁之士,想来也不会行此下作之事,但使团上下逾千人,若有人私自行事也是在所难免的。所幸,文节公并无性命之忧,你我就不要深究了吧。” 我次奥!真不愧是中华上下五千年的文化传承,原来“临时工”这样特殊的被锅侠,竟然在东汉末年就已经有了。 韩馥只感觉眼前有一万只神兽狂奔而过,虽然感到十分无语不过他还是要争取自己想要的东西:“孟卓兄所言甚是,韩某也不是那睚眦必报之人,只是若这般轻易放过此事,只怕会寒了麾下将士之心,更会令天下人以为韩某软弱可欺。” “那……依文节公之意以为该如何是好?”张邈此时只想着赶紧息事宁人,见韩馥口风已经有些松动,顿时感到大喜过望。 韩馥却是意味深长的看了郭图一眼,嘴角泛起一丝轻蔑的笑意:“孟卓兄,你我再商量又有何用?冀州尊使还未曾答应呢。” 张邈心下也暗自不喜,自己一个外人忙着帮袁绍息事宁人,可是郭图作为冀州使者竟然一言不发?当下有些不悦的催促道:“公则先生意下如何?” 郭图虽然明知道要被韩馥敲一顿竹杠了,可是此时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无奈的说道:“孟卓公所言极是,许是有人不听将令私自行事,回去郭某定然严加审查揪出真凶,还请韩公海涵。既然是郭某未能约束麾下,致使韩公遭逢此难,自然要好生赔偿才是,请韩公明言,我冀州定然全力成全。” “此言当真?”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好,公则先生果然是爽快之人。”韩馥等的就是这句话,放下毫不犹豫的提出了自己的要求:“那韩某就要借隽乂将军一用,还请先生成全。” 第五章、有借无还 “我要借隽乂将军一用。”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尤其是领兵在后为郭图压阵的张郃,他说什么也没想到韩馥会提到自己。 此时的张郃虽然已经在冀州军开始崭露头角,可是还远远没有后来那般偌大的名声,更不用说跟颜良、文丑以及能力出众的高览并称“河北四亭柱”了。就算韩馥要点将,河北自古多名将,就算借不来颜良、文丑,但是朱灵、吕旷吕翔兄弟这些成名将领还是可以借到的。 郭图显然也没想到韩馥会提出这样的要求,要知道,张郃之所以会作为郭图副手被派到陈留,并不是他受到什么重用,而是为了方便“渤海系”的将校要瓜分冀州军的遗产。随着袁绍在冀州成功上位,他向各地诸侯派出了十数个使者,顺便也将很多韩馥旧部将校发配了出去,减少整编冀州军的阻力,而张郃不过是其中的普通一员罢了。 虽然以郭图的见识实在看不出张郃有何可贵之处,作为一个名门士族出身的他甚至有些瞧不起身边这个武夫,可是本着“韩馥想要我就不给”的心态,他随即开口拒绝道:“文节公有所不知,隽乂将军勇武果毅早已为吾主所信重,此番以‘副使’之名出使陈留立下功勋,回到冀州定然备受重用,恕我实在无法答应先生这般要求。” 韩馥心中不由咯噔一下,难道袁绍已经开始发现张郃的不凡之处了吗?不过下一刻,他抬眼看到张郃那一脸见鬼的神情,顿时心头大定,随即一脸正色的说道:“说来韩某此番借兵不为其他,乃是为了前去剿灭祸乱东郡的黄巾余孽,本想向本初公借敬志(高览)文博(朱灵)二位将军一用,只是担心远水救不了近火,既然隽乂已经深受本初公信重,那韩某自然也不好夺人所爱,那就请先生帮我向本初公借调这两位将军一用,可否?” 郭图闻言都不禁为韩馥的脸皮叹为观止,且不说高览早已经是冀州军中少有可以独当一面的将领,就连朱灵那都是冀州军里少有的青年俊彦,哪里是名不经传的张郃可以比拟的?自己多嘴说了句不借张郃,这韩馥竟然就敢狮子大开口索要这两个名将,真要是被他强索取一个自己岂不是要成冀州的罪人? 想到这里,郭图心里已经十分后悔,但也只能硬着头皮改口说道:“文节公如此义举实在令人钦佩,自乔公罹难之后,东郡百姓深受黄巾之害久矣,郭某实在不忍。此番就擅自作主调隽乂将军并三百旧部随明公征讨黄巾贼寇,待大功告成之日再归冀州军列不迟。” 韩馥心头暗喜,但还是故作踌躇之态:“这会不会令先生太过为难?如今哟伤势未愈一时也难以出兵,不如还是等先生帮我借调高、朱二位将军前来再说吧。” “军情如火,你我拖得起东郡万千百姓也拖不起啊。”郭图一副忧国忧民的模样,斩钉截铁的说道:“此事就这般决定了,哪怕是本初公怪责下来,郭某也愿一力承担。” “既然先生这样说,那韩某也就不再客气了,这就代东郡百姓谢过先生高义了。”韩馥脸上虽然依旧笑容不减,但依稀还是能从他眼神中看出几分惺惺然之色。 郭图自以为果真识破了韩馥声东击西的诡计,心下暗自得意不已,嘴上连连说道:“谬赞了,谬赞了。既然已经商定清楚,就请文节公先行回去将养身体,待我等连接防务之后,便让隽乂将军前来麾下效力。” 张邈也生怕再耽搁下去会误了韩馥的伤势,急忙随声附和道:“公则先生所言甚是,文节公权且回营好生休养。我陈留虽然算不上富足,但抗击黄巾此等大事,我陈留百姓就算省吃俭用也要大力支持。” “多谢孟卓兄,多谢本初公,也多谢公则先生大义。”韩馥千恩万谢之后,这才不情不愿的在侍者的搀扶下离开。 ―――― “主公,为何不坚持要一下?”回去的路上,韩猛终于忍不住提出了自己的疑问:“虽然隽乂能力不俗但麾下终究只有区区三百部曲,难堪大用,若是能借来高敬志或朱文博,想必能多带些兵马前来也说不定。” 韩馥看了看一脸认真的韩猛,忍不住哑然失笑,道:“仲虎所言倒也不错,若是能借来此二人部曲自然不少。可是如今我不过一介下野赋闲的闲云野鹤,那等冀州名将又岂会听从我的号令?何况,他们二人虽然都是难得的将才,但比隽乂还要稍逊一筹。” 韩猛终究还是跟张郃关系更要好一些,闻言也不禁暗暗为好友感到欢喜。不过下一句就让他感到有些郁闷了,因为韩馥想了想还补了一句“当然你就更不用提了。” “隽乂着实不错,但要说比我们都强也未免太夸大其词了。”俗话说“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哪怕是彼此关系再亲近,只要关乎武者的荣耀韩猛说什么也不能退让半步:“再说,那张隽乂终究还是冀州军将,迟早要回归冀州军列,主公对他这般推崇又有何用?” “回归?”韩馥脸上露出一丝自得的笑意,老神在在的说道:“都说‘有借有还再借不难’,可隽乂本就是韩某麾下将校,如今虽然冀州被那袁本初占了去,难不成就不许隽乂重归我麾下效力?所以,我压根就没打算放他回返冀州。” 韩猛犹豫了一下,还是硬着头皮说道:“若是不放他回返冀州倒也无所谓,只是如今主公下野归田孑然一身,隽乂又不似末将本就是主公家将,再加上他本就心高气傲,又该如何安置?” “这么说,仲虎随我远避陈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韩馥似笑非笑的看着韩猛,打趣道:“若非仲虎是我韩氏族人,想必也会和其他人一般舍我而去,看来韩某做人还真是失败啊。” “是末将言辞不当,主公乃是当世之名士,若是放在太平盛世便是道德君子、治世能臣。”韩猛性情十分耿直,直言不讳的说道:“只是如今生逢乱世,主公若是没有自家根基,只怕要招揽隽乂此等将校只怕并非易事。” “仲虎话里有话啊,何不直言某并非当世之雄主呢?”韩馥并不以为忤,只是淡淡的说道:“在世人眼中,我连冀州大好基业都拱手让人了,想必不会对小小的东郡有任何念想……” 第六章、兵临白马 白马县又称白马津,因白马山而得名,《开山图》有记载“山下常有白马,群行山上,悲鸣则河决,驰行也山崩”。 如今的白马山上,不但早已没有了马群的踪迹,就连平日里熙熙攘攘的人群也不见了,白马山下一片硝烟弥漫、满目苍痍。 白马县城古老发城墙上,满是战争留下的斑驳痕迹,残缺的垛口不时还有夯土簇簇滚落。攻城时被打烂的城门随意的用木板修补了一下,看起来更像是几个破烂的栅栏,要不是城门口站着一些凶神恶煞的黄巾士卒,城里的百姓只怕早就跑光了。 时间刚过晌午,白马山下的官道上就突然间尘土飞扬,一支近千人的队伍远远的朝白马城开了过来。队伍里人人都骑着战马,后方还压着十几架装满物资的马车。 没错,这正是韩馥和他率领的部曲,因为生怕郭图反应过来会后悔,他在拿到物资之后就马不停蹄的拔营直奔东郡,还美其名曰“兵贵神速”。虽然黄巾起义军号称十万之众,但是韩馥根本没有把他们放在心上,根本没有隐藏踪迹就这样直接一路朝白马城推进。 “报!” 远远看到韩馥的大军,城头上负责瞭望的黄巾士卒急忙向南门守将禀报:“将军城外有一支汉军正在逼近,请将军定夺。” “汉军?有多少人?”镇守白马城南门的黄巾将领名叫白熊,是白绕的同宗兄弟,也是黑山军的一员骁将。因为白马城毗邻黄河,是入寇东郡黑山军重要的退路,所以于毒派出重兵镇守白马城。 那黄巾士卒不假思索的回禀道:“大约一千骑兵,押送着一大批物资,不知道是途经白马还是奔着我们而来。” “笑话,区区一千骑兵也敢来犯我白马城?我看他们这是给你我送物资来了。”白熊脸上露出狰狞的笑意,霍然起身喝令道:“来人,点起兵马随我出城领取物资去了。” “将军,要不要先通报平汉将军?”士卒迟疑了一下问道。 平汉将军陶升原是内黄县尉,从贼叛乱之后也是黑山军中少有的大将之才,所以于毒也就把镇守白马城重任交给了他。陶升虽然无奈从贼却也良心未泯,所以在接手白马城之后,就明令禁止任何人掳掠滋扰百姓,甚至不惜为此斩杀了几个违反禁令的黄巾士卒,用血腥的手段震慑了满城的骄兵悍将。 “休要提那姓陶的家伙,这个不许,那个不让,生生把本将都快憋坏了。若是让他知道此事,定然又要多加阻拦,说一通有的没的大道理。”白熊显然对陶升心里颇有怨气:“我等乃是杀官造反的逆贼,不打家劫舍、不劫掠良家,那兄弟们吃什么?好不容易眼前有人自个送上门来,你可别再给我把事搅黄了。”说着,他便点起兵马打开城门朝着韩馥等人杀将过去。 ―――― 白马山下,韩馥军中。 “主公,这般磨磨唧唧有何用处?等我大军开到白马城下,只怕那帮黄巾贼人早就有所防备了。”韩猛本就是个急性子的人,此刻见韩馥迟迟不肯发兵已经有些急了:“主公不如分我五百精锐,待我出其不意直插白马城下,定然能够在黄巾贼反应过来之前,一举攻下城门。但有闪失,末将情愿提头来见。” 韩猛说着话,还故意拿眼睛挑衅一般看着张郃,显然韩馥说自己不如张郃的事情,韩猛依旧耿耿于怀。 张郃当然不知道韩猛这是何意,不过初来乍到的他当然不想这时候去和韩猛争这份功劳,所以并没有开口搭腔。 “仲虎果然勇武过人,若是此般出兵定然可以一举攻下城门不难。”韩馥满脸笑意的赞叹了两句,随后话头一转说道:“虽然出其不意确实有可能成功,可是想要全取白马县城只怕不易。我麾下就尔等这不足千人,切不可将士兵们的鲜血抛洒在无谓的巷战之中。” “那如果不选择硬攻,莫非这帮无胆匪类还敢出城与我等野战不成?”韩猛显然不相信黄巾军会有这样的胆量,看到近千精锐骑兵还敢出城接战。 可是韩猛话音刚落,就远远看到白马城城门大开,数千步兵乌泱泱的从城里冲了出来。似乎怕韩馥等人会逃跑,那领兵的将领甚至连军列都来不及整顿,留领着那群乌合之众一窝蜂的冲了过来。 韩猛没想到自己会一言中的,一时间竟然愣住了。就听身后传来韩馥清冷喝令声:“仲虎整军迎战,隽乂便率领本部三百精骑绕后截断他们的退路,务必不使一人走脱。” “喏!”韩猛和张郃四声应喏。 随着韩猛一声令下,五百先登勇士纷纷从马背上跳下,很快就形成了一个严密的阵势,百余具强弩分分上弦,齐刷刷的直向狂奔而来的黄巾士卒。 三百步,两百步,一百步……五十步。 “听我将令,三段……射。” 韩猛眼看黄巾贼已经进入了射程,立刻歇斯底里的怒吼起来。 随着他的一声怒吼,百余重弩手十分默契的分成了三拨,“嗖嗖嗖”数十支强力的弓弩瞬间激射而出,迎面将上百个黄巾士卒射翻在地。 这些黄巾士卒大都是一群乌合之众,不要说铁甲、皮甲,甚至很多人还衣不覆体,哪里能抵挡如此锋利而强劲的弓弩?当下不是被狠狠撕裂了身体就是被生生钉在身上,顿时纷纷滚落在地,绝望的哀嚎不绝于耳。 “快上,不要给他们再次上弦的机会。”虽然弓弩的杀伤力十分惊人,可是看到如此稀稀拉拉的弩箭,白熊不惊反喜,急忙喝令麾下士卒快速冲上去,想要凭着兵力优势一举拿下。 可是没等那些惊魂未定的黄巾士卒回过神来,第二波强劲的弩箭再度袭来,瞬间又射翻了数十人,紧接着又是第三波…… 虽然每次的弩箭数量都不多,可是这样连绵不绝的射击,仿佛无穷无尽,再加上耳边不断传来中箭战友绝望的哀嚎声,这令原本就是乌合之众,只靠着一股血性作战的黄巾士卒们心生怯意。 终于有人忍受不住这种煎熬,率先转身奔逃,只要有人带了头,一个见一个都纷纷转身退却,白熊等将领约束不住,反而被大军裹挟着朝白马城跑去。 第七章、围点打援 黄巾军会败退韩馥早有预料,可是这样一触即溃却让他始料未及。眼看着韩猛率领的先登勇士瞬间分出数十小队,相互交替掩护着从后掩杀过去。 先登营不愧是东汉末少有的精锐之师,哪怕在追击之时依旧有条不紊,哪怕偶尔有黄巾士卒自恃勇力回头想要跟先登勇士搏杀。可是分成小队的先登勇士们配合默契,总是能够形成局部人数的优势,轻松击溃那些零星的反抗。 “来人,传令给二位将军,莫要急于全歼来敌,把他们驱赶到白马峡谷,逼城里的黄巾军前来援救。”韩馥远远看着白马城头上招展的黑山军大旗,很快又心生一计,忙吩咐身边士卒道。 ―――― 白熊原本信心满满而来,那区区千人的骑兵还真不被他放在眼里。毕竟自从入得兖州以来,黄巾军就节节胜利,多少汉军精锐都被他们打败了,相信这次也不会例外。 可是他万万没想到,这次他遇到了这么难啃的骨头……不,应该说他根本就还没来得及啃,就被人一顿强弩给击溃了。想起那仿佛绵绵不绝的强弩,不说其他黄巾士卒会胆寒,就连一向号称胆大包天的白熊也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那种够不着敌人,可是身边的战友却又不断被射杀,不知道下一个倒下的会不会是自己,这种无力而又无助的感觉,就足以瞬间令黄巾士卒本就不强的斗志瞬间瓦解。此时的白熊已经顾不上去后悔,为什么要出城招惹这帮“恶魔”了,他满脑子只想着跑快一点,快点摆脱身后那些杀人不眨眼的魔鬼。 “贼将,哪里走?”就在黄巾军仓皇的往白马城方向逃窜的时候,张郃领着数百精骑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截住了他们的去路。 前有堵截,后有追兵。此时已经被先登营吓破胆的白熊,没有勇气回头迎击,所以下意识的把张郃所部当成了最合适的突围方向。 “冲,冲过去。”白熊此时已经顾不上什么步兵对骑兵的劣势,就算用人命堆也要杀出一条血路来。白熊看张郃年纪轻轻,生的白白净净怎么看也不像个能争善战的骁将,于是鼓起勇气率先打马冲了上去,准备一举击败张郃也好夺路而逃。 “杀,一个都不许放过去。”张郃看着白熊朝自己杀将过来,当即吩咐了身边士卒一句,然后便策马迎了上去。 白熊自恃勇力过人,冲上来就抡圆了手中的长矛,狠狠朝张郃当头砸落,意欲一举将张郃砸落马下。却见张郃不慌不忙的将手中长枪往上一撩,白熊只感觉双手仿佛被奔牛狠狠的冲撞了一下,一时把持不住长矛顿时脱手飞了出去。 “不好!”白熊惊呼一声,连忙扭转马头仓皇奔逃,完全顾不上自己麾下那些士卒了。 黄巾士卒们原本就被打得心惊胆寒,只是因为白熊身先士卒他们才鼓起勇气跟着发起冲锋。可是没等他们跟张郃的骑兵接阵,白熊就一个照面被人打跑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胆气已丧的黄巾军将士立刻纷纷丢下武器,转身就跟着白熊亡命奔逃。 张郃并没有急于挥兵掩杀,只是率领三百骑兵随后不断跟进,不紧不慢的缀在身后,将白熊和他的黄巾军逼进了白马峡谷。 虽然韩馥的将令姗姗来迟,可是张郃心知眼前是一支乌合之众,如果将白熊斩杀那么余下的人肯定会四散奔逃,到时候再想全歼就难了。所以在交手发时候,张郃明明有机会一举将白熊击杀,但还是轻易的放过了,因为只要白熊还在,那帮黄巾士卒就会下意识跟着他跑。就算偶尔有些“聪明人”,骑兵们也轻而易举的收拾掉了。 韩猛和张郃十分默契的形成了犄角之势,慢慢收缩包围圈,将贼将白熊并两千余众驱赶进了白马峡谷死地之中。 ―――― 却说,白熊不顾一切私自出城劫杀汉军的“粮队”,麾下将士苦劝无果之后,就急忙将此事禀报给平汉将军陶升。陶升不敢怠慢,听闻此事就立刻赶到白马城南门瞭敌观战。 可是他万万没想到,白熊竟然那么容易就败了,甚至都还没来得及跟汉军正面接战,就两次都被轻而易举的击溃了。 “来人,速速点兵随我出城营救白将军。”虽然感觉到城外的汉军不好对付,可是陶升却也没有办法,那白熊毕竟是黑山大将白绕的弟弟,他决不能见死不救。 白马城并不大,所以陶升很快就把分散在城中的三千士卒召集了起来,毅然带着他们从城里冲了出去。 ―――― 白马峡谷里,白熊进入峡谷之后便立刻命人牢牢扼守谷口,固守待援。 白熊也是身经百战的沙场老将,要看着汉军不断把自己逼向山谷,哪里还会不知道他们打的什么主意?不过他还是心甘情愿的跳进陷阱里,就是因为他知道陶升不会不来救自己。 “兄弟们,给我守住谷口,不要让汉军踏进来半步。”白熊心知麾下士卒士气大跌,当即连声鼓劲道:“只要我等守住一时半刻,相信陶将军定然会前来营救我等逃出去的。” 本来,逃进绝地已经令黄巾士卒心生绝望,可是一听说会有援兵,他们又看到了一丝活下去的希望。就如同溺水的人突然抓到一根救命稻草,哪怕明知道稍稍用力就会扯短,可是依然会下意识的攥紧、攥紧…… 在组织防线的时候,白熊才发现麾下士卒竟然有三分之一是丢了武器的,要不是大敌当前他都想要杀人了。可是更令白熊感到尴尬的是,在他好不容易按耐住杀人的冲动,精心的布置好几道防线,确保汉军一时半会攻不进来之后,却发现一切都是无用功。 因为,那帮汉军士卒压根就没有攻打山谷的意图,只是将山谷外一围,那数百重甲步兵把防御阵型一摆,上百架重弩架起来,就完全封死了他们出谷的道路。 虽然汉军没有杀进来让白熊暗暗松了一口气,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从心底又感到了一种深深的羞耻。 第八章、骑兵显威 “咚咚咚……” 随着一阵激动人心的战鼓声响彻云霄,白马南城门再度洞开,数千黄巾士卒迤逦而出,在城下随着帅旗指挥列好阵势,然后一步步朝着白马峡谷压了过来。 “果然不出主公所料。”韩猛听到这震耳欲聋的鼓声,顿时一脸钦佩的看着韩馥,说道:“本以为,白马城中那帮黄巾贼见识了我军之威势,定然不敢轻易出城来援,不成想他们竟这般血性,倒叫人不敢小觑了。” 张郃原本还有些瞧不起韩馥这个件基业都保不住的诸侯,此时却也不由得赞叹道:“文节公此计甚妙,无需耗费兵力攻打坚城,不费吹灰之力便引得贼人自行出城受死。” “此谓之‘围点打援’尔。”听到后世赫赫有名的“五子良将”如此称赞自己,韩馥顿时忍不住又嘚瑟了起来:“‘围点’为辅,‘打援’为主,为的就是最大限度打击敌人有生力量。既然白马城的黄巾贼已经出城,那就不要让他们再回去了。” “主公,就让末将出马吧。”韩猛一听说又有仗要打,顿时又来了精神:“有我五百先登勇士出马,定然全歼来犯之敌,进而攻取白马县城。” 张郃此时却不想再让了,忙不迭的开口说道:“仲虎将军此言差矣!如今这白马峡谷中数千黄巾贼寇还需要先登营弹压,这等冲锋陷阵之事还是交给我们骑兵吧。文节公,末将只需本部三百精骑,便可大破黄巾贼人收复白马城。” “好好好!”韩馥见张郃主动请战自然心情大好,当即连声说道:“难得隽乂主动请战,仲虎就留下来弹压谷中贼寇,坐等隽乂奏凯了。” 既然韩馥已经开了口,韩猛虽然心中有些不太情愿却也没办法,只能悻悻的说道:“隽乂此番切莫再大意,莫要像方才那般让贼将再跑了,白白浪费了主公的一番心血。” 张郃虽然刚刚是故意放过白熊不杀,可是此时却不知该如何解释,只能闷声回道:“仲虎兄放心,此番定要将那贼将手到擒来。”说完,他便朝韩馥拱拱手,这才领着三百精骑迎着黄巾军冲了过去。 ―――― 虽然因为白熊的特殊身份,以及城外两千多精锐士卒的性命,陶升不得不领兵出城营救,可是在亲眼见识过城外汉军的厉害之后,他丝毫不敢掉以轻心,一路都小心翼翼,一直让队伍保持着严密的阵型。 要看着离白马峡谷越来越近了,陶升整个心都开始提到了嗓子眼,生怕一个不小心又会从哪里杀出一支伏兵来。 看看距离白马峡谷已经不足三里,陶升心下暗暗计较,觉得应该是时候加快速度了。路上既然没有伏兵又无人阻击,想必那帮汉军正在加紧攻打峡谷,想要一举吃掉白熊部然后再回头吃掉自己。在这个时候如果自己及时领兵杀到,内外夹击想必可以大获全胜。 想到这里,陶升忍不住心头火热,当即传令全军加速前进,同时命令后军再度擂起战鼓向峡谷中的白熊所部传讯。陶升此时并没有半分掩藏行迹的打算,既然兵力占据绝对优势,再加上内外夹击焉有不胜之理?所以他就是打算以堂堂之兵正面打败汉军。 随着战鼓雷动激荡人心,黄巾士卒的脚步也在不断加快,冲在最前方的尖兵甚至已经撒开两条腿狂奔起来。这帮刚刚从田地里走出来的农民起义军,本就毫无纪律可言,这一加速就完全保持不了阵型,甚至前后军逐渐开始脱节了。 就在此时,只听到一阵激昂的号角声响起,还没等黄巾士卒们反应过来,就看到从山谷方向迎面杀出一彪骑兵。虽然只有区区数百匹战马,可是这些战马一齐发足狂奔,那声势也足以令人感到心惊胆寒了。 张郃的骑兵来势太快,加上彼此间的距离又很接近,冲在最前面的那些黄巾军尖兵甚至还没来得及停下脚步,就已经一头撞了上去。 被狂奔的战马迎面撞击,几十个躲闪不及的黄巾士卒顿时纷纷被撞得飞了起来,随后噼里啪啦摔了一地。那些被迎面撞飞的人不是当场头破血流、狂吐献血,就是随后被狂奔而过的战马踏成了肉泥。 看到如此惨烈的场景,跟在后面的黄巾士卒不敢怠慢,忙纷纷闪避不已。躲闪不及或自恃勇力上前阻拦者,不是被当场撞飞就是被马背上的骑兵挥刀斩杀。 “加速,加速,把这帮贼寇冲散。”张郃深知骑兵的优势就是他们速度,一旦速度慢下来他们就会被十倍于自己的黄巾贼团团包围,后果就是全军覆没。所以,张郃一马当先奋力舞动手中的长枪,连连挑杀胆敢上前拦阻的黄巾士卒。 “快结阵,结阵。命令前军不许后退,快拦住他们。”陶升没想到前军崩溃的这么快,让他连组织后军结阵的机会都没有,气得他连连命人打出旗号。 可惜,此时张郃的精骑已经完全突入黄巾军阵营,将前军搅动得乱七八糟,哪里还有人会去注意后军的旗号? 不过,也不是没有人注意到那挥动的帅旗,比如张郃抬眼看到那帅旗就在眼前不远的地方挥舞,顿时喜上眉梢,当即厉声吼道:“所有人听命,随本将冲过去斩将夺旗啊!” 说话间,张郃就已经扭转马头率先策马冲了过去,他身后那些骑兵自然也毫不迟疑,纷纷策马扬鞭紧随其后。数百精骑如蝗虫过境,在黄巾军阵中往来奔驰如入无人之境,所过之处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快,快拦住他们。”远远看到张郃直奔自己冲杀而来,陶升顿时吓得有些手足无措,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陶升可是清楚的记得,刚刚自己就在城头上亲眼看到张郃一个照面就挑飞了白熊的武器。陶升虽然一向瞧不起白熊的粗鄙自大,可是真要说单打独斗,自己还真不一定能稳赢他一头,如今看到张郃自然是畏之如虎了。 “将军莫怕,待末将前去取项上人头。”身边的副将并不知道张郃的威风,当即应喏一声打马从阵中冲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