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宵赠千金》 1、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 昨夜梦魂中,车如流水马如龙,花月正春风。【注】 江凝烟醒了。 天尚未全亮,鲛绡纱帐外却已有人垂手侯在了那里,此时听到了动静,便小声询问:“小姐,您醒了?” 随后帐子被人用银勾挂了起来,借着不远处羊角宫灯微弱的光她看到一张白净清秀的脸,十三四岁的年纪,虽无十分颜色,却温婉可人,让人见之忘俗。 正是她的大丫鬟暖玉。 她恍然一笑,自己怎么又忘了,这已经不是她原来的世界了。 这里是大兴王朝,永定三十一年,而她,是京兆江家江二老爷的嫡长女,江凝烟。 这边儿暖玉伺候凝烟穿衣梳洗,旁边的整理着床铺的丫鬟蓝田则声音清脆道:“昨夜又下雨了,天儿眼见着凉了起来,也该给您换上厚被子了。小姐昨夜睡得可好?” 凝烟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铜镜里的自己,记起那个梦,浅浅一笑:“很好。” 镜子里的她仍然是同前世一样的容颜,只不过时光倒退,这张脸又恢复了几分稚气。 所以,虽然是同一张脸,生活却已经天翻地覆。 暖玉边给凝烟梳着头,边说出今早刚听到的消息:“听珍珠说昨天傍晚时候夫人身子不大舒服,饭也没怎么用,老爷让大夫来看,夫人似乎是有喜了,只不过尚不到两个月,还不显脉。” “哦,是么?”凝烟不动声色的拨了拨匣内的钗子,轻声道:“五年了吧,也该是时候了。” 蓝田撇了撇嘴:“这下好了,夫人可高兴了。不过她就算生了儿子又怎么样,咱们少爷照样是老爷的嫡长子……” 是啊……不管怎么说,奕然都是父亲的嫡长子,只是若是李氏生了儿子,弟弟这没了生母的嫡长子未免就有些尴尬了……毕竟父亲很是喜欢这位继夫人呢。 站起身,凝烟浅笑着对二人道:“吩咐下去,我今天不在屋里用早饭了,我要去给母亲请安。” 李氏就是再不喜欢见到他们姐弟,现在她也只能开始学着忍忍了。 走在通往李氏院子的游廊上,凝烟望着头顶这四四方方的天空,不知不觉中,自己已经来了这个世界十年了。 这个身体的母亲殷氏在她三岁的时候就因为难产没了,凝烟那时对这个世界并没有什么归属感,所以对这个没见过几次的娘亲没有感情,自然也谈不上伤心。倒是那个艰难存活下来的弟弟,不知为什么令她有种莫名的亲近。但随着年龄的变化,这个小男孩儿容颜渐渐明晰,她记忆深处的身影也再一次鲜活时,她就知道了,有些事或许真的有天意。 她竟再一次找到了自己的弟弟。 前一世,凝烟高考的那一年父母因车祸去世,留下她和弟弟相依为命,所以尽管她已经收到了重点大学的录取通知,仍然决定辍学去打工。她要照顾弟弟,让他完成学业。 可不料她刚做了决定,尚在读高一的弟弟就已经私自休学,然后留下一封信偷偷跑到外地去打工了。他怕她担心,每天会给她一个电话,但却从不让她找到他。 自从没了父母,就只有弟弟和自己相依为命,虽然她是姐姐,其实却是当弟弟的一直在护着她。 她用一切业余时间打工赚钱,想让他早点回家。 可后来弟弟寄回来的钱越来越多,完全够他们读书生活时,他却还是不回来。 她用了各种办法,只有称病将他骗回来过一次。 弟弟回来的时候,她惊讶的发现,离家一年,走时还是一脸青涩的少年已经以一种令人惊恐的速度变得成熟。 然而很快他又再一次离开了。 最后,直到她毕业,才等回了他被毒品折磨得不成人形的尸体。 是她,没有照顾好弟弟。 所以,在这个世界,她唯一的愿望就是能够陪着弟弟长大成人,让他此生平安喜乐,衣食无忧。 就算他已经不是他,只有一张和以前一模一样的脸。 绕过游廊,进入李氏的院子,回忆戛然而止。 说起这李氏,也实在不是什么聪明人。 李氏嫁来的第一天,尚是人生地不熟,就给了自己和弟弟一个下马威。其实若是凝烟自己也就罢了,可她不能容忍她挑拨弟弟和父亲的关系,让父亲厌憎他。 她很快就给了李氏一个教训。 那时祖母还在世,李氏为了讨好祖母,特意让人打听了祖母的作息时间,想着要在这些规矩上讨好祖母。 凝烟派人给了她假的信息,于是到了该给祖母请安的时候,李氏足足晚了半个时辰。因为这个,祖母至死都不太喜欢李氏。 所以,她现在就算有了孩子又怎么样?谁知道她肚子里的是男是女?想要得意,时候还早着呢。 她们来日方长。 这边江凝烟想着如何保护弟弟在家中的地位,他爹江泓林这边儿也忙着让江家提升在京城的地位。只是他如今夹在太子和秦大将军两个当权上位者之中,没她那么轻松而已。 大兴王朝建国两百余年,地大物博资源丰富,周围各国皆俯首称臣,就算如今的皇帝好大喜功了一些,但近年还算风调雨顺,所以王朝的人民俱都以为日子会这样安居乐业下去……谁知道就突然变天了。 最近京城的百姓有点烦。 老皇帝越来越老了,秦大将军权利越来越大了,他儿子也越来越坏了。 秦绍,字子挚,秦大将军独子,京城第一恶少。 说起来这厮也是京城鼎鼎有名的人物,还没出生就令全京城的人津津乐道。 他爹秦起秦大将军这辈子若是说有什么不如意,那就只有子嗣这一事了。十八年前,秦大将军娇妻美妾一个不少,生孩子也不从惜力气,可不知道是不是缺德事做多了,忙活十多年生是连根毛都没忙活出来。于是年近四十的秦大将军急啊,老子这么大的家业,怎么能没人继承呢? 秦大将军开始寻医问药,拜观音拜菩萨,求爷爷告奶奶,高调做人,低调做事……全都没用。最后逼急了,秦大人也不管什么面子了,广贴告示,无论江湖游医还是能人术士,都搜罗了一遍。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重赏之下也会有孩子。 京城来了一位圣僧,大价钱卖了秦大将军一块求子宝玉,然后,秦大将军有后了。 其妻王氏很快就有了身孕,十月后便产下一子。秦大将军千辛万苦才求来这么一个儿子,自然是如珠如宝,可这孩子一出生身体就不好,秦大将军连名字都不敢给爱子起,生怕上了阎王的生死簿,只因这孩子是腊月生的,小名唤为十二,直到过了夭折的年纪才正式取名为秦绍,取传承之意。 据说这秦十二生性暴虐,坏事做尽,他就最大的特点就是不把人当人看。 而他之所以能如此,全是因为其父之权势。 说起来,他爹秦起秦大将军在大兴王朝绝对是牛、逼哄哄的存在。当今皇帝昏聩,朝廷内有奸妃外有权臣,而这个秦大将军便是这伙人的领袖。传闻其人品行不正,却深受皇帝器重,为人嚣张跋扈,在朝中俨然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尤其自不久前苏首辅下台,朝内便成了这个秦大将军的“一言堂”,凡是与之作对的官员都没有好下场,就连皇帝也隐隐有着不放在眼里的势头,众官敢怒不敢言。 有着这样一个大权在握却祸乱朝纲的父亲,秦家的公子爷仗势横行欺压百姓强抢民女不是很正常么,毕竟要什么有什么的秦少爷整天除了出门刷下限外也没别的事可干。 可坏事做绝了,秦少爷也无聊。当小打小闹已经满足不了秦少爷的破坏欲时,秦大将军及时请了旨,想让儿子入朝为官,为朝廷效力。 皇帝很为难,这么个活阎王,除了吃喝嫖赌能干嘛?就推辞说先让见见人吧。 秦大人择日将儿子领进了宫,那天正好赶上武比,等皇帝钦点了武状元后,秦大少爷突然就不知道哪根筋不对了:他要跟武状元比试。 反正不管有没有暗箱操作吧,秦少爷最后顺利地把武状元打趴下了。 皇帝一看竟然很高兴:既然真有两下子就好说了,让他当个武官吧,他爹也是干这行的,算是子承父业了。 秦大将军的儿子当然不能随便给个小官,皇帝琢磨来琢磨去,最后给了个差事:禁卫军南军副统领。 秦大少爷也不在意,随随便便地领了旨就走马上任了。 大兴王朝王城禁卫军分南军和北军两军,南军属卫尉统领o北军属中尉统领。南军驻在宫殿之内的城垣下o负责守卫皇宫。京城除皇宫范围以外o皆归北军中尉守护o城门及城郊由城门步兵校尉掌管。因为皇宫位于京城南部o所以卫尉统率的军队称南军o京城北部归中尉o所部即为北军。虽然两军职责分工不同,但由于时不时会换防,所以在外人看来却是一体的,统称南北军。自秦少爷当了南军副统领后,因其小名十二,久而久之就有了个诨号:南北军十二少。 秦十二当了官后就不怎么出去祸害人了,于是京城的百姓日子也就跟着好过了一点儿,却可怜宫里的侍卫倒霉了。 秦绍似乎对操练别人有着天生的热情,自从领证上岗那日起,天天都跑去营地上班,风雨无阻,而不管当日执勤还是不执勤的侍卫,都要在他的魔掌下度过水深火热的一天。 日子没法过了。 【注】选自李煜《忆江南》 原词:多少恨,昨夜梦魂中。还似旧时游上苑,车如流水马如龙。花月正春风。 2、第二章 出了绣楼,凝烟带着蓝田暖玉二人去了院子前面的正房,这里住着她一母同胞的弟弟江奕然,不用去给继母请安时,俩人都是一起用早饭的。 天光微明,院子里的粗使丫头已经开始打扫,见凝烟来了,行礼后才又继续干活。 站在夹板帘子前的婆子见到她连忙打起帘子,朝她笑道:“小姐来了,小少爷早早就起了,正收拾好了等您呢。” 果然待她进去时江奕然正靠在厢房的小塌上看书,十来岁的年纪,生得唇红齿白面如冠玉,安静看书的样子几可如画。 每到这时,凝烟就有种由衷的欣慰,这样温润如玉的少年是她的弟弟。 听到丫鬟给凝烟请安,江奕然立刻欣然起身,朝她笑道:“阿姐,你来了。” “在看什么?”拿过弟弟手里的书一看,却是一本诗集。她就知道,他就是无聊看看闲书也要看极正经的。 在与自己最为亲厚姐姐面前,江奕然脸上地笑总会比平时更生动深刻一些:“起的早了些,打发时间而已。” 凝烟笑着放下书,坐下后依旧问了他昨天晚饭吃得好不好、晚上睡得香不香之类的话,江奕然亦不觉得不耐烦,一一仔细答了。 她想起之前弟弟的好友孙家小公子不久前还来拜访过,便又道:“你平日学业繁重,难得不用去学堂在家休息一日,尽可与好友出去结伴玩耍,不必陪姐姐去寺里的。” 谁知江奕然听了尚带着婴儿肥的小脸却做出一本正经的样子,摸样可爱至极:“奕然昨日已同祖父说过要陪阿姐去上香,君子不可言而无信。” 江凝烟忍下去捏他脸的冲动,摇头轻笑。其实对于弟弟这种安静严谨的性子,她是既高兴又无奈。 尽管她一直致力于让弟弟往“君子端方”的方向靠拢,可现在这样,她是不是矫枉过正了?毕竟不同于自身,外表虽是含苞待放的年纪,心却已经老了。弟弟真正尚值年少,还是要有点这个年纪该有的情怀才好吧? 用过早饭,凝烟同弟弟辞别了家中长者,两人便一同出了府,乘马车到郊外的寺庙去上香。 凝烟想起刚刚继母李氏见到自己和弟弟特意将还不明显的肚子挺起时的得意,不禁抿着唇略带嘲讽地笑了一下。以往李氏虽不敢过于苛待他们姐弟,但不喜之意却是显而易见的,这个女人不聪明,却也有手段,好在易于捉摸,还不算棘手。 只是不知道她这肚子里的是男是女。 女人做了母亲,总会想把最好的给自己的孩子。 她叹了口气,弟弟年纪还小,又本性纯良对人没有防备之心,如果李氏生下男婴,恐怕不会容得下。如若以后自己嫁了人,父亲是指望不住的,恐怕到时还是需要祖父看护一二。 希望佛祖保佑祖父身体康健长命百岁吧。 城郊无量山有寺名善缘,闲云野鹤一只,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占了十来亩地,和城内的寺庙比起来,香火亦不算旺盛,只传此寺主持颇有些不俗,便倒也有人不辞路远前来参拜。 凝烟进了寺门,拜见主持后出来行至正殿门前,便见两侧的石柱上有副对子,上联:善为人一香二烛神明易保,下联:恶做事七叩八拜苍天难佑。字字庄严字字珠玑,待要细看,已有僧人迎了出来。 带着丫鬟随僧人进了正殿,上了香,后便去了后殿一个偏僻的厢房歇下。 自来此异世,凝烟心中便对神佛颇多敬畏,每月初一十五都会到寺庙为家人祈福,今日正是每月上香的日子,因着祖父近来身体欠安,听闻此寺灵验便着意前来参拜祈福。 见此时已近正午,蓝田和暖玉一早借了一个厨房,把自家带的素菜热了后摆了桌。厢房西次间一席,由蓝田暖玉服侍凝烟吃饭,外面堂屋一席,留给李妈妈等婆子粗使丫头,又在前殿旁的耳房布了一席,给凝烟带来的几个护院。 饭已摆好,蓝田从外面回来了,凝烟问道:“少爷和静修大师那里可摆饭了?” 自进了寺庙拜见过主持后江奕然便留在静修大师处听禅,想来此时也要用饭了。 蓝田点点头笑道:“已经摆好了,小姐不用担心。奴婢听小连说静修大师似乎很喜欢少爷,之前还同少爷下棋来着。” “静修大师是有大智慧的人,能和他下棋是奕然的机缘。”虽只见过静修大师一面,但看得出是个很慈祥和蔼的老人,身上有着时间沉淀下特有的睿智,难得弟弟蒙其青眼,若是能得到些许点拨也是好的。 蓝田却不以为然。 江家小公子江奕然是京城有名的天才少年,九岁起就被认为是家族未来地希望,家族地骄傲,江老太爷最喜欢的孙子。在蓝田看来,自家的小公子是最最优秀的,实在挑不出丝毫不是,而这静修大师她却没怎么听过,貌不惊人的老和尚一个,谁知道到底有没有真本事呢? 用了饭,接过泡好的安神茶喝了一口,凝烟拿出一本《罗敷传》,歪在罗汉床上看了起来。 因着要到城郊上香,今天早上不到寅正就起了,加上路上颠簸,她翻了几页书就乏了,不知不觉中模模糊糊地睡了过去。 暖玉见她合了眼,拿出一张小毯给她盖上,就又安静地坐在了一边。 不知道过了多久,凝烟朦朦胧胧中听到外面传来乱糟糟的吵闹声,慢慢地睁开眼,便见蓝田正扒着门框往外瞅。 “出什么事了?”打了个哈欠,蹙眉问道。 蓝田闻声立刻回头:“小姐醒了?”说着离开门框去桌边倒了杯茶进来。 暖玉此时正安静地坐在一边打络子,也回道:“还不知呢,刚刚已经打发婆子去问了,想来佛门净地,也不会出什么大事。” 凝烟却坐了起来:“派人去少爷那儿看看,可别出什么事才好。” 暖玉应道:“已经派人去了。” 一会儿出去探问的婆子回来了,蓝田便带着她进来回话。 给凝烟请了安,李婆子略带慌张地道:“不好了小姐,外院来了一群兵老爷,此时把寺围了起来,说是寺里窝藏了官家府里的逃奴,正到处搜查呢!” 蓝田素来毛躁,一听便急了:“哎呀,要是搜到这儿冲撞了小姐可如何是好?” 凝烟示意她们稍安勿躁,又问:“少爷那怎么样,没出什么事吧?还有,带人来的是哪位大人?” “少爷安好,静修大师已经让寺僧同咱们家的护院护送着过来了。”李婆子犹豫了一下,“至于是哪位大人,奴婢并未见着,不过听说好像是秦大将军家的公子……” 秦起秦大将军?那秦大将军的公子…… 凝烟记得隐约听过这秦家少爷的名号,是个神憎鬼厌的主儿,家中丫鬟曾笑谈,外面家有小孩哭闹不休的,父母只要一句话―― 秦阎王来啦! 保证小孩儿吓得屁滚尿流,再也不敢吭声。 这秦家怎么追捕逃奴追到这儿来了?还有,什么逃奴能劳动秦家的这个活阎王亲自来追? 凝烟隐隐觉得不妙,出门在外,她不愿沾惹是非,如今寺庙被官兵围住,让人出去报信也不能。她双手合什在心中默念:佛祖保佑,今天能平平安安回家才好。 可惜,佛祖很忙。 “出去看看,少爷怎么还没到?”过了一会儿,她有些不安,按说有护院寺僧在应该出不了什么岔子,但外院到这儿应该用不了这么久啊。 正在思量间,外面突然传来杂乱的脚步声,然后只听―― “小姐,小姐,不好了!小少爷冲撞了秦大人,此时已经被官兵抓起来了!” 凝烟刚赶到回廊处,就听前院隐隐的哀泣喝骂之声,她生怕弟弟受苦,连忙疾步前行。 走进前院拱门,就见了两列身着墨色锦衣的带刀侍卫把守在殿门口,院里无一僧侣香客。 很快,拾阶而上的凝烟几人被侍卫发现,虽疑惑此时谁人会到此处来,仍是尽忠职守的横刀拦住她们的去向:“什么人?!” 正殿内。 看着眼前一脸悲天悯人的老和尚,秦绍皮笑肉不笑:“想来你们这些和尚是一辈子都体验不到其中的妙处了,所以不如这次就让你们好好开开眼界,怎么样,是不是很感谢本官啊?” 闻言静修大师紧闭双眼口念佛号,如视眼前之人所言为洪水猛兽一般。 “哼,老东西!”秦绍瞪了已被打断双足的静修一眼,恶狠狠道:“敢私藏本官要的人?那就让你知道知道爷的闲事不是谁都能管的!” 语罢他走到殿中央,那里一个样貌清秀的和尚在地上不停的翻滚,脸色潮红,神智已然模糊不清,尽管如此仍努力克制自己因药物作用下陌生的欲望,用头大力撞击地面,以免自己做出什么有违清规戒律的事。 秦绍一脚踩在这和尚的身上,用手中的长鞭抬起对方的下巴,语气下流:“很难受,是不是?别和自己过不去了,看,那边儿的小美人儿漂不漂亮?和尚也是男人,难道你不想让自己舒服一点儿?”说完桀桀怪笑起来。 不远处一个十一二岁摸样长得十分漂亮的孩子虚弱地趴在冰冷的地上,闻言魅惑人心的凤眼中闪过一丝狠辣的杀意,却又马上合上,从始至终不曾抬头看过来。 秦绍见脚下的和尚对自己的话充耳不闻,立刻勃然大怒,粗黑的鞭子抽在对方的身上瞬间皮开肉绽:“听不懂爷的话?!” 殿内两边的侍卫深深了解主子的性子,虽然对这种血腥的场面习以为常,但还是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跟着这样的主子,说不定哪天倒霉的就是自己了。 几鞭子下去,眼见脚下的人已经被自己打得奄奄一息,他却又反复无常地笑了一声:“啊,我忘了,你不会的,对不对?恩……倒是本官错怪了你。”他转头对自己的小厮道:“去,教教他,这和尚笨得很。” 孙小左自小就跟着秦绍,可以说秦绍干的坏事他都插过一脚,什么荤的素的也都没少见过,两人为非作歹一向配合默契,这时哪儿还能不明白他的意思?可这毕竟是在寺庙,眼前还供着菩萨,再怎么着他也不是秦绍,在这种地方行恶心里多少都会有点压力。 于是孙小左赔笑道:“少爷,这不太好吧?这儿是寺庙,怕菩萨会怪罪。” 秦绍不高兴,似笑非笑地眯起眼:“你怕什么?!有本官在,谁敢怪你?!” 孙小左心里一颤,忙道:“是是是,是小的多嘴了……有少爷在,小的谁都不怕!” 他再不敢推辞,小步向那孩子走去。那孩子本已经被打得遍体鳞伤没有一点儿力气,眼见不妙却欲躲不能,挣扎两下就被人压在了身下。 秦绍笑嘻嘻地与脚下地和尚调笑:“嘿嘿,好好看清楚了咱们左小爷的手段。” 好戏正要上演,突然有手下进来:“报告大人,外面有一女子求见。” 秦绍愣了一下,继而大笑:“竟然有女人想见我?哪儿来的,总不是爷的哪个相好吧?” 那侍卫低头汇报:“是之前被大人拿下的江家之子的姐姐,听说弟弟冒犯了大人前来请罪。” “哦?原来是江侍郎家的小姐啊……”他摸了摸下巴,突然不怀好意道:“快,快把人带进来。” 因着这一打断,孙小左也停在了那里,听少爷要见人,壮着胆子把裤子提起来请示:“少爷,你看……” 可他家少爷却没心思理他了。 秦绍看着殿门外袅袅婷婷走进来的女子,口干舌燥眼光灼人:乖乖,这江小姐,还真他、妈的漂亮啊! 3、第三章 凝烟刚进殿内,就被眼前血腥的场面惊得呆了一呆,镇定住心神后抬起头,看到一个身着绯红色圆领长袍的年轻人,正坐在太师椅上,闻声抬头。那人长得倒很是不坏,可眼中含煞,带着说不出的邪气,看上去不顺眼至极。 凝烟压下心内抵触走近几步,屈身行礼:“小女子江凝烟参见秦统领秦大人。” 秦绍是个见着美女就走不动道儿的,此时听得这柔柔细细地嗓音当即骨头都轻了几分,回过神后欢喜地朝她招手:“过来,过来,走近点让爷好好看看。” 凝烟本打算先声夺人替弟弟请罪再说,可没想到一上来对方就这种德性,反倒涨红了脸愣在那里。 秦绍要是占占口头便宜就罢休他也就不是禽兽了。 见自己的话没有得到执行他难得好脾气地没发火儿,走过去围着凝烟绕了一圈儿后在她面前停了下来,凑过头去,眯着眼儿,拈起她一束头发,语气要多下流有多下流:“江小姐闺名凝烟?可本官见了你怎么浑身都想冒烟呢?” 凝烟大吃一惊,退后一步沉声道:“秦大人,请您自重!”与此同时,蓝田暖玉两人也连忙上前一步挡在了自家小姐面前,戒备地看着他。 他任由那缎子似的乌发淌出手去,眼神儿一闪一闪地,“抱歉,实是小姐容貌让本官惊艳,以至唐突佳人了。” 凝烟深吸一口气,对于他的无赖总算有了初步认知,不欲与他多做纠缠,淡淡道:“秦大人,小女子听说家弟无意中冒犯了您,还请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念在他年幼冲动饶他一次,他日家父定当登门赔罪。” 他无趣的听完,又踱回椅子旁坐下,拿起一边的茶杯呷了一口,才明知故问道:“这么说来你是来为你弟弟求情来了?” 她小心翼翼地点头:“是。” “那如果,本官说想不饶呢?”秦绍慢悠悠地开口,欣赏了一下她的诚惶诚恐后道:“其实,令弟胆敢辱骂朝廷命官,让大人我非常非常不开心。不过呢,既然是江小姐这么有诚意了,那么要本官网开一面自然也是可以的。”一抬右手:“去,把我们的江公子带出来!” 见侍卫听令向殿后走去凝烟连忙行礼致谢:“多谢秦大人不怪之恩。” 秦绍没说话,只色咪咪的上下打量她。 越是细看,这江家小姐就越是引人,如那只着黑白两色的画中美人,黑漆漆的瞳仁像是被迷雾隐着一般,令眉梢眼角皆不得分明,可就是这种模糊不清,才更显得水光潋滟,清丽绝伦。 满意的拿鞭子轻叩掌心:又是一款美人儿。 凝烟见他神色怪异不自在的向后退了几步,正静心等待间,却听到身后传来痛苦的□□声。她侧头看去,只见隔帘后一个半身□□的少女趴在地上,露出的肌肤青紫不堪,长发半为遮盖着的侧脸虽尚显稚气,却已隐隐有着倾城之色。 凝烟看到的就是这样一个绝色少女惨遭□□的悲惨形象。 民间传闻果然是真的,这秦绍果然禽兽不如。 尽管知道那头禽兽还在看着自己,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解下披风盖在了少女的身上。 前世父母去世后她和弟弟独自生活,本来就不是不谙世事的人,又在这个男权皇权社会生活了十年,知道同情心在这个时代没有什么作用。可再怎么告诉自己不能多管闲事,同样身为女人她又怎么能对这种事视而不见? 她救不了她,却也不能熟视无睹,她还学不会麻木不仁。 面对丑恶,愤怒,却又无能为力,这种感觉真的很糟糕。 或许感受到了温暖,地上的孩子终于睁开了眼,看着她的眼神意味不明。 意外的,凝烟没有在这双眼中看到任何东西。没有仇恨,没有祈求,没有不甘,那眼珠像是池底的黑石子,上面汪着水,下面冷冷的没有表情。 怔忡间,江奕然已经被人带了出来。 凝烟再无暇他顾,弟弟虽然被绑着手脚堵着嘴但看起来无甚大碍,她心下稍定,想过去查看他有没有受伤,却被秦绍的长鞭拦住了。 “秦大人?” 秦绍瞟了一眼愤恨地望着自己的江奕然,转而对她笑道:“江小姐,难道你这样就想把人带走?” “那秦大人的意思是……” 美人儿在侧,秦绍终于按耐不住,右手紧紧抓住她的下巴,强迫拉近抬起头来,左手则顺势勾住她的腰,将整个人揽入怀中端详,然后不顾对方挣扎俯身在她耳边呼气道:“爷看上你了,你说什么意思?!” 凝烟大惊继而大怒,抬手便打,却被紧紧握住手腕挣扎不得,急道:“秦大人,难道你要非礼小女子么?!” 秦绍脑子可能不那么好使,武力值却是不低,所以并不把她的花拳绣腿放在眼里,邪笑道:“非礼?哼哼,爷就是要在这强了你,我又看谁敢说个“不”字?”说完将她打横抱起,对孙小左斥道:“没眼色的东西,还不把人都带出去?!一会儿没有我的话,谁都不许进来!” 江奕然同凝烟的丫鬟一起早早就被人抓住动弹不得,此时见凝烟落入狼爪不禁急得痛哭,可无论他们怎么大骂反抗终是被人带了出去。 出了门去,暖玉对孙小左怒道:“我家小姐是堂堂礼部侍郎之女,和你们将军同朝为官,难道你们这么做不怕我家大人到时参你们将军一本?!” 孙小左隔门听了听殿内的动静,闻言回过身,却见这丫头桃腮雪肤容貌秀丽,不由得用手背在她嫩滑的脸颊上来回磨蹭了两下,然后笑嘻嘻道:“礼部侍郎又怎么样?我家公子看上了,就是礼部尚书的千金也得乖乖儿送来!” 正殿内只剩了她和秦绍两人后,凝烟被他抱到一旁用帘布隔着的侧殿,然后被按倒在放置贡品的桌子上。 她饶是活了两辈子也没遇到过这种事,更没有想到对方竟不顾双方身份乱来至此,惊慌中下意识不停剧烈反抗着:“滚开!你滚开!不要碰我!” 秦绍见她因生气挣扎憋的满脸通红,面色旖旎,觉得颇有些意趣,出言戏谑:“滚?不如我们一起滚,好不好呢?” 感觉到他将手伸到自己领口,凝烟慌得浑身哆嗦,她从前无数次告诉自己反抗不了的事就试着接受,可是这不一样,她绝对不能忍受!紧张下又语无伦次地求饶:“住手……秦大人,你放过我……” “宝贝儿宝贝儿,别动,你乖乖的,就不会受伤……”秦绍相当高大,光压着就能让她有出气没进气。 凝烟恍若未闻,拳打脚踢,用上了吃奶的力气,甚至用头去撞他。 秦绍终于被她激烈的挣扎引出了的怒火,重重的捏着她的下巴:“你给爷老实点儿,否则待会儿别怪本大人不怜香惜玉!” 说罢粗暴地一把按住她的腰,合身压了上去。 凝烟侧过头避开他的亲吻,已知和这种人是不能讲道理的,可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闺阁女子能如何?自戕还是和他同归于尽? 她本已惊恐至极,身子逐渐僵了,仍下意识要躲避,却觉得身体手脚都如被麻痹了一般动弹不得,只将眼睛瞪得大大,放空望着,看着着实可怜。 秦绍伸手在她腰上毫不客气地揉了两把,调笑道:“骨头这么软……” 她身上的腰带解开后衣裙层层散开,秦绍轻瞥着眼前的冰肌玉骨,玲珑身姿,眸光幽然一暗,“娇柔一捻出尘寰,端的丰标胜小蛮。”口中念着这等淫词浪、语,冰凉的手指侵入肚兜内,似是没看到她眼中的痛恨,轻笑着戏谑:“脉脉双含绛小桃,一团莹软酿琼缪……温比玉,腻如膏,醉来入手兴偏豪……” “你禽兽!你不要脸,不是人!”再也听不下去,羞恼至极下忘了他的本质,说出了众所周知的傻话。 于是身上的禽兽果然很高兴。 “骂,你接着骂。爷就爱听你叫唤,你一会儿不叫了爷还觉得不尽兴呢!” 凝烟气得眼前一阵发黑。 他却偏偏还嫌不够气人:“爷劝你还是省些力气,这里里外外都是我的人,谁会来救你?” 可似乎老天也看不得他如此猖狂,为了嘲笑他一般,话方落就有人在殿外隔门道:“报告大人,卑职有要事通禀!” “混蛋!”秦绍一僵,继而气急败坏地抓起桌上的烛台扔过去:“你专门来和你爷爷作对的吧?!” 门外人吓得缩了缩脖子,边感叹自己时运不济边战战兢兢回道:“卑职不敢,只是城内有急报送来,小人不敢延误。” “他奶奶的,早不来晚不来,非要你爷爷我快活的时候多事!”虽是扫兴却也无可奈何,恋恋不舍地摸了身下的人儿几把,亲了又亲,才咬牙切齿不甘道:“今天就放过你。”起身随便将外袍一批就衣衫不整地到外殿将门打开,瞪着那人没好气道:“拿来!” 凝烟见逃过一劫,颤抖着手将大敞的衣襟拢上,看到门后的烛台,想那禽兽必定还会回来,很是想和他同归于尽。可这个念头在脑海一闪便又放弃――别说她能不能打他个措手不及,只说外面都是他的侍卫,她就算得手也逃脱不得,还白白连累了弟弟。怕那禽兽再回来糟蹋她,又想弟弟还在他手中,正站在原地左右为难,秦绍又回来了。 她下意识退后几步,瞪着他如临大敌。 秦绍却不管这些,只自顾自上前一把将人抓在手里,哼笑一声:“躲什么躲?爷看上的人,早晚都是爷的,你能躲到哪儿去?”说罢就将她往外扯。 凝烟被他拉着踉踉跄跄地往前走,惊疑道:“你要带我去哪里?” 秦绍却不理她,只头也不回地将她带到殿外。孙小左已经带人等在了那里,见他们出来连忙上前请示:“马车已经备好了,是直接回京还是……” 他没好气地看了这寺庙一眼:“回去,直接回去!这鬼地方,真他奶奶晦气!” 到了寺外,凝烟见弟弟同丫鬟等人俱被压在一处,待要过去,却被秦绍紧紧拉住动弹不得。 秦绍摩挲着她如雪皓腕,挑眉笑道:“急什么?有本官在,自会亲自送你们安全返家。” 凝烟却一刻也不愿与他多待,冷声道:“多谢大人好意,只已有家奴在此等候,小女子自行回去即可,不牢大人费心。” “哦?”他看了一眼旁边牵着马的江家车夫,长鞭挥去,那无辜车夫立时昏死当场。他回头去看凝烟,漂亮的唇角微勾:“现在没了。” 4、第四章 待凝烟上了秦绍的马车,众人刚刚下山,善缘寺便起了大火。 无量山上,火光冲天,哀鸿遍野。 “不好了,山上有寺庙走水了!”她正如惊弓之鸟一般坐在马车内,就听到外面有百姓四处奔走相告。 想到刚刚离开时所见情形,凝烟立刻猜到这是秦绍所为,当即毛骨悚然――他要把寺里僧人全部烧死! 惊骇地看向车厢内靠着软枕悠然自得的男子,一张俏脸血色全失。抱着一种侥幸的心态,她颤声质问:“是你,做的?” 秦绍才不管她怎么看自己,冷笑嗤道:“是又如何?那些秃驴自己不自量力,得罪了本大人,你说,他们该不该死?” 最后一丝希望破灭,饱经折磨的神经终于崩溃,“你没人性的……你是畜生,禽兽。” 他闻言无耻低笑,倾身凑到她面前,“可你即将是禽兽的女人。” 凝烟想不明白自己到底犯了什么错会遇到这种人,她只是出门上了次香,再回来生活却已风云变色。 她明白,这个世道实力就是一切,无论是她,还是江家,在秦绍面前都是可以随便捏死的小角色。在这个等级森严的社会与他纠缠在一起,她简直可以预见自己以后的人生,会何等悲惨。 毕竟是可自己心意又还没到手的美人儿,见她红着眼眶面色惨白到底不忍,秦绍将人揽到怀里:“好了快别哭了,只要你以后乖乖听话,你要什么爷都给你,好不好?” 可不管他再说什么,凝烟都只闭眼不语,只当自己已经死了。 到了江家大门前,马车一停,被赶到车外的孙小左就立刻出声禀报:“少爷,江家到了。” 秦绍因着急于回京处理事务路上倒也没真对凝烟做些什么,只是手脚轻薄是免不了的,此时见人已送到,恋恋不舍地将手从她衣襟内抽出来,又亲了亲她的脸:“真舍不得让你走……” 他这么大动静江家的人早就进去通报了,管家闫忠将秦府的马车在角门外的事告与了江家大老爷江泓舟,江泓舟当即一惊:江家与将军府素无往来,这秦家的马车怎会在自家门外?继而疑惑,既然是秦家马车,又怎会停在角门?难道是二弟他……不及多想,已急忙带人迎了出去。 秦绍撩开帘子,让孙小左将江家其他人放出来,又纡尊降贵亲自将凝烟扶下车,与她道:“爷今天还有事先走了,你乖乖在家呆着,过两日就派人来接你。” 凝烟初时受了惊,只觉自己在劫难逃未免绝望,但她毕竟不是这世上没见过世面的闺阁弱质,定下心后又哪里甘心坐以待毙,一路上已想了自救之法。 秦绍见美人儿冷冰冰俏生生地立在那儿更是犯贱的爱得不行,只是时间不得方便,要不恨不得立刻将人拉进车内成了好事。他又死死盯了凝烟一眼,方狠下心跃上马背,带人扬尘而去。 江奕然心知自己一时鲁莽害了姐姐,心下既痛且悔,此时被松了绑带出马车,立刻奔到凝烟身边,急切道:“阿姐,你怎么样了?那畜生可是……”却又哽咽着说不下去,“是我连累了阿姐。” 凝烟见他这番摸样怎会不知他心里作何想法,柔声安慰道:“你放心,姐姐没事,今日之事与你并不相干,你无需自责……”说着又拿手帕给他拭泪:“好了,这么大了还说哭就哭,羞也不羞?” 此时慢了一步的蓝田暖玉也跟了过来,停在二人身前,哀声泣道:“小姐……” 凝烟见他们尚都安好便放了心,“好了,哭哭啼啼的像什么话?把眼泪擦擦,先进府再说。” 江泓舟到了角门时秦绍的人早已走得远了,此时见侄子侄女,奇怪道:“奕然、凝烟你们怎么在这儿?”想到管家来报的事情,又问:“你们可曾遇到秦大人?” 凝烟见了大伯父便心知今日自己和秦绍相遇之事必定瞒不住了,但她也没想要瞒谁,所以并不惊慌,同弟弟一起行了一礼:“请大伯父安。” 江奕然自幼失母所以比一般同龄孩子要成熟一些,此时也勉强恢复了镇定,回道:“回大伯父,今日小侄同姐姐到郊外上香,偶遇秦统领在外办差,秦统领担忧我们姐弟安危,便亲自送了我们归来。只是秦大人还有要事待办,所以不曾停歇急急走了。” “哦,这样么。”江泓舟自然是知道秦绍的,虽不知他怎会亲自护送江奕然姐弟,但他深信侄子为人所以不疑有他,只当如同自己刚刚所猜想二弟已经靠向了秦大将军方才如此,便道:“也罢,既然如此你们早早回府休息吧。” 进了自己和弟弟的院子,凝烟让人守着屋门,二人在房内商谈。 如今知道真相的只有凝烟的两个丫鬟和弟弟江奕然,只要她不说,相信家中无人会知道此事。但那禽兽走之前扬言过几天派人来接她,这其中的意思很明显,是要纳她为妾。如此此事必将瞒不了多久,她要赶在那之前将问题解决。 凝烟知道,她虽是江二老爷的嫡女,但没了亲生母亲,在江家的位置比弟弟更尴尬,说白了,她的婚事也只是李氏一句话的事。江家和权势滔天的秦大将军比差了不止一等,所以如果秦绍真要纳自己为妾,江家谁会护她?李氏恐怕巴不得她去做小,何况在能攀上秦家这棵大树的前提下。她不是不知道,父亲如今正夹在太子和秦大将军之间为难――江泓林倒不是因为什么忠君爱国,他只是在比较两方所能给自己的好处。相信如果知道秦绍要纳自己为妾,父亲估计也是愿意的,他知道凭着江家的家世还不够给秦家唯一的公子当嫡妻,但侧室却是没问题的,而这对他来说就够了。 如此想来名义上的父亲母亲都是靠不住的,她只能去求祖父了。 将以上的猜想同弟弟说过,凝烟又低声道:“奕然,你听好,一会儿你去祖父那里后,不要隐瞒今天的事,把秦绍要纳我为妾的话说与祖父,并须暗示祖父一下父亲今日的情况,然后求祖父为我们做主。” 江奕然倒了杯水递给她,犹疑道:“如果,祖父不答应,怎么办?” 说了这么多凝烟的确有些渴了,因时间紧迫急急喝了一口,却不想被水呛到:“咳,咳咳,不,咳,不会的……” 江奕然见了急忙伸出手拍了拍她的背:“别急,喝慢点……我只是担心,毕竟秦家势大,祖父总要为大伯父和父亲考虑,只怕……” 凝烟明白他的意思,这个社会常人是不会为了一个微不足道的孙女赔上两个儿子的前途,可他们的祖父不一样。倒不是说祖父多么重视她,而是凝烟太了解祖父的性格,他绝不会让江家的女孩儿去给别人做妾自毁清誉。 江家老太爷江善景学识渊博,为人清高孤傲,虽一生不曾出仕,但因学生中很有几个极为出色的人物,使其颇有声望,而他自己也甚是看重名声――这点正是凝烟之所以绝对肯定他会护着自己最大的依仗。 只是如今江老太爷已经不大管事了,她必须赶在父亲知晓前让祖父做了决定,否则父亲先斩后奏将她送给秦绍,祖父也无可奈何――她贞洁已失,此生只能是秦家的人了。 江奕然换了衣服去见祖父后凝烟也急急去绣楼整理了一下,按照规矩先去面见李氏,报告今日外出的情况。 这时蓝田暖玉二人也恢复了往日从容,主仆三人到了李氏的院子,待门外的婆子进去通报后站在檐下等候。 如今已是深秋,白日天气还好,到了晚间却起了风,也越发的冷,只站了片刻,凝烟就被吹得瑟瑟发抖。 足足等了两盏茶的功夫,进去通报的婆子才慢吞吞地出来回话:“大小姐真不好意思,夫人她现下身子不舒服,说您平安回来就好,今日就不见您了,免得把病气过给您,让您早点回去休息。” 凝烟听了也无丝毫不满:“那请你告诉母亲,既然如此女儿就不打扰母亲休息了,明日再来给母亲请安。” 凝烟带着丫鬟往回走,蓝田暖玉也只恭敬跟着,没有为自家小姐不平的意思,凝烟早就教导过她们,无论什么话,都要到了自己地方才能说,万不能在明处被人抓到把柄。 何况李氏那个女人,也只能用这些上不得台面的小手段,这么多年了,她们都不稀的说她了。 其实虽然李氏这样不给凝烟脸面,可她却一点都没不高兴,这样的女人成不了什么大器,没有必要和她一般见识。 想到李氏在父亲面前娇嗔的样子,凝烟心里一笑,难得她还有几分天真。 只是不知道还能保留多久。 回了绣楼,凝烟也没换衣服,只是随便拿了本书靠在榻上看。 果然,很快就有下人来请,老太爷在书房等她。 或许因为江老太爷的书房空间太大,凝烟进去后感到一丝阴冷。 一边儿跪着的江奕然见到姐姐进来,冲她安抚一笑,便又安静地垂下头。 凝烟走到弟弟身旁停下,头也不抬地福了下去:“孙女给祖父请安。” 江老太爷坐在又长又宽的紫檀木书案后,整个人都隐藏在灯影里,腰背挺得笔直,一双丝毫都不昏花的眼淡淡地打量着江凝烟,冷淡又威严。 许久,方听见江老太爷略带疲惫的声音响起:“起来。” “是。”江凝烟起身站定,目光落在江老太爷身后挂着的一幅字上,正是他六十大寿时弟弟送的。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凝烟恭敬地垂下头,心里一片安定。 5、第五章 “你和奕然是在寺中遇到秦家之子的?” “是。” 又是一阵沉默后,江老太爷的声音不曾提高,却骤然变得严厉:“那他可曾坏你名节?” 闻言凝烟抬起头,她知道自己此刻的表现很重要,将决定着自己今后的命运。她从容而坚定地看着江老太爷:“不曾。” …… “你出去吧。” 虽然没有得到祖父明确表态,但凝烟相信,自己过关了。 出了书房,回去的路上她和正往江老太爷书房走的父亲遇到,心中不由微嘲:她这父亲大人的消息倒是灵通的很。 “给父亲请安。” 江泓林看着女儿,嘴唇翕动两下,最后只道:“回去休息吧。” “是。” 看着父亲的背影,凝烟不着痕迹地冷笑了一下,然后转身带着丫鬟离开了。 江凝烟走后江老太爷便不再开口,江奕然有些不安:“祖父……”话音却被突然响起的敲门声打断。 “进来。” 进来的是江老太爷身边的小厮江川:“太老爷,二老爷来了。” 江老太爷眉头微皱:“让他进来。” “是。” 江泓林进了书房,目光仅从儿子身上一扫,便对江老太爷行礼道:“儿子给父亲请安。” 江老太爷看着这个二儿子,心中不由一叹。他生有两子一女,这几个孩子里,最得自己和亡妻宠爱的就是这个小儿子,但要说最像他的,还是大儿子。这小儿子近年未免太迷恋权势,也太善钻营了一些。 江老太爷直接道:“你今天来,是为了凝烟的事吧。” 江泓林见心思被点破也就不再拐弯抹角:“回父亲,正是。” 江老太爷目沉如水,语气平板:“你有何打算?” 江泓林略微迟疑了一下,却仍道:“父亲,秦公子要纳烟儿为妾,说心里话,儿子自是不愿的,烟儿毕竟是我和慧茹唯一的女儿,这样着实有些委屈了她。可是……如今秦大将军在朝中势头正劲,拒绝的话难免会得罪于秦家,于家中的前途也是有碍,未免因小失大。所以儿子想,看看能不能和秦公子商议,让烟儿为侧室,毕竟秦公子还未娶妻,烟儿以后若是有了一儿半女,儿子在朝中的位置再跟着动动,到时能将烟儿扶正也为可知……” 他话音一落,才发现书房内安静异常,见父亲坐在前面神色莫测,不禁心下一紧,垂下头去。 而听了父亲这番话的江奕然早已瞪大了双眼,像是不认识他一般,顾不得祖父还未开口,大声道:“父亲,秦绍平日仗势横行为非作歹,为人卑劣跋扈,您怎么能因为怕得罪秦家就把姐姐嫁给这样的人?!” 听到儿子如此大逆不道地反驳自己,江泓林大怒:“放肆,这儿还轮不到你说话!” “你才是放肆!”江老太爷站起身猛地一拍身前书案,怒声道:“为父平日是如何教你的?如今你竟然要卖女求荣!好,好,真是我养的好儿子!” “父亲息怒,儿子并无此意!”江泓林连忙冷汗涔涔地跪了下去,强辩道:“儿子全是为了家族着想,并非一己私欲,还请父亲谅解!” 江奕然见祖父勃然变色生怕他气坏了身体,跪在原地急声相劝:“请祖父息怒!” 江老太爷今生有如此声望靠的就是读书人的傲骨,他一生不曾向强权低头,如今听儿子大放厥词怎会不怒? 缓缓坐下靠着椅背平息片刻,见儿子孙子都战战兢兢地跪在下面,无力地叹了口气,他已经老了,这个家还能管几天? “行了,都起来吧。” 父子二人见书案后的老人平静下来,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是。” 江老太爷又恢复了平日的沉稳,与儿孙缓缓道:“前几日红玉送了书信过来,说甚是想念家里人,只是近来身体不大好,不能回来……说来为父已经多年没见过红玉了……” 江红玉是江善景唯一的女儿,江善景同何家大老爷何观棋是至交,曾为子女指腹为婚,后何观棋得罪权贵,被派往偏远之地蜀南,任泽州知府一职。蜀南处于大兴王朝边境,蛮荒贫瘠,何家走之前江老太爷仍是信守承诺,将年仅十三岁的女儿嫁给了年岁相当的何家二儿子。只是不想何家二儿子体弱,到了蜀南后水土不服,没有几年就去了。江红玉年纪轻轻就守了寡,因膝下无子,便从大房过继了一个男孩儿,独自守着家业过活。 江泓林不知父亲为何突然提起大姐,小心应道:“何家与江家是世交,相信何家不会亏待大姐的,请父亲不必过于挂心。” 江老太爷点点头,又道:“话虽如此,可你大姐嫁得远,这么多年也没回家几次,前些年何家二儿子又没了,她如今在何家孤儿寡母的,也难为她了……近年家中对她也的确照顾不到,如今她病得坏了身子,为父看凝烟这孩子性子稳重体贴,便让她到她姑母那里去侍疾吧……待你大姐好了再接回来。” “这……”江泓林知道让凝烟去侍疾只是借口,目的是为了避开秦家之子,可他尚是犹疑:“那秦公子能这么容易就放手吗?” 江老太爷又有上火的趋势:“把我们家的女儿逼得背井离乡避他,他不放手,还想怎么样?!” 江泓林不敢再多说:“儿子听父亲的就是。” “事不宜迟,明日就送了她去吧。”说完这句话江老太爷似乎一下子老了许多,“好了,时候不早了,你们都下去吧。” “祖父要送我去蜀南姑母那里?”凝烟听到弟弟带回的消息不禁一怔,继而摇头:“不,我不能去,你还这么小,我若是走了……我去见祖父!” “阿姐!”江奕然紧紧拉住她,“你别去,祖父既然已经做了决定,那就断不会再更改了……奕然也不想离开阿姐,可在京中,家里护不住你啊……” 凝烟怔然:“不会再更改……” 此时天已经晚了,江奕然不能多留,安慰了姐姐两句离开了绣楼,出了门,又黯然地在下面站了良久才缓缓走远。 凝烟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她本以为祖父只是让父亲回了秦家的人,却没想到祖父会送她离京。祖父虽说过几年风头过了便接她回来,但她知道,恐怕这一去此生也难回了。她对在何处生活并不在意,但她实是不愿现在就离开弟弟,江奕然年纪尚小,江家又如此复杂,她如何能放心将弟弟独自一人留在险地? 江凝烟这边儿夜不能寐,但造成这个现状的罪魁祸首却快活得很。 秦绍接到的消息是六皇子私自出了宫,皇帝忧心爱子安危,命他找到人后安全送回来。 六皇子是永定帝最小的儿子,他最宠爱的舒妃所出,如今十六岁,和秦绍年纪相仿,两人很是臭味相投。 秦绍回京后直接去了城西一个贵族的庄子,那里正是京中权归流连忘返地销金窟,六皇子出宫多是来了此处。 秦绍是这里的常客,轻车熟路地找到了正和一帮子纨绔寻欢作乐的六皇子。 “小妖精,我抓住你了,看你还往哪儿跑……” “滚!”秦绍一脚踹开神志不清地扒着他大腿的男子,进了六皇子专用的房间:“殿下好兴致啊。” “是秦统领来了……”六皇子笑嘻嘻地抱着两个绝色美人,放浪形骸:“你如今可忙得很,连本皇子都找不到人。怎么,今天得空来玩玩儿?” 秦绍眯着眼靠在依偎过来的美人儿身上,语气难得地正经:“是皇上让臣来接您回宫。” 闻言六皇子端着酒杯的手微微一顿,继而没听见一般:“既然来了,那就玩儿痛快了再走!来,陪我喝一杯!” 秦绍便也不再提起,接过美人儿递过来的酒杯同六皇子喝了,转而揽过一边的到暖玉温香玩乐起来。 其实这种地方早已他见得惯了,不只这里,整个京都周围都隐藏着不少这样地地方,不过这儿是其中最有名的一个,它最奢华,最昂贵,能满足客人地一切要求和欲望……只要你有钱。 “秦大人,今天似乎兴致不高啊……”说话的是京兆尹高大人的公子,亦是秦绍的手下,两人从小就认识,关系很好。 秦绍今天见了凝烟这如玉美人儿,自然对这些见得惯了的风尘女子越发腻烦,兴致缺缺地靠在长榻上任由美女服侍,回味般叹了口气:“你不知道,我今天见到了一个少有的美人儿,那神韵……可惜皇上派人寻我,不曾上手。” 高世安眼中闪过一道亮光,笑道:“大人看中的,必定是少见的大美人儿,这儿的庸脂俗粉确实比不了……今天虽没得手,但早晚也是您的人。” 这绝对是他经验之谈。 秦绍长得不坏,俊美风流,乍一看上去,当真是一表人才,可惜他白顶着这么一副好皮囊,人却坏得要命,且荒淫好色,只要是他看上的女子,无论家世高低没有逃得过他的手掌心的。高世安一听秦绍的话,就知道那个美貌女子,怕是要掉进火坑了。 回味着在善缘寺偏殿中所见美景,秦绍浑身血液开始急速涌动,他快速的上下晃动着跪在身下女子的头,终于将隐忍多时的欲望发了出来。那女子被射出的液体呛得咳嗽了起来,泪光点点,娇喘微微。秦绍一把揪住那女子的头发,将那东西使劲在她的脸上擦了擦,然后毫不怜惜地一脚踢开:“滚吧。” 6、第六章 江府东院。 一大早,江泓舟的妻子廖氏便听下人说二夫人的丫鬟过来了,待她见过那丫鬟让人送走,不由与身边的赵婆子叹息道:“真是造孽,好端端的惹上了这活阎王,可怜了凝烟这孩子……蜀南那种地方,真真是……” 赵婆子在廖氏没出门时就跟着她,知道二房的小姐同自家夫人关系亲厚,此时也很是同情:“奴婢往日也觉得大小姐人品样貌都是极难得的,如今大了,正想着什么样的人家才配得上,却不想遇到这种事……” 廖氏没有女儿,因凝烟时常过来和她说话,早已把她当成半个女儿,此时忆起往日凝烟陪在她身边的情景,红了眼眶:“这孩子怎么就这么命苦呢……” 赵婆子只能安慰她:“夫人也不必过于忧心,奴婢看着大小姐是个有后福的。” 廖氏擦擦眼泪,站起身:“唉,希望如此吧。走,既然弟妹有了身孕不能劳累,你就跟我去看看吧……” 因是出远门,凝烟早早就起来了,正指挥着屋里人收拾行李,就有小丫鬟来报:“小姐,东府的大夫人来了。” 凝烟想着大伯母必是知道了自己要出远门的事,反正她早晚要去辞行,这时见了也好。 把廖氏迎进屋内坐下:“原该侄女去您那儿,您怎么倒亲自来了?您坐,暖玉,看茶。” 廖氏拉着凝烟坐下,她怜惜凝烟姐弟俩早早没了母亲,往日待他们很是不错,如今见侄女落到如此下场,心中难受:“好孩子,我听说你要去你姑妈那儿,这山高路远的,老太爷怎么放心得下……” 凝烟笑笑:“您不必担心,路上的事祖父必是安排妥当了的。” 廖氏点点头,又道:“你这次出远门,东西得准备齐全才好。如今你母亲有了身子,恐怕顾及不了你,今早便让人请我过来看看你有什么要帮忙的,你也别和伯母见外,有什么需要的尽管说。” 凝烟感激一笑,知道在这个时代出远门是路上多是不方便,也不推辞:“母亲也是好意,侄女在这谢过大伯母了。只是侄女第一次离家,也不知道还缺些什么,还请大伯母帮着指点指点。” “你这孩子,和我还客气。”廖氏拍了拍她的手,强打起精神去给凝烟整理行装去了。 除了衣物药材等重要物什,路上带的人也要仔细挑选。家里指定了两个老嬷嬷路上照顾她,凝烟也把自己贴身伺候的两个丫鬟蓝田暖玉亦都带上了,为了保护她的安全,廖氏还特意选了四个身手不错的护院。 收拾停当,凝烟到厅堂辞别父母。 江泓林见此番势必要得罪秦家了,对这个女儿也迁怒起来,只随便交代了她到了蜀南要听姑母的话就让她走了,而李氏从始至终都不曾出现。 从厅堂出来,江奕然亦步亦趋地跟着姐姐,虽然他是赞成送姐姐离开的,但他还是难受。 凝烟又去祖父那里辞行,待祖父交代过后,她跪下恭恭敬敬地磕了一个头:“祖父,孙女走之前还有一事相求。” 江善景挥挥手:“说吧。” “孙女走后,请您亲自教导弟弟,并允许他搬来和您同住。” 听了她的话江老太爷突然沉默下来,而凝烟就这样跪着等他答应。 终于,前方传来江老太爷和缓的声音:“好吧,祖父带应你了。” 凝烟安下心,又磕了一个头:“孙女走了,请祖父勿以孙女为念,保重身体为要。” 出了江老太爷的书房,江凝烟看着身后的弟弟,忍着心中不舍,仔细交代:“姐姐走后,你就搬来祖父这里,有祖父在,家里不会有人欺你……我把孙妈妈留下了,以后就由她照顾你,她是从前跟着母亲的老人,你要尊敬她……以后有什么事,都要想清楚了再做,万不可再冲动行事,凡是不懂不明白的,就去问祖父……学业上,姐姐知道你一向用功,但也别累着自己……” 江奕然闷闷听着,凝烟交代一件,他就应一声是,待出了江府,才泪眼汪汪地叫了她一声:“阿姐……” 凝烟微笑着看着这个两世都让自己视如生命的少年,唤了她很久没有叫过的小名:“然然……你还记得吗,你小的时候,姐姐就是这么唤你的。” 江奕然点点头,哽咽难言:“记得。” 凝烟用手帕给他擦了擦眼泪,美丽的眼睛中满是温柔:“姐姐走了,不要哭,过些时日我还会回来的。” 江奕然用力点头,然后他抬起头,郑重道:“阿姐,你放心,我以后一定好好读书,然后当很大的官,那时我就亲自接你回来,再不让人欺负你。” 听了弟弟的话她心中不禁变得极软极暖:“好,姐姐等你。” 凝烟此时还不知道,自己这次偶然的离开,会在弟弟心中种下一枚权欲的种子。 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她的弟弟,终于转身上了马车。 如果说前世她已经和弟弟死别,那么,这世就是生离。 一别万里,相逢何期? 从京城至蜀南,要先从陆路行至水路。江家仆妇体谅凝烟第一次出远门,又恐她晕车,少不得一路指点些知道的山水给她看。蓝田生性活泼,倒显得有些兴奋,叽叽呱呱说个不休,凝烟虽心中忧心弟弟,但也含笑听着。 江凝烟此行江家的安排是先用马车送她到京都附近紧临裕江的天水镇,然后从那里坐船沿裕江到达蜀南,这样不但快捷,也安全很多。 傍晚凝烟一行人终于到达天水镇,只等在客栈休息一晚,第二天一早便出发。送凝烟来天水镇的是管家闫忠的儿子闫贺,待凝烟进了客栈的房间休下,他自带了人出门去检查座船并行李。 那船是一艘载重千斛的大江船,又宽又大又稳,船家也极精干熟稔。闫贺很是满意,仔细查验过后,便放心别过船家,自回店去报告。 闫贺早已跟着父亲办事,能力也不错,凝烟对他也放心,听了他汇报完便让他下去休息了。 一夜无话。 第二天凝烟早早就起了,从客栈到码头并不远,凝烟想着好不容易出门一次,想多走走看看,戴了面幕,带着下人一路行去,把周围的环境看了个明明白白。到了码头,船家早已在此等候,待凝烟等人到了,再次检查过行李,她便让闫贺带着其余人回去了。 凝烟刚上了船,就听岸边有人喊:“快看快看,江里有人!” 她闻言朝那人指的方向看去,果然有个人影在不远处挣扎着,并且正顺着水流离她所在的船越来越近。 船家见凝烟看着江里的人影不禁有些不安,这种事他见得多了,行船之人最忌乘客死于船中,往往气息未绝便卷了席子丢入水中。他怕惊着这官家小姐,便劝道:“小姐,要开船了,请您进舱休息吧。” 凝烟倒不害怕,但也点了点头,又看了那处几眼,隐约觉得这游过来的人似乎在见过,正要向船舱走去,突然瞪大眼睛,她想起来了:江里的人正是在善缘寺被秦绍侮辱的少女! 一时间她心下纷乱,眼前又闪过那双没有任何情绪的双眸,思付片刻,对船家道:“快,让人把江里的人救上来!” “这不好吧……”船家自是不肯,对她道:“江小姐,那人是死是活,是好是歹都不定呢,要是救上来,死在小人的船上,那岂不是……” 凝烟打断他:“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难道眼睁睁看她淹死?你放心,这人我见过,是个贫苦人家的女儿,不是坏人。我们总不能让她就这样漂在水里,这样下去不死也得死。你先把人救上来,我让人请个大夫来替他医治,一应费用我来出,你看如何?” 蓝田暖玉一向对凝烟言听计从,此时见那船家还在犹豫,便也道:“我家小姐让你救人你便去救,若是出了什么事,自也有我们担着!” 船家无奈:“好吧,既然小姐善心,那小人就令人将那孩子捞上来就是。” 待那少女被捞上来放在甲板上,凝烟走近一看,惊讶地发现她竟然还清醒着。少女比她上次在寺庙中见到时更加虚弱,但眼神清亮,见到她后眼睛里闪过一丝意外,然后便定定地看着她。 现在天气寒冷,少女躺在那瑟瑟发抖,凝烟让婆子将她抬到船舱,然后令蓝田着人去请大夫,又让暖玉去找身合适衣服。 到了船舱,凝烟走到她身边,试探着问:“你还记我吗?” 少女迟疑了一下,然后点头。 凝烟见她似乎有些紧张,紧紧抓着身下的床单,冻得青白的纤细手指更显得骨节分明。她怜惜地握住,虽然入手冰凉但仍没有放开,柔声安慰:“小妹妹,你别怕,没事了。” 7、第七章 出乎凝烟的预料,这个被她救上来的孩子很固执。 不但强撑着要自己净身,换了衣服后也是一言不发,对每个人都抱有极大戒心。 凝烟想到她之前的遭遇,心里倒也能够理解,心酸之余,并没有逼她。 那天回到家江奕然曾告诉凝烟,当初在寺里他看不过秦绍的暴行,出言不逊,秦绍是打算狠狠地教训他一顿的,但静修大师救了他,却被打断了双腿。 凝烟感激静修大师,虽然对方可能并不需要,她也想报答他,虽然他已经死了。 既然这个女孩儿与静修大师有关,就算看在静修大师的恩情上,她也要救她。 开船前,大夫来看过,说那孩子只是受了寒,身上亦都是皮外伤,除了要注意炎症引起的发热,其余并无大碍,开了方子便离开了。 凝烟到底有顾虑,想了想还是让船家开船了,她不能再耽搁,秦绍不知什么时候会发现追来。 当夜那孩子就发了烧。 暖玉去煎药,凝烟亲自看着她,不时接过蓝田递来的帕子给她降温。 凝烟不知道她之前又遭遇了什么,一晚恶梦不断,嘴中不停含糊呓语着,直到喝了药,才紧紧抓着她的手睡去。 “小姐,您去休息吧,奴婢在守着就好。”看那孩子安静下来,暖玉小声劝道。 折腾一天,凝烟也确实累了,正要起身,却发现那孩子将她的手握得极紧,她竟挣脱不得。 蓝田见了要上来帮忙,凝烟抬手拦了:“算了,就这样吧,你们也忙了一天,休息一下吧,我在她旁边歪歪就是了。” 她记得,白天自己握住这孩子的手的那刻,她的眼神,是多么让人心疼,就像抓住最后一棵救命稻草一样。 前一世刚知道父母车祸时的弟弟,也是这样看着她。 凝烟合衣床边躺下,让暖玉另拿了衾被给她。 船舱内烛光微微,映在那孩子的脸上忽明忽暗,十一二岁的年纪,却已经漂亮得不似真人。这样的社会,这样的身份,这张脸会给她带来何等灾难,凝烟已经不愿去想。 沉沉睡去。 苏莲岂是在温暖和香气中醒来的。 春天般的温暖,玫瑰花般的香气,让他以为尚身处梦中。就算是梦,他也多久没这样安心过了? 看着近在咫尺的睡颜,他不由嘲讽地笑了一下,小妹妹么?真是个蠢女人。 这样想,他心里又有些不舒服,继而想,自己为什么要不舒服?于是这种不舒服让他更加不舒服起来。 身体还是没什么力气,他又闭上眼。 昨日阿七去秦家将自己救出来,他们逃到这里,遇到追兵,阿七受了伤和他失散,不知道现在如何了。 想来自己运气真的不坏,被人逼着跳到江里竟然也被救了,而救他的这个人自己还认识。 京兆江家的小姐,被秦绍看上竟然敢逃跑,他该说有家族的庇佑真是不错么? 家族……他的家族已经不存在了。 熟悉的寒意又泛了上来,却被手心的温度驱散。 他才注意到,自己竟一直抓着她的手……一直抓着。 脸一点一点红了起来,却仍不曾放开。 手里的肌肤温暖滑腻,柔若无骨,苏莲岂第一次意识到,男人和女人的不同。 他长得再漂亮,也不是女人。 凝烟毕竟不习惯身边有人,所以睡得并不安稳,当身边的人呼吸越来越急促时,她立刻醒了过来。 看着身边的人满脸通红的样子,她急忙伸手覆在他的额头上,怎么又发烧了? “小姐,你醒了?”蓝田端着水盆进来。 “他好像又发热了,药煎了么?”凝烟下了床,让蓝田给苏莲岂擦脸。 “暖玉已经去了,小姐饿了吧,我去端早饭。”蓝田将帕子放在苏莲岂的额头,又伺候凝烟简单梳洗了下。 “恩,去吧。” 凝烟自己挽了个简单的发髻,换下昨日的衣服,回过头就见那孩子怔怔地看着她。 她不禁有些惊喜:“你醒了?” 苏莲岂没说话,片刻又闭上了眼,只跳动的睫毛暴露了他的紧张。 心跳快得似乎有些不正常了…… 凝烟过去将他扶起来,并没注意到对方的异样,柔声道:“一会儿先把药喝了,吃些东西再休息,好不好?” 片刻后暖玉就把药端了进来,“小姐,药好了。” 凝烟接过来喂他,见他喝了一口后眉头紧皱,想起这中药极苦,便与暖玉道:“你去拿些蜜饯来。” 谁知苏莲岂听她这样说,竟一把将碗抢了过去,一口将药喝了,把碗还给她,将头偏到了一边。 他根本就不是怕苦好吧。 凝烟却不由失笑,别扭的小孩子啊。 这时蓝田也把早饭端了进来,因是在船上,只是简单的粥和小菜。 蓝田暖玉伺候俩人吃了饭,凝烟便在屋内陪着床上的孩子,让她们二人也去吃些东西,然后她们若是愿意在外边看看两岸的风景也可以,只是提醒她们注意别掉到江里去喂鱼。 船行得久了,过了最先的新鲜劲儿,人就容易闷躁,瞌睡上头,待吃了午饭,就有些昏昏欲睡。苏莲岂自苏家没了以后,从不曾如此放松过,加上病还没好利索,前一刻还听江凝烟说话,下一刻就睡了过去。 凝烟也拿着本书念得困了,正靠在窗边迷迷糊糊的,突然听到蓝田在外低声喊了两句,惊醒过来,起了身,但见那孩子在她身边睡得香甜,阳光从江面之上反射进来,满室跳动,船舱内格外温暖舒适。她心情舒畅了几分,轻手轻脚地开门问蓝田:“怎么了?” 蓝田道:“许嬷嬷晕船了,吃了带来的药也不管用。先前一直撑着,这会儿看似是不行了,要寻小姐拿个主意。” 凝烟略微沉思一下,吩咐道:“你去船家那讨个方子,他们行久了船,想必是知道的。” 说着赶紧回去收拾妥当,随暖玉去了隔壁,因着许嬷嬷年纪大,又是大伯母给她的人,住的舱房条件并不差,这会儿一同来的钱嬷嬷正守在一旁。 许嬷嬷难受得要死要活,看见凝烟进来,还拼命挣起身来要给她请安。 江凝烟忙把她按了躺下,柔声宽慰,紧接着蓝田带了一个黑瘦的妇人跟了进来,先给凝烟请了安,自说是这船家的妻子,娘家姓田。她拿了一剂黑乎乎的膏药出来,说是自个儿配的偏方,特别管用,让给许嬷嬷贴在肚脐上。 待钱嬷嬷将膏药帮着贴好了,那妇人安慰了许嬷嬷两句:“嬷嬷且忍一忍,过得片刻就可起效用了。”又让她们都到外面去,再把窗子也打开:“人不能闷着,要不会更难受。” 江凝烟连忙带着人出去了,只让钱嬷嬷继续照顾,心中自嘲:枉她在现代学得那么多东西,这点常识竟都忘了。 凝烟一时不想回舱房,便去了田氏妇人那里。 田氏随着夫君走南闯北,见得世面也多,就说一些以往的所见所闻与她们,说到新奇有趣处,蓝田捂着嘴一脸惊讶:“真真想不到,这世上竟然还有这样的地方……” 凝烟又问蜀南的风俗如何,那妇人也极为熟悉:“到了那边,便和北边是两种习俗了,那边暖和得多,人多爱吃辣味,姑娘媳妇们也比这边儿的要白净,性子却泼辣直爽,反倒是男子显得要温和些。” 暖玉听了抿嘴一笑:“那倒是不错。” 蓝田眼珠一转,逗她:“如何不错?” 暖玉见说漏了嘴,红着脸瞪了她一眼不语。 田氏见这两个漂亮姑娘斗嘴也跟着笑,她倒也见过不少大家小姐,但像这么漂亮又平易近人的却不多,心下也是喜欢。 出来的时间长了凝烟心情也渐渐好了起来,丰富的见闻会让人心境开阔,沾了山水的灵气,人也跟着通透了不少。 田氏见凝烟和气便大着胆子提醒:“小妇人想小姐在京中见惯了大家闺秀,若是到了蜀南,怕是要不习惯那的女子。” 凝烟知道她是好意,便笑了笑:“也不会,女子性子爽利一些也很好,而且要说泼辣……”她一指和暖玉拌嘴的蓝田:“我这丫头怕也是不遑多让。” 蓝田听了不依:“小姐!” 几个人说笑一番,天渐渐晚了,暖玉便道:“天色已晚,还不知今夜要在何处歇息呢。” 田氏这才看了看天色,猛地一拍大腿:“我得做饭去了。”言罢风风火火地去了。 凝烟又去许嬷嬷的舱内宽慰了她几句,让钱嬷嬷几个好生照料着,自回了舱房。推门进去,只听得书响,那孩子正在床上靠着,拿着她留下的书看。 “你醒了?”她笑着走过去,试了下他额头的温度,烧已经退了,她舒了口气:“已经不热了,不过还得巩固住。”转头与暖玉道:“再去煎一剂药,一会就该吃了。” 蓝田问了凝烟晚上想吃什么,便出去关照晚饭,舱房里便只留下他们两人。 凝烟见他精神好了,在床边的绣墩坐下,觉得对方对她也不再那么抵触,便又问了之前没有问出的问题:“小妹妹,能不能告诉姐姐,你叫什么名字?” 苏莲岂默默看了她一会儿,终于开口:“莲岂。” 这孩子自上了船就极少开口,如今听他声音有些干哑,凝烟只当是发烧的原因,倒了杯水给他,低头沉思:连?她记得大兴王朝似乎极少有这个姓,只在一图志上于南疆部族的介绍上看到过,那这孩子从哪儿来的?” “你还有家人吗?你的家在哪儿? “……都死了。” 这本是凝烟预料之中的。她摸了摸他的脸表示安慰,想了想,又问:“你以后愿意跟着我吗?” 苏莲岂沉默了一会儿,神色有些不解:“为什么?” 为什么救我?为什么收留我? 凝烟并没有骗他:“因为静修大师,他与我的弟弟有恩。” 苏莲岂脸上有些失望,这失望很快又被他掩盖了下去。他点点头:“好吧,我愿意,不过在这之前,我要告诉你一件事,你听了再决定要不要收留我。” 凝烟一怔,“你说。” 他直视着她,嘴角微勾,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恶意:“我不是女孩子。” …… “啊……”凝烟微微吃惊地掩了口,再次打量眼前的少年,十一二岁年纪,男性特征还不明显,加上过于纤细美丽,着实让人雌雄莫辩。 所以,这不是她的错……吧? 苏莲岂对她稍显平淡的反应很不满意,他们在一张床上睡了!她……她还在他面前换了衣服…… 莫名羞涩的少年用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不满的眼神瞪着她。 “好吧。”她抚额苦笑:“这确实有些麻烦了,毕竟我不能随便收留一个男孩子的……” 苏莲岂闻言愣了一下,继而低下头,嘴角的笑有些嘲讽:果然…… 江凝烟却没注意,又道:“只是现在在船上,所有人都看到你在我的船舱过了一夜……” 他坐起来开始穿衣服,想说“你不用为难我走就是了”,却发现对方神色古怪的看着自己。 他不自在地抓紧衣服:“干嘛?” 凝烟上下看了看只着白色中衣的少年,半晌才吞吐地说:“那个,你要不要,先以我的丫鬟的身份留下来?” …… 苏莲岂涨红了脸:“不要!” “什么不要?”从厨房回来的蓝田奇怪地看着他们问。 凝烟觉得这个事还是不让这两个丫头知道的好,她们的思想毕竟和她不同,若是知道自己和这样一个半大的少年共处一室……还是先不要让她们知道好了。 “没什么,小孩子闹脾气不肯吃药而已。” 苏莲岂瞪着她:谁闹脾气不肯吃药了,谁! 他这副样子落在蓝田眼中正是凝烟口中犯脾气的小孩子摸样,他长得实在漂亮,就算这样也让人觉得可爱的要命,于是爱心泛滥的蓝田急忙将一盘蜜饯端过来,哄他:“小妹妹乖,不喝药的话病就好不了哦。” 苏莲岂:你们够了! 既然知道了苏莲岂的真实性别凝烟就不能再让他留在自己舱房了,在吃过晚饭后便借口他病已经好了给他收拾了一间放杂物的舱房住了进去,让蓝田暖玉很是奇怪她们的小姐怎么突然铁石心肠起来。 虽然苏莲岂嘴上说不要,但最后还是以女孩子的身份留在了船上。 这样船行了月余,苏莲岂已经渐渐和凝烟熟识了起来,虽然还是不爱说话,但也比之前好了很多。 苏莲岂和江奕然年岁差不多,江凝烟便把他当成弟弟一般,加上怜惜他身世坎坷,平日对他多加照顾,又怕他沉溺于往日的苦难留下阴影,经常找他说话,或者讲些自己和弟弟小时的趣事,这样时间长了,苏莲岂性子倒是不再像初时那般阴沉。 这日午后的阳光正好,江凝烟拿出一本《大兴地理图志》与他一起看,看到有意思的地方,还会说几句自己的看法。 苏莲岂看着旁边笑意盈盈的容颜,在她轻柔和缓的声音中眼神逐渐迷蒙起来,心思恍惚。 她那么美。 窗外有鸟雀飞过,他猛然惊醒,突然间,心跳砰然作响。 一路上凝烟本来还担心秦绍的人会追上来,却不想一路很是顺利,这样再过几日他们就能到达蜀南了。 其实她不知道,现在秦绍自己尚自身难保,根本没有精力去管其他。 那日秦绍同六皇子寻欢作乐过后从城西的回宫的路上,他们遇到了刺杀,秦绍带的人并不多,受了重伤,若不是秦大将军派人接应,恐怕就要有人替天行道了。 将军府内。 在床上昏迷了半个月又躺了半个月后,秦绍终于彻底清醒了。 逐渐痊愈后他又开始不安分,想起那还未到手的美人儿,兼之素了这么多天,他格外的心痒,连忙派人去了江家。 待派去的人回来,哭丧着脸报告从江家带回的消息后,消停了很久的秦绍登时火了:“好哇,竟敢背着我做出这样的事来,姓江的他们是活腻味了!” 美人儿跑了,秦绍恨得锤了身下的床两下,吩咐:“去,给我查,老子倒要看看他们能把人藏到哪儿去!” 孙小左战战兢兢地站在一边儿,不敢再添油加火,等对方发泄完才出去将他话吩咐下去。 “好你个江凝烟,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怪不得我了,看爷把你逮回来怎么收拾!”发了一回狠,秦绍又开始在心里模拟着到时候惩罚江凝烟时的情景,身体渐渐起了反应,心浮气躁道:“去把老九老十老十一带过来,让她们来伺候爷!” 9、第九章 大兴王朝都城,大将军府内。 作为曾经威震一方的悍将,让众多敌人闻风丧胆的大将军,现在仍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臣,此刻他面对着自己爱子浑身上下没有一丝戾气,脸色柔和得看不出任何棱角。 “子挚,这件事你想怎么办呢?” 此时距离秦绍受伤已经将近两个月了,秦大将军缜密的情报网络早已将幕后之人查了出来,只等儿子痊愈才告诉他。 秦绍看着手上的东西,狠狠揉成一团,眼神中虽无恨意却带着嗜血的蛮横:“弄死他。” 闻言秦大将军不由抚额苦笑,他怎会不知,他这个孩子对待得罪自己的人永远简单粗暴:弄死就是了。 “可他是太子。” 秦绍不解地回视过去:“那又怎么样?” …… 听了儿子如此大逆不道,或许之后会给他带来无尽麻烦的话,秦大将军的眼里仍是只有宠溺,他像是所有拿自己顽劣的孩子没有办法的父亲那样,只能妥协:“是的,你说的没错,那又怎么样……大不了不让他做太子就是了。唔……听说你最近和六皇子玩儿的不错?” 在他爹平日防守严密的书房内,秦绍仍极为随便,吐出一颗葡萄籽:“还成吧,主要是皇帝喜欢我陪他玩儿……他这人也算有趣。” 秦起的眼里闪过一丝意外,儿子竟能看出皇帝的是有意的。 “那,你想让他当太子么?” “谁当太子,和我有什么关系?” 他要杀现在的太子,无非是因为他得罪了他,如果对方只是刺杀六皇子,他才懒得理呢。 秦大将军失笑:“是,他们谁爱当谁当,咱们不管,咱们现在只把太子收拾了就是……爹来办。” 由此可见,现在的秦绍并不是心思深沉的政客,他只是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蠢货而已。 听了他爹的话,秦绍从椅子上跳起来:“不,我要亲手杀了他。” 他现在腰部中刀的地方还疼呢,怎么能让他死的那么痛快? 何况,因为他,自己看上的美人儿也跑了……秦绍理所当然的将这件事也算在了太子头上。 狠狠弄死,没商量,必须的! 秦起担忧的蹙起眉:“子挚,爹以后自然会把他交到你手里,由你处理。可现在你先不要插手,好不好?他毕竟是太子,这件事没那么简单的。” 他无所谓地摆摆手:“随便,没事的话我走了。” 人已经到了门口。 秦起在身后叫住他:“等一下,听说你前些天让暗卫去查一个女人?” 秦绍顿住,然后含含糊糊地应了一声:“不是什么大事你别管了”,就直接跑了。 自己的女人跑了,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还是不要告诉他爹了。 秦起看着门口,叹了口气:算了,儿子不想告诉他,他就假装不知道好了,反正的确不是什么大事……女人罢了,他儿子的女人还少吗? 儿子不在,秦起又恢复了往日的威严,食指敲了桌案两下:“秦影。” 一个身着黑色劲装的人闻声落在秦起身前,单膝跪地:“小人在。” “把六皇子最近的行踪查出来。” 出了他爹的书房,秦绍站在阳光下眯着眼:身为王城禁卫军的统领,没有皇帝的旨意他是不能随便出京的,而这件事又不能让他爹的暗卫去办,那派谁去好呢…… 他这才发现,他竟然没有真正自己的人。 这可不大好。 黯然望了会儿天,秦绍向自己的院子走去。 家里的女人早玩的腻了,心心念念的美人儿一时又弄不到手,这日子还能再操蛋点么? 那个该死的女人,竟然跑那么远。 想起江凝烟,秦绍就上火。 必须得发泄一下,没有女人,就去干点儿正事好了。 江凝烟到何家的第二天江氏就带着她见了何家的其他内眷,除了何老太君和江氏的妯娌罗氏、文氏外,还有何家两个未出嫁的女儿,一个名唤何兰,现今十五岁,大房嫡出,另一个名唤何馨,十三岁,三房庶出。和江氏所嫁的二房相比,其余两房人丁要兴旺许多,除此之外,两房还有四个儿子未曾见。 何家的老太君如今年近古稀,但身体还算康健,人老成精,对她的这次来何家表现得极为热情,但凝烟却猜她应该没有表面上那样高兴。 罗氏娘家也是京城人士,一见到她就狠狠夸赞了一番,然后让丫鬟拿来了见面礼,表现的比江氏还要亲热几分。凝烟看着姑母脸色不像刚进来时明朗,她一时有些迷惑,听着罗氏说了一些当年在京城时候的事,然后便借故回到了江氏身边,她可不想成为别人斗法的工具。 三房的正妻文氏娘家在泽州当地也是名门望族,她对凝烟就冷淡许多,只在凝烟给她见礼时点头示意了一下,之后从头到尾不曾看过来。 凝烟看了姑母一眼,看来姑母在何家的处境也不太妙啊。 午时何老太君留了饭,凝烟陪着用了,江氏便借口不打扰老太太休息,带着她回了西府。 路上江氏欲言又止,最后才告与她:当初将何寻之过继给二房是何老太爷的主意,罗氏很是闹了一场,但胳膊拧不过大腿,最后只能眼睁睁看着儿子管别人叫娘。 前些年,罗氏的大儿子在外面寻事被人打断了腿,如今还下不了床,人算是废了。小儿子又只知道吃喝玩乐,所以再看何寻之就更加憋气,自然没少和江氏置气。江氏因着体谅她的不易,轻易不与她计较,但罗氏见状却愈加过分,人前人后全不顾她的脸面,江氏也不是好欺负的,自然不会无底线的容忍,这才僵持了起来。 果然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凝烟想到何寻之如今的性子,倒也不得不服气,江氏若是对他有一点隔阂,恐怕早就闹得母子离心了。 其实这件事中,最为难的还是何寻之吧,生母那边儿远着不是近着也不是,有了事两边儿帮不得,他不爱在家呆着也是因为这个吧。 “我也不忍让寻之为难,你也看见了,你表哥是个孝顺孩子,所以这些年能忍的我也就忍了,只要他在,我便受些气又能算什么。” 凝烟点点头:“您的不易,表哥也是看在眼里的。” 何寻之见她在罗氏那受气,只会与她更亲近。 江氏舒了口气:“是啊,这孩子真就和我亲生的一般。” 下午凝烟从江氏那儿回来,先回房换了衣物,听丫鬟说他只在吃了午饭时出来一次,其余时间都呆在房里。早上凝烟一大早就去了江氏那里,苏莲岂未起身,所以今天还未见他,她又怕他病了不肯说,连忙去了他的房间。 蓝田暖玉对苏莲岂阴沉的性子早已经习惯了,之前听了凝烟说过他的一些事,所以很是同情,虽说外人眼里他也是凝烟的丫鬟,但二人从不支使他做事。 便是白日,苏莲岂的房门也是关着的,凝烟敲了敲门,很快就从里面开了。 苏莲岂见是她,又转身回去了。 凝烟跟着他进了屋,看了看他的脸色:“听说你从昨日起便没什么精神,可是病了?” 苏莲岂看了看蓝田暖玉,摇了摇头。 凝烟让蓝田暖玉去给她准备笔墨,说一会儿回去给家里写信,将两个人支开,等屋里就剩他们两个人了,才问:“到底怎么了?” 苏莲岂扯了扯领子,低声道:“我不能再在这里住了。” 凝烟这才发现,他开始变声了。 如果说之前他的声音还是小孩子的清脆稚嫩,现在却已经有些低沉,还有这个时期特有的嘶哑,如果他开口说话,别人一定会怀疑的。 想想,如果让别人发现她身边藏着一个男扮女装的美少年,那可真是…… 苏莲岂明显也想到了这个问题的严重性,何家不比当初在船上的时候,人多眼杂,许多事不是那么好隐瞒的。 凝烟思付片刻,一时想不到办法,只好道:“你还是先留在这里,这么多人都看着你是跟着我来何家的,无缘无故的没了个人说不过去。再说你又这么小,举目无亲,除了跟着我,也无处可去。我回去再想想办法,你别害怕,我会告诉别人你病了说不得话,想来不会有人发现的。”你长得这么漂亮,估计没人会把你当成男孩子。 不过最后一句话她没有说,这个年纪的孩子自尊心是很敏感的吧。 苏莲岂不满地看着她,谁害怕了啊?他是怕自己的存在将来给她带来麻烦好不好……除了有关她的事,这个世界,还有什么是值得他害怕的? 似乎是嫌自己现在说话的声音太难听,本来是不想开口的,现在却有些别扭地小声道:“谁告诉你我害怕了?我是提醒你一下,否则到时候出了事可别怪我没通知你。” 凝烟笑容可掬:“好了,我知道了。” 苏莲岂最讨厌她这样将自己当小孩子宠,抿了抿唇,扭过脸看向别处:“你走吧,我想一个人呆着。” 9第八章 快到蜀南前,凝烟在船上透气,一旁陪着的田氏给她们指着沿途的风景介绍,待到了一座山下,田氏饶有兴致道:“这山叫神女峰,山脚有突神女泉,小姐若是要求姻缘,那里是最灵验的。只要虔心求拜,再往泉里扔几个铜钱,透过泉水就能见到自己的有缘人呢。” 凝烟失笑:“这可见又是在编故事了。” 田氏一拍手:“这怎么是编故事?” 蓝田也是不信:“如果真这么灵验,那天下人岂不是都能找到自己的有缘人?到时候恐怕这泉水早被来求的人踏平了。” 田氏不敢与凝烟浑说,便同两个丫鬟道:“二位姑娘还未许人,若是求得了岂不是美事?” 最后蓝田暖玉被田氏说得满脸通红,但也能看出是意动的,眼巴巴地看着她。凝烟想着众人船坐久也乏了,停下来歇歇也好,便许了。 待船靠了山脚停下,凝烟想莲岂总是一个人躲在舱房也不好,便也把他叫了出来,他听了本是不耐烦的,但后来不知怎么还是跟着来了。 神女峰正犹如曲线玲珑的美人,立在在江水之畔,山上树木繁密,青葱碧绿。一股清泉顺势流到山下,在青灰的石砾间汪成了一丈见方的泉水,泉水清澈见底,泉底还可见厚厚一层铜钱,铜钱散发着盈盈绿光,犹如铺了一层厚厚的青苔,也不知道积存了多少年,有了多少枚。 “小姐,奉上几枚铜钱,再对着泉水祝祷一番,便能如愿了。”田氏实在热心,不但陪着来了,还十分认真的讲解了一番。 蓝田早备好了铜钱,她和暖玉想着小姐此行便就是被恶人坏了姻缘,死活塞给凝烟几枚,让她虔心祈祷。凝烟本是不信这些,但拗不过她们二人,只得作势将铜钱抛了,祷告一番。 但泉水里是什么都看不见的。 蓝田见了不由有些失望,但也知道本不可能,仍兴致勃勃将铜钱分给暖玉,她看苏莲岂站在一旁若有所思,也笑嘻嘻的塞了他几枚,却被他一脸不屑的扔了回去。 田氏知道这个船上有个极漂亮的孩子,是掉在江中被江凝烟救上来的,只是平日不常见到。今天苏莲岂跟着凝烟出来,田氏见了还暗暗吃了一惊,只觉得这个孩子漂亮得让人发憷,生是没敢开口和他说话。 凝烟趁这个时间在附近走了走,然而很快暖玉二人也求过了,一伙人便回了船靠岸的地方。正要上船,凝烟见苏莲岂没跟在身边,回头看去,却发现他仍站在那神女泉旁,呆呆地看着泉水。 这孩子,到底还是好奇的吧? 蓝田发现了,不放心地唤了他一声,苏莲岂面无表情的看过来,见大家都在等他,又看了泉水一眼才若无其事地跟了上来。 没过两天,他们就到了泽州。 那时已过未时,天上乌云密布,像是要下大雨或是大雪似的,黑压压地让人有些透不过气。 因着泽州是蜀南的贸易集中点,附近已有许多商船停泊,等着排队进入码头,凝烟所乘的船也在其中。 见船家面色紧张,凝烟和声安慰道:“不用急,如果有人让咱们相让,那便让让也无妨。” 船家闻言神色缓和些许,连忙点头。他怕的就是其他船只不规矩冲撞这官家小姐,如今既然这小姐不急,那他便可等船只少些再进,毕竟这来往做生意的鱼龙混杂,他们得罪不起。 等船家走了,早已等得厌烦的蓝田一脸不服气道:“若是让官家的船也就罢了,为什么连商船也让?” 凝烟摇摇头:“这来往做生意的,背后没有靠山是站不住的……我们毕竟初来乍到,还是能省一事是一事,不要给姑母添麻烦的好。” 暖玉附和:“小姐说的是。” 待他们上岸已经到了申时,因为凝烟出门之前江老太爷便已写了信过来,所以当她到达泽州时何家来接的人已经等在了那里。 船梯刚搭好,前面去报信的人便看见了他们,与身边的人指了指,便见一个身着劲装的高挑男子就带人走了过来。 走得近了,蓝田一眼就认了出来,惊喜道:“小姐,您看,是表少爷!” 顺着蓝田所指的方向,大家的目光都落在了这何家少爷的身上。他就是江凝烟的姑母从大房过继的那个孩子,名唤何寻之,如今已经十九岁了。不同于其他蜀南人面色白净,何寻之皮肤是健康的棕色,而且五官深邃立体,极为英气。 到了近前男子见了凝烟却微微一怔,继而朗声一笑:“凝烟表妹,许多年不见,我都不敢认了!” 凝烟盈盈一福:“表哥安好。” 何寻之虚扶一把,摸了摸鼻子:“安好安好,你们家就是规矩多……好了,这天看着要下雨的,我先带你回家。” 果然还没到何家路上就下起了雨,一行人急忙加快脚步,等众人赶到何家角门早已狼狈不堪。 江红玉早已派人到角门等候多时,见他们到了,撑伞去接。 凝烟被下人引进后院,过了垂花门,便是江氏的院子,门口的婆子见了连忙她打帘子:“这便是表小姐吧?真真是好模样,快请进,夫人正盼着您呢。” 凝烟冲她笑了笑进了正屋,果然见姑母正翘首看着这边,一见到她紧迈了两步迎了上来,拉着她的手:“我的儿,怎么这么久才到?冷不冷?路上冻坏了吧?” 凝烟心中一暖,任她拉着行了一礼:“侄女给姑母请安。” 江氏如今不过三十五六,只不过多年卧病让她看起来显得老了一些,但一直是她印象中那个温和雍容的妇人,丝毫未变。 “好孩子,快到这边儿坐。”江氏将她拉到里间,又对身后的嬷嬷吩咐道:“周妈妈,去把我让人煮的姜汤端来。” 俩人相对坐下,江氏一脸慈祥地看着凝烟:“蜀南虽不比京城冷,但湿气重,你初来怕是受不住。” “侄女无事,您不必担心。您如今身子可好些了?祖父常常挂念您,家中长辈也让侄女代他们问候。” 江氏叹口气:“姑妈如今也就这样了,牢你们记挂,说到底都是老毛病,将养着就是了。” 凝烟同江氏说了会儿话,外面便有人报“大少爷回来了”,然后就见何寻之从门外进来。 “母亲,儿子回来了。” 江氏拉着他坐下,亲手饶了碗姜汤递给他:“先喝了去去寒。” 何寻之一仰头灌了下去,把碗放到桌上,与她们道:“表妹的行李我已让人送到旁边的院子安置,带来的下人也安排妥当,一会儿吃了饭表妹便可过去休息。” 凝烟连忙起身行礼:“劳烦表哥了。” 何寻之却指着她笑:“母亲您看,果然是女大十八变,表妹如今变得这般客气,小时候见了我明明爱答不理的。” 听他提起幼时之事凝烟不禁大为窘迫,当初何寻之随江氏到京城凝烟也见过他,那时他正是顽皮的时候,经常欺负江奕然,她那么宝贝弟弟,怎么会给他好脸色。 “胡闹,有你这么说妹妹的么?”虽是训斥,江氏仍旧笑眯眯地,显然母子关系很好。 他一脸委屈:“儿子惯来如此,您平日不是欢喜得很么,怎么表妹一来您便嫌弃了?果然是喜新厌旧。” 凝烟目瞪口呆,她快呕血了,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卖萌真是件杀伤力很强的事,她本来就没多少的战斗力瞬间变成负值。 凝烟正在这对母子的戏谑中坐立不安,终于有人来解救她了:“夫人,晚饭已经摆好了。” 于是三人相携去了厅堂,显然为了迎接她江氏特意让人准备了许多菜,只是放眼看去那一桌的红也让她望而却步。 三人落了座,江氏坐主位,凝烟位于左侧,何寻之位于右侧。 江氏先左右看了看,一脸微笑:“这样多好,家里热热闹闹地,我看着就高兴。” 一边伺候地婆子将盛好的饭递过去,也笑:“今天表小姐来,难得您这么高兴,可要多吃一些。” 江氏点头:“是呢。” 凝烟知道江氏平日一人守着这偌大的宅子难免孤单,笑着安慰她:“您放心,以后每日侄女都过来陪您用膳,只是到时您不要嫌侄女吃的多才好。” 江氏闻言更是开怀:“好,你尽管来,姑妈巴不得呢。”转而瞪了儿子一眼:“还是女儿家知道疼人,不像你这臭小子,整天就会往外跑,惹我生气。” 何寻之急忙夹了一箸菜放到江氏面前,讨好道:“儿子也来陪您,您可不能只紧着表妹一人,忘了儿子。” 三人吃了饭,凝烟自和江氏去说话,何寻之则告退去了前院。 江氏知凝烟一路行来必是累了,也不多留她,只说了两句便放她走了,让她回去早点休息,明天再过来说话。 等凝烟出去了,江氏想起父亲信中所言,幽幽叹了口气,将忍了许久的话同周嬷嬷说了出来:“这孩子命苦。” 周嬷嬷正站在后面给江氏垂肩:“有您疼表小姐,何来命苦之说?” 江氏却只摇头不语。 沉默了一会儿,周嬷嬷又道:“奴婢说句不该说的话,表小姐人的确是难得的人物,今天和咱们少爷一块儿站着,真真是金童玉女也不过如此。” 江氏闻言一愣,她倒不曾往这边儿想。 近些年何家和江家一个在京城,一个在这偏远之地,两个老太爷又渐渐老了,两家虽还有往来,但早已不如早年亲密。而且这次若不是凝烟被秦绍逼得离京,江家恐怕早已给她定了亲事,如今江泓林已经是礼部侍郎,凝烟将来的夫家无论如何都得是京里的官家权贵。可如今她来了蜀南,那…… 江氏心头一跳:父亲是不是也正有此意? 她越想越觉得有可能,何寻之今年不到二十,和凝烟也算般配,又是表兄妹,在一起时间长了,谁敢说两人不会日久生情? 其实按说何寻之这个年纪也早该成婚了,只是他几年前自到蜀南的军中后心就野了,每每说到此事就推三阻四,她虽是着急,但也想让儿子找个合心意的,这才拖到现在。 凝烟……她倒没什么不满意的,这么多年虽是没见过几面,只冲着这么多年将弟弟带得那么好,就已经极难得了。模样美丽端庄,也懂事,若是和寻之配在一起,倒的确是郎才女貌。 恩,这事她得仔细想想。 等下人送凝烟去了安排好的院子,蓝田暖玉已等在门口迎着了,凝烟便谢过那妇人,同二人进了院子。 凝烟刚一进屋,蓝田便道:“奴婢四处看了,这院子着实不错,屋里的摆设用具也都是精心挑选过的,夫人还是很疼您的。” 凝烟点点头:“自小姑母就对我们极好,若不是相隔太远不常见,奕然又能多一份倚靠。”说起弟弟,她又是担心,不知道他现在如何了? 暖玉见她沉默下来便知道她一定又记挂起小少爷,转而说起了别的:“莲岂今天不知道怎么了,自到了江家便没什么精神,晚饭也没吃就睡了。” 凝烟蹙着眉:“怎么,难道是生病了?”这儿的气候确实和京城相差极大,今天又淋了雨,难保不会生病。“怎么没早来报我,可请大夫了?” 暖玉倒了杯温茶与她:“小姐放心,虽还没请大夫,但奴婢看着不像是生病,他自己也只说有些累,不想用饭,倒没提哪儿不舒服。” 此时天色已经晚了,凝烟想着现在也不便去他房内,便道:“那我明明去看看他吧,可不要病了才好。” 她也累了一天,等暖玉二人伺候着沐浴过后便早早睡了。 而此时何家一角门处,刚从花街柳巷溜回来的何致之正听着下人背地里讨论今天新来的表小姐。 先听一嗓音尖细的声音道:“你是没看到,那江家的小姐那叫一个漂亮,不用说,便是整个饷水城都是头一份儿的!” 另一人不屑道:“就你这眼神儿?平日里见个小丫鬟眼睛都直,恐怕母猪在你眼里都是貂蝉,还整个饷水城,你见过城西万花楼里的花魁长什么样么?” 被人这样埋汰那人也不生气,转而叫了另一个脸上有疤的男人:“老烟,你给他说说,我说的是不是实话!” 被点到的男子接道:“没错。说起来老子以前在边关拼死拼活,现在也只落个给大户人家当个护院,这些平时只会动动嘴皮子公子哥儿的,倒在城里快活。那个表小姐,老子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这么美的女人呢。” 何致之听完暗暗在心里记了这几个人一笔。 “咳咳。”他走过去,“聊什么呢?” 刚刚侃得兴高采烈的几个人立刻闭了嘴,尖细嗓子的李三机灵一点儿,赔笑道:“四少爷,您这是从哪处温柔乡出来啊?” 何致之踹开他:“滚开,爷的事儿你也敢打听!” 李三儿也不怕,笑着闪开。这位少爷夜里从这儿溜进来不是一次两次了,和他倒也算熟识。 何致之扔给他们几块碎银子:“不许把本少爷的事儿说出去,否则扒了你的皮!” “是是是,您放心,小的绝不乱说。唉少爷您慢着走,小心前面儿的水坑!” 何致之一路躲躲闪闪地绕到自己的院子内,抬头向西府的方向看去:那个江家的小姐很漂亮么?得空得看看去。 12、第十章 永定三十一年末,安乐侯舒明远受封公爵爵位,赐封地蜀南,永定帝亲派两千禁卫军沿途护送。 秦绍骑着马走在前往蜀南的路上,他人长的本就精神,穿上一身银色软甲后远远看去端的是风流倜傥,俊美无俦,就连他近日难得晴朗的脸上都满是春风得意:这可真是打瞌睡就有人递枕头,他正愁没法子出京呢,皇帝就封了六皇子舅舅公爵,还把蜀南当做封地封给了他,而这沿途护送的任务,就落在了他手上! 这不是天意如此是什么?这美人儿合该是他的,她跑得再远也没用! 跟在秦绍身后的禁军将头歪向一旁的高世安那边,小声嘀咕:“这舒妃娘娘到底不一般,弟弟封了公爵不说,皇上还让十二少亲自带着咱们南北军来护送他去往封地,这六皇子以后恐怕是……”眼神意味深长。 高世安淡淡地看了身边之人一眼,笑而不语。 皇上很看重这位公爵大人么?他看也未必。这次说是让秦绍携两千南北军护送,可这其中的人包括他自己大多是京中的世家子弟,由这么一伙人组成的队伍,尊贵是足够了,但若是出了事难道还真指望这些公子哥儿拿着刀去拼命?至于十二少……他看了打马走在前面的秦绍一眼,恐怕他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如若他自己不愿意,皇上又如何会将这么个苦差事指给他们? 那人尚不明真相:“也不知道六皇子许了十二少什么好处,看他这一路上乐得,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才是被封了公爵赐了封地的那个呢。” 高世安冲他笑得高深莫测:“确实是有个大大的好处,而且这好处在咱们十二少眼里,恐怕比什么封地爵位的还让他欢喜得多了。” 禁军愕然:六皇子如此大手笔? 在下了几日的雨后,泽州的天总算晴了起来。 通过弟弟的信凝烟知道京中此时已经下了今年的第一场雪,而在蜀南泽州,太阳出来后仍是如温度宜人的春日一般,风和日丽。 蓝田拿着衣服进来:“小姐,昨个儿奴婢将带来的春衫找了出来,兰小姐邀您今日去游湖,想来这件碧色的正正好。” 按江氏说的,因为饷水城现天气好,会去游湖的富家小姐绝不止一家,经常就是几家小姐撞一起了,因为都是年轻女子,逐渐就发展成争奇斗艳的百花会,凝烟第一次去,定要好好打扮一番才好。因着饷水城富饶,虽然大兴王朝对于平民有所限制,但在偏远之地相对宽松些许,所以富商人家的女儿穿的比官家小姐好,也是常事。 凝烟此世是从未经过这样阵仗的,京中女子不得自由,能出得家门几次便已经难得了。因她穿来这十年在京中日子极是苦闷,所以对这次游湖心里也有几分好奇和期待的。 早饭过后,何家的两位未出嫁的小姐便都过来了,凝烟辞别了姑母,坐上轿同二人前往饷水城内著名的明澜湖。 其实所谓游湖,也就是在船上听着曲子看看风景,并无甚新奇之处,只是图个热闹。 几人行至码头,轿子又往稻田的方向走,在码头上船是肯定不行的,饷水城的码头乃泽州富裕之根本,于蜀南都是属一属二的,鱼龙混杂得很。 小轿最后在一僻静处停靠的画舫前停了下来,待凝烟出轿后看过去,湖面上已有好几艘画舫,隔着船舱的珠帘纱幔,隐隐能听到管弦之声传出。 何家来蜀南已二十余年,何老太爷官拜泽州知府,于此地身份非比寻常,从何家这艘画舫便能看出一二。 蓝田扶着凝烟上了何家的画舫,内里十分宽敞,四面吊着纱幔,阵设精致典雅,看起来极是风流旖旎。 说来蜀南的小姐们的生活真是不错,画舫虽然是固定在湖边,内有婆子丫头贴身跟随,外有小厮男仆守着,但对凝烟来说这种程度的自由也是好的。 凝烟随何兰何嫣进了舱内,落坐后丫头们便端茶上来。 离开府邸到了湖上,如此风月情境,喝上一杯香茗,的确自有一番风味,微风吹来,也让人越发觉得舒心。 因着凝烟和二人尚不熟识,只是聊些诗词,何家书香门第,姑娘媳妇都是识字念书的,谈诗论画自不在话下,但这些凝烟反而是不太懂的,也不好抄袭前世那些名作,多时只是沉默地听着。 二人说了好一会儿,何兰突地看向纱幔之外,与凝烟道;“说起这作诗联词来,还是姚家表姐文采最佳,之前她听说家里来了新姐妹,今儿个必是要来见见的,待她来了你们可要多亲近亲近才是。” 凝烟很是意外:“何姐姐还邀了他人?” 她倒是听说过蜀南泽州的姚家,乃泽州百年世家,在本地极有威望,何老太爷最小的女儿便是嫁给了姚家长孙,想来这位姚家的表姐便是何兰何馨的小姑母的女儿吧?可她与自己无甚瓜葛,怎也会特地来见? 见江凝烟面露疑惑,何兰拿了帕子掩嘴道:“哎呀我竟忘了告与妹妹了,今天盈月表姐也是要来的。妹妹放心,姚姐姐人很好,你见了肯定喜欢。” 凝烟还不及反应,她又看着远处欢喜道:“呀,真巧,才说起姚姐姐来她便到了,看,那就是姚姐姐的画舫。” 顺着何兰所指的方向看去,湖边不远处正停着一艘画舫,和何家的比起来,竟更显清贵。正静声等待间,就听船下有婆子高声道:“何家姑娘们在船上吗?” 何兰没吭声,朝着旁边立着的婆子点头示意,那婆子便出去应答,凝烟隔着帘子往外看,应该是姚家的婆子过来了,正与她们这里出去相迎的婆子寒暄。 凝烟早就觉得何兰今天所为怪异,她本不喜自己,却偏偏要邀自己一同游湖,还暗自请了另一位表姐妹前来,何兰此行到底有何目的?正思付着其中缘由,就听她极有兴致地道:“馨妹妹,我们来打个赌,我猜盈月姐姐今日必穿月白色!” 何馨似笑非笑地看了凝烟一眼,才应道:“姐姐如此说,必是有缘故的了,你向来与表姐交好,妹妹认输就是。” 她话音刚落,就听外头传来丫头略显激动的声音:“小姐,姚家姑娘来了!” 凝烟几人起身迎接,纱幔翻飞间,就见一个素色身影出现在了众人眼前。只见这姚家姑娘纤细柔弱,顾盼间楚楚动人,就连声音都格外腻软:“我来迟了,妹妹们不会怪我失礼吧。” 何兰亲热地拉住女子的手:“姚姐姐明知家里来了客人,偏还来的这般迟,让江妹妹久等,待会儿定要狠狠罚你!” 听到此话凝烟不由扫了何兰一眼:同是表姐妹,姚小姐是自家人,她便是客人,一句话就暗暗将亲疏远近道了个清楚,可这是个什么意思?拿姚小姐来打击她?凝烟好笑,何兰此行于她毫无意义。 姚盈月不等何氏姐妹介绍,自顾熟络地朝凝烟轻轻一笑:“这位就是京中江府的小姐吧,我是何家妹妹的表姐姚盈月,累妹妹久等了。” 蜀南与京城口音相差并不太多,彼此都能听得懂,但细分起来还是蜀南女子说话更温柔甜美一些,可如同姚盈月这般的,柔到让人鸡皮疙瘩快起来的这种,她尚还是第一次听到。 她本不知她来,何谈久等? 心中想着,凝烟轻声还礼:“姚姐姐有礼。” 见凝烟脸色平淡,何兰笑嘻嘻地将二人拉到桌边坐下:“既然人到齐了,咱们姐妹坐下说话就是。” 几个人这才落坐,凝烟继续默然,无论是何兰暗中的小动作,还是姚盈月有意无意地眼神,她都只当没看见。 何馨看了凝烟一眼,笑着与何兰打趣道:“刚刚兰姐姐与我打赌,说姚姐姐今天必穿了月白色,如今一看,竟真让兰姐姐猜得了。好姐姐,你难道是姚姐姐肚子里的蛔虫不成?” 谁知她这话一落,何兰还未开口,姚盈月却已经粉脸生春,似嗔非嗔道:“好你们两个小蹄子,竟拿我来取笑!” 何兰娇俏地吐了吐舌头:“如何是取笑?难道我猜得不对?” 何馨配合道:“姐姐到底如何猜得的?还不快说与我们知道。” 姚盈月纤纤玉指戳向何兰额际:“鬼精灵,若是敢胡说,看我不撕了你的嘴。” 江凝烟坐在一旁淡定看戏,她此时已经确定,她们此番作态,看来确是针对自己的了,至于原因…… 何兰睨着江凝烟,慢悠悠道:“上次赏花会上姚姐姐一身月白色衣裙那般惊艳,就连三哥哥这等不通文墨的都赞你‘何须浅碧深红色,自是花中第一流’,想来姐姐也是偏爱这颜色的,妹妹如何猜不到?” 她嘴里的三哥哥,便是何寻之了。 凝烟看看自己身上的衣裙,不由失笑:这可真是无妄之灾了。 12第十一章 姚盈月却是看向了凝烟,道:“妹妹快别听她胡说,寻之哥哥也只是笑谈罢了,怎能当真?要我说妹妹才是美貌,我早就听兰儿她们说家里来了个美人儿,今日得见了果然不同。” 凝烟听得好笑:“兰姐姐谬赞,凝烟怎能与姚姐姐相提并论。”这姚盈月今天来,不会是因为爱慕何寻之,听到自己如今住在何家,所以特地让何兰带自己过来比美的?要是如此,那她可真是无聊至极了。 “妹妹过谦了。”姚盈月眼里有几分嫉妒,前两日她听说三表哥母亲家的表妹来了泽州,不由得起了攀比之心,也就想见见是何等美女,可如今见了,却越发担心。 何家姐妹也看出了这番姚盈月隐隐落了下风,怕她恼了,一直没怎么插嘴的何馨当即叉开话题道:“刚才联诗联到哪里了,我们继续吧,联诗就要人多才有趣。” 闻言凝烟心下一笑,自己之前已经说了不会这些,她此时又故意提起,便是想用联诗对句羞辱自己了,虽然她们没有逼她念诗出来,但直接将她跳过去,那种无视却更让人难堪。 好在和那些要面子的闺阁千金比凝烟脸皮也算厚的了,不管她们说的多热闹,她也只在一旁笑看不语。她毕竟三十来岁的人了,何必和一帮小姑娘计较? 三人联了几韵,后见凝烟一直不动声色,心下气馁,便也罢了。将近晌午,何兰让丫头们送吃食进来,饭毕丫头们收拾了,姚盈月借口有事先走,何兰见在凝烟这讨不到便宜,暗自气恼。几人没了兴致,又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命婆子传话让小轿抬来,便回去了。 小轿一路慢慢悠悠行去,到了何府角门,却远远见得门口停了好几辆马车,还有男仆正在往里搬东西。何兰遣随轿的婆子去问,婆子回话说,说是府上有男客来访,正在搬运客人带来的礼品。 何兰想了想就让婆子先回去传话,既然有男客来访,她们此时进去就显得不太方便。 婆子回去传了话,江氏身边的周妈妈就亲自出来接了,凝烟的小轿直抬入角门,然后在二门停下来。 到了地方丫头扶着凝烟下轿的时候,抬头就见两个年轻男子迎面而来,二人正在说话,看到她从轿里下来都怔在了那里。 何寻之倒没什么,何致之见到凝烟,顿时有种眼前一亮的感觉,这便是那几个下人嘴里说的江家小姐吧?真真是个难得佳人。这一番惊艳,竟让他之前被父亲训斥了一顿后本来阴郁的心情似乎也瞬间变好了。 走近几步,何寻之为二人介绍:“你们还未见过吧?四弟,这就是从京城来的江家表妹。” 虽然撞的巧,凝烟反应也不慢,又有周妈妈在身边自没什么妨碍,福身见礼,略说了几句也就跟周妈妈一起进屋了。倒是何致之直到被何寻之推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何寻之看他这摸样,再联想起他平日的作风,心下也明白个七七八八。 把弟弟晃回了神儿,拍了他的额头一下:“我警告你啊,你小子可别瞎琢磨,凝烟表妹只是来咱们家暂住,你若胡乱招惹了她,看哥哥我怎么收拾你。” 那口气满是保护欲。 何寻之虽自小被抱到了二房,但一直对这个弟弟还是极好的,只是何致之生性顽劣,何寻之也拿他无可奈何。 何致之摸了摸被拍疼的额头,笑嘻嘻道:“哥哥不让我招惹,可是自己看上了?若是如此,弟弟自然不能横刀夺爱。” 何寻之心里一窒,瞪了他一眼:“不许胡说!”说完抬脚走了。 凝烟刚回到自己的院子,就有丫鬟拿了一封信进来,“小姐,京中小少爷来信了。” 她惊喜接过:“这么快?” 走到桌前拆开来看,正是弟弟的笔迹,先是问候她到了蜀南如何,又说了他在家中的境况,都学了什么东西,最后还叮嘱她注意身体云云,洋洋洒洒足足写了五张信纸。 写了这么多,却没有道一句他在京中的难处。 凝烟将信看了一遍又一遍,泪盈于睫,呆坐了半晌方提笔回信。 苏莲岂这边听到江凝烟回来了,过来寻她,听暖玉说她正在厢房看京中来信,点点头走了过去。 凝烟正埋头回信,听到动静抬眼看去,却见他已走到了桌前。 几个月来这个小男孩儿似是长高了些,弟弟必也是如此吧? 她朝他微微笑了笑:“你先坐一下,我马上就好。” 此时屋内没有别人,苏莲岂点头,声音低哑:“不急。” 凝烟又继续回信,最后她想起弟弟和苏莲岂年纪相仿,应也快到了变声的时候,又把之前特意找给苏莲岂的膳食方子抄了一份,在信中叮嘱他到时注意保护嗓子,不可大声说话,注意喉部保暖,尤其是冬天,小心伤寒。将前世自己所知都写了上去,最后又交待他劳逸结合,不能整日坐在书房,要多运动等等。 她所写内容之前亦是与苏莲岂嘱咐过了的,此时再说给弟弟,除了之前的话,又仔细想了想还有什么不到之处,待想到了,便细细写在信上。 坐在一边的苏莲岂看着她认真的侧脸,一时移不开目光。她是写给家中幼弟的吧?想起那日在寺中她对那个少年的爱护,心中酸涩,对她来说,这世上最重要的人便是她的弟弟吧?自己也只是她见不到弟弟时的寄托而已。 尽管如此,他还是心甘情愿留在这里,留在她的身边。 其实他对她撒了谎,他并不是无处可去的。 昨日阿七问他,为什么不走? 他不知该如何回答,只能假装无所谓地开了句玩笑:“因为有人愿意给我做蛋糕。” 其实不是玩笑,是真的。 那还是在船上的时候,他身上的伤还没好,她总想着让他开心一点儿,所以当她知道那天是自己的生日的时候,就给他做了那个叫蛋糕的玩意。其实他真的不喜欢吃,太甜了,甜蜜的让人痛恨,可他至今忘不了那种味道。 凝烟回好了信,抬头看向苏莲岂时他正看着窗外眉目阴郁,她总觉得这个孩子背负了很多,不由自主道:“可是有什么事?” 苏莲岂闻声回头看她,张了张嘴,却又没有出声。 见状凝烟也不勉强,又问他最近身体如何,把弟弟在信中提到的京中趣事说与他听。 听她说完,苏莲岂幽幽道:“他一定过的很好吧。” 凝烟一怔,继而眼睛亮晶晶的,满是希冀:“我想也是。” “你很喜爱他。”这是肯定句,很淡漠的口气。 “恩。” 苏莲岂紧紧握着手中的茶杯:“那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其实他想问,你也一样喜爱我吗? 凝烟以为他触景生情想起了家人,不想他太难过,温言道:“如果你愿意,我也可以把你当弟弟看啊。” 谁知听了她这话苏莲岂竟突然沉下脸,语气讥讽:“不要自作多情了,我才不要你当我的姐姐。” 他从来没有把她当姐姐看,从来没有。 没想到会被这样毫不留情地拒绝,她摸了摸鼻子,不禁有些尴尬。 苏莲岂也意识到自己失态了,他不知自己在气什么,就是不想道歉,只好转头看向别处。 凝烟知道他自来别扭,很快便释然,转移了话题:“你今天来是不是有什么事同我说?” 苏莲岂一僵,良久才低声道:“阿七来找我了。” 阿七,凝烟听他说起过这个人,是他父亲以前的亲信,将莲岂从秦家救出的就是他。 她不知苏莲岂是怎么想的,但无论他做什么决定她都尊重:“你要如何?” 苏莲岂没有回答,只脸色复杂地看着她。 凝烟静静地看着他:“没关系,你可以想好了再告诉我,在那之前,只要你不离开,我就会一直照顾你。” 这是她给他的承诺。 没过几日,江氏也收到了京中江家的回信,在信中,对她之前所提之事江老太爷给了她肯定的答复。 江氏得了准信,便可放心了,她想着再看些时日,寻之和凝烟之间总是客客气气的,她看不出来两个孩子的意思。还是哪天和江凝烟透露一下吧,看看侄女的反应,让她也有个准备。 可不知这个消息怎么被罗氏知道了,这天她就在花园中‘偶遇’了凝烟,硬是拉着她到自己院中去坐坐。这些日子偶尔几次接触都让凝烟极是不喜罗氏,但又不好驳了她的面子,只得跟着去了。 何家宅子并不甚大,出了花园,走上几十步就是罗氏氏所居的院子。 到了屋内,罗氏抢着笑道:“我先在这恭喜了,这可是好事,也是姑娘的喜事呢。” 凝烟心下冷笑。自来没有在别人家未出阁的女孩儿面前谈亲事的,若罗氏与姑母关系亲近,凝烟婚事又已定下,稍稍打趣几句也就罢了,如今江家尚未允准,连庚帖都不曾与谁换过,罗氏就一口一个喜事,当真这面皮也厚得可以了。 暖玉听罗氏说话如此无理,急得脸色涨红,就要拦着不让说下去。她素知小姐不像表面那般柔弱,但再怎么说,听了这般当面谈论自己,也要羞臊了。 罗氏看了暖玉一眼,笑道:“你这丫头,这可是你们小姐的大好事,这又没有外人,有什么说不得的?” 蓝田寻凝烟到罗氏处,刚一进门就见罗氏竟越过江氏与凝烟说这话,恨得牙根都痒了,真个恨不得将端在手上的水泼在罗氏身上。 罗氏这样将事情说开,凝烟却只不动声色道:“大夫人何出此言,凝烟听不懂。而且我出门前,家人也不曾说过此事,大夫人怕是误听了什么。” 罗氏咳嗽了一声:“凝烟,你不用害羞,伯母也是一片好意。你不用瞒我,你的婚事你家已经让你姑母做主了,既然你又住在何家,咱们关心一下也是应该。” 凝烟冷笑:“哦?那不知大夫人刚刚所说之言是您自己的意思,还是何家的意思?” 罗氏一怔,她虽有私心,却也不敢说代替何家出面:“当然,我刚才地话,只是私下关心与你。” “原来这是‘个人立场地关心’”,凝烟笑了笑,不过笑声里地不屑地意思已经很明显了,他看着罗氏,声音稍微低了一些:“恕小辈失礼,请问,您能插手表哥的婚事么?” 罗氏脸色顿时变得有些难看:“这自然……不能。” “哦,那么请问您,是姑母拜托您和我谈的么?” “……不是!”她和江氏向来不合,江凝烟同何寻之的婚事江氏如何会告诉她? “哦……”凝烟的面色看似和气了很多,不过她接下来地一句话,却几乎当场就把罗氏气得跳了起来。 “江家虽不比何府这等书香门第,但侄女也看过几本书。恰如那书中所言,‘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大夫人,既然您并不能插手表哥的婚事,姑母也不曾拜托与您,那么我也以‘个人立场’提醒您一句话……”凝烟语气不阴不阳地嘲弄道:“我们江家地事情,就不劳您费心了!” 言下之意:我们江家地事情,你跳出来指手画脚,你算老几! 14、第十二章 凝烟从罗氏的院子出来,深深地呼了口气。 其实如果可以,她是不愿意和罗氏闹翻的,可现在她没有其他选择。 江老太爷有意将自己许给何寻之的事,凝烟已经猜到了,自来此异世,熟悉了这个朝代的规则后,她便对自己婚事不抱什么期待了。不过对于嫁给何寻之,客观的看,的确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首先,何寻之长得不错,且为人坦诚磊落,也有担当,就算是在现代也是个好男人。其次自己和他自幼就相识,就算彼此间没有男女之情,但若是成了亲,彼此尊重相扶相守也不是难事。而且最重要的是,以她的观察,何家是准备让何寻之回到京城谋前程的,只要嫁给他自己就不用再和弟弟分开了。 所以,不管江老太爷和姑母是出于什么缘由促成这桩婚事,对于嫁给何寻之凝烟自己也是愿意的。 也正是这样,如果她嫁与何寻之,她就必须要跟罗氏划清界限。罗氏是何寻之生母,姑母是何寻之的养母,二人不和,自己只能有一个婆婆,而无疑这个人必须是她的姑母。 这个时候,她的态度很重要。 蜀南成为封地这件事,何家众人知道后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毕竟这也不是第一次。 当初蜀南还曾封给过一个有侯爵爵位的官员,可他来了之后因在蜀南的土豪面前摆架子,结果不到半年,就被蜀军和地方豪绅玩死了。那个人不过是得罪了蜀军的一个统领,结果他的家被一帮‘山贼’血洗灭门,最后朝廷也不了了之,虽然这也是因为那个官员背后后台不够硬,蜀南驻有重兵才是最主要的原因。 何家只是一州知府,首先出头的事还轮不到他们,不管谁来,还是先观望观望吧。现在时局不稳,何家要向上,也要看准了苗头,毕竟何家在京中的力量太小。 不过如今江凝烟的到来倒正是一个机会。 江氏把何老太爷和自己的决定告诉了何寻之后,他先是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看着母亲严肃道:“表妹可知道此事?” 江氏点头:“知道。” “……她可愿意?” 想起侄女在自己提起这件事时落落大方的态度,江氏有些遗憾,但仍道:“愿意。” 何寻之心下一松,他不知道听到母亲说出“愿意”二字后自己心情如何,似乎有些欢喜,又有些激动,有些失措,又有些茫然。 但不能否认,他是心动的。 在他的心里,江凝烟一直是记忆中那个玉雪可爱的小姑娘,文静知礼,自幼他就是喜欢她的。只是以前他还不确定,这种喜欢,是否只是对小妹妹的喜爱。 想到再次见面时那一刹那的欣喜,他想,自己的心总不会骗他。他的欣喜是真的,或许不是那么强烈,但足够他确定自己的心意了。 那个如今已经亭亭玉立温婉动人的少女,以前是他的表妹,以后,会是他的妻子。 也没什么不好。 江氏看着儿子那双显得格外明亮的眼睛,心下不知是忧是喜,转而又想,有一个生了情意,也是好的。 起码合了儿子的心意。 就这样吧。 因着到了明年三月凝烟才及笄,所以她与何寻之的亲事两家虽已口头定下,但还要等江家到时送来庚帖,才能正式定亲。 如今两人算是有了婚约,又住在一处,总免不了会见面,虽然二人心下都认可了彼此,但见了却仍是有些尴尬。 于是他们这种小儿女情态落在江氏眼中,总要被暗暗打趣一番的,凝烟本没什么,但被自己的姑母未来的婆婆取笑得狠了也受不住,最后干脆每每请安都特意避开何寻之。 以前何寻之只当凝烟是表妹,但自从知道两人的婚事,他发现自己开始有些不对劲儿了,就算白日在军营,没事的时候也总会想起她。 他们似乎好几日没见了。在这方面何寻之虽是有些迟钝,但也知道凝烟是有意躲着他了,这可怎么是好? 正躺在营帐里心神不宁,就听外面士兵乱糟糟地在喊:“快,快捉住,别让它跑了!” 何寻之浓眉一拧,秋季操演刚过,最近军中没什么事,却把这些兵蛋子闲的越来越能折腾了! 索性起身去收拾他手下的小兵,可他刚一撩帐帘,就见一团白影从眼前一闪而过。 这天凝烟刚从姑母那儿出来,就见何寻之怀抱一只雪白雪白的小白兔,就这么走了过来。 江凝烟被他怀抱白兔的形象给雷到了,这、这到底要闹哪样啊?! “你不喜欢?”何寻之耳际有些红,今天在军营一看到这只兔子,他便想送给她的。 凝烟犹豫:“也不是不喜欢……可这个要怎么养啊?我以前没养过这些,我怕养到一半……”死了…… 人家送的活物被自己养死了,怎么看怎么不好吧? 何寻之一怔,“我也不太会。”他以为小女孩都喜欢这种小毛团儿,没想到实际操作的问题。“那我把它放了吧……”语气可疑地有些失望。 “啊?”凝烟迟疑,那个……未婚夫第一次送自己礼物,直接拒绝掉似乎也不好…… 她摸了摸他手上兔子的绒绒毛,也有些舍不得,“我养着试试吧,不行再放……” 目的达到,何寻之眯着眼重重点头:“恩。” 这种大型犬的表情是怎么回事…… “你要不要进来喝杯茶?”俩人站在院子门口吹了半天冷风了,凝烟终于忍不住犹豫着问。 进、进去啊……何寻之不知道为什么有些紧张,望着天强装淡定:“也好。” 凝烟接过兔子,小小的一只,抱在怀里软软的暖暖的。她刚转过身要进院子,就见苏莲岂站在自己的房门口看着他们,见她望过来,狠狠地看了他们一眼,然后面色不善地回了屋。 …… 这个熊孩子又在闹什么? 时间就这样慢慢流去,然后终于跨越了永定三十一年的最后一天。 这天晚上,泽州的上空,灿烂的烟花照亮了整个夜空,犹如白昼。 这是她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次和弟弟分开的新年,凝烟一个人站在院子里看着天空中一朵朵硕大的烟花绽放又消散,心里忽然生出了一丝孤独寂寞来。其实她以为自己已经完全溶入了这个世界,可在这种人人欢庆的时刻,内心的孤独却又如同幽灵一样的闪现出来,它时刻提醒着自己:你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你和这个世界的人不一样。 每逢佳节倍思亲。 “又是一年了……然然,新年快乐。” 阿七将消息交与了苏莲岂,待他走后,苏莲岂又原地站了片刻才小心地往回走,却不想刚进入穿堂,就迎面撞到了一个人。 因着是除夕,上夜的小厮们都放了假,两边门一关,这里再没别人,苏莲岂没有想到会在这撞到人。 何致之亦是吓了一跳:“是谁?!” 看清眼前站着的是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他稍稍松了口气,又走近两步:“你是哪房里的,大晚上……唔。”看清了眼前之人的样貌,他一下忘了要问的话,长眉微挑:家里什么时候来了这么个漂亮丫鬟? 苏莲岂看了他一眼,见他衣着华贵,面容清秀,与何寻之有四五分相像,猜出应是何家的某个少爷,只是他看自己的眼神过于浮浪,直恨不得将他的眼珠子挖出来。 哼,何家人都这么讨厌。 见那人呆在那里出神,苏莲岂干脆趁他不注意越过他快步走了。 第二天一早,凝烟刚刚出了院子,就见何寻之面色凝重的朝她走过来,“我有事要告诉你。” 凝烟见他如此以为是京中家里出事了,心下一紧,让蓝田暖玉守在周围,走到一旁问道:“怎么?” 何寻之压低声音:“舒大人昨日到蜀南了,和他一起来的还有……禁卫军副统领……秦绍。” “他……来了?”凝烟脸色刷的白了,善缘寺一直是她的恶梦,她从未忘记过,闻此噩耗顿时惊住:“怎么会这样……” 江氏曾告诉何寻之凝烟来蜀南的原因,此时见她吓得脸都白了,不由心下怜惜,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别怕,我来告诉你,只是想让你有个准备……也许,他并不是为你。” 凝烟摇摇头,嗓音沉重:“他肯定是知道我在这里的,如今既然来了,就不会放过我。” 何寻之眼神阴翳:“蜀南不是京城,不是他想如何就如何,你且放心,他不能像在京城那般乱来的……凝烟,你相信表哥,只要你在何家一天,只要我在,我就会竭尽全力保护你,绝对不让你受一丝伤害。” 俗话说强龙不压地头蛇,他一个京城来的纨绔,难道还想在这里为所欲为吗? 听了何寻之的话,江凝烟有些反应不过来,这听着好暧昧,对于一个没有任何恋爱经验的人来说,这种话是有攻击力的。 何寻之也意识到这点,尴尬地看了凝烟一眼:“恩,我还有事,得先走了。”身侧的手松了又紧,最后终于鼓起勇气拉住她的手紧紧握了一下:“你别太担心,有我在。” 说完转身走了。 14第十三章 江凝烟陪着姑母心神不宁地拜了年,回到院子就去见了苏莲岂。 当她说出自己的想法后,显然苏莲岂并不像她想象的那样平静。 他漂亮的眉毛紧紧皱在一起,有点委屈,又有点愤怒:“你要赶我走?” 她以为自己没说清楚,连忙解释:“不,不是赶……” 可他却不给她说话的机会,上前一把抓住她的手,语速极快道:“为什么?因为我说不想当你弟弟,所以你生气了?” 江凝烟摸不到头脑:“当然不是这样,我没有生气。我说了,现在这里不安全……” 苏莲岂却听不懂一般,赌气地看着她:“好吧,我当你弟弟。” “真的不是因为这些……除了秦绍的原因,这段时间我也仔细想过,这个样子时间长了对你也不好。莲岂,你应该像正常人那样,你不能一直穿女孩子的衣服,梳女孩子的头发,你会长大的,像别的男孩子一样。” 他紧抿着唇,眸光潋滟:“可是你说留在你身边就得扮成女孩。” 凝烟觉得哪里不对,怔怔应道:“是,是这样没错。” 听她这样说,他像是做了什么艰难的决定一样,握着她的手的手指因为用力过度而微微发白:“那我愿意当女孩子的。” 凝烟吃惊地看着他:“莲岂……” “让我留在你身边,就算让我当女孩子,就算要我当你的弟弟——或者是妹妹,都可以,让我留在你身边。” …… 最后凝烟还是没能劝他改变心意。她没想到,这个平时对自己一向不甚亲近的孩子会这样依恋自己,可是她还是不能继续留下他。如果秦绍找来,何家也许会保护自己,但一定不会理会这样一个无足轻重的孩子。 可她没想到,接下来发生的事,会让苏莲岂不得不离开。 那晚在穿堂的惊鸿一瞥,让何致之连着好几个晚上都没睡好,直把东府找了个底朝天,仍是没找到那个让自己朝思暮想的小丫头。 难道自己是撞鬼了?这样的艳色,确不是普通女子会有的,何况是一个小丫头? 虽然这样想,到底不甘心,他想在东府寻不到,也许是西府的丫鬟也未可知。 抱着这样的想法,何致之借着来找何寻之的名义,又把西府的下人都寻摸了一遍,还是没有。 何寻之见弟弟一来就揪着自己到处乱走,有些摸不到头脑:“你到底想干什么?” 何致之不敢将真相告诉哥哥,否则又会是一顿教训,他支支吾吾眼睛乱瞟,随便指着一个院子想要转移话题,“这儿住着的是谁?” 何寻之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脸色便有些古怪:“这是江妹妹的院子。” 何致之想起那天偶然得见的佳人,见兄长神色有异,坏笑一声:“哦,原来是嫂子的地方。” 何寻之没料到弟弟敢这样没有规矩,不由眼神严厉道:“不许胡说!如今我和凝烟尚未定亲,你这样说岂不是辱蔑人家闺誉?” 何致之哼了一声,眼珠转了转:“不如我们去看看江妹妹吧,她来了这么久,我还没正式去看望过。” 听她说要进去见江凝烟,何寻之有些心动,又有些犹豫:“这不太好吧……” 何致之一拉他的胳膊:“走吧,自家表妹,又不是外人,有什么要紧。” 凝烟此时正在为和她闹别扭的苏莲岂烦恼着,自从那天她说过要送他离开后他已经三天没出门了,凝烟不敢声张,只好偷偷过来。 “表妹。” 突然听到背后有人出声,凝烟一回头,就见何寻之二人站在后面看着自己。她心下暗恼蓝田不提醒自己有人进来,脸上却不动声色,打了招呼后便邀二人进厅堂去坐。 就在这个时候,她敲了半天的门突然开了,苏莲岂站在门口,还未说话,就听何致之惊声道:“是你!” 凝烟讶然:“你们认识?” 苏莲岂却看也不看何致之,脸色不豫的将凝烟拉进屋,然后迅速将门关上。 …… 何寻之若有所思地看了紧掩的门扇片刻,动手去拉还在发呆的弟弟:“走了,看来表妹还有事,我们以后再来吧。” 凝烟被突然的变故弄得有些茫然:“莲岂,你怎么了?” 苏莲岂静静地看着她,良久才说话,发出的声音却有些嘶哑:“我必须要走吗?” 虽然不想承认,她还是点了点头:“是的,起码在秦绍离开蜀南之前。” 苏莲岂嘲讽地勾了勾嘴角,低下头:“这种丧家之犬的感觉还真是让人讨厌呢。” “干,干嘛这么说?”凝烟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一样,说出的话连她自己都觉得苍白无力:“不要这么想啊,他也只是仗势欺人……” 仗势欺人,有时也是一种实力,起码,现在他们就对抗不了。 这个世道就是这样,他们又能怎么办? 何致之知道了那晚见到的小丫头是凝烟的丫鬟后心中很是感慨,这江家倒是个美人窝,不光小姐清丽脱俗,就连一个小丫头都这样貌美。他想既然这小姐已经是三哥的了,那他要个丫头总是可以的吧? 何致之不敢去求何寻之,加以他对自己极有自信,想着不过是个小丫头,以自己才貌还不是手到擒来?待以后成了事,再去向凝烟求来,相信也不是什么难事。 于是他开始借机往东府跑,带一些小玩意给苏莲岂,苏莲岂对何致之的骚扰烦不胜烦,又担忧这样下去自己的男儿身被人发现,当阿七再一次来过后,他终于决定离开何家。 他静静地注视着凝烟房间的方向,心下微嘲:现在就算留在她身边又有什么用呢,他什么都给不了她,连保护她都做不到。 他痛恨这种对任何事都无能为力的感觉,她就在他身边,可他一样抓不住。 阿七说得对,他只有变得强大,才能拥有自己想要的。 对于苏莲岂的离开,江凝烟的解释是她的家人寻了来,要给她赎身,别人也不会过于关心一个小丫头的去留,很快就将这件事忘了。 只有何致之,他就如着了魔一般,非要把苏莲岂找出来,江凝烟也任他折腾,只是对方问什么都说不知。 刚送走苏莲岂的日子,江凝烟还是有些不习惯的,毕竟一起生活了这么久,就算是个小猫小狗也会有感情了,更何况是活生生的人呢。 可现实总是不由人,他们改变不了,也只能努力接受。 和送走苏莲岂之后的低落相比,更让江凝烟不安的是,秦绍已经来了蜀南十几日了,可一切都还是风平浪静,平静地让她以为对方这次来真的和自己无关。 但她知道这不可能。 这种感觉真的很折磨人,就如同被猛兽盯住的猎物,不知道对方什么时候会突然发起攻击。 正月十五,上元节。 这天一早何家的姐妹就来了凝烟这里,想要邀请她晚上去赏灯。 不说凝烟对她们印象本就不好,只说她自己尚处于草木皆兵的时候,哪里会随便出去外面抛头露面?可她推脱半天,两人仍是极力相劝,话里话外大有她不去就是成心摆架子的意思。 她们这番举动,让凝烟有些怀疑是不是不怀好意,却不想在一边的姑母竟也说,今天何家、文家以及姚家年轻一辈的人都会去,让她勿必要去见见。 凝烟无法,她的那些担忧又不好明说出来,只得应了。 何寻之傍晚来接她,让人多带了些衣物,准备妥当后便出了门去。路上凝烟同何氏姐妹乘轿,何寻之何致之骑马,待到了地方便可下来自行游逛。 上元节这天的饷水城一片热闹景象,沿着街道两边挂了各式花灯,还有连着故事的走马灯等各色灯笼,在微风中摇摇摆摆,自成一景。 几人逛了一会儿,到了明澜湖旁的山坡上,湖边围着不少年轻男女,三五成群,衣着光鲜的年轻男子高声说笑,不时还瞟一下周围的女子,个个都是很兴奋的样子。 随着夜幕降临,堤岸上的人越来越多,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凝烟正跟着几人在桥上围着一个元宵摊子买元宵,突然听到不远处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何三哥,你们在这儿呢!” 凝烟闻声看去,却是姚盈月和一个二十出头的青年男子。 “姚妹妹,维泽兄。”何寻之见了二人笑着招呼他们过来,就连一直兴致不高的何致之也精神了不少,拉着那个年轻男子到一边去说话了。 姚盈月本来一直看着何寻之,后见他去了何致之那边,过来对凝烟微微一笑:“江妹妹,我们又见面了。” 凝烟点点头:“姚姐姐。” 何家姐妹见了她也从不远处的摊位走过来,和姚盈月打了招呼,何兰向四周看了看:“欣月姐姐怎么没来?” “前几日文二哥送了她一匹良驹,你们也知道,她素来喜好这些,正在家中侍弄呢,说一会儿骑了来给你们看看。” 何兰一拍手:“真的吗,那我们倒要看看,欣月姐姐的马一定不一般。” 吃了元宵,他们发现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的,湖边岸堤上几个胆大的姑娘围成了一个圈,手牵着手,踏地为节,边舞边歌。之后加入的人越来越多,就连看热闹的那些年轻男子也加入进去,围在一起,拍手相合,其中有那互相中意的,借着歌舞眉来眼去,气氛极是欢快轻松。 凝烟被何兰几人拉到热闹处,因着人多,不知不觉竟同何寻之几人走散了。 她见周围都是人,不时有年轻男子眼光放肆地看过来,便干脆往刚刚所在的桥边走去,那里笼罩在灯光下极为明亮,想来何寻之很快就能看到自己。 谁晓得才走了几步,就听得一阵马蹄声疾响,众人尖叫躲避。听到似是有人纵马疾驰过来,凝烟不及回头,迅速往旁边闪让,还未来得及躲开,就听得身边人尖叫,一匹马冲着自己直直奔来,马上之人高高举起马鞭,鞭梢呼啸着朝自己劈头盖脸地抽来。 看清马上少女脸上恶意的笑容时,凝烟的心跳差点停止了。马来得太快,左右竟都无处可躲,她当机立断,护着头脸侧身过去。 马上的少女看到凝烟缩成一团的样子,不由感到一阵快意,让你抢我妹妹喜欢的人!眼看鞭梢已经要触到凝烟,她突然又改了主意,硬是将鞭子转了个方向,狠狠抽到马身上,那马儿吃痛,一声嘶鸣,抬起前蹄就往凝烟身上踏去。 凝烟见了脑中一片空白,完全凭本能行事,人在拼命地躲避着,脑海里却有声音在喊,她躲不掉了,这人是故意的! 少女在马上快意地笑着,嘴里却假装惊呼:“哎呀!这该死的死畜生疯了!快停下来!”一边又叫人上来帮忙:“快来人帮忙啊!”可四周的人都怕这马伤到自己,谁敢过来? 16、第十四章 文佩海紧跟着姚欣月一路纵马到灯会处,眼看她没了影,干脆带着人另择了一条小路追去,却不想刚穿过那条巷子,就见有人骑着马在前面慢悠悠地走。 其实这巷子也不算窄,要是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什么事也没有,但问题是文佩海在饷水城也是一霸,习惯性地嘴里喊着“滚开”就直冲了过去,那架势跋扈无比,完全不在乎是否会撞伤人。 其实秦绍早就听到身后有马蹄声传来,他本没打算理会,继续慢慢悠悠地晃荡着,可没想到竟然有人叫他“滚开”。 真新鲜了。 他干脆不走了,把马一掉头,对着奔驰过来的几人立在原地不动。 文佩海没想到这人非但不躲还一副挑衅的架势,他毕竟不敢真的撞上去,生生往边上偏了偏停了下来,却勃然大怒,一鞭子抽过去:“你他娘的找死是吗!” 秦绍轻巧避开,眯起眼睛,与下面给他牵着马的孙小左道:“穷山恶水出刁民啊……他们这是在欺负咱们初来乍到吧?” 孙小左自跟着秦绍,别人挑衅的事也不是没遇到过,只是随着秦绍年纪越来越大,这样的人就越来越少,最近几年则根本没有。真是太怀念这种感觉了……他脸上混合着兴奋、残酷以及幸灾乐祸,欢喜道:“少爷,人家人多势众啊!” 秦绍望了望天:“的确。” …… 这两个人有病吧? 刚刚秦绍轻松地躲过他的鞭子让文佩海有些忌惮,但他横行霸道惯了,又想着他们人多以为吃不了亏,策马走到秦绍身边,恶狠狠道:“小子,找死?!” “恩。”秦绍一本正经地点头。 文佩海几乎暴走:“信不信爷弄死你?” 秦绍笑眯眯地:“不信。” “文二,别跟他废话,我看他就是来找事的!”说话的人是姚家五少姚炳文,此刻他一脸阴沉,明显开始不耐烦了。 文佩海冷哼一声:“不知死活,今天就让你知道知道咱们饷水城文二爷的名头不是白叫的!” 听到熟悉的台词,秦绍哧地乐了,问孙小左:“爷以前不这样吧?” 孙小左这回没敢说话。 秦绍难得地有些惭愧,咳嗽一声,看着眼前的人嘴角微撇神色轻蔑:“山低猴子吊,水浅王八跳。” 这话被文佩海和姚炳文听见了,顿时勃然变色,“看你是找死,爷成全你!” 这种角色秦绍一向不屑于亲自出手教训的,他抬头对着空气道:“本少爷要挨揍了,难道你们就眼睁睁地看着?” 他话音刚落,就听有人叹息了一声,然后十几道身影无声而落,挡在秦绍身前,合成包围之势。 爱子如命的秦大将军怎会放心儿子一个人出这么远的门?这些暗卫已是跟了一路了。 文佩海几人怎会想到这里还埋伏着其他人,不知所措地彼此对视一眼,后退几步,警惕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对于仗势欺人秦绍一向得心应手,哼了一声:“你算什么东西,也配知道爷的身份?” “你!” 秦绍继续在后面上蹿下跳:“来啊,别废话,你们不是说要成全老子么?怎么尿(sui)了?”一挥手:“给爷上!” …… 可怜这些暗卫个个身手不凡,却总要扮演秦绍身边恶奴的角色,跟着恶少到处欺男霸女。 情何以堪。 秦绍这玩儿的正高兴,突然听到远处传来一片惊呼声,他好奇看去,只见湖边岸堤处乱成了一片,一个少女正骑在马上耀武扬威,而她马下之人……可不就是他惦记了好几个月的江凝烟么! 秦绍乐了:“这可真是夫唱妇随啊,爷被人欺负完,爷的媳妇也让人欺负了!” 孙小左:“……” “看来今天爷还得英雄救美了。”秦绍鞭子一扬,暴风骤雨一般迅速朝江凝烟奔了过去……却又半路停了下来。 被人抢先一步。 秦绍勒马停在三丈之地,看着一个年轻男子将人闪身救起,跃过那匹受惊的马落在安全的地点,然后就那么抱着他的人一脸关切地查看伤势,差点将他气炸了肺:看这二人如此亲密关系必不一般,他再一联系自己之前收到的消息,便猜到那个小子便是江凝烟的表哥无疑了!好嘛,她竟然敢给自己戴绿帽子! 何寻之刚才的行为将姚欣月吓得要命,她拼命勒住马缰,使出浑身解数才算将马儿安抚下来。姚欣月又惊又怒,功亏一篑不说,还险些受了伤,正要发作,却听到几声清脆的击掌声。 “何公子好身手。”秦绍策马走过去,停在二人身前:“江小姐,好久不见了。” 见到秦绍,本就惊魂未定的江凝烟差点吓得魂飞魄散。 此时他背着光骑在马上,凝烟看不清他的表情,但她却感觉到有丝丝阴气从他的周围散发出来,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硬生生将差点喊出喉咙的叫声咽了回去,凝烟压下心跳,挺直脊背,站起身,尽量让自己显得自然些:“小女子见过秦大人。” 秦绍冷冷地看着她:“江小姐似乎很不高兴见到本官啊!” 凝烟低着头:“不敢。” 何寻之听凝烟说眼前这个贵气逼人的年轻男子便是秦绍,上前一步挡在她身前,神色淡定,从容不迫,却又不像秦绍那般气势逼人,“蜀军校尉何寻之参见秦大人。” 秦绍修长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玩着马鞭,瞥了他一眼:“你父亲可是蜀军统领将军何楚浣?” 何楚浣是何寻之的生父,但他已经过继给了二房,只能称何楚浣为伯父。他听秦绍故意如此问仍是面无表情:“何统领是卑职伯父。” 秦绍挑了挑眉:“将门虎子啊。” “不敢当。” 两方对峙着,孙小左带着几个暗卫压着人过来了。 “哥哥!”原本好奇地打量着秦绍的姚欣月惊呼一声,下了马便朝姚炳文跑了过去,却被秦绍的暗卫挡了回去。 因见这里情形不妙早先看热闹的百姓早就跑光了,此时岸堤上只留下何姚文三家的年轻人,三家在泽州都是数一数二的世家大族,同气连枝,见秦绍竟这般对待他们的人,不禁怒目而视。 何寻之也变了脸色:“秦大人这是何意?” 此时在场的人只有秦绍还骑在马上,他高高在上地环视了对面的人一遍,看到江凝烟时瞳孔紧缩了一下,因为不悦,说话的速度越发缓慢:“本大人难得出京一次,本来还怕你们长了眼不惹爷,幸好还有这两位少爷没让本大人失望……不过呢,本大人有个规矩,但凡犯到爷头上,那是绝对不能轻饶的。” 何寻之问:“不知文家少爷和姚家少爷如何冒犯了秦大人?” 秦绍笑了笑,鞭子指向文佩海二人:“你们说说,你们怎么得罪本大人的?” 被暗卫压着的文佩海仍是一脸桀骜不驯:“我们什么都没做,是你强词夺理污蔑我们!你等着,等我爹来了,我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姚炳文心机深沉一些,他已猜出秦绍必定身份不凡,但他也是第一次遭到如此对待,让他乖乖认错那是绝不可能,此时听文佩海这么说他干脆一言不发。 秦绍夸张地看向何寻之:“何公子你听见了吧,他可是当众威胁本大人啊!” 听文佩海这般说何寻之知道此事不能善了了,眉头一皱,“秦大人,我想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既然您来了泽州,还请到寒舍喝杯茶,咱们坐下来慢慢谈,您看如何?” 秦绍冷笑,这是想跟他玩缓兵之计啊。 他也不理何寻之,反而看向江凝烟:“江小姐怎么说?” 江凝烟头也不抬,“全凭大人的意思。” 秦绍闻言似是很遗憾地叹了口气:“看来江小姐不欢迎本官啊,那本大人自然也不能强人所难,咱们还是在这里说清楚了吧。恩……既然这两个狗东西不长眼得罪了本大人,那将他们的这双招子废去就是,怎么说这也是在何公子的地盘,你的面子本官还是要给的,他们的狗命就不要了。” 听秦绍如此轻描淡写地就要将二人双目毁去,所在之人无不变色,胆量小的女孩子已经哭了出来。 姚盈月抓住凝烟的胳膊,哭得梨花带雨,央求道:“江妹妹,你和秦大人好好说说吧,你们既是旧识,秦大人一定会网开一面的!求你帮我们求求他吧……” 文素素一向没有主见,见哥哥被抓了起来已经晕了一遭,此时听了姚盈月的话,也像是找到救命稻草般去求凝烟。 何兰看凝烟不语又道:“江妹妹,怎么说你也是三哥哥的表妹,何家也待你不薄,不管怎样你也应顾念着咱们之间的情谊帮上一帮才是。” 江凝烟见她们如此不禁冷笑,她这么说是什么意思?难道那文佩海和姚炳文这样是她害的?她不相信姚盈月没看出秦绍不怀好意,她让自己出面,置她于何地?都这个时候了这几人还不忘了算计自己,她是不是该说这些姑娘心思不一般? 何寻之听了皱眉看向她们:“这件事凝烟表妹如何管得,你们莫要为难她了。放心,我已经着四弟和维泽兄去请祖父了,不会有事的。” 姚盈月见何寻之这样为江凝烟开解暗自咬碎了一口银牙,她用帕子抹了抹泪,语带哽咽:“是我思虑不周了,我只是太担心哥哥了……” 一边儿早已气得看不下去的姚欣月冷声道:“妹妹,你别求她了,人家怎么会管咱们外人的事呢?!” 秦绍本就一直看着江凝烟,此时见她被众女挤兑不禁笑了出来,落井下石地与手下道:“好了,看来江小姐也没有要求情的意思,那你们就动手吧。” “不要!”姚盈月尖叫一声晕了过去。 姚欣月一向天不怕地不怕,闻言跳出去指着秦绍怒道:“狗官,你敢!你今天若是敢动我哥哥一根手指,我一定让你好看!” 对待模样漂亮的女孩子秦绍还是要温和一点儿的,但他可没忘刚才就是她策马欺辱江凝烟的,此时又听她敢如此辱骂自己,自然没了怜香惜玉的心思,冷冷一笑:“倒是第一次有人敢这样骂本大人,也好,本官也不能白白辜负了这个骂名!来人!把她给我抓起来!” 何寻之急忙上前去拦:“不可!”但他毕竟只一个人,如何阻止得了,一时和秦绍的人缠斗起来。 凝烟看何寻之和人打起来生怕他受伤,可她又帮不了他,只能在一旁焦急地看着。 秦绍见她一脸关切的看着何寻之,再对比她对自己的态度,又嫉又恨,脸色忽然变得阴沉难看,他舍不得把她怎么样,只好拿别人出气,狞笑着对手下道:“那两个狗东西不是喜欢骑着马到处耀武扬威么,本官就成全他们,去把他们连同那几个狗奴才都拴在马上,拖着绕城一圈儿!”说完他尚觉得不解气,又指着姚欣月道:“你们在两边守着,让她策马!” 饶是凝烟这样冷眼旁观听了此话仍是煞白了脸:这样把人拖在性情暴烈的马上,不用绕城一圈儿,跑上几百米也就没命了! 17、第十五章 秦绍端坐在马上,笑意吟吟地看着因他一声令下痛哭求饶的众人,又看了看在暗卫手下狼狈招架的何寻之,心下快意。他慢慢驾着马踱到江凝烟身边,眼神邪恶:“我的心肝儿,你是乖乖地跟着爷走呢,还是要爷来抓你?爷劝你还是选第一条,否则伤了你这细皮嫩肉的,白白惹爷心疼。” 凝烟骇得忍不住后退一步,紧紧闭着嘴不说话。 她承认她是怕他的。 人和畜生最根本的区别,就是人有羞耻心,受规矩礼教束缚,可秦绍没有,他就是那恶兽,只凭本能行事。而她则是被他盯住的猎物,她对他的惧怕,就像是弱小的动物面对自己的天敌。 就在刚刚,她甚至不择手段的想,如果秦绍真的把那两家的少爷弄死了也好,这样,也许他就没法活着离开蜀南了,一切也就都解决了。 可很快她就知道自己的想法是多么可笑。 见秦绍在马上不怀好意地盯着自己,凝烟焦急地向路口方向看去,怎么人还没到? “在等何家的人?”秦绍抚鞭轻笑:“省省吧,饷水城内发生了种事,你以为他们不知道?他们要是能来,早就来了。” 凝烟想到他语下之意,心中骤然慌乱一片:“什么意思?”难道发生什么事了? 这种不好的预感很快就成了真。突然远处传来厚重的行军声,然后很快,一队士兵就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高世安带人走到秦绍面前,躬身行礼:“大人,姚、文两家俱已束手就擒,舒大人此时已经到了何府,请您前去相见!” “不可能!”刚刚清醒过来的姚盈月震惊地看着秦绍,脸色苍白摇摇欲坠:“不可能,不可能的!我们家到底犯了什么罪,你凭什么这么做!” “犯了什么罪?”秦绍勾起嘴角似笑非笑:“招惹南北军,这点还不够么?” 他懒得理会这些在他眼中无足轻重的小人物,对高世安道:“全部抓起来,年轻的女眷单置一处。” 缠着何寻之的暗卫已经在秦绍的示意下收了手,但此时大局已定,无论是谁,都回天乏术了。 何寻之怔怔地站在原地看着秦绍的人将他往日的亲友带走,想起刚刚秦绍说的话,一时无法做出任何反应。 他不相信,他家会做出这种事,他不能相信,他不想相信,他不信! 秦绍看了失魂落魄的何寻之一眼,微微弯下腰对江凝烟恶意道:“看,何家也并不是站在你们这一边呢。你猜,如果现在我对何家说要你,他们会不会双手送上呢?而那个时候……你的表哥,还能不能保得住你呢?恩?” 江凝烟没有说话。她被这猛然出现的变故弄傻了,她突然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仿佛看到一张巨大的网向她罩来,而她无处可逃。 何寻之稳住心神,他走到秦绍面前,声音嘶哑:“秦大人,请允许卑职带家人离开。” 何兰何馨早已在侍卫将姚盈月等人带走时就已经吓得瘫软在地,生怕自己的命运也像她们一样,此时听哥哥说要带她们走,连忙看向秦绍。 秦绍装模作样地扶了扶帽沿:“有何不可?令尊,哦,是令伯父,可是咱们的大功臣,何公子将来恐怕也是前途无量啊!” 何寻之面无血色,漠然躬身告别:“卑职先走一步。”回身去拉凝烟的手:“表妹,走吧。” 秦绍死死盯着二人相握的手,眼中带着杀气,冷哼一声:“慢着。” 凝烟一僵,停下了来。 何寻之直直回视过去:“不知大人还有何事?” “何公子带着令妹回去即可,江小姐恐怕不能同你回何府了。” 何寻之握着凝烟的手一紧,语气僵硬:“大人何出此言?” 秦绍佯装惊讶:“何公子还不知道吗?江老太爷因为过于思念孙女如今已经病了,想江小姐这般至孝之人,一定不会放下祖父不理吧?正好本官也要择日回京了,江家已经拜托本大人送江小姐归家,而本官也答应了。” 他这番道貌岸然的说辞让凝烟不禁心下一沉,当她刚刚知道到蜀南出事时就已经在想家中如何了,此时听秦绍如此说,更有一种大难将至之感。只是她亦是怀疑他话中真假,而且就算是真,她也不能同他一起走,否则岂不是羊入虎口? 显然何寻之也是作此想,便道:“多谢秦大人好意,只是表妹尚需同家母作别,待表妹整理行装,由卑职代劳即可,就不劳烦大人了。” 秦绍脸色一冷:“你这是拒绝本大人了?” 何寻之不语。 秦绍冷冷一笑,“哼,我倒要看看,本官要的人,谁敢带走!” 说着他将手中长鞭甩出,凝烟只觉腰间一紧,还未来得及反应,人已经被带离了地面。何寻之见了急忙抢身去救,却被神出鬼没的暗卫出面拦下,不得分,身。 秦绍将凝烟拽到马上,牢牢抱在怀里,手在她的腰上毫不客气地揉了一把,语气暧昧:“骨头还是这么软。” 凝烟急忙去推他,“秦大人!秦绍,你放开我!” 秦绍却把她揽得更紧了,他勾着她的下巴,轻轻吻了吻,轻浮笑道:“好烟儿,你背着爷偷偷跑到这个地方来,你说待会儿爷会怎样疼你呢?” 凝烟心中骇然,强自辩解:“我与你本不相干,何来偷跑之说!” 秦绍眼中含怒,用一种让她害怕的嘲讽语气问:“与本大人毫不相干?那与谁相干?你的表哥么?” 凝烟拼命挣扎,只是不语。 可她越是这般秦绍就越怒,紧紧捏着她的下巴:“爷问你话呢,是还是不是!” “是!”凝烟被他逼得无法,心神混乱下说了真话。 “很好。”秦绍微笑了一下,只是这笑透着无比的阴森,“爷会让你知道,你和我到底有没有干系。” 他一手紧紧揽着凝烟,另一只一手拉住缰绳掉头急速奔驰,很快就将何寻之等人甩在了身后。 秦绍将凝烟带走后,湖边观澜楼中一个美貌少年一直看着他们离开的方向,直到一切归于平静,他还是久久不曾离开。 终于,他身后的人忍不住出声提醒:“少爷,该走了。” 苏莲岂转过身,黑暗中他的眼睛仿佛蒙上了一层雾,影影绰绰地让人看不清:“阿七,我后悔了。” 他利用江凝烟进入何家,帮助六皇子找到何家把柄,然后助舒明远掌控蜀南,最后,把她送到了秦绍的手中。这一切,都在他的计划之中,可他却没有任何成功的喜悦。 复仇的路上,他第一个牺牲的,竟然就是她。 寒风入骨,吹在凝烟脸上一阵刺痛,她只得将头埋在身后之人怀里,这尚是她第一次骑马,直颠得她头晕眼花,再无半点力气反抗。 秦绍没有去何府见舒明远,反而策马到了城内一处宅邸,待到了地方,他将人打横抱在怀里下了马,直直走了进去。 府中奴仆见秦绍气势冲冲地进了门急忙来迎:“大人,您来了……” 秦绍一脚将人踢开:“给爷滚开!” 他强行将凝烟抱到后院,里面的下人见了急忙低头行礼,不敢相看。 秦绍一路行到内室,才将人放下。 凝烟一落地,就连忙躲到桌后,隔着圆桌紧张地盯着他,“你,你别乱来……” 见她如此秦绍不以为然地笑了笑,把玩儿着手中的长鞭:“你最好自己乖乖过来,别逼爷对你用鞭子。” 看到他手里那根粗黑长鞭,凝烟虽是吓得不行,但还是拼命向后躲:“不,秦大人,我们有话好好说……”可她又有什么可说的?他要什么,她很清楚,但她不愿给,死也不愿。 秦绍一鞭子将隔着两个人的桌子掀翻,上前一步将她牢牢抵在墙上,勾起她的下巴恶狠狠地问:“你要嫁给何寻之?” 凝烟不敢触他的逆鳞,只是摇头。 他微微笑了下:“没有最好,如果有,你也最好给爷歇了这份心思!否则将来白白害了人家,可怪不得爷心狠手辣。” 说完他低头去亲她,很用力,像是在惩罚,还带着轻轻的噬咬。 20、第十八章 出了门,何寻之一直压着的血气翻涌不止,再也压制不住,从喉咙口冲出,沿着嘴角蜿蜒流下。 “寻之!”何氏见侄儿面色骇人不由惊呼一声。 “表哥……”姚盈月欲过去扶他,却被何寻之抬手挡住,咳了两声:“我没事。” 姚盈月站在距他一步之地泪光闪烁,咬着唇看着这个自己从小到大一直心悦之人,心里生出浓浓恨意,都是那个女人害的! 姚维泽扶着他的肩,面露担忧:“你受伤了?” 何寻之摇摇头:“并无大碍。”缓了缓气,又道:“姑母,你们先同我和何家吧。” 如今姚家被封,秦绍虽将几人放了,但何氏母子已是无处可去。 何氏苦笑:“算了,如今何家恐怕已经容不得我们母子了。” 姚盈月听何寻之邀他们去何府心中欢喜,此时见母亲不愿,急忙劝道:“娘,我们若是不跟着表哥,还能去哪儿?外祖父不会不管咱们的。” 何寻之点点头:“姑母放心,此事侄儿自会告知祖父,你们只管安心住下。” 何氏只是担心何寻之被责难,毕竟她一个后宅的妇人,又哪有其他法子,听女儿和侄子一劝便也同意了。 折腾了一晚上,等凝烟终于可以休息时,已经快到寅时。 秦绍彻底绝了后患心下大快,但这一天下来,他又是部署拿人又是设计何寻之亦是累了,也没再多纠缠,梳洗一番后抢搂着人睡了。 这可苦了凝烟,本来冷不丁身边多了个人就睡不安稳,更何况这人还是个不知何时变身的禽兽,生生煎熬了一会儿,以为他睡实了,正起身想要下床,结果又被他扣住腰给揽了回去。秦绍习武,夜里很是警觉,凝烟一有动静他就醒了,弄的她不敢再轻举妄动。如此心烦意乱直到天光微明,她才终于体力不支迷迷糊糊睡去。 秦绍醒来时天尚未全亮,他人还未清醒便无端的有些兴奋,正疑惑自己怎么了,就看到了睡在旁边的江凝烟,本还剩下的那点睡意也一下全无了。 她此时闭着眼睡着的样子无比乖顺,眉眼恬静面色平和,长而翘的睫毛就像两排小刷子,撩得秦绍心痒痒的。 凝烟若清醒一定又会远远的躲开,对着自己张牙舞爪,哪里会如此时这般温顺。这样一想,秦绍便不舍得将她弄醒了。 呆呆地盯着瞧了片刻,那手便不由自主地朝着伸了过去,悄悄地用指尖勾住衣襟,往下拨了点,露出了里面的绛绡亵衣,隐隐透出一片雪腻酥香,便是春光半露了。秦绍一下眼热心跳,一种新鲜的禁忌感让他兴奋起来,所谓色心无止境,这样自然不过瘾。他悄悄抬眼看了一下,见凝烟仍是未醒的样子,再伸出手,又将衣襟再往下勾了些,手也顺着衣缝滑了进去,正觉销魂,突见她眼皮微翕,睫毛微微抖动,似是将醒的样子,不由一惊,继而很是遗憾。但他这种人又怎会就此罢休,见她快要清醒,干脆整个人压了上去,调笑道:“好烟儿,可是醒了?” 凝烟一睁眼便看到这世上最厌恶惧怕的脸,人一下子就清醒了,抬手去推他:“走开。” 他怎么会听她的调遣,急色地低头去吮,舔那白皙纤细的颈子,那般用力,不用想,等天放光去看,定是一个个深紫的吻痕。他一边动作还一边喃喃低语:“心肝儿,昨天爷将你放过了,你已歇了一晚,今儿个可要成全了爷才是。” 痰埃 凝烟死命挣扎,不管躲不躲得过,能拖一时是一时,让她心甘情愿被他侵犯,那是妄想。 这种事一方不愿意另一方也是很难得手的,秦绍费了大力气才将人扒得差不多,可到了临门一脚的时候,又有人出来捣乱:“大人,舒大人让人的来报,督抚已经派人去监军处摘印了!请爷赶紧去万家,舒大人正等着呢。” 秦绍闻言顾不得行到半路上的好事儿,立时招人进来伺候,待穿整齐了衣裳,要出门时,转头看向凝烟:“爷今儿个有事要忙会回来晚些,你老实在这儿待着,待处理完蜀南事务,爷就带你回京。” 凝烟恨得不行,哪里耐烦理他,只低头不语。 秦绍见状想了想,又不放心道:“你可莫要有什么糊涂打算,爷若是丢了你,便拿你江家一家陪葬。” 说完抬脚走了。 出了后院,舒明远派来报信的人见了秦绍连忙磕头行礼,“小的给秦大人请安,舒大人派小的来接您,马车已经在外面侯着了。” 秦绍认出此人是舒明远身边的管事,笑嘻嘻地将人踢了起来,玩笑道:“那边油水不少,监军御史养的歌姬舞娘也是上等的,舒大人没挑几个回去?” 那人弯着腰赔笑:“舒大人说了,好的都要留给秦大人您呢。” 秦绍大笑:“得,如此爷就承了舒大人的情,过去看看他都给爷留了什么样的尤物。” 秦绍到了万家时,万家大宅已经大门洞开,宅前被高世安领着五十名禁卫军和当地衙役围得水泄不通。万家街坊邻居也被惊动,只是衙门早得了消息,一一弹压,叫他们不许围观。 守在门边上的下人见得秦绍下了马车,连忙迎了上去,行礼道:“秦大人,您可来了,舒大人和何大人都在堂上,只等着您来了便开始抄家。” 秦绍跟着那人一起入了万府,到了正堂,正堂下跪着外宅男仆,堂内万家男子跪了一地,此时被饷水城的衙役团团围住,个个噤若寒蝉。监军御史万道发已被锁了,他身边一张床板上,放着有出气没进气的万老太爷,也无人上去理会。 秦绍同舒明远、何楚浣打了招呼,环视了堂内众人一圈,才慢悠悠地与何楚浣道:“这宅子倒也不小,听说当年还是你们何家送的,你倒说说,咱们是从哪里抄比较好?” 听了他这话何楚浣冷汗涔涔,不知自己哪儿得罪了这个阎王,小心翼翼答道:“这,下官带了这座府邸修葺时的图纸,不如秦大人看了再做吩咐。” 何寻之坐在舒明远边儿上,笑着点点头:“也好。” 下面的万家众人听了何楚浣的话顿时鼓噪起来,对他破口大骂,却被衙役们执棒上去一阵乱打,头破血流,哪里还敢再说话。 秦绍和舒明远相视一笑,正要发作,挣扎着的万道发突地向他哀求道:“大人,除了这座宅子里的,罪臣还愿将他处金银奴仆尽献,只求您饶小人一命。” 舒明远沉思一下,与秦绍耳语道:“这人是太子举荐来的,如今咱们若是放了他,恐怕他日必有后患。” 秦绍点头:“正是。” 他端身坐好,装模作样道:“万道发,你贪污受贿,私扣军饷已是死罪,如今你若是认罪悔改,本大人可以考虑留你一命。” 万道发连连磕头,将藏纳财物的地点一一说出,待秦绍让人去查了,果然不假,再听得金银珠宝数目大出预想,更是欢喜。 “恩,既然如此,本官念你态度良好,便上奏将你从轻发落。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本官就让你亲自去向那些被你克扣饷银的将士们谢罪,你可愿意?” 万道发以为逃得一死,哪里还敢不从,忙磕头道:“罪臣愿意。” 秦绍朝亲信招了招手,待他上来,与他私语几句,让他将人带了下去。 等万道发落在那些往日被他欺压过的将士手中,才知自己被秦绍骗了,却已悔之晚矣。 等将搜出来的财务造了册,舒明远与秦绍道:“蜀南这事儿全仗秦统领一力主持,本官在此谢过。如今大事已了,后院那些女人是留是卖,就看你的意思了,不过我特地留了两个最好的,不如领上来看看?” 秦绍眉开眼笑:“甚好。” 过了一会儿侍卫将两个正当妙龄的美貌女子领了进来,只见这两个女子皆是穿戴不俗,看上去和京中的官家小姐竟别无二致。 舒明远道:“这两个女子是万家正经的小姐,我看着甚是出挑,不知可合秦大人心意?” 秦绍看着左边身穿藕色罗裙的女子,命令道:“抬起头来。” 那女子一惊,忐忑不安地抬起头,正对上秦绍的双眼。秦绍微微一怔,只见这女子容颜娇美肤色如玉,虽是一脸害怕,却是个美人胚子,而最让他动心的是,这女子竟和江凝烟有着六七分相似。 他看向舒明远,舒明远一笑:“如何?秦统领今日辛苦,这后头便有几间睡房,何不进去歇歇?” 秦绍点点头,起身走近两步,深深吸了口气,女子身上的香气挑动了他心底的欲望,合着晨间还未消散的肉,欲,猛然间一起涌了出来。 秦绍一把抓住女子的手,拖着她向后房走去,那女子隐约知晓他的用意,吓得直哭。 到了内屋,秦绍将女子抱起丢到床上,反手解了身上的外衫,甩在地上后便扑了上去。 那女子缩在床角,知道自己此番是逃不过了,权衡一番,心觉比起卖到花街柳巷,跟了这个位高权重样貌不凡的年轻人倒也不错,这样一想,便也半推半就了。 秦绍上床一把将她抱住,压在身下,扯着她身上的衫子,低头在颈上又亲又咬,喘着粗气道:“别怕,你告诉爷,你叫什么?” 女子含羞带怯地看了秦绍一眼,小声回答:“小女子名唤万姝儿。” 21、第十九章 在回京的途中,自出了蜀南后秦绍便带着凝烟换了水路,而其他人继续走陆路。 这一路上虽然秦绍对着凝烟还是一贯的嬉皮笑脸,但她还是看了出来,这次回京的道路并不平静,她隐隐觉得,路上一定有人埋伏在什么地方等着他们。 她的猜想很快就得到了应验。 秦绍晕船,自换了水路,就开始头晕呕吐不断,虽然他强拉江凝烟在一旁侍候,却再没力气逞那禽兽之事。 这天傍晚海上突然刮起了大风,他们所乘的船虽是极大,但还是晃得厉害,秦绍这厮差点将苦胆都吐了出来。 凝烟在一旁守着,她还记着那个船娘说的几个治晕船的土法子,却只眼睁睁地看着他难受,丝毫没有说出来的打算。 开玩笑,难道治好了他让他来折腾自己么。 过了一会儿风小了一些,秦绍虚弱地躺在榻上瞥了一眼边上的江凝烟,虽然她一直都是面无表情,但他怎么就觉着她是在幸灾乐祸呢? 正要张嘴说话,秦绍却忽地脸色大变,猛地将凝烟按到了榻上,然后就势一滚,躲到了矮塌内侧。 凝烟不提防被他压到身下,以为他又起了别的心思,正要将他推开,抬头却见一支箭从窗户外飞射进来,牢牢钉在头上三尺处。 “你待在这别动。”秦绍交代了她一声,黑着脸下了塌,小心地走到门后,继而听到外面侍卫惊呼:“保护大人,有刺客!” 秦绍向外看了一眼,只见漆黑的海面上突然冒出了许多轻巧的小船,落叶似的漂浮在水上,其上还埋伏着许多黑衣人,正手执□□对着他们发射。很快,外面的甲板上便已插满了箭矢,侍卫虽及时还击,可敌暗我明,敌我双亡很是悬殊。 这时秦绍贴身跟随的暗卫全部冲了进来,将他团团护住,然后一人抱拳与他沉声道:“公子,我们遭到了敌人的埋伏,对方人数众多,还请您待在舱内不要出来。” 秦绍又有要吐之意,单手握拳堵着嘴,翻了个白眼:“看来太子这次是狗急跳墙了,我爹那可曾传来什么消息?” 暗卫头领低头回报:“不曾。” 秦绍忍了忍,然后吩咐:“秦卿一人留下即可,剩下的都出去吧。” 暗卫看向头领,见秦卿点了点头,便都退了出去,助侍卫抗敌。 秦绍摇摇晃晃地走至塌边,见凝烟脸上丝毫不见惊慌,倒觉得有些意趣:“怎么,你不怕么?” 凝烟看着他摇了摇头。 秦绍大笑:“不亏是爷看上的女人,倒也有几分胆色,像我。” 这次听了他的混话后凝烟没有像往常那样气恼,想了想,实话实说:“不,你不害怕,可能是因为你不怕死,但我不害怕,是因为我不怕你死。” 秦绍:“……” 旁边的秦卿见秦绍细长的眼线更弯了,看起来依旧在笑,可是眼里并无笑意,心知这是他要暴走打人的前兆,正要为这姑娘叹息,就见秦绍弯腰将靴子里的匕首拔了出来。 果然。秦卿摇了摇头,已经做好唤人进来收尸的准备,却见秦绍把手里匕首塞给了她。 江凝烟和秦卿一样惊讶地看着秦绍,犹豫了一下,问:“你要我一会儿用这个杀敌?” 秦绍笑得眯了眼:“不,如果爷遇了什么不测,你便用这把匕首来见我。” 凝烟的目光从他暗藏冷酷的眉眼掠过,看向手里的短匕,短匕触手极凉,刃无华自锋,脊无芒自流,看上去倒似那神兵利器一般。 让她用这个自杀,也太大材小用了吧? 还有,他凭什么认为她会为他殉死? 可她不敢在这个时候招惹他,转而问道:“外面很危险?” 秦绍也不管她答不答应,坐下将人抱在怀里亲了亲:“和你开玩笑呢,爷还未曾得了你,怎能死在这里?” …… 凝烟正在心里诅咒这厮,一支带着火的箭便突然飞射进来,随后又有无数箭射来,船狠狠摇了一下,舱内便烧起了大火。 秦卿迅速将秦绍护在身后,挥动着长刀将箭矢一一挡开,急道:“不好,敌人攻近了。公子,您快出去,属下已备好了小船,您带人先走!” “跟着爷。”闻言秦绍拉着凝烟就往外跑,秦卿见了眉头一皱,却也没说什么,护着二人出了舱门。 此时外面甲板上站着的只剩下几个暗卫,形势很是不妙。 待凝烟刚跟着跑到船梯处,就见一艘柳叶舟不知什么时候冲到了船下,几个黑衣人飞身而上,落到甲板后提着刀猛扑了过来。 秦绍脸色微沉,将凝烟往后一拉,“躲在这别动。”说完自己从一旁侍卫的尸体上摸了把刀,朝着敌人迎了上去。 这是凝烟第一次见秦绍出手,他的招式狠辣,动作干净利落,刀刀砍向敌人致命之处,丝毫不拖泥带水。 本来很血腥的场面,她却莫名觉得安心。 其实她一直拿秦绍当作绣花枕头,以往遇了事他总是在后面叫嚣的那个,身上常佩的武器也只是装饰,却没想到功夫倒真的不差。 正在观望间,却见一个黑衣人突然突围扑了过来,凝烟直觉向后去躲,却忘了自己身后便是船舷,一脚踩空便掉了下去。 真是可惜,活了两世,她都不会游泳。 海水漫进鼻腔,窒息中她脑海全是弟弟微笑的脸。 她竟还是不能亲眼看着弟弟长大。 多么遗憾。 那边秦绍在船上见凝烟被逼落水,提刀砍翻一个黑衣人,然后想也不想跟着跳了下去。 可到了水里,秦绍才记起,其实他自己也不会浮水。 他奶奶的。 秦卿本就一直护在秦绍左右,此时见他跳下水不禁愣了一下――他怎么记得他家公子是个旱鸭子来着? 果然,待他探头去看时,秦绍已经沉了底。 秦卿嘴角不禁抽搐了一下,连忙跳下去救人。 秦绍正在水里骂自己鬼迷心窍,突然被人一把带出了水面,他咳了几声,见是秦卿,心下稍安,又想起江凝烟,左右张望起来:“糟了,爷的美人儿呢?!” 秦卿:“……” 虽有心将他扔回水里,但想了想终是忍了。 秦绍扒着一只小舟爬上去,催秦卿赶紧去找人。 待秦卿将凝烟救回来,人已是晕了过去。 这边二人正要乘小舟离开,在船上没有找到秦绍的刺客就发现了他们,立刻跳下水追了过来。 秦绍见状暗骂一声,划着桨的动作更快了。若是在陆上他自然不怕,可他这种秤砣体质在水中遇敌岂不是白给? 哼哼,等他回去,他不把太子碎尸万段他秦字就倒着写! 眼看刺客越来越近,秦卿转头对秦绍道:“公子,属下去拖住这些人,您继续往东方划,那里会有人接应。”说完毫不犹豫地跳下了水。 “诶……”秦绍见他到了水里便没了影,不满道:“急着去投胎么?你倒是先告诉爷哪边是东方啊!” 确认秦卿已经听不见,他暗道一声晦气,环顾了下苍茫的海面,望着天咒骂:“贼老天你若是敢再玩儿老子,爷就给你捅个窟窿出来。”说完找了个方向奋力划去。 凝烟只是呛了水,刚刚被秦绍紧急处理了一下,一会儿便悠悠醒了过来。 “秦大人?”她看着身边奋力划桨的秦绍,惊讶道:“是你救了我?” 秦绍见她醒了,没好气地哼哼:“废话,除了爷谁还管你的死活?” 凝烟倒真的有些意外,道了声谢,然后望了望周围的环境,问:“我们这是在哪儿?” 秦绍忍不住又要翻白眼:“爷怎么知道!” 凝烟:“……” 此时还未开春,虽是南方晚上也冷得紧,凝烟又全身湿透,这会儿早已冻得嘴唇发紫。 她搓搓手,拿起另一只桨准备帮忙,可她还没划两下,突然海风渐猛,原本平静的海水起了波澜,小船耐不住海潮,摇晃不已。 秦绍见状扔了船桨,急道:“快,抓紧了,再掉到水里爷也救不了你了!” 一个大浪将船掀翻,两人再顾不上说话,只能死死抓着船沿期望别被海潮卷走。 海流很急,小舟打着旋地往前窜,眨眼就冲出去老远,这时任是再好的水性也没用了,海浪中只能憋着气,随波逐流。 不知过了多久,昏昏沉沉地两个人终于被海浪推向了岸边。 凝烟感觉到头和手已经露出了水面,,虽然只是短短几秒,却让她能从新呼吸。痛苦减少后她便不再那么害怕,等脚能触到沙滩了,就拼命在后退的海浪里向前挣扎,等海水褪尽,才撒开小舟向岸上没命跑去。 气喘嘘嘘地跑了很远,直到等她确定不会再被卷进海里,才筋疲力尽地坐在了地上。 死里逃生。 等恢复了些力气,想起一同被冲到这儿的秦绍,凝烟又站了起来。 不知道这个混蛋还活着没。 她绝对不是关心他,她只是想要确定一下。 最后凝烟在一块岩石后找到了鼻青脸肿的秦绍。 很明显,他的运气不好,已经撞在岩石上晕了过去。 凝烟看着地上心口微微起伏但毫无知觉地男人,将手摸向了衣襟内,这里有之前秦绍给她的匕首。 经了这么一番竟然还在。 她觉得,这个东西现在自己可以用上了。 虽然他之前救了她,但只要想到这些日子对自己的欺凌,凝烟就觉得自己现在杀了他绝对无可厚非。 凝烟将刀拔了出来,蹲下身对准秦绍的心脏。 只要扎下去,她就能结束这么长时间的恶梦。 21第二十章 在秦绍遇袭的同一天,他安排走陆路的人马也被杀手埋伏了。 第二天傍晚的时候,靖州城的士兵正百无聊赖的守着自己的岗位,就见城外远处的道路上,远远扬起了一片尘土。 在尘土漫天之中,一队人马飞驰朝着靖州城而来。 这些人马穿的都是大兴王朝地方守备军的制式军服,到了城下之后,立刻长驱直入进去了。 “我要见你们的守备统领!”最前方的骑兵将领在马上沉着脸喝道。 很快,一个外形圆胖的男人就一瘸一拐的就被人扶了出来。 从知道出了那件事后,他就吓得从前去迎接的马上摔了下来,并把脚扭伤了。 这个骑兵将领骑在马上看了他一眼,微微皱了下眉,似是不满意:“你是这儿的地方守备统领?” 明明不热,圆胖的男人却不停的擦汗:“是,卑职靖州城守备统领顾正买。” 骑兵将领点点头,然后气势逼人道:“本人是淮梁督抚大人的副将。奉督抚大人之命,从现在开始,以靖州城为中心,方圆三百里之内的所有城门严加防守,暂时禁止任何人出入!并且即刻起,由我接管这里的指挥权。” 说着,他拿出一纸文书:“这是有督抚大人私印的交接文书!” 顾正买大为惊讶:“督抚大人来了?” “不,督抚大人在监军处。”副将脸色很难看:“顾统领,我有必要告诉你,你闯大祸了!秦大将军的公子在你管辖的地方遭到刺杀后失踪,督抚大人得知之后非常震怒!对于你的严重失职,我想你有必要做好承担责任的准备了。这份紧急任命文书督抚大人已经派人快马送到淮梁各地方军,根据督抚大人的命令,淮梁的所有地方守备军务必停止一切操练,立刻以靖州城为中心,仔细搜寻秦公子的下落!而且,督抚大人已经命令你即刻赶往监军处亲自向京城来人解释,你要知道,秦公子的失踪很可能会给淮梁招来大祸!” 顾正买面如死灰,他知道,这次不要说官职,自己的命恐怕都要保不住了。自己负责守卫的地方冒出那么多刺客,弄丢了秦大将军的公子,尽管这种事情,主要责任并不在他,但是,出了这么大的事,总要有人出来背黑锅的,不是么? 在靖州城为秦绍准备的临时府邸内,孙小左很是嚣张地的冲着新来的副将威胁道:“你们!必须把我们公子找到!如果我们公子掉了一根汗毛,你们就谁都别想活了!” “是是,我们一定会尽快将秦公子找到!” 等那副将战战兢兢的走了,孙小左又想到秦绍还生死未卜,使劲抹了抹眼:“少爷,您现在到底怎么样了啊……” 秦绍怎么样了? 他不好,很不好。 那天凝烟在岩石后找到了被撞到脑袋晕了过去的秦绍,本打算杀了他以绝后患,可刀都已经举了起来,突然听到远处传来阵阵趟水声。 待看清楚来人装束,她立刻认了出来——正是前来劫杀秦绍的刺客! 凝烟毫不犹豫地躲到了岩石之后,只见那人上了岸便如她之前那般跑到了远处,明显也是被浪潮冲上来的。 可他知不知道他们也在这儿? 她观察了一会儿,发现那人似也受了伤,倒下后便再没起来过。 正在想接下来该如何,凝烟就听耳边有人轻哼一声,是秦绍醒来了。 “你……” “嘘——”秦绍刚要说话,凝烟就一把将他的嘴捂住了,然后小声道:“有个刺客也被冲来了,就在那边儿……你现在怎么样?” 秦绍被她柔软滑腻的小手捂着唇,心中一荡,眼神立刻不正经起来,他啄了啄她的掌心,“都已到了陆上,你还怕什么?爷……呃!” 凝烟心情本就不好,再见他如此便没好气的挡了一下,却没想到就把正要坐起的秦绍又推了回去。 他怎么这么弱不禁风了? 凝烟正觉疑惑,就见秦绍哭丧着脸:“爷的胳膊好似折了……” 她将他扶起,捅了下他右侧呈非自然状垂着的小臂,听他冷吸了一口气,便点点头做肯定状:“是折了。” 秦绍疼的脸色煞白,恶狠狠地看着凝烟:“胆子肥了啊!你故意的吧?” 凝烟无辜回视:“我只是想确认一下,怎会是故意?好了,咱们还是先说说那个刺客的事吧,你现在受伤了,恐怕打他不过,我们先躲躲吧?” 秦绍觉得哪里不对,但一时又想不到,愣愣怔了一下,下意识回应:“躲什么躲,凭什么让爷躲那些杂碎?要躲,也应该是他们躲爷!” 凝烟气得简直想将他另一只胳膊也撅折了——如果她有这个实力,她一定这么做!妥妥的! 深吸一口气,好吧,他愿意送死就去,只要不连累自己就行,就让他们狗咬狗去吧!这样一想,她干脆指着左侧道:“看见那棵树没,那个刺客就在那下面,不过他似乎也受了伤,你若是有信心,就趁这个机会……”她把匕首递给他,做了个下切的手势。 秦绍看了看手中的匕首,突然又不急了,斜着眼盯住她,不阴不阳道:“你刚刚拿出它想做什么?” 凝烟闻言不禁一愣:他这怎么又精明起来了? 不管心里如何惊涛骇浪,她脸上仍不动声色,然后面露困惑地看着他:“什么做什么?” 秦绍见她装傻,冷笑一下,用那只完好的手捏了捏她的脸:“爷劝你不要打什么歪主意,别说爷折了一只胳膊,就是两只都折了,收拾你也不过是小菜一碟。” 哼哼,如果不是被那个刺客打断,你现在没准都见了阎王了! 凝烟在心里这样反驳,脸上却满是委屈:“你误会了,我没有……” 秦绍立刻心软,一想也是,就她这样,杀个鸡估计都不敢,哪里还敢杀人? 心虚地亲了亲她的脸,哄道:“好了好了,爷逗你玩儿呢,别生气,啊?” …… 凝烟咬了咬唇,忍了。 她看那刺客依然在远处树下躺着,转移了话题:“那现在怎么办,人还杀不杀了?” 秦绍咬着牙:“当然要杀!”说完正要站起来,就听远处又有异响,偷偷看去,尼玛,又是一个刺客! 见那刺客发现了同伙,已经走了过去,秦绍背靠着岩石缓缓坐了回来,看着海面不语。 凝烟咽了咽口水,很没眼色地问:“还杀么?” 秦绍一僵,继而狠狠锤了下地,恼羞成怒道:“哼,爷就先饶他们一命!” 此时天已微亮,秦绍一动不动地盯着那两个刺客,等二人起身离开后,他也托着胳膊站了起来,小声与凝烟道:“走,跟着他们,小心一点儿。” 远远地跟着二人的同时,凝烟观察了一下周围的环境,觉得这里应该是一座岛屿,看起来很是荒凉,似乎没有人烟,不知道有没有野兽,只能看到无数飞禽。 那两个刺客最后在一座小山坡处停了下来,从那里正好能看到沙滩。 秦绍见他们不走了开始燃火取暖,他四处张望了一下,冲凝烟示意了一个方向:“走,跟着爷。” 为了不让刺客发现,他们一直藏在树林内跟着,此时秦绍带着她反方向穿过树林,爬到了远处一座更高一些山坡上。 到了地方,秦绍又绕了几圈,最后选定一片还算茂密的树林处,喘了口气:“就这了,歇歇吧。” 凝烟环顾了一下四周,在他们这个地方,和刺客所在的山坡是相邻的,中间隔着一座矮坡和一片树林,都面对着海岸,不过他们这里要高一些,还能远远地盯着对方的动静。 暂时放了心,凝烟去捡了些木柴,打算生火取暖。 凝烟生火时,秦绍自己找了根木棍,将胳膊折了的地方对好,又捏了一通,便托着让凝烟给他用木棍固定住。 虽然整个过程他哼都没哼一声,但凝烟知道必定疼的厉害,她以前有同学只是手腕处错了位,那么个人高马大的男生,都生生疼得惨叫不止,更何况是骨折。 她发现,秦绍似乎不止对别人狠,对自己也是挺下得去手的。 将胳膊固定好,秦绍见凝烟怔怔地看着自己,勾着唇笑了笑:“怎么,吓着你了?” 凝烟回过神,摇摇头,好奇地问:“你怎么还会正骨?” 秦绍摸了摸自己的手臂,说出的话让人无端觉得阴森森的:“那还是学武之初,我爹给我弄了一副完整的人体骨骼,对着那玩意练了大半年,接个骨自然不算什么……唔,对了,爷记得后来还自己做了几副,你等着,回了京爷让人好好找找,没准还留着,找到了给你看。” 谢谢,她对骷髅架子一点儿兴趣都没有好吗! 秦绍穿着湿衣服难受的要命,他记得刚刚过来时离这儿不远处有条小溪,便对凝烟道:“你帮爷把衣裳脱了,用清水洗洗,再拿回来烤干。” 凝烟想自己难受都没这么折腾,他一个大老爷们却这么多事,便没动:“那你穿什么?” 秦绍眨眨眼:“有什么可穿的,这儿又没人……你放心,爷不怕冷。” 谁管你冷不冷啊!还有,她不是人啊! 见凝烟不理,秦绍就又有发火的趋势:“嘿,爷说的话你没听见是吧?快点!” 23、第二十一章 对于他的催促凝烟没有立刻回应,若有所思地想了一会儿,转而问:“你说,咱们还能离开这里吗?” 这个岛上没有人烟,他们所乘的小舟也不知道被卷到了哪里,就像她以前看过的鲁滨逊那样,他们到了一个远离大陆的孤岛,若是没有人来救,很可能一辈子就都要困在这里。 “当然……”刚要回答,秦绍忽地想起了什么,心思一转,又装模作样的叹了口气:“不好说,东海海岛众多,一般人对地形完全不熟悉,爷的人估计也找不到这里,如果没有船路过,也许你我二人就要长困于此了。不过……” 凝烟听他故意停顿,不由追问:“不过什么?” “不过就算被困在这儿,爷有你这个美人儿陪着,也一样风流快活的很!哈哈!” 对于他的调笑凝烟理都不理,站起身面无表情道:“你在这盯着他们,我去看看能不能找点儿吃的!” 说完也不等他答应,转身就往林内走去。 秦绍在后面压着声音叫她:“你倒是先帮爷把衣裳洗了啊!” 凝烟头也不回:“要洗自己洗!” 她以前对秦绍忍气吞声,无非是因为怕自己不顺他意,他拿弟弟开刀,虽说如今她爹投靠了太子,她家不一定会怕,但没有回京看到真实情况,凝烟还是不想冒然得罪他。但现在不一样了,既然两个人很可能都离开不了了,那她也就没必要再事事忍着了。 她的变化秦绍看在眼里,眼神阴沉,果然,这小白兔之前对自己不过是虚情假意,现在一听说走不了,立刻就原形毕露了! 走在满布荆棘的小路上,凝烟的绣鞋早已经破了,这种锦缎软鞋很不适合在树林里步行,就连裙子也被一些荆棘扯坏了。 脚实在太疼,凝烟干脆找了根木棍拄着,棍子的一头很尖,这样不仅可以当作拐杖,万一遇到什么危险,还能当成武器。 走了半天,凝烟也没发现能吃的东西,强烈的饥饿感让她极为沮丧,只是还咬着牙往前走,所幸在快到中午的时候,刚找到的一条小溪里终于看到了有鱼游过来。再也顾不得别的,她急忙跑到了溪边,眼下没有别的东西,只能拿手中还算尖锐的木棍去插,可这鱼很是机敏,她试了半天也没抓到一条。 无奈地看了手中的木棍一眼,凝烟想了想,又往前走了走,找到一个比较狭窄的流域,搬了几块石头挡住,只留下一道巴掌宽的缝隙,这样等鱼游到这里,速度就慢了许多。 又试了很久,直到她都想要放弃这个法子了时,才终于捉到了一条。 捧着手中还算有点重量的鱼,凝烟险些喜极而泣。 捉到了鱼,她就回了之前的山坡上,她回去时秦绍全身上下只着一条绸裤,将脱下来的衣服用树枝架在火上烤,人则盯着那两个刺客所在的山坡。 听到动静,秦绍回过头,见她拿着条鱼回来,不禁挑了挑眉,但也没说什么,继续趴在一块石头上盯着那两个刺客所在的方向。 “发生什么事了吗?”凝烟走过去望了望,隐约看见两个模糊的人影,只是距离太远,完全看不清他们在做什么。 秦绍没有回答,将匕首给她,“去把鱼处理了。” 凝烟看了他一眼,见看不出什么,就拿着鱼走到了那条小溪旁,将鱼开膛破肚,清洗干净。 洗好了鱼,凝烟又蹲在水清理了下自己,在洗脸的时候,她在水面上看到了自己沾了灰尘的脸,上面一片污脏,那一刻,她仿佛透过清辙的水面看到了很久以前的自己。 但很快她就回过了神,笑了笑,捧着冰冷的溪水洗了把脸。 鱼是秦绍烤的,手艺惨不忍睹,但凝烟想到自己还不如他,也就没说什么。烤完秦绍割了比较鲜嫩的一小块递给她,剩下的都自己吃了。 吃完鱼秦绍见她不满地瞪着自己,坏笑着明知故问:“没吃饱?” 凝烟没好气地:“没吃饱你就再给我捉一条?” 秦绍额角青筋跳了跳,心想这都是他惯的,要不她怎么敢这么和自己说话?想要发火,但想到现在的情形,又忍了。他平时是不怎么用脑子,但不代表他没脑子,现在不是和她纠缠这些的时候。 哼哼,等他收拾了那两个王八羔子,他说什么也得把她收拾了,否则她就反上天去了!静默半晌,吐纳了几口气,觉得心情舒畅了,才道:“不就是一条鱼么,明天爷就去给你捉。” 闻言凝烟只怀疑地看了他吊着的胳膊一眼,没有说话。 秦绍又被她气得眼前一黑。 虽然还未出正月,但白天时小岛上的温度还算适宜,秦绍光着身子等衣裳干了,吩咐刚刚拾柴回来的江凝烟:“把爷的衣裳拿来。” 江凝烟默然,将木枝上的衣物取下来递了过去。 秦绍没有接,抬了抬自己受伤的胳膊:“你给爷穿。” 凝烟把衣裳丢到他身上:“你怎么会脱?!” 秦绍把衣裳从头上扒扯下来,咬牙:“你别逼爷把你的也脱了!” 凝烟对比了下两方的实力,觉得他虽然折了条胳膊,但若要惹得他不管不顾,吃亏的还是自己。 给他穿那里衫时,避无可避,凝烟总是要碰到他身上的肌肤,秦绍的身材还不错,虽然没什么肌肉,但平整柔韧,肤色白净,她看着也不受罪。一开始也是无事的,只是刚把里衫穿好,打好结,秦绍下面的绸裤便支起了帐蓬。 凝烟淡定地视而不见,她想好了,他要是敢轻举妄动,她就把他刚接上的胳膊再弄折了。 不过这次秦绍却并不像她想的那样动手动脚,等她帮他把衣裳穿好了,秦绍把她按到石头上坐下,蹲下身去看她的脚。 他单手托起她的脚,皱眉道:“脚伤着了?” 凝烟对他的行为感到不适,想抽回来,却被他握得紧紧的。 秦绍把鞋袜扒下来,低头去看,小巧的脚掌上已经被荆棘刺破了几处,原本细腻圆润的脚踝也蹭破了皮,几根小巧的脚趾上还有丝丝鲜血。 怪不得走起路一瘸一拐的。 他不满地抬起头:“受了伤怎么不说?” 凝烟不自在的把脚缩了缩:“又没什么大事。” 秦绍嘶的吸了口气,按了按她脚上的伤处:“挺硬气啊。” “喂!”凝烟疼的直想踹他,“你有病啊!” 秦绍哼笑一声,站起身把火灭了,边把痕迹掩盖干净边说:“你这样走不了了,但我们得去找晚上过夜的地方,所以一会儿爷背你走。” 凝烟傻眼:“你,你背我?” 他没病吧?还是他被东西什么附体了?不然他怎么会说这种话? 收拾完,秦绍冷着脸,捡起她两支鞋子塞到怀里,然后转过身去微微弯下腰。“上来!” 凝烟还是没能从他的巨大转变中回过神:“……嗯?” “我说上来!”秦绍背对着她:“快点,不要浪费时间,爷背你下去。” “可,可是……”可是你胳膊都折了,她不想欺压残疾人啊! 他的声音变得冷酷:“没什么好可是的!听着,你这样根本下不了山,但我们要抓紧时间,天黑前找到安全的地方,我们对这个岛还不熟悉,天知道这岛上有什么东西,现在你我自保的能力有限,所以我们要抓紧时间!快!现在,别废话,上来!” 凝烟听了不再犹豫,起身伏在了他的背上,问:“咱们不跟着那两个人了?” 秦绍背着她往山坡下走:“那两个笨蛋发了信号,还等着有人过来救他们呢。” “啊?那万一来了咱们不就错过了?” 秦绍撇嘴:“不会有船来了,等了一天了,根据风向,可以确定我们是在东海的一座岛屿上,而且应该还是在南部,和回京的方向完全相反,甚至更远。” 太阳快落山的时候,秦绍终于找到一个可以安心过夜的地方。 那是一座高山,山前有一片草地,临着草地的山壁又直又陡,像一堵墙,无论是人还是野兽都不能从上面下来袭击他们。在山壁上,有一块凹进去的地方,从那进去,里面是一个山洞。 秦绍将凝烟背进洞里,待看清了里面的环境,二人不禁惊讶的对视了一眼。 这个洞并不太大,不过十来平米,完全是一个天然洞穴,既不方也不圆,完成不成形状。但这洞的四壁和顶上,在凝烟手中火把的照耀下,能反射出色彩绚丽的光芒,好似镶满了钻石珠宝一般。 秦绍走过去扣了扣,玩笑道:“没想到这种荒岛上还有这么个好地方。” 凝烟亦是感叹,她又仔细查看了一下,发现不仅如此,这个洞里还十分干燥,地上很平坦,表面铺着一层细碎的沙石,所以连虫子都没有。 凝烟想,这个洞穴唯一的缺点就是入口太小,然而正是因为进出困难,才使它成为一个安全隐蔽的所在,而这也正是他们千方百计寻求的。 所以,对他们来说,这个缺点反而成了一个优点。 24、第二十二章 山洞内,两个人围在火堆旁,静默无声,心思各异。 秦绍在想怎么对付那两个杀手。 江凝烟在想之后要怎么对付他。 两个人都很头疼。 当天完全黑了下来时,秦绍已经做好了决定,要尽快在那两个人没有发现他们的时候,设计将二人分开,然后趁其不备,各个击破。 反正他今天已经确定,他们其中一个也受了伤,想来应该没有问题。 又想好了对策,他瞄了一眼外面的天色,再回头看向一直很安静的抱着腿坐在一边的江凝烟,说:“你去睡吧,爷在这儿守着。” 凝烟眼里有着淡淡的戒备,却口气平淡:“我不困,你先睡吧。” 秦绍似是猜到她在想什么,抱着骨折的胳膊似笑非笑:“你放心,爷今天不会动你,你放心去睡就是。” 江凝烟要是相信他的话她就真是傻瓜了。 见她不领情秦绍也不恼,反而一副正中下怀地样子:“真不睡?” 凝烟非常肯定的摇头。 荒郊野外,孤男寡女,禽兽在侧――搁你你睡的着? “那行,你不睡爷睡。”秦绍拍了拍身边的位置:“过来,给爷垫着点儿。” 凝烟果断拒绝:“不要。” 秦绍眯了眯眼:“嘿,给你三分颜色你就开染坊是不是?现在给你两个选择,一,过来给爷枕着;二,反正你也不想睡,那咱们就干点儿别的!” 说着就眼露淫光地上下打量她,邪恶的眼神有如实质。 凝烟恼怒地回视过去,恨恨道:“你就不怕我半夜把你掐死?” “如果你敢,那随便。”他好整以暇地等着她做出选择。 ……行,算你狠! 江凝烟妥协了。 不过秦绍也真的像他说的那样,把头枕在她的腿上后就老老实实地闭上眼睡了,并没有什么多余的举动。 过了一会儿,他的呼吸逐渐变得清浅绵长,似乎是睡着了。 放下戒备,靠在洞壁上凝烟开始胡思乱想。今天一天她都在逃避去思考能不能离开这件事,她可不是鲁滨逊,如果真的要在这个岛上待一辈子,远离人群没有交流,想想就能让人发疯。还有,也不知道现在弟弟怎么样了,他要是得知了自己失踪的消息,一定会很伤心吧……如果这次能够回京,无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她也不要和弟弟分开了。 正在出神,秦绍突然翻了个身,不小心碰到了伤处,哼哼了一声才又接着睡去。 目光被吸引过去,凝烟第一次认真的打量秦绍。 睡着的他比平时显得无害很多,下巴尖尖,腮骨清秀,睫毛既长又卷,没有了醒着时的戾气,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普通的漂亮男子,甚至带着几分清醒时不可能出现在他身上的纯真。 她想,他要是不睁开眼,不说话,只看外表绝对不会让人讨厌。 真不知道这个人怎么养成这样的性子。 就在凝烟模模糊糊地快要睡着时,外面突然响起了哗哗啦啦的水声,她睁开眼去看,下雨了。 这时,一道白得近乎耀眼的闪电,在洞口不远的地方划破夜空,继而是轰然的雷声。 顷刻之间,海面上波涛汹涌,惊涛拍岸,狂风呜呜呼啸着,犹如鬼哭狼嚎,听上去让人不禁毛骨悚然。 凝烟凝神听着外面的动静,没有发现,枕在她腿上的秦绍在雷声响起的那一刻瞬间苍白了脸。 “怎么突然下起雨来了……”她咕哝了一声,正要给火堆添柴,突然感到腰部被人紧紧抱住。 “你要干什么?”凝烟下意识推开,却发现他竟然在发抖。 没有听到回答,凝烟伸手去摸他的额头:“难道是发烧了?”又是骨折又是受风生病了也不奇怪。 可手下的肌肤温度并不高。 因为之前秦绍将头靠在了她的大腿上,所以现在当他紧紧抱住她的腰时,呼吸的热气不可避免地全喷到了她的小腹上。 听到他急促的呼吸声,凝烟觉得不对劲,这混蛋不会是又发情了吧! 她一把推开他就要起身,这时外面又响起了巨大雷声,秦绍迅速拉住她,抬起头,语气微弱:“别走……” …… 难道他怕打雷?凝烟震惊地呆立当场,无法无天杀人都不眨眼的秦绍竟然怕打雷!! 她用不可思议的语气试探着问:“你怕打雷?” 秦绍没有说话,只将头重新埋在了她的怀里。 …… 江凝烟无语凝噎,要不要这么少女啊!她一个女孩子都不怕,他怕什么啊! 再联想到他往日的行为,她又不禁怀疑,这货不会是装的吧? 可是,看他现在的表现也不像,脸都白了。 不过就算是真的,她也一点都不同情,只觉得好笑。 看来上天是公平的,这样的人也会有这么个弱点。 江凝烟心里平衡了。 怀着一种报复的心理,她使劲扒开他,嘲笑道:“别搞笑了,你就这么害怕?怎么跟女孩子似的?” 可秦绍并没有像她想的那样跳起来发火儿,或者对她言语威胁冷嘲热讽,他以一种柔弱小动物特有的眼神看着她,瑟瑟发抖地恳求:“我真的很害怕,所以陪在我身边,不要走,好不好。” …… 凝烟想说,这么柔弱的表情真的很不适合你,太违和了有木有!你这是要闹哪样! 因为被秦绍紧紧抓着动弹不得,就算她去打他受伤的胳膊都没能让他撒手,所以凝烟最后只能由着他拿自己当避难所,扎在她怀里做鸵鸟。 她默默在心里发誓,明天,她一定会拿这件事好好嘲笑他一顿的! 秦绍再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 风雨不知什么时候停了,现在外面很是风和日丽,阳光照进洞内暖洋洋的,就连此起彼伏的鸟叫听起来都极为悦耳。 真是一个不错的早晨。 秦绍看着靠在一边睡着的凝烟,这一刻,他心里是从未有过的平静。 每个电闪雷鸣的雨夜都是他的恶梦。以往每到这个时候,他就会让人将屋内点满蜡烛,然后睁着眼坐到天亮。 可是昨晚他却睡着了,尽管仍是做了那个梦,但他却没有像往常那样害怕它。 凝烟一睁开眼就看到秦绍脸色苍白,呆呆地看着自己。 被他这样盯着她有些不适应,皱了皱眉:“你怎么了?” “……我做了个梦。” “恶梦?” “恩。” 凝烟好奇了,他会怕什么呢? “你梦到了什么?” 良久,就在她以为自己不会得到答案时,秦绍终于开口了,他幽幽地说:“我看到了自己的脸。” 在梦里,也是电闪雷鸣的晚上,秦绍闭着眼睡着,一个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人一直站在他的床边看着他,他惊恐极了,可又无论如何都醒不过来。 每一次,都是这个梦。 听了他的话凝烟不知道为什么觉得阴森森的,她摸了摸胳膊上的鸡皮疙瘩,呐呐道:“什么乱七八糟的……” 秦绍没有说话,低着头一脸沉郁。 这一早上,凝烟就觉得他怪怪的,山洞内沉默地空气让她有些难受,看了看外面,决定出去洗个脸。 山洞外的空气很清新,凝烟深深地吸了口气,然后脚步轻快地向小溪处走去。 白天的时候秦绍出去了一趟,让她躲在山洞里别乱跑,如果有什么事就先藏起来。 秦绍先去了昨天的那个山坡,他看了下,发现那两个刺客也不在原地了。他并不意外,到沙滩处远远观察了下,见果然有人的足迹,便小心地顺着找了过去,因为昨夜下过雨,就算平地上也是软泥,所以找起来并不费力。 最后他在一个山脚下找到了二人,他们此时正在吃东西,一人脸色苍白,虽然表面看不出受伤的痕迹,但明显不是正常状态;另一个人背对着他,看不到他现在的样子,只从他能单手将一块木头均匀的劈开来说,这人功夫怕是不弱。 秦绍看了一会儿,又偷偷地离开了。 回去的时候秦绍带了六只兔子,看起来都不大,生生让人扭断了脖子死的。他先问了问自己走后有没有出什么事,见没发生什么就把兔子递给了她。 凝烟默默将兔子接过来,这种时候她也就不用想什么残忍不残忍的了,能吃饱是正经。 她没剥过动物的皮,处理起来就比鱼慢了许多,足足弄了一个时辰才清理好。 有了昨天烤鱼的经验,秦绍烤的兔子就没那么难吃了,重要的是份量足,管饱。 吃了饭秦绍又出去了,这回他交代要晚点儿回来,但不会走太远,有事大声叫他就是。 因为昨夜下了雨,附近有很多大大小小的水坑,等秦绍走了,凝烟在附近找了个隐蔽处将自己清理了一下,之前被海水泡过,浑身难受的要命。 用里衣沾着水简单的擦了擦,她又将贴身的衣物洗净,然后拿回洞里烤干再穿上,一下午很快就过去了。 等秦绍回来时,月亮已经高高挂在了夜空。 凝烟看他满身满脸的泥土,惊讶得不行:“你遇到野兽了?”被追得连滚带爬,才弄成了这样? 秦绍凉凉地看了她一眼,懒得解释,将衣裳扒下来:“去给爷洗洗。” 秦绍将自己洗干净了回来时凝烟正在给他烤衣裳,因为离火堆近,脸被照得红红的,有种特别的艳丽。 俗话说暖饱思淫,欲,现在已经吃饱了,而且山洞里生着火,不存在寒冷问题。 秦绍站在那里,不由的又有些欲,火升腾。 回想到了蜀南以后的种种,越想越觉得窝囊,越想越觉得憋屈,人都找到这么久了,事竟然还没办,这次自己手也太慢了。而且自上了船,他就一直没开过荤,从经了人事以来,还是第一次空了这么长的时间。 不行,非得解决一下了。 越思越想,心中就象是有只野猫在抓挠一样,憋了这么多天的秦绍,终于是忍不住了。 26、第二十四章 凝烟觉得那东西软了,拼命推打秦绍。秦绍短暂失神后,仍抱着不动,虽然出了这番勉强算是足了,却更舍不得撒开手,美美将人抱了个密不透风。 挣脱不开,凝烟怒视着他:“你,你都……还想怎样!” 眼见她全身轻颤,无力反抗,眼角隐隐渗出泪来,秦绍身下刚刚收箭回弦的地方又在蠢蠢欲动,他轻轻凑过去,舔掉凝烟眼角的泪珠,意犹未尽道:“这般只算是隔靴搔痒,哪里又会足?” “你怎能这么过分!”凝烟又羞又气,胸口起伏,恨道:“放开我!” 秦绍扣着她的腰不放,笑嘻嘻道:“放开你也行,你先叫一声来听听。” 听他答应,凝烟略松了口气,便问道:“叫什么?” 秦绍轻吻着她的脸说:“你先叫一声‘夫君’来给爷听。” 听了这话,凝烟顿时羞愤的恨不得扎进地缝里去,紧紧闭着嘴,哪里肯依。 秦绍见状,将头埋到她胸口的柔软处,伸出舌尖勾勾缠缠,说道:“若是不叫,那咱们就像刚刚那般再来一次。” 凝烟急忙推他,说道:“你别这样!” 秦绍按着她的背压向自己,目光一闪一闪,催促道:“快叫。”声音低沉沙哑,明显仍陷在情、欲中不可自拔。 凝烟看了他一眼,又急忙闭上,几番犹豫,唇张了张,竟无法喊出声来。 秦绍向来没有什么耐心,发狠的用那硬物顶了顶,凝烟连忙缩着身子说道:“我叫,我叫。” “嗯……快些,否则待会儿爷便不用你叫了。” 她咬了咬唇,声若蚊蝇:“夫、夫君。” 秦绍听了这一叫,虽则声音微弱,却觉得头皮一阵发麻,身子都酥了半边,只觉得浑身无一处不舒爽。这种感觉令他十分贪图,便说道:“你声音大些,爷听不见。” 凝烟更恼:“你不要太过分!” 秦绍将脖子一梗,十足十的无赖:“爷就是要你叫,你能怎么样?” 她早就忍不了了,一时冲动抬起头发狠地撞了过去,秦绍仰身去躲,却被她顺势推倒在了地上。 没了禁锢凝烟迅速从地上蹦了起来,然后拎着裙子用力踢踩:“叫你欺负我!叫你得寸进尺!你这个混蛋!去死吧!” 秦绍躺在地上被她这种泼妇行为惊呆了,一时竟忘了躲闪,生生被踢了好几脚。 这种野蛮的攻击方式,她是从哪儿学来的? “喂,够了!”见她没有停下来的趋势,秦绍抓着她纤细的脚腕制止,觉得自己应该发火儿,可又觉得没那么生气,最后只道:“你胆子越来越大了啊。“ 凝烟冷冷地看着他:“是你自找的!” 秦绍被气乐了:“爷以前怎么没发现你气性这么大?” 凝烟冷哼一声不语。 “不过也好。”他靠着石壁笑语:“若是真一点儿脾气没有,爷后院那些女人也治不住。” 踢了他几脚的确解恨,凝烟多日的郁闷顿时一扫而空,此时听他这样说,便在心里诅咒,这厮早晚要死在女人手里。 自从凝烟应承了嫁与秦绍后,时间又过去了三天。 这几天秦绍一直忙着设置陷阱对付那两个刺客,凝烟觉得他虽然可恨,但目前来说那两个刺客更危险,所以她虽帮不上忙,但知道后还是会跟着去给他望风。 又过了两天,一切都准备好了,秦绍便独自出去不让她跟着了,而他回来的时辰也越来越晚。 到了第八天,他早晨起来后没有像前几日那样早早的出去,只抱着她在山洞里起腻。 自从有了娶她进门的心思,禽兽对江凝烟就越来越另眼相看,就算她闹点脾气也能容忍,不再动不动就暴跳如雷。 凝烟这儿心里虽是不耐烦,但因知道今天他今天大概就要动手了,也没在这关头逆着他,只要不太过分能忍也就忍了。 难得她这般乖顺,秦绍心情大好,直搂搂亲亲一直闹到了正午,见时辰差不多了才依依不舍地走了。 他走之前,从脖子上摘下一个用红绳系着的袖珍竹筒,告诉她只要拿着这个,来救的人就会找到这里。 凝烟把玩着手里的竹筒,想起秦绍的解释,嘴里意义不明地嘟囔道:“知寻蛊么……看来有钱有势真的是什么都能弄到啊。” 一直等到深夜,秦绍都没有回来。 或许是被那两个刺客杀了吧,她想,就算没死,也得受了重伤。 不过不管怎么样,自己都应该换个地方了,她可不会去找他,也从没想过在这儿等他回来。 第二天清晨秦绍依然没有出现,估计凶多吉少了。 凝烟起来吃了些东西,又将他留下的食物放在一起拿树叶包住,准备转移了。 恩,如果他真的死了,也许过几天自己心情好一点,会去给他收尸也不一定。 她也算仁至义尽了。 走出山洞的时候,凝烟被强烈太阳光照得眼晕,所以她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觉。 秦绍像血葫芦一样趴在洞前十米处。 凝烟考虑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 碍于他身上的血迹,她找了根木棍捅了捅:“喂,还活着没?” 半晌,他才发出微弱的哼声。 “还活着啊……”凝烟遗憾地扔下木棍,小声嘀咕:“难道真的是祸害遗千年?” 似是清醒了一些,秦绍睁开眼看向她,眼神是从未有过的纯净。 见他不说话,凝烟只好问:“那两个刺客死了?” “恩。” 这么说,现在这岛上就他们两个人了。 照他现在的样子看,只要她把他扔在这不管,他八成就活不下来了。 而她发现自己竟然真的在想这个办法的可行性。 虽然认为他是罪有应得,自己这么做没有什么不对,但她心底还是冒出了一丝丝地罪恶感。 心烦意乱地看着他身后的那串血迹,凝烟问:“你不会是一路爬着回来的吧?” “恩。” 她回想了一下陷阱处到这里的距离,再对比了下他现在的伤势,说道:“爬的还挺快的嘛。” 秦绍没有说话,就在她以为他终于死翘翘了的时候,他却突然自己翻了个身,看着天空,语气有着些许的委屈:“如果不是这样,我就算爬到死都不可能找再到你了吧。” 诶,难道他知道了? 想起自己之前要逃跑的决定,凝烟突然有些心虚,但这心虚很快就被她压了下去。 她想了想,又问:“你给我的那个蛊是真的吗?” 秦绍哼了一声:“骗你干嘛?” 好吧,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他应该不是说谎。 凝烟心软了软,说:“要我救你也可以,但你要答应我,以后不许再强迫我,不许伤害我的家人,婚约也要作废,等回了京后咱们便互不相干,今生永不再见,如何?” 秦绍抬眼看向她,听她一字一句说出这些话,心口蓦地抽痛,尖锐的,像是那里的血肉被什么拉断了一样,起初他以为是伤口所造成的,可是习惯性地喘息了两下之后,他发现原来不是这样的…… 原来不是的。 他声音艰涩道:“你就这么厌恶我?” 凝烟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说:“我不喜欢别人强迫我,而你恰恰从始至终都是这样对我的。” 他闭了闭眼:“那如果,我以后对你好,不强迫你做你不喜欢的事,你愿不愿意和我在一起?” 凝烟沉默了一下,仍是摇头:“不,你做不到的。” “咳咳……”秦绍嘴里咳出了血沫,待平静下来后,嘴角弯成一个讥讽的弧度,淡淡道:“爷应承你了。” “你发誓,用……用你那晚做的梦发誓。” 秦绍犹豫了一下,说:“我秦绍发誓,如果有违今日誓言,便让我永日恶梦不断。” 听了他这样说凝烟心中一喜,多日以来的担忧终于消除,只觉浑身都轻松了起来。 她将秦绍扶起,问:“我扶着你,能走吗?” 秦绍点点头。 凝烟将他扶回山洞,将他身上的血衣脱下,想了想,又把自己的外衫脱了铺在地上,让他躺在上面。 做完这些,她拿着血衣到河边清洗,然后回去为他擦拭血迹。待满身的血迹擦拭干净,她这才发现,他背上,大腿上各有两处伤,伤口皮肉上翻,深可见骨。忍着不适,凝烟将自己里衣撕成条,小心地给他包扎好。 处理好这些秦绍已经晕了过去,看他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凝烟叹了口气:“伤的这么重,又没有药,现在只能听天由命了。” 反正她能做的都做了。 秦绍因为伤口没有及时处理,当夜便发起了烧,凝烟也没有其他办法,只能用布条沾着凉水给他物理降温。可是他实在伤的太重,加上失血过多,又过了两天,体温仍是时高时低,人却从未清醒,眼看是撑不下去了。 凝烟怔怔地看着躺在地上胡乱呓语的秦绍,扒了扒头发,终是从地上坐了起来:“能不能找到药,就看你的命了。” 她前世对草药不是很了解,只记得几种,功效和形状记得也不是太清,绕着山找了一圈,都没有她认得出的那几种。 “天命不可违。”凝烟觉得自己可以准备给他收尸了,正要回山洞,她突然又想到了一件事。 27、第二十五章 那两个刺客的尸体,还在树林中的陷阱附近,但令她意外的是,陷阱中只有一个人,而另一个,则在远处的山坡上。 看来当初秦绍的计划还是失败了,怪不得他伤的那么重。 用袖子遮住口鼻,凝烟捡了一根木棍走过去,因为这里是南方,虽然天气还并不算太热,但两具尸体还是已经开始腐烂了,附近满是强大的尸臭气。 周围静悄悄的,让她有一种置身恐怖片的错觉,冷汗从额头滑落,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如果这时候有人突然跳出来,绝对能把她吓死。 她是这样想的,既然这两个人干的是刀口舔血的营生,身上总应该带点常用的伤药,如果能找到,那秦绍可能就不用死了。 可她太高估自己的心理素质了。 “呕……”还没翻两下,江凝烟就跑到远处抱住一棵树干一阵猛吐。 太可怕,太恶心了,她眼泪汪汪地抱着树干,开始考虑放弃这个办法。 秦绍死了就死了吧,她真的不想再面对高度腐烂的尸体了,自己晚上一定会做恶梦的。 迈着虚软的脚步往回走,虽然没有什么异样,但她总觉得身后有什么跟着自己,前世那些关于恐怖片的记忆在这一刻全部苏醒,那两具尸体腐烂的脸也从脑海中不断闪过,让她心跳都快停止了。 如,如果秦绍也死了,是不是也会变得和那两具尸体一样? 想到自己即将和三具尸体生活在一个地方,江凝烟就忍不住冷汗连连。 不行,秦绍现在还不能死。 这样想着,她又停下了脚步,挣扎半晌,终是又往回走去。 死人而已,没什么好怕的。一边给自己做着心里建设,她一边用木棍在黑衣人的胸口处翻找,在她即将再一次吐出来时,终于有两个瓷瓶从腰带处掉落下来。 原来在这里。 凝烟大喜,用木棍将瓷瓶扒拉到自己这边,摘了片叶子捡了起来。 希望不是□□。 她将东西拿好,迅速离开了这里,速度快的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后面追她一般。 快到洞口时,凝烟先将瓷瓶拿到河边清洗了一下,然后才忐忑不安地进了山洞。 秦绍可不要已经死了。 经了这一番,她已经不希望他现在出事了,否则药岂不是白拿了。 还好,她回去时秦绍还活着,并且意外的清醒了过来,正呆呆地看着洞口的方向。 “你醒了?”凝烟发自内心的惊喜,走过去蹲下,期待地看着他:“怎么样,好点了吗?” 秦绍因为高烧嗓子很是干哑,张了张嘴,半天才发出一个简单的音节:“水……” “水是吗,好的,你等一下!”凝烟跑到小溪处,可她没有能用来装水的容器,想了想只好再一次从衣摆下撕下一块布料来,用溪水浸湿后带回去。 这样她来来回回弄了三次,秦绍才算勉强喝饱了。 凝烟见他清醒着,拿出那两个瓷瓶,递到秦绍眼前问:“你知道这两个是什么吗?我从那两个刺客的尸体上找来的。” 秦绍意外地看了她一眼,打量了瓶身一下,说:“打开看看。” 打开后,一个里面装的是药粉,一个是黑色的药丸。 凝烟用树叶拿着凑到秦绍鼻子下让他闻了闻,问:“是什么?能用么?” 秦绍眼睛亮了亮:“粉状的是金疮药,药丸是补血养气的,都能用。” 凝烟虽然也很高兴,但又有些不放心:“你不会弄错吧?” “不会。”秦绍精神好了一些,说话也有了力气:“这些都是习武之人常用的药物,不会错的。” 凝烟听了不再犹豫,按照秦绍说的将金疮药给他敷在伤口上,再拿干净的布包住,而那个药丸也喂他吃了两粒。 做完这些,她就一脸期待地看着秦绍,似乎他吃的是什么神丹妙药,立刻就能好起来一样。 任是秦绍心里再怎样恨她,此刻也不由软了心肠。 她眨着眼睛看着他的样子那么可爱,人也不过是娇娇柔柔的样子,为何就能那么狠心呢? 他闭上眼不去看她,生怕自己就此心软,忘了她是怎么对自己的。 见他又合上了眼,凝烟以为他又困了,这才意识道自己一直傻傻地看着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站起身,想到他两天没吃东西了,到一边拿出剩下的食物,准备让他吃一点。 “秦大人,你先吃些东西再睡吧?” 秦绍睁开眼,嘴角的笑有些讥讽,她以前对自己总是一副横眉冷对的模样,现在见自己答应了不再纠缠,倒也能温柔体贴的对他了。 这个不知好歹的女人。 恨意一上来,他就想掐死她。 其实这倒是他误会江凝烟了,在遇到秦绍之前,她本身便是个温和似水的性子,修养极好,对谁都是好言好语,如果不是他将她逼急了,也不会做出见死不救的事。 但秦绍也从来不是什么躬身自省的谦谦君子,所以自然不会反思自己的错处,理所当然的将一切都归结到了凝烟的心狠绝情上。 凝烟见他抬了抬手又无力垂下,病得没了力气,也没有多想,将肉递到他嘴边,说:“我喂你。” 秦绍把它当做凝烟,狠狠地咬了一口。 凉了的烤肉肉丝的纤维非常硬,而且粗,他从没吃过这么最柴的肉,加上生病没有什么力气,根本咬不下来。 连这些东西都和他作对! 秦绍一气之下不吃了,将头扭到了一边。 这次的肉是凝烟烤的,她知道不好吃,但没有想到会这样,尴尬的将拿着肉的手缩回来,呐呐道:“我用匕首切成小块就好了。” 幸好秦绍给她的那把匕首极为锋利,所以切起来倒不费力,切好后她再拿给他。 见她这样秦绍得寸进尺的老毛病又犯了,看也不看地厌恶道:“太难吃了,爷吃不下去。” …… 不吃就不吃,凝烟才不会哄着他,她就不信他真饿了还能忍得住。 “喂,你要去哪里,爷还没吃东西呢!”秦绍看着放下烤肉就走的凝烟气急败坏,她对自己体贴的时间就不能长一点吗! “你不是嫌难吃不想吃吗?” “那你就不能找点别的东西来?爷是病人!”秦绍因为气愤眼睛越发水汪汪的,竟也有几分病弱的感觉。 凝烟摸了摸头发,叹气道:“不是我不想给你找,而是根本找不到,或者你想吃点烤蘑菇?” 秦绍气结,加上身上的伤口痛的他心烦气躁,整个人便处于一种有气没地方撒的状态。 见他没话说了,凝烟便出去了。 现在岛上没有其他人,她也不用担心秦绍偷袭自己,便想趁现在温度高到河里清洗一下。 那两个尸体留给她的印象太深了,到现在还觉得尸臭的味道如影随形。 正在仔细清理身上的味道,突然听到不远处传来“扑通”一声,凝烟吓了一跳,转头看去,却是河边一颗树上的鸟巢掉了下来。 凝烟走过去,发现鸟巢里还有几颗鸟蛋。 趁着这些蛋的父母不在,凝烟做了个艰难的决定――把它们带走吃掉。 其实她也不想再继续吃那些难吃的烤肉了。 这里没有容器不能煮,凝烟想了很久后,拿几张宽大的叶子将鸟蛋严严实实的包住,然后再糊上厚厚的湿泥,用土块垒了个灶,放在火里烤。 当她把烤熟的鸟蛋带回去时,秦绍还在独自生着闷气。 他生不生气凝烟完全不关心,走过去把鸟蛋放下,问他:“你吃不吃?” 秦绍真的很想很有骨气的拒绝她,但他毕竟两天没吃东西了,自然不想再和自己的肚子过不去,所以他妥协了。 看了那几个脏兮兮的鸟蛋一眼,秦绍假装勉为其难地点了点头:“恩。” 喂他吃了饭,天也快黑了,凝烟将火生起来,找个地方打算睡觉。 秦绍睡了一天自然不困,穷极无聊之下开始没话找话:“鸟蛋哪里来的?” 他可不信她能自己爬到树上掏鸟蛋。 凝烟实话实说:“天上掉的。” …… 虽然药的份量有限,但秦绍还是逐渐好了起来,凝烟看着他一天比一天生龙活虎,不由在心里感叹这恢复能力简直不是人。 这天岛上又下起了雨,温度下降很多,凝烟白天便生起了火。 秦绍因为伤口在愈合浑身痒痒,但又不能挠,所以便想找些事来转移注意力。他见凝烟要生火,便道:“爷冷得紧,你把火生的近些。” 凝烟默然,把柴火往他那儿挪了挪。 一开始秦绍还坐立不安地折腾,但过了一会儿,他却又安静了下来。 凝烟以为他睡了,也没在意,只怔怔地看着洞口的雨帘发呆,所以没有看到一边躺着的秦绍眼睛已经直了。 因为凝烟的外衫铺在地上给秦绍垫着,里衣又撕成布条当了绷带,所以她现在上身便只剩了一件肚兜和一件白色中衣,中衣下面还因撕下了一条短了许多,当她双臂抱膝坐着时便露出了一截白嫩纤细的小蛮腰,直把发现这一幕的秦绍看得口干舌燥。 他娘的,秦绍后悔死了,早知今日,他当初就不该一时心软放过她! 28、第二十六章 京城,将军府。 秦起下朝回来,身后还跟着几个同系党羽,至会客厅后,主客落座,待下人送上茶水,便开起了奸党的内部小会。 吏部侍郎最先开口:“今日下了朝郑经纬被皇上留下,有消息说他想为孙子郑绍祖在南北军谋个职位,看来那老东西还不死心呢。” 郑经纬是当今皇后的亲生哥哥,大兴王朝的国舅爷,任户部尚书,更是秦大将军的死对头。说来郑经纬在朝中虽不如秦起位高权重,但郑家历经三朝,乃大姓望族,人丁兴旺人才辈出,是太子一党的中流砥柱。郑家族中子弟多为文士,在军中没有什么发言权,所以说起话难免没有手握重兵的秦起硬气。于是,每到一年中该要发放军饷的时候,掌管天下钱粮的户部尚书一系和军部的人就要打一次旷日持久的口水仗,而皇帝私下也是乐见其成的。 尽管大兴王朝朝内如今已是乌烟瘴气,但皇帝还没有糊涂到把整个国家都交给一个人手里的程度,御下之道,在于平衡,所以就算他早已和皇后有了嫌隙,也还是重用郑家一门。 一人听了不禁气愤道:“郑绍祖和秦公子素有积怨,如今秦公子尚下落不明,郑经纬就这么做,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秦起听他提起儿子的事,脸上便露出淡淡的担忧之色。 秦绍在淮梁遇刺失踪一事早已传满了京城,秦起身为一个爱子如命的慈父,自然好几天都没睡着觉,每天上朝都是一脸的疲惫和忧虑,再不复以往的神气。 兵部的一个家伙见状忙道:“不过秦公子吉人自有天相,相信一定会平安归来的。至于那个郑绍祖,是个只会吃喝嫖赌的纨绔,否则郑经纬也不会让他进没甚人脉的禁卫军,相信这点皇上也是知道的。” 秦起才不关心那个花花公子,他在乎的,是郑家此行背后的意义。 谁都知道,郑家素来重文轻武,自诩名门士族,一直看不起只会舞刀弄棒的武将,家中子弟从来不允许和武官接触,就算那些没有能力才学的子弟,也是宁愿白白养着也不能到军中谋职。 可如今郑家却要给一个纨绔子弟在禁卫军谋职,虽然表面上看郑家也是无奈之举,可秦起却觉得事实似乎没那么简单,他不得不去深思其中的深意――这会不会是皇帝暗示的? 又商量了一番,最后奸党总头子总结发言:“为人父母的,总是要为子女操碎了心。时候不早了,你们也都回吧,犬子至今还没有消息,所以此事先莫要轻举妄动。” 众人会意,表达了一番对秦绍失踪之事的“遗憾和悲痛”后,又“祝福”了一番便告退了。 秦起回到书房,没过多久秦影便进来通报:“秉大人,公子已经找到了。” 荒岛上。 最近一段日子以来,和秦绍伤势逐渐痊愈的好心情相反,江凝烟的心情可以用每日愈下来形容。 每天吃难吃的食物不算什么,生活条件艰苦不算什么,在岛上的寂寞无聊也不算什么,但让她难以忍受的是,最近秦绍这厮越来越明目张胆的“骚扰”! 好吧,她承认说“骚扰”是严重了点,毕竟他还是谨守诺言,没有再对她做过什么不好的事――主要是他有这个心也没这个力,但是,她不能阻止他用什么眼光看她,更不能阻止他说什么样的话! 每当两个人一起呆在山洞里的时候,她就会被那双充满邪恶思想的眼睛盯得浑身不舒服,让她忍不住生出干脆扎瞎了了他一了百了的冲动!她真的想知道,当初自己为什么会答应照顾这么一个满脑子黄色废料早该被执行宫刑的混蛋! 凝烟觉得自己浑身上下包的还是很严实的,但每当他看向自己,眼睛就仿佛会透视一样,有如实质的目光老是盯着她的胸部看,然后一脸□□的怪笑,声音邪恶,满满都是不怀好意。 本来她还期望他受了这么重的伤,整天躺在地上没法行动便会改邪归正,但很明显,秦绍绝对已经不可救药了! 现在秦绍没有骨折的手臂已经能动了,这天她正将打湿了的手帕给他,让他自己擦脸,就又发现他用淫、秽的目光打量自己。 凝烟额际青筋暴跳,这个混蛋,总是让她忍不住有暴力相向的冲动! 似是知道她在想什么,秦绍偏偏还不怕死的挑衅:“嘿嘿,爷整天呆在这个阴暗的山洞实在无聊透顶,只能幻想一下让自己高兴的事情解解闷儿,还是你想让爷将它付诸行动?” 凝烟一把将帕子抢回来,“你再敢胡说八道,今天就没有饭吃了!还有,你以前是怎么答应我的?如今还是这样,出尔反尔!” 秦绍理直气壮:“是啊,爷说了不动你,可现在也什么都没做啊!难道你还管爷想些什么,看些什么?你这也管的太宽了吧?”说完勾着唇露出一个邪恶的笑,眼珠转动着透出某种强烈的邪念,垂涎的目光注视着她,重点落在她的胸部及腹部以下,都伤成这样了还贼心不死,发挥邪恶本色用眼神骚扰人。 江凝烟暴走,忍无可忍地对着他的左眼就是一拳,直痛得秦绍呲牙咧嘴,却仍捂着眼讥讽:“哼哼,这样就受不了了?” 凝烟对他挥挥拳头:“你接着说,我不介意让你两只眼睛对称一下。” “你来啊,就当是你给爷搔痒了。”说完还将头朝她伸了伸。 太贱了有木有! 江凝烟无语凝噎,她是比不过他脸皮厚,可惹不起还躲不起么!她走还不行么! 有心不想和他共处一室,凝烟便往远处走了走,她最近在小岛南边发现了一种淡绿色的水果,长在树上,外面的皮很厚,打开后里面是瓣状的粉色果肉,她看到这种果子掉在地上摔破后被鸟吃过,便壮着胆子尝了尝,味道酸酸甜甜的很不错,她这几天都吃的这个。 摘了几个果子,凝烟又在风景优美的地方玩了一会儿,最后看天色不早了才慢吞吞地往回走。 洞口外的不远处,埋伏在阴暗角落的男子见到有人过来不禁一惊,正当他要出去将人拿住,就听同伴玩味道:“你要是敢出去,恐怕之后公子就直接杀人灭口了。” 男人一怔,继而想到什么,再看那女子甚是年轻貌美,连忙将头缩了回来,玩味低笑:“咱们公子还真是无论到了哪儿都不忘风流快活啊。” 刚进入山洞,凝烟便不由惊讶地睁大眼,手里的果子都掉了一地――真的有人找来了?! 此时山洞内除了秦绍外,又多了两个她不曾见过的暗卫,还有他的小厮孙小左。 虽然秦绍说过会有人来救他们,但当时间过的越来越久,她难免开始有些不安,却没想到这时人突然就来了。 里面的秦影早就听到了脚步声,眉头微蹙地看了她一眼,也没说什么,又不动声色地继续盯着秦绍。 “江小姐!”伏在秦绍身上痛哭流涕地孙小左也看到了她,抬头打了声招呼,正要谢谢她这么多天对他家公子的照顾,就被人一把揪住了耳朵。 秦绍脸色铁青,暴跳如雷地大吼:“混蛋!都把眼睛给爷闭上,不许看!” 被他这么一吼,洞外的暗卫和这里被揪住耳朵的孙小左不禁全部菊花一紧,迅速将眼睛闭上了。 凝烟一时兴奋忘了自己尚是衣衫不整,听了秦绍这话才发现自己这样实在不妥,一时不禁有些羞赧,可她又没有衣裳可换,只能强装镇定地站在那里。 边上的秦影见了挑了挑眉,他虽然没有将眼闭上,却也没再看向江凝烟,只对给秦绍疗伤的暗卫道:“怎么样,可有大碍?” 擅长医毒的暗卫秦染沉默了一会儿,淡淡道:“无妨,回去将养一段时间便可。” 秦绍不怎么关心自己的伤势,身体怎么样他自己很清楚,所以在别人给他疗伤时,他一直盯着的是站在洞口的江凝烟。看江凝烟没有过来的意思,他扯过忍着笑的孙小左,怒道:“爷的衣裳呢?拿过来!” 孙小左闭着眼道:“那奴才把眼睁开啦。” “你敢!闭着眼去拿!” 一边的秦染忍耐地出声提醒:“公子,您别乱动,属下正在给您梳理脉络。” …… 当凝烟从孙小左递过来的包袱内拿出一件外衫套上后,她发现秦绍又开始以那种奇怪的目光看着自己,嘴角抽了抽,握着拳忍住了揍他的冲动。现在秦家的人在这儿,他们肯定不会任由自己对秦绍对手的。 到了船上,秦绍让人伺候着清理一番,换上干净的衣裳,然后让孙小左将镜子拿来,自我端详了一番,对着整了整衣裳,觉得潇洒依旧,风流仍在,自我感觉很是良好。 收拾妥当,秦绍小人得志地摸了摸下巴,吩咐孙小左:“去,把江小姐给爷叫来。” 哼哼,现在他们该把这一个月的帐好好清算清算了。 29、第二十七章 当孙小左过来说秦绍要见她的时候,凝烟就知道这厮肯定要报复自己了,可她并不如何担忧,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她似乎已经不像以前那么怕他了。 但是,她不怕他,不代表就同意见他。 所以她的回复很简单,身体不适。 孙小左苦哈哈地央求了很久,但凝烟知道他和秦绍蛇鼠一窝,根本不会心软,三两句话便把人赶了出去。 孙小左没辙,秦绍没发话,他也不敢强行拉人,只得战战兢兢地回去复命。 此时已经开船了,秦绍伤还没好,本来就是强撑着,此时一听孙小左的回话,加上晕船,又吐了个昏天暗地,再没心思找茬了。 “诶诶,少爷!您慢着点儿!”孙小左拍着他的背,愁眉苦脸:“您说您这是遭的哪门子罪啊!” 秦绍将胃里的东西吐干净了,眼泪汪汪地抬起头:“小左,你说爷是不是太心慈手软了?” 所以连个女人都敢和他叫板。 孙小左考虑了一下,慎重地回答:“也不能这么说,是江姑娘胆子太大了。” 秦绍仰躺着喘气,待好点了,开始嫌孙小左粗手粗脚没有侍女伺候的舒服,挥手赶人:“你去出去,给爷叫两个美貌的丫鬟过来伺候。” 至于江凝烟,不见就不见吧,等回了京,有她哭着求着见他的时候,大不了到时候帐一起算,反正拖的时间越久,她到时候哭得就越惨。 他不急……他不急才怪呢! 孙小左还是了解秦绍的脾性的,所以这次来寻人,他费了半天嘴皮子才说服那些暗卫带上两个丫鬟,看,这不就用上了。 所以说,秦绍自小看重孙小左不是没有道理的。 那边秦影和秦染正坐在一起下棋,手下突然敲门进来,脸色古怪地禀报:“头领,公子刚刚招了女子进去,这会儿恐怕……”已经风流快活上了。 闻言秦染拈起一颗白子重重放下,哼道:“真是不要命了。” 秦影语气阴冷:“不是吩咐你们,不要让人随便进去吗?” 来报的人缩了缩脖子:“是公子亲自吩咐的,属下不敢违抗……” 秦影挥了挥手:“出去吧,自己去领罚。” 等人走了,他看向漠不关心的秦染,叹了口气:“去看看吧?” 秦染不语。 “将军交代过,公子万不能有闪失,你看……” 终是不忍好友为难,秦染将手中的棋子放下,微微蹙着眉:“下不为例。” 秦影点头:“我跟你去。” 他不是怀疑好友的能力,而是怕他一会儿见了什么不堪的场面,当场拂袖而去。 因为他们此行极为隐秘,所以一路倒也无惊无险,不到一个月,一行人便快马加鞭地赶回了京城。 一路上除了那一次刚到船上时秦绍让人来叫过凝烟,之后便再也没打扰过她,直到最后进了城门该送她走的时候秦绍都没有出现。 关于这一点,凝烟虽是疑惑,却也松了口气。 进了京,秦绍没有让江家的人来接,而是特意用标志明显的秦府马车将她送了回去。 于是不久以后,京城里的百姓很快就将此事传得沸沸扬扬,大家都说,南北军十二少这回又强占了江侍郎家的小姐,要纳她做第十三房小妾,由此还衍生出了无数版本的“恶少强抢民女”的故事。 而现在这个事件的当事人,秦绍未来的“十三姨奶奶”却没心思管这些流言了。 凝烟回到家的第一天,就被父亲江泓林赶到祠堂罚跪去了。 在外人眼里她和秦绍牵扯不清,受害的不仅是自己的闺誉,还有她父亲的仕途。 因为这个,太子肯定会不再那么信任他了。 可江泓林已经没有退路。 此时尚是三月末,天气乍暖还寒,在阴冷的祠堂内,江凝烟已经水米不进的跪了一天。 到了晚上,蓝田暖玉拿了些吃食一起偷偷过来看她,看凝烟冻得嘴唇发白,眼泪当即便流了下来:“小姐,您受苦了,老爷怎么能这么狠心……” 凝烟冲她们摇了摇头,没有动她们拿来的吃食,只低声道:“我没事,你们不用担心。奕然清醒了吗?大夫怎么说?可吃了药?” 昨天江凝烟被父亲大骂了一通,然后罚她到祠堂反省,弟弟江奕然看不下去,为她争辩了几句,暴跳如雷的江泓林当即便让人打了他一顿板子。 可怜江奕然前段日子从马上摔下来折了胳膊,如今还没好又被打了板子,他素来体弱,没多会就晕了过去。 暖玉安慰她:“小姐放心,小少爷已经醒了,大夫来看过,并没有伤到筋骨。少爷刚刚还闹着过来看您,被奴婢和孙妈妈劝下了,此时已吃了药休息呢。” 凝烟点点头:“你们要替我照顾好他,我这里没事的,你们不用担心。” 她再如何,也不过是个女儿,并不碍着别人什么事,重要的是江奕然那里。 没有人知道,当凝烟回到家看到弟弟瘦了一圈,又因意外伤了胳膊时,她是多么心疼,如今弟弟又被父亲打了一顿,她在这祠堂跪着连照顾他都不能,这心口早就冷得不能再冷,眼里也再哭不出一滴泪。 那句话果然没错,这孩子啊,有了后娘就会有后爹。 他们是没娘的孩子,除了自己,谁还能保护弟弟? 食之无味地将饭食吃了,凝烟眼底彻底平静下来。害了弟弟的人还好好活着,她怎么能先倒下? 她既然已经回来,那他们就有恩报恩,有仇报仇。 半个月前,江老太爷受学生相邀出京,没走几天江奕然就坠了马,如果说是意外,打死她都不信。而在这个府里,想要他们姐弟不好过的,不过就是那一个人。 她不是看他们姐弟不顺眼,想占着这府里的一切吗,她就让她最后什么都得不到。 凝烟看着祠堂内的排位,心中默默地对江家的祖先告了罪。 将军府,刑堂内。 伤势未愈的秦绍懒洋洋地半卧在贵妃榻上,琉璃灯下,他穿着手工繁复的麒麟纹刺绣红袍,墨色腰带镶嵌着数颗满绿满水翡翠扣,长发用玉冠随意束起,因为前段时间受了伤又吃得不好瘦了许多,至今都没养回来,下巴越发的尖,让他肤色如玉的脸上也多了几分阴柔。 他看着跪在刑堂中央沉默不语的男子,转了转拇指上的白玉扳指,冷笑着开口:“怎么,不向爷求饶吗?” 闻言堂仪眼底不由露出一丝嘲讽之色,京城中谁不知道,得罪了南北军十二少的人,求饶也只能让他死得更难看一些。 更何况自己不只是得罪了他。 和南北军大多官家子弟不同,堂仪仅仅出身良民,原本以他的家世是不够格进入南北军的,但他现在却已经是南军的一个小队长,而这一切都是秦绍给他的。堂仪当年为了得到自己想要的地位,他把自己的妹妹送给了他。 可现在,他就要失去这一切了。 当初将秦绍回京的具体路线透露给太子的人,就是他。 秦绍见他不说话,嘴角虽仍是弯着,眼底却毫无笑意,他缓缓开口:“让爷猜猜,太子给了你什么好处,才让你决定背叛本大人的?官位还是金银?恩……或许都有,但这些本大人也能给你,所以,太子一定握着你的弱点了,比如说,你的家人?” 他知道了! 堂仪这时才真正害怕起来,他乞求地看着秦绍:“大人,是属下利欲熏心做了错事,一切后果属下都愿意承担……要杀要刮,只要您能解气,小人都毫无怨言!” 秦绍扬了扬眉:“知错了?可惜,晚了。你不是为了家人将爷卖了了么,那爷还真要看看是什么人比本官的命还要金贵。” 堂仪额头磕破了,血流了一脸:“大人,都是小人的错,您饶了其他人吧!” 见状秦绍笑着拍了拍手:“将人带上来。” 很快,刑堂内就多了大大小小老老少少十多个人,一时间堂内满是女人的痛哭声,男人的求饶声。 秦绍用食指点了点众人,问堂仪:“你看看,可曾少了哪个不曾?” 堂家十四口人,全部在这。 “不,不可能的。”堂仪看着自己怀着孩子的妻子,太子的人明明将人带走了,秦绍怎么能找到? 秦绍得意地摸了摸下巴:“你以为太子将人藏起来爷就找不到了?哼哼,在这世上,只要是爷想找的东西,就是掘地三尺也要找出来!” 堂仪膝行着爬到秦绍身前,抓着他的脚哀求:“大人,求您饶了小人的家人吧,您让小的做什么都行,小人的妻子还怀着孩子啊!” 秦绍将他的手抖落,点点头语气和缓下来:“恩,其实爷也知道,当初你那么做也是迫不得已,毕竟老婆孩子的命不能不要。人嘛,总有亲疏远近之分,所以,你的取舍爷自然是能够理解。” 堂仪连连磕头:“是小人的错,求大人宽宏大量!” 秦绍笑得一脸宽容:“好吧,既然如此,爷就再给你一次机会。” 堂仪惊喜地抬起头:“多谢大人,多谢大人!” “不忙。”秦绍打断他,笑得一脸兴味:“爷以前听到一个很有意思的事,说有一人的妻子问他,如果自己和他娘一同掉到水里,他会先救谁。”说着他搭箭指着前方,对脚下的人勾了勾唇:“本大人此时也想问问你,你要救谁?” 30、第二十八章 堂仪呆呆地看着不远处的母亲和妻子,他要救谁? 一个是将他养育成人的娘亲,一个是怀着他孩子的爱妻,他要选谁? 不,他不能选!因为不管选了谁,都是错的。 这一刻,他恍然想起,曾经似乎也有一个男子,面对着类似的情况。 只是那个男子比自己幸运,那时候,那个美丽的女子替他做了选择。 堂仪内心苦涩,此时他的娘亲和妻子都在看着他,用眼神逼迫他。 可他如何能选? 秦绍见他痛苦不语,似曾相识地感觉让他兴奋起来:“怎么,选不出来吗?那爷替你选好了。” 说着他把箭对准了那个怀着身孕的女子。 “不!”女子发出惊恐的尖叫,却因被人按住躲闪不得:“不要!夫君救我!” 秦绍松开手指,眼看箭即将射出,堂仪终于开口:“不,不要伤害我的妻子!” 箭应声而出,瞬间不远处的老妇便躺在了血泊中。 “怎么样,爷的箭法还不错吧?”秦绍挑眉看向堂仪。 堂仪失神地看着倒在血泊中的母亲,脑中一片空白。 “这只是刚开始呢。”秦绍又抽出一支箭搭在弓上,对这个游戏很是乐在其中:“这一次,你选谁呢?你的父亲,还是你的妻子?” 他很好奇,如果对方因为妻子害死了全家,还会如以往那样疼爱这个女人吗? 真的很想知道答案呢。 可是秦绍再也没有机会知道了。 堂仪疯了。 “真是扫兴。”秦绍放下手中弓箭,懒懒散散地靠回去,“把人带下去,男的活剐,女的送到军营里。” 刑堂的人面不改色地问:“那这个叛徒该当如何?” 秦绍摸了摸下巴:“让他和他的娘子继续快乐的生活下去吧。” 处理完毕,孙小左上前扶他起来,一边拍马屁:“少爷就是心太善了,要小的说,这样的狗东西就应该把他拉出去喂狗。” 闻言秦绍摸了摸心口:“爷实在是不忍心。” 刑堂内众人:“……” 在祠堂内跪了一天一夜,凝烟终于被人放了出来。 出来后凝烟先到父亲那儿认了错,然后迫不及待地回了院子,去了弟弟那里。 坐在弟弟的床前,凝烟爱怜摸了摸他的额头,无奈道:“我走之前你是怎么答应姐姐的?怎么如今做事还是这般莽撞?” 江奕然不好意思地拉下她的手,然后紧紧握住,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她,心虚的辩解道:“阿姐走后奕然很乖的……这次只是意外。” 凝烟摇了摇头,“你以后不能再冒犯爹爹,你还小,以后还要爹爹为你做很多事。” 就算父亲不想给,但该是弟弟的,她就绝不能让父亲少了他分毫。 江奕然乖乖点头:“小弟知了。” 看江凝烟脸色疲惫,有心让她回去休息,但他毕竟和姐姐分开良久,又舍不得。他拍了拍身边的位置,期待道:“阿姐,你陪我躺一会儿吧。” 自从他七岁以后,阿姐就再也没有哄着他入睡过了。 凝烟轻拍了他的额际一下,语气却很温柔:“胡闹,这么大了说这种话。” “阿姐……”江奕然摇着她的手,“就一次,好不好?” 凝烟叹了口气,终是不忍心让他失望,起身坐在了床边,用软枕半倚着,“好了,睡吧,姐姐守着你。” 江奕然却不舍得合眼,看了姐姐一会儿,突然难过道:“阿姐,为何爹爹不像我小时候那般疼爱咱们了?是不是因为要有了小弟弟?” 凝烟一怔,继而心中酸涩难言,弟弟再怎么表现的坚强,也还是在乎父亲的吧。 可是,她要怎么回答,这个世界上,无论是亲情,爱情,还是友情,都不是永远不变的,他以后还会遇到更加残酷的事,不管她多么不舍,都不能改变这个事实。而到了那个时候,他们除了接受,别无他法。 江奕然将头靠在凝烟怀里,泪水无声地打湿了她的衣襟。 快些长大吧,只有长大了,他们才能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 过了一会儿,江奕然把这些日子的委屈发泄完了,意识到自己又在姐姐面前哭了鼻子,不好意思的将头使劲往被子里扎。 凝烟忍不住笑了出来,将被子往下拉了拉:“小心闷着。” 江奕然见姐姐没有笑话自己,将潮红的小脸探了出来,伸手去揉她的膝盖处:“可还疼吗?” “不疼了。” “真的不疼了?” “真的不疼了。” 江奕然垂着头继续揉捏:“我知道你是骗我的。” 跪了一天一夜,又如何会无事。 “阿姐,我想搬回来和你住。”过了一会儿,他将犹豫了很久的话说出了口。 凝烟沉默了一会儿,摇头:“不可。” “阿姐……” 她叹了口气:“祖父喜欢你,只要你在祖父身边,这府里的牛鬼蛇神就不敢轻举妄动。而且祖父学识渊博,你跟着祖父,才能学到更多的东西。” 江奕然自然知道姐姐的良苦用心,他只是想和姐姐在一起的时间长些。 凝烟看他一脸黯然,又道:“不过在祖父未回京的日子,你便暂时搬回来吧。” 江奕然这才高兴起来,欣喜道:“小弟在院子里种的花已经开了,明日我陪阿姐去看。” 凝烟点点头:“好的。” 等江奕然睡了,凝烟又坐了一会儿便回了绣楼。 凝烟让暖玉将孙妈妈请了过来,问了一些李氏这段时间的所为。 听的差不多了,凝烟沉默了一下,又道:“孙妈妈再和我说说,这母亲孕期身边照顾的人都有哪些?又请的哪位产婆?” 孙妈妈将近来李氏身边新来的得力的丫头婆子分别说了一遍,又说了说各人的脾性如何,平日和哪处的管事走的近,身份来历等等,将自己知道的毫无保留的告与了凝烟。 “这样。”凝烟点点头,想了想,“我听说那周家的男人喜欢在外面赌场里厮混?” 孙妈妈回忆了一下,点头:“没错,周娘子因为这个没少和她男人干仗,还闹到了夫人那儿一回。” 凝烟笑容温和:“那就请孙妈妈多费心了。” 孙妈妈连忙起身:“小姐说的哪里的话?当初夫人将老奴留下照顾小姐少爷,就是对老奴最大的恩惠了,您这样说,岂不是折煞了老奴?” 凝烟虚扶着她坐回来,笑了笑:“您是看着我们姐弟长大的,与别人自是不同,这些日子,也全是您在照顾奕然,这些我都会记在心里。” 她又与孙妈妈说了会儿话,问了问江奕然近来的生活,便让暖玉将之前准备的蜀南特产拿出来,让她带着走了。 到了晚间,暖玉一边儿用热毛巾给她敷腿,一边将自己近来打听的情况说了,大体和凝烟想的差不多,这府里的管事已多换成了李氏的人。 看来她这次回来,情况对自己可很是不利……而且,如今李氏已经怀胎七月,她的时间也不多了。 凝烟将自己的安排与蓝田暖玉说了,让她们的人注意着正房那里,不管怎样,李氏都绝对不能生下男孩儿。 而且,她的父亲以后最好也不要再有孩子了。 只有奕然成为父亲唯一的血脉,他才能真正的重视他。 直到蓝田暖玉伺候她梳洗完毕,两个人还仍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凝烟奇怪,玩笑道:“还有什么话是你们不敢说的?” 暖玉看了看蓝田,示意她开口。 蓝田见状躲了躲脚,终是忍不住:“小姐,你可知外面现在都在传什么?” 凝烟不解:“什么?” “有人说,说您被秦……那个人……”不管再怎么大胆,蓝田终是未出嫁的小姑娘,外面听来的污言秽语如何说的出口。 她们虽然没说清楚,但凝烟已经猜到了,她笑了笑:“无事,流言总是流言,有人听,才有人传,等没人听了,它自然也就消失了。” 蓝田暖玉见自家小姐如此,松了口气之余,又觉得她太不上心,这事毕竟不是好事,这样一来,还有哪个好人家肯来说亲? 凝烟嘴上这样说,心里却早在秦绍令人用秦家的马车将她大张旗鼓的送回时就已知道,她早晚是躲不过这一遭的,那人是故意不想她好过。 可不管怎么样,她总不能因为别人说两句不好听的就不活了。 将军府里故意将这个流言放出去的人此时在他爹的书房里,将自己的打算通知了秦大将军:“儿子要娶江家的小姐过门,您让人开始准备吧。” 对于儿子的任性秦大将军已经习惯了,可这不是小事,他委婉道:“你可知她父亲是谁?” “知道,礼部侍郎嘛,太子的人。”秦绍将手里的苹果一抛一抛的:“那又怎么样,礼部本来就无足轻重,何况他一个小小侍郎。再说太子早晚要死在我手里,您还是尽快想办法让我老丈人弃暗投明吧。” “你怎么就看上那江家的小姐了?就算要抬进府,以江家的家世也远不够给你做嫡妻。” 秦绍故意咧着嘴傻笑:“她长得好看。” 秦起额头青筋爆了爆,压低声音:“非得是她?” 秦绍点头:“只能是她。” 32、第三十章 等秦绍把她的眼蒙好了,又将凝烟扳过来面对自己,渴望已久的美人就在眼前,禽兽再也忍耐不住,拿下堵在她口中的帕子便吻了上去。 凝烟发觉自己嘴里堵着的东西被拿走了,张口欲叫,这时候,嘴唇却又被什么给贴上,然后一个柔软湿滑的东西紧跟着钻了进来。 就算经验有限,她也知道发生什么事了。 他喵的,这人不是什么梁上君子,而是采花大盗! 这一刻,凝烟脑海中出现了电影小说里那些常隐藏在黑暗中伺机偷袭女主的变态的形象,然后汗毛刷的就立了起来。 她到底造了什么孽要三番两次遇到这种事啊! 推打的双手被攥在一起扣在头顶上,双腿也被牢牢压制住,可以感受到紧贴着她的男人十分高大,这个动作几乎将她置于半空之中。 因为目不能视,四周又静悄悄的只剩下男人急促的喘息,一种在劫难逃的预感让她有如溺水般恐惧。 秦绍一手固定她的下颚,结结实实地将人吻了个过瘾。他角色带入的很快,情绪也很投入,禁忌般灭顶的快、感让他觉得自己肯定会喜爱上这种事的。 而这种时候,仅仅是亲吻是不够的。 他眼中可怕的欲、望满溢而出,见她不配合,像猫逗老鼠一样,用蛮力将衣领扯开,我去竟然被举报了我去竟然被举报了我去竟然被举报了我去竟然被举报了我去竟然被举报了我去竟然被举报了我去竟然被举报了我去竟然被举报了我去竟然被举报了我去竟然被举报了我去竟然被举报了。 她想要尖叫,嘴却被紧紧地捂着,差点喘不上气来。 而就在这时,一阵脚步声从不远处传来,欲、望让秦绍丧失了该有的警觉,直到对方走到了两人附近他才发现。 他清醒了后,才想起他们此时还在外面,随时会有人过来。 “小姐,小姐您在吗?”暖玉的声音从树后不远处传来,凝烟听了生出希望,拼命制造响动想让她们发现自己。 “诶,小姐去哪儿了?”蓝田也没找到人,疑惑地看向暖玉,猜测道:“是不是去了少爷那里?” 暖玉没发现周围的异样,应声道:“恩,那你先去少爷那儿找找吧,我去厨房看看,小姐晚上没吃下多少东西,我把温在炉上的粥给小姐端一碗过去。” 说着两个人便渐渐走远了。 见附近再一次恢复宁静,凝烟的心也沉了下来。 可压在她身上的秦绍,因这一打断倒改了主意。 刚刚他被欲、望冲昏了头脑,只想在这把人办了,现在清醒了一些,才觉得这样有些不妥。 江凝烟此时还不知道侵犯她的人是他,以前他在岛上也答应了不再纠缠,这会儿让她发现自己出尔反尔,脸上须有些不好看,所以现在是绝对不能让她发现的。可以后自己是要明媒正娶将她娶进门的,这会儿如果真做了,到时候这事也不好解释。 这么想着,秦绍便又觉骑虎难下。 抱着人犹豫片刻,他一咬牙,心道算了,反正今天本也没想就这么把人办了,等出了火便将她放了吧。 做出了牺牲,秦绍深觉委屈了自己,将头埋在她露在外面的肚兜上一阵啃咬,我去竟然被举报了我去竟然被举报了我去竟然被举报了。如此这番虽不如真刀真枪那般来的快意,但看着她在自己怀里轻泣着颤抖,倒也别有意趣,甚至比起和其他美人儿那种无所顾忌的胡天胡地竟更来的满足许多。 被他压在树上的江凝烟脸上满是屈辱,对方这样,虽然没有真的成事,可这又算什么? 她咬着牙不让眼眶里的泪水流下来,这个禽兽不管为什么最后选择放过了她,她都不会有丝毫感激,而且以后如果让她知道了他是谁,她肯定要将他碎尸万段。 在这种特殊的环境下,秦绍很快就到了临界点,我去竟然被举报了我去竟然被举报了我去竟然被举报了。 发泄后的快意让他短暂失神,捂着凝烟嘴唇的手松了些许,一时不察,被她狠狠咬住了手腕。 凝烟承认自己此时也不清醒了,因为她一个反应不是大声呼救,而是想要咬下这人的一块肉。 秦绍疼地直吸气,可他不敢出声,捏着她的下颚将手救出来,看手腕处已经血淋淋一片,心道这兔子急了还真是会咬人的。 无所谓的笑了笑,低头又在她的唇上大力吮了一下,将裤子提回来,然后放开人飞快的翻墙跑了。 凝烟一得了自由立刻便立刻将眼上蒙着的帕子拉了下来,可她也只看到一个越墙而出的背影。 她飞快的将衣裳整理好,跑出院子,正好和在江奕然那寻她不见的暖玉撞个正着。 “小姐?”暖玉提着灯笼照见是她,心刚一定,又见她脸色慌张,疑惑道:“小姐,您怎么了?刚才您去哪儿了?” “我刚刚有些闷,便去花园的亭子里透透气。”凝烟来不及详细解释,勉强让自己脸色正常些,道:“不过我看见小路上似乎有人偷偷摸摸的过去,你去通知下人,你让他们四处搜一搜,如果看到什么可疑的人,立刻抓起来!” “是,小姐。”暖玉不疑有他,让小丫鬟送凝烟回了绣楼,自己去找了管家。 可当管家集结好了家丁搜查时,秦绍早跑了出去,骑上马带着孙小左走了。 等凝烟回去将自己收拾好了,听暖玉回来说没有搜到什么,心里虽是失望却也在意料之中,便说可能是自己看错了,让那些下人回去了。 被那人欺侮时她曾摸到过他身上的衣物,从料子上便能看出那人肯定不是府里的下人,可他既能那么快便跑了,应很是熟悉江家的环境。 这样一想,她第一个怀疑的,便是今日见到的李程海。 李程海走的时候明显对她心有怨恨,她对他的印象本就不好,难说不会做出这样猪狗不如的事。 睡前沐浴的时候,凝烟才发现自己胸口处的肌肤已青紫一片,明显是那时留下的,心里不由一阵厌恶,狠狠洗了半天,仍觉得那种恶心的感觉留在身上。 因着秦绍这次的举动,凝烟平时再不敢一个人呆着,无论走到哪儿都带着一溜丫鬟,就算是在绣楼里也要让好几个人陪着,可见是吓得怕了。 之后几天,凝烟本打算趁李程海再来的时候观察一下,她记得当时自己咬伤了对方的手腕,是不是他,到时一验便知。可过了好几天,那李程海都不曾再来过,于是凝烟只当他这般是做贼心虚,越发在心里认定了他。 与江凝烟一样,她爹江泓林也遇到了麻烦事,而这件事,还是因她而起。 的确如他所料,当太子知道了他女儿和秦绍之事后,便怀疑他是不是和秦起一系有瓜葛,想做墙头草两面讨好,所以才将女儿献了出去。 江泓林有苦说不出,于是为了向太子表忠心,在户部尚书的授意下,与御史一起参了秦起的一个长史一本,说他不顾礼法,虐待发妻,将妻子赶到尼姑庵不管不问多年。 因为大兴王朝的律法对正室的权益还是很保护的,所以世家大族中,不管丈夫多不喜欢自己的正妻,也还是会给予对方应有的尊重,不会轻易做出宠妾灭妻,重庶抑嫡这样的事。 这种事被御史拿到了台面上说,无论如何皇帝都是不能姑息的,将那个长史降了职,并罚了俸禄让他回家思过一段日子。 江泓林等人来了这么一手,秦大将军自然不会就这么忍了,你们不是说我的人罔顾礼法么,我倒要看看你们有多守礼重教。 秦大将军向来讲究以牙还牙以眼还眼,而且他不喜欢小打小闹,于是没过多久,就有人告发郑家侵占皇陵。 侵占皇陵,这可不是一个治你一个大不敬就能算了的,如果属实,那么有着上百年历史的郑家就算到头了。 其实秦大将军想要扳倒郑家不是一天两天了,就算没有江泓林等人参奏之事,这件事他知道了早晚也要拿出来做做文章的。 而永定帝知道后,这次是真的震怒了,动用了多方人马调查此事。而郑家自然不会坐以待毙,尽管这次的事有一部分确实属实,但也到不了抄家灭族的地步,只看郑家怎么应对,之后又如何解释了。 毕竟那块地说是皇陵,但也还不算真正的皇家陵寝――只能算是作为预选皇陵的一部分。 所以说,只要拖上一段时间,郑家自然能将这事掩盖过去。 太子想来想去,最后把江泓林推了出去,希望拿他转移一下秦大将军的视线,为郑家争取时间。 毕竟一开始惹怒秦起的,他也算是罪魁祸首之一。 33、第三十一章 这天下了朝后江泓林便一脸沉郁的回了家,可刚一进屋门,就见妻子李氏正坐在绣墩上抹泪。 他此刻虽是心情不好,但妻子毕竟怀着身孕,又哪能坐视不理。耐着性子走过去,沉声问道:“出什么事了,好好的哭什么?” 李氏见了他,一把拉住他的手,哀声道:“夫君,你终于回来了。今天我爹让人过来,告诉我前两天我那侄儿程海在外面被人打断了腿,家里的铺子也被官府封了,如今家里已经没办法了,求您帮帮他们吧!” 听她这么说,江泓林不由惊讶道:“怎会如此?” 李氏犹豫了一下,才假装不解地说:“听说是秦家公子授意的,可我娘家人一向安分守己,无缘无故怎么会招惹到秦公子?” “秦家?”江泓林一蹙眉,心下怀疑是因为自己得罪了秦起才如此,不由觉得愧对妻子,便安慰她道:“你放心,这件事为夫自会处理,不会有事的。好了,你别哭了,小心哭坏身子,我还有事要处理,先去书房了。” 这会儿他不想面对妻子,只好找了个借口离开。 而李氏见他没有怀疑,心下也松了口气,温言送他走了。 第二天下了朝,江泓林正苦恼于答应妻子的事,突然被礼部侍郎汪兆维拦下了,并邀他到家中一叙。 端起面前的酒杯,汪兆维道:“太子怎么做,咱们当臣子的自然不好置喙,但小弟不得不说,泓林老弟,你现在的处境可不妙啊。” 闻言江泓林苦笑一声:“只怪我时运不济。” 因为得罪了秦大将军,又被太子当做弃卒,如今这朝中上下谁不避着他走?汪兆维平日和他不过点头之交,今天下朝后却突然将他烂了下来,在这当口向自己示好,是何用意? 江泓林心中沉思,脸上却一派愁眉不展。 汪兆维看在眼里,淡淡一笑:“老弟难道就打算这样消沉下去?” 江泓林听出他话里有话,心中一动,“汪大人此言何意?” 汪兆维伸手把酒满上,示意了一下才道:“虽说之前江侍郎和秦大将军在政见上有些不合,但这并不影响秦大人对你的看重,说实话,为兄也是替泓林老弟你不值才将这些说与你。” 江泓林摇头,自责道:“可小弟毕竟得罪了大将军,如今怎敢奢望他老人家宽宏大量。” “大将军又怎会没有容人之量?”见他意动,汪兆维继续游说:“而且这京中都在传,秦大将军的公子对令千金可是倾慕得很,如果老弟肯……嘿嘿,到时候大家就是一家人,还说什么得罪不得罪的话?” 江泓林此时哪里还会不明白他话中之意,可他倒是想,他爹那关就过不去。 看对方他垂头沉思,汪兆维缓缓端起酒杯喝了一口,心中不由遗憾自己怎么就没有个看得过去的女儿呢。 这天江泓林满怀心事的回了家,正在书房中游移不定,这时候有下人来报说小姐炖了补汤送过来。 对自己这个女儿,江泓林其实并没有多大不满,她自小便乖巧懂事,自己那个时候一心要在朝中有一番作为,对这两个孩子便忽略了不少,仿佛只是一眨眼,他们就这么大了。 等江凝烟进来的时候,江泓林脸色也就缓和了很多,难得和颜悦色地和她说了会儿话,还夸奖了她的手艺一番。 其实凝烟来得时候心中颇为惴惴,绝子的药这世上不是没有,但这种东西毕竟太过阴损,她这种养在深闺的小姐是弄不到的,就算弄到了,也难保就是真的,所以她想了很久,只能暂时先用膳食做一下预防。 这边儿父女两个说了会儿话,等凝烟走了,那点心软又慢慢消失不见,江泓林心中终于做了决定。 一个女儿,和自己的前途相比,实在微不足道,反正他以后还会有很多的孩子,也不差这一个。至于父亲那里,也只能先斩后奏了,而且这事越快办越好,否则过不了多久老人家恐怕就要回京了。 于是一到第二天江泓林就托汪兆维递了话,说看秦统领哪天有时间,自己想请他吃个饭,感谢他从蜀南一路将女儿送回来。 秦绍见他这么上道,心中满意,他是恨不得当天就去,可想了想,还是拖了三天。 既然是别人有求于他,那自己哪能太上赶着。 三天转瞬即过,到了约好的日子,江泓林终于硬着头皮将女儿叫了过来。 “烟儿,今天爹叫你过来,有件事想和你说。” 凝烟规规矩矩地站在书桌前,恭敬道:“父亲请说。” 可等了一会儿,江泓林却突然语带怀念地提起了她母亲殷氏:“当年你娘生你弟弟时坏了身子,结果早早就丢下你们姐弟去了,如今一转眼,你们已经长这么大了,又都这么懂事,想来你娘在天上看着,也一定会很欣慰。” 他的这一番话凝烟有些莫名其妙,不明白父亲怎么突然提起了这些,只好在脸上做出哀戚的样子,默然不语。 “在你小的时候,你娘还和为父商量,以后等你长大了一定要给你寻个好亲事,不让你受苦。可现在眼看着你也到了出阁的年纪,却又发生了那样的事……唉。” 难道是李氏和父亲提了李程海的事,所以先跟自己打打感情牌?凝烟心下怀疑,然后思付该如何应对,温顺道:“让父亲为女儿忧心了,是女儿不孝。” 江泓林摆摆手:“天意弄人,这事也怨不得你。可事情既然已经出了,总不能让它往更坏的方向发展,所以为父想着,如果秦公子愿意纳你为妾,咱们就答应了吧。” “父亲!”凝烟惊讶地看向他,不知他为何又突然提起此事,他不会不知道,江老太爷决不会让自己给人做妾的。 江泓林见女儿这般反应激烈,心下微恼:“不然你还想如何?你可知道外面是怎么传你的?现在若是你祖父在,早把你送到庵里做姑子了!” 凝烟低着头,语气里难得流露出一丝倔强:“那女儿宁愿去做姑子。” “你!”江泓林一拍桌子,恼羞成怒:“事到如今,为父不妨把话与你说清楚,今日我已邀秦公子到家里来,如果他想见你,你就老老实实把人招待好了,你若是得罪了他,那江家以后就再容不下你这种不贞不洁的女儿!” 凝烟震惊地看向父亲,不敢相信他竟然会说出这种话。这算是什么,卖女求荣吗? 父女两人对峙着,这时候下人来报,说秦绍的马车已经到了府外。 江泓林闻言连忙整了整衣物,看也不看凝烟一眼,出去迎接了。走之前,他对下人道:“看好小姐,不要让她出这个屋子。” “父亲!”凝烟被人拦在门口,看着她爹的背影越走越远,明媚的阳光照到身上,春日当空,心如深渊。 她以为,就算江泓林对自己不亲近,但到底是把她当做女儿的,可是直到此刻她才明白,在对方眼里,自己不过是他可以用来换取利益的筹码,可以讨好别人的礼物。 阳光照在脸上让她的眼睛微微有些刺痛,她缓缓垂下头,忽然觉得心里只有一种空洞地感觉,这种空洞,让她无法激发起一丝地怨恨。 她从没有像这一刻那样怀念自己前世在现代的生活。 因为秦绍答应了今天前来,所以江泓林一早就让人按照秦绍的喜好准备了一桌酒席,等人来了,寒暄片刻后便一起入了席。 江泓林先向秦绍敬了杯酒:“秦统领百忙之中到下官家中来,寒舍蓬荜生辉。素闻秦大人酒量甚好,今天一定不醉不归!” 秦绍也很给面子,端起酒杯就喝了。 见他喝下这杯酒,江泓林便微微放了心。 今天作为陪客一起来的,除了吏部侍郎汪兆维外还有同在禁卫军的高世安,在座的都已浸淫官场多年,这种场合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心里一清二楚,所以尽管不久前彼此还分属不同阵营针锋相对,但此时却已经开始把酒言欢,气氛融洽。 酒席之上,酒到杯干,其他地灯红酒绿的节目自然也不能少了。 为了迎合秦绍的喜好,江泓林甚至还让一群美貌女子出来献舞,这些女子舞姿出众,一看就是家里眷养了多年后严格训练出来的。 欣赏了舞蹈之后,这群年轻美貌的舞娘立刻就围拢在了几人的身边,小意服侍。 经了这一番,秦绍倒对江泓林生出点好感来,别看这人虽然平日里道貌岸然,这会儿却挺放得开,居然不装逼,不装矜持,还真有点意思。 秦绍这会儿把“平易近人”这四个字发挥得淋漓尽致,和几人也开了几个风月玩笑,便去逗弄偎依在身旁的两个女子,其中一个舞娘用纤细娇嫩地手指递来一杯酒,他也眉开眼笑,张开嘴来一口喝了。 他这番做派,让江泓林对今天的事更有了几分信心,心里顿时觉得安定不少。 33第三十二章 宴会之上,几人也不说什么公务,只是谈了京城里的风流逸事。而秦绍,因为惦记着待会见了凝烟要如何报复她,此刻虽然也美酒当前,美人在怀,一颗心里却有一半地心思都忍不住在琢磨别的事,不免就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等到酒过三巡,秦绍见江泓林仍没什么表示,脸上便开始不满:“我说江侍郎,你这酒宴也太无趣了,都是这些调调,难道就没有一丁点新的花样?” “这……”江泓林为难地看了其他两人一眼,他本来是打算酒席散了场,留下秦绍后再单独将女儿叫出来,毕竟就算要献女,也不能当着这么多同僚的面吧? 汪兆维和高世安自然看出其中意味,知道自己今天的任务已经完成,便一同放下酒杯,道自己不胜酒力要先行告辞,然后迅速相携而去。 等没了旁人,秦绍推开怀里的女子,懒洋洋地把玩着手中的酒杯,此时眼里哪儿还有半点沉迷,只剩下丝丝的冷淡和不耐。 江泓林见状连忙挥手让那些舞娘下去,赔笑到:“这屋内沉闷得很,不如请秦统领移步到后院的花园凉亭去透透气,那处有小女亲手栽种的异种牡丹,此时开得正好,想来能让大人心情好一些。” 闻言秦绍放下手中的酒杯,缓缓笑开来:“哦?既然是江小姐亲手栽种的,那本官的确应该看看。带路。” 被困在书房内的凝烟看着太阳一点点沉下去,门口把手着的下人却仍紧紧地盯着她,直到她爹派来传唤的人出现,她才得以走出这个地方。 跟在带路的人身后,凝烟心里忍不住猜想,一会儿秦绍见到了自己,会不会轻蔑地嘲笑她,给你正妻你不做,现在没名没分的怎么又来讨好了? 这种猜想让她不可抑止地感到屈辱,脚下一步比一步走得艰难,可每一次她觉得自己走不下去时,两边的丫鬟便会无声地催促着她,提醒她想跑是绝对不可能的。 凝烟远远的看着花园凉亭内模糊的身影,苦笑着想,就连家里都容不下她了,她又能逃到哪里去? 是的,天下虽大,可她却无处可逃。 走得近了,凝烟才看清那挂着层层纱帐的凉亭内只有秦绍一个人,而下人都远远的守在曲廊里。发现这一点,她不由立刻停下了脚步。 身后跟着的管家眼中隐约透着同情,但仍冷漠地尽职尽责道:“小姐,请进吧。” 凝烟站在凉亭外,抬首四处张望了一下,眼神惶惑迷茫,就连她自己可能都不知道在找些什么。 “小姐。”管家微微弯下腰伸手示意,告诉她不要再拖延时间了,没有用的。 不会有人来救她。 深吸一口气,凝烟终于抬脚踏入亭内。 秦绍吊儿郎当的坐在石桌上,一脚搭着石凳,双手抱臂,凝烟一进去,便正对上了他正噙着笑看过来的双眼。 “哦呀,这不是江小姐么?”见到她秦绍故作吃惊地挑了挑眉,斜长的眉峰下目光冷硬:“你不是说过回京后便不再见爷了么,怎么,难道后悔了?” 他这般咄咄逼人,凝烟却只抿着唇,没有说话。 事已至此,她无话可说。 其实本来她的确想过今天先和秦绍虚与委蛇,然后只要能拖到江老太爷回来,她就有办法逃过一劫。 可是,现在她不这么想了。 她看得出来,秦绍恨她。如果说以前秦绍只是想占有自己,那么现在,他则是想报复她。 虽然觉得可笑,她也承认,其中的对错,早已分得不那么清了。两人之间到了现在的地步,就算十件事里秦绍做错了九件,那么她也要承认有一件是自己做的,只是她并不后悔。 是以,他有理由恨她,可她也可以问心无愧。 她的不言不语只让秦绍觉得无比的冷淡疏离,于是越发恼火:“怎么,不叫人么?难道这就是江家小姐的教养?” 被他这般挑衅,凝烟却只是顺从地微微福了福:“给秦大人请安。” “哼。”秦绍一挑眉:“江小姐,难道你不知道,你来这里是做什么的?还是你就想用这种死样子取悦爷?” 凝烟没有生气,只静静地看着他:“你到底想怎么样?” 他死死地盯着她,一字一字地道:“爷想吃了你。” 反感他看向自己的眼神,凝烟低下头:“哦,是么。” 她如此平淡的反应反而让秦绍有些失望,邪笑着倾了倾身:“这么说,你是答应了?” 凝烟嘲讽地笑了笑:“我答应不答应,有什么关系吗?反正你从来都是只按自己的心意,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被她这样说,秦绍突然觉得委屈,然后这种委屈又化作愤怒,他冷笑着迫近她,狠狠捏住她的下巴:“如果爷真的只顺着自己的心意来,你早就是爷的人了。” 凝烟被迫看向他,扯了扯嘴角:“哦,是么?那这么说今天秦大人并不会对我做什么了?” 秦绍低头凑到她的耳际:“你想得美,这次是你爹把你送到爷手里的,到嘴的肥肉,爷凭什么不吃?” 他呼出的热气让凝烟很是不自在,她微微向后缩了缩,却又立刻被抓了回来。 “你先放开我,有话好好说。” 秦绍在她的露出的一小截脖颈上长长舔了一记,声音暗哑:“那还是什么都别说了,直接做吧。” “不要!”凝烟猛地推开他就向外跑。 她刚跑了两步,就被他从后面抱住了。 他的嘴唇就贴在凝烟的后颈,低沉的声音中还带着微微的戏谑:“你不是来自荐枕席的吗,想跑到哪里?” 凝烟去掰他的手,怒道:“你做梦!你敢说我爹做的这些不是你逼迫的?秦绍,你当初在岛上怎么说的,我们回京后便各不相干,如今你做的那些又算什么?” 秦绍把她按到石桌上,哼笑道:“爷用的着逼他?是你爹自己想要卖女求荣,爷只不过是给了他这个机会。你要是怨,就怨你爹贪恋权势,不惜将亲生女儿送给别人当玩物。” 凝烟早就认清了事实,他现在再怎么说,她心里也不会再难过半点,“那你就是什么好东西了?当初若不是你逼迫于我,我现在又怎会如此?” 秦绍扯开她的腰带将她双手绑住,坏笑点头:“你说的没错,爷也不是什么好人,反正爷在你眼里不过是贪花好色之徒,那何不把这个骂名坐实了?” 少了腰带的束缚她身上的外衫层层散开,秦绍再扯住她的衣襟轻轻一拽,便露出里面的抹胸,在抹胸的映衬下,她身上的肌肤白得近乎透明。饶是见识过那么多的女人,他此时也不禁看直了眼。 因不甘受辱,她的眼里泪光点点:“你真的要逼死我才甘心么?” 秦绍用手指抹去她脸上的泪珠,兀自笑道:“爷怎么舍得?” “那你放过我,好不好?” 秦绍叹口气,缓缓道:“就算爷不打你主意,也会有别人。你想想,你这样的样貌,没点权势的男人哪个敢收到自己身边?就算他不知死活收下了,也早晚是要被人夺去,反倒给自己戴绿帽子。不说别人,就是你爹,不也把你送给了爷?你爹都靠不住,你还能信谁?不然还是说你想受那些苦?” 凝烟简直被他这番说辞气得笑了出来:“强词夺理。” 秦绍吻住她的樱唇,尽情品尝她的甘甜,半晌才放开她,见她哭得伤心,沉吟着停了手:“好吧,爷再问你一次。” 凝烟见他意思松动,连忙点头:“你问。” “当初在岛上,爷说娶你过门,当时你应承了,虽然后来……”想到当初她用这个要挟自己,恨意上来,握着她柔软的手又忍不住狠狠捏了捏,见她受痛,才垂下头亲了亲,继续道:“那现在呢,你愿不愿意嫁给爷?” 听他说仍愿意娶自己,凝烟不由意外地看着他:“为何会是我?” 秦绍的声音温温润润,似有着无限情意:“爷也不知道为何,但从始至终,爷想娶的也就只有你一个人。” 凝烟想要拒绝,可理智告诉她不能。 现在无论答不答应,她爹都已经将自己送给了他,既然改变不了这个事实,与其这样无名无分的成为他众多妾室之一,那她不如利用他对自己的这点不同为自己争取一些好处。 想得清楚了,她点点头,“想让我心甘情愿嫁给你也行,但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见她这样说,秦绍心中一喜:“你说。” “你要帮我爹保住官位,让秦大将军放过他。” 秦绍没想到她还会为江泓林求情,奇怪道:“难道你不记恨你爹?” 凝烟垂下眼:“恨不恨,他也是我的父亲。” 不只是她的父亲,最重要的,他还是弟弟的父亲。此时这个社会,还没有出现科举制度,无论做什么都要看出身,平民如果想要出头,简直难如登天。所以她爹不能有事,她家也不能有事,否则弟弟以后的路就一起毁了。 “没想到对家里人倒是个心软的。”秦绍笑嘻嘻地捏了捏她的脸,很高兴的样子,“爷答应你,还有什么,一起说吧。” “没有了。”凝烟摇摇头,再提别的让他不高兴,就是自不量力了。 34第三十三章 南北军十二少要迎娶礼部侍郎的小姐为正妻的消息一传开,禁卫军和他们的小伙伴们都惊呆了,京城内的百姓也是众说纷纭,但有一点是肯定的,能拴住秦十二的心让他主动娶进门的江小姐除了有着天仙一般的容貌外,也有和所有红颜一样薄的命。 基于全城百姓对秦绍的认识,大家都在猜这位江小姐嫁进去后能活多久。 当然,以上这些说法秦绍本人是不知道的,毕竟没人想去找死,将这些话去说给秦绍这个阎王听。 而因为这桩婚事引起关注的人除了这两个主角,还有一个就是江凝烟的父亲江泓林了。 本来大家都以为江泓林就要倒霉了,丢官是最起码的,能不能保住命还是回事,所以落井下石的便不在少数。可这才没几天的功夫,他的闺女就要嫁给秦大将军的公子了……他们第一个反应是,这怎么可能呢? 在他们看来,这的确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江家的家世是其一,江泓林和秦大将军不合是其二,秦绍不像是会娶妻的人是其三,可偏偏有这三个因素在,这事成真了!于是大家在感叹秦大将军对儿子宠爱的同时,又忙着开始补救和江泓林的关系,有机会补救的要补救,没机会补救的创造机会也要补救。 所以江泓林很忙,他不仅要四处赴宴,应付那些讨好他的同僚,还要抽空准备女儿的嫁妆,她女儿可是要嫁到权倾朝野的秦大将军家做儿媳,嫁妆少了岂不是让外人看轻了江家? 说起来嫁妆也是个麻烦事,因为留给他们准备的时间实在有限。 两个人的婚期是钦天监的监正亲自算的,本来算出来是的是明年的五月,可秦绍一算还有一年多,当即便抓着监正那老头的胡子威胁他再重新算一遍,于是最后定在了本年五月。 等钦天监定了具体日期秦绍美滋滋地走了,可钦天监监正却差点捧着胡子哭出来:他就没见过婚期有这么定的! 因为五月份就要成亲,所以这样一来就只有一个月的准备时间了。秦家倒没什么,秦大将军要钱有钱要权有权,就算儿子想明天成亲他也能给他操办的风风光光的。 所以到了下聘的日子,就算时间仓促,秦家送来的聘礼也没少了半点,满满摆了一整院子,光礼单就有九十九折。 可江家和秦家不同,江凝烟的嫁妆本都拟定好了的,除了她娘殷氏留给她的,再加上江家公中出的三万两银子,这样置办出来的嫁妆单子也算可观。但问题是她如今嫁得不是家世相当的人家,而是高出一大截的大将军府,所以仅是这些便不够看了,只好重新置办。 不过能和大将军府结亲,这点小麻烦又算得了什么呢?江泓林累并快乐着。 可这件在外人看来很幸运的事,在江家除了江泓林一个人高兴外,其他人却都是乌云罩顶。 江凝烟不用说了,大家都理解她要嫁给一个禽兽的复杂心情,这种事无论摊在哪个女子身上都恨不得立刻自挂东南枝。 而江家小少爷江奕然自小依赖姐姐,把她当做这世上最亲的人,知道她即将嫁给禽兽后会愤怒也很正常。只是十来岁的男孩子,正是冲动的年纪,如果不是凝烟死命拦着,他就要去找秦绍拼命了。 至于江老太爷,他是一开始就不赞同凝烟进秦家的,虽然如今是以嫡妻的身份,但他素来不喜秦起此人,更别说他那个纨绔儿子了,所以尽管如今已成定局,江老太爷仍对这件婚事不置一词。 不过这几个人的负面情绪对江泓林并没有产生什么影响,他每天还是该上朝上朝,该赴宴赴宴,滋润得很。 直到有一天他和李氏吵了一架。 李氏想让凝烟嫁给自己侄儿的事最终江泓林还是知道了,他觉得妻子这样会让秦家不满,实在太过胡闹,于是便数落了几句。可别看李氏已经嫁人好几年了,但因为一直被人放在手心上宠着,从没受过一点气,加上怀了孩子脾气也大,对江泓林的指责当然忍不得,当即便挠了对方一爪子。 于是第二天,江泓林便称病没有上朝。 江凝烟最近常常会被江泓林叫去教导,当她发现父亲脸上的伤后,没过多久江侍郎被妻子家暴的消息便传了出去,有好事的来看过后,这李氏便有了个悍妇的名头。 因为之前江凝烟在秦绍那里有过不良前科,所以婚事定下来后,江家各个门口就多了几个看守,每天进出都要受到严格的审查。 对于这件事,江家自然很愤怒,可也仅止于愤怒,江家还没人因为这个敢去和秦绍抗议。 而且人家说了,这是为了保护未婚妻的安全。 就这样心情复杂的忙碌着,很快到了添箱的日子,和江家有来往的各府夫人小姐早早就来了,送来东西给凝烟添箱。 因为捞不到好处,所以凝烟婚事的一切事宜李氏是绝对不会帮忙的,反正她现在大着肚子,可以名正言顺的不管,而每到了这种时候,都是大房的廖氏出面招待。 准备出嫁的这段日子,廖氏经常会过来查看绣品,顺便教她一些成亲后的礼数以及为妇之道。 说到江凝烟嫁给秦绍这件事,真心心疼她的除了弟弟江奕然和身边的两个丫鬟,剩下的便只有廖氏了。 这天,坐在凝烟的绣楼内,廖氏拉着她的手苦口婆心:“我听说那个秦公子后院已经有了十几个小妾,没有名分的通房宠姬更是不少,所以等你以后进了门,可千万要看开一点,不要因为这个和他闹。男人没有不好色的,但只要没有孩子,她们谁也越不过你去。” 凝烟乖乖点头,“侄女知道了。” 她心里想,秦绍愿意宠谁就宠谁,她才懒得管,最好日日都留在那些小妾那儿,免得自己被他折腾。现在她才十五岁,放前世还是高中生,可现在她就要嫁人了。凝烟真的怕自己不小心有了孩子,以她的年龄和这个时代的接生技术,恐怕不亚于走一次鬼门关。 她心里正想着,廖氏就说了:“还有,你进了门就要抓紧时间怀上孩子,这对女人来说孩子才是最重要的,只要有了孩子,你在婆家才能站稳脚跟。” 凝烟嘴角抽了抽,仍点头应了。 廖氏又道:“这男子自然是爱女子的容貌娇美,但过日子讲究的是天长日久的相处,时间长了再漂亮的容貌也就不稀罕了,所以其他东西便会一日一日的重要起来。持家理事,孝敬公婆,照顾夫婿等等这些,不单单是美貌就够了,你万万不能轻忽。” 廖氏年纪大了些,说起话来难免反复,她也是好心,生怕自己遗漏了什么,侄女以后遇到事情没处去问。凝烟知道她是担心自己,仔细听着,不时表示自己一定会记住,让她放心。 五月十六是发奁的日子,江家早早便把嫁妆送往了将军府。因为这桩婚事门不当户不对,两家相差悬殊,所以一路上围观的人甚众,对这桩婚事议论纷纷。 不过不管外面怎么讨论自己,凝烟都没心思关心,因为即将出嫁,她紧张得两晚睡不好,她一想到自己后半生都要面对秦绍这厮,就觉得人生都灰暗起来。 更让她头疼的,是自从知道婚事绝对不能更改后弟弟的反应。 比起江凝烟对这件事的逃避态度,江奕然则是完全不承认。 出嫁的前一天,凝烟到弟弟的房间去看他,这段时间江奕然一直在闹脾气,就算她来了,他也不说话。 凝烟进去的时候江奕然正躺在床上装睡,她走过去坐在床头,看他因为紧张而微微颤动的睫毛,笑着摸了摸他的头:“怎么,还是不理姐姐吗?” 江奕然没有回答。他不是生姐姐的气,他是在生自己的气。 如果当初不是自己行事莽撞,姐姐也不会被秦绍见到,更不会嫁给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 就在凝烟起身打算离开的时候,江奕然突然坐了起来,他一把抱住她的腰:“阿姐,我舍不得你。” 凝烟忙给他擦泪,柔声道:“我嫁得又不远,以后随时都能回来看你。” 等凝烟从弟弟那里回来,孙妈妈就过来了。 这些日子凝烟这里要准备的事情多,孙妈妈也会过来帮忙,眼见明天凝烟就要出嫁了,她拿出殷氏以前压在箱底的几幅画,亲自送到她这里,嘱咐她新婚之夜才展开来看。 凝烟拿着用白色丝帕包着的小册子随手交给了暖玉让她收起来,她不用看也知道这是什么,这种东西,自己根本用不上。 这一夜,江凝烟在床上翻来覆去,一直到半夜也没睡着,浑身上下各种不舒服,等到最后好不容易睡着了,却一直在做梦。梦里面各种稀奇古怪都有,前一刻还是在学校里读书,下一刻便到了江家的大院,她知道自己是在做梦,却一直醒不过来。 守夜的暖玉见时辰差不多了,担忧地轻轻推醒了紧紧皱着眉头,闭着眼睛的江凝烟:“小姐,醒来了,该沐浴梳妆了,再不起身就该晚了。” 35第三十四章 江凝烟沐浴妆扮完毕,便盖上盖头坐在闺房等待。 她不知道其他人成亲之时心情如何,但她此时心里没有一点期待,她只希望时间能过得慢一点,再慢一点。 及至未时,院子里忽然乐声大作,凝烟被这乐声弄得越发心烦意乱,然后很快她又听到克择官报吉时,念吉利诗词,催新妇上轿。 出了闺房,江凝烟被一群人簇拥到正堂辞别亲长,江老太爷冷淡地交代了几句,李氏也说了几句场面话,与二人的不冷不热相反,江泓林很是志得意满,训诫之时,语调抑扬顿挫,得意洋洋。 江凝烟垂眸听完,低声应下。待要起身,身边的许嬷嬷突然暗暗捅了她一下,示意她哭两声表示舍不得父母。江凝烟默然,她真的哭不出来,就连假哭也不想应付。 进了轿子,半晌不见动静,她也不急,掀开盖头静静地坐着。 一会儿不知外面发生了什么,一片嬉笑声过后轿夫才缓缓起了轿。 凝烟端坐在花轿之中,心内五味杂陈,外面的鼓乐之声夹杂着笑声吵得她两耳嗡嗡作响,心烦意乱。 与轿子内江凝烟的心灰意懒正好相反,骑在高头大马上的秦绍很是志得意满,他等今天已经很久了,此番得偿所愿,脸上的笑容越发让人觉得刺眼。 最后怎么到的秦家凝烟完全不知道,觉着仿佛是一瞬,又好像过了很久。 好不容易一群拦门的人放行了,克择官手执花斗,念着祝词,将谷豆钱果等物望门而撒,早就等在一旁的孩童们嘻笑着争相拾取。 下了轿,江凝烟被人牵引着走在青毡花席上,行至中门,跨过马鞍后便被迎入新房,坐于床上。 坐在新房里等待着吉时,虽然一天没吃东西,她却不觉得饿,只是身上软软的,没有力气。 此时房里只有她一人,凝烟将盖头拿下来,触目皆是深深浅浅的红,她闭了闭眼,想要调整一下自己的心态。 其实从早上沐浴梳洗时她就觉得自己不对劲,这么一番下来,她无论做什么都提不起精神,就像没有任何事能在吸引她的注意力一般。 她在心里对自己说,总是要活着的,现实既然已经糟糕到了这种地步,那以后再糟糕也糟糕不到哪儿去了,所以,总会越来越好的。 会越来越好的。 这样不断的暗示让她心里好受了一点儿,等到时间差不多了,凝烟将盖头盖上,等待人来带她前去行礼。 不知又过了多久,忽听屋子外突然有人大笑着道:“新郎官来啦!” 等拜过天地再回来时,屋里多了几个人,凝烟的视线被盖头挡着,只能感觉到不停的有人走来走去,片刻后似是做完了准备,又都退了出去,其间不曾有人发出一语。 此时外面的酒席也开始了,凝烟听着隐约传来的喧闹声,心里渐渐平静下来。 当外面慢慢由喧哗归于平静,宾客尽欢而归后,门外又开始传来说话声。 门外守着的丫鬟看到一团红影走过来,连忙对屋里喊道:“少爷来了。” 于是外间候着的丫鬟开始端水,准备醒酒汤。 但许是没有人敢灌他,秦绍进来的时候相当清醒,醒酒汤什么的完全没用上。 丫鬟婆子簇拥着他走进新房,看到床上端坐着的人,秦绍喜笑颜开,接过秤杆挑起盖头,盖头下江凝烟粉脸低垂,表情温柔恬静,星眸微闪,长长的睫毛轻轻颤动着,幽幽向自己望来。秦绍眼睛陡然亮起来,唇角控制不住地往上翘起,头也不回地向后挥手:“都出去。”然后迫不及待地坐到了她身边。 丫鬟婆子有条不紊地退了出去,到了外面相识一眼,这少夫人看着似乎有点眼熟啊。 看着对方笑嘻嘻地坐在自己身边,凝烟此刻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这一刻起,他们便是夫妻了。 她想到在善缘寺初见的那一次,不禁感叹世事无常,她那时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个人会成为自己的夫君。 秦绍却完全没有她的多愁善感,他心里现在就一个想法,那就是美人到手了,从哪里下嘴好呢? 凝烟被他盯得不自在,试图转移一下对方的注意力:“先喝合衾酒吧。” 闻言秦绍才想起这回事,恋恋不舍地亲了她一口:“听娘子的。”这才起身去拿酒杯。 凝烟捏了捏衣襟,忍下去擦拭被他亲吻过的地方的冲动,不动声色地与他喝了合衾酒。 烛影里,美人俏脸微晕,眼波如水,秦绍贪看了一眼又一眼,见她放下了酒杯,想也不想就去扑她。 “啊!”凝烟被他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人反映过来时已经被他压在了身下。 秦绍热情如火,劈头盖脸的一阵猛亲,手下也不闲着,扯松了她的衣裳,等不及脱下便滑了进去。 凝烟的第一反应是将他推下去,可当她感觉到秦绍那急促而又火热的呼吸后,不由得又拿开了手,默默承受了他在自己身上的所作所为。 她现在已经没有理由拒绝他了。 秦绍脑子里乱糟糟的,不断闪过类似“他娘的嫁衣怎么这么多绳结完全解不开!”“自己的衣裳怎么还在身上碍事!”“太麻烦了干脆撕掉好了!”这样的只言片语。 此刻他完全忘了自己惯用的风流手段,嘴唇到处胡乱啃噬,手下也是毫无章法地乱捏乱蹭。心里想去脱她的衣裳,手却又舍不得离开那软玉温香,至于自己身上的就更顾及不到了,一时只恨自己少生了两只手。 “来,帮爷把衣裳脱掉。”秦绍发现她两手紧紧抓着身下的床单,连忙拉过来放到自己身上。 但默然忍受已经是凝烟能做到的极限了,所以手刚一触到他火热的肌肤就迅速收了回来,紧紧闭着眼不动。 秦绍这才发现她的紧张和害怕,几乎湮灭理智的欲、望稍稍平息了一点,回忆起自己刚刚的举动,他微微有些汗颜——就是第一次的时候他也没这么手足无措过。 完全没有章法,只凭本能行事,就像中了毒一样,身体不受控制。 这种感觉太诡异了。 秦绍强迫自己离开她一会儿,缓了缓气,再一低头,见她星眸半张,唇色艳红,媚色无双,刚刚积攒的理智刷的一下又没了。 完了,完了,老子要死在她身上。 秦绍这么想,身体却离不开半点,手径自用蛮力撕开结构复杂的嫁衣,三两下扯下来扔到了地上。 布帛尖锐的撕裂声让凝烟更是害怕,她看着秦绍红着眼趴在自己身上,犹如野兽一样,近乎暴力的对待这件事。 被这一幕吓到的凝烟仿佛听到自己脑子里紧绷的那根弦叮的一声断开了,再也忍受不了,她一把推开他,翻身就要下床。 秦绍被她突然的反抗弄得一愣,头脑还没清醒身体就先行一步作出了反应,勾着她的腰将人拉了回来。 紧紧压住她,粗喘着问:“跑什么?恩?” 凝烟拼命摇头:“放开我,放开我!” 秦绍深吸口气,控制住她的手臂,低声安抚她:“别怕,刚刚爷太急了,吓着了你,不会再如此了。” 过了好半晌,凝烟才平静下来,见他没有进一步的举动,看着他怯生生地问:“停下来,好不好。” “爷也想,可它不允许。”秦绍无耻的拉住她的手,硬把她的小手拉去按在身下肿硬的地方。 隔着裤子,依然能感觉到那个地方又硬又热,散发着热气。 她迅速将手缩回来,抵着他的胸求饶。 “爷轻轻的,别怕,不会有事的。”秦绍第一次肯在这个时候花心思去哄人,在她的额头亲了几口,极力按捺身体上的僵硬,又去亲凝烟的眼睛,轻舔她的鼻尖。 看他不似刚刚那般野蛮,凝烟犹豫了一下,终是闭上了眼。 忍一忍就过去了。 秦绍不敢再像开始时那样无所顾忌,抬手解了自己身上的衣裳,又去解她的里衣。 感觉到胸口一凉,凝烟不由睁大眼,刚想伸手去遮,就被他捉住压在了头部两侧。 敏感的地方被温润的口腔包含住,凝烟脸上忽地如火烧一般热了起来,羞耻地将头侧向一边。 侧过头,她的双眼正对着秦绍压制着自己的左手,在他左手腕上,凝烟看到一个清晰的齿痕。 手腕,齿痕。 她的心慢慢沉了下去,仿佛看到了事情的真相。 凝烟死死地盯着那处,然后收回目光对上秦绍因为欲、望变得浑浊的双眼,一字一字道:“原来是你。” 秦绍尚没有反应过来,哑着嗓子问:“什么?” 凝烟用力挣开,半直起身抓住他的左手:“那天晚上去江家的人是你!” 秦绍这才意识到她话里的意思,然后脑子嗡里的声,闪过两个字,完了。 凝烟气愤地将他推下去,抓过枕头用力打他:“你这个混蛋!禽兽!你怎么能那么做!” 那晚的恐惧她至今还忘不了,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它就会如同幽灵一样出现,如影随形。 秦绍躲了躲,心虚道:“爷只是和你开个玩笑,又没真的把你怎么样。” 凝烟气得双眼通红,她现在只想和这个人渣同归于尽。 “哎,你要干什么?”秦绍见她神色不对,连忙将人拉住,“算是爷错了还不行么,你别冲动。” 凝烟由衷地感到绝望,就是今天,她竟然嫁给了他。 她指着门口,沉声命令:“你放手,然后出去,我现在不想看到你。” 秦绍睁大眼:“出去,哪里?你别忘了今晚是咱们洞房。” 凝烟掩住衣襟,冷笑:“洞房?难道你觉得以现在的状况还有可能吗?” “为什么不可能?”秦绍立刻将心虚抛到了一边,理直气壮道:“爷不是已经道歉了吗,你还想怎么样?” “我不想怎么样!我就是不想见到你!多看你一眼都觉得恶心!” 听她说出‘恶心’二字,秦绍只觉胸口挟着一股让他透不过气来的被侮辱被轻怠的委屈,无处宣泄,他用力将她按在床上,冷冷道:“真是反了你了。” 凝烟此时已经不怕了,倔强地回视他:“怎么,难道我说错了吗?” 秦绍压着她抿唇不语。 凝烟却认定他是心虚,继续嘲讽:“我真的不知道,这世上还有没有什么事是你做不出来的?你到底有没有人性?” 秦绍在上面,看着她檀口张张合合,她每说一句,他心底的那股疼痛就添一分,然后愈来愈烈,最后竟然让身体也为之颤抖。 他想反驳她,他想说不是这样的,可是他什么都说不出口。愤懑随之而生,像是野生的藤蔓,枝枝叶叶地延伸到四肢百骸。 江凝烟被他周身的惫懒乖戾骇得忍不住停止了反抗,讽刺嘲弄的话也再说不出口。 秦绍有一种破罐子破摔的无所顾忌,他缓缓笑开:“爷是禽兽不如,可你还不是嫁给了我?” 他将她的双手束缚在床头,扯开她身上只是虚掩的衣衫,一件件扒下来扔到,直到她完全赤、裸的躺在他身下。 凝烟反抗不得,不求救也不求饶,只冷冷地看着他。 “你既然骂爷是禽兽,那爷就让你看看真正的禽兽是什么样的。” 说着,他板开凝烟纤细修长的双腿,毫不犹豫地挺身没入。 撕裂般的疼痛让凝烟几欲昏厥,脸色白得几近透明,泪水不由自主地流了出来。 秦绍也很疼,他看着她的眼,那里面有种东西逼得他快要发疯。 明明知道这么做会被她讨厌,明明知道这样她只会更恨自己,可是他还是这么做了。 因为他不知道,除了伤害她他还能有什么办法让她不再那么看着自己。 那么轻蔑。 36第三十五章 两个人用目光对峙着,最后秦绍像是无法忍受什么似的忽的将眼闭上,挺身又进了几分。 其实他一点也不舒服,她的身体干涩紧绷,里面死死的绞着他,很疼很疼。 可他没有退路。 一步错,步步错,在她的世界,他已经没有翻身之日,那就这么错下去又何妨。 强行动了几下,涌出的血液起到了润滑作用,让他不再那么难熬,然后随之而来的,是铺天盖地的快、感,和得到她的狂喜。 手掌所至之处绵软滑腻,感官上皆是极致的享受,秦绍将眼睁开,刚刚的愤怒沉郁委屈通通不见了,现在统治他的,是汹涌澎湃的欲、望。 看她已经将嘴唇咬出了血却仍不肯出声,秦绍伸手捏着她的下颚掰开紧咬的贝齿,低头吻去她唇上的艳红,柔声问:“很疼吗?” 凝烟觉得下、身已经疼得麻木了,但当他把头凑过来时,她仍是扭动躲避,不肯顺遂了他的念想。 看她面色惨然,张口吸气,仿佛濒死,秦绍用因压抑着欲、望而沙哑的声音说:“为何总跟爷作对呢?最后受苦的还不是你自己。” 凝烟忍不住反驳:“难道顺了你的意就不会受苦了?” 他顺着她优美的脖颈向下亲去,“爷起码不会让你这样疼。” 凝烟冷笑转开视线,疼痛她能忍,可和他这种禽兽过一辈子她要怎么忍? 被他撞击着,她两处丰盈之间颤动微微,雪肌桃蕊,看在眼里,让人□。他埋首含住她一侧的蓓蕾,又怜又爱,竭尽手段怜惜摩挲,许久才觉得下面交融之处桃津微溢,滑腻之中有了些温度。 秦绍唇舌微动,做尽花样,凝烟心志再是决绝也抵挡不住那闪电般袭来的陌生而可怕的酥麻,口中不由逸出一声模糊破碎的□。 她虽缺乏此中经验,也知自己身体的变化不妥,便又挣扎起来,哭着叫道:“你放开我,不要这样!” 秦绍轻笑:“放开你?爷怎舍得?” 说着狠着心,单手压了她腰,不复之前的温柔缠绵,急速进出不停。 凝烟也不知道他在自己身上动了多久,只觉得他那狰狞凶恶的器物在体内不停搅动,五脏六腑都移了位,最后她眼前一黑便晕了过去。 凝烟醒过来时,她正被秦绍抱在浴桶里清洗。 见她恢复了意识,秦绍垂下头吻了吻,调笑着问:“好烟儿,怎么就晕过去了?” 神态自然的就像刚刚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凝烟看着他,下、身一抽一抽地疼,恨恨道:“你无耻。” 秦绍不以为意地环抱着她,似笑非笑:“禽兽、混蛋、畜生、人渣,还有什么,一块骂出来,爷不生气。” 见他又是这样一副惫懒的样子,一种深深地无力感从凝烟心底浮上来。他总是这样,骂了没用,打又打不过,让人恨得牙痒痒。 “好了好了,别生气了。”秦绍见她哆嗦着怒视自己,气得说不出话来,连忙去哄:“爷知道是爷不好,以后再不这样对你了,爷发誓。” 凝烟想说你发誓有用吗?可她到底没说出口,如果和他纠缠这些,那就没个完了。 秦绍见她撇过头不语,牢牢将人抱在怀里,无赖道:“反正你都嫁给爷了,那这辈子就都是爷的人,以后就跟爷好好过。只要你肯对爷笑笑,你想要的,无论是什么爷都能给你弄来。” 听到最后凝烟又恼了:“你当我是什么?倚楼卖笑的妓、女?” 发觉自己说错了话,他急忙解释:“诶爷不是这个意思,你何必这么说?你是我秦绍的妻子,谁敢这么想你?” 凝烟静静地看向他:“你真的当我是你的妻子?” “当然。”秦绍重重点头,继而又道:“不是当,是本来就是。” “那好,既然你知道我是你的妻子,那你是不是该尊重我?” 秦绍愣了:“怎么尊重?” 给她吃给她喝,锦衣玉食地养着,这样还不行么? 似是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凝烟气道:“妻者,齐也。我们既然是夫妻,那就是平等的,以后我不想做的事,你不能强迫我,也不能像以前那样任意对我!” “啊?”秦绍觑着她胸前的两点嫣红,犹豫着吞吐道:“爷尽量吧。” 事实证明这个时候交心实在不是个好主意,尤其是这会儿,两个人祼身相对,*,一引就着。 秦绍的呼吸里渐渐生出火热,想到刚刚的极致快、感,眼神渴望,黑漆漆眸子里吞灭似的光。 凝烟感觉到不太对,看他又色迷迷的盯着自己,一副恨不得吃了她的样子,气得一把将水撩到他的脸上。 这种人,就没法和他好好说话! “诶你干什么!”秦绍不防被撩了一脸,有水进了眼里,一阵刺痛。 凝烟趁他去揉眼扶着浴桶站起来,刚想出去,却因为这个动作扯到的伤处【是哪里自己想】,小腿抽筋似的疼,竟连站也站不住。 秦绍见她摇摇欲坠,也顾不得自己眼睛疼不疼了,连忙将人扶住,嗤笑一声:“跑不了了吧?” 凝烟怒视他:“是谁害的!” 因染了水汽,她眉梢眼角都似蒙上一层潋滟春光,就算状似凶恶的看着自己,秦绍也觉得媚态横生,勾魂夺魄。 “是爷的错,爷这就将功补过。”他说着一把将人打横抱起来,抬腿迈出了浴桶。 凝烟因骤然腾空吓了一跳,反应过来已经被抱出了浴桶,见他要往外走,她急忙拉住屏风:“不要这样,放我下来!” 外面还有丫鬟候着,他们这样赤、身、裸、体的出去算怎么回事?明天下人又会怎么看她? 秦绍知道她怕什么,也不勉强,放下人然后扯过浴巾将她裹住,笑着刮了她的脸一下:“这脸皮儿薄的。” 凝烟攥着浴巾,心想你当全天下都像你一样没皮没脸么。 秦绍又将她抱起来,自己无遮无掩地就往外走。 凝烟不想和他一起丢人:“放我下来,我自己会走。” 秦绍怎么会听她调遣,径自绕过了屏风。外面守着的丫鬟见了面不改色目不斜视,仍规规矩矩地站在那里,很明显对这种场面已经习惯了。 将人放回床上,秦绍让丫鬟伺候着自己清理,然后换上干净的里衣回来。 凝烟自己也穿好了,她今天一天累得不行,又被秦绍这厮狠狠折腾了一通,此时两眼已经快要睁不开了。 秦绍见她已经昏昏欲睡,遗憾地摸了两把,不敢再招惹她,把人抱在怀里后也闭上了眼。 可凝烟根本不习惯这样,在他怀里拱来拱去,似乎怎么都不舒服,哼唧了一声,使劲推开他,躲到一边去了。秦绍自然不肯,硬去拽,非得将人拉回怀里抱着,推搡间凝烟又清醒过来,恨道:“秦绍,你真招人烦!” 秦绍深吸一口气:“你不是已经不怪爷了么,爷什么都不做,抱抱你怎么了?!” “我不习惯。”凝烟坚持躲开,心说谁原谅你了?她是和他计较不来,但凡有法子,她早躲得远远的了,也不能和他呆在一起。 见她不肯依从,秦绍宁脾气上来,不依不饶地伸手捉她:“你以后要跟爷睡一张床一辈子,不习惯也得习惯!” 凝烟干脆坐了起来,指责道:“你忘了我刚才跟你说什么了?你不能总强迫我做我不愿意的事,这刚过多久,难道你就忘了?” 秦绍从来不肯居于下风,跟着坐起来,他里衣因挣扯微微敞开,露出胸口处的肌肤,再配上他脸上的蛮横,看上去就像是地痞无赖:“你要求倒不少,那爷的要求你做的你做吗?” 凝烟一本正经地点头:“只要合理,我也答应你。” 听她这么说,秦绍一副正中下怀的样子:“那行,现在你夫君我这儿不舒服,要你伺候。”说着就拉着她的手往自己□按去。 凝烟挣开他,气结道:“你怎么总这样?你说让我和你好好过,可你呢,为什么总是不讲道理,强人所难?” 他振振有词:“爷想和自己的妻子亲热天经地义,怎么就是强人所难了?咱们到底是谁不讲道理?” 凝烟气噎,心里觉得他胡搅蛮缠,却又找不到理由反驳。 见她这样秦绍得意地哼笑一声:“怎么,没话说了?” 凝烟此时只觉得自己太阳穴那里疼的厉害,不愿再和他纠缠,背过身躺下:“睡觉吧。” 秦绍私以为自己说服了她,乐颠乐颠地将人抢抱在怀里,就算什么都不干,他心里也美滋滋的。 哼哼,爷还治不了你? 可凝烟被他这样抱着哪里能睡得好,闭着眼心烦意乱地躺了一晚,直到天光微明才昏昏睡去。 没过多久,守夜的丫鬟看时辰差不多了,过来叫醒二人:“少爷,少夫人,该起身了。” 凝烟闻声睁开眼,想起了还得去给公公婆婆请安,这才意识到,从今天起她的婚后生活就要正式开始了。 37第一章 等凝烟将衣物穿戴好,让丫鬟伺候着洗净手脸漱了口,便走到梳妆台前。 一个十六七岁摸样的丫鬟见状跟了过去,先行了一礼:“奴婢含绛伺候少夫人梳妆。” 秦绍身边的丫鬟没有一个不是姿色出众花容月貌之流,这丫头看起来在其中又算是最出挑的,穿着也很体面,大概和那厮清白不了。 名叫含绛?就连名字都这般轻浮,倒的确是他的风格。 凝烟没有说行也没说不行,看了门外一眼,笑了笑:“还是叫我的那两个丫鬟进来吧,别人我用不习惯。” 含绛闻言稍嫌委屈地看了一边已经梳洗完毕的秦绍一眼,见他没有反应,只得应了一声去了。 凝烟看在眼里,也没说什么,等蓝田、暖玉进了屋,便让二人过来伺候。 二人到了跟前先仔仔细细地打量了她家小姐一遍,见凝烟脸色苍白憔悴,心里很不是滋味,都不由自主地沉着张脸。 凝烟哪能知道她们的想法,可也不好在这时明着说什么,只好用眼神示意自己没事,让她们不用担心。 她这正在梳妆打扮,没事干了的秦绍又凑了过来,和凝烟的疲惫相反,他整个人都显得精神焕发,神采奕奕。 她头发刚梳好,他就笑得很欠揍地托过她的下巴打量:“诶,怎么脸色这么差,昨晚累着你了?” 这话一出口,还站在两边等着上妆的蓝田、暖玉便刷的红了脸。 凝烟一把拍掉他的手,咬了咬牙,转过身对着梳妆台吩咐:“给我上妆。” 秦绍得了趣,笑嘻嘻地继续缠她,“怎么,可是恼爷了?” 凝烟受不了了:“你有完没完?” 屋里的其她丫鬟听了她这一声顿时吓得大气都不敢出,心道这少夫人也太大胆了,竟然敢这么和少爷说话,一会儿少爷发起火来可不要殃及到自己才好。 但她们不知道,比这个更难听的秦绍都听过了,加上他此时心情正好,哪里还会生气。 这时候门口又有丫鬟进来:“少爷,少夫人,曹嬷嬷来了。” 秦绍闻言瞄了江凝烟一眼,咳了一声:“让她进来吧。” 曹嬷嬷向二人道喜,二人客气地回了几句。她是老太太身边的老人,就是秦绍也要给几分面子的。 这曹嬷嬷今天来除了道喜还有别的任务,检验元帕。 等丫鬟将摆放元帕的锦盒递到曹嬷嬷手里,秦绍好整以暇地看向凝烟,冲她眨了眨眼。 凝烟当然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尽管她早做好了准备,可当曹嬷嬷拿出沾着她贞洁象征的白绢仔细打量时,她脸上的温度还是蹭蹭蹭地往上升。 这万恶的旧社会! 她这番摸样明显娱乐到了秦绍,等曹嬷嬷拿着东西满意地走了,他立刻扑倒捶床大笑。 他的笑声传出去老远,外面的下人听了,不禁互相对视一眼:看来他们少爷真的是很喜欢这个少夫人啊! 待都准备好了,秦绍便带着凝烟去给长辈请安。 走在路上秦绍笑意盈盈的脸上温如煦阳,见到了这一幕的下人们心里默默震惊着:原来他们少爷笑起来也有这么人畜无害的时候! 凝烟跟着他东拐西绕,走了半晌才终于到了后院正厅。 出乎她意料的,正厅主位上就坐着两个人,一个是秦绍的父亲秦大将军,还有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太太。 听到下人传报,对着厅门正座上的老太太闻声微笑着看过来,那老太太虽然八十来岁了,但仍然精神矍铄红光满面,白白胖胖的富态十足,凝烟想她应该就是秦绍的祖母了。 再看向已经年近六十的秦大将军,不得不承认,秦绍外貌上的优势起码有一半是遗传他父亲的。此时这个身居高位并手握重兵的大将军浑身上下没有一丝血腥杀伐之气,整个人端坐在椅子上,正目光和蔼地看着他们。 初见二人,凝烟却下意识地松了口气。 这时曹嬷嬷从外面进来,无声对秦绍和凝烟二人行了个礼,便走到老太太跟前,附耳说了几句。听了她的话,老太太本来和煦的脸色变了变,看了儿子一眼,却也没说什么,让她站到了一边。 老太太最先看了眼宝贝孙子,没发现有什么不妥后才看向凝烟,然后朝旁边说了句:“莲姑,带他们过来。” 当即一个五十多岁地体面妇人来到二人跟前,微一福身:“少爷,少夫人随奴婢来。” 凝烟朝她笑笑,跟着她来到老太太跟前。 莲姑示意一个小丫鬟端了茶交给秦绍和凝烟,又等另一个丫鬟在老太太脚下放了两个蒲垫,才继续道:“给老夫人敬茶。” “祖母,请喝茶。”两人叩首,奉茶。 老太太接了孙子手里,喝了一口,笑眯眯地点头:“好好,你成了家,以后就是大人了,万不能再像以前那样胡闹。”话里虽是训导的意思,但谁都看的出来老太太根本没往心里去,果然,话一落就马上又道:“乖孙,快起来,地上凉。”却没有要接第二杯的意思。 秦绍见状看向祖母,笑得满是讨好。 于是老太太这才“嗯”了一声,却并不接茶,凝烟又举了一会儿,才有一双白嫩小手将茶碗接过,放在一旁的小几上。 老太太看着凝烟,语气严肃道:“以后你就是秦家的媳妇了,不管其他如何,只要子挚喜欢,我就没什么好说的。但你要记得谨守本分,要贤惠不妒,用心伺候好你的夫君,努力给咱们家开枝散叶。” 凝烟脸上神色不变,乖乖点头称是。 其实老太太对凝烟并没有什么不满,只是她自来对孙子几乎是蛮不讲理的偏爱,必须保证所有人都顺着孙子才放心,所以才想要震慑凝烟一番。 老太太满意了,便让一边拿着托盘的丫鬟过来,将红包递给她,又说:“等你们过了新婚,这家就交由你来操持,我这老太太也该享几年福了。” 凝烟谢过接下,心里奇怪,她没听说秦绍丧母,不应该是她婆婆当家吗,怎么就直接轮到她了?还有怎么今天这种时候她婆婆却没出来? 怀着这样的疑惑,她又和秦绍继续向秦父敬茶,秦父很是干脆,接了二人的茶分别喝了一口,只嘱咐他们要夫妻和睦,相敬如宾后,便拿出了红包,让他们起来了。 秦绍利索地将凝烟扶起来,哼道:“可算完事了,饿死我了。” 老太太一听这还得了:“快,让人赶紧摆饭。” 于是不多时,一桌饭菜便全数摆好,众人分别入了座。 历来这时候新媳妇是要立规矩的,所以凝烟只能站到了老太太身后,为她布菜。 用饭时老太太观察了一下,见她举手投足沉稳优雅,挑不出什么毛病,心里满意了,在孙子的示意下对她道:“好了,我这有丫鬟伺候就行,你也坐下一起吃吧。” 凝烟昨天一天没吃东西,其实早就饿了,闻言对老太太福了福,谢过之后坐到了秦绍身边。 等她坐下,秦绍立刻眉开眼笑地给老太太夹了一筷子菜:“您吃这个。” 用完了早膳,家礼就算行完了,老太太受不得累,先回去歇着了,而秦父也没留他们,只让他们自去休息。 出了院子,秦绍笑嘻嘻地拉住凝烟的手:“累了吧?咱们快点回去。” 身后还有下人跟着,凝烟急忙将手抽出来,小声道:“在外面呢,你别这样。” 秦绍将头凑到她耳边,吐息暧昧:“那回去是不是就可以了?” 凝烟假装没听到,避开他继续往前走。 秦绍却只当她答应了,乐颠乐颠地跟了上去。 等两人回了自己的院子,凝烟还要见他那一帮子小妾。 尽管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可当凝烟看到这一屋子的莺莺燕燕时还是不由有些感叹,恐怕就是皇帝的后宫嫔妃,在质量上也比不上他的这些女人。 好色好到了他这种程度,也算是难得了。 这正室和小妾历来是对立的关系,所以不管平时这些女人之间关系怎么样,今天都不约而同地将自己打扮得光彩夺目,怀着同一个想法来见凝烟。 她们倒要看看,这新夫人到底是美到了什么程度,能让她们爷不管不顾娶回家当正室。 可当她们见到凝烟后,确实惊讶了,她们惊讶的不是她如何美貌,而是秦绍的那个新宠竟然和少夫人长得很有些相似。 十几道目光在凝烟和万姝儿两人身上来来去去,然后大家恍然大悟,同情地看向脸色难看的万姝儿——她最近可是最得意的一个,却没想到只是别人的替身,如今正主已经来了,她这下场如何…… 凝烟明显也发现了这点,转头看向秦绍。 被她这样看着,秦绍不禁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其实他也觉得这样有些不好看,本来是想将万姝儿送人的,可一想到和凝烟相似的脸偎在别的男人怀里,他心里就不自在,这才一直留到现在。 见他目光躲闪,凝烟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现一样,又转过头对众人微笑着问:“众位妹妹可是都到了?” 可听她这样问,这些女人又忽然都低下了头,没有说话。 秦绍这才发现少了人,脸色沉了沉,看了一圈儿:“老七呢?” 他这正要发作,突然就从外面跑进来一个丫鬟,她进来后不管不顾地跪在了众人中央,大哭着道:“少爷不好了,七姨娘从楼上跳了下来,如今人已经不行了!” 38第二章 七姨娘被人抬进来时已是有出气没进气了,只能放在了地上。 秦绍走过去蹲在她面前,端起她的下巴,眼神阴翳的笑:“为何这么做?” 因着他这个动作有鲜血从七姨娘的嘴角缓缓流出,她面带痛苦的咳了一声,然后缓缓闭上了眼,没有回答。 见状七姨娘的丫鬟跪在一旁:“少爷,还是先请大夫来吧,姨奶奶已经等不得了!”说着不停向他叩头。 秦绍看得出七姨娘已经伤了肺腑,就是叫人来看也是没用了。他缓缓站起来:“叫什么大夫?她不是想死么,爷就成全她。”说着对一边刚赶来的孙小左道:“买副棺材葬了。” 闻言一干妾室顿时脸上都露出不敢置信的神情:这人还没死,就要活埋吗? 想到七姨娘好歹伺候秦绍一场,最后却落得这么个下场,各人心中难免生出兔死狐悲之感。 此时若是自己躺在那儿,恐怕也是如此吧。 跟着七姨娘的丫鬟倒也是个忠仆,闻言膝行几步爬到凝烟脚下:“少夫人,少夫人您行行好,求少爷救我们姨奶奶一命吧!” 凝烟看着那丫鬟头破血流的俏脸,叹了口气,看向秦绍:“人还能救吗?” 秦绍似笑非笑地挑了挑眉:“你要为她求情?” 凝烟摇摇头,“不是求情。”又不认识七姨娘,对方怎么样与她并无干系,何况她还‘特意’找了自己进门的第一天寻死,明显是有意为之。她不认为有人会蠢到用自己的性命挑衅,所以对方这么做很可能是背后有人威胁指使。 明处的敌人不可怕,可怕的是隐藏在暗处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咬你一口的。 这时孙小左带着人回来了:“少爷,我这就让人将七姨奶奶抬走了。” 秦绍挥了挥手:“抬走抬走。” 然后低头与凝烟道:“没用,救不回来了。” 从将近十米高的地方跳下来,当时没死就已经很意外了。 “那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她倒是想看看他平日对待这些女人态度如何,以后自己管理她们的时候也能拿捏好分寸。 秦绍看了众人一圈儿,哼笑:“既然有人想这种日子给爷找不自在,那不给她们点颜色看看岂不是对不起她们?”说着坐回椅子上,一招手:“来人,把七姨娘身边的人都给爷绑了,今天若问不出个缘由来,谁都别想活。” 听到他这么一番话,屋里的众多妾室都白了脸。平日里秦绍虽是喜怒无常,但只要自己小心伺候着,不拂他的意,也不曾有过打骂,可今天这新夫人一进门,她们爷竟然就开始喊打喊杀,以后哪儿还会有自己的好日子过? 等跟着七姨娘的丫鬟婢女们带了上来,秦绍问:“你们主子为何寻死?” 众人皆说自己不知。 “不知道?那爷还留着你们何用?”秦绍冷笑一声,“拉出去打,打到开口为止,若是没人说,那就都打死,一个不留。” 跟在七姨娘身边伺候的六个丫鬟吓得大哭求饶不止,可无论她们如何哭闹,仍是被拉了出去。 听着外面的哭叫声,秦绍对战战兢兢站在下面的侍妾道:“爷要是连你们都治不下,这禁卫军统领也就别当了。” 整个过程中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喘,屋内沉默的可怕,直到外面的哭喊声渐渐弱了下来,有下人进来回报:“少爷,那六个丫鬟都没气了,也不曾有人招供。” 秦绍吩咐:“下去吧,把人都处理了。”摸着下巴想了想,看来这些人也许真是不知道。 不过打死她们也不算冤枉,谁让她们连个人都看不好。 他冷笑着看向其她人:“虽说现在死无对证,但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爷以后若是知道你们其中有谁和此事有牵连,那今天这几个人就是你们的下场,听见了吗?” 他的话没人敢当是威胁玩笑,当即忙不迭点头。 秦绍皱了皱眉,看向凝烟:“你还有话说没?” 凝烟对他这种简单粗暴的处理方式有些吃惊,看来这厮也不是什么怜香惜玉的主,估计这些妾室以后也不敢闹出什么。 但秦绍是秦绍,她是她,平日里这些女人多还是和自己打交道,所以规矩还是提前立出来好。 凝烟便微笑着对众人道:“说来呢,我也是才嫁进这府里,众位妹妹都比我来得早,所以想来也不用我多提点什么。但俗话说的好,没有规矩不成方圆,既然以后咱们就要长相处了,那今天我便把这后院里的规矩说一说,也免得以后有什么事乱了方寸。”说完看向一边儿坐着的秦绍:“爷说呢?” 他才懒得管这些小事:“后院的事你说了算,不用问爷。” 于是他这话一出口,众女便觉得天都暗了下来。 这些小妾们告退后,凝烟又见了见这院子里的下人,将主要的管事都认了一遍时已经快到午时。 等人都散了,凝烟才终于可以回去休息。 秦家的主子平日都是在各自院子里用饭,所以午膳时便只有她和秦绍两个人。 本来用完饭秦绍打算跟着凝烟回卧房休息,可半道他爹又被派人来叫他,只好跟着去了。 凝烟昨晚没睡好,今天一上午又处理了这么多事,人也是累了,趁秦绍现在不在,她便回卧房休息。 睡之前她吩咐蓝田二人:“让人守着,一会儿爷若是回来了,你们就叫醒我。” 可直到她睡到了傍晚时分,秦绍也不曾出现。 永远不回来才好,反正她是一点儿都不想见到他。 没过多久孙小左过来传话,说晚膳秦绍留在他爹那儿用,不回来了。 夜里凝烟正靠在床上昏昏欲睡,突然觉得身上一轻,就被人抱着坐了起来。 她模模糊糊地睁开眼,见是秦绍,推了推他:“回来了?赶紧收拾一下,歇了吧。” 秦绍脸色不太好,抱着凝烟没动。 等清醒了一些,凝烟发现了他不对劲儿,奇怪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秦绍把头埋在她怀里,半晌才闷闷道:“我去见我娘了。” 这么说她婆婆确实还在了,那今天怎么没出现? 听她这么问,秦绍哼了一声,语气里有难以发觉的不满:“她老人家入了佛祖门下,如今正在闭关,哪里还会管咱们的凡尘俗世?爹带我去见她,都没见到。” “啊?”凝烟吃惊的张了张嘴,饶是她再如何猜,也想不到她婆婆出家了。 秦绍挥了挥手:“算了不说了,反正我也习惯了,希望她老人家早日立地成佛吧。” 他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转眼便不见了刚才的郁郁之色,嬉笑着搓揉她:“好烟儿,爷半日没见你便想得不行,快让爷亲亲。”说完就把人按倒在床。 凝烟推着他的胸口抵挡:“别闹,我累了。” 秦绍从善如流地抬起身,开始扒她的衣裳:“昨夜爷体谅你就弄了一次,今天该你报答了。” 他还有脸提这个! 凝烟抓着领口不许他动:“不要,我身上疼的厉害。” 他都盼了一天了,哪儿管得了她怎么样,拉着她的手向下按去,坏笑道:“你疼的厉害,爷这儿还硬的厉害呢。” 凝烟见他又要硬来,一脑门子气:“你就不能体谅我一下?我说了不舒服,你就应该考虑为我节劳。” 秦绍闻言停了手,一本正经地沉思起来。 以为他放弃了,凝烟正要起身,却又被他压了回去:“爷考虑完了,节不了。” 39第三章 凝烟心中一急,感觉他一只手已经摸了过来,不由说道:“你先听我说,我觉得今天七姨娘的事有些蹊跷,难道你就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秦绍听她这么一问,手上的动作忽而停了下来:“这个,老七那儿爷已有段日子没去了……而且后院的那些女人就是个玩意儿,谁管她们平时想些什么!反正这也不是什么大事,死了就死了。” 凝烟见他转移了注意力,悄悄将衣襟拢好,继续问:“可你不觉得奇怪么,为什么不早不晚,她非要挑今天寻死?” 他挑眉:“什么意思?” 迟疑了一下,凝烟缓缓道:“可能是我想太多了,但我感觉这件事是冲我来的……咱们才新婚,府里就死了姨娘,这要传出去外面肯定会说我容不得人。” 和她说话秦绍向来抓不住重点,笑着问:“那你到底容不容得?” 凝烟一怔,想到以这厮的种马德行,肯定是不愿意有人约束着他的,而自己也不想被扣一个喜欢拈酸吃醋的善妒罪名,忙诚恳地点头道:“当然,只要她们不惹事,只要你这院子容得下,那我当然也容得下。” 却不想她话音一落,对方刚才还和颜悦色的脸上忽然又冷了下来,勾着唇嘲弄道:“看来爷还真是娶了个贤妻啊。” 他翻脸比翻书还快,凝烟也不知道自己哪句话说错了又惹得他不高兴,只当没发现这话里的意思,笑道:“咱们还是说七姨娘的事吧,你和我说说她是怎么来这府里的?平日里性情如何?” 见她装傻,秦绍更不高兴了。本来他还想着,刚刚她肯定会趁机讨好自己一番,让他少去那些小妾那里,如果她表现的温柔乖顺一点,那就答应她也未尝不可……可结果她却说自己不介意。 她能识趣当然好,但这也太识趣了吧?他又不傻,这说明什么,这说明她不拿自己当回事! 可他秦绍的女人,怎么能不拿他当回事呢? 凝烟见他眼神凶狠地看着自己半晌都不回答,心下觉得不妙,强撑着地笑了笑:“怎么不说话?” “没事。”秦绍一字一句的道,“爷就是想上你了。”说着就把人拉进了怀里。 凝烟用手抵着他,恼道:“说得好好的你怎么又这样!” 他顺势将人压在身下,哼了一声:“爷死了小妾用不着别人操心,现在你只管把爷伺候舒爽了,这才是你该想的。” 凝烟气得直想抽他,奈何手却不得空:“放开我,我不想要!” 秦绍剥下她的外衫扔出去,懒洋洋道:“爷想要就行了。” 见她伸手打过来,他低低笑了一声,顺势一捉,一手便拢住了她两只纤细的手腕,继而感觉到她腿又要弓起来踢自己下去,急忙也压住了不教动。 对昨夜的事凝烟心底厌恶又反感,此时对方这般发狠地将自己压得脱不开身,心里不由惧怕起来,愤恨道:“秦绍,你说过不这样……”话还没说完,便呜咽两声,樱唇已是被他用唇给堵上了。 秦绍趁机将舌尖探进她的口里,卷着丁香小舌不住吸允,而那手也是没闲着,摸索着探进她抹胸里覆上了胸前的软玉,不住揉捏挤压。 他向来是一时兴起便不管不顾,缠着她的舌尖虽仍是轻柔,但手上的动作却有些粗鲁,带着惩罚意味地摸着捻住了那娇嫩红缨,不住来回揉搓起来。 凝烟吃痛之下哼了一声,然后屈辱感由之而来,趁他松开自己去解衣裳之际,奋力一挣,这才甩脱了他的禄山之爪。 一番纠缠下来,秦绍情动得厉害,没防备之下虽被她推了下来,却哪里肯轻易放手,气喘吁吁地又是压了上去,那手这回却是直接要扯下她亵裤了。可他刚沾到裤边,下腹部却是挨了重重一脚,防备不及,又因临着床沿,整个人便摔下了床榻。 凝烟听得下面传来“扑通”一声,然后屋内就没了声息,待她起身向下望去,只见秦绍已闭着眼躺在地上,一动也不动。 凝烟自知闯祸,赶紧爬下了床,蹲下去摇了摇他的胳膊:“秦绍,你没事吧?” …… 见他没有反应,她颤抖着将手伸到他鼻子下面,心道:不会摔死了吧? 这时他却突然睁开了眼,咬牙切齿地看着她,已然气急了的样子。 凝烟被他一吓忙缩回了手,赔笑道:“你还好吧?” “滚开,爷死了。”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谁让你……” 秦绍嘶地吸了口气:“这么说,还是爷的错了?” 凝烟没说话,伸手去扶他。 秦绍坐在地上端着她的下巴,薄唇微抿:“你就这么不愿意爷碰你?” 她不敢再躲闪,只得垂着眼小声解释:“没有,我只是觉得身上疼。” 听她这么说秦绍低头在她唇上重重吮了下,见她紧闭着眼痛苦有如受刑,冷笑着放开:“这样也是怕疼?” 凝烟避开他的目光:“你先起来吧。” 秦绍自己站起来,冷冷道:“行,既然如此爷也不勉强你,你自己睡吧。” 他这句自以为是威胁的话落到凝然耳朵里反倒成了天降福音,她巴不得他在自己眼前消失,自然不拦着,只低着头站在原地等他离开。 秦绍见她连句挽留的话都不说,压在心头的火气蹭地一下冒了上来,“你不是不愿意伺候么,那爷自己去寻欢阁找乐子就是,难道没了你爷还没人服侍不成?” 如果他今天真的去找别的女人过夜,那明天这府里的人更不会把她当回事了,家世不好,还失了少爷的欢心,就算下人也敢踩上一脚,更别说其他妾室了。 想到这,她硬着头皮去拉他的手:“我刚刚真不是有意的,你别生气了,我……我没不愿意。” 自相识以来,这还是她第一次主动碰他,感觉到手心里丝滑绵软的触感,秦绍脸上虽还绷着,却不曾将她的手甩开,睨着她阴阳怪气道:“你不是说爷把你弄疼了么,那你就好好养着,什么时候养好了,爷再回来。”作势往外走。 他这么一动,凝烟干脆顺势将手松了,脚下跟着他走了两步,嘴里说道:“那我让人掌灯跟着你。” 他哪料到她追上来却说了这么句话,这回就是不想走也得走了,顿时气得脚下踉跄了一下,扶着桌子站好,狠狠瞪了她一眼:“不用,爷自己走,你好好歇着吧!” 说完紧紧握着拳头忍住掐死她的冲动摔门而出。 外面候着的下人见他黑着脸出来吓了一跳,结结巴巴地道:“少爷……” 秦绍回头看了屋内一眼,大声吩咐:“掌灯,寻欢阁!” 听他说要去寻欢阁,下人不由意外地向屋内瞄了一眼:这白天俩人还好好的,怎么才到晚上就闹上了? 却也不敢再多想,急忙让人掌灯跟了上去。 秦绍等来等去不见人出来追,只得死了心,大步走了。 方才这屋子里动静甚大,早引来了宿在外屋的一个丫鬟,那丫鬟见自家少爷扬长而去了,少夫人却是立在那里一动不动的,急忙跑了进来道:“少夫人,这三更半夜的,少爷怎么出去了,要不要请回来?” 凝烟摇了摇头让她下去了,自己回到屋内坐下,心道随便他滚哪儿去,有种就一辈子都别回来。 经这么一闹,凝烟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半晌才睡着。 也不知过了多久,正迷迷糊糊地睡着,不知为何朦胧中身体突地有些异样,酥酥麻麻难耐之极。凝烟似听到自己呻、吟了一声,之后身下便猛然有一阵刺痛感传来。 她发觉自己不对劲,仿佛被梦靥住了一般,眼睛却怎么都睁不开。下、身的痛感越来越清晰,她似是想到什么,狠狠咬了自己的舌头一口,大痛之下终于清醒过来。 屋内仍燃着蜡烛,凝烟看到秦绍那张在一片橙色光晕下有些阴柔的面容,大惊失色:“你做什么!” 发现她醒了过来,秦绍不再忍耐,将半撑着的上身压到她的身上,哼了一声:“好烟儿,我忍不得了……” 说着还在她身体里的东西又胀大几分,然后便开始动作。 凝烟又羞又恼,想要抬手打他,却发现自己身上软绵绵地没有力气,思及屋内那异常的香气,恨道:“你对我做了什么!” 秦绍毫无压力地吻着她的唇笑了笑:“别怕,只是助兴用的,对身体无害。” 意识到他竟然对自己用这种东西,凝烟恨极了他:“你怎么能这么做!” 见她泪光盈盈,秦绍喉头动了动,说道:“爷没别的法子,若不这般,你怎么能知道这其中的好……”一边说着,身下又徐徐动了几下。 刚才他出了院子,有意出去寻欢作乐给她看看,可走到半路,又觉得自己若是真的这么做了可能反而让她称心如意,便犹豫起来。他想凝烟这般惧怕那事,恐怕是昨夜自己吓坏了她,可这种事以后在所难免,不能总让她心内抵触,便想了这么个馊主意。 凝烟发现每次自己想要原谅他,他就能做出更坏更混蛋的事给她看,让她想不气不恼都不行。 她泪眼朦胧地看着他,想要大骂,身上却被狠狠撞了几下,出口的话也变成了支离破碎的呓语。 那香味渐渐浓郁,凝烟发觉自己的身体越来越烫,心里像是猫抓一样,让她不知如何是好。她被自己的反常吓住了,哭喊一声,叫道:“你出去,出去!” 感受到她的变化,秦绍得意地大动了几下,很快便已经蓄势待发,急忙收住不敢再动,靠在凝烟身上喘息:“好烟儿,你快要弄死爷了,恩……” 凝烟自顾不暇,哪里听得清他在说什么,发泄般哭喊:“混蛋!禽兽!我恨死你了,你去死,去死!” 秦绍掐着她的纤细腰肢,吻去她脸上的泪:“恩,爷就是死也要拉着你。 40第四章 这一晚秦绍仗着在那熏香的药力下凝烟抵抗不得,将她摆弄来摆弄去,三番两次地折腾了良久,直到东方见白,心才足了。 天快亮时外面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此时未及六月,微风夹杂着雨丝从半敞开的窗户吹进来后,让人不由微感凉意。 因着行到半路上江凝烟便体力不支的晕了过去,所以此时身上还是赤、裸着的,秦绍摩挲着她露在外面的如玉肌肤,发觉有些凉,连忙给她把被子盖好。衾被下两个人裸、身相贴,他心满意足地抱着怀里的香软娇躯,只觉这世上最快意之事莫过于此。 秦绍向来精力充沛,一夜没睡也不觉得怎样,这会儿他心情大好,也就不急着起床,挨着她磨磨蹭蹭,最后终于将人骚扰醒了。 凝烟醒过来时只觉得浑身上下酸疼的厉害,痛苦地呻、吟了一声,睁开眼便见秦绍那张可恶的脸凑在她面前,见她醒了,还嬉皮笑脸地探过来在她唇上啄了啄。 于是昨夜模糊的记忆在这一刻悉数回笼,凝烟蹭地坐起来,正要发作,却发现自己身上什么都没穿,上身完全暴露在微凉的空气中。 秦绍后知后觉地去拉她:“快躺回来,小心冻着。” 凝烟不理他,将被子扯过来遮在自己身前,左右找了找衣裳,拿起来套在身上穿好。 秦绍裸着坐起来,假装没看到她阴沉的脸色,笑问:“天还早,这么急着起来做什么?” 凝烟不说话,飞快地将中衣穿好,然后抡起枕头打过去:“你说做什么,当然是和你算账!” 夫妻之间从来都是你进我退你退我进,断没有一方作威作福,另一方永远受着的道理,更何况秦绍这样素来喜欢得寸进尺的,如果凝烟真的轻易原谅了他,那以后他就更肆无忌惮了。 秦绍也知道自己理亏,加以她力气小,软绵绵地枕头打在身上并不如何,干脆也就不反抗,单臂挡着头脸解释:“烟儿,你别生气,其实爷也是为你好才,才……出此下策的。” 听他还敢狡辩凝烟更伤心了,劈头盖脸的打他:“为了我好?真为了我好你就不会做出这种禽兽不如的事来!你竟然对我下药,你这个混蛋!你把我当什么了,什么下作手段都用!” 听她声音有些不对,秦绍有些慌张,只好认错:“你别哭,好吧,是爷不对……只要你消气,要打要骂都行……” 凝烟见他一副不痛不痒的样子干脆将枕头扔了,扑过去拧他身上的软肉:“这是你说的!” 没想到她竟然真的敢对自己下这么重的手,他哀哀呼痛,躲闪两下,见她不依不饶,负气下用力一挣,却不想自己力气太大,把她推倒在床边。 凝烟扑在被子上,这两天的委屈一起涌上来,大哭出声,她造了什么孽才遇到这厮,没他这么能祸害人的。 她突如其来的这么一哭秦绍顿时慌了神,赶紧过去扶她起来给她拭泪:“爷不是故意的,摔疼你了?” 凝烟哭着推他:“放开我放开我……” 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她哭得这么伤心,心下后悔,刚才要是让她打两下,也不至于弄得自己这么被动:“好了好了别哭了,爷给你认错还不行吗?你这么哭让下人听了还以为爷怎么着你了。” 凝烟捂着眼:“你滚!你做了这种事还说没怎么着我?我现在不想看见你,你滚你滚!” 秦绍不知死活地去拉她的手:“好烟儿,别和爷置气了,爷是因为喜欢你才如此……” 这是凝烟这辈子听到的最好笑的笑话了,他这种人也知道什么叫喜欢? 她本来想摔开他的手,却不想动作幅度太大,挣脱时指甲划到了他的脸侧,当即便有血珠滚落下来。 秦绍嘶地吸了口气,自己用手抹了把脸,果然见沾上丝丝血迹,一口气噎在心口:“你!” 他瞪视着她,见她眉间微蹙,嘴唇紧抿,冷冷地盯着自己,竟是看不出半点的怜惜之意,假生气顿时变成了真生气,冷哼一声,下了床自己翻出衣裳,胡乱穿了两件,一边朝外走去,嘴里还一边嚷道:“都是爷惯的你,动了手还敢不认错……你不是愿意哭吗,那你就继续哭吧!哼!” 他们这么大动静外面的下人早听见了,但没人传唤谁也不敢进去,这时见他衣衫不整地走出来,连忙迎上去:“少爷您……”再看他微微红肿的脸上滴着血迹,吓得到嘴的话又咽了回去。 含绛这时正端着水进来,见得他白玉般的脸上那几道清晰的抓痕,也是惊了一跳:“少爷,您这是怎么了?” 秦绍没好气地:“没事,猫抓的!” 下人面面相觑,这屋里哪儿来的猫? 含绛在外间重新伺候他将衣裳穿好,嘴里道:“少爷,您脸上破皮了,一会儿奴婢给您上点药吧?” 他瞄了内室一眼,伸手捏了捏含绛光滑的脸蛋,高声调笑道:“还是你这小东西知道心疼人。” 含绛含羞带怯地躲了躲,娇嗔一声:“少爷,您别这样。”嘴里这么说,眼神却欲拒还迎地缠了过去。 若是以往秦绍被她这么看着早就兽性大发了,可这会儿他还在和江凝烟置气,哪里有这心思,等梳洗好了,就带着门外候着的孙小左向书房走去。 今天南北军要换防,本来他得去看着,可如今脸伤成这样,他也没心思出门了,写了张纸条让孙小左找人送到高世安手里。 等秦绍走了,蓝田暖玉连忙进去看她们家小姐,见她只红着眼坐在床上并没有出事,松了口气:“小姐,您还好吧?” 凝烟双目无神地看了她们一眼,应了一声,扶着蓝田伸过来的手下了地:“给我梳洗一下吧,一会儿还要去给老夫人请安。” 他们俩这无数只眼盯着,没过多久府中下人一传十十传百,都知道少爷和少夫人吵架了。而等凝烟刚到秦老太太的院子,就被人拦在了外面。 秦绍出不了门,就招了几个小妾和宠姬过去,在水榭寻欢作乐。 他左拥右抱着两个美人,喝着美酒,听着小曲,本来阴郁的心情又慢慢好了起来。他想要不晚上还是回去看看吧,只要江凝烟肯认错,他就原谅她。 做了决定,秦绍就一心盼着天黑下来。 九姨娘靠在他怀里,用纤纤玉指摸着他另一边儿完好的侧脸,软软道:“爷,少夫人这也太狠心了,看把您伤的,奴看着都心疼。” 秦绍扒开她的手,恼道:“谁告诉你们说这是少夫人弄的?!” 九姨娘吓了一跳:“奴,奴自己猜的……” “哼,少跟爷玩你们那点小心眼,以后自己放聪明点,掂量掂量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九姨娘连忙跪在地上:“奴错了,还请爷饶了奴这一回。” 秦绍没心情了,一脚将人踢开:“滚。” 等人都下去了,他摸了摸自己的脸,决定去找江凝烟算账。 可等他回了院子,却听下人说凝烟还在老夫人那里,老夫人知道了他们吵架的事,气得罚她在雨里跪了半天了。 秦绍瞪着那人:“这么大的事儿你们怎么不早点告诉爷!” 下人委屈:“您之前说了,不让咱们过去打扰。” “自己去领鞭子!”没工夫和他们废话,秦绍急急忙忙往老太太的院子赶,这会都过了午时了,跪了大半天人可别出什么事才好。 到了老太太的院子,他果然看见凝烟和她那两个丫鬟一起跪在雨里,浑身都湿透了,脸色冻得惨白。 刚想过去将人扶起来,可到了跟前又忍住了。他擅自将人带走,自己是没什么,恐怕以后祖母对凝烟会更加不满。这样想着,他便冲跟在后面的下人吼了一声:“你们没长眼啊,还不赶紧给少夫人打伞!”然后自己就进了屋。 凝烟这会儿已经有些神志不清了,听到秦绍的声音下意识抬头去看,眼前却模模糊糊地看到了好几个人影。 她想,肯定不是他,他怎么会一脸担心的看着自己呢。 秦绍这么大嗓门屋里的秦老太太早听见了,见他进来,连忙让人坐到自己旁边,摸着他的手不满道:“这下人怎么伺候的,衣裳都湿了。” 秦绍无所谓地甩了甩袖子上的水,笑道:“没事,是孙儿自己走地快了些,跟他们没关系。” 老太太不高兴道:“急什么?可是怕祖母为难你媳妇?” 秦绍嘿嘿一笑:“孙儿是怕她气坏了您,她让您不高兴,您自然要罚她,孙儿才不心疼。” 听他这么说老太太高兴了,正要问他们早上的事,突然惊叫道:“你这脸是怎么弄的?”眼神不太好的老太太这才看见他脸上的伤,心疼的手直哆嗦,“别告诉我是你媳妇抓的!” 秦绍一脸蛮横:“她敢!您放心,不是什么大事,就是不小心被外面野猫抓了一下,孙儿已经让人打死了。” “你可别糊弄祖母。”老太太一脸不放心,“让大夫看过没有?” “看什么,又不是什么大事。”秦绍不在乎地摸了摸,转而笑道:“祖母,您看您孙媳妇已经在外面跪了半天了,您就消消气,让她起来吧……说不准这会儿她肚子里还有您的曾孙呢。” 41第五章 老太太听说曾孙便有些意动,但这还没影儿的曾孙哪里抵得上身边这个自己亲自带大的孙儿,所以老太太仍是问了句:“你媳妇为什么和你闹?这刚新婚就这样,以后还不翻了天?” 秦绍啊了一声,笑道:“祖母,您这也太小看孙儿了,孙儿是能让女人骑在头上的人吗?她哪里敢跟我闹,我就是嫌她伺候的不好,骂了她几句,都是下人瞎传,您别信。” 他这话老太太到不怀疑,自己孙子平日里是个什么德行,她心里清楚得很,那孙媳妇看起来不像是会惹是生非的,应该不敢给她宝贝孙子气受。 这样一想,老太太便放心了,冲莲姑挥挥手:“去让她起来吧,告诉她不用来见我了,好好回去养着,以后小心伺候。” “是,老夫人。”莲姑应声出去了。 秦绍摸了摸鼻子:“那孙儿跟着去看看,完事再过来陪您说话。” 老太太乐了:“行,知道你疼媳妇,去吧,这雨天路滑,今天你就别过来了。” 这厮赶紧表孝心:“别说下雨了,就是下雹子孙儿也得过来陪您。” 哄老太太高兴了,秦绍告退出去,连忙去追江凝烟。江凝烟毕竟在雨里跪了大半天,此时虽有丫鬟扶着,但仍走得步步艰难,他没多会儿便追了上来。 “你们让开,把人给爷。”他从丫鬟手里将凝烟抱过来,看她迷迷糊糊的连人都认不清了,不敢再耽误,打横抱在怀里快步往回走。 秦绍走之前已经看出大事不妙的孙小左提前让人去请了大夫,这会儿秦绍刚把人抱进院子,大夫紧跟着就到了。 先让丫鬟给她换了衣裳,秦绍也自己收拾了一下,进去时大夫已经把完了脉,告诉他只是受了寒,其他并无大碍,开了方子就让人去抓药了。 江凝烟醒过来时已经是傍晚时分了,一睁眼便看见秦绍紧紧抱着自己睡得香甜,许是上了药,他脸上的伤口已经淡去不少,只剩下几道浅浅的粉痕,看起来既无辜又可怜。 心力交瘁地叹了口气,为什么长着这样一张具有欺骗性的脸,人却这么可恶呢。 秦绍听到动静很警觉地清醒过来,见她幽幽地看着自己,一早兴师问罪的心立刻消了,带着几分心虚几分讨好地笑了下:“你还好吧?可有哪处觉得不舒服?” 因为昨夜被他折腾了一晚今天又淋雨生病,她只觉得身上酸疼的厉害,嗓子也有些干哑,说道:“我想喝水。” “爷去给你倒。”他也不叫丫鬟,自己爬起来倒了杯茶水端给她。 喝了水觉得精神好了一些,凝烟看外面天色已经不早了,问他:“你可用过晚饭了?没用的话自己去吧,我不想吃了。” 秦绍把人抱起来让她靠在自己怀里,好言好语道:“不能不吃,晚上还要喝药,你若是不想动,爷让人端进来。” 凝烟默然,他这种态度,怎么感觉这么诡异,好像两个人是一对很恩爱的夫妻……这种感觉太蛋疼了。 见她不说话,秦绍语无伦次道:“你别怪祖母,她老人家其实没有不喜欢你,只是……只是太疼我了,唉其实就是我爹也不敢拂逆她,所以……” 凝烟点点头打断他:“你不用说了,我没怪祖母。”因为你才是始作俑者。 无话可说地秦绍沉默下来,见她闭着眼又要睡,动手摇了摇:“你先别睡,一会儿就要用饭了,咱们说说话,你就不困了。” 他要是一直正常下去,凝烟也不想跟他闹,于是便顺从道:“恩,你说吧。” 秦绍想了一下,说道:“你昨天不是问爷老七的事么,其实昨天没告诉你,是因为爷真的想不太起来了……恩,不过爷记得她家现在已经没人了,估计是觉得一个人活着没意思了吧。” 凝烟无语,他要不要渣的这么理直气壮啊,因为自己女人太多,所以连姓名背景来历都记不清了吗! 见凝烟不说话,他自己似乎也觉得这个答案太敷衍,便又道:“爷知道你担心那些女人伺机闹事,不过你放心,只要有爷在,她们不敢对你不敬。小妾什么的只是个玩物,你不用太上心。” 凝烟忽而抬起头:“真的只是玩物?那就算我把她们卖了你也不生气?” “啊?”秦绍没想到她会这么问,长眉一挑,来了兴致:“怎么,爷有这些女人,你吃醋了?” 他也太看得起自己了吧。凝烟暗暗翻了个白眼:“别转移话题,把她们卖了你舍不舍得?” “这个倒也没什么不舍得的……”秦绍眨了眨眼,实话实说:“反正卖了她们,也会有新的送来。” …… 第二天一早起来,秦绍便被人叫走了,似乎是昨天换防时两军出了些事,让他去处理。他走之前交代她好好歇着,有什么事交代给孙管事去办即可。 凝烟病好了一点儿,已经能起身了,依旧先去给老太太请安。这次老太太倒没难为她,说了几句话就让她走了。 凝烟回来时把许嬷嬷叫来,问她昨天的事。 就算自己和秦绍吵架院子里的下人都知道了,却也不应该那么快就传到老太太耳朵里,她倒想看看,是谁这么迫不及待地跳出来和她过不去。 许嬷嬷是跟着凝烟陪嫁到这府里的,按照凝烟的吩咐暗中帮她盯着这院子,昨天凝烟去给老太太请安之前,院子里的下人都不曾出去过,只有九姨娘屋的瑶蝶偷偷见了她妹妹一面。 “她妹妹?” “奴婢听说她妹妹是老夫人院子里一个干粗活的小丫头,想来昨天的事便是她们告到老夫人面前的。” 闻言凝烟不由心里冷笑了下,这些女人真是见缝就插针,她刚来这府里两天,她们就已经暗中做了两次手脚,自己若不能在这府里立了威,这以后恐怕还不定有什么手段等着她呢。 凝烟想了想,一会儿就到姨娘每天来请安的时间了,事不宜迟,她把含绛叫了进来:“现在,你去九姨娘那儿把瑶蝶叫到这里来,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不能让她们疑心,做得到吗?” 含绛不傻,知道这是少夫人对自己的第一个考验,只要办成了,渐渐得了少夫人的信任,以后便能继续在跟前伺候。于是她点点头:“奴婢做得到。” “好,你去吧。” 等含绛走了,蓝田犹豫道:“小姐,这事为何不让咱们的人去办……这含绛看起来不像是什么安分的人。” 凝烟提醒她:“以后叫我少夫人,不许再叫错了。” 蓝田这才反应过来,吐吐舌头:“奴婢知道了。” 凝烟道:“含绛不安分,这屋里的哪个丫头安分?咱们既然到了这里,就少得和她们打交道,这屋里的事不能什么都自己办。只要她们够聪明,知道该忠心谁,这样的人就是能用的。” 蓝田点点头:“奴婢知道了。”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含绛便把人带了进来,那个叫瑶蝶的丫头见了凝烟明显一怔,继而脸色便白了起来。 凝烟好笑,就这点定力,还敢学着人家做奸细。 含绛走到凝烟身边:“少夫人,奴婢把人带来了,九姨娘还未起身,并不知道。” 还未起身?看来是不打算来请安了啊。 凝烟看着战战兢兢地站在不远处的瑶蝶,笑了笑:“知道我为什么把你叫来吗?” 瑶蝶摇摇头:“回少夫人,奴婢不知。” “不知道?那好,我问你,昨天你妹妹来,你和她说了什么?” 瑶蝶吞吐道:“并未说什么……” 见她装傻,凝烟一把将手里的茶杯摔到她的脚下,厉声道:“还不说实话?昨天在老夫人那儿,你妹妹可是把什么都说了!” 见她这般疾言厉色,瑶蝶顿时慌了神,震惊地抬起头,难道昨天老夫人当着少夫人的面问了妹妹什么话? 凝烟见她眼神躲闪,心里越发肯定了,趁她这时心慌意乱,大声道:“难道还要让我把你妹妹叫来当面对质?说,九姨娘让你和她说了些什么!” 瑶蝶膝下一软,扑通一声跪到了地上,心中一片乱麻:“少夫人……” 见状凝烟又缓和了脸色,道:“你老实交代,只要你说实话,我就饶你一命,否则我这院子里容不下到处说主子是非的丫头!” 瑶蝶呆呆地看着凝烟,呐呐道:“夫人饶命,是九姨娘让奴婢做的,奴婢也是迫不得已……” 凝烟听她把告诉她妹妹的话说了一遍,终于肯定了这件事是九姨娘所为,她让蓝田把孙管事找来,然后又让瑶蝶当着孙管事的面说了一遍。 孙管事名为孙耿,正是孙小左的父亲,凝烟没来之前,是他一直替秦绍管着这院子的大小事。 等瑶蝶说完,凝烟看着垂头站在那里的孙耿,淡淡道:“孙管事,以往都是你帮着爷管理这院子,现在出了这种事,你可知道该怎么做?” 孙耿恭敬道:“但凭少夫人的吩咐。” 42第六章 凝烟带着人去了正厅,她到时有几个妾室已经在了,见她来了自动行礼问安。 让她们坐了,凝烟看了一圈儿,在坐只有八位姨娘,一共十三个,七姨娘没了,还应该有十二个,现在她定的请安时辰已经到了,却还有四个姨娘没来,这明显是不把她放在眼里了。 她不动声色地笑了一下,看向下面众人:“你们可知道剩下的几位妹妹怎么还没来?” 在座的都是平日已经不怎么得宠了的,为了以后的日子好过些才不想得罪这个少夫人,但此时她们还不了解江凝烟的为人,也不必因为她得罪其她得宠的妾室。 凝烟看她们皆是摇头,便看向一边的孙耿:“孙管事,我尚且和众姐妹不熟悉,记不得没来的是哪几个妹妹了,还劳烦你去帮我看看,若是她们一时忘了倒也没什么,就说我和其余妹妹就在这等着她们来。” 孙耿应了一声,躬身退了出去。 众人见孙耿这般听她的话,心里便有些忐忑。孙耿身为这院子里的大管事,可是一直只听她们爷的吩咐,如今这种时候却帮着这个新来的少夫人,那岂不是说她们爷确确实实把这个家交到这个少夫人手里了? 大家预感到今天的事可能没那么简单,于是便都闭着嘴不说话,静心等待接下来这个少夫人要怎么做。 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孙耿自己脸色有些难看的回来了,向凝烟禀报道:“少夫人,不知为什么,六姨娘、九姨娘还有十一姨娘十三姨娘在浣云居闹了起来,下人们一时拉不住,十一姨娘就撞破了头晕了过去,还请您过去看看。” 听完他的话凝烟顿时哭笑不得:她这还没发作,她们先窝里斗上了! 带着众人赶到浣云居,刚一进去就看到七八个姨娘丫头围作一团拉拉扯扯,中间不时还有人破口大骂,看上去简直和那市井泼妇无异。 “够了,都给我住手!”见状凝烟沉着脸低喝一声,可这些女人打红了眼,哪里肯听,犹自对骂撕扯不止。 凝烟看向孙耿:“去,叫人把她们都拉开!” “是。”孙耿得了吩咐,这才敢让男仆过去阻止。 凝烟坐在下人搬来的靠椅上,看着那几个被下人拉住的女人,问道:“到底出了什么事,值得你们这么闹?” 听她这么问,几个女人争先恐后地诉说委屈,凝烟嫌她们七嘴八舌说不清,指了其中的六姨娘,让她先说。 六姨娘捂着脸上的抓伤哭得梨花带雨:“少夫人您可要为妾身做主!妾身今日早早起来想要去给您请安,才出门却撞上了十一姨娘的丫鬟翡翠,翡翠仗着被爷收用过,平日便不把我放在眼里,今儿个见我要去请安,便说我趋炎附势,狠狠嘲讽了一通,妾身气不过回了两句,她便撞了过来……” 听她这么说,清醒过来的十一姨娘立刻便开始反驳:“你敢说是我的丫鬟先动的手?明明是你先让鸳鸯打了她,她迫不得已才抵挡了两下!” 她话一出口十三姨娘马上出来作证,可十三姨娘还没说两句,九姨娘便又气势逼人的堵了回去。 “好了,都别说了!”凝烟头疼地看着这些女人,这个时候孰是孰非已经不重要了,上上下下都这么闹,到底把这府里的规矩置于何地? 看着两边还在互相瞪视的几个丫鬟,她沉声道:“我才到这府里两天,没料到咱们家里竟是就乱成了这样,主不主仆不仆,没个上下尊卑!若一直如此,这以后的日子还怎么过?!”她转头看向许嬷嬷:“去,多叫几个实在些的媒婆牙子过来,我今天就是不为自己安生,也要为爷的体面考虑,把这些人给教明白了!” 那些姨娘丫鬟听她说要叫媒婆牙子,心中虽是不安,却也不信她敢私自把自己卖了,硬撑着不肯认错求饶。 凝烟看她们个个有恃无恐,知道那些丫鬟无非仗着被收用过,个个都把自己当成半个主子,别说姨娘,恐怕自己也不放在眼里。她冷声对孙耿道:“孙管事,你和这些下人打交道的时间长,今天就和我一起看看,把那些不安分做事,专会勾引爷,挑唆主子们不得安生的丫鬟打发出去配人。” 等媒婆牙子来了,凝烟让仆人先把刚刚闹事的丫鬟拉出来,第一个便是六姨娘口中的翡翠,她被拖到院中,突然哭喊起来:“我是爷屋里人,你们谁敢动我?!” 凝烟却看也不看她,冷声道:“打发出去配人。” 翡翠双目圆睁,尖声道,“凭什么打发我,我是爷屋里的人!” 孙耿见凝烟看过来,只得对拉着翡翠的仆人斥道:“没听到少夫人的话吗?拉出去!” 于是那两个仆人立刻抓住翡翠的手脚捆了起来,拉出院子丢到了一边。 见状一边儿的十一姨娘不禁吓得呆住了,等翡翠的哭喊声再也听不见,她只觉头上的伤处针扎一样疼,一下晕了过去。 凝烟看了晕倒在地的十一姨娘一眼,面无表情的转过头,不管下面的丫鬟如何哭闹求饶,只漠然道:“继续。” 处理完那些丫鬟,凝烟看着敛声屏气的众姨娘,仍没有善罢甘休的意思。又道:“去把瑶蝶给我带来。” 九姨娘听她说起瑶蝶,惊恐地抬起头,她看见江凝烟用冰冷的目光看着自己,不禁哆嗦了一下。 等瑶蝶被带了出来,凝烟吩咐侯在一旁的仆人:“把九姨娘和她一起绑起来。” 这天秦绍从外面回来,才一进家门就听下人告诉他,江凝烟把九姨娘和一干丫鬟给卖了。 秦绍听完来龙去脉,挥手让那人下去:“行了,爷知道了。” 等人走了,跟在后面的孙小左看不出他的喜怒,不由嘀咕了一句:“没看出来少夫人胆子这么大,不声不响的就把九姨娘给卖了。” 秦绍听见瞥他一眼,似笑非笑道:“她胆子不大,能整天和爷叫板么?” 孙小左嘿嘿一笑:“也是。”心道那也是你惯的。 江凝烟处理完那些不听话的丫鬟小妾,因为病还未全好,只觉得全身上下无处不累,交代孙耿处理剩下的事,自己则回去休息了。 秦绍白天一直没回来,她便独自吃了饭,然后歇了个午觉。 再醒来时已经是傍晚时分,她刚要起来就见秦绍沉着脸进了屋。 凝烟立刻掀开被子下床,站起来对他道:“你回来了。” “恩。”秦绍走过去拉着她在床边坐下,似乎有些不高兴,问她:“你病好了没有?” 凝烟点点头:“好点了。” “爷猜你应该也好了,不然不能有心思收拾人。” 看来他这是知道自己把九姨娘和他的通房丫鬟卖了。就算昨晚他说不在意那些女人,但凝烟也猜到如果自己真的私自卖了谁他肯定会不满,看,现在就表现出来了吧。 不过他不满也没用,今天的事势在必行,她不想整天提防这个提防那个,最好的办法就是一下把她们都收拾服帖了。至于秦绍的心情,属于她最后考虑的范畴。 秦绍看她似乎有些忐忑,便不冷不热道:“听说你今天趁爷不在家把九姨娘和几个丫鬟卖了?” 凝烟也不隐瞒:“没错。” 没想到她这么理直气壮,秦绍眯起眼:“你知道不知道爷平日最得意的就是九姨娘?” 这……她真不知道。 “可是你说过后院的事我说了算,她做了错事,我身为正妻,自然有资格发卖她。” 秦绍挑挑眉:“这么说你还有理了?” 凝烟看不出他到底什么意思,说生气也不像很生气,可他若是不生气又干嘛和自己纠缠这些? “不然怎么办,再把人买回来?” 秦绍摸摸下巴,做醒悟状:“也对,现在带回来肯定来得及。” 江凝烟没想到他真的这么看重九姨娘,立刻出声阻止:“不行!”人她都卖了,若是再买回来,那她以后在这个家里说的话还有谁会听? 见她急了,秦绍笑呵呵地抱着人躺回床上,手往她衣裳里伸去:“好吧,既然你这么为难,那不带她回来也行,不过作为补偿,你得好好伺候爷……” 她就说他怎么突然对九姨娘这么上心了,原来在这儿等着她呢。 可现在天还未黑,哪能这样做:“我下午歇了一觉,估计是还有些发热,出了一身汗,让我先去洗洗。” 秦绍把脸埋在她的脖颈处蹭来蹭去:“没事,爷不嫌弃你……完事咱们一起洗。” 凝烟最烦他兴致来了不管不顾的德行,但又不能明着拒绝,只好道:“可我有点饿了,你也在外一天,不如先去用了饭,回来也不迟,我又不会跑掉。” 秦绍见她说话温柔,小意奉承的样子,心中大快,终是点头允了:“那行,咱们先去吃饭。” 43第七章 用饭的时候,凝烟看他心情不错,试着提了一下自己想回家看看的想法。 闻言秦绍脸色不变,眸子里的喜意却淡了下来:“怎么,刚出嫁几天就想家了?在这过得不好?”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想回家看看,奕然前段时间摔伤了胳膊,现在还没好,他一个人在家也不知道过得怎么样。” 他想起江凝烟甚是看重她弟弟,为了他甚至不惜嫁给了自己,可她如今都是自己的人了,怎么还老惦记着她家里的破事? 将筷子拍在桌子上:“能怎么样?他又不是外面捡来的,你家还能亏待了他?” 话虽这么说,可他不知道她家的情况,如今李氏没多久就要生了,谁知道她还会不会对弟弟下手? 秦绍见她欲言又止,念头一转就猜到了她的顾虑。以前李氏要将凝烟许配给她侄子的事出了之后,他曾派人调查过,那女人似乎对他们姐弟不安好心。若不是如今两家成了亲家,他看在彼此的面子上才把当初的事放了过去,否则也不能轻饶了他们。 等她也放下筷子不吃了,秦绍抬手让下人收拾了,拉着她回到屋里,将心中猜想问了出来:“你不放心你弟弟,是担心李氏对他不利?” 凝烟有点意外:“你知道?” 他往床上一靠,把她揽在怀里:“哼哼,当初她不安好心,要把你许给那个叫什么李程海的,爷知道了就让人给了他们点教训,后来你爹来求我,才算将此事平了。” 所以,他能治得了李家第一次,就治得了第二次。 凝烟恍然,她说之后那个李程海怎么再没出现过,原来是他暗中下的手。 秦绍见她听完径自出神,按耐不住主动提道:“你若是忌惮那个李氏,这事也好办,你爹当初之所以会娶李家女儿为继室,无非是看在和李家老太爷的师生名分上,现在李老太爷已经没了,李家只个别儿孙身上有些闲职,不如就将他们打发出京,李氏没了靠山又没有孩子,以后也没那个胆子再滋事。” 凝烟不解:“她孩子都快生了,怎么会没有?” 秦绍挑挑眉:“你还跟爷装傻?你不是早准备好玩一出‘偷龙换凤’的把戏了么?” 凝烟瞪大眼:这事她自认做得极为隐秘,他是怎么知道的? 秦绍笑得很是得意:“当初怕咱们成婚前出什么意外,爷安排了几个暗卫在江家,你知道,他们其中有人干的就是搜寻情报的活,你们家有什么风吹草动自然逃不得过爷的眼睛。” 想到那段时间自己无论做什么都在别人眼皮子底下,江凝烟就觉得浑身有些发毛,“你以后不许把这套用在我身上,我是你的敌人吗,用得着你这么紧盯密防的?” 秦绍捏住她的下巴:“当初是谁趁爷不注意偷跑的?不让人盯着你,你再做出来什么事谁负责?” 凝烟被他捏的有些疼,摇头晃掉他的手:“你能不能别老翻旧账?那能一样吗?” “怎么不一样,反正只要你没做对不起爷的事,就不怕被人跟着。” 她试图跟他讲道理:“要是你,你喜欢一举一动都在别人的注视下吗?谁都有不想让外人知道的*,如果都什么都暴露在别人眼中,那和没穿衣裳有什么区别?” 说不过她他便开始胡搅蛮缠:“爷不知道有什么区别,不如你把衣裳脱了自己感受一下?”说着就开始动手动脚。 凝烟拍开他的手:“你这人怎么这么讨厌?每次都是这样,自己一没理就转移话题。” “爷怎么没理了?想不让人盯着也行,你表现好了爷自然会把人撤走。” 凝烟一顿,脸上有些难过道:“你就这么不信任我?” 她要是一直那么义正言辞地和他讲道理秦绍肯定不会妥协,可他就看不得她撒娇装可怜,以前她没这么干过,现在一试就有效果来了。 “倒也不是不信任你……只是有他们在,起码能保证你的安全不是吗?” 见他动摇了,凝烟继续游说:“我在这府里能有什么危险?如果你实在不放心,等我出门的时候再让他们跟着不就行了?” 秦绍犹豫了一会儿,终是点头了:“……那好吧。” 虽然只是一件小事,但凝烟觉得这是自己取得的阶段性的胜利,起码这也证明了,秦绍是可以沟通的……只要她态度和缓一点。 过了一会儿,秦绍纳过闷来:“爷帮你对付了李家,你还没谢我,怎么倒跟爷讲起条件来了?” 好吧,她顺从道:“谢谢你。” 他仍不满:“你口头说声谢谢就完了?太没诚意了吧?”见她不解,笑嘻嘻地指着自己的脸:“亲爷一口。” 凝烟也算是习惯了他的不正经,知道自己要是不答应他肯定会没完没了的纠缠,干脆抬头在他脸上碰了一下:“行了吧。” 湿润柔软的唇贴在脸上,虽然只是短暂的接触,却足以让他情动不能自已,也不管凝烟愿不愿意就往她唇瓣上贴,顺势扒了她衣裳就撇到床下去了。 因为前两回给她的印象不好,所以这次秦绍有心和她好好温存,不急于图一时之快,只慢慢的搓弄她,争取在床第之间将妻子拿下。可凝烟对此事打心底抵触,加上经验不多,紧张之下哪怕她有心配合,在他揉弄了好一会儿后也仍是干涩的难以进入。 “怎么回事?”秦绍不高兴了,他不觉得是自己手段有问题,往日若是别的女人,经了这么一番早就软成一滩水了。 凝烟也觉得自己不对劲,但她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刚才她就像灵魂已经出窍,只剩下躯壳在那里,任他如何撩拨身体都不为所动。 她单手遮在胸前坐起来,长发失去束缚垂在肩头,乌发雪肤风致楚楚,看上去有一种惊心动魄的美。她垂着头,似是不敢看他,那样子可怜可爱至极,让人恨不得冲上去狠狠肆意凌虐一番。 秦绍红着眼深吸了口气,本来就自制力有限,这样一来终是按耐不住那不顾一切想要将人压在身下的冲动,扑了过去。 他心道顾不得了,谁让她不争气,也怨不得他不怜香惜玉。 他这会儿迷了心窍,也不待她做好准备就行起事来,于是他一进去凝烟就感觉到一阵撕裂般的痛楚,比起第一次也是有过之而不及。 等他尽了兴往她身上一摸,只觉得如同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连忙从她体内抽离,扶起人查看。 凝烟此时脸色苍白如纸,只有那唇上还有点颜色,仔细看去,却是咬破了唇渗出的血迹。 秦绍这才慌了手脚,急急唤道:“烟儿,烟儿你没事吧?” 缓过了那尖锐的疼痛感,凝烟缓缓睁开眼,心里委屈,想哭又想骂,只恨不得打他一通才解气。 秦绍见状有些心虚,强笑着凑过去:“真的这么疼?快让爷看看,是不是伤着了。” 凝烟见他真的去掀被子,连忙压住:“不许看!” 他只当她害羞,心下觉得有趣,越发要逗她:“怕什么,你身上爷哪儿没看过?乖,把手拿开。”说着手中下力气去夺。 “说了不许看你怎么这么讨厌!”凝烟力气不如他,干脆顺势将被子的一角蒙到他的脸上。 “爷还不是怕你伤着哪儿了?”秦绍见她不领情,怏怏将手松开。 “我没事。”凝烟躺回去,只觉腿间还有他留下的东西,滑腻腻的一团,“你让下人送水进来,我想沐浴。” 秦绍以为她没事了,想到一会儿还可以洗鸳鸯浴,兴致勃勃披上衣裳就去叫人。 等水准备好了,因知道她不喜欢在下人面前亲热,他便将人都打发了出去,然后伸手去拉她:“来,爷抱你去。” “不用,我自己能去。”凝烟避开他的手,看他这德行就知道没想好事,于是她又道:“我想自己洗。” 要是两个人一起洗,不定洗着洗着又闹出什么来。 见自己的好意不被认可,秦绍不高兴地用手指挑起她的下巴:“你还在怪爷把你弄疼了?” 凝烟真的没有力气和他争执了,她叹了口气:“不是,我只是不习惯,而且我累了,想赶紧洗完休息。如果你要人伺候,那一会儿叫丫鬟进来吧。” 两个人默默僵持着,凝烟真想让他迅速滚出去在自己眼前消失,看见他就会想起身上的疼痛是拜谁所赐……可她知道不能。 而秦绍则是在懊恼,明明自己开始已经打算好要好好对她了,可怎么事到临头又冲动了呢?这样下去,她肯定越来越不喜欢和自己欢、好了。恩……定力,都是定力的问题,下次绝对要把持住。 这样想着,他抓过她的手揉着哄道:“别生气了,下次爷肯定轻轻的,保证不再伤着你了。”说完大概觉得自己落了下风,又道:“其实这也不能全算是爷的错,谁让你生的这么勾人呢?一时忍不住全属正常。” 凝烟知道这大概是他能做到的极限了,如果他道歉了自己还不接受,估计接下来就要翻脸了。 “那你抱我过去吧,但能不能让我自己洗……我有点不舒服,想多泡一会儿。” “……好吧。”他发现在她面前自己妥协的次数越来越多了。 这可不是个好现象,他想。 作者有话要说:第一更,第二更会晚点,大家如果睡得早明早再来看吧【泪流 44第八章 两个人表面上总算和气的度过了一天,第二天起来秦绍心情很好,他因要进宫当值所以起得比较早,见凝烟没醒也不吵她,自己轻手轻脚地下了塌,在外面让丫鬟伺候着穿戴好了,回来在她脸上偷了个香,这才高高兴兴的走了。 可他的好心情也只维持到进宫之前。 到了宫门口,他正背着手优哉游哉地要往里走,突然他的亲信手下沈煜跑过来将他拦住了。 沈煜是兵部尚书之子,比秦绍还要小几岁,和高世安等人要好,他虽生得清秀过人,性子却有些阴沉,看上去有着和年龄不符的成熟。 可此时此人一向冷淡的脸上却有些焦急:“不好了十二少,郑绍祖那厮今早突然跑到北军军营巡检,刚好撞到从外面回来的高大哥几人,那时应该是高大哥等人当值,他看他们不在岗位上,当场将人扣押起来,说等今天皇上来了营地便要参他们几人擅离职守之罪。” 当初郑经纬想要让孙子进南北军,最后这事莫名其妙的黄了,但皇帝却让他进了京守监军处,于是郑绍祖当上监军使后,整天上蹿下跳就想抓秦绍他们的把柄。这不,秦绍的人刚换防至北军守地就让他找到了机会。 永定帝别的地方或许不靠谱,但因早年的连年征战,他很看重军中纪律,尤其是他眼皮子底下的南北军,因为守卫的是京师和皇宫重地的安全,所以一直对两军军纪要求严格。就算擅离职守这个罪名放在这些有背景的公子哥身上治不了死罪,却也够他们喝一壶的。 要说郑绍祖为什么总和秦绍过不去,除了两人分属不同的势力外,还有就是他们都是这京城里数一数二的恶少。俗话说得好,一京不能容二霸,两个人当然更加互相看不顺眼。 此时听说自己的死对头又来找事了,秦绍不禁恼火:“啧,看来这厮皮又痒痒了。”他搔了搔下巴,问沈煜:“现在呢,他们还在营地?” “恩,郑绍祖说了,皇上来之前谁都不能离开军营一步。” “看来他这回是有备而来啊,想把爷的人装进去,他想得美。”秦绍干脆也不进宫了,与沈煜道:“走吧,我跟你去看看。” 路上沈煜有些担忧道:“前段日子皇上就说两军换防后要到军营巡查,没想到是今天,高大哥一送六皇子回了宫就赶回来了,却没想到还是让郑绍祖和那几个监军处的老顽固抓了个正着。” 秦绍哼了一声,不在意道:“没事,反正皇上现在还没到,事情没到最后一步,他们现在就高兴还太早了点。” 高世安等人离开营地是为了护送六皇子去见京郊的一个极有名望的隐士,因为这件事不能让皇上知道,所以秦绍特意派高世安亲自带人秘密护送,如果郑绍祖今天真的是听到什么风声才来的,那才是最糟糕的。 不过秦绍并不认为六皇子的事败露了,毕竟太子那儿还没有动作,估计郑绍祖得到的消息也只是关于昨晚高世安等人不在营地而已。 到了北军守地军营,秦绍这个南军统领却大摇大摆地晃了进去,直接走向郑绍祖等人所在的营帐。 还未走近,他就听到郑绍祖在用他特有的公鸭嗓和其他监军使商谈,等秦绍撩开帐帘进去,里面的人立马闻声望了过来。 郑绍祖自觉抓到了对方的小尾巴心里很是得意,见他匆匆忙忙赶来,不阴不阳道:“诶,这不是秦统领吗,今天怎么有空到这北军营地来了?” 秦绍叹了口气,脸色沉重道:“还不是为了那几个不长眼的东西。皇上今天要到营地巡查,可他们偏偏此时犯了事,听说他们不仅有错在先,还不肯认罪,本官很是痛心……怎么说,这几个人也是我的手下,他们犯了错,本官也有责任。所以为了能够将功赎罪,我必会好好训导他们一番,让他们如实交代出自己所犯之事。” 听了他这么一番话,不只是郑绍祖目瞪口呆,整个营帐的人都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秦绍是什么样的人在座没人不清楚,他嚣张跋扈这么多年,何时向人低头过? 过了一会儿郑绍祖反应过来,心道肯定是因为今天自己将人抓了个现行,秦绍想赖也赖不掉,这才如此小意认错。 跟着监军处的人到了看押高世安等人的帐外,秦绍冲他们一拱手:“还请让我私下和他们说几句话,毕竟这几人背景复杂,事情不能如普通将士那般处理,还是能让他们自己老实认罪最好。” 监军处的人也不是没有顾虑,他们也不想将这些二世祖背后的人得罪狠了,此时听秦绍这么说,想既然自己就守在帐外,估计他也做不出什么事来,所以便答应了。 秦绍一进去便看到高世安等人正横七竖八地躺在里面,大家脸上并无多少紧张担忧之色。他踢了最近的人一脚:“都起来。” 见他来了,众人不禁有些兴奋,他们虽然不怕郑绍祖参告自己,但也不甘心就这么栽在他手里。现在既然秦绍来了,那肯定有办法。 秦绍先问了下六皇子出宫后的事,见没出什么纰漏,便放了心,然后听他们把郑绍祖带人来后的经过又说了一遍。 其实郑绍祖这个人倒不足为虑,难办的是监军处其他的几个老家伙,那几个人都是那种认死理的老顽固,皇帝对他们很是信任。 秦绍托着下巴想了一下,然后问:“你们说郑绍祖独自带人到的这里,等把你们都抓起来后,监军处的其他人才来,是吗?” 高世安点头:“没错,而且郑绍祖来得很匆忙,明显刚得到消息,估计来不及通知其他人。” “那就好办了。”秦绍双手一合,对高世安道:“这样,你一会儿就这么和他说……” 就在外面监军处的人已经快等得不耐烦时,秦绍义愤填膺地出来了:“真没想到他们竟然会做出这种事!荒唐,真是太荒唐了!” 郑绍祖等人惊讶地看着他:“他们交代了?” “没错。”秦绍沉重地点了点头,叹气道:“郑监军使,你们可以进去提取供词了,真是没想到,他们竟然做出这样的事来……唉,都是本官管教无方啊!” 监军处的人疑惑,这些人到底去做了什么事,能让秦绍这样的人都大呼荒唐? 几人进了营帐,开始讯问众人。 最前面的高世安犹疑半晌,最后脸上露出决然之色,“实不相瞒众位大人,其实我们兄弟从未离开营地。” “什么!”郑绍祖听他这样说第一反应就是秦绍耍了自己,这些人根本没有认罪!他怒道:“你敢说昨晚你们都在自己的岗位上?” 听他这样问众人沉默不语,高世安对郑绍祖道:“这个,关于这件事,郑大人,还请借一步说话。” 郑绍祖看了看其他的监军使,然后走下去,脸色不善道:“本官劝你们还是老实交代,莫要想再耍什么花招。” 高世安忐忑地道:“不敢,只是这事不好当着众人的面说出来,所以我才想私下告诉您。” 郑绍祖狐疑道:“你说。” 高世安向他走近一步,低声道:“实不瞒郑大人,昨夜我们兄弟确实在营地,只不过后来出了些意外……” “哦?什么意外?” 高世安神秘道:“因为近日小弟我得了一瓶神仙露,一时好奇便和几个兄弟趁没人时试了一些……” “神仙露?”郑绍祖震惊地看着他,这可是皇宫内独有的贡品,他是如何得到的? 高世安点头:“没错……想必您也听说过此物的厉害,用了神仙露后需用南疆蛇女发散效用,蛇女万金难求,不过幸好闽南王曾经私下送给过秦统领几名,秦统领又赏了我们兄弟两个,用了神仙露,再加上这蛇女,嘿嘿……小弟这才没能到外面职守。” 郑绍祖想了想,“你将这些告与本官,想要如何?” 高世安笑了笑:“如果您肯放我们兄弟一马,这神仙露和蛇女,就是郑大人您的了。” 无论这两样哪个可都是贵族官员有钱都得不到的东西,他如今拿这些贿赂自己,可见是下了血本了。 可他也太小看自己了!他又怎么会为了这些就放过将他们一网打尽的好机会?不止如此,秦十二竟然和闽南王有勾结,这下不只是高世安这几个人,就连他也别想跑了! 郑绍祖做出感兴趣的样子:“本官如何能知你所言真假?” 高世安犹豫了一下,最后单手握拳砸了左手掌心一下,“事已至此,不妨告诉您,那神仙露和蛇女还在这营地,只要您到我的营帐一搜即可。” 永定帝坐在营帐内,听完郑绍祖的话,勃然大怒,质问道:“你当真所言属实?” 郑绍祖言之凿凿:“微臣不敢欺瞒圣上。这些都是高世安亲□代,微臣已经派人前去搜查,到时候皇上一看便知。” 永定帝看向一旁站着的秦绍:“秦统领,他所说之事可是真的?” 秦绍无辜地看着永定帝:“皇上,卑职冤枉。郑大人说我和藩王勾结,罪证在哪?” 郑绍祖冷笑道:“秦统领等人将证据带来再否认不迟。” 秦绍点点头:“那我便等郑大人将证据拿出来就是。” 过了一会儿,郑绍祖派去搜查的人却双手空空的回来了,“回禀皇上,小人等并未搜出所谓贡品和蛇女。” 永定帝看向郑绍祖:“你不是说他们私用贡品,秽乱军中吗,证据呢?” 大惊失色的郑绍祖还未回话,一旁的高世安却跳了出来:“皇上明察,不止如此,他还说我们擅离职守呢!”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更……晚了,抱歉。 45第九章 此番成功的阴了死对头一道,秦绍一伙人心下大快,待皇帝起驾回宫,高世安便提议趁着此时兴致正好,大家一起去外面乐呵乐呵。 听他们说要去教坊喝花酒,秦绍有些意兴阑珊地拒绝了:“你们去吧,我就不陪你们了。” 他这么说完,沈煜那张清秀的小白脸立刻面无表情和高世安对视一眼,然后两人从对方的表情中看出了同一个意思:这是被新娶的夫人拿住了。 以前若是说要兄弟们一起出去花天酒地,秦绍绝对是跑在最前面的那个,可他自从去了蜀安一趟回来,已经有很长一段日子没和他们一起出入烟花柳巷了。 这是要从良怎么地? 等气氛古怪的沉默下来,秦绍当即敏感地发觉了他们脸上暗藏的深意,气急败坏地瞪起眼:“你们瞎猜什么呢?皮痒痒了是不是?” 见对方恼羞成怒了,高世安连忙欲盖弥彰地咧开嘴笑了两下:“哈哈,既然十二少不得闲,那我们兄弟就先走了。” 沈煜点头:“走了。” 看两人迅速从自己眼前消失了,秦绍收回目光,转身往回走,边走边自言自语:“爷不去喝花酒,只是觉得那儿没什么新鲜花样腻烦了,和江凝烟有什么干系?如果爷说想去,她还能拦着吗?” 早晨秦绍走了后没多久凝烟就起床了,她先到老太太那去请安,然后打发了那些妾室,便开始在孙耿的协助下学着打理这院子里的事务。这样一天下来,其他倒没什么,只是她无意中发现了一件事:秦绍的小妾一直在喝避子汤。 其实一般的高门世族在子孙未正式成婚之前,也会提前预防着不让小妾通房先生出庶子,以照顾两家的面子。可尽管如此,也还是有不少女子嫁了人就直接做了别人孩子的母亲,而且这种现象并不少见。凝烟自己以前也考虑过如果遇到这样的情况该怎么办,可思来想去,无论怎么想这事都挺膈应人的。 但现在江凝烟不这么想了,因为她实在不想给秦绍生孩子。先不说她现在的身体能不能承受这件事,只以目前的情况来看,生孩子就绝对是一种不负责任的行为。 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虽然秦绍说过喜欢自己,但凝烟却怀疑他的这种喜欢能有多少分量。他喜欢自己,无非是看上了她的容貌,可以色侍人,毕竟不能长久,说不定她没到年老色衰秦绍就厌弃了,以他的这种性子,做出停妻再娶这种事简直再正常不过了。到了那个时候,她没有相当的家世可以挟制他,只能老老实实当弃妇,自己倒没什么,可她的孩子又该怎么办? 好吧,或许这只是她杞人忧天,但就算秦绍能一直这样待她,她也怀疑自己会不会对一个不被自己期待的孩子好。生下孩子却不爱他,这对无辜的孩子来说并不公平。 所以,无论怎么想,这个孩子她都不能生。 自从两人成亲之前,凝烟就一直在想该如何避孕,可这秦家处处都是秦绍的人,她想做点什么手脚简直难如登天。这几次同房,她生怕自己就那么倒霉的有了,正提心吊胆的时候,就让她发现了这件对她大有帮助的事。 她是秦绍的正妻,妾室的生育大权可以说就把握在她的手里,所以只要她想,避子汤她就能弄到。 秦绍回了家,此时两个人新婚燕尔,他又在江凝烟身上得了趣,恨不得让她片刻都不离自己身边。 进了卧房发现没人,问了留在屋里的丫鬟知是去了水榭那里,换了衣裳便去找她。 现在天气已经热了起来,凝烟觉得屋里有些闷,见秦绍迟迟不回来,自己用了晚饭便到水榭这透透气。她正和两个丫鬟坐在栏杆上喂鱼说笑,忽然听到秦绍懒洋洋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你们小心些,可别自己掉下去做了鱼食。” 说着进了凉亭,走到凝烟身边,把蓝田暖玉打发了出去。 “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晚?”凝烟想要起来,却被他按了回去。 “啊,最近事儿多。”不想和她说自己在外面的事,秦绍坐下后将她拉坐到自己腿上,嘴角弯弯:“今天想没想爷?” “唉你慢点,鱼食洒出来了!”凝烟不想回答这种问题,故作手忙脚乱的去捂装着鱼食的碗口。 秦绍一把抢过她手里的鱼食碗然后反手丢到池塘里,“那些破鱼有什么稀罕,还能比爷好看?” 鱼食连同碗一起沉入水中,招来无数条花色斑斓的鲤鱼争夺,凝烟眼也不眨地看着,对他这种自以为是到不要脸的问题不予回答。 秦绍见她只顾盯着那些鱼,用食指勾着她的下巴强行将她的脸转过来,不满地在她唇上咬了一口:“跟你说话呢。” 凝烟受痛推开他:“疼!” “那爷给你吹吹。”说着又将唇压了回去,用舌尖强行顶开牙关,尽情品尝她口中的甘甜。 被他这样突袭的凝烟吓了一跳,这四处全无遮挡,若是让下人看见自己这般没规矩和男人光天化日在外面亲热,那她正室嫡妻的威严也就别想要了。 一边用手使劲推着他的胸口,身子一边向后缩去,“你别这样,下人都看着呢!” 因为被他强行抱在腿上,她身后便是池塘,秦绍故意使坏将握在她腰上的手松了松,于是她这么一仰,差点便掉了下去。 “啊!”她惊叫一声,连忙拉着他的衣裳稳定住自己。 秦绍顺势朝她俯下、身子,眸子里闪着坏笑:“这可是你自己主动投怀送抱的。” 凝烟进退维谷,恼道:“你怎么这么讨厌!” “哼哼,还敢顶嘴,那你就下去和那些鱼做伴吧。”说着便佯装生气地去掰她抓在自己衣襟上的手。 “不要!”自从上次在海里漂了一晚后,凝烟便开始怕水,此时见就要掉了下去,惊恐下也分不清他是认真的还是开玩笑。 见她脸都吓白了,秦绍有些后悔,轻轻将人揽回怀里,柔声安慰:“怕什么,爷还真能让你掉下去不行?” “让我起来!”凝烟恨他总是这么欺负自己,太恶劣了! “还真生气了?”秦绍紧紧抱着人不放,赔笑道:“你看你,这么点小事也值得生气。爷这么喜欢你,哪里会舍得让你受伤,怎么连玩笑都听不出来呢?” 他还好意思这么说,他向来喜怒无常,前一刻还喜欢一转身就厌倦,这样谁知道他什么时候说的话心里话,什么时候说的话是玩笑话? 见她垂着头不说话,秦绍今天心情好继续哄她,“好了,快给爷笑一个,只要你笑笑,爷就告诉你一个好消息。”顿了顿,抛出诱饵:“是关于你弟弟的,想不想听?” 凝烟将信将疑地看向他:“什么消息?” “你笑笑,笑了爷就告诉你。” “……” “好吧。”见她只幽幽地看着自己不说话,秦绍不敢再招惹她了,老老实实将事情说了出来:“皇上要重新为六皇子挑选伴读,你爹知道这事来求爷,想让你弟弟参选,爷答应了。” 说完两眼亮晶晶地看着她,脸上写着三个大字:求表扬。 可凝烟却并没有他想象中那样高兴 凝烟知道,弟弟如果能给皇子做伴读,那他以后的路自然就会好走许多,但问题是,这个皇子不是别人,而是皇位的有力竞争者。这样一来,如果弟弟真的入选了,那他无疑就会被归到六皇子那一派。这皇位之争,最容易被殃及的就是竞争者身边的小人物,到了六皇子身边,弟弟肯定要面临更多危险。 利益总是和风险成正比的。 其实她也知道自己有些妇人之仁,总是希望弟弟能够在自己的保护下平安长大,不用面对世间任何险恶。可说到底,她能给他的有限,他长大了就不会再满足于永远躲在她的羽翼下。 秦绍等了半天也没等到预想中的反应,开始有些不乐意了:“怎么,你不高兴?” “没有。”凝烟回过神,摇了摇头,知道他是好意,笑了一下,“我只是有些担心……” “有什么可担心的?”秦绍没心没肺地亲了亲她的额头:“你放心,有爷在,就是在宫里也没人敢欺负他。” 这点凝烟倒不怀疑。 想到弟弟以后还要蒙他照顾,凝烟浅浅笑了笑:“恩,谢谢你。” 得了她这么一句话,秦绍顿时通体舒泰,他将唇凑到她的耳际,哑声问:“爷对你好不好?” 热气喷到耳朵上,刺激着耳后密集的神经,凝烟哆嗦了一下,见他眼神不对,连忙躲了躲:“你在外面累了一天,现在天色晚了,早点回去歇着吧。” 秦绍有心在这儿和她亲热一番,可也知道她脸皮薄,自己又不想对她用强,也就罢了。但他想听她回答自己刚才问的话:“你还没回答呢,爷对你好不好?” 凝烟没办法,违心道:“恩,好。” 46第十章 秦绍枕着胳膊趴在浴桶边上,很快便感觉到肩部搭上一只温软滑腻的小手,当下头皮一麻,体内有一股热流汇聚到小腹处,某处悄悄起了反应。 凝烟站在后面没注意到他的异样,专心致志地给他搓洗,等到他背上白皙的肌肤已经开始有些泛红,自觉完成了任务:“擦好了,你继续洗吧。”说完放下毛巾就要离开。 还没走出一步,身后突然哗啦一声响动,她还没反应过来,只觉全身一轻,自己竟是被他凌空抱了起来,挣扎了两下,很快就被他给拖进了浴桶里,整个人浸泡在水中。 秦绍双手撑着浴桶,将想要逃走的凝烟困在中间,笑嘻嘻道:“昨夜便想和你一道洗,今天你就成全爷一次吧,恩?” 凝烟身上的衣裳湿漉漉地贴在身上,因到了夏季,穿得本就单薄,这样一来更是要透不透,欲说还休的勾人。“你怎么这样,衣裳都湿了!”语气恼怒,还有因为自己被弄得这般狼狈的羞惭。 “既然湿了那就脱掉好了。”秦绍笑得毫无罪恶感,说着已是顺着她的腰线向下滑去,一把除去了她鞋袜,看也不看地抛到了外面。 两个人成婚的日子一只手都数的过来,一起沐浴对她来说还是太过亲密了。见她手伸了出去扶着桶壁要起来,秦绍一只手抓了她过来紧紧钳着,另一手探到了她胸口,扯住了她对襟孺裙的领子,一拉到底,一下便露出了光洁圆润的肩头和里面的抹胸。 凝烟大惊失色,双手不停推打,扭动着躲闪他四处作怪的大手。 那露在外面的抹胸本就丝薄,此刻沾了水,紧紧贴在了身上,勾勒出胸口的优美曲线,让两团软玉间的沟壑越发显得幽深起来。 被这般景致一刺激,一股冲动涌了上来,鼻子里有些发痒。秦绍连撕带扯地将她扒了个干净,然后微微提起香软的身子凑到跟前,头急急埋在她柔软的胸口胡乱吮咬。 在这种地方赤、裸相对,凝烟还来不及害羞,就觉得胸前一阵麻痒,然后被他牢牢箍在了怀里。 知道这样下去他肯定又要管不住自己,凝烟连忙推了他的肩一下:“不能在这儿!” 秦绍色令智昏,对她的话充耳不闻,停止对她胸前软玉的大力吞咽,一路向下吻去。 发觉他的意图,凝烟双手用力将他的头抬来,转而软语央求:“不要在这儿,好不好。” 见她满脸紧张,秦绍这才想起昨晚的决定,摇摇头让自己清醒一点,自觉是在安慰她:“别怕,在这儿你就不会那么疼了。”说着用手扶着她的腰便要进去。 凝烟羞涩难当,她在床上还没适应呢,更别说在这种地方了,自是不许。 秦绍身下已经剑拔弩张,可水里本就有些滑,她又不肯配合,试了好几下都没能成事,他急了起来,哗啦一声便从水里站起来跳出去,然后俯身将她一把捞了上来,用旁边的浴巾一裹,急急忙忙地朝边上卧房里走去。到了卧房后,他一把将人放到了床榻上,自己紧跟着合身压了上去。 凝烟拦住他:“你先把身上的水擦擦。” 可秦绍这时哪儿还顾得上这些,伸手将她的腿分开,借着两人身上未干的水汽磨蹭着推了进去。 对于这件事她本来深以为苦,已经准备好了闭着眼睛忍耐,却不想他反倒不急着进入了,只一点一点慢慢地试探,弄得她恐惧又难捱。 秦绍并不比她好到哪去,他忍着在她身上大肆征伐的冲动,已经有汗水顺着额头滑落下来。过了半晌,他生生将她青涩的身子磨出一丝情、欲,待她适应了自己,才终于开始动作。 结束后两人皆有片刻的失神,凝烟还未恢复平静,秦绍则从她身上爬了起来,笑着亲了亲她的脸:“这不是挺好的么,以后莫要再怕了,恩?” 凝烟只觉身上仍是酥软滚烫,脑袋也晕忽忽的,过了好一会儿,才在他的轻吻下渐渐恢复了清明,她呆呆的看着他,忽然脸上发起烧来:“你,你……” 她也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只是忆起刚才自己的表现,觉得羞赧罢了。 这还是秦绍头一回看她露出这种不胜娇羞的模样,心下大觉有趣,挨过去蹭了蹭她的脸,不正经道:“害羞了?刚才你叫得真好听,爷的魂儿都差点让你叫没了。” 这说的是什么话! 凝烟只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听他还欲在她耳边说那些羞死人的话,急忙用手将他的嘴捂住:“不要说了。” 秦绍顺势将她的手指含住,舌尖绕着吮了一下,极为色、情地斜看她一眼:“还想不想要?” 凝烟抓着被子将自己盖住,死命摇头。 “可爷想。”说着又扑了过去。 直到第二天起来,凝烟想起昨晚的事还很是不好意思,不禁庆幸秦绍早早走了,否则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白日里凝烟照旧按部就班地该做什么便做什么,昨夜秦绍心情好,答应她今天早些回来,然后带她回娘家一趟。 事情虽不是什么大事,但凝烟还是提前和老太太报备了一下,而老太太也很痛快的允了。这几天老太太见两个人没再出什么问题,凝烟对自己又很是尊敬,对她的态度也渐渐和缓起来。凝烟已经找到和秦绍这个祖母的相处之道,其实老太太很好说话,只要凝烟把她孙子伺候好了,她就绝对不会为难自己。 既然答应了她,秦绍这天便早退回了家,见凝烟已经准备好了,便着人准备马车带她出去了。 坐在马车里凝烟不禁有些期待,这是她成亲后第一次回去,也不知道家里怎么样了。虽然她总共也没离家几天,但她心里却有一种已经过了很久的错觉。 秦绍见她频频向外张望,终于不耐烦了:“你急什么,到了自然会有人通知你。” 虽然他语气不好,但凝烟也没有反驳。这次能够回来还是靠的他,所以她不想在这个时候闹僵,否则对方随时有可能让人掉头回去。 她这样忍气吞声秦绍却更不高兴了,至于吗,不过是能回家一次,就值得她这样?有心想要为难她,拍了拍身边的位置:“过来给爷揉揉肩。” 凝烟看他表情并无异样,依言坐过去,秦绍则等她过来后侧身躺了下去,将头枕在她的腿上,舒服地叹了口气:“好了,开始吧。” 反正一共也没多远的路,凝烟尽量满足他的要求,给他揉起了肩。 揉了一会儿,她突然想起:“一会儿去见我祖父的时候,他说的话你可能不会喜欢听,但怎么说他也是长辈,你别发火。”她可没忘了以前祖父是怎么评价他的,今天恐怕也不会给他好脸色看。 秦绍抬起眼皮看了她一眼,哼笑:“当初送你离京就是他决定的吧?” 凝烟一顿:“既然事情已经过去了,你就别记仇了好不好?” “为什么不记?在他们那过去了,但在爷这没过去。”他发狠道:“谁若是让我一时不痛快,我就让他一辈子不痛快!” “可是他是我祖父!” 秦绍用手忽轻忽重地捏着她的腰侧,负气道:“以前是你弟弟,现在又多了个祖父?你忘了你已经嫁人了?你现在是我的人,你就应该站在我这边!” 发觉他情绪不对,凝烟想要气氛和缓一点:“我知道我已经嫁给了你,但他们是我的家人,不能因为嫁给了你就否认这一点吧?你就不能看在这一点上,和我的家人好好相处?” “那你说,如果他们和爷作对,你向着谁?” “啊?”凝烟傻眼,继而肯定道:“他们不会跟你作对的。”她家人又不是活腻了。 秦绍冷哼:“怎么不会?你弟弟不是一直看爷不顺眼吗?” 因为他说的是事实,凝烟只好避而不答:“他还是一个孩子,能把你怎么样?” “那可说不好,你这么看重他,他若是在背后说爷几句坏话,你肯定就信了。” ……她弟弟才不是这种人,而且就算说了,也是实话。 但这句话不能说出来,“我是不明是非的人吗,别人说什么我就信什么。” 秦绍还是不满意,说来说去她还是什么都没回答。不过算了,就是她不说他也知道她心里怎么想的。 凝烟见他闭嘴了,刚松了口气,就发现他本来放在她腰上的手突然顺着腰线爬到了她的胸上。连忙抓住他的手:“别闹,一会儿就到了。” 对她的劝告秦绍置之不理,拨开她的手将领口扯得松散,然后强行钻了进去,隔着抹胸又揉又捏。 对于他随时随地都可能耍流氓,凝烟真恨不得抽他一巴掌,忍了忍,恼道:“你把我的衣裳弄皱了,一会儿怎么见人?” 秦绍半是玩笑半是威胁地说:“那就不见,直接回去好了。” “你!” “我怎样?”他似笑非笑地半撑起身,拉低她的抹胸在那软嫩的肌肤上重重吮了一口,很快便出现一个红紫的吻痕,又满意地舔了一下:“真的不想让你见他们了。” 47第十一章 听他这么说,江凝烟语气顿时弱了下去:“你答应了我的。” “恩,爷反悔了。”他捏着她精致的下巴,凑上去吻了一下,笑得悠然自得。 “不要开玩笑了。” “开玩笑?”秦绍微弯食指敲了敲马车壁,声音提高些许:“掉头,回府。” 感觉到马车真的挺了下来,凝烟目瞪口呆,他这怎么突然就变脸了?看他没有要解释的意思,郁闷道:“你到底想要怎么样?” 秦绍缓缓躺回去,把玩着她柔顺的发丝:“你说,你是谁的人?” “……你的。” “所以,以后你能不能见到你弟弟,还是我说了算,你也只能依靠我,知道了吗?” 凝烟觉得快被他逼得喘不过气来了:“你非得这样吗?有话好好说不行吗,非要用手段逼我?” “没错。”他理直气壮地点头:“只有这样,你才能牢牢记住你是什么身份。” “……” 见她敢怒不敢言,秦绍挑挑眉,仍是逼她:“我说的话你听懂了没有?” “听懂了,你不是就是说我是你的所有物不能反驳你不能拂逆你无论什么时候都要以你为先么,可你觉得你说这个有意义吗,就算我不懂以前你不也是想对我做什么就对我做什么吗?!” 每次都是这样,只要她稍微觉得他变得好了点,他就又原形毕露,就算最后他真的为她做了什么她也不想感激他! 秦绍对她这种态度很不满意,一把将人拉倒然后翻身压在身下:“你说得没错,我对你就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谁让你嫁给了我?不高兴?不高兴你也得受着。”说着就开始拉扯她的衣裳。 “你混蛋!”被他这样对待凝烟终于忍受不了了,拼命挣扎着对他拳打脚踢,他这样简直不把她当人看。 秦绍见她真的气坏了连忙停了手,箍着她的胳膊抱着她坐起来:“至于气成这样吗,我就是吓唬吓唬你,你以后不许这么和我说话了。” 凝烟被他抱在怀里动弹不得,只能愤恨地瞪着他,她什么都不想说了,说什么都是对牛弹琴。 这时候在外面跟着的孙小左出声提醒:“少爷,快到了。” 秦绍闻言摸了摸凝烟的脸,笑眯眯道:“好了,别生气了,一会儿让人看见你这样多不好。”说着亲自给她整理好衣裳,等马车停下来,他先钻了出去,然后伸手将她扶出来。 凝烟本来以为是回到了秦家,可当她下了马车看到等在外面的父亲时,不禁有点不敢置信地看向秦绍:“你不是说……”让人回去了吗? 秦绍假装不解道:“说什么?” 看着他一脸的无辜,凝烟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他怎么就这么可恶? 别人家女婿见到岳父都是毕恭毕敬礼数周全,可秦绍对着江泓林随便拱了拱手说了句‘见过岳父大人’后,两个人的身份就对换了回来。 江泓林小心翼翼地将女儿女婿迎了进去,然后先带着他们去拜见了江老太爷,江善景今天一听说秦绍要来就一直沉着脸,此时见了他脸色就更不好了。 如果说他对秦大将军是很不满,那对秦绍就是非常不满,只要想起这么个欺男霸女的货色成了自己孙女婿,他就觉得无颜面对列祖列宗。 但现在不管怎么说对方都已经娶了他的孙女,江善景就算再不待见他也不好表现出来,等二人来了,老爷子面无表情地随便教导了几句,就一脸牙疼让他们走了。 这个过程中凝烟一直小心打量着秦绍,生怕他一个不高兴对祖父出言不逊,不过也许是因为之前她给他打了预防针,他倒也没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 从江老太爷那出来,江泓林便请秦绍去了正厅,而凝烟则去给李氏请安。如今凝烟今非昔比,李氏也不敢再轻易为难她,略说了两句话就说自己累了打发她出去了,图个眼不见心不烦。 凝烟回了以前弟弟和自己一起住的院子,现在这里没人了,但他们一起栽种的花草还是好好的,看得出来常有人过来打理。 这里的一草一木她都无比熟悉,每一处都有她和弟弟的回忆,只要想起他是怎么样一天天长大,现在还好好的生活在她看得到的地方,她就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 江奕然知道姐姐回来,早早向先生告了假回家,他问过下人知道凝烟就在他们以前住的地方,兴冲冲地就往那里跑。 凝烟正坐在她让下人打造的秋千上休息,突然听到院子传来起急促脚步声,然后一个满是愉悦的童音紧跟着响起:“阿姐!” 听到弟弟地声音,江凝烟脸上立刻闪现出了一种发自内心的欣喜地表情,站起身往门口走去。 只是片刻,一个身形略显单薄的少年就出现在她眼前,院门口,十二岁的江奕然脸上挂着激动的笑容,看着自己的姐姐。 “干嘛跑这么快,都出汗了。”凝烟拉过弟弟用帕子将他额头上的汗水擦掉,然后上上下下打量他。现在江奕然胳膊上的伤已经看不出来了,虽然似乎瘦了一些,但明显精神很好。 江奕然也看着自己的姐姐,他脸上地笑容是货真价实的,略显稚嫩地脸庞上,挂着一丝依赖地笑容,这笑容让凝烟的心一下就温暖了起来。 可很快,江奕然眼睛里又多了些担忧:“阿姐,你还好吗?” 凝烟知道弟弟担心什么,笑着拉了他的手往屋里走,安慰道:“恩,你不用担心,姐姐很好。” 到了屋内,她让弟弟挨着自己坐下,告诉他自己在秦家的生活。 听她说完,江奕然脸上并没有丝毫的放松,垂着头沉默了一会儿后,他闷声道:“你到了那儿第二天就生病了,肯定是有人欺负你,就算你不告诉我,我也知道。” 凝烟有些惊讶:“这是谁告诉你的?” 江奕然抿抿唇:“果然是真的吧。” “……其实没有你想的那么严重,你看姐姐现在不是好好的吗?”凝烟笑着摸了摸他的头:“不要担心,没有人欺负我。” 江奕然知道就算姐姐告诉了自己自己现在也做不了什么,于是他没有再追问,只在心里默默希望自己快点长大,然后他要把姐姐从坏人的手里抢回来,保护她再也不受别人的欺负,就像小时候她保护自己一样。 凝烟见他情绪低落,有心逗他高兴,把话题引向别的事:“小白呢,现在它一定又长大了吧。” 小白就是当初何寻之送给她的那个小兔子,当初她匆忙被秦绍带走,没想到暖玉她们却把它带了回来,江奕然见了很喜欢它,凝烟便把它给了弟弟养。 江奕然听姐姐提起自己心爱的宠物,脸上有了些笑容:“恩,最近它很能吃,已经胖了很多,我去把它抱来给你看。”说着站起来就跑了出去。 到了门外凝烟看不见的地方,江奕然擦了擦眼睛,站了一会儿后才往他住的院子走去。 很快江奕然便把白兔抱了回来,凝烟接过来抱在怀里,虽然已经有几天不见了,但小兔子还认识她,乖乖伏在她的怀里。 凝烟摸着白兔柔软的毛,对弟弟道:“真的重了很多,肉乎乎的。” 江奕然看着她笑,见她对着兔子的眼睛道:“你既然已经这么胖了,那就是时候吃掉了。” 白兔像是听懂了她的话一般,瑟缩了一下,向江奕然那里扑腾。 江奕然并不去救,笑眯眯地看着姐姐‘蹂躏’它。 凝烟揉了它的耳朵一把:“你跑什么,难道我还真会吃了你不成。” 秦绍从江泓林那里出来,问了府里的下人凝烟去了哪,然后让他们带自己找了过去。 到了那个院子外,他正要进去,忽然耳朵里飘进来几句自己感兴趣的只言片语,他本能的停下,示意身后的下人不许出声,然后掩身贴着墙边站好,细听里面的对话。 “阿姐,养着它的下人说小白是只母兔子,你告诉我这个兔子当初是寻之表哥送的,那他那儿是不是还有一只公的?” 凝烟想了想:“那时寻之表哥只带回来一只,听他说是在军营里抓的,应该只有它一只吧。” 寻之表哥……秦绍冷哼一声,叫的还挺亲热。 继续听:“我最近一次见表哥还是小时候,他那时来京城,还偷偷带我去池塘里捉鱼来着,他会编很多种渔网,可厉害了。” 凝烟地声音有些意外:“咦,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啊……因为那天表哥偷偷把虫子放到我头上吓了我一跳,阿姐你就说不许他和我一起玩,但晚上他又偷偷来找我了。” 佯装生气地声音:“好啊,于是你背着我和他跑出去了是不是?” 提起何寻之江奕然的声音很愉悦:“表哥很好玩儿嘛!”接着,秦绍又隐隐听到他用很遗憾地声音说:“如果阿姐嫁给的是寻之表哥就好了。” 48第十二章 江奕然最后这句话让秦绍差点气炸了肺:臭小子,敢在背后说爷的坏话,看以后你姐姐不在爷怎么教训你!至于何寻之,他虽抢了他未过门的媳妇,却从没把他放在眼里,不过如今看来他忘了别人却没忘,到现在还留着那个人送的什么破兔子,这是要睹物思人吧! 他越想越气,如果不是想听听江凝烟会说些什么,早就跳出去了。 里面凝烟听到弟弟说完,莫名地觉得有些危险,连忙道:“以后不要这么说了,如果让你姐夫听到他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姐姐嫁给了他,这是事实,无论如何已经改变不了了,改变不了的事就要承认,否则只会损失更多的东西。” 江奕然见凝烟这么紧张心里很不好受,觉得秦绍肯定没少欺负姐姐,才让姐姐这样怕他。他强笑了一下:“小弟知道了,我就和阿姐私下才这么说,反正他也不会知道。” 江奕然话音一落,在外面听壁角的秦绍不由冷笑一声:哼哼,爷知道的一清二楚。 江凝烟想起以后弟弟还要靠秦绍照顾,有心改变一下他对秦绍的看法,便道:“其实他也没你想得那么坏,起码他不曾打骂过我,也没亏待什么……这次父亲想让你进宫给六皇子伴读,他也帮了忙的,所以以后你见了他莫要得罪了。” 她这么说秦绍心里才舒坦了点:算你还有点良心。 江奕然虽不情愿,但还是顺从地点了点头:“小弟知道了,现在我们奈何不了他,自然不能得罪……且等以后就是。” ……看来弟弟是不会改变对秦绍的看法了,凝烟也不想强迫他,心知他年纪虽小,做事却还是有分寸的,便摸了摸他的头:“你知道就好。” 听她竟然认可了江奕然的态度,秦绍一下心凉了半截,他狠狠地咬了咬牙:想跟爷秋后算账,你们还嫩了点! 他正要出去给他们点教训,突然听到身后有人惊讶道:“爷,您怎么站在这儿不进去?” 回头一看,是江凝烟的丫鬟暖玉。 今天蓝田暖玉跟着一起回了江家,从李氏那儿出来后凝烟想自己也没什么事,知道她们在家里必是有许多姐妹想见,就让她们自己去玩儿了。这会儿暖玉说回来看看凝烟这有没有事,却发现秦绍脸色阴翳地站在外面,心知不好,连忙出声提醒。 秦绍冷冷地看了暖玉一眼,抬脚走了进去。 凝烟听到暖玉的声音不禁慌了一下,站起来出了正厅,果然看到秦绍脸色不妙地进了院子。 难道他听到自己和弟弟的话了?凝烟已经很久没这么害怕过了,她往前迎了几步,勉强笑道:“你不是在和父亲说话吗,怎么到这来了?” 秦绍眼神晦暗地看了她一眼,阴阳怪气道:“怎么,爷来不得?” 她呐呐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和凝烟比起来,江奕然反而坦然了许多,他跟着姐姐走到秦绍面前,不慌不忙地行了一礼:“见过秦大人。” 秦绍斜着眼看向这个和自己不对付的小舅子,冷冰冰道:“怎么,难道你还不知道你姐姐已经嫁给我了?” 凝烟用眼神示意了弟弟一下,小声道:“叫姐夫。” 江奕然点点头,不冷不热道:“姐夫。” 秦绍冷哼一声,盯了他怀里的兔子一眼,转过头一把拉住凝烟的胳膊:“时辰不早了,咱们回去吧。” 凝烟心里正在为刚才的事忐忑,生怕他听到自己和弟弟话做出什么来,现在听他说要走,哪里还敢阻拦,“好的,那咱们去向祖父道别——” 他直接打断她:“爷不想见,让你爹去说就行了。” “……” 凝烟拗不过他,只好匆忙交代了弟弟一声,让他帮自己向祖父告个罪,便被秦绍强行拉走了。 江泓林得知女儿女婿这就要走,连忙出来相送,却只看到秦绍把凝烟塞进马车里,然后看都不看自己一眼,头也不回地走了。 看着扬长而去的马车,江泓林心里恼怒又忐忑:难道是有人得罪他了? 凝烟不安地看着秦绍,从一上了马车,他就一言不发地闭着眼靠在软垫上假寐,虽然没做什么,但脸色怎么看怎么吓人。 她犹豫了一下,拉了拉他的衣摆,心怀侥幸:“你怎么了,是不是我爹又跟你说了什么?” 秦绍缓缓睁开眼,盯了她一会儿,突然笑了,露出白森森地牙齿:“爷是很不高兴,但和你爹没关系……你倒是猜猜是因为什么?” 此时凝烟已经确定他刚才听到自己和弟弟说的话了,她咬了咬唇,低着头心虚道:“我猜不到。” 秦绍勾着她的下巴让她看着自己,眼神中布满阴霾:“是猜不到,还是不敢猜?” “……” 他不允许她逃避,直接道:“爷没说错吧,你弟弟果然在背后跟你说了爷的不是,你呢,你是不是也觉得他说得对?” 凝烟脸白了白:“你别这样,奕然他不是有心的,他……他只是不了解你,等以后熟识了,他会改变看法的。” “爷才不在乎他怎么看,你弟弟说想你嫁给何寻之,那爷问你,如果当初让你在我们两个人当中选,你选谁?” “……” 捏着她下巴的手用了用力:“说!” 说实话,他会大发雷霆,说谎话,他肯定也不会善罢甘休,他要她怎么办? “这世上没有如果。”她借着痛意挤出眼泪来含泪诉道:“我既然嫁给了你,就再不会想着其他,你现在又何必用这个逼问我……夫妻间难道不应该互相信任么。” 她这般表明了心迹让秦绍心头的火气消下去了一些,松开她的下巴将人揽到怀里:“这么说你没再想着那个姓何的了?” 凝烟道:“当初的婚事只是两家长辈的意愿,我和表哥只不过是听从父母之命,并无其他。” 秦绍虽是不信,语气却缓和下来:“当初他为了你单枪匹马闯我府邸,难道只是因为兄妹之情?” “总之我和表哥今生也难相见了,你又何必担心这些?” “……没错。”他像是想通了,温温柔柔地将她睫毛上沾着的泪珠亲去,“反正他见是见不到你了。” 虽然觉得他话中有异,但凝烟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了,乖乖伏在他的话里没有说话。 刚回到家,就有人来找秦绍,他随便交代了一声便出门去了,凝烟等到很晚他都没回来。 这还是他们成婚后他第一次夜不归宿,凝烟觉得他可能旧病复发,又开始去花天酒地了,估计这种事以后会越来越常见,反正她管不了也不想管,干脆也就不再等,自己睡了。 秦绍不在,凝烟一个人高高兴兴的独守空房,只觉得身边没了他,睡觉的时候都安稳舒适了许多。他要是天天都不回来就好了。 第二天凝烟神清气爽地起了床,今天老太太要自己陪她看戏,她早早让人通知了各位姨娘不用来请安,然后收拾好了就去了老太太那里。 在老太太那儿坐了一会儿,下人进来说戏班子已经准备好了,请她们去戏园子。 老太太心情好,没让人准备轿子,带着凝烟一路走到戏园。这还是凝烟第一次到这里来,一路上亭台楼阁连绵不断,小路两旁花草茂盛,假山林立,不时还有小桥流水,处处别具匠心,明显出自大家手笔,真个如同神仙洞府一般。 凝烟心中感叹,这老太太的日子过得真是不错,恐怕比太后也还要舒心。 活到老太太这个岁数,已经很少有能坐到一起说话的同辈人了。然而这偌大的府邸就她一个女主人,平时无趣得紧,现在有凝烟来了,见她性子也还算讨喜,加上爱屋及乌,少不得经常拉着她一起耍乐。 凝烟因留在老太太这看戏,午饭便也陪着一起用了,等歇了午觉,下午又被老太太叫过去继续听。 这个时代娱乐活动有限,看戏已经算不错的消遣了,老太太来叫,她便也就去了。 凝烟刚陪着老太太听完一折,突然有下人来报,说少爷回来了,让她赶紧回去。 老太太听说孙子找她,连忙催着她回去,嘴里嘱咐着:“子挚累了一天,你可要好好伺候。” 凝烟应了声是,跟着那个下人走了,心里疑惑他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回了自己的院子,那下人道:“少夫人,少爷说让您回来后直接去水榭,他在那儿等您。” 好端端的跑那里去做什么?凝烟越发疑惑,只得穿过回廊继续往水榭走。 水榭凉亭里只有秦绍一个人,他面前摆着烤架,四周还摆了一圈儿的食材。他见凝烟来了,笑眯眯地伸手招呼她:“快过来,爷给你弄好吃的。” 凝烟默然走进去,心道他突然发什么疯,大热天的搞这么一套。 49第十三章 凝烟在秦绍对面坐下,看了桌子上的东西两眼,疑惑道:“怎么突然想吃炙肉了?” 秦绍没有回答,指了指自己旁边的位置:“坐这来。” “……我就坐这里吧,离得近会热。” “过来!” 走过去坐下。 “这才乖。”秦绍满意地吻了她的脸一下,然后开始摆弄桌子上的食物:“你还记不记得当初在荒岛上爷亲手给你烤肉吃的时候?” “……记得。”听他提起这个凝烟更加不解,难道这厮突然想要忆苦思甜? 秦绍笑得甜甜的:“那你有没有觉得很怀念?” 这货绝对不正常!凝烟心里有个声音这么告诉她。 但为了保险起见,还是配合地回答道:“怀念。”她内心默默流泪,怀念个毛线啊!谁会怀念那种苦逼的日子! “所以今天爷再给你做一次,你开心吗?” 凝烟被他这种反常弄得有些发毛,木然点头:“开心。” “你开心就好。”他语气轻松,“爷记得那个时候你最喜欢吃我给你烤的兔子了,今天我们还吃这个吧。” 她想说,其实她真的不喜欢吃兔肉,是没有其它可吃的好吧……等等,兔子?! 凝烟看着他言笑晏晏却暗藏锋芒地眉眼,又看了一眼摆在桌子上切得面目全非的兔肉,艰难地问:“这兔子是哪里来的?” 秦绍笑得毫无压力:“恩,你认不出来吗,就是你弟弟昨天抱着那只呀。” “你……”虽然已经料到了,但听得他这么痛快就承认了凝烟还是有些反应不过来。 很快秦绍就烤好了一块,用筷子夹起来凑到她唇边,“快尝尝,爷特意让人腌制了一晚呢。” 凝烟一手推开,怒道:“你怎么能这么做!太过分了!” 秦绍看了被她打到地上的兔肉一眼,不再装得和颜悦色,冷笑着看她:“怎么,心疼了?说什么心里没有别人,果然是谎话!不然不过是一只破兔子,就值得你和爷翻脸?” “它对你来说只是一只兔子,但对别人来说不是!你能不能不要随随便便毁掉别人可能看重的东西?这样做对你有什么好处?” “有什么好处?爷痛快了就是最大的好处!你为什么那么宝贝一只兔子,还不是因为送给你的那个人!” 凝烟气得不行:“你别把不相干的事混为一谈!我是气你不信我还要偏偏要拿无辜的生命发泄,难道我昨天说得还不够清楚吗,你为什么还要这样?” “因为爷还是不高兴。”秦绍眯起眼,“既然你不在乎那只兔子,也不在乎送它的人,爷宰了它又怎么了?” “可奕然很喜欢它,他若是知道了肯定会伤心的!你能不能考虑一下别人的感受?” 秦绍点点头:“那也好办,爷再送他一只一模一样的好了,保证他看不出来。” “……” 看她没话说了,他又夹了一块递到她嘴边:“反正在你眼里它和其它兔子没什么不同,那你吃一口怎么了?” 凝烟将头扭开:“不想吃。如果你养大的宠物死了,你会把它吃掉吗?” 听她这么问他不禁沉默下来,凝烟以为他开始反思自己的行为了,结果他却说:“那得看是什么,如果不合爷的口味当然是绝对不吃的。” 他根本就不是正常人,她没办法和他交流! 凝烟站起来:“你愿意吃就自己吃吧,我累了,先回去了。” 秦绍一把抓住她的胳膊,不悦道:“爷让你走了吗?” “你还想怎么样?非得逼我吃了它你就满意了?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很残忍?” 秦绍眼里有种想将什么置于死地的狠戾,“残忍?你还真说对了,惹了爷不高兴,别说是兔子了,就是活人爷也能弄来宰了!” 凝烟被他慑人的气势吓得哆嗦了一下,欲哭无泪:“你总是这么威胁我有意思吗?我有什么没顺着你了,需要你整天对着我喊打喊杀的!” 她眼里不驯的意味愈浓,他就越不想就这么放过她,正要开口,守在拱门处地孙小左突然跑了过来,瑟缩道:“少爷,老爷让人来请,说找您有事。” 秦绍皱着眉看了他一眼,然后松开凝烟的手站起来,走之前还半真半假地放话:“爷回来再收拾你!” 凝烟看着他带人消失在视野里,身心俱疲地坐了回去,不管以后如何,现在她真不想面对他了。 秦绍走进秦大将军的书房,见他爹坐在椅子上看什么东西,随便找个椅子坐下:“爹,听说您找我有事?” 秦起抬起头,将手里的一叠书稿递给他:“你看看这个。” 秦绍接过来翻了一下,看完沉着脸甩在桌子上,怒道:“这群沽名钓誉老东西!” 最近西北草原上的外族又开始蠢蠢欲动,秦起主张带兵镇压,可那些习惯了安逸的文官不肯,已经在朝堂上打了好几天口水仗了,而皇帝也是举棋不定。 十八年前草原人来犯,就是秦起带兵平息了的,那次战役足足打了三年,最后他血洗草原,总算是平息了叛乱,并且为了震慑对方,屠杀了二十万人,其中有战俘,也有平民。 之后大兴王朝虽再无可以匹敌的国家,可那次战争耗费了大量国力,损失了几万精锐军队,还和对方结下了血海深仇。现在在草原上还驻扎着三万人地军队,那三万人的军队远离内陆,补给艰难,要跨越一个沙漠去补给一支三万人地军队,消耗几乎是同等规模军队地十倍。现在草原人恢复了元气,开始对这支驻扎在那里军队不满了,威胁他们将这支军队撤回来,否则就开战。 朝中那些贪生怕死的文官还是忌惮当年那场大战,根本不想再起冲突,于是便鼓动皇帝听那些草原人的把那支军队收回来。秦起自然不会允许这种事,于是两方便又开始了没完没了的争吵。 这次他们为了让秦起退步,竟找了一大群在国内极有名望又对秦起不满的学士写文章批判他,说他当初在战争中乱杀无辜,手段暴戾,而且在朝堂结党营私,打压异己,现在秦起给秦绍看的就是那些酸腐文人写的批判他的文章。 秦绍捏了捏拳头:“如果当初一不做二不休……” 秦起闻言眼神里忽然闪过一丝异色:“你说什么?” 秦绍眼里布满寒气,冷冷道:“您十八年前平息地那场战争,屠杀了对方二十万人,反正深仇已经结下了,草原上的异族,满打满算,也不到百万人,再除去老弱妇孺,能有四十万精壮男子,就已经是极限了。既然如此,何不干脆彻底斩草除根?杀了二十万了,那么再杀八十万,也不是什么做不到地事情,也免得搞得现在这么麻烦。” 秦起心中讶异,最能如他一样看出其中关键的,竟然是这个只喜欢吃喝玩乐的儿子!没错,草原人野性难驯,这样的血海深仇根本无法化解,他毕竟也不糊涂,知道长痛不如短痛地道理,这个想法虽然过于残暴,但是如果真地这么干了,就算背负上屠夫地骂名,也至少能保证王朝的百年和平。只不过,当时出来阻挠他地是皇帝!那个时候,皇帝已经开始怀疑自己了,绝对不会再将剩下的兵力交给他! 秦起苦笑:“现在说这些已经晚了,为父今天叫你来,是想你知道一下如今的局势,免得不小心掉到那些人设的局里,毕竟现在时局复杂,有无数双眼盯着咱们。” 秦绍不屑地撇了撇嘴,他才不信那些人能把他怎么样。他最讨厌那些整天只会耍嘴皮子写点酸文的文人,如今他们自己跳出来找不自在,他当然要给他们点颜色看看。 他问:“这件事您想好怎么办了吗?” 秦起捏了捏额头,这些文人背后有许多世家大族,就是他,也不能轻易全都得罪了。 秦绍见他爹为难,低头沉思了一下,他素来精通给别人下绊子,眼珠一转就想了个极阴损的主意:“不行的话,对付这些人,还得杀鸡儆猴!” 秦起看着儿子:“怎么说?” 秦绍笑得不怀好意:“他们不是说您结党营私,打压异己么,您就去跟皇上去推荐这几个带头的,说他们都是有大才之人,朝廷不能‘使野有遗贤’,让他们出仕为朝廷效力。” 秦起有些明白他的意思了,笑着点头:“继续说。” “嘿嘿,他们不是标榜自己不重名利,不与王侯为伍吗,如果您‘不计前嫌’推荐他们,他们还能真像自己说的那样淡泊名利不来?只要他们做了官,那就没那么容易把自己摘干净了,入了朝,还不是您说了算?” “那他们要是真的不来呢?” 秦绍敲了敲桌面:“那就更好办了,咱们可以借皇上这把刀杀了人,一了百了。他们一次不来,您就再向皇上推荐,这样几次三番,他们都不肯出仕,您就问皇上,这样不为天子之臣,不为诸侯之友,连圣上都不臣服的人,他还想臣服谁呢?” 50第十四章 从水榭回来,江凝烟被秦绍气得晚饭也吃不下,收拾一番后也不等他,早早睡了。 躺在床上,脑子里不断回复刚才秦绍说得那些话,于是越想越气,这才成婚几天,他就闹出了这么多事,一有点风吹草动就变着法子折腾她,难道他真以为自己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容忍? 行,他不是想闹吗,那就让他一个人去闹吧,她不伺候了! 恨恨地下了决心,又在心里诅咒了那厮半晌后江凝烟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秦绍从他爹那离开后,心里琢磨着一会儿见了江凝烟还是软硬兼施为妙,这件事说起来还是她不对,她都嫁给了自己,却还留着别人送的东西,自己发火有错吗? 踱着步子进了屋,环视一圈儿却发现丫鬟都守在外面,里面卧房静悄悄地毫无声息,问了下人才知道她没等自己就睡了。 斥退了下人他气势汹汹地往卧房走,果然床榻上幔帐已经放了下来,只隐约看见个人影躺在里面。 秦绍一把撩开幔帐,刚想把人拽起来好好理论理论,却在看到她一副海棠春睡地样子后生生把即将冲口而出的话咽了回去。 怔怔地盯了一会儿,这邪念一生,旁的心思顿时都抛到了脑后,蹬了靴子便去压她。 江凝烟满怀心事本就睡得不甚安稳,等秦绍一上了床她便醒了过来,有心装睡不理他,却没想到他什么都不说,一上来就直接扒她的衣裳。 她装不下去,一把推开他:“你走开。” 他去搬她的肩,笑眉笑眼道:“怎么,还在为下午那件事儿生气呢?一只兔子也至于你这样?” 凝烟面无表情地撇过头:“是啊不至于。” “爷答应你以后再不提这事,你也别再想着它了,好不好?”说着又去扯她的衣裳。 他能当成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可她不能,她现在没心情伺候他,一把拍开他的手:“我不想要你去找别人吧。” 秦绍不可思议地挑高了眉,冷笑道:“你这是在往外赶爷?” 凝然低着头不说话,用态度告诉他,就是。 秦绍顿时就像是被人攥住了气管子一样,气得两眼猩红,狠狠把人按倒然后骑到她的身上:“你以为你是谁?说让爷去哪儿爷就去哪儿?你不愿意,可爷还就非你不可了!” 说着不顾她的意愿强行将人扒了个干净,压下去就要行事。 事已至此无论如何也没法挽回了,凝烟挣扎了两下,却没什么力气,索性闭上眼一动不动地躺在床榻上,心说这混蛋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吧。 秦绍见她闭着眼毫无反应,报复似的大力去揉她胸前软玉,等那蓓蕾初放,低头含在嘴里轻轻噬咬,一边质问道:“看着爷,谁让你闭眼的?” 可他的话凝烟却完全充耳不闻,只当自己已经死了。 见她这般他负气道:“行,不是没反应吗,那你一会儿可别叫出声儿来!”说着抬起她的腿欲要行事,又忽然起了坏心,用那物事不断磨蹭她敏感处,迟迟不肯进去。 凝烟哪里经受过这种手段,被他折磨得甚是煎熬难捱,未免自己真的叫出声来,只得咬着手指忍耐。 她如此不识好歹,秦绍也歇了逗弄的心思,一挺身重重入了进去,瞬间她身子一阵瑟缩,让他体会到她的温暖紧、致,快慰的低哼了一声,伏在她耳畔去衔那小巧耳珠:“你这是打算要爷的命啊。” 凝烟咬牙忍着,只恨不得当即晕过去才好,省得清醒着受他折磨刁难。 以往她再不愿意,好歹还会出个声反抗一下,现下却真像死人一样躺在他身下,秦绍就算身体上得到了满足,心里却依然不上不下地难受。 动了半晌,他忍不住了,恶狠狠地扳着她的下巴,喘息着问:“你到底想怎么样?” 凝烟冷漠地看着他,语气里满是厌恶:“我想让你离我远点。” 听了她这话秦绍只觉得心口像是被针扎一样疼了一下,他仿佛意识到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再也忍受不了她这样的目光,起身离开了她的身体,穿上衣裳落荒而逃。 秦绍这一走就是三天不见人影,江凝烟恨不得他死在外面才好,根本不去问他到底去了哪里,对于多次有意无意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孙小左只当是没看到。 那天秦绍走后她知道他肯定是生气了,第二天也犹豫是不是应该让人去找一下,可是一想到他蛮横不讲理的嘴脸她就头疼,而且若是自己主动示好,他以后难免蹬鼻子上脸,所以凝烟觉得,算了吧,等他气消了自然会回来的。 而且最近老太太让她学着管家,她知道自己真的把权力接过去老太太不一定真会高兴,所以只说跟着她老人家帮忙,老太太果然答应了。虽然只是在旁边帮着,但她要学的也不少,心思被杂事占得多了,能想到秦绍的时候就更少了,两三天的工夫,一晃就没了。 这几天秦绍都是呆在营地,偶尔回家换个衣裳也是趁着江凝烟不在屋里的时候,一心等着她着急了主动来找自己,他再假装勉为其难的跟她回去。 可他没想到三天过去了,江凝烟那儿却还一点动静都没有!她就跟忘了还有他这么个人似的,该做什么还做什么,去‘提醒’她的孙小左旁敲侧击了好几次,她都没有个反应。 而这个时候,可怜的秦绍已经自己把自己逼上了高处! 他架子搭得太大,爬得太高,本想端着过过瘾,却没想到江凝烟根本不吃他这一套,现在高处不胜寒,想下去,可是回头一看梯子都没了! 秦绍欲哭无泪。 他没脸回去,也没心思出去花天酒地,于是火气便格外旺盛,整天在营地释放低气压。他这种人,自己不高兴就得让身边的人都没好日子过,于是安生了很久的禁卫军里又变得哀鸿遍野。就连以往跟在秦绍身边的高世安和沈煜,见他这样为免自己成为对方的出气筒,也借口军务繁忙,再不有事没事往南军的地盘跑了。 到了第五天,整个南军的禁卫军都感觉到了秦绍的那种哀怨的心情,好赖能回去见江凝烟两面的孙小左每天念叨,这天明明已经够热了,为啥他总觉每次从府里回来,少爷看过来的眼神连带着周围的空气都变得让人不寒而栗呢? 南军的兄弟一天无数次地询问他,怎么最近十二少总是待在营地里? 孙小左哪里敢说实话,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看着他们的眼神,让他们不约而同地哆嗦了一下,继而意识到,这日子真的没法过了。 孙小左最后忍不住小心翼翼地溜过去和秦绍商量,说他依稀记得少夫人喜欢吃乾香斋的点心,要不他买来带回去点? 秦绍诡异地看了他一眼,眼中的讯息很复杂,孙小左愣了半天没回过神,也不知道他这意思这是好还是不好。 他颤巍巍地唤了一声:“少爷?” 秦绍瞪了他一眼,猛然一拍桌子,像是做了什么决定一般:“回府!” 孙小左以为意见被采纳了,正要去吩咐人去办,却听他又道:“那家里到底是爷说了算还是她说了算?凭什么她说不想见爷爷就不能回去?要走也应该是她走!” 于是孙小左不敢擅自做主,继续请示:“那点心还买不买了?” 秦绍怒视着他:“买个屁!爷凭什么去讨好她?!” 孙小左连忙点头说是是是,心里却想这时候还嘴硬,活该你被赶出来。 出了营地,孙小左牵着马跟着秦绍往家走,在路过乾香斋时,他明显感觉到马停了停,然后才停停顿顿地往前走。 又走出了两条街,秦绍终于忍不住瞄了孙小左一眼,状似无意地问他:“那乾香斋的点心很好吃?” 孙小左没反应过来:“什么?”见他凶神恶煞地瞪过来,才似是想起了什么一般,忙不迭点头:“是啊,少爷您……想尝尝?” “唔。”秦绍把目光放远,“虽然爷以前不爱吃这些,但既然你强烈推荐了,那爷就给你点面子,让人去买点吧。” 孙小左在心里暗暗笑了一下,转头吩咐后面跟着的一个下人,让他去乾香斋把各色点心每样都买回来送到府里。 等秦绍偷偷摸摸的回了家,心怀忐忑地进了院子后,找了一圈儿却连江凝烟的影子都没见着,找人过来一问,又被老太太叫走了。 听说她不在,他立刻挺直了脊梁:“哼,去把她给爷叫过来,就说我回来了,让她过来伺候!”大摇大摆地回了屋。 在屋里坐了片刻,秦绍觉得自己就这么主动回来实在没面子,思付了一下,让孙小左偷偷拿了一壶酒过来,自己一口气喝了半壶,又弄在了衣襟上许多,嘱咐孙小左:“一会儿少夫人回来就说爷喝多了,是你们自作主张送回来的——不许露馅!” 孙小左忍得满头大汗:“您放心,包在奴才身上。” 秦绍这几天没回来,府里除了江凝烟别人并不知道原因,但大家都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就连老太太也只是告诫她等秦绍回来不要耍性子,却没问他去了哪里,看来大家都只是当他故态重萌又出去寻花问柳了。 这会儿日头正大,老太太想要去姑射园泛舟,凝烟正在后面跟着伺候,秦绍派来的下人就拦住了她:“少爷回府了,让小人来请少夫人回去。” 知道孙子回来老太太更高兴了,拍了拍凝烟扶在自己胳膊上的双手:“快回去吧,别让子挚等久了。”顿了顿,又嘱咐:“无论他跟你说什么,你都不许逆着他,惹他不高兴。” 凝烟对这个偏心眼已经偏得没边的老太太习惯了,顺从地点点头:“孙媳知道。” “恩,那你快去吧。” 凝烟回了院子,果然看到孙小左在屋外守着,见了自己慌忙迎上来:“少夫人您快进去看看吧,少爷喝多了,吵嚷着找您呢。” 看来果然是去花天酒地了,凝烟觉得自己完全没必要担心他,点点头不慌不忙地走了进去。 一进卧房,凝烟就闻到一股浓烈的酒气,皱着眉让人将熏香点上后,又吩咐下人熬一碗醒酒汤送来,然后才走到床榻旁边去看他。 许是喝多了的缘故,秦绍脸上有些红,微微带着汗意,睡得也不安稳,长睫不时轻轻翕动。 她吩咐蓝田给他找一套干净的衣裳过来,然后在床边坐下,摇了摇他的胳膊:“秦绍,醒一醒。” 听到她唤自己,秦绍呻、吟了两声,然后才一脸痛苦地睁开眼,过了一会儿似是看清了面前的人,不高兴道:“怎么是你?” “不是我是谁?”凝烟也不管他态度如何,只道,“你先起来,我让人帮你把衣裳换了,一身的酒味。” 秦绍猛地坐起来,一把拉过她的胳膊,眯着眼:“你这是嫌弃爷了?” 凝烟只当他喝多了,不耐烦地挣了挣,可完全动不了,这时蓝田拿着干净的衣裳回来:“少夫人,爷的衣裳。” 秦绍瞄了衣裳一眼,松开凝烟,颐指气使:“你亲自给爷换。” 凝烟不想和他纠缠,接过衣裳让人下去了。 秦绍靠在床沿,一动不动地等着她过来服侍,心里哼道:你不来找,爷现在也回来了,你不还得乖乖伺候着? 凝烟哪里知道他心里的弯弯绕,一心要把他这身不定在哪儿滚过的衣裳脱下来,完全没去注意他脸色如何。她先将他腰带解了放在一边,又去脱他身上的外衫,扯了扯见他不配合,无奈道:“你动动,这么压着我怎么脱?” 等了等没有反应,抬头去看,他正闭眼装死呢。 52第十六章 凝烟微微蹙着眉,伸手推了他一下:“别装了,快起来。” 秦绍顺势按住她的手,摩挲了两下,睁开眼:“你不问我这几天去哪儿了?” 凝烟任他抓着,微微垂下眼睑道:“还能去哪儿,还不是出去寻欢作乐了。” “我没有!”秦绍深深觉得自己被冤枉了,坐直身子解释:“我这几天一直在营地,根本没有出去玩乐。” 凝烟顺势将他的衣裳脱了,眉眼不抬道:“哦,是么。” 他嗓音一紧:“你不信?” 凝烟想说她信不信很重要吗?他去哪儿又不是自己能管的。但她只点点头:“我信啊。” 秦绍夺过她手里的衣裳仍到一边儿,他现在陷入了一个尴尬境地,就是他很认真的在解释一件妻子不在意的事,要命的是他很在乎:“你若是不信可以去问孙小左,或者,或者——”他似乎也觉得这个证人不够靠谱,可想了半天又找不到其他人。 这时候丫鬟将醒酒汤送了进来,凝烟接过来递给他,“先把醒酒汤喝了。” 撒了谎就得圆上,秦绍没办法,只能接过来喝了。 经这么一打断,他才觉得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对,他不是回来找她理论的吗,怎么变成自己向她解释了?她这么多天把自己撇在一边儿不闻不问他还没跟她算账呢! 凝烟把空碗交给丫鬟让她下去后,一回头就被秦绍拉坐在了床上,他力气那么大,拉得她胳膊脱臼般的疼,不由痛苦道:“你轻点——” “你就这么娇贵,拉一下就受不了了?”手上的力气松了不少。 “你喝多了就先休息吧,你今天回来了,我去通知下人准备些你喜欢吃的。”说着就要起身。 见她又要走秦绍一把按住她:“你留下,让别人去,爷还有话要问你呢。” 凝烟疑惑:“什么话?” 他捏着她的下巴,嘲讽道:“听说这几天你挺自在啊,爷不回家,你连问都不问,是不是巴不得我永远不回来了?” 你还真说对了。心里这样想着,她随便找了个借口:“不是我不想问,但祖母交待了,不让我约束着你,我也怕问了惹你不高兴。” 他被这个理由说动了:“真的?” 凝烟毫不避让地回看过去:“是啊,你是我的夫君,你总不回家我能不担心吗。” 秦绍如释重负,欢喜道:“也是,我就知道你不能真这么狠心。”他把她抱在怀里,嘴里又道:“祖母说的话你别放在心上,以后我若是有事不回来会让人通知你,不再让你担心了。” “那就好。”凝烟靠在他的怀里没有反抗,她这几天也想过了,在这个家里,她总归还是要依靠秦绍,不能把他得罪狠了。现在既然他回来了也示了好,之前的事她就不想计较了,毕竟以后日子还是得过下去,真闹个没完对谁都没好处。 见她没再像先前那样反感自己,秦绍提了这么久的心总算彻底放了下来,心里遗憾早知如此他就早点回来了,也不用在营地里受这么多天的苦。 此时雨过天晴,他拥着怀里的软玉温香,嗅着她身上的香气,只觉得就算什么都不做,就这么抱着她感觉也很不错。这几天他都是宿在营地,那里毕竟没有在家里舒适,他已经连着好几天没睡好了,现在一放松,没多会儿竟是抱着她睡着了。 等到了晚饭时间凝烟才把秦绍叫了起来,两个人都有心和好,这顿饭用的便也还和睦。 过不了多久江奕然的生辰便到了,除了给他准备生日礼物外,凝烟还像往年一样亲手给他做了一身衣裳。有关弟弟的事她总是格外上心的,所以尽管还有一段时日,她也早早就准备起来。这会儿用过了饭,秦绍去老太太那问安,她便待在屋里设计衣裳的样式。她当初学的便是服装设计专业,可到了这个时代后衣裳都有专门的人做,她反而没什么机会自己动手,只有每年的这个时候才有机会重拾旧业。 秦绍回来时天已经黑了下来,进了屋就看见她坐在桌前描画着什么,烛光照在她白皙的侧脸上,光影闪动,整个人显得纤尘不染,微垂着头的样子分外温婉可人,秦绍竟一时看地呆了,走过去从后面环抱住凝烟就去吻她纤细的脖颈。 江凝烟正专心致志地设计着图样,根本没发现他进来,此时被他这么突然一抱直吓了一跳,手哆嗦一下将图纸画花了,不禁气道:“你怎么进来也不出个声。” 秦绍本来被她俏生生的模样勾的心痒难耐,后又被桌上的图样吸引了过去,不禁停了动作好奇道:“你在做什么?” 凝烟也不瞒他:“奕然下个月要过生辰了,我想亲自给他做身衣裳,正在设计样式。” 秦绍将她画坏了图样拿过来看了看,和他们平时穿的衣裳倒也没什么不同,只衣襟袖口等小地方有些变化,看上去更别致一些。他把纸扔回桌上,阴阳怪气道:“你对那个臭小子倒是上心。” 凝烟只以为他还在为上次弟弟在背后议论他的事记仇,便没有接话,转而又想起还有事要他帮忙,便柔声道:“过几天能不能让人把奕然接过来一趟,他今年长高了不少,我想给他量量尺寸。” 她握着毛笔的手十指纤长柔白有如春葱,秦绍心头一热,抢过笔扔掉,把她的手握在掌心来回摩挲,挑着眉不正经道:“那你给爷什么好处?” 凝烟抿了抿唇:“你想要什么?” 秦绍看了那图样一眼,眼神儿一闪一闪地:“你说呢?” 她明白了:“……行,我以后也给你做就是了,只要你不嫌弃我做的不好就行。” 他这才满意了,一把将人从椅子上打横抱起来,无赖笑道:“那个好处是你自己说的,其实我想要的是你今晚好好伺候爷。” 说完不顾她的挣扎快步走回卧房,将人丢到床上后便急急压了上去。 俗话说小别胜新婚,他们既是小别又是新婚,秦绍自然忍不住,抱着她狠狠亲昵一番。 接来下几天,两个人倒也没再出什么问题,秦绍不时还会买些她喜欢的东西回来送她,凝烟便也虚情假意的逢迎,努力维持新婚燕尔的甜蜜。 这天江奕然进宫去参选六皇子的侍读,皇上试了他的学问,对他很是满意,最后点了他和另外三个世族子弟。 对于江奕然能够入选秦绍一点儿也不意外,他倒不是相信他的学识,只看在对方和自己的关系上,他就肯定皇帝不会淘汰他。 他觉得自己让他们如愿以偿,江凝烟肯定会感激自己,又想起她前几天请求自己的事,于是干脆出了宫后带着江奕然一起回了秦府,得得瑟瑟地去找妻子表功。 凝烟见了江奕然果然很高兴,又听说皇上已经点了他做六皇子的侍读,自然又感谢了秦绍一番。 秦绍虽然将江奕然带来了,但他还记着上回的事,本来不想让他们两个人独处的,不想中途他爹让人来叫他,只得不甘不愿的出去了,留下他们姐弟二人说话。 没了秦绍,江凝烟和弟弟说话也就方便了许多,问了问弟弟这几日的学业,说话的时候她明显觉得弟弟有心事,忍不住问道:“怎么了,你今天看上去心事重重的,是不是有什么为难的事?” 江奕然犹豫了一下,他不知道该不该把那件事告诉姐姐,他知道姐姐在秦家的日子已经很不好过了,事情说出来也只会让姐姐为难,但姐姐以后若是从别处知道了,又肯定会怪自己没告诉她。 凝烟见弟弟犹豫,不由摸了摸他的头,笑道:“和姐姐还有什么说不得的?别担心,有什么事和姐姐说说,姐姐会替你想办法的。” 江奕然抬起眼看着她,迟疑半晌,终是道:“不是我的事,是姑母……前几天姑母来信了,她说有件事想请姐姐帮忙,但父亲不让人把这件事告诉你……” 凝烟意外道:“什么事?” 江奕然小声道:“姑母说前几个月姐姐离开蜀南后寻之表哥被调遣到了西北,但现在那里很危险,姑母很担心表哥,想请姐姐帮忙求求秦大将军把表哥调回来。” 听完弟弟的话,凝烟第一个念头是这件事是秦绍做的。她绝对有理由怀疑他,无论是当初他出现在蜀南的巧合还是他们之间的矛盾,种种迹象都表明这件事和他脱不了干系。 她了解姑母的个性,如果不是实在没办法了,她不会来求自己。想起身处险地的何寻之,她心里有些发苦,很可能是自己害了他。 “姐姐?”江奕然不安地看着她。 凝烟回过神,安慰地摸了摸弟弟的头:“你别担心,这件事姐姐会想办法的,你回去后不要让父亲知道你把此事告诉了我,你只写信让姑母放心就是。” 作者有话要说:你们潜水久了也上来换换气吧 53第十七章 送走了弟弟,凝烟回去让下人好好准备了一桌酒菜,然后就在卧房等秦绍回来。 她虽然怀疑表哥的事是秦绍暗中动的手脚,但她毕竟没有证据,如果冒然责问,两个人难免又要发生争执,而且事已至此,她再追究责任已经没有意义了,现在最主要的是让何寻之回蜀南,不让姑母继续为此事忧心。 最近秦绍对她不错,她想只要自己把他哄高兴了,再好好求求情,也许他就答应了。 可等来等去,直到她以为他又不回来用饭了,秦绍才踩着饭点进了屋,见他回来,凝烟连忙迎了上去:“你回来了。” 秦绍被她脸上的欣喜弄得有些茫然,呆呆地点了点头,下意识问:“你一直在等我?”难道江奕然那个臭小子知恩图报,今天为自己说了什么好话? 凝烟招来下人伺候他净了手:“当然,难道我不等你还能自己先用么。”。 “你若是饿了先用也没关系,不然饿着了你白白让爷心疼。”用刚洗完的手捏她。 “啊,讨厌。”凝烟被他弄的一脸水,嗔了他一眼,连忙用帕子去擦。 擦拭了双手,秦绍笑嘻嘻地揽着她往饭桌走,然后让她挨着自己坐下。 凝烟亲自盛了碗汤端给他,关心道:“你最近似乎很忙,是不是有什么事?” 秦绍瞄了桌上的饭菜一眼,随口解释:“恩,我正要和你说,皇上准备去岐山避暑,我要随行保护,刚刚父亲找我就是关于此事有话交待。” “啊?”凝烟意外:“什么时候?” “就这几天。” “那要去多长时间?” “说不好,怎么也要两三个月吧。”他喝了口汤,发现她咬着唇闷闷不乐,笑眯眯地斜睨着她:“怎么,是不是舍不得我?” ……就让他这么误会吧。 她点点头,闷闷道:“你还说,你一走就是几个月,把我一个人撇在家里,我能开心么。” 听到她这类似于表白的话,秦绍顿时身子都酥了半边,端着碗傻乐半晌后,假装义正言辞道:“那也没办法,爷是去执行公务,不能带着你。” 凝烟当然知道自己不可能跟去,何况她也不想:“我知道,你放心走吧,我会在家等你的。” 她这么善解人意秦绍反而很失望,他还以为她会软语央求自己一番呢,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带着她也没什么,他想只要她来求,自己就答应了让她高兴高兴。 凝烟哪里知道他在想些什么,此刻见他停下不动了,自己夹了一筷子菜到他面前的碟子里:“我特意让下人准备的,你多吃点。” 成婚以来秦绍还没受到过这种待遇,感动之下不由主动提了出来:“恩……既然你表现这么好,爷决定带你一起去岐山避暑。” 突然听他这么说,她一下愣住了:“这样行吗?” “怎么不行,还有大臣带着家眷跟着一起去呢,爷带着你谁敢说什么。” ……凝烟有种偷鸡不成蚀把米的感觉。 用过了饭,秦绍拉着她早早就要休息,凝烟只看他脸上的坏笑就知道他想做什么,虽然没什么心情应付但也没拒绝,顺从地躺了下去,依由他在自己身上胡作非为。 若是以往能这样秦绍也就满足了,但现在他觉得既然两个人情投意合,那这件事上她也该主动点。于是行到半路他忽然将人抱起,自己则躺了下去,期待般哑声道:“你来动。” 凝烟突然被举着跨坐到他身上还没反应过来,再听他这么一说,脸瞬间红得滴血,以往她都是被动承受,哪里会做这个:“不,我我我不行……”说着就要逃跑。 秦绍见她要逃走,一把按抓住她不盈一握的柔嫩腰肢,他对这个姿势倒是很满意,既省力风景又好。帮着她动了两下,调笑道:“这样总会吧?” 她羞惭欲死,无力地撑着他的胸口,挣扎着泣声求饶:“不行不行,你放我下来……” 被她这么无意间一动,他还留在她身体里的凶器又胀大了几分,秦绍低喘了一声,呼吸顿时沉重,快感如电般从尾椎破出噼哩啪啦直烧进大脑皮层,不顾她的推拒自行出入起来。 等他终于满足到短暂失神,凝烟已经被他折腾得软成了一滩水般,浑身上下没有半点力气。 秦绍将人揽在怀里,低头看她杏眸半阖,在烛光的照耀下,波光潋滟的眼中简直能滴出水来,清晰地映着自己的影子,便觉得心头悸动,毫无理由的满足。 见她还没有从余韵中回过神,秦绍笑着凑过去重重地吻了她几下,逗弄道:“喜不喜欢?” 凝烟羞愧难言,抬眸看了他一眼,然后又把脸埋起来了。 秦绍却仍不肯放过她,握着她的肩摇晃两下:“说话啊,喜不喜欢这样?” 凝烟恼羞成怒,将枕头按到他脸上:“不喜欢不喜欢,你讨厌死了!” 秦绍觉得有趣,呵呵笑出声来,压过去搓揉她:“口是心非!还不乖乖说实话?说,喜不喜欢?” 凝烟无力抵抗,只得告饶:“我真的很累,别闹了好不好?” 却不想她的话反而让他升起一种优越感,变本加厉地纠缠,低头含住她胸前软玉,一手去握另外一边,翻身覆在她的身上,让两个人肌肤尽情摩挲。 她几乎被他压得进气还没有出气多,连忙抬手去推他:“你快起来,我要喘不上气来了。” 闻言秦绍半撑起身子,抬起头定定地看着她:“我们再来一次吧?” ……这个时候她直接拒绝是没用的,于是她主动环抱住他,低声说:“先让我歇一会儿好不好?” 她这般小意央求的模样,他立时心软了一软,不由自主地嗯了一声,顺势让她伏在自己怀里抱着。 凝烟想他现在心情应该不错,迟疑半晌终是忍不住将在心里犹豫了很久的话说了出来:“秦绍,有一件事,我想请你帮忙……” 这会儿她就是要天上的星星他也会摘给她:“什么事?你说就是。” 凝烟咬了下唇,语气更加和缓:“是关于我姑母的,姑母她最近身体很不好……” 秦绍记得她只有一个姑母,就是嫁到蜀南那个,此时听她这么说,不由微微皱着眉打断她:“别告诉爷你想去蜀南看她。” “不,不是。”凝烟将头靠在他的肩上,柔声道:“京城离蜀南那么远,我去一次实在不方便,而且也无法长期侍奉在姑母身边……但是如今姑母一个人在那里,身边连个亲人都没有,实在是让人不能放心……” 秦绍何等敏锐,立刻就知道她想什么了,眼神当即冷了下来:“如果你要求爷的事和你表哥有关,那你就不用说了,我不会答应的。” 她不甘心:“为什么,这对你来说又不是什么大事,你就当帮帮我不行么?” 听她真的承认了,秦绍一颗心好似坠入了万丈悬崖,他恼怒地坐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嘲讽道:“爷说你今天怎么这般殷勤乖顺,原来是因为有事求我,别的也就罢了,竟是为了你那个什么表哥,你觉得爷会答应你?” 凝烟跟着坐起来,想要解释:“我不是为了他,是为了姑母。表哥一个人去了西北,姑母怎么能放心,她毕竟只有表哥一个孩子,身子又不好,总这样下去会忧思成疾的。” 他冷哼一声:“那爷送过去一个御医好了,有御医在,你姑母不会有事的。” “可心病还需心药医,就算御医在,也不能让姑母不为表哥担心……” 他抬着她的下巴,恨声道:“说来说去,你还是想为你的表哥求情!说什么不忍让姑母担心,其实担心的人是你吧?” 又是这样,蘸火就着,也不管别人怎么解释,只按照自己的想法怀疑猜测,然后给别人定罪。 “你别乱想好不好?在蜀南的时候姑母对我很好,我只是不想让她孤苦无依,所以才想要求你帮忙,你干嘛总扯到别的事上去。” 秦绍恶狠狠地看着她:“你敢说这件事你就没怀疑过是我做的?我是不是应该高兴你没有直接跟爷兴师问罪?” 凝烟沉默了一下:“我不想怀疑谁,我只是想帮姑母这个忙。” 她简直可恶透顶!秦绍只觉得自己刚刚的感动可笑之极,她只是虚情假意,自己却还当真了! 他嘴角带笑,可笑意却不曾到达眼底:“爷不怕告诉你,当初就是我把你表哥发配到西北的,不仅如此,他去的还是驻扎在草原的游骑军,这会儿是不是还活着还是个问题!当初他敢得罪爷,就要承担后果!你说,爷还会把他弄回来吗?” 凝烟愕然,她只以为何寻之是随军调防西北,却没想到还被派遣到了草原:“何家已经归顺了你们,你还这么做,你就不怕……” 秦绍不屑:“怕什么?何家只是我爹放在蜀南的一颗棋子,他们能怎么样?难道为了一个儿子和我做对?” 他已经说到这份上了,凝烟不知还有什么能说动他:“你之前说了会帮我的……” “哼,其他的事都可以,只有这件免谈!” 听他这么斩钉截铁地拒绝自己,凝烟一时呆坐在床上,竟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 秦绍被她这副心灰意冷的样子气得七窍生烟,怕再待下去自己会忍不住掐死她,干脆抓起衣裳随便套上然后摔门而去。出门后他阴沉着脸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回头看了屋门一眼,最后一咬牙去了书房。 他为了江凝烟心烦意乱来书房也只是图个清静,可躺在小塌上翻来覆去地直到深夜,心里却越来越乱越想越恼火。 江凝烟就是不识好歹,自己对她这么好,她还整天为了别人和他过不去,女人果然就不能惯! 第二天凝烟起了床,刚给老太太请过安回来,秦绍就派人把她叫到了正厅。 她进去就看见他正怀里搂着个美貌丫头逗弄着,见自己来了也不避讳,只嬉笑着招手让她过去,指着怀里的人挑衅道:“昨夜这丫头侍候了爷,我看她很不错,今天打算正式收了房,夫人觉得怎么样?” 凝烟瞟了那个丫鬟一眼,记得是书房里伺候的,也没当回事,点点头:“既然爷喜欢,那就抬了做姨娘吧。” 秦绍被她满不在乎的样子气得眼前一黑,皮笑肉不笑道:“夫人果然贤惠,那就让她给你敬茶吧。” 凝烟闻言坐了下来,吩咐暖玉:“去端一杯茶来。” 等那个丫鬟敬过了茶,她心平气和地站起身,对秦绍福了福:“如果爷没别的事,我就先走了。” 秦绍阴沉着脸看着她头也不回地往外走,气得一把将桌子上的茶杯扫到了地上,对着其他人怒吼:“都给爷滚出去!” 等人走干净了,他追上江凝烟一把拉住她的胳膊,死死地盯着她,眼里简直快要冒出火来。 凝烟平静地和他对视,等他攥着自己的手越来越用力后,忍不住疼得皱眉:“你放开我。” 秦绍被她眼里的厌恶不耐刺痛,非但没有放开她,还把人拉得离自己更近了,咬牙道:“江凝烟,你不要欺人太甚!” 他这么说,她不禁觉得好笑,他们两个到底是谁欺人太甚?她不由反问道:“我又哪里惹到你了?你说收用那个丫鬟,我不是没有反对么?” “你哪里惹到我了?你说你哪里惹到我了?!”秦绍忽然大怒:“你眼里是不是只有你那个表哥?爷说将那个丫鬟收房你都不当回事,你到底把我当成什么了?!” 看着状似狂乱的秦绍,凝烟哑口无言。 屋里安静下来,秦绍死死盯着她冷淡的眼,终于溃不成军。半晌,他松开她的肩,冷笑一声,转身大踏步走了。 第一流的美酒,第一等的美人。 京城最有名的教坊内,秦绍怀里搂着这里的花魁,喝了口递到嘴边的美酒,心道,这才是他该过的日子,就让江凝烟那个狼心狗肺的女人去死吧。 虽然今天只有高世安沈煜两个人陪他来喝酒作乐,但屋里却有十几个玉体横陈的美人儿围着他们吹拉弹唱,献酒服侍,看上去奢侈糜烂至极。 自从他和江凝烟成亲以来,这还是秦绍第一次来这种地方,他本也没想过要为她守身如玉,更何况现在他心里正在恼恨她,更不会约束着自己了,只和这些女人闹做一团。 伺候秦绍的这个花魁据说还是官家出身,家里获罪后才被送到这儿来,如今还未□,今天他一来教坊司就把人献了上来。 过了一会儿沈煜起身出去小解,可过了很久他都没有回来,秦绍两人也没当回事,只当他半路拉着女人去了别的房间。 这里的酒多少都有助情的作用,秦绍只觉得浑身热得厉害,正要把人拉上来泻火,突然有教坊的人敲门进来:“秦大人不好了,沈公子在外面和郑公子打起来了!” 秦绍懒洋洋地看着那人,混不在意:“哪个郑公子?他不要命了?” 那人急得满头大汗:“就是郑国舅家的郑绍祖郑公子!” 54第十八章 听闻又是郑绍祖这厮,秦绍低笑了一声,挥手让教坊的人出去,然后侧身揽过身边的女子,屈指抬着对方精巧的下巴,玩味道:“想不想跟爷去看热闹?” 女子娇笑着:“爷去哪儿,奴家就去哪儿。” 高世安跟着秦绍左拥右抱地出了包厢,绕过回廊到了二楼大厅,很快就看见对面一个大的包厢门口,沈煜一伙人正闹得不可开胶。 见状秦绍原地停了下来,笑着依在环形走廊的护栏上,然后对着对面吹了一声口哨,等他们都看过来,他懒洋洋地抬起一只手打了个招呼:“对面的朋友们,你们还好吗?” …… 郑绍祖一伙人顿时如同见了鬼一样不动了。 这是什么表情?秦绍不满,他觉得自己已经表现的很和蔼可亲了:“你们继续,不用管我。” 郑绍祖最先反应过来,他在对面往秦绍这边走了几步,皱眉道:“你怎么在这里?” 秦绍非常嫌弃他的智商:“反正不是来嫖你的。” “你!”郑绍祖大怒,却又忌惮着秦绍不敢过去,只能在对面怒视着他。别看他这边人多,但若真打起来,秦绍一个人也能把他们都办了。 高世安搂着个女子,对那边儿的沈煜笑道:“沈七你别磨蹭,赶紧把这些人收拾了,我和十二少这还等着你回来继续作乐呢。” 两个人完全没有过去帮忙的意思。 于是接下来的经过就是被郑绍祖等人嘲笑为小白脸的沈煜一个人,先是一只手放倒了一个身材高大的公子哥儿,然后又毫不费力的把郑绍祖等人一鼓作气一顿猛揍。对面包厢里的女子眼睁睁地看着这个堪称漂亮的少年一个人打倒了所有人,出手狠辣毫不拖泥带水,吓得直躲在里面不敢出来,抱在一起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在沈煜痛打郑绍祖等人的过程中完全没有人过来阻止,闹事的双方在京城都是有权有势的二世祖,彼此怎么闹都不怕,但其他人就不行了,他们哪个都得罪不起。 沈煜踩着脚下最后倒下的郑绍祖,对着他笑眯眯道:“你们不是挑衅本少爷么?起来继续打啊,今天要是没人打得过小爷,你们就谁都别想走了,每个人给我磕个响头,再让你们的女人给小爷吹次萧,放心,别怕我吃不消,小爷我号称一夜七次郎,她们每人一次刚刚好。” 京城里的纨绔流行在教坊里包养姑娘,被他们包养的便不用再接客,可以说是自己的专属物,虽然不是良家女子,但如果今天真的让自己包养的女人侍候了沈煜,那无异于在他们每个人脸上狠狠打了一巴掌,以后也就别想在京城抬起头做人了。 秦绍听沈煜说完,也来了兴致,赞同道:“听说这的头牌花音姑娘就是郑公子包养的?那一定也在里面了,沈七,这大好的机会你可不要浪费才是啊。” 沈煜不过十六七岁,和秦绍在一起时间长了,难免学了他身上几分欺男霸女的不良习气,闻言看向包厢内,对着里面的女子邪笑道:“听见没有,还不都给小爷出来。” 早上秦绍拂袖而去,江凝烟虽然表面没什么反应,心里却有些不安。他这回负气走了,不定又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了,万一他陪皇帝去岐山之前还在生气,那自己就几个月都见不到他了,恐怕表哥那儿等不了这么久。 凝烟觉得,不管这件事是不是因自己而起,她也总不能看着姑母白发人送黑发人。 这会儿她用过午饭后刚想要休息,突然院子里传来一阵乱糟糟的吵闹声,凝烟起身叫丫鬟进来,问道:“外面发生什么事了?怎么这般乱?” 含绛脸上有些慌张:“不好了少夫人,高家的少夫人来了!” 凝烟疑惑道:“哪个高家少夫人?” “就是老夫人娘家,敬王爷的孙女,后来嫁到京兆尹高家的魏少夫人!她……”含绛还待解释,门突然被一个红衣丽人猛地踹开,她快步走进卧房,然后手执马鞭指着凝烟道:“你就是秦子挚的妻子?” 凝烟皱眉,就算对方身份不俗,可这秦府的侍卫怎么会让人这样明目张胆地闯进自己的卧房? 她站起来,点点头:“我就是,你是谁?” 可那女子并不回答,走过来一把拉住凝烟的胳膊就往外走:“跟我走!” 凝烟惊讶,挣扎道:“你要做什么?还请先说清楚来意。” 见状她身边的侍女也急忙过来劝阻,却都被这红衣丽人一鞭子甩开:“别碍我的事,否则伤到了你们我可不负责!” 这女子力气甚大,凝烟竟挣脱不得,被她一路拉到府外,途中那些下人见了竟也不敢过来阻拦,可见是认识的。 直到到了大门口,管家才急急忙忙追过来:“表小姐,您快把少夫人放开,有什么事您和老夫人好好说!” 女子却充耳不闻,将凝烟拉到府外后强行塞到一辆马车里,迅速让人驾车走了。 等马车已经离秦府越来越遥远,凝烟让自己冷静下来,问那女子:“你是谁?为何这么做?” 女子看着凝烟满脸戾气:“秦子挚不知道把高世安带到哪去了,我绑了你去找他们,到时候我就不信他不把人给我交出来!” “可你绑了我也没用啊,我不知道他们在那儿!” “那是你没用!”女子美丽地脸上满是不屑,“你这样的女人我见得多了,男人出去花天酒地,你们就只知道在家里伤心,这有什么用?!秦子挚拐了高世安去寻欢作乐,等我抓到他们,看我不给他们好看!”她把手里的鞭子掰得咔咔作响,“秦子挚那混蛋,总想看我出丑,今天他若还是帮着高世安逃跑,我就把你剥光了丢到大街上,看看他以后还敢不敢带着别人学坏!” 江凝烟简直被她这番话说得目瞪口呆,听到最后不由虚弱地叫了一声:“这和我有什么关系?我不认识你啊!” “我认识你就行了!谁让你是秦子挚那混蛋的妻子,他犯了事你当然要跟着承担责任,这就是你管教不好自己相公的后果!” 凝烟欲哭无泪,试图辩白:“他们在外面做了什么,我怎么可能知道?更不要说管了。” 再说秦绍这种人什么样的悍妇才能管的了啊? 女子白了她一眼,“你不和他闹,他当然不怕你!谁都会挑软柿子捏,看你这模样就知道是个软柿子,他不捏你捏谁?” 这逻辑凝烟完全无从辩驳,这高少夫人到底是哪里来的啊,怎么和自己比起来,她倒更像是穿越来的? 女子见她被自己说得蔫了下去,心下一软,不由教导道:“以后你相公不回来,你就要主动打听他去了哪儿,然后打上门去把人抓回来!可你看现在你呢?居然还没事人一样!”说到最后,还恨铁不成钢地用指头戳了凝烟的额头一下。 “嗯……”凝烟被她戳的无语,不说她不是那种性格的人,就算是,她也根本不想管秦绍在外面如何。 就在她考虑如何劝这个魏少夫人放自己回去的时候,突然下巴被她扳了起来,然后被上下打量半晌,只听她啧啧感叹道:“刚刚没仔细看,这时候一瞧,果然生得花容月貌,难怪秦子挚那小子肯娶你!只可惜了这么副好样貌,就被那混蛋糟蹋了……瞧你这娇滴滴的小模样,他平时没少欺负你吧?” 凝烟瞪大眼,她,她这是被个女人调戏了么?半晌反应过来,干笑道:“还好,还好……” “也是,他没别的优点,倒是挺会怜香惜玉的,估计也舍不得。”又摸了凝烟的脸蛋两下,才收回手,笑道:“他以后要是欺负你,你就来找我,我替你收拾他!” 凝烟愣了半天才缓过神来,所谓悍妇,她算是见识了,真心道:“魏少夫人可真是女中豪杰。” 没想到那女子竟也不客气,挥了挥手:“哪里哪里,你别叫我什么魏少夫人了,叫我琦瑶就行,我是秦子挚的表妹。” ……听她之前的叫法,还以为她长秦绍一辈呢。 凝烟点点头,笑了一下:“我叫江凝烟。” 见对方态度和缓很多,凝烟试图劝解:“琦瑶,我觉得你冒然去找也不一定能成功,不如我们先回去,然后再从长计议……” “不行!”可还没说完,魏琦瑶便打断了她,“今天必须把高世安那厮找出来,他最没个定力,这会儿止不定被哪个小狐狸精迷住了,不去找他,他非得做出什么事来。”说着她瞪着凝烟哼了一声,“说到底还是你没用,你若是把你相公管好,就没这回事了。” 凝烟郁闷:“可是你又不是不了解他的性子,哪里是我敢管的,别说外面的女人了,就是家里的小妾宠姬都数不过来,我要是真为了这个和他闹,那这日子就别过了。” 55第十九章 “所以说你就是个软柿子!”魏琦瑶看她的眼神简直带了鄙夷:“男人都管不住下半身,但你就不会替他管?他要是敢去睡别的女人,你就阉了他!” 阉、阉了秦绍……江凝烟确定自己绝对做不到,就连想她都没想过,她还想要命呢。 见对方目光炯炯地看着自己,她只好干笑着转移话题:“我们现在要去哪里?” 魏琦瑶脸色一沉,咬牙切齿道:“教、坊、司!” “啊?”凝烟呆住,那不就是青楼楚馆吗?! 她反应过来就想逃跑:“我们怎么能去那种地方?不行不行不行!”进了那里,她的名声就别想要了! 魏琦瑶一把拉住她,撇了撇嘴:“男人能去,我们为什么不能去?就因为女人都像你这么想,他们才会肆无忌惮!” 凝烟无语凝咽,可她们的情况不一样啊,秦绍愿意去哪儿自己根本不想管啊!她去拉他回来干嘛,碍眼吗? 她咬了咬唇,小心道:“其实我只想安安稳稳地过日子,像秦绍找不找女人纳不纳妾这种事,我并不想管,他不回来我可能还更高兴一点……” “你竟然这么想?”魏琦瑶一脸不可思意,转而哼了一声:“笨蛋!你想过安稳日子也得有保障才行,可现在你一没靠山二没子嗣,再连丈夫都看不住,谁会瞧得起你?难道你以为事事容忍退让就行了?” 她说的这些凝烟当然知道,可秦绍……唉,她真的拿他没办法,软的不行硬的更不行,简直油盐不进。至于孩子,她是真的还不想要,与其自己生,还不如让个没有背景的姨娘生,然后抱过来养呢。 这个时候马车突然停了下来,魏琦瑶一撩遮帘,回过头就抓着凝烟的胳膊出去了:“到了。” 凝烟被她拽下马车,刚一站稳就闻到一股混合了数种香料的香气,抬头一看,她们正站在一个装扮的灯红酒绿的大门前,大门两边还站着不少衣着轻薄的妙龄女子。 她愣神的功夫,魏琦瑶已经拉着她往里面走了,凝烟到了门口才反应过来,死活不肯动了:“不行,我不能进去!琦瑶,你快放开我!” 她们这么一番拉扯,不由吸引了许多来来往往的寻欢客看过来,待看清二人的容貌,纷纷驻足围观,一时口哨声此起彼伏。 凝烟还没在这种地方被人围观过,心里很不舒服,可魏琦瑶却满不在乎,见她不从,直接用鞭子将她双手绑了,拉着就走。 她们这么大的动静很快就把这里的妈妈招了过来,她见到魏琦瑶都快哭了:“魏少夫人,高公子可不在这儿啊!” “一边儿去!”魏琦瑶一把将人掀开,拉着凝烟就往上走,边走还边高声威胁:“今天我自己找,如果让我把人找到了,看我不把你们这里拆了!” 这场无可避免的闹剧凝烟已经无力阻止了,她只能乖乖被魏琦瑶拉着去找人,一路走过去,魏琦瑶每到一个房间门口就踹开一扇门,要找的人没见到,倒是惊起了无数鸳鸯。 对于楼下的状况秦绍还全然不知,正兴致勃勃地看着沈煜羞辱郑绍祖等人,突然有教坊的人跑过来报信:“高公子不好了,您夫人又找来了!正……” “什么!”那人话还未说话,高世安就被唬了一大跳,一把推开怀里的姑娘,急忙跳起,胡乱整理了两下散乱的衣襟就往窗口跑。 他的贴身小厮一见他要跳楼连忙拉住了,哭丧着脸:“我的少爷,这可是二楼啊,若是跳下去伤着了您小的怎么向老夫人交代!” 高世安一把将人推开:“不跳爷命就没了!还交代个屁!” 沈煜和秦绍也顾不上郑绍祖那些人了,转而幸灾乐祸地站在旁边儿看高世安的热闹。 秦绍正要嘲弄他两句,那个来报信的人又道:“秦大人,今天魏少夫人不是自己来的,还带着您的夫人一起!” 秦绍瞪大眼:“真的?!” 见那人苦着脸点头,他脑中一乱,一时心虚之下有样学样,下意识地就往高世安那里跑,可怜高世安被吓得软了腿,这会儿竟还没能爬上去。秦绍过去一把将人拉开,自己攀上去就要往下跳。 他这么一番动作,直把四周的人惊得目瞪口呆,怀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心底升起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难道堂堂的南北军十二少竟也是个怕老婆的?! 等秦绍都站在了窗户上,才突然觉得哪里不对——只不过是江凝烟找来了而已,他跑个什么劲儿?他又不怕她! 回过头见所有人都震惊地看着自己,秦绍抑制住想要捂脸的冲动,咳嗽一声跳回来,企图让他们觉得自己刚才看到的只不过是幻觉,皱着眉昂首挺胸道:“来就来了,有什么可慌的?!” 众人:“……” 就这么会儿工夫魏琦瑶已经带着凝烟找了过来,见这边儿的大厅围着一群人,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然后很快看到了秦绍和高世安两人的身影,见丈夫衣衫不整地坐在地上,怒不可遏指着对方道:“高世安,你给我滚过来!” “我不!”高世安爬到秦绍身后,露出一个头:“我过去你会打我。” 魏琦瑶冷笑:“你以为你跑的了?我今天不好好收拾你,你就不长记性!”她拉着凝烟走过去几步,气呼呼地对挡在前面的秦绍道:“秦子挚,识相的你就把他给我交出来,否则别怪我对你媳妇不客气!” 众人都看着秦绍,可他却没有说话,只怔怔地看着被魏琦瑶用鞭子捆着的江凝烟愣神,完全没听到魏琦瑶说了些什么。 而江凝烟这里也一样很纠结,她在想此时此刻自己该怎么做才会平安无事。 先前秦绍本就生了她的气,现在他正寻欢作乐呢,自己却又跟着人过来踢场子,虽然他不怕自己知道,但这种时候被妻子找来是很没面子的吧?如果一会儿对方恼羞成怒,自己的下场会不会很惨? 她想,也许这个时候,她应该先发制人哭着指责他对不起自己,背着她在外面和不三不四的女人鬼混,完全没有考虑过她的感受,哦不,这样只会把场面弄得更加混乱,完全不能平息秦绍的怒气;或许她应该心平气和的表示自己只是被人强行带过来的,并没有干预他的意思,他尽管继续不用顾忌自己……不行,如果她这么做魏琦瑶一定会先拍死她;要不,直接来最狠的,她假装受惊过度晕了过去……可是,可是她对自己的演技没有十足的把握! 魏琦瑶见秦绍不说话,怒气冲冲地走过去就要亲自去抓高世安,高世安见势不妙,蹭地爬起来就跑。魏琦瑶哪能让他轻易溜了,自然拔腿就追,高世安在前面左突右撞,魏琦瑶就在后面围追堵截,两个人直把整个教坊闹得鸡飞狗跳。 凝烟见魏琦瑶顾不上她了,自己从鞭子里抽出双手,然后看也不看秦绍一眼,转身离开了。 见她转身走了,秦绍这才反应过来,手忙脚乱地接过孙小左递过来的衣裳拼命往身上套,急的头上冒汗,好不容易穿好了,抬起来的脚又迈不出去了。 孙小左在旁边看着,见他迟迟不动,忍不住急得跺脚道:“少爷,您不去追少夫人吗?” 秦绍低着头苦笑一下,再抬起头时已经恢复了平时的漫不经心,瞪了孙小左一眼凶道:“追她做什么?她敢跑到这来爷没发火就便宜她了……你过来帮爷把这衣裳穿穿,我怎么觉着好似穿反了。” 孙小左叹了口气,上前重新替秦绍穿衣,沈煜左右看一了眼,也没了兴致,朝秦绍这走了过来。 郑绍祖等人今天虽然吃了大亏,但好赖看了场好戏,此时见秦绍几人已经顾不上他们,纷纷一溜烟儿地跑了。待到了外面,这几个人又恢复了往常的神气,眉开眼笑地讨论刚刚那精彩的一幕。 一个被打得鼻青脸肿地郑家子弟捂着脸淫|笑了一下:“秦十二这小子倒是艳福不浅,娶了这么个美人儿,今天要不是魏少夫人来,咱们也不能有这种眼福……只可怜了高世安那小子,娶了个母老虎。” 郑绍祖嘲弄地笑了一声:“别看秦十二在外面这么威风,没想到却是个惧内的,刚刚他听到自己妻子找来时脸色都变了,竟然还想跑,噗……”说到这他忍不住喷笑:“这京城又要有新笑话了。” 然后一伙人开始热烈讨论起要怎么把今天的事添油加醋地宣扬出去。 之前凝烟出了教坊,见魏琦瑶带自己来的马车还停在街头的小巷外,便走了过去,可刚到巷口,突然有人走过来拦住了她:“你可是大将军府的少夫人?” 凝烟一怔,见面前的男子虽生得甚是清秀儒雅,但眼中有藏不住的戾气,心头一惊,却因为是在大街上,人来人往,倒也不怕,就问道:“你是何人?” 却没想到那人完全不回答,手臂向前一伸便将凝烟抱住,凝烟实在没想到这人在大庭广众之下无礼至此,立刻叫道:“放手!你是何人,怎能如此无礼?!”边说边死命挣扎。 那人狞笑一声:“你见过掳人时还彬彬有礼的么?”抱着便走。凝烟闻言一惊,同时大声呼救,那人却不理会,只紧紧钳制住她。这里虽是人来人往,但因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时还无人过来帮忙,就在这时两人身边就来了一辆马,马夫蒙着面,道:“得手了?别耽搁,快上来!” 那人看着文弱,但到底是个男子,凝烟哪里挣脱得了,很快便被他推进了马车。见状周围众人纷纷鼓噪,但因见那马夫身携武器,却不敢上前,眼睁睁看着江凝烟被人掳掠而去。 等马车不见了踪影,那个魏琦瑶带来的马夫才反映过来,急忙进教坊找人报信。 经了刚刚这么一打断,秦绍什么兴致也没了,找了一圈儿没找到高世安,也就不再管他,带着沈煜阴沉着脸往外走。他刚要出门,就见一人没头没脑地冲了进来,险些撞到他怀里。 秦绍本就气不顺,此时遇见这么个没眼色的,正待出手教训,却听那人惊慌道:“不好了秦公子,刚刚在外面,您的夫人被人劫走了!” 秦绍听了这个,就好似是被人当头敲了他一记闷棍般,惊得怔住,片刻红着眼一把揪住那马夫的领子,急声问道:“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那马夫哀叫道:“就在刚才,江少夫人刚从这里出去,就有人突然跳出来将人掳了,然后驾车向城西方向而去!” 秦绍闻言大怒,咬牙骂道:“混蛋!”他一把将人丢开,回头吩咐沈煜去通知守军关闭城门,全城戒严,告诉他对外就说有要犯逃了出来,而自己则要亲自点兵带人去追。沈煜自然知道其中厉害关系,急忙领命而去。 秦绍正待出门追人,突然似是想起了什么,回头看向这大厅里,见所有听到了刚才那个车夫的话的人都屏息静气地看着他,眉头一皱,对身后的孙小左漠然道:“全部灭口。” 江凝烟被掳之事,绝对不能传出去,不管这里的人有没有听到,听到了多少,他都不能让这教坊里的人活着离开了。 江凝烟一被掳上马车就让人打晕了过去,等再睁开眼,发现自己已置身一个简陋的茅草屋内,双手双腿皆被紧紧的捆着。 她抬起头环视了一下周围的环境,看到了那个将自己掳来的男子正坐在门口,他手里拿着一卷画轴,痴痴地看着,丝毫没有发现她已经醒来了。 此时天色完全黑了下来,草屋里没有烛火,凝烟看不清他手里的画画的是什么,但从他的表情看,她直觉是他心爱的女子。那么痴迷,那么沉醉。 凝烟打量了一下这个人,夜色中,这人显得有种病态的消瘦,身上却又带着一股戾气。 凝烟直觉这人已经丧失理智了,不想惹他,但她又觉得奇怪,她和他无冤无仇,他为什么要绑架自己? “喂。”凝烟忍不住叫了他一声,“你是谁?为什么要绑我到这种地方来?” 男子闻声看过来,没说话,良久,问她:“你嫁进大将军府是自愿的吗?” 对他会问自己这个问题凝烟很是意外,但她还是回答:“父母之命,没有愿意不愿意之说。” 那男子小心翼翼地将画收起来放进怀里,淡淡道:“你别担心,我抓你来只是要引你的丈夫出现,他来之前,我不会伤害你的。” 听他这么说凝烟微微放了心,看来他是和秦绍有仇,自己只是被殃及的,这男子看起来还算正常,她暂时应该不会有危险。 她舔了舔唇,小心道:“你和我的丈夫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男子看了她一眼,神色中掺杂着浓浓的仇恨和痛苦:“他抢了我的未婚妻,并害死了她,你觉得,这可能是误会吗?” ……凝烟真的不意外。她并不怀疑对方的话,秦绍这种人,欺男霸女的事做得太多了,会遭到报复是很正常的事,但是,为什么最先倒霉的却是她? 她叹了口气,根据这男子的话脑补了一个悲惨的爱情故事,然后她觉得,虽然对方绑架了自己,其实却也是个可怜人。未婚妻被恶霸抢走,最后被折磨致死,他无力救自己的爱人,整天以泪洗面,在爱人死后心里只剩下仇恨,想尽办法报复仇人……只是用错了手段,把无辜的人拉了进来。 所以凝烟觉得这件事里还是自己最可怜。 她不知道秦绍会不会找到这里来,她也不能将希望寄托在他身上,如果秦绍不来,或者不配合这个人,自己八成会被拿出来泄愤。在这之前,她应该想办法自救。 “其实,我相信你说的都是真的,我丈夫是什么样的人,我很清楚。但是我觉得你这样做只会害了你自己,就算他来了又怎么样,如果他有事,他爹秦大将军不会放过你的。” 男子嘲讽一笑:“那又如何?我就算拼了这条命,也要给美娘报仇!反正美娘已经不在了,我一个人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原来那个女子名叫美娘吗?凝烟在脑海里回忆了一下,觉得这个名字似乎有些耳熟,但一时又想不起在哪里听过。 放弃了这个问题,凝烟继续试图劝导他:“虽然如此,但我想,美娘如果在天有灵,一定希望你好好活着的。死者已逝,活着的人才更要好好活着,替他们完成没有实现的心愿。” “完成心愿?”男子突然笑了一下,阴森道:“你说的没错,我要为美娘实现没有完成的心愿,给她报仇!” 56第二十章 凝烟往墙角缩了缩,决定不再废话了,这男子已经走火入魔了,她说多了也只能适得其反,而且放下仇恨展望未来这种话就连她自己都不认同,如果人真可以轻易的原谅和遗忘,那时间赋予我们的感情又有什么意义呢? 可她不说话,不代表对方就能平静下来,男子已经开始幻想秦绍到了后该怎么折磨他了:“那个畜生抢走了美娘,却又不肯好好对她,害得她最后无辜身死,如果让我抓到,一定要将他扒皮抽骨,碎尸万段!” “你尽管试试。” 男子正对着凝烟怒吼,一个懒洋洋的声音突然插了进来。 两个人同时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只见茅屋外的树林里,一个熟悉的身影正闲庭信步地朝他们走过来,借着月光仔细看去,不是秦绍是谁。 秦绍看向草屋内的江凝烟,见她没受伤貌似也没受什么委屈,暗自松了口气,悬了半日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只有他自己知道,当听那马夫说凝烟被人劫走时,他是多么恐惧和慌乱,并且追悔莫及,如果当时他追出去,是不是就不会发生这种事? 那男子似是没想到秦绍会来得这么快,见了他顿时吃了一惊,然后迅速错身回到凝烟身边,摸出袖子里的匕首架到她的脖子上,警告秦绍:“你别过来!” 秦绍闻言原地站住,背着手打量着他,缓缓道:“蒋平,只要你将人放了,本大人就饶你一命,如何?” 不知是因为紧张还是兴奋,凝烟能感受到身后紧挨着她的男子粗重的喘息:“哈哈哈!秦绍,你以为我会信?你当我是三岁小儿么?”他脸上的青筋都显出来了:“我告诉你,今天你既落到我的手里,那就不是你能说了算的!” 秦绍一挑眉,似笑非笑:“你怎么知道是爷落在你的手里,而不是你落在爷的手里了呢?” 蒋平冷冰冰地看着他:“若不是确定你是只身来救人,我大哥怎会引你到此?” “好吧。”秦绍点点头,并不反驳他:“你说吧,你要怎么样才肯把人放了?” 蒋平将凝烟腿上的绳子割断,挟持着她站起来,强硬道:“跟我走!” 他带着凝烟和秦绍向茅屋后面走去,这个过程中他一直和秦绍保留着一段距离,明显对他颇为忌惮。到了茅屋后面,那里几步之外有一座坟冢,他侧过头示意秦绍:“我要你给美娘磕头认罪!” 秦绍笑他天真:“你要本大人给一个死去的贱妾磕头?” “不许你侮辱美娘!”男子青筋暴跳,激动之下比在凝烟脖子上的匕首不由失了分寸,鲜红的血液瞬间顺着白皙的脖颈流了下来,鲜明的对比下看上去格外触目惊心。 见状秦绍心头一紧,眉梢抽动两下,却又假装没有看到,漫不经心道:“好吧,我不说就是,你何必这么激动。” 蒋平深深地吸了口气:“别拖延时间,按照我说的做,过去跪下,向美娘磕头认罪!” 凝烟意外地看着秦绍真的往前走了几步,然后在那坟冢前停了下来,这时他回头看着蒋平:“对了,你想不想知道美娘到底是怎么死的?” 蒋平怒道:“当然是被你这畜生折磨死的!” “是有人这样告诉你的吧,可惜,你被骗了。”可说到这他却不继续解释了,满不在乎地一撩衣摆,向前一步跪倒在地,动作丝毫不见凝滞。 见他真跪了下去,凝烟不由低叫一声:“秦绍……” 男儿膝下有黄金,这句话不只是说说的,不说秦绍,就是普通的男子也不一定会这么做。秦绍是什么样的性子她很清楚,他们认识这么久以来,他何曾有过向人低头服软的时候?可是现在,他却为了她这么做了。 心里有一个声音在问她:虽然他做了那么多不可原谅的事,可他真的不曾对你好过吗? 凝烟不能否认,是的,他也曾对她好过。 秦绍听到凝烟出声唤他,心里一动,但口中的话却是对蒋平说的:“你之所以能这么轻易的抓到人,必是爷府里有人给你通风报信了吧?如果爷猜的没错,这个人一定是四姨娘,对不对?” 本来一开始蒋平还当秦绍想要狡辩拖延时间,可当他跪下说出四姨娘三个字后,心里却不禁开始动摇:“你怎么知道?!” 秦绍背对着他们微微一笑,语气无比嘲讽:“因为你是个蠢货,被人利用却不自知。” 蒋平面色慌乱,难道美娘不是被这个人害死的?自己被骗了吗?因为急于知道真相,他不免失了戒备,挟着凝烟下意识地往秦绍那里走了两步,追问道:“那你告诉我,不是你害死了她还能是谁?!” 秦绍垂头看着地上移动过来的影子,不再回答,只是低笑不语。 可他这样蒋平却更加彷徨,他不怕死,但死之前他必须知道真相,为美娘讨个说法! “告诉我,如果不是你,那害死美娘的人是谁?!” “害死美娘的就是……”就在这个时候,秦绍猛然起身,背对着他们左手中短匕锋芒一闪,向着蒋平头颅一道寒光直奔出去,他还来不及反应,忽地觉得脑门一凉,脑袋上已经插了一柄匕首。电光火石之间,秦绍反身窜出去,将凝烟一把拉出来,同时抬腿向蒋平腹部一踹,手上顺势将匕首拔了出来,一片血光冲天中,蒋平双膝跪地,轰然扑倒在他们面前。 因为距离太近,尸首喷|射出来的鲜血有一部分溅到了凝烟的脸上,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活生生的人就这么死了,本还未从急转直下的变化中回过神来,此时被这血腥气一激,不由惊叫一声向后退去。 见她脸色苍白站立不住,秦绍连忙伸手抱住,然后将她的头按到自己怀里,喃喃道:“别怕,没事了,没事了。”他不断重复着这句话,却不知是在安抚凝烟还是对自己说的。 此时四周静悄悄的,空气中还弥漫着强大的血腥气,凝烟就这么被他紧紧抱在怀里,心里突然有些异样。 他似乎很害怕。 可是,他在怕什么? 疑惑了一会儿,凝烟见他还不打算放开自己,不自在地挣扎了一下,低声道:“我没事了,你先放开我吧。” 听她这么说,秦绍又将人抱了一会儿,确定她真的平安无事了后,才缓缓松开双臂,伸手去擦拭她脸上的血迹,动作是从未有过的温柔。 他眼里涌动着的感情让凝烟觉得他有些陌生,在她面前,秦绍一直是轻挑又玩世不恭的,可此时此刻,她却有一种被他珍视的感觉。 不过她很快就否定了这种想法,一定是她想太多了。 气氛太过古怪,凝烟不由出声顾左右而言他:“今天发生的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唔,”闻言秦绍脸上闪过一丝异样,语气不明道:“这个人叫蒋平,是已经死了的七姨娘……就是他嘴里说的美娘以前的未婚夫,他受人挑拨,以为是我害死了老七,想要用你要挟我给老七报仇。” 凝烟这才想起来,她说她怎么觉得美娘这个名字这么耳熟呢,原来是那个在她嫁进秦府第一天就跳楼自杀了的姨娘的名字。 “那你知道七姨娘当初为什么自杀了么?”她不由猜到,难道是因为七姨娘心有所爱,又不甘委身他人背叛未婚夫才以死明志的? 秦绍一眼就从她脸上的表情看出了她的想法,微恼道:“你别瞎想!老七已经来了这府里几年了,她要是为了守节,早就自尽了,何必等到这个时候。” ……也是。 “那是为了什么?” 秦绍拉着她往外走,一边走一边解释:“是老四那个贱人,她用蒋平的前程威胁老七,老七才会寻死的。” “啊?”凝烟意外,继而不解道:“可她为什么要和七姨娘过不去?” 秦绍早就想好了说辞,“她不是和老七过不去,是和你过不去。她是首辅的庶女,自认门第比你高,自然不甘心屈居你之下,这才让老七在你进门第一天去寻死,给你找麻烦。至于为什么选择老七,大概是因为她没什么背景,比较好控制吧。” 听了他这番话,凝烟不由心寒,这后院的女人实在是太没有人性了,竟然只是为了这么个理由,就生生逼死了一条人命。 她叹了口气,想起刚刚死去的蒋平,又问:“既然你知道了真相,刚刚那人问你的时候,你为什么不解释?” 秦绍冷笑一声:“我为什么要告诉他真相?他今天竟然胆敢劫持你,还要挟我给一个贱妾下跪,爷岂能就这么便宜了他?他不是想知道老七的死因么,但我就是要让他至死也不知道真相,让他报不了仇——只有让他死不瞑目,我才解气!” 57第二十一章 听他说完,江凝烟蓦然沉默下来。 对于这件事,她不能说谁对谁错,但是她想,如果当初秦绍没有为了一己私欲破坏七姨娘的姻缘,那现在这场悲剧也就不会发生了。所以站在旁观者的角度看,秦绍才是真正的恶人,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是该受到惩罚的人。可事实上结果却正好相反。 善有善报,恶有恶报,这句话有时候也是不准的。 见她不说话了,秦绍觉得有些异样,低头看去,月光照在她柔美的侧脸上影影绰绰,让他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第一次,秦绍感觉到,明明人就在他身边,却又离他那么远。 凝烟发现他不走了,疑惑地跟着停下来:“怎么了?”她觉得他今天有点不对劲,可具体哪里不对劲她又说不出来,也没多想,看了看四周发现他们在似乎一座山坡上,便问:“这是哪里?咱们怎么回去?” 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回答:“这里是城郊。”然后把手指塞在嘴里打了个口哨,很快一阵马蹄声后秦绍的马便跑到了二人面前。 先将她抱上马,然后自己翻身上去,他一手环着她的腰一手拉住缰绳,缓缓策马前行,似乎一点也不着急。 秦绍怀里抱着凝烟香软的身子,看到她粉脸轻垂温顺地靠在自己怀中,杏目桃腮,宛若芳心暗动,目光一下变得炙热,却又在看到她脖颈上的伤口时暗了下来,不由自主地低头吻了上去。 因为离得近,他呼出的热气吹在她柔软的发丝上,挠得她耳后的肌肤痒痒的,正想挪动一下,脖颈上却突然感觉到一种湿热的触感,同时还夹杂着微微的刺痛。 “你、你干嘛?”发现秦绍在舔自己脖颈上的伤口,江凝烟脸一下子红了起来,想要躲避,却被他揽得更紧了。 舌尖上淡淡的血腥味刺激了他的神经,想起刚刚那人将匕首架在她脖子上的情景,眼神骤然阴翳,恨道:“让他死那么快,真是便宜了他!” 凝烟心知他素来心思狠辣,对方这般得罪了他,若是活着下场只会更惨。可现在人已经死了,造成这般后果秦绍自己也不是没错,她觉得这件事如果善加利用,正是一个劝他改邪归正的好机会:“秦绍,今天被人绑走的时候,其实我真的很害怕,我想,如果我真的出事了……” 他急道:“我不会让你出事的!” “……我知道,可是当时那种情况,如果对方真的不择手段的报复你,也许我就没命了……若真是那样,你会为我伤心么?” 听她这么问,秦绍突然有些不自在,轻咳了一下,小声道:“当然。” 凝烟没有发觉,听他回答了,继续道:“你看,我是你的妻子,如果我出事你也会伤心,七姨娘对蒋平来说也是一样的……” 他皱着眉冷哼一声:“那怎么能一样?人又不是他的!”继而有些不高兴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凝烟顿了一下,然后语气更加轻柔:“我想说,七姨娘当初是蒋平的未婚妻,很显然他们也是有感情的,如果你没有纳她为妾,现在他们也许会生活的很幸福,那如今的一切也就不会发生了……当然,我不是指责你,我只是想,如果以后再遇到这种事,你可以换位思考一下……” 秦绍沉默片刻,脑子里重复着她说过的几个词,突然冷声道:“你是不是看到老七和蒋平的事,想到你自己了?” 她当初不也和何寻之定了亲,然后被自己强抢过来,不情不愿的嫁给自己的么?现在说这么多,难道不是因为对七姨娘之事感同身受? “我?”凝烟愣了一下,然后立刻反应过来他误解了自己的意思,想要解释,“我……” 秦绍不由分说地打断她:“我知道了,你不就是想说这件事都是我造成的,如果以后我还这么做,下场也会像今天这样吗?”他冷笑一声:“可是那又怎么样,你也看到了,如今最后倒霉的还不是他们?所以爷劝你,若真是为了你表哥好,你就别学她做出这种糊涂事!” 听他的语气和这说话的逻辑,凝烟就知道他是不认可她说的话了。她轻轻叹了口气:“你别这样,我只是说这个道理,说到底还不是为了你好。” 秦绍勾着她的下巴让她面对自己,挑了挑眉:“真的只是为了我好?”说完不等凝烟回答,低头重重堵住她的唇,用舌尖撬开唇齿,放肆地在里面勾缠。 “唔……”凝烟被他吻了个措手不及,推打了半晌仍是挣脱不了,最后只能被动承受,好让他尽快放开自己。 “烟儿,我对你这么好,这么喜欢你,你别再想着别人了。”他微微离了她的唇,哑声道:“我回去就让人把你表哥送回蜀南,你以后忘了他,和我好好过,好不好?” 他开头的话凝烟本来还不明白是什么意思,可听到后面,不由惊喜道:“真的,你真的答应把表哥送回去了?” 见她这么高兴,秦绍又不爽了,咬牙道:“是!但是你以后不准再提他,连想也不行!” 凝烟已经不想再解释自己对何寻之没意思了,只顺着他的话乖乖点头:“好,都听你的。” 听她这么说秦绍心里终于舒服了一点,重重咬了她的唇一口:“哼,算你识相。” 虽然没能劝他改过,但想改变他的想法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有效果的,凝烟也不急,起码现在他和开始相比已经有些变化了不是吗? 她不求他变得多好,只要他能不随便拿别人的生命当儿戏,不再动不动就暴跳如雷就行了。 秦绍自觉满足了她的愿望,她就应该给自己些好处才是,于是他拉住马原地停下,决定顺从自己的心意做点什么,在荒郊野外也很有意思不是吗。 凝烟见他突然停下来,疑惑地回过头:“怎么了?” 秦绍把头埋在她的肩窝,手则顺着腰线往上爬去,低笑道:“咱们在这儿试试吧?” …… 反应过来他的话里的意思,凝烟一下子慌了,用手隔在两人之间:“你别开玩笑了,我们赶紧回去吧。” “没跟你开玩笑。”似是为了证明自己是认真的,他的手抓着她身上的对襟孺裙领口一把扯开,然后顺势滑进去四处搓揉,戏谑道:“爷答应了你的请求,你不该回报一下吗?” “那,那回去再说好不好?在这种地方岂不是,不就是……”野、合两个字怎么都说不出口。 “可我等不及了。”说完这句话,秦绍瞳孔骤然收缩了一下,然后他忽地捞起她,放了缰绳,一同翻滚下马。 在野草丛生的地面上不停的翻滚,他只手护住她的头,滚了几圈,狠狠的压住她的身子。 凝烟痛苦的喘息,以为他真的不顾廉耻要就此野、合,欲要反抗,却被他捂住了唇:“别出声。”声音里没了轻挑,只剩下浓浓地戒备。 凝烟怔住:发生什么事了? 秦绍侧耳听了一下,拔出匕首站起来,把人护在身后对着前面低喝:“别躲着了,出来吧。” 片刻后,一伙蒙着脸的黑衣人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二人面前,一言不发,直接围攻上来。 今天秦绍知道凝烟被绑走带人去追时蒋平已经出了城,后来有人让小乞儿带消息给他,让他独自去一个地方,他急于确保江凝烟的安危,加上没把对方放在眼里,就一个人出来了,几次三番换了地点才终于找到这里。可他没想到会遭到埋伏。 有人守在这里等着刺杀他,这就不只是蒋平想要报复自己这么简单了,他背后一定还有其他人指使。 秦绍一边应付一边思索对方是谁,他的仇人众多,但最有可能这么做的,就是太子和郑家的人。 此时对方人多势众,他还要护着凝烟,应付起来就有些费力,但也只能尽量拖延时间,等待他的人找来。 凝烟被突然出现的杀手吓了一跳,尤其对方连个招呼都不打,上来就直接动手。她只觉得跟秦绍在一起生活也太刺激了,动不动就有人跳出来追杀他,果然是坏事做多了会遭报应吧? 她帮不了忙,只能尽量保证不拖累他,站在他身后帮忙注意周围的动态。 对方攻势凶猛,非要置人于死地,秦绍下手也毫不留情,一时间,刀光血影,凝烟在一旁看得胆战心惊。 就在这时,对方见久攻不下,出手越来越快,秦绍防备不及,一人错过他抓向凝烟,他下意识去挡,却把后背空了出来,被一柄长剑狠狠刺入了肩胛。 他面不改色地踹飞抓向凝烟的人,心知这样下去情况不妙,刚想让她骑上马先走,这个时候救援的人却终于到了。 秦卿带着人一出现,秦绍就立刻停了手,捂着伤口抱怨:“你就不能早点来吗?非得等爷受伤了才出现……痛死我了。” 秦卿带着人专心围追刺客,对他的话只当没听见。 凝烟扶着他坐下,拿手帕替他捂着伤处,见血止不住,急道:“你别动,血流得更厉害了。” 秦绍靠在她怀里,虚弱道:“烟儿,爷因为你挨了一刀,你以后可要好好报答我。” “……好。”无奈答应着,解开他的衣服,凝烟将手帕紧紧缠在肩下,以便阻断血液通过,失血过多。 一会儿秦卿带着人回来了,见秦绍窝在妻子怀里腻歪,咳嗽一声:“少爷,刺客来之前已经服下毒药,因过时未解,已经全部身亡,没有发现活口。” 闻言秦绍抬手捂着头:“我头晕……” …… 在秦卿等人的护卫下,凝烟和秦绍终于平安回到了将军府。 知道了儿子受伤的事,秦起连忙赶过去,等大夫号完脉查看过伤口,听说没有大碍才终于放了心。 秦起来了后凝烟就一直小心地站在一边,这还是成亲后她第二次见到秦绍的父亲,虽然对方一直表现的很和蔼,但毕竟是杀人如麻的武将,如果他知道这次儿子受伤是因为自己,会不会大发雷霆? 等为秦绍上好了药,秦起对凝烟温和地笑了下:“为父想要和子挚单独说几句话,你们先出去一下吧。” “是,儿媳告退。”不敢耽搁他们父子密谋,凝烟连忙带着丫鬟出去了。 等屋里只剩下他们父子俩后,秦起直接道:“赵家庶女暂时还不能动。” “为什么?”秦绍不满,“那个贱人做了这等事,儿子岂能放过她!” “你别着急。”秦起连忙将儿子按回床上,见伤口没有出血,才道:“今天你让人调查,可知赵氏为何这么做?” 秦绍犹豫了一下,恨道:“那个贱人背着儿子偷人,被老七撞到了,她拿对方未婚夫要挟,让老七自尽灭口。” “可若只是这样她没有理由助人绑架江氏。” 秦绍一顿,抬起头不解道:“您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秦起点点头,“你今天走后,为父觉得此事有异,着人调查了赵怀恩,发现他可能和太子有联系。之后为父让人审问了赵氏,她也招认,她是太子派来的,今天帮人绑|架江氏,只是为了引你出城,半路劫杀。” “赵怀恩暗中投靠了太子?这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秦绍怒了,当初赵怀恩之所以能坐上首辅这个位置,还是秦家一力支持,他为了讨好秦起,便把自己的女儿送给秦绍做妾,如今这父女俩却狼狈为奸坑害他! “不,为父怀疑他一直就是太子的人,当初之所以选择他接任首辅,不过是他能帮助咱们对抗士族,可如今看来……”说到这秦起摇头不语了。 秦绍将手指掰得咔咔作响,诅咒两声,郁闷道:“您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那个所谓的‘奸夫’,被暗卫找到了,其实他只是来拿消息,是你的七姨娘误会了,赵氏将错就错,才说自己与人通|奸。” 听了这些话秦绍沉默一会,然后庆幸道:“还好,总算没被戴绿帽子。” 秦起:“……” 秦绍心情好了一些,又问:“那老四那贱人留着做什么?” “太子设计在咱们家安插眼线,与其杀了她,不如将计就计——” 秦绍明白了:“您想用她传递假消息?” “没错,最近六皇子一直在皇上身边伴驾,太子恐怕已经等不及了,所以如今才冒然动手,这个时候赵氏正好可以派上用场。” 秦绍皱了皱眉,想了一会儿,犹豫道:“其实我觉得皇上不像是属意六皇子的样子,虽然外人都以为皇上有意易储,可是儿子看却是不像。” 秦起有些意外:“哦,怎么说?” “我说不清,只是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秦起沉吟了一下,“无妨,这件事目前不重要,为父会着人查探。” 见儿子若有所思,秦起笑了一下,说起了别的:“只是这件事委屈江氏了,你要好好安慰安慰她,但不能告诉她实情。” “恩,儿子知道。”秦绍摸了摸伤口,“与父亲的大事相比,这自然不算什么。” 嘴上这么说,心里却不由庆幸:还好他没一时嘴快答应凝烟将老四怎么样,要不这会儿岂不是自打嘴巴。 又坐了一会儿,秦起看天色晚了,便让儿子好好休息,自己起身离开了。 等秦起走后,凝烟便端着刚熬好的药回了屋,一进去就看见秦绍坐在床上,睁着眼睛出神发呆,但手紧紧抓着床沿,指节泛白,明显是在想着仇人,一副恨不得将对方千刀万剐的模样。 秦绍闻声看过来,见她端着药站在卧房门口,立刻将心事丢了开去,嬉皮笑脸的朝她招手:“快过来,爷身上疼的厉害。” 凝烟把药端过去递给他,“趁热先把药喝了。” 闻见碗里浓郁的草药味,秦绍嫌恶地看了一眼,根本不接,“其实这伤不喝药也能好,你拿去倒了吧。” 看他的表情凝烟就知道他怎么想的,在床边坐下,耐心道:“这怎么行,大夫说了,如果不好好喝药,伤口感染了会发热的,到时候就更严重了。别怕,这药不苦。” 当然,最后一句是骗他的。 秦绍往后躲了躲,仍是摇头:“不,爷不喝……以前我受的伤比这还严重呢,也没见怎么样。” 他没说,小时候喝药都是他爹掰着他灌进去的,长大了生病的次数就少了,基本没再喝过药。 “你以前不喝药病就好了?”凝烟才不信,往他那挪了挪:“快把药喝了,一会儿凉了更难喝。” 见她不肯放弃,秦绍眼珠转了一下,突然坏笑道:“想让爷喝药也行,不过要你亲自喂我。” “一勺一勺喝更苦。”凝烟实话实说,“你捏着鼻子一口灌进去反而好过一些。” “谁说让你用勺子喂了?”秦绍凑到她的耳际,呵气道:“爷要你用嘴喂。” 58第二十二章 见他说完真的厚着脸皮凑过来,凝烟只想把碗扣他脸上。 深吸一口气:“算了,不喝就不喝吧,反正严重了难受的是你,我把药倒了就是。”起身往外走。 其实她只是说说,就算他不喝,她也不会倒掉,熬药用的药材贵的要死,倒掉简直会遭天谴。 她都走到门口了,秦绍才在后面慢悠悠道:“你就是这么对待你的救命恩人的?你的良心呢?” 和你的廉耻一起泯灭了! 她回过身,不急不缓道:“我刚刚好言好语劝你你不喝,你让我把药倒了,我听你的了,你还想怎么样?” 秦绍一噎,开始蛮不讲理:“我没说不喝,我说让你喂我!” “你这么强人所难不就是不想喝药吗?” “让你喂我怎么就是强人所难了?”他振振有词,“这叫闺房之乐!情趣,情趣懂不懂?” 凝烟很诚实地摇头:“不懂。” 秦绍恨得捶腿。 忍着笑问他:“那你到底喝不喝?” 怒视她半晌,终于点头:“拿来!” 凝烟端着碗走回去,劝他:“快喝,都要凉了。” 心不甘情不愿地接过她手里的碗,一仰脖子喝了,然后随手把碗丢在地上,拽过她压在身下就吻。 加了甘草的汤药的味道并不难闻,但依然苦的厉害,凝烟被他弄得眼泪都出来了,心中恨然,这是赤|裸|裸地好心没好报啊。 秦绍本来只是想报复她一下,却没想到一番深吻后动了情,手自然而然的伸进她衣襟里罩上那柔软之处。 感觉到他不规矩地四处摸索,凝烟一惊,连忙去抓他的手:“你别乱来,你受了伤,一会儿伤口裂开怎么是好?” 秦绍不理,仍要剥她的衣裳,嘴里敷衍道:“不用力便无事。” “胡说,你伤的那么重,乱动肯定会不好,快放开我!一会儿因为这样出了血,怎么好意思叫人来看?”下人肯定会说少爷都受了伤,少夫人还要勾引少爷。 “恩,那便不看,左右死不了。”说着唇齿沿着白皙的脖颈一路向下吻去,单手强行扯开衣领,露出鹅黄色的抹胸,用力向下一拉,两团莹润软玉便跳了出来,秦绍心头一热,迫不及待地吻了上去。 敏感的顶端被温润地口腔含住逗弄,凝烟忍不住惊喘了一下,手忙脚乱地去推他埋在自己胸口的脑袋:“你不要命了么,快停下!” “恩……死在你身上,爷心甘情愿。”顺从她手上的力道向下移去,最后停留在那白得几乎透明的小腹周围,肆意允吻。 凝烟又羞又恼,一手去捂他的唇,右手则在他肩上那伤口周围按了一下,见他疼得失了些力道,急忙将人推开按着衣襟就要逃跑。可秦绍终究快了一步,一把搂住她的腰,将人拉回来抱在怀里,在她的耳边恨道:“亏了你下得去手!说,你怎么这么狠心?”说完搂在她的胸前的手惩罚般重重捏了一下。 她痛呼一声,气道:“谁让你乱来?我是为了你好,你以为这是闹着玩儿的吗?” 可他犹不死心,重新把人压回去,捏了她的脸一把,眼神戏谑:“你若真为了我好,就遂了的我的心意,乖乖服侍爷一回。” “我答应你,等你伤好了,你想怎么样都行,只现下别这样。”若真是让他因为这个把伤口弄开了,传到老太太耳朵里,她就别想有好果子吃了。 “刚才你在外面的时候还答应要报答我呢,难道不作数了么?”想了想不放心,为防她像刚才那般,干脆将她双手拢在一起拿腰带绑了,捆在床头。 “你!”凝烟挣扎不得,劝他也不听,眼睁睁看他将自己扒了个干净,只得死了心,闭着眼由他去了。 秦绍见她妥协了,心底闪过一丝快意,先是把她的身子捂热了,才分开那纤直双腿直奔心中所想。动了一会儿后,见她咬着唇不肯出声,秦绍便有些不高兴,手在她胸前用力搓弄,朝她耳朵里吹了口气:“别忍着,叫两声给我听听。” 凝烟有心不理他,可渐渐的,体内有一种异样的感觉涌来,浑身酥麻难耐,被他大力撞了两下后,终是忍不住娇吟出声。 秦绍如愿以偿,心里很是得意,笑着吻了吻她的唇:“乖,真听话。” 凝烟又羞又怒,睁开眼想要瞪他,却忽然发现有血珠不断沿着他的手臂滑落,直把她吓了一跳,急道:“秦绍,快停下,你伤口流血了!” 他侧过头看了一眼,哼道:“没事,别管它。”他这会儿正处在兴奋点上,完全感觉不到痛,继续由着性子和她欢好。 凝烟又劝了几句,见他不肯听,只得道:“那你慢一点儿……” 因着这个,之后她完全无法集中精力,心思全都用在了观察他的伤口上。秦绍发觉后不由抬手将她眼睛遮了,轻轻咬了那胸前红缨一口,不满道:“你专心点。” 凝烟只盼着他早点完事,配合地夹紧了双腿,但她这点小心思哪瞒的住他,秦绍狠狠握着她的腰,双腿跪起来,如狂风暴雨般顶弄了半晌,直等得她身子一阵痉挛,才终于跟着发泄出来。 等凝烟回过神来,发现双手已经被松开了,而他正望着她,眼睛亮亮的,很有一种心满意足地味道。虽然有些羞赧,但她还记着他的伤,连忙坐起来查看,果然肩上缠着的纱布已经被鲜血浸红了。 懒得再骂他了,凝烟咬了咬唇,找回被他胡乱丢在一边儿的衣裳穿好:“我去拿药。” 秦绍知道她不高兴了,不敢再多说别的,乖乖在床上趴好,等她拿了药回来给他换上了,才赔着笑揽着人睡下。 这之后秦绍便开始留在家里养伤,请假不去宫里当值了。本来皇帝准备过几天出宫避暑,但这时候突然有草原使者来访,只得将避暑的事推迟了,正好给秦绍一个多赖在家里偷懒的机会。 秦绍整天待在家里,第一个头疼的就是江凝烟。 第二天老太太知道了孙子受伤的事后,先大哭了一场,老太太岁数大了,这么惊天动地一哭差点没背过气去,上上下下折腾了一通,好不容易消停了,她老人家便吩咐凝烟这段时间不用过去帮忙了,只留在家里好好照顾秦绍就是。 于是凝烟连唯一躲着秦绍的借口都没了,开始了和他朝夕相对的日子,被他各种无理取闹的要求弄得烦不胜烦。 她第一头疼的事,就是给他喂药,每到这个时候,她就希望秦绍要是伤的更重一点就好了,最好断胳膊断腿,也省得她说尽好话才能让他喝药,直接按着灌进去就行了。 想到这,凝烟端着药碗站在门前叹了口气,做了半晌心里建设,这才终于硬着头皮进去了。 秦绍翘着二郎腿靠在床上哼小曲,突然听见外间传来开门的声音,继而闻到一股熟悉的恶心味道,心知药又来了,想也不想跐溜一下钻回了被子里,假装熟睡。 凝烟进来时就看见他用紧紧捂着被子躺在床上,还发出微微的鼾声,知道他在装睡,也不点破,过去掀了被子推他:“醒醒,起来把药喝了再睡。” zzzzz…… 假装听不见是么,凝烟把碗放到床边的绣墩上,一手堵着他的嘴一手捏了鼻子,心里哼笑,看你还装不装。 很快秦绍就被憋得满脸通红,实在装不下去了不得不睁开眼,一把将她的手扒开,喘了几口气,瞪着眼恨恨道:“你想谋杀亲夫吗?!” 凝烟也不解释,转身端过药:“醒了就把药喝了吧。” 秦绍顿时没了气势,顾左右而言他:“我觉得我已经好了,这药就不用再喝了吧。” 她不为所动:“你要真想快点好就乖乖喝药,这是帮助伤口愈合的,不能停,快喝了。” “我觉得愈合得挺快的,这几天都快结痂了,不喝也没事……” 凝烟苦口婆心:“所以才要继续喝,别担心,没有几副了。” 秦绍将信将疑:“真的?那还有几副?” “恩……大概五六副吧……” “这叫没有几副?”他跳脚:“还要喝十多次!” 凝烟不耐烦了:“你喝不喝吧?” “不喝!” “行,那我去找你爹,看看他怎么说。”上一次秦父过来,凝烟正在给秦绍喂药,他老人家有急事,接过来轻车熟路地就给灌了进去,然后直接让凝烟收拾东西出去了。 秦绍挑眉,不可思议地看着她:“你威胁我?” “不然我还能怎么办?祖母天天派人盯着,你少喝一口她都知道,最后倒霉的人还不是我?” “……” 见他软化,凝烟想了想,然后酝酿了一下情绪,半撒娇道:“好了,你就当心疼我一下,把药喝了好不好?” “好吧。”他果然最吃这套,犹豫了一下勉为其难地接过了去,视死如归地看着那碗药,对她道:“你可要记得爷为了你做出的牺牲。” 凝烟还未答话,这时候外面突然有丫鬟进来通报:“少爷少夫人,高公子和表小姐来了。” 59第二十三章 凝烟跟着秦绍到了前厅,魏琦瑶和高世安两人果然双双坐在那里,脸上满是不安,见他们二人进来,不约而同地站了起来。 魏琦瑶走到秦绍跟前,眼圈微微有些发红:“表哥,你没事吧?” 从教坊把高世安抓回来的第二天她就知道自己闯了大祸,魏家和高家的长辈把他们夫妻来拎到一起臭骂了一顿,然后带到秦家谢罪。那会儿老太太因为孙子受伤的事正在气头上,只让秦大将军见了见,自己根本没出面,也没让人告诉秦绍和江凝烟这事,而魏琦瑶和高世安回去后又被禁足了好几天,直到今天才被放出来。 秦绍难得见魏琦瑶对自己示弱,捂着伤装得很虚弱,皱着眉斜睨着她:“被人捅了一刀,你说有事没事?” 魏琦瑶是秦家老夫人的哥哥敬王爷的小孙女,虽然和秦绍关系比较远,但也算是自小一起长大的。只是魏琦瑶天生泼辣,秦绍又是顽劣乖张的性子,小时候没少欺负她,所以魏琦瑶一直不肯叫他表哥。但怎么说也是亲戚,他被自己害的受了这么重的伤,她真的很愧疚。 凝烟看魏琦瑶咬着唇真的要哭了,瞪了秦绍一眼,笑道:“他逗你玩呢,你别担心,没什么大事。” 秦绍确实是逗魏琦瑶的,但此时听她这么说,又不乐意了:“喂,怎么没有大事,你忘了前天晚上伤口还出血来着?” 他话一出口凝烟就脸红了,恼怒地瞪着他:那是你活该! 她虽然没有说出口,可秦绍也知道她眼里的意思,也不恼,不顾其他人在场,坏笑着就要打趣她。 “你们聊,我带琦瑶到后面去说话。”可凝烟不给他机会,拉着人就往外走。 被噎回去的秦绍眼睁睁地看着人从自己面前走过去,然后出了门消失不见,抿了抿唇,回头看向高世安:“说吧,找我有什么事?” 到了自己房内,凝烟请魏琦瑶坐下,让下人端茶水点心过来,然后微笑着对情绪低落的魏琦瑶道:“你别难过了,秦绍的伤真的不算严重,养一段日子就好了。” “我才不管他的死活呢!”魏琦瑶不好意思地别过脸,过了一会儿又低下头:“我是觉得对不起你,要不是我把你强拉出去,你也就不会出这种事了……” 虽然当时自己被她拉着去教坊司时确实有些气恼,但凝烟并不讨厌魏琦瑶,而且自己被绑架这件事,无论有没有魏琦瑶出现估计都避免不了。 于是凝烟拉着她的手:“你别这么想,是有人想要对我不利,和你没有关系。而且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魏琦瑶就是那种别人敬我一尺,她非得还人一丈的性子,所以听凝烟这么说,她却更加愧疚了。 见状凝烟连忙转移了话题:“说来这若不是那天你来带我去找人,我们也不能认识,平日里我这也冷清得很,以后你要经常到我这儿来才好。” 魏琦瑶回以一笑:“若不是秦子挚那个家伙太讨厌,我早就来看你了。” 凝烟和魏琦瑶这正说着话,突然有丫鬟进来禀报:“少夫人,表小姐,少爷让奴婢来告诉你们,他和高公子有事出去了,不一定什么时候才能回来,让表小姐留在府里暂住一晚,明天高公子再来接。” 这丫鬟话一说完魏琦瑶脸色就变了,一拍桌子:“这混蛋死性不改,才放出来,逮着空子又溜了!我还是把他收拾的轻!” 见状凝烟赶紧让那个丫鬟下去,拉着魏琦瑶坐下:“你先别生气,也许他们真的有正事呢?” “他们能有什么正事?”魏琦瑶冷笑:“他们凑到一起,除了吃喝嫖赌就没别的,也就你相信他们是干正事去了。” 凝烟无语,貌似她们嫁得都是标准的纨绔二世祖,这种人全天下都是一个德行,她们也不能要求这两个人例外吧? 魏琦瑶腾地站起来:“不行,我得去把人抓回来!他让我在这住一晚,我倒看看他要在哪住!” 凝烟连忙将人拉住:“好了,你先别急着去,男人都不喜欢女人追的太紧,你总这样,最后也许只能适得其反。” “那就放任他出去花天酒地不管?”魏琦瑶皱了皱眉,继而摇头:“不行,我做不到。” “也不是说真的放任他们不管,而是要讲究策略。” 魏琦瑶有了兴趣:“什么意思?” 凝烟只是想先把人稳住,怕她莽莽撞撞地跑出去再出什么事,而且秦绍好不容走了,让她终于有得以喘息的机会,她可不想再把他找回来。于是凝烟只好硬着头皮想了想:“其实说起来,他们的行为比较像是正处在叛逆期的小孩子,你越不让他做什么事,他就越要做什么……” “没错!”听她这么说,魏琦瑶如同找到了知音一般,大眼闪闪发亮:“平时他就总是和我对着干,我让他往东,他偏要往西!气死我了!” 凝烟看她上钩了,继续忽悠:“恩,所以说,对付他们,就像是对待小孩子,你不能一直强势镇压,要徐徐图之。比如你可以先找一些他更感兴趣的东西,转移视线,也许过一段时间他就忘了现在手里抓着不放的了。” “你说的有道理。”魏琦瑶若有所思地坐回来,嘴里念念有词:“可是他对什么感兴趣呢?” 见把人稳住了,凝烟抬手擦了擦汗,心道秦绍也太会给她找事了,这夫妻俩简直就是一对活宝,再这么来几次她可招架不住。 不管魏琦瑶会想出什么主意对付自己,现在正和秦绍往戏园子走的高世安都顾不上了,他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比如去强抢民女。 好吧,准确的说应该是帮好兄弟强抢民女。 高世安告诉秦绍,这几天沈煜看上了一个戏班子里的戏子,见天往戏园子跑,至今却连人家手都没摸到,实在太逊了,他们身为兄弟,自然得帮帮他。 秦绍对这种欺男霸女的事最有兴趣了,他最近正好闲的无聊,现在有这么一件事怎么能放过,一听说就带着高世安往那个戏班子唱戏的地方奔,想看看把沈煜迷得五迷三道的戏子到底绝色到什么程度。 沈煜在他们几人之中年纪最小,虽然现在还不曾成亲,但他跟着秦绍时间长了,风月场上的事自然不会陌生,以他的手段背景,至今没得手,只能说是真喜欢上了,不舍得用强。 他们到的时候正赶上开戏,高世安在前面带路,两个人直接上了二楼的雅间,正对着戏台,位置正好。 秦绍和高世安坐下了,等人送来茶水,他四处寻摸了一遍,问:“沈煜呢,你不是说他最近都在这儿么,今天没来?” 高世安笑嘻嘻地指着戏台下面的一个位置:“那小子在下面呢。” 刚才秦绍根本没往下看,这时顺着高世安指着的方向看去,才发现沈煜,嘴里啧了一声:“他也太跌份儿了,一个戏子,至于的么,让他堂堂兵部尚书的公子和一群贱民坐在一处。去,让人把他叫上来。” 高世安摇头:“没用,你以为我没说过他么,不听,这是色迷心窍了。” 秦绍挑了挑眉:“看不出来啊,这小子平时不是挺端着的么。” 沈煜长得漂亮,有一回他们去小倌馆玩,有人不知道他的身份,闹着要他作陪,直气得他差点没把那楼顶掀了,后来谁敢拿这事取笑,肯定会遭他一顿好打。由此可以看出这人有多心高气傲了,可现在却为了一个戏子自降身份,怎么能让秦绍不吃惊。 他也不勉强,转而看向戏台,问高世安:“那个戏子呢,是哪个?” “还没出……”正说着,下面传来几声锣鼓夹杂喇叭声响,众人顿时如约好了一般都停了喧哗,紧接着小锣鼓跟着敲起,而后,满场寂静之中,随着一个旖旎暧昧的声音响起,一个盛装打扮的绝色丽人,娇若无骨的碎步缓缓而出,远远看去,端的是风华绝代,身姿绰约,顿时间,园内掌声雷动,喝彩之声不绝于耳。 高世安指着那戏子道:“出来了,就是她……” 秦绍盯着那人看,见那戏子虽然画着浓重的戏妆,但他阅女无数,自然能看出妆之下是绝美到无可挑剔的容貌,而且那戏子双眸如秋水一般,眸光流转间勾人心魄,整个人端的是极致风情。 又看了两眼,他不由用手中折扇轻扣了一下掌心,笑道:“沈煜这小子眼光不错,这般绝色,也不枉他巴巴儿跑到下面去。” 高世安跟着点头:“这样的美人儿,的确叫人心动,不只是沈七,京里多少公子哥儿盯着呢。” “那为何至今不曾有人得手?”他若没娶了江凝烟,必是要把人抢回去的。 高世安含糊道:“听说这戏班子背后是敬王府的人……” “哦?”秦绍听说和自己的舅爷家有关,不由转头看向他:“是谁?”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没能双更,对不起大家了。【抱头 60第二十四章 高世安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缓缓道:“据说敬王府的大管家杨清,纳了这戏班班主的妹妹为妾,所以这家戏班子才在京里站稳了脚跟。” “哼,说到底不过是个奴才。”秦绍瞟了下面一眼,满不在乎道:“爷做主把这戏子送给沈七就是。” 高世安就知道他不会不管:“于情于理,咱们兄弟里面也就十二少做得了这个主了。” 等这场戏唱完了,秦绍让人把沈煜叫了上来,沈煜知道他们到这来并不吃惊,只是有些心不在焉。 秦绍把胳膊搭到他肩上,笑嘻嘻道:“行了,别愁眉苦脸的了,不就是个戏子么,一会儿直接让人送到这来不就行了?” 沈煜摇头,似乎有些拿不定主意:“她和那些女人不一样,听说以前有个世家子弟要纳她为妾,她宁死也不肯。” 高世安嗤笑:“一个戏子还想玩什么三贞九烈?她长了那么个样子,迟早要沦为别人的玩物,你不收,别人也会收……是吧,十二少?” “没错。”秦绍逗他,“你若是不下手,我可就把人领走了,这小模样,正好拿来做爷的第十四房小妾。” 沈煜早把他看透了,面不改色地挑了挑眉:“你不怕嫂子不允?” “她敢?!”秦绍果然沉不住气了,“爷就是再纳十几二十房她也不能说什么!” “哦……”沈煜拉长了音调,漂亮的桃花眼似笑非笑:“是么。”摆明了不信。 “臭小子别不识好歹!”秦绍哪能让人随便调侃嘲笑,一拍桌子:“既然这样,爷今天还就把人领回去给你看看了!” 沈煜知道他脾气上来是个混不吝的,惹急了他真能做出这事来,于是只好乖乖把话收回去:“小弟只是开个玩笑么,算我误会你了,给哥哥个赔不是,自罚一杯。”说着倒了杯酒一仰脖子喝了。 “这还差不多。”秦绍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转眼又眉开眼笑:“这样,爷做主把人叫上来,一会儿人来了,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总比你看得到摸不到强吧?啧,这么多天人还没弄到手,说出去爷都替你丢份儿。” 高世安听了也冲沈煜嗬嗬怪笑:“难道以前哥哥看走了眼,你小子是走纯情路线的?” 对于他们的打趣沈煜不以为意,低头沉思一会儿,到底年纪小,还做不到像秦绍二人这般肆无忌惮,犹豫道:“她要是不愿意呢?我听说她似乎有个关系要好的师兄,恐怕——” “笨蛋!”秦绍一拍他脑门,打断道:“就算她嫁了人又怎么样?你看上了,谁还配跟你抢不成?你就说,这人你想不想要吧。” 这回沈煜没有迟疑,重重点了下头:“想!” “这就行了,你等着吧,爷已经让人去安排了,估计很快就来了。”说着秦绍用下巴示意了一下后面的房间,坏笑道:“你若是等不及,就在这把人办了也不是不行。” 陆紫云被班主叫去她给客人敬酒的时候并没多想,她本以为像以往那样奉承几句就行了,不会出什么事。她本是孤儿,可以说是班主一手带大的,既是师徒又是父女,平日里班主对她虽然严厉,但也很是维护的,不然也不会替挡了这许多是非。 可当她一走进二楼的包厢,就发现事情有些不妙,以往这些公子哥儿就是让她去敬酒,旁边也会有不少人陪着,可今天那里就只有一个年纪不大的少年,班主说过,这个少年是兵部尚书的公子。她抬头仔细看去,发现这个少年生得极好,剑眉星眸,挺鼻薄唇,是副极致的好皮相,只是他的神情给人感觉有些异样的危险,饶是她见惯了这种场面,也不禁心惊肉跳起来。陆紫云下意识地回头去看身后的班主,却发现班主已经不在了,房门也不知什么时候被人关了起来。 陆紫云勉强镇定下心神,往前走了几步:“小女子见过沈公子。” 沈煜没有说话,定定地看了一会儿她卸下戏妆后更加精致妩媚的面容,然后站起身不紧不慢地逼迫过去,直到对方退无可退。 秦绍走后,江凝烟便带着魏琦瑶去见老太太,却没想到这老太太还在生气,根本不让她们进去,最后凝烟只好又把她带走了。 “你别担心,祖母只是还在气头上,过些时日就好了。”一边儿往回走,凝烟一面安慰魏琦瑶。 魏琦瑶倒也不当回事,挥挥手道:“我知道,我都习惯了,这老太太那么偏心表哥,会给我好脸反而奇怪。” “我们去水榭坐坐吧,这天也太热了,那里凉快一些。”凝烟见她一脸无聊,提议道。 魏琦瑶眨了眨眼,拉着凝烟往外走:“总在家里呆着有什么意思?那些臭男人能出去玩乐,咱们也能!走,咱们出去逛街!” 闻言凝烟连忙拉住她:“哎,你等一下,就算是要出门也要先让人准备一下啊!” 女人逛街无非是那么几样:衣裳、香料和首饰,这些东西秦家应有尽有,凝烟根本不用自己出来买,可那些都是直接送到自己面前,总少了些亲自挑选的乐趣。 这会儿两个人正在一家布庄挑选布料,凝烟突然看到外间门口有一个白衣女子闯了进来,那女子脸色惊慌,一进来就往里面跑。 布庄的掌柜正殷殷伺候着这两个贵人,见有生人闯进来,生怕魏琦瑶两人不高兴,连忙喝问:“你是谁,小店现在不营业,你快出去!” 女子推开掌柜,急声道:“我不是坏人,有人在后面追我,帮帮忙,让我进去躲一下!” “诶——你到底是什么人?”这掌柜见女子生得甚是貌美,语气缓和了一些,可又看她不管不顾硬要往里面跑,怕冲撞了里面的贵人,急道:“你不能进去,来人,快把这个疯女人赶出去!” 他们动静这么大,魏琦瑶自然也听见了,她本就是个喜欢凑热闹的性子,不由撩开珠帘走到外面,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那女子正要说话,店外突然一阵喧闹,然后就见有身着军服的士兵走进来:“你们可曾看到——”说到一半就发现了目标人物,一挥手:“就是她,把她抓起来!” 那女子见势不妙,情急之下一把推开人冲到魏琦瑶跟前跪下:“求夫人救救我!” 魏琦瑶最看不得大男人欺负一个弱女子,她把人扶起来,问那些士兵:“你们是谁的人,为什么要难为这个女子?” 那士兵虽不认识她,但从魏琦瑶的穿着打扮看也知道不是普通人,不是他们能得罪的,便道:“回夫人,我们是奉秦大人之命捉拿这个女子,还请夫人行个方便。” 凝烟闻言突然有种预感,追问道:“是哪个秦大人?” 那士兵皱了皱眉,耐着性子回答:“当然是南军秦统领。” 凝烟和魏琦瑶对视了一下,两个人从彼此的眼神中看出了同一个意思:果然是秦绍! 魏琦瑶看向那女子,问:“你是谁?他们为什么抓你?” “回夫人,小女子名叫陆紫云,是景春戏班的人,今天只因不甘受人欺辱才逃了出来,小女子不是坏人,还请夫人为我做主!” 她这话一出口,凝烟就变了脸色:秦绍这混球,竟然又出去为非作歹了! 当魏琦瑶说要把人带走时,凝烟没有反对,很明显,这次又是因为秦绍他们几个贪恋的美色闹出来的,故技重施,想要强行占有这个女子。 真是畜生! 两个人亮出自己的身份,打发了那些士兵,魏琦瑶让凝烟回家去等秦绍,自己则把那个女子带走藏了起来,然后她决定,这次一定要把高世安揪回来好好收拾!他真是越来越混账了,再不管他就要反天了! 凝烟和魏琦瑶分开后直接回了家,心里也是气得不行,恨不得立刻揍那混球一顿。合着自己那晚的话全是白说了,他根本就没往心里去,如今又做出了这种事来! 什么叫屡教不改,什么叫明知故犯! 越想越头痛,这种人,她要怎么和他过一辈子啊? 当秦绍和高世安收到那个士兵带回来的消息,两个人当即便变了脸色,秦绍还好一点,高世安则可以说是惨白了,他哭丧着脸:“十二少,我今天是回不得家了,不如你让我跟你一起走吧。” 秦绍忍不住乐了:“你就这点出息?魏琦瑶她能把你怎么着?” 彼此这么熟,高世安也懒得掩饰,关键是他想掩饰也掩饰不了:“你又不是不知道,你这表妹整人的花样有多少!让她知道了这事,我今天若是回去,不死也得掉层皮!” “唉,当初你死活要娶这个母老虎,现在后悔了吧?”秦绍幸灾乐祸:“你说你看上她哪了,魏琦瑶除了长得漂亮点,她还有什么优点?” 听他这么说高世安又不乐意了:“话不能这么说,其实我们家瑶瑶还是挺可爱的,简单明快,我就是喜欢她这种性子!” “行,那你就回去受着吧。”秦绍心里鄙视他,这就是犯贱。 61第二十五章 虽然秦绍在嘲笑高世安的时候一向不遗余力,可轮到他自己回家面对妻子,心里也难免有些忐忑,出去玩女人这没什么,但被自己的妻子撞到就不大好了,毕竟这种事没有哪个女人会不在乎的。 进了家门,他直接回了自己的院子,先在外面问了一下丫鬟妻子在做什么,却听说她回来后就一直待在卧房没有出来,不仅不叫人进去,而且连晚饭也没有用。 这肯定是生气了。秦绍站在原地想了一下一会儿进去了要怎么面对,然后他觉得,首先一定不能心虚,如果自己一开始就处于劣势,那再想翻身就难了。他可不想像高世安那样,被自己的女人拿住。 拿定了主意,他假装气定神闲地踱着步子进了卧房,见凝烟正坐在书桌旁拿着笔在写什么,他咳了一声响提醒她自己回来了,可却只换来不冷不热的一瞥,然后人家就又低下头继续写,就如同屋里没他这个人一般。 见状秦绍不禁有些尴尬,摸了摸鼻子地主动走了过去,朝她手下的纸瞄了一眼,意外地发现她画的是一个人的肖像,看起来很是眼熟,一时却又想不起是谁,便问:“你这画的是什么人?” “……一个混蛋。”一字一顿。 诶,难道除了自己,还有别人惹到她了?对了,她今天不是和魏琦瑶出门了么,估计是碰到了哪个不长眼的东西。秦绍自觉猜到了真相,顿时觉得将功赎罪的机会来了:“他怎么得罪你了,你只管告诉我,我一定替你出气!” 凝烟抬起头看着他:“真的?” “你放心!你告诉我他是谁,我立刻把人带到你面前,任你处置!” “你真的让我任意处置?” 他没有听出这话来的意思,一点头,拍着胸口保证:“当然,爷说话算话!” “那行,你先去书房把抄上二十遍,然后好好反思一下你今天做的事!如果你没抄完,也反思不出来自己的错误,晚上就别回来睡觉了!” “什么?”秦绍有点傻眼,怎么说的好好的又扯到他身上了? 凝烟在那画中之人的脑门上写下‘混蛋’两字,然后一把按在他身上:“还认不出来么,这个人就是你,你这个混球!” “啊,这画的是我?”秦绍愣了一下,呆呆地看向画纸,仔细瞅了瞅,还真是!他说怎么这么眼熟呢……可这也画的太难看了吧? “除了你还有谁?”凝烟站起来,再也压制不住心中的怒气,伸出手指戳着他的胸口:“秦绍,你还能不能有点出息了?竟然去欺负一个毫无反抗能力的弱女子,你不觉得羞耻吗?今天都被我撞见了,却还装得没事人一样,你真是太无耻了!” “喂,你这么说也太过分了吧?”他什么时候被人这样指责过,自然忍受不了,一把抓住她戳过来的手,阴着脸气急败坏道:“谁准你这么和我说话的?!” “不许冲我大吼大叫!”凝烟也不甘示弱,立刻呛了回去,她实在对他太失望了,以至比平时少了几分理智:“难道你觉得做了这种事,很理直气壮吗?” “为什么不?”秦绍一挑眉:“看上那个戏子,是她的福分,可她竟然还敢伤人逃跑,爷凭什么不能修理她?” “这么说你对她意图不轨,人家不愿意,反抗还有错了?” 秦绍顿了一下,继而恼怒道:“谁告诉你我对她意图不轨了?!” “你还不承认?刚刚不是你说看上人家了?难道这还不是你贪图人家的美色,想要占为己有?” 听她说完,秦绍眼里的怒气顿时烟消云散,哼笑道:“爷是说看上她了,可没说是我看上她了!喜欢那个戏子的是沈七,爷只是帮个忙而已。”说着贼眉鼠眼地打量凝烟,“爷说你干嘛生这么大气,是吃醋了吧?” 听他这么说凝烟确实很意外,但是:“那你和这事就没关系?当初抓陆姑娘的士兵可说了是你下的命令。” 秦绍不以为意:“恩,是爷派人去抓人的,可这怎么了?她伤了沈七,当然不能就这么让人跑了。” “所以,她是被你们强迫的是不是?” “……” 见他默认,凝烟用力把胳膊从他手里抽出来,“上次我被七姨娘的未婚夫绑架的时候,我对你说希望你不要再做这种事了,我以为你会改,可现在你却还是这样,你太让我失望了。” 秦绍有些心虚,但仍嘴硬道:“不就是个戏子么,在爷们眼里就是个玩意儿,至于你这样?” “是,不至于,反正对于你来说,别人都不是人,只能任你践踏。”凝烟被他气得头疼,不想理他了,错过他走到床边,脸朝里躺了下去。 看出她脸色不对,秦绍赶紧跟了过去,坐在床沿把她扳过来打量:“你怎么了?不舒服?” 凝烟推开他的手:“我要被你气死了。” “……好了,就算这件事我有不对的地方,但事情已经发生了,你再生气也没用了啊。听我的,把它忘了吧。” “我又没失忆,忘不了。” “那你要怎么才能忘?” 凝烟回过头:“像我刚才说的那样,去书房抄,抄完二十遍,发誓再不做这种事,我就原谅你。”不给他教训,他就永远不长记性。 “我不抄!”秦绍蹭地站起来,“就是我爹也没这么罚过我!” “随便你。”这样淡淡地说了一句,又把脸转了回去。 秦绍站在床边看着她冷淡的背影,恨得牙痒痒,“爷看你是最近日子过得太舒坦了,为了这么点事,就又和我闹。行,你愿意生气就生气吧,爷还不哄你了!”说完他转身就往外走,到了门口,正碰上丫鬟端着药进来:“少爷,该喝药了。” 秦绍没说话,偷偷看了后面一眼,希望江凝烟像往常那样亲自来服侍他,可等了一会儿,她就跟没听见似的,无动于衷。 秦绍故意大声道:“端下去,爷不喝!” 那丫鬟倒也有眼色,没真的不知轻重地把药端走,闻言又看向躺在床上的凝烟:“少夫人……” 凝烟头也不回:“没听爷说不喝么,端走!” 秦绍气得眼前一黑,捏了捏拳头,一脚踢开门走了。 在外面转了几圈儿,他一会儿觉得江凝烟实在无情无义,一会儿又觉得她还是在乎自己的,否则以前也不能这么紧张他。 孙小左跟着他来回来去转了半天,直转得头都晕了,才听秦绍终于做了决定:“去找几个字写的好的下人过来,爷有事吩咐。” 孙小左愣了一下,没敢迟疑,应声去了。 秦绍坐在书房的椅子上,对孙小左找来的‘劳力’道:“从现在开始,给你们一个时辰的时间,你们每人把抄两遍,到时候若是有人抄不完,就拉出挨鞭子!”让孙小左把纸笔发给他们:“好了,开始吧。” 孙小左看着下面奋笔疾书地众人,不解道:“少爷,让他们抄这个做什么?” 秦绍怎么会让人知道自己被江凝烟拿捏的事,一瞪眼:“瞎打听什么?你是不是也想下去跟他们一起抄?” 孙小左立刻把嘴闭上了,使劲摇头,开玩笑,怎么说整篇也有五千多字,就是让他抄一晚上以他的水平也抄不完啊。 江凝烟在床上躺了一会儿,等觉得头不那么疼了,起身叫人进来:“少爷去哪儿了?” “回少夫人,少爷刚刚去了书房,这会儿还在那儿。” 难道他真的去抄书了?凝烟大为意外,但转念一想,觉得如果真是这样,他倒也不是无药可救。 “少爷的药呢?去给我端过来。”既然他肯改过,她自然也会给他这个机会,而且她若不送药过去,他今天肯定就真不喝了。其实这也是个惩罚他的办法。 凝烟端着药去了书房,听里面静悄悄地,心下稍慰,示意丫鬟通报。 跟着的丫鬟上前叩了叩门:“少爷,少夫人给您送药来了。” 等这丫鬟的话一落,凝烟只听里面传来‘咣当’一声,似乎有什么重物摔倒了,紧跟着又听见孙小左慌张地道:“少爷,您没事吧!” 凝烟皱了皱眉,让人推开门,直接走了进去,却被满屋的人吓了一跳,继而看到秦绍手忙脚乱地从地上站起身,神色紧张朝她走过来:“你怎么来了?” 凝烟把药碗递给他:“给你送药。” 秦绍接过来痛快地一口喝了,然后把碗塞回她手里就把人往外推:“行了,药喝完了,你先走吧。” 对他这反常的行为凝烟不禁有些狐疑:“你很忙?”说完看了里面坐成两排的下人一眼:“他们在做什么?” 秦绍闪身挡在她面前:“没什么,你快走吧,我还有事。” 见他这样,凝烟脑中闪过一个念头,推开他往前走了一步,果然不出她所料,那些下人每人坐的桌子前都摆着一本,正埋着头奋笔疾书。 这混球,竟然还知道找‘枪手’! 见事情露馅,秦绍尴尬地咳了一声,既然她已经发现了,这些孙小左找来的‘劳力’也就没用了,恼羞成怒地开始赶人:“停下!别写了,都出去,出去!” 等把人都赶走了,屋里就剩下他们两人时,秦绍厚着脸皮解释:“其实我想自己抄来着,但是二十遍实在太多了……” 凝烟被他气笑了:“所以你就想了这么个主意糊弄我?” “我错了。”秦绍上前把她抱在怀里,开始装可怜:“我还不是怕你气病了么,想早点抄完,让你开心一下……” 凝烟也不挣扎:“这么说你还是为我着想了?” 秦绍立刻顺着杆子往上爬:“恩,所以看在我对你的心意上,你就原谅我吧。” 凝烟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睛:“那你知道你今天错在哪儿了么?” 秦绍赶紧点头:“知道了。” “哦,那你说说。” 想了想:“我不该管沈七,应该让他自己去折腾!” …… “你这个猪!”凝烟忍不住掐了他一把:“我生气的是你屡教不改,你还没从七姨娘的事上吸取教训吗?如今又做这种事,就算你不是为了自己,但你也插了手!” 秦绍捂着被她掐过的地方,委屈地点点头:“好吧,我知道了,你原谅我吧,我以后不会再做这种事了。 62第二十六章 “我都已经认错了,为什么还要抄书?”秦绍不满。 “这是对你的惩罚,难道你以为犯了错道个歉就没事了?” “那我可以做别的,只要不抄书,你让我干别的任何事都可以!” “跪搓板和抄书,你选一个吧。” 秦绍不可思议地看着她:“你敢让我罚跪?!” 凝烟依然不紧不慢:“是你自己说的,只要不抄书,别的任何事都行。” …… 见软的不行他便又想来硬的:“如果我就不抄,你能把我怎么样?” “我还能怎么样,只能是默默的厌恶你罢了。” 秦绍一噎:“行,算你狠!”他负气般转身就往书桌走:“不就是抄二十遍吗,爷抄就是了!” 凝烟跟着他过去,“你抄,我在这陪你。” 她平时总是一副嫌他在跟前碍眼的模样,现在却肯主动留下,还不是因为不信任他? 秦绍冷着脸坐下,拿起笔后先吩咐她:“你过来给我研墨。” 凝烟也不推辞,一边研磨一边道:“你好好写,若是错了少了可不算数的。” “你就这么看不起我?!”秦绍觉得自己被轻视了,他就是再不学无术,一个也总还是会背的。 看他要炸毛了,凝烟连忙安抚:“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提醒你一下。” “哼!” 凝烟看他蹙着眉毛一脸不高兴,不由笑了笑,竟然觉得他这个样子还是有那么一点可爱的。 埋头写了一会儿,他很快就开始觉得无聊了,笔虽然没有停,眼睛却四处乱瞄,然后最终停留在她因为晃动而微微露出的如雪皓腕上。 凝烟今天穿的是一件广袖孺裙,在他的这个位置,正好可以看到里面白嫩的肌肤若隐若现,仿佛还有暗香传来,然后秦绍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香艳风雅的词语——红袖添香。 凝烟低着头专心研墨,一时没有发现他的异样,等他毛手毛脚的摸了上来,才顿了一下,恼道:“你这又是想干什么?” 秦绍色咪咪地摩挲着她滑腻的手腕,笑道:“我心里总想着你,你在这我根本做不了别的。” 凝烟把他的手拍下去:“那行,我出去就是,你自己写吧。” “别呀,我不是这个意思。”秦绍连忙拉住她:“不是你的错,实在是爷定力不好。” 凝烟冷声提醒他:“你到底还写不写了?照你这种态度,今晚恐怕别想回去了。” “不写完真的不能回去啊?”秦绍哭着脸:“明天再写行不行?” 凝烟不为所动:“当然不行,今日事今日毕,今天写不完这二十遍,你就留在这里过夜吧。” 秦绍不甘心,继续讨价还价:“那少写一点,十遍,好不好?” “不好!”拿过笔塞回他手里:“说了二十遍就是二十遍,少一遍也不行!快写,你有和我歪缠的功夫,早就写完一篇了。” 看她一点情面都不讲,秦绍气恼地松开了她的手:“你这女人当真是狠心。” 凝烟笑了笑,转身到书架拿了本书,然后歪在一边儿的小塌上翻看起来。 二十遍说多不多说少不少,秦绍一个人抄写,直写了大半晚也没有写完。他在这里抄书,凝烟不好自己回去先睡,可到了深夜,却不由有些发困,终是不知不觉地蜷在榻上睡了过去。 等又写完一篇,秦绍抬起头随意看了榻上一眼,忽而发现凝烟已经闭着眼睡着了,眼珠一转,站起身不怀好意走了过去。 凝烟半蜷着身体面向外面熟睡,她的肤色极好,干净白皙,安静地躺在那里,细腻的肌肤被烛光染成淡金色,粉嫩的唇色泽鲜润,带着半透明的甜美的质感,让人忍不住想要亲吻。 秦绍怦然心跳。 那些在戏曲中唱过、话本故事里写过的,本以为永远不会发生在他身上的的情感,这一刻在他的生命中忽然出现,如同一朵怒放的花,在某个角落悄悄开放。 单膝跪在地上呆呆地看了一会儿,他本来是想戏弄戏弄她的,可现在却忍不住探头在她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然后迅速退了回来,捂住嘴傻笑。 这个世界上,不管什么样的人,情窦初开的时候,大抵都是要办一些傻事的。 怕她突然醒来发现自己,秦绍连忙偷偷回到了椅子上,只是再也没心思抄书了,只支着头趴在桌子上望着凝烟的脸发呆。 默默心动了一会儿,等心跳平复了,他忽然想到一个主意,也不迟疑,拿着毛笔就走了过去。 哼哼,让你胳膊肘往外拐,让你和爷作对,让你罚我抄书……秦绍一边在心里念着她的罪状,一边蹲在地上用毛笔在她的脸上乱画,最后直把凝烟睡相恬美的脸画成了花猫一般。 满意地看了看自己的作品,秦绍偷笑两声,悄悄溜回去继续默写他的道德经。 夏日天亮的早,等秦绍写完那二十遍,东方已经开始微微泛白。 “就是念书那会儿,爷都没做过这种事。”站起来揉了揉微微发酸的腕部,他走到矮塌旁,看着凝烟花猫一般的脸,忍着笑将人推醒,“喂,快起来,爷抄完了。” 凝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等被他推醒了,一时还有些迷糊,没有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啊?” 秦绍看着她被自己画的花里胡哨的脸,配上那懵懵懂懂地表情,只觉得可爱得不行,低头咬了她的唇一下,哼道:“爷在那儿辛辛苦苦的抄书,你却睡得没心没肺,你好意思么?” “痛!”凝烟捂着嘴,一下子清醒过来,揉了揉眼,不接他的话茬,只道:“你都抄写完了?拿过来给我看看。” 秦绍把一叠纸交给他,略带得意道:“哼哼,数数看,是不是一个字也不少!” 凝烟只是想让他长长记性,至于有没有错字少字,她又不是教书先生,没必要查的那么严。一张一张数了一遍,看大体没什么差错,满意地点点头:“好吧,那这件事就算过去了,我以后再不会提起,但你也要记住自己说的话,不许再犯!” 秦绍小声哼哼:“这日子没法过了,连你都敢教训爷……” 凝烟抬起头,眯着眼:“你说什么?” “啊,没有,没有。”他捂着嘴,朝外面看了一眼:“天都快亮了,咱们回去休息吧?” 凝烟点头:“恩,你伤还没好,又一晚没睡,今天白天就别出去了,在家好好休息。” “你也知道爷还受着伤呢?那你还这么狠心,让我熬夜受累。”戳了她脑门一下:“枉费爷对你这么好,白眼狼。” “好了,快回去洗洗睡觉。”凝烟不愿意和他废话,推着他往门口走。 秦绍一顿,心道:嘿,既然你连句好听的都不说,那爷就没必要提醒你了,等着出丑吧你! 虽然他们俩在书房待了一夜,但外面也还有丫鬟候着,凝烟刚跟着秦绍出了门,就听门口的丫鬟“啊”了一声,一脸惊讶地看着自己。 这是见鬼了? 凝烟不解地看着她们:“怎么了?” 见丫鬟要提醒她,秦绍连忙狠狠瞪了她们一眼,用眼神示意她们不许乱说话。 “回少夫人,没,没什么。”两人慌忙低下头,虽然少夫人不能得罪,但少爷更可怕啊呜呜。 凝烟以为是她们在外面睡着了,被自己和秦绍突然出来吓了一跳,也没多想,继续朝卧房走。此时天色还早,下人也都还未起身,路上再没遇到什么人,这让一心等着看凝烟笑话的秦绍不由大为扫兴。 到了卧房,自然有丫鬟候着,于是凝烟再次见到有人一脸震惊地看着自己,然后又莫名其妙的缩了回去。 “奇怪,难道我很吓人?”凝烟疑惑看着秦绍,摸了摸脸:“我今天看上去很不对劲?” 秦绍咬着嘴角摇头:“没有,你很好。” 凝烟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一低头,突然发现手上多了些黑乎乎的墨迹:“咦,这是什么时候沾上的?” 见她傻乎乎地还没发现,秦绍再也忍不住了,扑在床上捶着被子大笑。 他这么一笑,那些丫鬟也忍不住了,全都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凝烟似是意识到了什么,几步走到梳妆台前,微微俯身照了一下,待看清了镜子了自己被画得面目全非的脸,立刻猜出这是谁干的好事。凝烟捂着脸回过身,对着床上兀自欢乐地滚来滚去的人怒道:“秦绍!” 见她瞪着自己,秦绍不怕死的挑衅:“爷的技术怎么样,画的不错吧?” 凝烟哭笑不得,先叫丫鬟打了水进来把脸洗干净了,才过去收拾他:“你真讨厌!在我脸上乱画就算了,还故意看着我出丑,可恶!” 秦绍忽然握住她在自己身上乱拧的手,垂下头在她耳边低声道:“恩,我不捉弄别人,只捉弄你。” 63第二十七章 李氏要生了。 虽然事情已经准备妥当,但毕竟事关重大,一个环节出错就会带来不小的麻烦,所以江凝烟这几天难免有些心神不宁。 秦绍知道了,少不得要嘲笑她一番。这会儿看她又开始出神,他坐在椅子,两条长腿搭着桌子,一边儿用匕首削苹果玩儿一边儿笑话她道:“这点小事也值得你整天这么提心吊胆?” “我第一次做这种事,当然会紧张……你给那孩子找好人家了吧?也不求大富大贵,只要让他过得好就行。”她这种行为无疑是改变了一个人的一生,无论李氏怎么样,凝烟对那个孩子还是歉疚的,能弥补的,她还是想尽量弥补。 “爷办事你还不放心?”秦绍不耐烦,把削好皮的苹果塞到她嘴里:“要我说就应该直接把那孩子溺死,这样才能保证万无一失,可你偏偏不答应,哼,果然是妇人之仁。” “啊,脏!”把苹果拿开,凝烟反驳:“怎么说也是一条人命。”看他不以为然,忍不住叮嘱他:“你千万别对那孩子下手,不说别的,这种伤天害理的事真做了会遭报应的。” 闻言秦绍不屑一顾地翻了个白眼,这世界上如果真有报应,他早把十八层地狱逛遍了。 到了李氏生产这天,凝烟在秦府等着江家来人来送消息,可早晨的时候孙妈妈的干儿子霍小雀就来报信说李氏要生了,她坐立不安地等了一整天,直到太阳都快落山了也再没有人来。 秦绍坐在床上看着她在地上转来转去,眼都晕了:“你能不能老实坐下来消停一会儿?都转了一天了,你也不累?” 江凝烟恍若未闻,小声嘟囔:“怎么就么久了还没消息?不会出什么意外了吧?” 真是魔怔了。秦绍想了想,招手让她过来:“来,坐这儿,爷和你说个事。” 凝烟又向外看了一眼,然后才走过去:“什么事?” “坐下。”拉她坐到自己旁边,秦绍单手搂着她的腰,慢吞吞道:“今天我爹告诉我,我娘出关了,她老人家要见你,咱们明天就去华月庵一趟。” “啊?”凝烟果然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转移了注意力,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婆婆,想到这个社会环境下历来复杂的婆媳关系,不由有些紧张:“明天就去?可什么都没准备……” 大手在她的腰间来回摩挲,秦绍的语气有些随便:“准备什么,如今我娘已经是方外之人,哪还在乎这些俗礼,你就是带东西过去她也不要。” “那也要带一些吧?总归是第一次拜见长辈。”蹙着眉开始想该送什么。 秦绍见她不再念叨着江家的破事了,满意地把头埋在她的秀发里,这天实在热的厉害,屋里就算放着冰也还是有些闷,但她身上却永远清清凉凉的,抱在怀里十分舒服。 这样搂搂抱抱挨挨蹭蹭,嗅着她身上的香气,秦绍便有些心猿意马。前几日她月事来了,身子不方便没法伺候他,他也没去找那些小妾,已经憋了几天了。 一开始凝烟并没有注意他的小动作,想他搂抱一会儿也就完了,直到他把手伸向了裙底,才发现不对劲:“你干嘛?” 手被她抓着,他也不勉强,又去吮她白皙的脖颈:“这都已经第五日了,应该完了吧?” 她手忙脚乱地躲闪,羞恼道:“你这样明天又是一个个印子,我还怎么出门?” 他却仍是意犹未尽:“那让我亲亲看不到的地方。”说着把人转过来正对着自己,唇沿着锁骨向下滑去。 凝烟捶了他的肩一下:“你这样,一会儿管不住自己,我可不帮你。” 秦绍不由失望:“还没完?” 虽然是夫妻,但被对方这么直白地打听自己的*事,凝烟还是有些羞赧:“虽然完了,但还是要再等两日。” 这个时代医术落后,她可不想得什么妇科病。 “为什么?”秦绍自然不懂这些,只知道女子没了葵水便是能行房了,于是抓过凝烟的手按向自己□:“你看,等不了了。” “说了不行了,你这人怎么这么没脸没皮?”这种事她要怎么和他解释?几千年的代沟啊! 秦绍早已刀枪不入,被她骂两句不疼不痒的自然算不了什么,不正经道:“对着你,我要脸皮做什么?” “你!”凝烟正要呵斥,外面突然有丫鬟来通报:“少夫人,江府来人求见。” “知道了,带他到前厅等我。”吩咐完凝烟立刻推开秦绍:“不许闹了,我要去看看事情到底怎么样了,你去不去?” 跟着起身,嘴里却嘟囔:“哼哼,过河拆桥,卸磨杀驴,念完经打和尚……” “行了行了,你还一套一套的!”凝烟噗嗤笑了出来,“那你到底是桥是驴还是和尚?” “就算爷是驴,过的却还不如和尚呢!”他口无遮拦道:“和尚还有尼姑做相好呢。” “呸!”许是和他在一起时间长了,凝烟很快便听出他话里所隐含的意思,忍不住红着脸掐了他一下:“胡说什么,快闭嘴。”说完不再理他,迅速朝门口走去。 秦绍见她两颊染上绯色,越发的动人心弦,心下一痒,拉住即将迈出门槛的凝烟,俯身在她耳边轻声道:“咱们一会儿回来继续吧?” “你做梦!”实在受不了他了,她推开人一马当先地走在了前面,也不管他跟没跟上。 到了前厅,霍小雀果然侯在了那里,见凝烟和秦绍进来连忙行了个礼,然后低声汇报江家的情况:“夫人这一胎十分凶险,赶上了难产,虽然生下了个男孩儿,却是个死胎。而且之后夫人又大出血,好不容易救回来,大夫却说以后恐怕都要不了孩子了。” “什么?!”凝烟万没想到会是这种情况,一时呆住,李氏这般无疑为她免除了后患,但她却又没有预想中高兴……她心内唏嘘,这古代的女人生孩子,果然是如同在鬼门关走过一遭一般。 秦绍见她脸色怪异,先让人带蔡小雀下去打赏,才回过身问她:“你怎么了,这样不好么?干嘛不高兴?” 凝烟摇摇头:“我没有不高兴。”她只是心情有些复杂,觉得世事无常,人算不如天算罢了。而且自己之前选择了这么做,再去同情遗憾,也只能显得伪善而已。 虽然自己和李氏不和,但表面上的礼数还是要尽到的,凝烟让人从库房拿了一些珍贵滋补的药材送回娘家,又强打起精神准备明天去看婆婆要带的礼品。 秦绍跟着她一起到库房挑选,他虽自小未曾生活在母亲身边,但对他娘的喜好还是了解一点的,见妻子为此事苦恼,亲自去找了找翻出一本名家抄写的珍本给她:“这个应该能入得了我娘的眼。” 凝烟接过来,见这经书古朴厚重,心知必定价值不菲,但是:“你这怎么还会有这种东西?”秦绍无论怎么看也不像是信奉神佛的人吧? “有一次我娘生辰,我找来这个想当做寿礼,后来……”说到这他突然沉默下来,神色恍惚,不知是想起了什么。 “后来怎么了?”等了半晌,见他还是不说,凝烟有些好奇地主动追问。 有些微的黯然从他的脸上一闪而过,然后很快又恢复成平日里的轻挑模样:“后来爷去喝花酒,早把这事抛到了脑后,东西自然也就没送出去了。” “哦,是么。”凝烟把他刚刚那瞬间的低落受伤看在眼里,自然不会信他的说辞,却也没有再追问。 或许这件事曾经带给过他不好的回忆的吧。 第二天两个人收拾一番后早早出了门,华月庵虽然就在城内,但秦绍说过他娘只有早上做完早课后有时间见他们,他们要赶在早课结束前到。 华月庵在城南的一座山上,和城内其他的寺庵所在之地不同,这里周围的环境极为幽静,整座山只有华月庵一座庙宇,而且似乎很少有外人来,更不见香客游人。 凝烟把自己的疑惑说出来,秦绍给她解释:“以前这里倒也有几座其他的寺庙,但听说当年我娘来华月庵修行,我爹本是不同意的,却又拗不过她,最后只好把这座山全部买了下来,让其他寺庙搬走了。” ……这秦大将军当真是位高权重财大气粗,而且对妻子貌似也是用情至深,但是,凝烟想,她公公这样的人品样貌,这等深情,为什么还留不住他的妻子呢?她不由有些好奇,她婆婆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尼姑庵一般是不允许男子进入的,但秦绍自然不能做一般人对待,等他们下了马车,一个中年年纪,自称净念的尼姑把他们迎进庵内,然后送到一个院落,在门口停下:“净慈师弟就在里面,二位施主请进吧。” 凝烟微笑着向她道了谢,等净念走后,和秦绍一起跟着从院内出来接待他们的尼姑进了正殿,然后等她进去请示回来后,才被引入后殿。 进了后殿后,凝烟意外的发现这里什么也没有,整个室内空空如也,只在地上放了一个蒲团,而蒲团上,坐了一个尼姑。 因为光线有些昏暗,所以凝烟过了片刻才适应,待她看清那尼姑的样貌,一时不由得愣住了。 她两世为人,自认见识过不少相貌出众的美人,就是她自己,也长得极为漂亮了。她虽不甚看重容貌,可如今一见秦绍的母亲,却不知怎么顿时生出了自惭自愧之心。 秦绍的娘亲王氏,眼前的这位净慈师太,冷艳绝美的简直就不像人。 “你们来了。”蒲团上的女人并没有睁开眼,发出的声音也是平淡得不带一丝感情。 接引他们进来的尼姑已经退了出去,秦绍领着凝烟在距他娘两步之遥的地方跪下,用平时从未有过的语气道:“孩儿携妻子江氏,给母亲请安。” 凝烟早就发觉,从进了这院子开始,秦绍整个人就变得很不正常,浑身上下都透着一种平日没有的冷漠气息。 这样想着,她也恭恭敬敬地跟着叩头:“儿媳给婆婆请安。” “你们起来吧。”对于他们的行为,净慈师太并没有推辞,说完睁开眼静静地看向二人,那是一种直入人心的眼神。 他们起身后,净慈师太随意问了他们几句话,之后凝烟顺势将带来的礼物奉上:“初次拜见婆婆,这是儿媳的一点心意,还希望您能够收下。” “你有心了。”净慈师太点点头接了过去,看了一下,似是意动,仔细打量凝烟两眼:“这是大家擎修之当年亲自为母亲抄写的?” 凝烟点头:“是,夫君说这是佛经中的孝经,作为礼物献给您,略表孝心。” 闻言秦绍不由挑着眉笑看了她一眼:他什么时候说过这话? 净慈师太的表情虽然没变,却无端地让人觉得柔和一些。 在凝烟的预想中,包括刚刚见到秦绍母亲的第一眼,她都直觉地认为她婆婆是一个极不好相处的人,可当说了几句话后,她又转变了看法。 对方的态度虽然没有表现出什么感情,但也没有有任何为难冷淡,一直就那么不冷不热的——就如同一个真的摒弃了世间的凡俗感情之人,在神龛中高高在上地看着芸芸众生。 因为没有问到自己,凝烟一直沉默地听着他们母子交流,气氛还算平静,直到秦绍提起父亲六十大寿的事。 “再过两个月,就要到父亲的寿辰了,父亲希望届时您能回去一趟。” 净慈师太沉默了一下,语气仍旧平淡:“对你父亲说,贫尼如今已是方外之人,断除了世俗礼法,到时候不便出现,还请他见谅。” 凝烟看到秦绍握紧拳头,忍耐般道:“不管当年父亲做错了什么,看在这么多年他一直苦苦等着您的份上,您就不能满足他的心愿一次?” 净慈师太闭上眼,“贫尼心意已定,不必再说了。” 闻言秦绍的眼睛立刻冷得如同结了冰碴一般,在沉默了一会儿后,忽然抛下凝烟独自拂袖而去。 只剩下自己和婆婆单独相对,凝烟不好继续沉默,虽然对方看不到,仍强自笑了一下:“您不要介意,夫君他不是有心的……”怎么办,面对这样的婆婆完全找不到可以缓和气氛的话。 可凝烟没想到,这个时候她这个刚刚一直表情庄严的婆婆突然微微笑了一下,虽然很浅,但有着刚刚不曾表现出的慈和:“你放心,我没有怪他。” 江凝烟简直受宠若惊了,他们一家三口的纠葛她一个外人不清楚,但她现在是秦绍的妻子,只要表现得符合她的身份就行了:“其实来拜见您之前,可以看地出夫君还是很想念您的……他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表达。” 闻言净慈师太静静地看了她片刻,然后点点头:“我知道了……我诵经的时间到了,你们先回去吧。” “是,儿媳告退。”凝烟恭敬地行了一礼,缓缓退了出去。 就在她迈出前殿那一刻,仿佛隐约听到身后传来一句模糊地谒语:“须菩提,过去心不可得,现在心不可得,未来心不可得。” 回去的路上,秦绍一直很沉默。 凝烟对他这个样子很不适应,她以前总嫌他烦,可现在他蓦然安静下来,只觉得周围的温度都跟着降低了几度,让人浑身不自在。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变态,可她觉得这两种趋势他都有。 不能让他继续这样下去了。 凝烟往他那挪了挪,轻轻拉了下他的衣袖,柔声道:“秦绍,你怎么了?” 过了一会儿,他把凝烟抱过来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然后环抱在怀里,将头靠在她的肩窝,低声问:“烟儿,如果以后你有了我们的孩子,但是不喜欢我了,你还会对我们的孩子好么?” 我现在也不喜欢你呀。可这话当然不能说出来,他现在正阴郁着呢,她必须小心回答,于是凝烟慎重地思考了很久,说道:“会的,因为孩子是无辜的,就算我不喜欢孩子的父亲,但如果我决定生下了他,我就会对他好。” 所以,如果我不喜欢孩子的父亲,我根本就不会生下他,也就不存在会不会对他好的问题了。 秦绍面色缓和了一点,可又不放心道:“那如果你真的很厌恶我呢?”说完立刻觉得自己这个问题实在不好,只是这样猜想就让他非常不愉快。 真的,实在让人太不愉快了。 这个问题凝烟选择实话实说:“如果我真的不能忍受,那我宁愿不要这个孩子,也不让他来到这个世间受苦。” 作者有话要说:两章放一起了…… 64第二十八章 秦绍在家养了一个月的伤,等他伤好之后,已经到了七月中旬,皇帝也送走了草原来访的使者,开始迫不及待地准备要去避暑了。 伤好后第一天进宫当值,秦绍就收礼收到手软——他这次回宫的第一件事,就是挑选这次避暑沿途护送的将士。随皇帝去避暑是个难得的好差事,平日里苦于没有机会升职的,都拉关系找门路求到了他这里。 别的也还罢了,那个据说是前朝旧物的玉镂金带枕倒确实是个好东西,最近天气热得厉害,一到晚上凝烟就恨不得把他踹下床独自睡,如果今天自己把这个拿回去给她,总能讨她欢心的吧? 秦绍回宫当值,江凝烟便恢复了以往的生活,白天到老太太那打下手,然后陪着她老人家解闷,下午回来处理自己院子里的事,然后就是安排晚饭和秦绍回来前的准备事宜,一天很快就过去了。 秦绍回到家的时候凝烟去了六姨娘那里,听说六姨娘白日里中了暑,这会儿头晕呕吐不止,请了大夫来看也不见好。 “大夫看了没用她去就有用了?去,把她给爷叫回来。”秦绍吩咐含绛,“告诉她留下个丫鬟处理就行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还用得着她亲自照看着。” 含绛应了一声,老老实实地退了出去。她如今算是看明白了,他们少爷就是个喜新厌旧的性子,现在心里眼里都是这个新夫人,那些姨娘宠妾就都丢到了脑后,更别说她们这些没名没分的同方丫头了。以前她也听说过,当年这六姨娘刚来时也得宠过很长一段日子,可现在又怎么样,他们少爷不还是看都懒得去看一眼? 既然如此,她们争相去抢一个姨娘的位子到底又为了什么? 凝烟到了房里时秦绍已经让人伺候着换了衣裳,此时正翘着腿躺在床上,满脸不正经地逗弄一个在旁边给他打扇子的小丫鬟。 见她进来,他招了招手,“过来过来,爷给你看个好东西。” 凝烟看了那满脸通红的小丫鬟一眼,走到床边停下:“看什么?” “你先上来。” 看他一脸的春意盎然就不像什么好事,再说有什么非得上了床才能看啊? 她摇头:“就在这看吧,一会儿就该用饭了。” 见她一脸防备的看着自己,秦绍干脆坐起来一把把她拉了过来,然后不顾凝烟挣扎俯身帮她把绣鞋脱了,抱起来将人放到床榻里侧。 屋内侍候着的丫鬟一见这个,连忙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 凝烟刚被他按在床上,就闻到一种淡淡的松香味,而且头颈处触感润滑清凉,她侧头看去,发现头下正枕着一个做工华丽精致的镂空玉枕,以金丝相连,两侧还镶嵌有两块猫眼大小的金色琥珀,刚刚她所闻到的馨香就是这琥珀散发出来的。 “这是哪来的?”她大为惊奇,这种玉枕以前只在书上看过,大兴王朝在礼法和法律上虽然没有对这种东西做过规定,但一般也只有皇室才有,普通人根本不能得见。 秦绍一手按着她的肩,两眼亮晶晶地期待道:“怎么样?这玉枕不错吧?” “恩,真的好漂亮……”就是从纯粹的观赏角度看,这玉枕也绝对价值不菲。 “这是今天舒家送来的,他奶奶的,怨不得我爹说舒妃娘家有钱,今天看来果然不假,这等前朝珍宝都能随随便便拿出来送人。” 闻言凝烟不由抬起头:“他们干嘛送你这么贵重的东西?” “哼,那还用说么,六皇子想当皇帝,来巴结我,就是巴结我爹,等……” “行了,你别说了。”凝烟连忙捂住他的嘴,这种话也就他敢这么肆无忌惮地说出来,现在人家皇帝还活的好好的呢,而且,“既然你都知道,那收下好吗?” “嘿嘿,你怕什么?”低头亲了她的手心一下,他笑道:“这种白送来的好东西,为什么不收?而且就算爷收了他们的东西,至于到时候要不要帮他们,也还两说呢。” 凝烟无语,心肠黑也就罢了,他还黑的这么理直气壮。 秦绍向她暗示:“而且你不是嫌热吗,这个给你用正好,所以我才特意拿回来的。” 快,说你对我真好。 凝烟确实有些感动,但她先想到的却别的:“这的确是好东西,但给我不太好吧?不如你拿去送给祖母吧?”如果让人知道她用的东西比长辈还好,这也太不孝了。 没有等来预想中的话,秦绍不由有些扫兴:“你就别操心了,老太太用的东西比这个好多了,我爹去年还从南疆鼓捣回来一个夜光枕呢。” “你爹是你爹,你是你,你送的她老人家肯定更高兴。”凝烟虽然喜欢,但这种东西太烫手了,她可不敢占为己有。 “我还不知道要孝敬祖母么?早就把东西送过去了。”秦绍不耐烦了,“说了给你就给你,你怎么那么多废话?你要是不喜欢的话,我扔了好了。” 说着拿起来毫不犹豫地就要往地上砸。 “不要!”凝烟连忙拦住,他这脾气也太坏了:“我只是提个建议,你生什么气啊。” 秦绍按着她的肩,挑眉哼道:“以后爷给你东西,你就收着,别说那么多废话,我不愿意听。” 凝烟无奈:“好,我知道了。” 等了等看她没别的表示,秦绍决定不和她拐弯抹角了,欺身压住她,用逼供一般地口气道:“说,爷对你好不好?” “……好。” 咳了一声:“那……你喜不喜欢我?” 他这是挟恩图报么? 凝烟违心点头:“喜欢。” 得了她一句喜欢,秦绍心里笑开了花,只觉得浑身轻飘飘的,比吃了蜜还甜。他抵着她的额头,又问:“那你愿不愿意给我生孩子?”语气饱含期待,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忐忑。 见他这样,凝烟突然觉得喉咙如同被什么东西哽住,欺骗他的话再也说不出口。 这段日子,他对她的好,她不是看不到,她只是假装看不到,他对她的喜欢,她也不是不知道,她只是不想知道。因为她无法回应他。 于是凝烟只好主动封住他的唇,虽然再没有其他的动作,却已经足够让秦绍欣喜若狂。这还是她第一次主动亲近他,在他眼里,这无异于用行动回答了自己。 她愿意生下他们的孩子,所以,她一定会对他们的孩子好的,不会让他们的孩子像自己一样。 那么,他也不会辜负她。 经过皇宫上上下下的人几日的准备后,永定帝终于要出宫了。 因为这件事秦绍早就和凝烟说过,所以这几天也就没再提起,直到宫里确定下日期,才告诉她:“钦天监算过了,说后天是个好日子,适宜出行,皇上便决定那天出宫到岐山避暑,你明天收拾收拾,我带你一起去。” “啊?”凝烟一惊,剥着葡萄的手不由挺了下来,其实她早把这件事给忘了,而且也根本不想去:“我就不跟去了吧?祖母这几天身体不好,离不了人……” “没事,祖母那我今天去看过了,没什么大事。而且她老人家也说让你跟着。”凑上去将她手上的葡萄连同手指一起含在嘴里,半掀起眼皮睨着她:“祖母说她还急着抱曾孙呢。” 这么热的天,她真的不想舟车劳顿,再加上还要应付他:“但你公务在身,我跟着多不好。你肯定要忙着保护皇上的安全,都顾不上我,我去了也没意思呀。” 可这话听到秦绍耳朵里又变成了另外一种意思:“皇上算什么,那么多禁卫军跟着呢,哪里用得着我亲自照看。你放心,到时候我肯定多陪陪你。” …… 凝烟了解他的性子,话说到这份上,她若是再推辞他恐怕就要发火了。 “那除了我还带别人吗?”再带两个姨娘也好啊,还能替她分担一下。 秦绍刚想说“谁都不带,只带着你”,可话到嘴边才想起他爹吩咐的事,神色便有些不安,含糊道:“恩,还有一个……姨娘也要带着。” 她没听清是哪个姨娘:“谁?” 因为心虚,秦绍生生从她说话的口气中听出了质问的意思,清了清嗓子,小声道:“四姨娘。” “她不是……”不在了么。凝烟不解,自从自己被绑架回来,她就再没见到四姨娘,还以为早就被秦绍‘处理’了。 秦绍不敢看她的表情,低头呐呐道:“恩,她还在府里,只是被我禁足了……之前只是忘了告诉你。” 凝烟觉得奇怪:“你不打算惩罚她?”这不符合他睚眦必报的性格啊。 质问,肯定是质问! 秦绍额头开始冒汗,怎么解释呢,他爹的事肯定是不能说的……那,那怎么办,他完全想不到啊! 作者有话要说:第一更。头疼,第二更会晚点。 65第二十九章 于是秦绍陷入了一个两难的境地里,他既不能向妻子坦白,也找不到可以向她解释,让她理解自己的理由。 凝烟见他低头不语,因为看不到他的表情,所以并没有发现秦绍的紧张,继续道:“为什么要带她去?如果她去,那我就不去了。”已经发生了这种事,她根本没办法心平气和地面对四姨娘——没找她算账已经是便宜她了,难道还要求自己不计前嫌? 至于秦绍,她完全没有想过要他对自己交代什么——这厮素来反复无常,一会儿一主意,做出点反常的事也不奇怪,要他解释,估计就一句话:爷喜欢。 她还是别自找气受了。 听她说不去了,秦绍更认定她生自己的气了,连忙去哄:“你怎么能不去呢,你不去我怎么办?” “你不是还有四姨娘呢吗?”凝烟觉得他替自己找了个借口。 “爷怎么听这话有点酸啊?”他倾身吻了她的唇一下,企图插科打诨糊弄过去,“来,让我尝尝,是不是葡萄吃多了?” “走开!”凝烟气恼,推开他沉声道:“我是认真的,我不想看见她,你带着她,我就绝对不会去了。” 她本来以为秦绍会说诸如‘你爱去不去,爷不稀罕’或者‘谁给你选择的机会了,爷说怎么样你就得怎么样’这样的话,无论他怎么说,她都想好了应对的办法。 可是她没想到,秦绍这回既没有蛮横不讲理,也没有跟她耍赖,反而一脸无辜地撒起娇来:“别这样狠心嘛,你若是不跟我去,咱们就要有好几月见不到了,你就不想我?”他自问自答,“恩,你肯定会想我的,所以跟我去吧,好不好?” 凝烟哆嗦了一下,秦绍这么一个人高马大的男人卖萌实在是件杀伤力很强的事,让她本来就没多少的战斗力瞬间变成负值。 忍住吐槽他的冲动,凝烟把他的爪子拿开,勉强保持住面无表情地状态:“不好,你说什么我都不会去的。如果是你,你会愿意同一个想要谋害你的人欢聚一堂?” 秦绍信誓旦旦地保证:“我让她老实待在你看不到的地方,绝对不会出来碍眼!” “万一她又想害我呢?不行,这种事防不胜防,你不处罚她可以,但我有权利不和她同行。” “这么说,你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妥协了?” 凝烟点头,斩钉截铁道:“没错。” “……” 从榻上起来在屋里心烦气躁地转了两圈,实在想不出办法的情况下,秦绍不由又露出了本性,走到凝烟面前冲她恶狠狠道:“爷不管,说了让你去你就得去!” 凝烟气定神闲地将剥好皮的葡萄放进嘴里,一点都不害怕:“就是不去。” “你!”秦绍气得跳脚,一把捏着她的下巴,“是不是爷最近对你太好了,你都忘了自己姓什么了吧?” “咳咳……”凝烟被他突然抬起下巴,她嘴里的还没来得及吐出去的葡萄籽一不小心咽了下去,直呛得她咳嗽不止。 见又闯了祸,秦绍立时没了气焰,连忙给她拍背:“诶,你没事吧?我不是故意的……要不要喝点水?” 凝烟说不了话,捂着嘴点了点头。 秦绍如同得了懿旨般小跑着到案边倒了杯茶水端回来,让她就着自己的手喝,嘴里还念叨:“慢点慢点,别又呛着……” 尼玛,她刚刚会呛到完全是你害的好不好! 等凝烟把气喘匀了,气道:“你故意的是不是?” 秦绍猛摇头:“当然不是,你怎么能这么想?我是那种人吗?” 哼哼,那可说不好。 被这么一搅和,秦绍就是脸皮再厚,也说不出威胁她的话了。 见这之后秦绍不再提这件事,凝烟以为他死了心,不由暗暗松了口气,心道这次只要把他送走,自己就能轻松两个月。 临动身的前一晚,秦绍以自己就要出门为理由,狠狠缠了她一晚。凝烟想着辛苦这一次,就能休息两个月,好歹有个盼头,也就依由了他,任他为所欲为直到尽兴。 因为昨晚基本没睡,所以起来送他走的时候难免没什么精神,秦绍暗示了好几次,都生生被她无情的忽略了,最终只得恨恨地出了门。 秦绍走了,凝烟彻底松了口气,免了个房小妾的请安,从老太太那回来后补了个觉,直到中午才起来。 想到这段时间这个院子全部由自己做主,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也不用提心吊胆地应付秦绍了,凝烟觉得头顶上整片天都亮堂的。 按照自己的口味让下人准备了晚饭,凝烟又带着人到库房去清点了一下。前段时间秦绍受伤,来看望的人很多,虽然不用一一回礼,但偶尔几次还是避免不了的,这一来一往之间东西变动了不少,她得让人把现有的物品从新造册。 从库房出来,她一个人用了饭,沐浴清洗完毕,就打算早点休息。 实在是秦绍昨晚折腾的太狠了,这一天她根本就没有恢复过来。因为太累,躺下后没过多久,凝烟就在玉镂金带枕上那琥珀所散发出来的凝神香气中睡了过去。 不知睡了多久,最后她是一阵轻微的颠簸中醒来的。 “唔……”她一睁开眼,却见面前一袭红色衣襟,凝烟的目光疑惑地上移,见到某人突出的喉结,再往上,就看到了秦绍那张无论什么时候都嫌不正经地脸。 见她醒来,他眨了眨眼:“怎么这么快就醒了?这里离岐山还有一段路呢,你再睡一会儿,到了爷自会叫你。” “……我一定是在做梦。”凝烟嘀咕一声,重新闭上眼,心道这厮真是阴魂不散,怎么白天刚走晚上就到她梦里来了。 秦绍耳朵尖,听她这么说只觉得她可爱至极,把手往她怀里伸去,低声笑道:“没错,你正是在做梦,你想我想得不行,于是咱们便在梦中相会。” 这感觉实在太过真实,凝烟刷地睁大眼,不可思议地低呼一声:“秦绍?!” “清醒了?”他把人抱起来坐在自己的腿上,吻了吻她的脸,调笑道:“这么吃惊做什么,难道才一天不见,就认不得了?” “我……你……”凝烟似是猜到了什么,却又不愿意相信,左右看了看,发现自己刚刚是被他抱着睡在马车里的,终于死了心,知道这混球必是趁着自己熟睡时偷偷把她带了出来。想到他这种恶劣行径,忍不住锤了他胸口一记:“送我回去!” 秦绍笑得不痛不痒:“不可能。你出都出来了,就老老实实地跟着爷走吧。” “我已经说过不想去的了,你怎么还要这样?”凝烟只觉得自己又被他戏弄了一回,心下气得不行。 他却还一脸坦荡:“如果不这样,你又哪里会乖乖听话?” 怪不得他那天之后没有再纠缠,原来是早打定主意要强行带自己走了,“你是不是一开始就这么打算好了?” “当然,你不愿意跟我走,我自然要想其他办法。” 凝烟见他竟然如此惫懒,恨地又去打他:“你太可恶了!你怎么总是这样强人所难!而且还明着一套暗着一套,你这个骗子!” “我怎么骗你了?”抓住她的手:“我可从来没说过准你留在家里这种话。” 凝烟一顿,他似乎的确没有说过……不对,“你昨晚缠着要那样,说的不是这个意思吗?” 他信口开河:“当然不是,我的意思是咱们在外面不如家里方便,方才如此……” “你!” 看她气得脸色都变了,秦绍又哄道:“好烟儿,你别气了,我实在是放不下你,这才出此下策。下次再不会了。” “还有下次?” 见她松了口气,他连忙摇头:“没有了,再也没有了!” 凝烟心里头也知道,秦绍既是做到了这一步,那事情就不是自己三言两语就能改变的,再闹脾气也无济于事,于是也只能先偃旗息鼓,哼了一声冷眼看向车窗外。 秦绍见她沉默不语,又将她往怀中抱的更紧了些,唇边笑意越发灿烂。 过了一会儿,凝烟突然又道:“要我和你去也可以,但我不想见到四姨娘,你也要看好她,不许让她再有什么多余的举动。” 四姨娘的身份凝烟是知道的,虽然一开始她对秦绍的这种行为不解,但慢慢也猜到应是和这个有些缘故,这次会带四姨娘来岐山,恐怕是有什么目的。 “我说过,老四那儿你不用担心,有爷在,她敢对你做什么?” 凝烟倒也不怕她,她只是觉得麻烦,可现在有了秦绍的保证,她也就不多追究了。 到了秦家在岐山的别业时已经是深夜,凝烟困乏不堪,略作收拾后便睡了。 岐山是皇家避暑之地,紫苑行宫正在此处,每年这个时候,皇帝几乎都会带着一大半的官员过来办公,所以每逢这时岐山就会有无数达官贵人云集于此。 凝烟的居所虽然和在秦家府邸比小了不少,但景色很是不错,而且让她惊喜的是,第二天秦绍还带她搬进了一个傍水而建的“水屋”。这座“水屋”不仅造型独特,而且外面还有结构复杂的机械将屋旁的潭水送到屋顶,冷水从屋顶洒下,然后任其沿屋檐直流而下,形成水帘,房屋外还种有各色花卉,在这屋里居住,不止清凉解暑,还能欣赏优美的景色,实在是难得的享受。 虽然不是在皇宫,但白日里秦绍一样要到行宫内当值,这天他刚到行宫内的临时营地,就有内侍过来通传,说昕阳公主 66第三十章 昕阳公主是永定帝的第八个女儿,母亲是已故的岑贵妃。如今昕阳公主也已经十八岁了,因为皇室公主婚嫁通常比其她女子要晚一些,加上她生得国色天香,性子有些倨傲,一般的贵族子弟根本入不得眼,所以至今还不曾指配驸马。 对于这位昕阳公主,秦绍倒并不陌生,无他,只因这位公主实在美貌,往日说起这京城内的闺秀名媛,这位高贵美貌的公主便少不得被他和一干世族子弟私下议论意|淫一番。 可是尽管如此,他却从来没有和这位公主打过交道,秦家和皇室关系微妙,他就是再怎么荒唐,也不会主动去招惹一个公主。 那么,今天这昕阳公主突然召见自己做什么?秦绍一边往公主的居所走一边想,总不能是他的手下偷看对方沐浴更衣,被发现了找他理论吧? 到了昕阳公主的景馨宫,内侍径直将他领进殿去,然后在外殿的纱幔外停下,微微弓着身子道:“秦统领请进,公主就在里面等着您。” 听他这意思难道是让他自己进去?秦绍挑了挑眉,昕阳这公主到底想要玩什么花样? 昕阳公主的居所陈设高雅华美,但是所有这些都难以引起秦绍的注意,他的双眼紧紧的盯着前方矮塌之上的一个慵懒娇影。 矮塌上的女子半掩的艳色孺裙下春光半露,修长的双腿交叠在一起微微弯曲着,裙摆下若隐若现的雪足更是惹人遐思。 当真是风姿妖娆,绝代尤物。 就算秦绍阅女无数,此时也还是有了一种窒息般的惊艳之感。 “秦统领来了。”见他进来,昕阳公主依然没有起身,就以这样海棠春卧的姿态笑看着他。 瞬间的愣神过后,秦绍忽而眯着眼笑了出来,往前走了几步停下:“不知公主召见微臣所为何事?” 闻言昕阳公主细长的秀眉挑了挑,微微嘟着红润樱唇不满道:“怎么,难道没事本公主就不能请秦统领到我这来坐坐?” “当然可以。”秦绍微微颔首,语气轻挑:“这是我的荣幸。” 昕阳公主咯咯笑了起来,声音清脆悦耳:“秦统领果然如同外面传言那般,惯会哄女孩子开心的。” “不。”他竖起食指摇了摇,一本正经道:“我只会哄美丽的女孩子开心。” 昕阳公主吃吃地笑了笑,而后慢慢坐了起来,水色半臂滑落在矮塌之上,诱人的身材顿时全部展现在秦绍眼前。 她慢慢靠近秦绍,如兰似麝的香气顿时冲进他的口鼻之中,可秦绍却纹丝不动,只似笑非笑地注视着。 “秦统领请坐,尝尝我这儿的茶。”说着昕阳公主亲自为他倒了杯香茗,然后一双纤手托起茶杯,将茶水向秦绍递去,水眸轻睐:“请用。” 秦绍伸手去接,同时有意无意地在那双白嫩的小手上蹭了一下,在对方娇嗔的目光中端到唇边轻啜了一口。 昕阳公主没有就此后退,反而向前一步,几乎挨到他身上,吐气如兰道:“如何?” 秦绍久经风月,哪里会看不出对方的心思,随手将茶杯放在茶几之上,一把揽住她的纤细腰肢,低头深深地吸了口气,回道:“妙不可言。”不知是在说那香茗,还是怀里的香软娇躯。 “无赖!”昕阳公主似嗔非嗔地瞪了他一眼,然后快速挣脱了秦绍地掌控,向后退了出去。 “公主这话可真是冤枉我,面对你这样一个美人儿,我想任何人都无法拒绝。”秦绍步步紧逼,到了那矮塌前,伸手将人按倒在上面,轻笑道:“公主殿下,你这样百般诱惑,如果换作他人,恐怕早已把持不住了。” 昕阳公主白了他一眼,妩媚娇态当真称得上风情万种,双手抵在他的肩上欲拒还迎道:“这么说秦统领不是一般人喽?” “一般不一般,试试不就知道了?”秦绍坏笑,将手伸进她松散地衣衫内,沿着那柔美诱人的曲线,引得她呻|吟不断。 渐渐的,昕阳公主身上的衣裙被他扯了下来,而他自己身上却仍完好无缺。随着他的揉弄,手下的女子身子已经完全软成了一滩水,蠕动着,呻|吟着。 可已经陷入情|欲之中的昕阳没有发现,此时秦绍的眼里出乎意料的冷静,注视着她的目光就仿佛是在看砧板上挣扎的活鱼。 就在对方意乱情迷之际,突然,他残酷一笑,低头在她耳边轻轻低语:“公主殿下,你告诉我,是不是所有的皇室公主都像你这般愚蠢?” 昕阳公主抖了一下,像是不敢置信一般睁大了眼,震怒道:“你说什么?!” “我说你,愚蠢。”秦绍薄薄的唇里毫不留情地吐出这几个字,然后轻轻拍了拍她的脸,嗤笑一声:“你是不是以为,只要你稍稍勾引一下,我就会乖乖上钩?” “放肆!”昕阳公主抬手掴了过去,却被他一把抓住:“怎么,公主殿下恼羞成怒了吗?”秦绍压覆在她的身上,一手牢牢控制着她,一手继续在那水滑的肌肤上流连,慢悠悠道:“让我猜猜,我们骄傲高贵的昕阳公主,自降身份来勾引我,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那双在她身上游走的大手仿佛带着魔力一般,带来难以抗拒的愉悦,于是昕阳心里突然有一种极度的羞辱、愤怒,立时对眼前的男人恨之入骨。 将她的神情看在眼里,秦绍却并不介意,他低头凑向她的耳际,温柔却又毫不留情地道:“是不是,皇上已经准备要送您去草原和亲了呢?” 温热的气息喷在她耳后敏感的肌肤上,引起一阵酥麻,可昕阳公主已经完全清醒过来:“你怎么知道?” “猜对了?”秦绍笑了一下,微微抬起身,姿态就像一个掌控者在巡视着他得土地:“那么,美丽动人的公主殿下,一定是不愿意嫁给那个年近半百,粗陋野蛮,也许还很丑陋的草原王了,对吗?” 随着他的描述,昕阳公主眼睛中闪现出极度的厌恶,但又偏偏不愿承认,倔强的沉默着。 于是他脸上那欠扁的笑,忽然变得很得意:“怎么,我猜得不对?公主殿下勾引我,难道不是为了逃避和亲?”他的手罩在那饱满的酥胸上,舔了舔唇:“那就是真心想要微臣成为您的入幕之宾了?” 昕阳公主恼怒地看着他,此刻对方年轻俊美的脸在她眼中变得和魔鬼无异:“既然你都猜到了,为什么还要这样对我!” “为什么……”秦绍优哉游哉道:“大概是因为,微臣早就想要看看您不穿衣服的样子了吧。” “你!”不知为什么,他说出的话明明这么无理,昕阳心里除了愤怒外却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喜悦。 “公主莫要生气,生起气来这张脸就不漂亮了。”他如同最亲密的情人一般抚摸着对方的脸,可说出口地话却又和手下动作完全相反:“其实,我并不介意送一顶绿帽子给那个草原王戴戴,而就算我碰了您,我也能把您送到草原去。” “哼,既然这么说,你刚刚为什么停下?”昕阳公主向来不是甘心屈居下风的人,她嘲弄道:“坏了一个皇室公主的贞洁,你就真的一点都不怕吗?” “哼,草原王不过是秦家的手下败将,别说我睡了他的未婚妻,就算我睡了他的王后又能怎么样?”秦绍终于放开昕阳公主,慢条斯理地整了整衣襟,走下榻去,回头笑得轻蔑:“至于我刚刚为什么没有继续,其实只是因为在得偿所愿之后,觉得也不过如此而已。” 听了他的话,自尊心受损的昕阳公主暴跳如雷地怒叫:“秦绍!” 可秦绍却不为所动,仍然笑眯眯地看着她,语气轻快:“公主殿下,微臣告退了。”说完他不再理会身后大发雷霆的昕阳公主,缓步走向殿外,心内冷笑了一下:既然敢算计他,就要有承担后果的觉悟。 秦绍回到岐山别业的时候,凝烟正在无所事事地教一只鹦鹉说话,那天晚上她突然被带到这里,身边的丫鬟都没跟来,在这又没有事情可以做,江凝烟十分无聊。 “少爷。”见秦绍进来,屋里的丫鬟齐齐行礼。 凝烟懒洋洋抬头看了他一眼,没精打采道:“你回来了。” 见妻子对自己仍是不冷不热,秦绍知道她必是还在为他之前的行为不高兴,走过去讨好地抱住她:“我不在家,你一个人无聊了吧?” 继续拿瓜子喂给眼前的鹦鹉,凝烟“恩”了一声,没有搭话。 见状秦绍尴尬地笑了一下,然后道:“你放心,这两天皇上那已经安顿好了,以后没事,我就带你到外面玩玩,岐山很多地方风景都不错,你肯定还没去过。” “真的?”凝烟来了兴致,回过头看他,却突然闻到一股陌生的馨香,皱了皱鼻子:“你身上这是什么味道?” 作者有话要说:这是昨天的,今天的晚上更新,虎摸你们。 67第三十一章 听她这么问,秦绍立刻刷地向后退了一步,结巴道:“什、什么味道……”糟了,一回来就顾了讨好她,竟然忘了去换衣服了! 见他这样,凝烟不由狐疑地跟着走了过去,然后抓着他的领子仔细闻了下,歪着头:“似乎是女子用的脂粉味……你不是又到哪儿去鬼混了吧?” “我没有!”秦绍额头开始冒冷汗,绞尽脑汁地想着说辞:“是……是宫女!对,今天我去当差,有个不长眼的小宫女走着走着就撞到了我身上……肯定是那时候沾上的!” “骗子!”凝烟一眼就看出来他在撒谎,而且这个谎话还漏洞百出:“你身上的香味分明是玉华香的味道,一个小宫女怎么会用这么名贵的东西?还有,只是碰一下能沾上这么重的香味吗?” “啊?什么玉华香?”他哪里知道这些女人的玩意儿,没想到自己的话这么快就被识破了,一时狼狈地看着她,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凝烟顿时觉得自己找到了可以撒气机会,怒道:“你这个坏蛋,又说谎话骗我!你去找女人就去了,遮遮掩掩做什么?” 她这话才落,就听到身后有声音附和道:“秦绍是坏蛋,秦绍是坏蛋!嘎嘎!” …… 一阵诡异的静默后。 “你教它说我坏话?”秦绍最先反应过来,意图转移话题,挑着眉似笑非笑地睨着她:“说我是坏蛋?” 凝烟无语,她怎么知道为什么教了一天那只蠢鹦鹉都不出声,这个时候突然又会说话了啊!她还以为这是一只不会说话的鹦鹉呢! 见她心虚躲闪,秦绍决定乘胜追击,捏着她的下巴:“恩?你在背后就是这么说我的?” “什么背后,当着你的面我也是这么说的!”想到事实就是这样,凝烟又有了底气,一把拍掉他的手:“你还没交代呢,说,你刚刚干嘛骗我?” 见她不肯放弃,他只好转开眼咳了一声:“唉,我不说,还不是怕你生气么。” “你说谎骗我我更生气!” 他摸了摸鼻子,面色无辜道:“好吧,我说实话,其实我今天出去和人应酬来着,后来一起喝酒的时候他们叫了几个姑娘,你也知道,这逢场作戏的事是少不了的……当然,我什么都没做!” 凝烟眯了眯眼:“真的?” 她本来是问他这件事是不是真的,可听到秦绍耳朵里却变成了是不是真的什么都没做,于是他立刻举起手发誓:“真的什么都没做!” …… “哼,如果你真的什么都没做一开始为什么不敢说实话?”虽然心里已经信了,但还是不想让他好过,冷眼瞥着他:“我就不信有美人在侧,你还能坐怀不乱。” 吃醋了,这绝对是吃醋了! 秦绍非但没有不耐烦,反而从心底兴奋起来,她这样不依不饶,还不是因为在乎自己么。 就在刚刚昕阳公主勾引他的时候,秦绍并不是真的像他自己表现的定力那么好,有一瞬间也想过就这么把人办了,反正是送到嘴边的肉,不吃白不吃。但不知道为什么,当他把昕阳公主扒干净后,脑海里闪过的却是江凝烟的影子,然后突然就没了兴致。 鉴于自己是真的清白无辜,秦绍不由委屈道:“你真是冤枉我了,我对你如何你还不知道么,外面的女人也就是玩玩儿,我根本没放在眼里。”说着就要搂要抱。 凝烟推开他:“不许碰我!去把你自己洗干净了再回来。” 秦绍很受伤:“你嫌弃我?” “没错。”凝烟不遗余力地打击他:“不只这次,以后都是这样,你抱完别的女人不许再碰我。” 怔了一会儿,他捂着心口有气无力地往外走:“我去沐浴了……” 凝烟:“……” 不、能、心、软! 晚上睡觉的时候,两个人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秦绍犹豫了一番,终是偷偷摸摸地把手搭在了凝烟的腰上。自从到了这起,因着自己强行把她带出来的事,她就一直对自己不冷不热的,所以他也不敢提要求,这几天都只是老老实实的睡觉。 但他的忍耐力毕竟是非常有限的,又因着今天被昕阳公主刺激了一番,于是现在终于忍不住了。 一手搂着她的腰,秦绍见她一动不动的,胆子便又大了些,悄悄屏住了呼吸,一只手慢慢摸索着往上移去,最后试探着停在了她的胸口。 对于他的举动,凝烟当然是知道的,但是经验告诉她,如果这时候出了声,他肯定会软磨硬泡地缠上来,而且不达目的决不罢休,所以还不如假装睡着了,让他动动手脚也就罢了。 秦绍把手覆在她胸口,稍稍停留了一下,见她竟是没有反应,胆子大了起来,又摩挲着探进了她中衣的领口,手心触到了一层柔软的丝滑布料后,知道是摸到她抹胸了。 不知是做贼心虚还是别的什么原因,他此刻探进她领口的手竟微微有些颤抖,一颗心也不停地怦怦跳动,紧张得额头都有些冒汗。待他稳住了心神,又停了片刻,然后将手中的料子往下一扯,抹胸便己是滑落下来,露出了胸前的温香软玉。 凝烟发觉胸口一凉,继而被他的手覆盖住,一下陷入了两难地境地:推开他,他就知道自己还没睡着了,可是不推开,他这又明显不像是摸摸蹭蹭就能算了的。 感觉到他的呼吸越来越重,凝烟自己渐渐也有些透不过气来,心跳蓦地加快。 秦绍察觉到了,立时翻身压到她的身上,低低笑道:“你的心跳好快,为什么?” 知道自己再装下去他也不会信了,不由睁开眼,把他从自己身上推下去,气道:“不是和你说了,你抱了别的女人,就不许碰我了吗!” “我没抱她们,真的。”秦绍胡乱亲着她,手下向亵裤内伸去。“我心里只有你的。” “你以为你这么说我便信了?住手……秦绍,你敢!” “你是我的妻子,我为什么不敢?”一边舔吻着她唇瓣,一边含含糊糊地哄道:“好烟儿,你就信我一次吧……” “不,你停下……”这不比在府里,她什么措施都做不了,若真让他得了逞,现在还没过安全期,自己不小心有了怎么办? “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肯相信我?”秦绍急了,拉着她的手向下按去,眼睛水汪汪地可怜道:“我真的很难受,你就应了我吧,好不好?” 被他牢牢按着手,感觉到他身上的灼热触感,凝烟一不禁抖了下,“你快放开我,今天不行的……我不舒服……” 秦绍顿了一下,见她脸色真的有些发白,吓了一跳,顿时歇了那心思,伸手摸向她的额头:“怎么了,哪里不舒服?我去让人叫大夫!”说着就要下床。 凝烟连忙拉住他:“不用,我只是有些头疼,估计是今天在回廊外纳凉被水淋到了的缘故,不碍事的。” “真的没关系?”他担忧道:“还是让大夫来看看吧?” “真的不用。我自己的身子我还不知道么,歇歇就好了。而且都这么晚了,就别再折腾别人了,有什么事明日再说也不迟。” 秦绍迟疑着坐回去,皱着眉想了半会儿,终于点了点头:“那你不舒服可要说话。” 凝烟点点头:“恩,好,你快回来睡吧。” 到了晚间这‘水屋’便有些凉,秦绍顺着她手上的力道躺回去,把人揽到怀里,摸了摸她微凉的头,细细哄道:“如果你住不惯这里,明天咱们就搬回去,这屋子确实阴气重了些。” 这难道就是所谓的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她好不容易住上了天然‘空调’屋,才不要回到蒸笼里! “没那么严重,其实我挺喜欢这里的,真的不用换。” 他却还在自怨自艾:“你身子本就不好,早知道就不带你到这来了,是我没考虑周全。” 这态度实在太诡异了有没有! 见他这样,凝烟都忍不住有点不忍心了,“不关你的事,是我自己贪凉才会这样的,你放心,明天肯定就好了。”要不然她就真的不好了! 秦绍盖住她的眼:“别说话了,快睡吧。” 屋子里安静了下来后,凝烟想着秦绍最近对自己态度的转变,一时竟无法入睡。 过了许久,她刚有些睡意,秦绍突然把揽着自己的手拿了回去,她本没有多想,可片刻后隐约听到身侧有窸窸窣窣的奇怪声响,正觉得不解想要回过身看看,耳边却又听到有从喉咙里发出的似痛苦压抑着的低喘,她愣了一会儿,一下子反应过来,脸上腾地一下热了。 因为怕他发现自己醒着会尴尬,凝烟便一直僵硬地侧躺着一动也不敢动。过了好半晌,身后才安静下来,然后在轻微的布料摩擦声后,他又轻手轻脚地挨了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求冒泡。 68第三十二章 背靠着秦绍,听着身后他绵长的呼吸声,凝烟一时心中感慨颇多。 在他们刚成亲的时候,他待自己只是当做一个所有物般,可以任意所为,遇到这种事他必是只顾着自己发泄,不会关心的她的意愿的。可如今她只是随口说了个谎话,他就放在了心上,宁愿自己难受也没有碰她。 这么些日子以来,他的转变她都看在眼里,可是直到刚才那一刻,她才真的去认真的思考这是为什么。 一个男人如果愿意为了一个女人委屈自己,那是不是就说明,他是真的把她放到了心上? 想到这,凝烟心中突然微微有些酸涩,如果当初他们遇到时不是那种情况,如果他没有对她做过那些事,她会不会喜欢他? 她想会的,就算不爱,也不会像现在这般。现在事情已经发生,恐怕她今生都忘不了他做过的事,就算能够原谅,却无法爱上他了。 那么,就这样吧,他们已经是要在一起生活一生一世的夫妻,她就算不能回报他的感情,也可以尽量对他好一点。如果他们能一直相互尊重扶持,过两年她会给他生个孩子,然后安稳地度过这一生。她想,这样似乎也没什么不好。 所以,从明天开始,自己就对秦绍好一点吧。 做了这个决定,凝烟心中才终于平静下来,然后安然睡去。 可她此时还未曾想到,这世事无常,等待她的,或许并不是现世安稳岁月静好。 自到了岐山之后,秦绍到行宫内当值这件差事,就变成了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天气好的时候带凝烟四处游玩,天气不好就到行宫的守备营地去看看。其实一般也不会有什么事非得要他亲自处理,就算去了也只是略坐一坐就回家了。凝烟劝了几次见他不理,后来知道这是每年到这来后的惯例了,也就不放在心上。 自那晚做了决定,第二天起凝烟果然开始试着从心底里关心他起来,每天嘘寒问暖,自觉只是尽到了作为妻子的义务,却没想到放在秦绍眼里则变成了情意浓浓,每天在一起时行为举止变得更加腻歪。 多了江凝烟的配合,秦绍这几日过得可以说是春风得意马蹄疾,每天做梦恨不得都能笑醒,觉得这两情相悦的感觉真美好啊,和现在一比,他以前简直都活到狗身上去了,于是乎一颗心更是都扑倒了她身上。 虽然两个人思想根本没在一个频道上,但也算过了成亲以来最和谐的一段日子,直到这天魏琦瑶突然到来,才打破了这种生活。 这次到岐山避暑,因为高世安在北军当值,魏琦瑶便也没有来,所以这天当凝烟看到她风风火火地冲进来后,才会一时惊讶的反应不过来。 夏天天亮的早,此时还不过卯时,秦绍就醒了过来,略躺了一会儿,觉得没了睡意,他又不想起床,百无聊赖之下便去撩拨兀自睡得香甜的妻子。 秦绍先是拿起她的一缕长发扫了扫她闭合的眼睑,等她不堪被骚扰拍走了自己的手,转身背对着他,他还不肯放弃,欺过去搔她的腋下。 “别闹,我困……”眼皮沉重的厉害,凝烟根本不想说话。 “别睡了天都亮了。”他把人扳过来面对自己,按着肩摇了摇:“昨晚不是早早就歇下了么,你怎么和小猪似的,睡这么久还困?” 可是昨天她还徒步走到山上的溶洞里逛了一圈儿呢…… 她嫌他苍蝇似的嗡嗡嗡地烦人,不耐烦道:“你见过猪么……”就在这胡说八道。 秦绍想了想,好像还真没有,但是:“没见过猪跑我还没吃过猪肉吗?” 有完没完啊:“走开,你真烦人。” 秦绍:“……” 见她要生气了,他只好躺回去,老实了一会儿,不知是想起了什么,又忽地侧过身盯着她的脸傻笑起来。 凝烟心有所感,睁开眼看了下,却没想到他离自己这么近,还笑得见牙不见眼的,一下就清醒了:“你怎么了?”不会是中邪了吧。 秦绍见人醒了,扑过去亲她,“昨天你说累,休息了一晚上,现在总没事了吧?” “不行,天都亮了……你快起来!”抓着衣领不许他动。 “没有,天还没亮……”见她不肯松手,他转而又去扯她的亵裤。 “刚才不是你说天亮了的?”坐起身躲开他,“你说的话到底哪句是真的?” 秦绍睁着眼说瞎话:“我什么时候说了?肯定是你听错了。” 无语了一会儿,“那也不行,你把帐子拉开,天肯定亮了。还有,我身上酸疼的厉害,没有力气陪你胡闹。” 他涎着脸凑过去,毛手毛脚:“你哪儿疼?我给你捏捏。” “你没完了?说了不行就是不行,起来,我要起床了。” 秦绍泄了气地躺回去:“一到这个时候你就推三阻四的,你就一点儿都想要?” 她斩钉截铁道:“不想。” 秦绍觉得自尊心受到了伤害,抬起脖子盯着她:“我就不信,那个时候你没有享受到。” 凝烟被他说得脸红,好吧,她承认一开始是有,但他每次都折腾那么长时间,换了谁都会不耐烦吧? 她尴尬地转移话题:“你今天不是说带我去青阳湖泛舟么,咱们早些去吧,不然晚点天气就热了。” 秦绍翻过身,赌气道:“不去了,没心情。” 凝烟瞪着他后脑勺:“你怎么说话不算话?” 他不说话,像是在说‘就不算了你能怎么办’一样。 气得凝烟直想踹他,好不容易忍住了,拿过衣裳就要往身上套,“你不去就不去,我自己去。” 秦绍回过身抢过她的衣裳,“你也不许去!” “你讲不讲理?是你说话不算话在前,凭什么不许我去?” “爷说不许就是不许!”把衣裳抛出帐外,挑衅地看着她:“你不让我如意,你也别想高兴。” 凝烟咬着唇瞪他:“你怎么这么幼稚?” “没错,我就是这么幼稚!”他果断瞪回去:“想去也可以,先把我伺候舒坦了再说。” “你无耻!”她气红了脸,“行,不去就不去,但我以后再也不相信你说的话了!”衣裳被抢走了,只好拉过被子躺了回去。 …… 秦绍噎在那,心里不禁有些后悔,但话都说了,他也不好意思立刻收回去。呆在那儿看了她一会儿,见她还没有消气的意思,他又坐不住了,过去拽她身上的被子:“你都拿走了,我盖什么?” 听他这么说凝烟干脆把被子卷在自己身上,继续用后脑勺对着他。 秦绍忍不住笑了一下,手下用了用力,“快让我进去,你忍心让我冻着?” 晚上睡觉他还踹被子呢,这会儿说冷,谁信啊? 见凝烟不为所动,他只能认真地去抢,于是凝烟毫无悬念地落败,让他钻了进来。 他嘿嘿笑着把人抱住,她挣扎他就抱得更紧,嬉皮笑脸地哄她:“好烟儿别生气了,我刚才和你开玩笑呢。” “放手!”凝烟气不过:“你总这样,明明是自己刚说的话,一会儿翻脸就不承认了,我再也不相信你了!” “我错了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这样了!”他没头没脑地在她脸上亲了一通:“你就别生气了,好不好?” 实在懒得和他计较:“你发誓?” “恩,我发誓。”秦绍见她松了口,不断说好话,见她脸色好一些了,低头吻在她的唇上,叹息道:“我什么都听你的了,你就对我好一点吧。” 凝烟顺从地任他亲吻,过了一会儿感觉到他又起了反应,羞恼地将人推开:“行了,天色不早了,咱们起了吧。” 秦绍动情的厉害,可又不敢再强迫她,痛苦地把脸埋在她胸前蹭来蹭去:“早晚我会被你折磨坏了,哼哼,到时候你就等着守活寡吧。” 凝烟淡淡道:“恩,你放心,到时候我肯定好好守着你。” ……算你狠! 他们俩闹了这么一场,天已经大亮起来,好不容易起来用了饭,正待要叫人收拾东西准备出发,就有丫鬟进来通报:“少爷,少夫人,表小姐来了!” 秦绍眉头立刻皱了起来,不高兴道:“她怎么到这来了?” 凝烟道:“肯定是有什么事,咱们快去看看吧。” “她能有什么事?”秦绍跟着她往外走,嘴里嘟囔:“还不是到这找人来了,真是,一点女人该有的样子都没有,整天在外面疯跑。” “别说废话了,要不是你们整天做些不着调的荒唐事,别人用得着这么不放心么?” “关我什么事?”他觉得自己冤枉:“我跟他们一样么,我可是除了守着你谁都没招惹过。” 说着已经到了前厅,刚一进去就看到魏琦瑶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不停地转来转去,见他们进来,指着秦绍劈头就问:“秦子挚,说,你们把人藏哪儿去了!” 秦绍错过她,慢悠悠地走到里面坐下,然后才不紧不慢道:“又找不到你相公了?不是我说你,就你这么个母老虎的样子,搁哪个男人也受不了,没……” 魏琦瑶打断他:“谁说那个混蛋了,我问你把陆姑娘带到哪儿去了!” 秦绍一愣:“哪个陆姑娘?” 凝烟却一下就想了起来,疑惑地看着她:“那天你不是把陆姑娘带走了吗,发生什么事了?”见魏琦瑶满头大汗地,她把人拉到一边儿坐下,道了杯茶递给她:“你别急,喝口水慢慢说。” 魏琦瑶接过来喝了一大口,然后道:“那天你走之后我把陆姑娘带到了一处别院,想先让她住在那里,还找了人照看着,我偶尔也会去看看。本来一切都好好的,可不知道怎么回事,今天我再去的时候人就不见了!问那儿的下人也都说不知道!我就奇怪了,一个大活人怎么可能凭空消失?”说着指着秦绍愤愤道:“肯定是被他们悄悄带走了!” 秦绍挑了挑眉:“凭什么说是我做的?证据呢?” “肯定是你们,不然谁还能神不知鬼不觉地从我那里把人带走?” 想到这几天秦绍都和自己在一起,凝烟不由替他解释:“不会的,这些天他并没有离开岐山……会不会是陆姑娘自己走了?” 魏琦瑶盯着秦绍:“不可能,我和陆姑娘说了,让她先住在那里,等事情解决了再回去,她并没有反对。而且,她的东西还留在别院里,肯定不是自己走掉的!” 闻言凝烟便也看向秦绍:“这件事你到底知道不知道?” “我真的不知道!”他无辜地睁大眼:“我这些天做了什么你应该最清楚过了!”转而又去给魏琦瑶出主意:“你怎么不问问你相公?你若是严刑拷打,他肯定就招供了。” 魏琦瑶恨恨道:“那个混蛋不知道跑哪儿去了,已经好几天见不到人影儿了,若非如此,我也不会过来问你!” 秦绍道:“嘿,奇怪了,你相公找不到你不急,怎么一个戏子倒放在心上了?” 没想到魏琦瑶听了他的话眼圈儿一红,蓦然站起来,怒道:“你哪儿那么多废话?我愿意找谁就找谁,你只要告诉我,他们把人带到哪儿去了就行了!” 秦绍怎么会容忍别人这么对自己说话,正要冷嘲热讽一番,凝烟就拦了下来:“好了,你就别气她了,这件事你到底知不知道?” 见妻子问自己,他不敢隐瞒,这事早晚会败露,他要是替他们瞒着恐怕到时候凝烟也会迁怒到他身上,想到这,他不由摸了摸鼻子,迟疑道:“大概能猜到。” 听他这么说魏琦瑶立刻上去拉他:“那你还等什么,快带我去,不然恐怕就出事了!” 秦绍心里默默道:以沈煜那小子的手段,这会儿恐怕早出事了。 他带着魏琦瑶和妻子去了以前他们专门用来玩乐的庄子,路上秦绍心虚地想:希望现在生米已经煮成熟饭了,那他这会儿带人去不算是背信弃义吧? 一到那庄子,魏琦瑶就一马当先地闯了进去,这庄子不小,她没头苍蝇似的乱转哪里找得到人,她意识到这点,立刻逼着秦绍带她去找。 秦绍一进来就偷偷暗示人去报信了,想现在就算去了应该也没关系,便带着他们去了沈煜专用的院子。 凝烟也有点担心,如果陆姑娘真的是被他们带走的,这会儿很难说是不是已经发生什么事了。 进了那院子,魏琦瑶大步走到门前,一脚把门踹开,然后不管不顾地冲了进去。 等她进去,凝烟看了秦绍一眼,正要跟上,就听里面魏琦瑶突然尖叫一声,然后就没了声息。 作者有话要说:大章有木有! 69第三十三章 意识到情况可能有异,秦绍连忙带着凝烟进了那屋子,却在踏入的一瞬间,一下愣在了那里。 这屋子里没有任何摆放任何用具,只在地上铺了一层厚厚的毯子,有十数个衣不掩体的美貌女子或坐或卧,分别围在几个男子四周正在行那淫|乱之事,看上去淫|靡不堪至极。 这几个男子里,并不见高世安和沈煜。 凝烟只看一眼,便低呼一声,正要退出去,就被人用手蒙住了眼睛:“不许看!” ……她才没有想看好吧!看了她还怕长针眼呢! 里面的人也被突然闯进来的三人惊得呆住了,慌忙拿身边的衣物遮蔽,一时间也分不清谁是谁的。看到了秦绍,有个明显用了药物神智不清的男子熟稔地招呼道:“十二少,你来了……要不要一起玩?” 秦绍闻言立刻瞪向那个人,怒道:“荒唐!我怎么会和你们一起行这种无耻之事!” 好吧,他承认这种事他确实做过,但此一时彼一时,更何况凝烟也在这里,以前的事若让她知道了怎么得了? 魏琦瑶平日虽是胆大,却也没料到会见到这种不堪的情境,涨红了脸愣了片刻,继而发现一件熟悉的衣物,不由上前拿了起来,然后脸色变得更是难看,举着那衣裳问在场的其他人:“高世安那混蛋呢?!” “谁找我?”她话音才落,一个含糊不清的声音从门外传来,然后就见高世安仅着一件中衣,扶着门醉眼朦胧地走了进来。 秦绍同情地看着他,用眼神无声地对他道:兄弟,你死定了。 果然,一个响彻云端的怒吼随之响起:“高、世、安!” 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高世安一下子就清醒了,见到妻子满脸怒火地站在前面,双腿一软,然后下意识地就没命般往外跑。 一边儿跑他一边儿在心里哀嚎:他娘的,怎么撒了个尿的功夫就被媳妇找来了! 等魏琦瑶追了出去,秦绍没好气地看了其余的人一眼,把凝烟的头按在自己怀里,也揽着人走了。 到了院子里,凝烟把秦绍推开,脸上还有些红,低着头往前走。 秦绍跟在后面,欲盖弥彰般假意怒道:“荒唐,真是太荒唐了!真是想不到,他们竟然能做出这种事来……”说着正要装模作样地叹口气,突然发现凝烟停了下来,做贼心虚地睁大眼:“怎么了?” 凝烟回过身:“陆姑娘还没找到。” ……还以为要质问他刚才的事呢,吓死他了。 摸了摸胸口,秦绍四处张望了一下,拉着凝烟的手往外走:“他既不在这,那就是在另一处院子。” 他们没走多远,魏琦瑶就提溜着高世安回来了,跟着他们一起去找人,明显还余怒未消:“反了你了,竟然敢帮着沈煜那混蛋到我的地方抢人,你看我找到人回去怎么收拾你!咱们新帐旧账一起算!” 高世安哭丧着脸,指天画地证明着自己是清白的:“都是他们拉着我来了,真的不是我自愿的,媳妇,你相信我,我什么都没做!” 魏琦瑶踹了他一脚:“那裤子也是别人替你的脱的?!” 高世安无话可说,哀怨地看了秦绍一眼,用眼神指责他不顾道义出卖了自己。 秦绍却只假装没有看到,心安理得地往前走——他都派人提前来通知他们了,只是没来得及,怎么能怨他? 到了另一处院子,这回魏琦瑶没敢再直接破门而入,先让高世安敲了敲门,很快就有人从里面把门打开了。 沈煜比高世安幸运,明显已经得到了消息,身上已经穿戴整齐,那张堪称漂亮的脸上虽带着几道抓痕,却如同偷了腥的猫一般,一脸的心满意足。 秦绍松了口气,看来已经得手了,不由向他投去赞许的目光:手脚很快嘛。 魏琦瑶推开秦绍,上前恨恨地瞪着他:“陆姑娘呢?” 沈煜一贯的面无表情,语气里却有着不易察觉的担忧:“紫云在里面,两位嫂子帮小弟去劝劝她吧——我以后不会亏待她的,让她不要做傻事。” 魏琦瑶倒吸口气:“你、你把人怎么样了?” 沈煜摸了摸脸上的伤口,淡淡道:“她已经是我的人了。” “你混蛋!”魏琦瑶大怒,似是要出手教训,却被凝烟拉住:“我们还是先进去看看陆姑娘吧。”她不带任何感情地看了沈煜一眼,向魏琦瑶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冲动。 “哼!”魏琦瑶拉着凝烟进了屋,剩下外面三个男人面面相觑,最后秦绍清了清嗓子,道:“咱们先到别处去吧,不然恐怕一会儿会有人忍不住冲出来杀人了。” 凝烟和魏琦瑶到了里屋,发现屋内一片狼藉,床上一个角落里,陆紫云把头埋在腿上小声呜咽着。 二人在床沿坐下,凝烟见陆紫云身上的衣衫都被撕破了,拉起床上的被子轻轻给她盖在身上,“陆姑娘……” 魏琦瑶和她相处过几日,二人身份虽是天差地别,但性格很是合得来,此时见对方这样,也伤心起来:“紫云,你还好吗?” 陆紫云听到熟悉的话音,在被子下握住魏琦瑶的手,泪流满面,微张开嘴,想要说话,冲口而出的却是努力隐忍,却终是无法忍住的哽咽之声。 凝烟凝视着陆紫云,恍惚间觉得从对方身上看到了曾经的自己,竟有种感同身受之感。 等陆紫云情绪稳定下来,最后还是跟着沈煜走了,这个世道,女人大抵就是这样的命运,就是魏琦瑶这样出身显赫的女子,都无法同整个社会的规则对抗,更何况她一个身不由己的伶人。 在回到岐山别院的路上,秦绍敏锐地发现凝烟情绪有些低落,以为她是同情陆紫云,不由将人抱在怀里安慰道:“别担心了,虽然是沈七强迫了那个陆紫云,但以她的身份,怎么说能进沈家的门都是她的运气。” “你和那人是一伙的,你当然这么说!”凝烟对他这种颠倒黑白的理论非常反感:“你们这种人,只要是自己想要的,就不择手段一定要得到,根本不会管别人的死活。你想没想过,陆姑娘身份低微,给沈煜做妾哪那么容易?” 秦绍深感无辜,小声嘟囔:“和我有什么关系?又不是我让他这么做的。” “哼,你们都是一种人。” “……” 想到自己确实做过这种事,而且对象还是她,秦绍无法为自己辩解,气闷道:“可我对你不好么?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凝烟不想翻旧账,她今天只是有感而发,继而有些迁怒他罢了,倒不是真的有什么不满,现在见他一脸委屈,更不好再说什么。 因为这件事,之后几天两个人相处便有些奇怪,秦绍怕她记恨自己当初做的事,她稍提起什么,他反应就很敏感,就是凝烟想把事情忘了,他这样也等于不时在提醒她。 这天早上秦绍早早去了行宫当值,可他还没走多久,魏琦瑶就带着陆紫云来看她了,拉着她要出去逛街。 和那日相比,陆紫云看上去情绪已经好了很多,她性子其实很是开朗,见得世面又多,经常会说一些坊间趣事逗二人开心。 到了要去的铺子,三个人下了马车,正要往里面走,陆紫云突然愣在那里,怔怔地看着一个方向不动了。 凝烟顺着她目光凝视的方向看去,只见街角站着一个容貌昳丽,身姿挺拔的年轻男子,同样神色恍惚地看着她们这儿。 她和琦瑶对视了一眼,两个人都想到了这男子的身份,估计就是陆紫云的那个师兄了。 叹息一声,正要叫她走了,突然一个家丁模样的人跑了过来,对魏琦瑶道:“少夫人终于寻到您了!不好了,老爷把少爷关到牢里去了!” “什么?”魏琦瑶张大嘴:“真把他关起来啦?” 那家丁抹了把汗:“不只是少爷,沈尚书把沈公子也一起仍进去了!” “哈哈,他们活该!”魏琦瑶非但不担心,反而拍手称快:“谁让他们在外面为非作歹,不做好事!走,咱们去看热闹去。” “这是怎么回事?高大人为什么会突然把人关起来?”凝烟被她拉上车,不解道。 “哼哼,谁知道他们又干了什么坏事。不过上回我公公就说了,高世安再敢跑出去和那些人鬼混,他就把他关到牢里面,现在看来他们是真的倒霉了!哈哈!” 虽然这么想有点不厚道,但凝烟确实也觉得大快人心,这几个人实在是太可恶了,就得有人出来教训教训他们。 虽然高大人和沈尚书一怒之下都把儿子关进了牢房,但二人毕竟身份不同,下面的人也不敢真把他们和其他犯人关在一起,只找了个还算干净的单间,给两人送了进去。 魏琦瑶亮出自己的身份,很顺利的就带着两人进了看押高世安和沈煜的牢房,进去后却发现这俩人竟然还苦中作乐,围在一起赌骰子呢。 “哼,你倒是挺自在啊,都到了这儿了,也不忘带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高世安听到妻子的声音,一把扔了骰子爬起来,隔着牢门假哭:“娘子,你快去帮我向爹爹求求情吧,这牢房里真不是人待的地方!” 魏琦瑶幸灾乐祸:“你现在知道后悔了?晚了。你就老实在这待着吧,等公公心情好了,自然会放你们出来。” 高世安只好又求凝烟:“嫂子,你让十二少救救我们吧,他说了,我爹肯定听。” 凝烟拿帕子捂着口鼻:“咦,你不知道么,秦绍和六皇子去围猎了,这几天恐怕回不来了。” 70第三十四章 高世安见凝烟一脸的事不关己,脸都快皱成苦瓜了:“嫂子,我没得罪你吧,你怎么能忍心见死不救呢?” “高公子为何这么说?你想太多了,我是真的找不到秦绍啊。”她当然是站在魏琦瑶这边儿了,这几个人实在是太荒唐了一些,有人出来教训教训正好,如果可能,她恨不得秦绍也一起被关起来。 高世安在这求爷爷告奶奶,沈煜倒一脸地淡定,还去安慰陆紫云:“你别担心,老头子不会把我怎么样的,你在家等我,过几天他就会把我放出去了。” 他这么说了,陆紫云却仍满脸担忧:“可这牢里又脏又乱,你在这里待上几天,身子怎么受得了?只可惜我身份低微,什么都做不了。”说着用帕子抹起泪来。 沈煜见了连忙去给她拭泪:“我真的没事,他们不敢亏待我的,你不用如此。乖,别哭了。” 清澈的泪水不断从她秀美绝伦的脸上滑落,发出的声音也更哀戚了:“郎君,你受苦了……” 一旁看着他们的凝烟和魏琦瑶见了不由目瞪口呆,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紫云这是真的喜欢上沈煜这小子了? 高世安在一边儿对妻子酸溜溜道:“你看看人家……” 魏琦瑶斜眼瞥着他,不阴不阳道:“你很羡慕?” 他却还没听出来:“当然,你看,人家都知道心疼自己的男人,就你整天巴不得我吃苦受罪。” 于是魏琦瑶的语气更奇怪了:“要不我去找个温柔体贴的姑娘来伺候你?” 高世安这才回过味来,连忙摇头:“不用不用!我在这挺好的,不用人伺候,啊哈,哈哈哈。” 魏琦瑶冷哼一声,看牢头几次满脸焦急地探头进来看,知道时间差不多了,对丈夫道:“行了,看我们也来看过了,这几天你们就老老实实地在这反思吧,我们走了。” “啊,这就走啦?”高世安不舍的拉着她的手。 “公公说了,不许人来探视你们,我这还是让人在外面守着,偷偷进来的呢……时间太长别人就发现了,我们走了。”说完毫不留情地将手抽出来,拉着凝烟和陆紫云便要离开。 陆紫云依依不舍地拉着沈煜的手:“郎君,我走了,以后有机会再来看你——” 沈煜点点头,“你在家等我回去便是。” 一会儿她们都到了牢门口了,还能听到高世安在后面扯着脖子喊:“瑶瑶,嫂子,你们别忘了为我和沈七求情啊!” 可惜,这会儿门口正好吹进来一阵风,一下就把他的话吹远了。 到了外面,凝烟和魏琦瑶看陆紫云仍是泪眼婆娑,正要安慰两句,就见她拿帕子把眼泪一抹,然后抬起头冲她们璀然一笑:“哎呀,我真是太入戏了。” …… 愣了一下后,凝烟忍不住笑出来:“真是,刚才我看着都当真了。” 陆紫云得意地甩了甩帕子:“你们忘了我是做哪行的啦?这点小伎俩,简直就是手到擒来。” “是,你厉害。”魏琦瑶捏了她脸一下:“以后也把你这说哭就能哭的本事教教我,省的我婆婆教训我时,我连装装样子都装不了。” 闻言凝烟和陆紫云不由相视莞尔,她这性子,恐怕是学不来这个的。 这次带四姨娘来岐山,除了让太子认为赵家仍深得秦家信任,秦绍也很宠爱四姨娘外,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原因就是,秦绍需要四姨娘向太子传达一个假象,让太子认定自己对昕阳公主有意,继而使他促成和亲之事。 这次草原使者前来觐见,永定帝并没有明确的答应对方和亲之事,而太子也不支持和亲,他想要利用这次机会,从皇帝和秦起手里抢过一部分兵权。可是如果唯一能用来和亲的昕阳公主最后嫁给了秦绍,那草原人的矛头就会再次对准秦家,到时候如果开战,永定帝还是不得不用秦起。 在岐山别业四姨娘的居所里,听完她回报上来的消息,秦绍又吩咐了一番后正要离开,却被赵又萱拦住了。 秦绍皱着眉看着她,不耐道:“你还有什么事?” 他对背叛过自己的人从来不会心慈手软,现在他没有拿赵又萱怎么样,只是因为她还有利用价值,等他除掉太子,他就会让这个女人和赵家知道胆敢背叛他的后果。 赵又萱清楚的从秦绍眼里看到他对自己的厌恶,她不禁想要嘲笑,以前他对她也曾有过无限怜爱,那时她还傻乎乎地以为,这个人是真心喜欢自己的,甚至对他动了心,一度把父亲交给自己的任务抛之脑后。现在想想,那时候的自己是多么可笑啊,这个人,根本不知道什么是真心,他只是把女人当做玩物一般看待,喜欢的时候,天上的星星都能摘下来给你,不喜欢了,便会弃如敝屣,丝毫不会怜惜。 赵又萱知道秦绍恨自己,但她更恨他。 同心里的怨毒相反,此刻她的态度仍是极度低顺的。赵又萱从腰间拿出一个香囊恭敬地递给秦绍:“这是少夫人昨日掉在路上的,被妾身捡到了,因为您说不许妾身出现在少夫人面前,所以还请您代为交还。” 凝烟的东西?秦绍拿过来看了看,确实有点眼熟,但他不相信赵又萱,决定还是先要交给人检查检查才行。 刚把香囊收到袖子里,就听她又道:“恕妾身多言,这香囊有问题……” 秦绍狐疑地看着她,冷声道:“什么意思?” 赵又萱似是犹豫了一下,然后才咬了咬唇,小声道:“妾身以前也喜研制香料,所以还算熟识,这香囊的香味,妾身闻着似是混合了麝香……如果这个东西长时间带在身上,女子会,”说到这她看了秦绍一眼,又低下头,“会不易有孕。” 闻言秦绍立时拿出香囊仔细看了看,惊疑不定地站了一会儿后,然后拿着东西一言不发地出去了,留下屋内的赵又萱神色不明。 秦绍觉得,如果这个东西真是像赵又萱说的那样,那一定是有人想要害他的妻子。 到了外面,他把香囊让人拿去检验了一下,得出的结果却正和赵又萱说的一样。听秦染说完,秦绍不禁心下大怒,他先吩咐人把这次和皇帝随行的御医找来,然后拿了东西便往他们的居所走去。 如果这香囊真是凝烟的,他非得把那个想要谋害她的人找出来扒皮抽筋不可!他会让他们知道,在他眼皮子底下做这种事的后果! 秦绍进屋的时候,凝烟正在为他缝制衣物,看到她那样细致认真的对待这件事,他心里立刻一暖,脸色跟着好了很多。 凝烟见他进来,笑着站起身:“你回来的正好,试试这衣裳合不合身,不合适的话我再改。” 秦绍勉强笑了一下,接过来把那衣裳放到一边,然后拿出香囊递到她面前:“这个不急,你先看看,这件东西是不是你的?” 等凝烟看清了他手里的物什,脸刷的一下就白了。 这香囊昨天突然不见了,她让人找了很久都没找到,却没想到落在了秦绍手里。是巧合,还是有人故意为之? 见状秦绍皱了皱眉,疑惑道:“真的是你的?” 凝烟强自镇定了一下,她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问:“你哪里来的?” “有人捡到,说是看见从你身上掉下来的,就交给了我。” 听他这么说,凝烟便知自己否认不得了,但看他脸色还算平静,不知他是否知道了什么,只得点了点头:“没错,是我的。” 秦绍倒吸一口气,声音当即便沉了下来:“是谁给你的?” 谁给她的?凝烟一愣,继而便猜到了他的想法,看来他已经知道了这香囊的用处,但他以为是别人想要害她。 秦绍见她不答,以后她也不清楚来历,正要把她身边的人叫来盘问,就听丫鬟来报,御医已经到了。 听到这丫鬟的话,凝烟心里最后一点侥幸也立刻烟消云散。以前在府里的时候,她都是喝药避孕的,这次出来的匆忙,蓝田暖玉没有跟来,她找不到可以信任的人,便想了这么个法子,却没想到阴差阳错被秦绍发现了。 其实凝烟已经想过将这件事告诉秦绍了,她想如果自己说了实话,秦绍也许会体谅她同意暂时不要孩子,毕竟以她现在年纪真的不适合受孕,而且他们又这么年轻,用不着这么着急。 可是如今她还没找到机会说出口,事情就要败露了,如果她现在说出自己的打算,他一定不会相信了吧? 凝烟在秦绍的注视下让御医探了脉,从左手换到右手,时间越长这御医的脸色越是不妙。 她知道,这次自己估计是完了。 良久之后御医才收回手起身,朝一旁神色紧张的秦绍一拱手,“秦大人,还请借一步说话。” 闻言秦绍似是猜到了什么,脸色一下难看起来,可尽管如此,他仍是朝凝烟安抚的笑了一下,才带着那个御医出去了。 凝烟看着秦绍的背影消失在门外,心终是一点一点沉了下去。 不知道一会儿等待她的会是什么。 “你说什么?她还用过避孕的药物?”秦绍皮笑肉不笑地看着那御医,“你可确定?” 御医有口难言,他不敢猜测自己如果点了头会有什么下场,因为对方看起来已经想要杀人了。 看着御医满脸冷汗,瑟瑟发抖地站在那里,秦绍哪里还会不明白,他忍了忍,一掌拍在旁边的桌子上:“说,那药可还有无其他害处?” 作者有话要说:啊啊啊要开虐啦好兴奋肿么破。 ps:感谢皎皎,整整的雷。 71第三十五章 手拍在桌子上发出的声音震耳欲聋,看到对方嗜血的双眼,再想起有关这位秦统领种种残暴的传闻,那御医双腿一软就跪了下去。他本是平日专给永定帝请脉的御医,就是皇帝也没让他这样从心底发寒过,仿佛下一刻就会身首异处一般。 犹豫了一会儿,御医终于哆嗦着声音干哑道:“只,只要好好调理,并无大碍。” 秦绍不疑有他,心里略略松了口气,又仔细问了几个问题,然后让他开了调理的方子离开后,才又回了居所。刚才看妻子的表情,他就知道一定吓到她了,所以他得回去安慰她,不让她胡思乱想。 他回去时凝烟还坐在刚刚御医给她把脉的地方,看起来虽然还算平静,但很明显在出神。 “干嘛一直在这坐着?”秦绍把人拉起来,揽着她往床榻走,语气温柔得让凝烟忍不住心惊肉跳:“你别担心,御医说你身子没有大碍,以后好好调理,肯定会有孩子的。” 凝烟没有担心这个,她自己用的药,心里自然有数,她担心的是一会儿要怎么向他解释这件事。 见妻子仍是脸色沉重,秦绍便以为她是在为有人想要害她而担忧,又安慰道:“这件事我会让人查清楚的,不管是谁想要害你,我都不会放过……你放心,以后再不会发生这种事了。” 可是他越这样,凝烟就越不安,他甚至都没有怀疑她,下意识就认定自己是无辜的,于是在不安之外,凝烟还有一种辜负了他信任的愧疚。 秦绍扶着她坐到床上,然后冲她笑了笑:“你先休息,一会儿会有人送药来,你乖乖喝了。我去调查这件事,你相信我,我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他摸了摸她的脸,再一次保证:“以后不会再有这样的事发生。” 如果调查不出来,那他宁愿杀错一千,也绝不会放过。 凝烟毕竟是了解他的,知道如果自己再不说实话,今天必定会有很多人枉死。 在心里做了决定,见他已经转身要走了,凝烟站起来拉住他的袖子,因为紧张和惧怕吐字有些艰难:“你别走……我有事情要告诉你。” 秦绍背对着她站了一下,然后才回过身,却再也笑不出来了:“什么事?” 他其实已经猜到了吧,只是他不想相信而已。 凝烟闭了闭眼,再睁开时,里面已经沉静得如同死水一般:“不用查了,没有人对我不利,那个香囊是我自己做的,不是谁故意放到我身上的。而且御医一定说了我之前还用过避孕药物了吧,那……也是我自己要喝的。” 她说完这些话,明显地看到秦绍的瞳孔微微晃动了一下,眼里有一种复杂的东西,让她不敢直视。 过了好久,他才道:“你说什么?”他的声音非常轻,仿佛怕惊醒一场梦。 凝烟低下头,相信刚才的话他都听清楚了。 “哈,哈哈哈!”死死地盯着她看了半晌,秦绍突然笑了起来,而且笑声越来越大,笑到最后,眼里竟隐约泛起了水光。 “秦绍,你别这样……”凝烟心里突然很难受,她拉着他的袖子,想要解释:“其实这件事我之前就想告诉你的,只是没有找到机会,我也不是不想要孩子,我只是……” “滚开!”秦绍忽然暴怒,一把甩开了她的手,由于力道过猛,凝烟踉跄着向后退了一步,却又立刻被他用力抓住胳膊拉了回去,秦绍咬着牙恶狠狠道:“你这个骗子!” 当赵又萱交给他香囊的时候,他没有怀疑过,御医说她用过避孕的药物时,他仍然没有怀疑,只是责怪自己没有保护好她,根本没有想到会是她自己做的。 可现在,她亲口承认了,他就是想骗自己,也不可能了。 他对她这么好,这么怜惜她,甚至心里眼里只有她一个人,只要她对自己好一点,他就什么都愿意给她。可是她呢?她是怎么回报他的? 骗子,她就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子,一次次的骗了他,可笑的是他还信以为真。 她连他的孩子都不想生,那对他还有什么能是真的? 怪不得当初他问她愿不愿意给自己生孩子时,她总是避而不答,他却还一厢情愿的相信她是愿意的,现在想来,那个时候她一定觉得他很可笑,心里很不屑吧? 没错,就是不屑,她不屑给他生孩子,不屑他对她好,不屑自己那么喜爱她! 想到这,秦绍猩红着眼,用力捏着她的下巴强迫她抬起头,哽声质问:“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是我对你还不够好吗?还是你对我还有什么不满?” 他那么用力,几乎将她的下颌捏碎,疼得凝烟眼泪不住地往外流:“不,不是的,我只是觉得现在年纪还小,想要再过两年再要孩子……这件事,我之前真的已经打算要告诉你了。” “这么说,其实你不是不想给我生孩子,也不是故意瞒着我私下避孕,只是还没有来得及说而已?”秦绍努力压抑着怒火,见她竟然点头,不知怎么再也抑制不住,一把将人抱起抵在墙上,神色阴鸷地吼道:“你还在骗我!如果没有今天的事,你会把这件事告诉我吗?不,你不会!你肯定还是像往常一般把我当傻子哄,然后看我被你骗得团团转,你心里一定很得意,对不对?” “我没有!”凝烟被他抱着,双脚悬空,慌张道:“你相信我,我真的不是有心要瞒着你的,我没有告诉你,只是怕你不同意——” “所以你就背着我这么做?”秦绍发狠地握着她的肩,恨道:“如果不是被发现了,你还要瞒着我多久?” “你弄疼我了……”凝烟狼狈地去掰他的手:“秦绍,你别这样,我真的不是有意想瞒着你的……” 见她痛苦不堪,秦绍手下下意识地松了松,等意识过来,又恼又怒,声音满是凄厉愤恨:“好,不想让我这么对你,那你就老老实实地给我说实话!你告诉我,你到底有没有真心喜爱过我?你对我,到底有没有过一点真心?” 他这个样子,凝烟怎么敢真的说实话,只怕她说了,他的怒火会更加一发不可收拾。 “我对你怎么样,难道你感觉不到吗?是,我是怨你当初那样对我,但我既然已经嫁给了你,我就再没有过其他想法了。”见他不说话了,只怔怔地看着自己,凝烟以为他被自己说动了,继续道,“秦绍,我是真的想和你好好过日子的。” “呵,果然!你这么说,其实只是认命了而已吧?”听了她这些话,他心里却更觉得不甘委屈,夹杂着酸涩和痛恨,让他直想要掐死她。秦绍握住凝烟纤细的脖颈,逼问:“你为什么不直接说你喜欢还是不喜欢我?你不敢吗?!” “放开,放开我。”凝烟被他扼住脖子,有种快要窒息的感觉,忍不住挣扎,见他不为所动,只得妥协:“好,我说,我说就是了!” 秦绍把她推倒在床上,双手支在她身体两侧,欺身逼过去:“说!” 泪水从凝烟的脸上缓缓流下来,心里忽然觉得疲倦,没错,她的确骗了他,她是真的不曾喜欢他,敷衍应付了这么久,她也累了,难道她能骗他一辈子吗?他想知道实情,那她就告诉他好了:“是的,我不喜欢你,我之前做的一切,就像你说的那样,死了心认了命,只是做了一个身为妻子该做的,再无其他。” 只是做了一个妻子该做的……再无其他。 脑子里不断重复着她说过的话,秦绍这一刻才真正知道,她不爱他,从来都不爱,不止如此,她还永远不会交付她的爱与真心给他! 永——远——不——会! 意识到这一点,他只觉得心里就像是被人紧紧的攥住了一般,疼得他喘不过气来。 濒临失控的秦绍无意识地抓紧床单,感觉触感有异,才发现那是凝烟给他做的衣裳。 是的,就像这件衣裳一样,这也是他看到她做给江奕然,逼着她她才为自己做的。她从没有主动想要给他什么,虽然说过的喜欢,但也是他逼着她她才说的。 她给他的东西,都是自己追得太紧,她才不情不愿的应承他。 所以,这就是她骗自己的理由? 秦绍一把拎起那衣裳摔到凝烟的脸上,阴森森道:“你在给我做这衣裳的时候,是不是心里很厌烦?你平时对着我,也都是强颜欢笑虚与委蛇,对不对?” 凝烟扯下衣服,破罐子破摔:“如果你非要这么想,那我也无话可说。” “你!”见她这样,他心里那股无名火更加旺盛,他抓住她的手按在她的胸口:“江凝烟,你到底有没有心?你告诉我,这里跳动着的,到底是什么?我为你做的,难道你都看不见吗?还是你故意视而不见?” 是,他承认当初是自己做得不对,一而再再而三的强迫她,还逼迫她嫁给自己,可他已经改了不是吗?他们成亲以后,他能给她的,一样没少都给她了,为什么她还是忘不了他之前做过的事?是不是以后不管他再怎么做,在她的世界都别想翻身了? 凝烟仰起头抬头,让眼中的泪淌回去,语气诚恳道:“我知道你对我好,我也努力回应你了啊!就算我没有喜欢你,但该做的我都会去做,所以你不要计较了,好不好?如果你真的想早点要孩子,那以后我也会配合你,你原谅我这一次,可以吗?” 作者有话要说:不知道为什么,虐了禽兽没有想象中开心= = 72第三十六章 原谅她? 秦绍想要冷笑,她这般对自己虚情假意,做出这种事来,还想让自己原谅她? 他不会原谅她,绝对不会! 因为看到情况不妙,屋里的下人早都退了出去,这会儿负责熬药的丫鬟把药熬好了,下人却都不敢进去,只好在外面战战兢兢地请示:“少爷,少夫人的药好了。” 秦绍阴沉地看了凝烟一眼,冷声吩咐:“端进来!” 丫鬟小心翼翼地把药端进屋送到他跟前,秦绍一把抢过来,又怒气冲冲道:“滚出去!” “是。”感觉到他身上的寒气,那丫鬟连忙大气不敢喘地退了出去。 等人出去了,秦绍抓过凝烟,命令她:“喝!” 凝烟刚想要接过来,他却改了主意,自己动手捏着她的下巴,然后强硬的把药灌进她的嘴里,因灌的太快,凝烟被苦涩的药汁呛到,呜咽着想要躲避,却拗不过他强大的手劲,最后药有一半喝进去,另一半都顺着嘴角流了出来。 现在她稍一反抗就能激起他的心里的滔天怒火,等药见了底,将药碗摔到地上,同时重重把人推倒:“以后你每天都乖乖给我把这药喝了,如果再让我发现你背着我做什么手脚,我拿就你身边的人开刀!” 凝烟被药呛得嗓子火辣辣的疼,不住的咳嗽,根本说不出话来,只能拼命点头。 她痛苦了,也妥协了,秦绍却一点都没有觉得解气,心里反而更为愤怒,更加不甘。他怕自己再待下去对她做出什么,一甩袖子,怒气冲天地走了。 秦绍离开了,那些下人才敢进来,也不敢说什么,清理地上的污迹,伺候凝烟把沾了药汁的衣裳换了,给她倒水顺气,皆是默不出声地做着自己的工作。 等收拾好了,凝烟把人都打发出去,一个人坐在床上出神。 这次秦绍会大发雷霆,她已经预料到了,她知道,自己的行为确实可以称作大逆不道了,所以她已经做好最坏的打算,他若是实在气不过,干脆把自己休了就是。 昏昏沉沉地抱着腿在床上坐了半晌,天渐渐的黑了下来,丫鬟之前进来请示要不要摆饭,凝烟看秦绍今天不会回来了,她自己也没有胃口,干脆就说不吃了,收拾了一番心烦意乱地睡下了。 当时离开居所后,秦绍一时也不知道去哪,只觉得心里憋闷的厉害,干脆去找人撒火。 虽然之前四姨娘说凝烟的香囊是她无意中捡到的,但他并不相信事情会这么巧。四姨娘有他的人盯着,能从凝烟那拿到东西的只能是这里的丫鬟,这会儿他有了空闲,正好可以把中间做手脚的人找出来出气。 他先让人把凝烟和四姨娘那里的丫鬟都叫过来,直接问她们是谁暗中私下勾结,看没有人承认,他干脆让人把这些丫鬟捆到树上抽鞭子,不说就直接打死了事。 打到最后,终于有一个丫鬟受不住,承认是被四姨娘收买了,才会把东西偷了交给她。 让人把这些丫鬟处理了,秦绍直接去找赵又萱,虽然他现在不会杀了她,但给她点颜色看看是必须的。 当秦绍再次从四姨娘的院子出来时,天已经彻底黑了下来,他打了个哈欠,犹豫着要不要回去看看。 刚刚他让人对赵又萱动了私刑,最后她还敢和他叫板,说:“你千方百计把人娶回来又怎么样?人家还不是连给你生孩子都不愿意。这都是你的报应,你就算能抢来人,也抢不到心!” 他当然大为光火,放手把人收拾得半死不活。他生气,除了因为赵又萱出言不逊外,更多的是她的话戳到了他的痛处,他不得不承认,她说的是对的。 当初娶江凝烟的时候,他知道她不情愿,但当时他想的是只要人是他的就行了,时间长了,她自然会被他收拾的服服帖帖。可是从什么开始,他开始不满足于只要她的人了?想要她真心对他笑,想要她从心底喜欢他,想要她心甘情愿的和他在一起。 但他现在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了,活了将近二十年,秦绍第一次知道什么叫,求而不得。 到了最后,他还是回去了。 他对自己说,他不是不放心她,他回去,只是因为这么晚了没有其他地方可以去而已。 到了他们的院子,他看见那屋里还亮着烛火。秦绍记起来,似乎从他们成亲那天起,她就是这样,不管多晚,都会点着烛火等他。 他不明白,为什么明明没有真心,她却还能做得这样滴水不漏? 走进屋内,他看到她已经躺在床上睡了,或许是哭过的原因,眼眶有些红,微微蹙着眉看的样子看起来分外惹人怜惜。 秦绍走过去在床沿坐下,看了一会儿,不由自主的用手轻轻描画着她的眉眼,为什么就算睡着了也不开心呢?是不是留在他身边,真的让她那么难以忍受? 凝烟睡的并不安稳,当秦绍的身体遮住烛光让她眼前陡然暗下来那一刻,她就已经醒了。 她只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过了一会儿,感觉到眼畔被轻柔的碰触,她心里忽然微微有些发酸,不由自主地睁开眼,勉强笑了一下,冲他柔声道:“你回来了。”随即用手撑着坐起身来。 秦绍只幽幽地看着她没有回答,因为背对着烛光,他的表情隐藏在阴影里,让她看不清。 凝烟试着握住他的手:“你还在生我的气吗?对不起,我……” 秦绍没有躲开,甚至回以一笑:“不,我不生气了。” “真的?”她惊喜地看着他,以为他已经平静下来,仔细思考后相信自己之前的话了,继而认真道:“我知道这件事是我有欠考虑,你……” 可凝烟还未说完,他残忍地笑了一下,打断了她:“我不生气,我只是恨你。” 凝烟窒住,见他的神色不像开玩笑,这才明白他是认真的:“你还是不肯原谅我?” “我为什么要原谅你?!”秦绍忽然大怒,按着她的肩欺身凑近,咬着牙一字一句道:“你别做梦了,我永远不会原谅你,听见了吗,永——远——不——会!” 她脸色苍白:“为什么,我道歉还不行吗?我都说了,我不是真的不想要孩子,你为什么还这样对我?” “因为我不相信你。” 凝烟愣愣地望着他,下意识地重复:“为什么?” “我讨厌虚情假意的女人,我讨厌你。” 我讨厌你。这么说,他终于不会再纠缠她了是吗?凝烟捂住眼,心里平静下来,那么,就让他休了她吧。 看泪水从她白皙的手指缝隙中滑落,这一刻,秦绍想着,为什么他还是觉得她那么美?又为什么这样美的女人,却又这么无情? 他的心揪成一团,这种感觉难以形容,只觉得心口流过的血烫得有些过分了,疼痛让他的语气无比阴翳:“觉得我很残忍吗?我告诉你,你更残忍,因为你把我从天堂直接推进了地狱。” 就在没有知道真相前,他还在为了她的一个笑容满心欢喜,然后她就突然告诉他,这一切都是假的,都是她骗他的,其实他依然一无所有。 为什么要这样?如果是骗他的,为什么不一直骗下去?只要她说不是,他就相信她,不会怀疑,不会去盘问任何人,所以,为什么要告诉他真相? 觉得自己想清楚了,凝烟把泪水擦干净,平静地看着他,“好吧,既然事已至此,你想怎么样?” 秦绍愣住,他想怎么样?他能怎么样?杀了她,还是把她关起来?到底怎么做才能让她回心转意? 见他不语,凝烟又道:“我知道你不会原谅我了,现在心里也一定很厌恶我,那么,你休了我吧,我离开秦家,这样你至少能眼不见心不烦。” 可听她这么说,他却一下就出离愤怒了,放在她肩头的手力度一收,同时凑上去吻她,却又瞬间离开,口吻异常阴冷:“想要离开我?你做梦!江凝烟,我告诉你,你生是我秦绍的人,死也是我秦绍的鬼!想要离开我,除非我死了!” 离开他她要去找谁?她表哥吗?不可能!他不会放开她,如果他得不到她的心,那么全天下的人也休想得到! 凝烟疲惫道:“你冷静一点。我是真心觉得,如果在一起只能彼此伤害,彼此痛苦,那还不如分开好。” “你很痛苦?哈,你果然开始说实话了?”他彻底没了理智,一把把人按在床上,然后就去撕扯她的衣裳:“如果你觉得痛苦,那我告诉你,这还只是刚刚开始。” “你做什么?”凝烟一惊,意识过来后立刻开始挣扎:“秦绍,你别这样,你清醒一点!” 此时秦绍眼里满是掠夺的光芒,没有心情宽衣解带,猛一抬手,干脆地将她的衣裳沿着领口用力撕开,动作前所未有的粗暴。等她的衣裳被他撕得七零八落,他才冷笑着道:“我现在就很清醒,你是我的妻子,我这么做有什么不对吗?还是说连这件事现在你也不愿意了?”他歪了下头,继而恍然大悟一般,俯身咬在她的耳垂上:“我忘了,你不是现在不愿意,而是从来没有愿意过。” 被他这么对待,凝烟彻底崩溃了,拼命推打着他:“秦绍,秦绍你别这样,别这样……我害怕。” 攥着她的手,他微微抬起身,喜怒无常地笑了起来:“我也不想这样,可是你告诉我,无论温柔还是残暴,你都不会喜欢我,那我又何须费这个心思呢?我觉得现在这样也很好啊,起码能让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73第三十七章 说着他重新压上她,单手捏起她的下巴,强迫她张开嘴,然后舌尖探进去,重重噬咬着,在里面肆意搅动,同时手在她的身上四处肆虐,很快,凝烟白皙娇嫩的肌肤上就留下了片片指痕。 等他的唇离开,她才得以呜咽出声:“我疼,你别这样……” 听到她低声喊疼的声音,终于让他的动作停顿了一瞬,但下一刻,秦绍就褪下她的亵裤,手粗鲁地把她搂紧,就那样生硬地闯进。 以往再怎么急切,他起码还会顾忌着她能不能承受,但这次,他却巴不得她疼得更厉害些。 凝烟不想哭,既然他对她已经没有爱惜的心,她再怎么喊痛哭泣也是没有用的,她这样想着,但最后泪水还是因为疼痛不由自主地溢了出来。她哭泣的声音再小,秦绍也还是听见了,但他没有停下来,而是不断前进,近乎暴力地动作着,像是稍有停顿,他想要的什么东西就会立刻消失,再也找不到。 以往的温存全部褪去,此刻秦绍的脸上没有半分的怜惜,冷漠地看着她的脸,任她在自己身下痛苦万状。 你喜欢不喜欢我有什么关系,你厌恶不厌恶我又有什么关系,反正不管你的心在哪里,起码你的人都完完全全的属于我。 他彻底投身其中,身下的娇躯仍然如往常那样*,让他的身体得到至高无上的享受的同时,却又带来无限的痛苦,仿佛灵魂和*被分割开,身至天堂,心堕地狱。 最开始,凝烟还有力气挣扎两下,可随着时间的延长,她只觉得自己从里到外都在被凌迟一般,痛得再没有一点力气,只能瘫软着身体任他为所欲为。 她的这种让步说明她已经放弃了,秦绍可以感觉到凝烟的意识已经抽离开她的身体,只丢下一具躯壳任自己蹂躏。于是这个认知让他更加愤怒,他的牙齿咬得紧紧的,将整个身体压在她的身上,一只手从后面握着她的脖子,把她的脸紧贴在他胸口,她不但呼吸不了,脖颈都几乎被他掐断。 凝烟的脸憋得通红,在她快要窒息的一刹那,他的狂怒也终于到了顶点,低低吼了一声,将满腔怒火发泄在了她的身体里。 等秦绍平静下来退出去时才发觉凝烟不对劲,他们成亲也有几个月了,她的身体他很熟悉,这样虚弱的状态从来没有过。 他抬起上半身看她,明亮的烛光下凝烟的脸色惨白,闭着眼整个人都失去了意识。秦绍慌了,连忙从她身上爬起来,轻轻晃了晃她的肩,跪在一旁唤她:“烟儿,快醒醒!” 过了一会儿,就在他吓得都快要让人去叫大夫了时,凝烟才咳了几声,终于缓过气来。 她缓缓睁开眼睛,无力地看着秦绍近在咫尺的脸,忆起刚刚的情形,心里虽是难过,却并不怪他的暴戾。在被她这样打击后,好人也能变成恶人,何况他的脾气从来就不好。她可以想象,当知道自己不愿意给他生他的孩子时,秦绍心里是怎样的震怒,可就是这样,他也没有动她一下。所以她不再恨他,她的确伤害了他,他不能打她一下,能用的武器就只剩下了这个,他只是做了和她一样的事。 他关切的目光给了她勇气,她再次问他:“秦绍,你能原谅我了吗?” 能原谅她了吗?秦绍也在心里问自己,理智告诉他,原谅她吧,不然还能怎么样呢,他不舍得丢开她,不舍得伤害她,不原谅他又能怎么样呢? 原谅她吧,他对自己说,只要他说了原谅,他们就还会像从前一样,甚至比从前更好,她会因为歉疚对他更好,而这不就是自己一直想要的吗? 可是为什么,明明这样想了,他还是觉得自己很可悲,很不甘心呢? 于是到最后,在凝烟的饱含期待的注视里,秦绍却只能再一次落荒而逃。 自那一晚秦绍拂袖而去后,凝烟足足有一个月没再见到他人,着人打听,也只知道他白天留守在行宫,至于晚上去了哪里,就丝毫打听不出来了。 而且第二天她身边的丫鬟就又换了一拨,虽然没人敢忤逆她,但明显受人指示,整天都有人寸步不离的守着她。后来魏琦瑶和陆紫云来看她几次,竟然都没能进来,她是彻底与世隔绝了。 凝烟想,看来这一次秦绍是真的气坏了。 独自待在岐山别业里,凝烟斟酌了两天,觉得既然日子还得过,两个人总这样僵持也不是个事,他不回来,自己应该主动去找他。毕竟这次和上回不同,他是真的生了她的气,想让他自己回来,估计是不可能了。于是她便想出去到高世安和沈煜那里看看,可她还没走出大门,就被人拦了回来,说秦绍不许她走出这里。 凝烟无语,自己不仅被监视,还被他禁足了。 等过了九月,凝烟从丫鬟的谈论中知道,最近大兴王朝发生了一件大事,昕阳公主就要和亲草原了。 凝烟百无聊赖地坐在别业凉亭内,望着池里的鲤鱼发呆。她真的没有想到,这次秦绍会气成这样,皇帝都要回宫操办昕阳公主的婚事了,他却还不见人影。 难道他准备把她永远关在这儿,不管她了? 叹了口气,看看外面天色不早了,便起身回了屋里,回去后四处看了一圈儿,也没找到那个熟悉的人影。 说实话,按照现在的情况,她宁愿他回来和她吵一架,也好过这样,把她囚禁在这么个院子里,什么都不许她做。 又半个月过去,草原接到消息后来迎亲的使者已经到了,这次带使者来的,是草原上的三王子。 没过几天,凝烟就得到消息,秦绍要亲自带人去送昕阳公主去草原。 他送昕阳公主到草原,少说也要几个月,她怎么办?继续被关在这里? 不行,凝烟坐不住了,她得见秦绍一面。 找来秦绍留在这里的管事,凝烟让他想办法给秦绍递个话,说自己想见他。 那管事倒没有拒绝,但她心烦气躁地等了几天后,却等来了昕阳公主和亲的队伍已经出发的消息。 …… 知道秦绍已经走了,凝烟挫败地坐在椅子上,欲哭无泪。 不能走出这个院子,不能见人,她一个人面对着一群监视着她的下人,接下来的几个月要怎么过? 最重要的是,她待在这里,完全收不到弟弟的消息。以前秦绍在的时候,好歹还能从他那里知道弟弟在宫里的状况,可自从秦绍走后,就再也没有人告诉她弟弟的事了。 被困在这里的时间越来越长,凝烟试了无数个办法后,知道自己无论如何都出不去了,未免闷出毛病来,她干脆静下心,自己找了些事转移注意力。 秦绍走后将近两个月里,就在她学着做了十几样菜,又设计并做了几套衣裳后,秦家终于有人来接她了,说秦大将军要见她。 凝烟心怀忐忑地的回了秦府,如果她没有猜错,应该是秦绍写信回来了,并在信里提到了自己。 他要怎么处置她?都三个多月过去了,他的气总该消了吧? 秦父的书房内,秦大将军独自一人在案后坐着,手里拿着一封信,脊背一如既往挺的笔直,只是神色里有不易察觉的忧虑。在听见凝烟的请安声才缓缓抬起头看过来:“江氏,你来了。” 声音不大,虽然仍如往日里那般慈祥温和,却透露着隐隐的威严。 凝烟相信自己和秦绍的事绝对逃不过秦大将军的耳目,忙恭敬地应了一声,然后小心地问找她过来有什么事。 见她紧张,秦大将军不由安抚地笑了一下,可这笑容却又转瞬即逝,叹了口气道:“今天叫你来,是要告诉你一个消息,子挚在送亲的途中受伤了。” “什么?”凝烟吃惊地抬起头,继而反应过来,面露担忧道:“那夫君伤得可严重?现在如何了?” 秦大将军抬手示意她不要急,他面容坚毅,声音里却有着遮掩不住的担忧,“伤势不算严重,只是那行刺的人武器上淬了毒,虽然目前控制住了,但彻底解除还要为父派人过去查看后再说,好在于性命无碍。” 听完秦父的话,凝烟仍是一脸担忧,低声呢喃道:“怎么会发生这种事……” 见她满脸的担忧恐慌,秦起暗中摇了摇头,到底是后宅妇人。 于是又安慰她道:“你不要担心,为父会派擅长医毒的暗卫过去,子挚定会没事的。叫你来,除了告诉你这件事外,还有就是子挚写信,说要你一同过去。” “叫我过去?”凝烟意外地问,叫她去做什么? 秦起无奈道:“唉,说来子挚这样确实胡闹了些,都是我们惯坏了他……但看在他受伤中毒,你就去一次吧。” 凝烟知道秦父此言虽然委婉,但绝对不是在和她商量,不管她愿不愿意,他儿子既然要求了,秦大将军无论如何都会把她送过去的。 于是凝烟只好点了点头,尽量诚恳道:“公公不必如此,这本是儿媳份内之事,而且夫君受了伤,我也想要亲自照顾他,亲眼看到他没事才能放心。” 闻言秦起立刻欣慰地叹了口气:“很好,为父就知道你是个好孩子,子挚任性,要辛苦你了。” “公公言重了,儿媳不敢当。”凝烟心里飞快的思量一番,问:“那我该什么时候起程?” “事不宜迟,就明天吧,为父会派暗卫一路保护你。” 74第三十八章 坐在前往草原的马车里,凝烟只觉得全身酸疼的厉害,仿佛只要晃一晃骨头就要散了一般。她已经跟着这支秦大将军派出来的队伍走了一个月了,现在他们刚刚进入西北境内,恐怕还要数天才能进入草原。这里的气候比京城要干燥冷冽很多,而且黄沙漫天,没有必要的话,凝烟是绝对不会走出这辆马车的。 此行为了方便她只带了蓝田和暖玉两个丫鬟,见凝烟脸比之从前都瘦了许多,蓝田忍不住抱怨:“也不知道少爷是怎么想的,非得让您到这种鬼地方来找他,他不想想这一路上您得受多少罪!” “嘘,小声点。”凝烟示意她不要乱说话,这外面都是秦家的人,若是让这些人听见,回头传到秦绍的耳朵里,少不得又要被他找麻烦。 凝烟知道,因为自己的事,蓝田暖玉从一开始就非常反感秦绍,只是碍于他是主子,自己都要看他的脸色,才忍气吞声。不想二人为自己担心,凝烟便转移了话题:“这一路也辛苦你们了,不过好歹已经到了西北,用不了多久应该就要进入草原了。你们还没看过大草原吧,听说也很漂亮呢。” 蓝田性子跳脱,听到感兴趣的事,果然立刻就被转移了注意力,兴致勃勃的和她们说起她以前关于草原的听闻。 秦染在骑在马上,听着马车里不时传出来的笑声,冷酷的脸也跟着柔和些许。一开始秦大将军让他带着江凝烟一起来草原找秦绍时,本来他是非常厌烦的,毕竟路程遥远,在他印象里,江凝烟又是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如果带着她,不定有多少麻烦。但是这一路走来,这个年纪轻轻少夫人却从来没有向他抱怨什么,多数只是安静的待在马车里,虽然因为她难免要减慢速度,但已经比他预想中好太多了。 他骑着马走在前面,西北蛮荒贫瘠,现在他们经过的地方,周围几十里内不仅没有一个城镇,就连一个村庄都没有。 就在秦染准备让队伍停下,原地休息用些食物时,忽然听到从远处的天边,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他脸色当即一沉,示意身后的队伍停下来,然后很快,随着一片马蹄声后,山坡之上突然出现了一匹黑色的战马。马上之人,一身黑色的长衫,黑布蒙面,远远看去,此人身上竟散发着一股嗜血的阴狠气息。 随后,马上的人抬起手来,手里的一柄马刀轻轻一挥,土山破之上出现了一道密密麻麻的匪徒,正合成包围之势。 那头领看了秦染身后的队伍一眼,见众人衣着光鲜,队伍里的马车精致华贵,神色立刻兴奋起来:“哈哈哈,看来这次遇到肥羊了!上,拦住他们!” 一阵呼哨之后,数百马匪就已经纵马从山坡上奔驰而下,向他们这里逼过来。 见状秦染心中一凝,看这些人的装扮,应该是流窜在草原和西北之间沙漠里的马匪,而且人数恐怕有五百人之多! “列阵,保护少夫人!”虽然敌众我寡,但秦染并没有慌张,对属下低喝一声,纵马往前走了几步。 马匪们挥舞着雪亮的长刀,呼喝声顿时将马车里的凝烟惊动了,在她的示意下,蓝田略微有些惊慌的打开车窗,就看见前面一群面目狰狞的马匪向他们迎面而来,从山坡上奔驰而下,有犹如潮水一般。 惊慌失措地将窗子关上,蓝田回过头道:“不好了小姐,咱们遇到强盗了!” “别慌,这里已经是西北军的守地,不会有事的。”凝烟一边安慰二人,一边亲自上前去看,果然看到数百马匪冲到了这边,在十几步外停住后,两侧散开将他们一行人半包围在中间。然后当头的马匪扯开嗓门大声叫道:“不许反抗,乖乖把财物和女人交出来,否则全部杀光!” 秦染身为秦家的暗卫首领,对这样的人自然不屑,不由冷笑一声:“乌合之众。” 那马匪头子脸色当即难看起来,怒道:“不知死活!上,把人全都给老子宰了,给他们点颜色看看!” 瞬间,两队人马便短兵相接。 凝烟的马车被数十暗卫围在中间,一时倒还算安全,但对方人数众多,足足是他们的三倍,就算秦家的暗卫本领高强,但应付起来也有些棘手。 秦染最擅长的是医毒,武功在三人里是最平常的一个,而且此时两边的人打成一片,他就算想大规模用毒也不可能。 就在双方打得不可开胶时,突然有马匪冲过阻挡到了凝烟的马车前,他一刀捅开车门,差点伤到在外侧的暖玉。 凝烟低叫一声,迅速将暖玉拉到自己身旁,虽然也是心中紧张,但还能保持镇定,见那马匪放肆地盯视着她们,不由怒斥:“大胆!” 等那马匪看清凝烟的面容,当即眼露淫光,大笑一声:“哈哈,头子,想不到这马车里还有个国色天香的大美人呢!” 他刚要伸手将凝烟从马车里拉出来,突然脖子一凉,脑袋就和脖子分了家。 “啊!”蓝田暖玉何曾见过这般血腥恐怖的场面,顿时吓得面如土色,失声尖叫起来。 及时赶过来的秦染微微低头道歉:“属下失职,请少夫人恕罪。” 凝烟摇头,勉强镇定道:“没关系,你们也要小心。” “是。”秦染深深看了她一眼,再次回马迎上敌人。 就在秦染带领暗卫和这伙马匪奋战时,远方突然又传来一阵密集的马蹄声,他抬头望去,看到满天扬起的尘土,有大队地骑兵过来了。 原本还在和暗卫对峙的马匪,听见这马蹄声,陡然间人人变色。刚才还如见了肉的狼一样拼命,此刻却不自觉的掉转马头,重新站到了一起,紧张地看着来人的方向。 “还愣着干什么!快撤,快!”那头领一声令下,众马匪立刻策马跟上。 秦染及时发觉了对方的意图,当即带领人追上缠住,不让这些马匪逃脱。 那头领眼看跑不了,也不含糊,当机立断组织手下反攻。 很快,那奔驰而来的骑兵就到了附近,秦染果然看见在来的这一队骑兵队列之中,高高举着地旗幡,是西北军特有的旗帜。 来的这支西北军人数足足有一千有余,还未到近前,这队骑兵便立刻从两翼分出了两个百人队,从两边包抄了过去,最后形成了一个包围圈,把秦染等人连同马匪包围在了里面。 见状秦染带领暗卫停了手,退回马车周围,小心地打量这支骑兵。 虽然他确定对方是西北军的骑兵,但这伙人的气质太诡异了,让他不得不多加防范。 突然出现在这的骑兵每个人都是一身纯黑色的铠甲,在把众人包围站定之后,不管是人还是马,顿时不再发出一点声息。这支骑兵人人都是一身寒气,就这么整齐的坐在马上,一声不吭,幽冷幽冷的一千双眼睛,全部冷冷的盯着场中人,就好像看着待宰的羔羊一般。 终于,就在这支骑兵的气势压得那些马匪快支持不住得时候,西北军地阵列之中,传来了一个冷冷的声音。 几乎是立时之间,最前面骑兵的队列无声分开,一匹红高大的骏马之上,一个年轻的将领缓缓的策马走了出来。 远远的,凝烟坐在马车内看到,这个人脸上竟然带着一副黄金面具,而那面具把他嘴唇之上的脸庞全都遮挡住了,只露出一张形状优美的薄唇,唇角似是习惯性的向一边勾起,看上去带着些讥诮。 她想,虽然看不到脸,但从他的声音上听上去,这个人应是很年轻吧。 那马匪的头领一看这个年轻将领,他的眼神里立刻闪过一丝恐惧,然后立刻由趾高气昂转为卑躬屈膝的讨好:“小人不知道少将军在此,咱们不是有意冒犯,还求您高抬贵手饶咱们一命,小人这就带兄弟离开。” 这个被称为少将军的年轻骑兵将领身体笔直地坐在马上,面具之后,眼里透出丝丝寒光的同时,唇角却仍在微笑。虽然看不到他的全部面容,不过只从他笑起来下颌及唇角优美的弧度就可以看出,面具之下的脸庞应该十分俊美了。 “樊戈,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突然闯入西北军的境地,但是父亲大人说过,凡有匪徒进犯西北领地者,不问缘由,一律格杀!”年轻将领的声音很柔和,但长枪挥动发出的嗡鸣却很刺耳。 马匪头领感觉到了危险,他握紧了马刀,紧张道:“怎么,难道少将军今天真的要把我们兄弟赶尽杀绝吗?” 这人轻轻笑了一下,却没有回答,只对身后的骑兵道:“杀了……一个不留。” 一千人的西北军对上还剩不足三百人马匪,简直就是单方面的屠杀。 西北军是秦大将军手下的直属军队里最核心的力量,驻守在这里的巫老将军是秦起的老部下,早年在战场上曾几次救秦起生转,非常得他的信任。 在手下屠杀马匪的时候,那个面带金面具的少将军策马走到守在凝烟车前的秦染面前,微微点了点头:“你就是秦大将军的暗卫首领了吧,我是巫焕,很抱歉让你们受惊了,这是我们西北军的失职。” 这个少将军的声音微微有些沙哑,但非常悦耳,而且态度谦和,虽然有些让人觉得不好亲近,但很容易让人产生好感。 秦染拿出令牌让对方确认自己的身份,他的语气就非常不客气了:“这的确是你们的失职!你知不知道,这次队伍里还有我们公子的夫人,如果出了什么事,你们西北军担待得起吗?” 面对对方的指责巫焕完全不介意,他继续用礼貌却稍嫌冷淡的态度道歉:“关于这件事,父亲大人会亲自写信向大将军请罪,最后,请容许我再一次代表西北军向尊少夫人表示歉意。” 秦染顺着他的视线看向马车,马车的门刚刚被马匪用刀砍坏了,所以坐在里面的凝烟彻底暴露在他们面前。 与此同时,凝烟立刻就感觉到一束灼人的目光朝着自己扫来,并在自己的身上停留了良久。事已至此,作为这里‘身份最高’的人,她必须站出来表达自己的态度了。 就算这个少将军名义上是秦家的属下,但对方既然出手救了自己,她无论如何都做不到反过来指责对方。 凝烟不方便出去,只得在马车内朝对方道:“少将军不必多礼,我相信这件事只是个意外。不管怎么说,少将军都救了我们一命,还请接受我的谢意。” “少夫人严重了,西北军愧不敢当。”巫焕将视线从凝烟的身上收回,拿出一封信交给秦染:“父亲接到了秦公子的书信,让我前来告知,秦公子的伤势加重了,让你携暗卫先行进入草原,接下来少夫人便交由我护送。” 闻言秦染连忙拿过书信查看,上面果然是秦绍的字迹,而且盖有他的私印。粗粗将信看了一遍,他脸色一凝,点点头:“我知道了,既然公子吩咐,那少夫人就交给你们了。” 事不宜迟,他把秦绍的话向凝烟转达了一遍后,来不及多说什么,带上其余的暗卫便策马离开了。 凝烟看着秦染等人疾驰而去的背影,微微皱眉:难道秦绍又出了什么事?还是毒发了?在心里叹了口气,不是都说祸害遗千年么,他应该不会有事吧。 等手下处理完那些马匪,巫焕策马到凝烟的车前请示:“匪徒已死,请少夫人随我先行回城。” 凝烟点点头:“好。” 凝烟所乘马车的车夫在刚才的混战中被马匪杀了,巫焕想让手下去驾车,这时却发现马车前面已毁,根本不可能再用了。 因为此行紧急一切从简,队伍里只有凝烟所乘的这一辆马车,而且附近连一个村落都没有,马车坏在这里,想换都不可能了。 巫焕将事情和凝烟说明,然后问:“不知少夫人可会骑马?” 凝烟起身到门边查看了一下,见果然如他所说,不由面带苦恼地看着对方:“不会。” 闻言巫焕嘴角突然浮现出刚刚下令屠杀马匪时候的那种诡异笑容,他抱了下拳:“那还请恕在下失礼了。” 说着趁凝烟还没反应过来,他就俯身一把将人拉到了马背上,然后不顾她的惊呼,向前策马疾奔。 作者有话要说:祝菇凉们七夕快乐。 75第三十九章 这实在是太过分了! “停下!把我放下来!”凝烟转过身用手撑着对方的胸口,尽量不让自己的身体和对方发生碰触,看着巫焕的眉眼隐隐含怒:“少将军,难道你不觉得你这样做太无礼了吗?” 许是太长时间没有抱过女人了,巫焕非常享受温香软玉在怀的感觉。单手牢牢握住身前女子纤细柔软的腰肢,低头看着她,面具之下的眼睛微微带着些恶意:“少夫人,这西北的风沙可大得很,我看您暂时还是不要说话的好。” 感觉到他说话的同时放在自己腰上的手若有似无地摩挲了一下,凝烟深深地觉得自己看走了眼,这人根本不是什么谦和有礼的少将军,明明是个不怀好意的登徒子! 见挣脱不得,只好放话威胁:“少将军,你这么做,就不怕我回去后告诉秦大将军,他会治你的罪吗?” 前面有风沙卷过来,巫焕将人紧紧贴在自己身前,低笑一声:“那也要你能回得去才行啊。” 凝烟被突然袭来的烈风吹得睁不开眼,头顶之上的话语到了耳边也被吹得七零八落,分辨不清。 她心里隐约觉得哪里不对,如果西北军对秦大将军真的那么忠诚,那这个少将军怎么敢这么对自己?还是说,这个人有什么阴谋,秦染等人也是他设计调走的?不,应该不会,秦染身为暗卫首领,不可能连信的真假都分辨不出。 对方到底想做什么? 等马停下来时,凝烟忽然发现,对方根本没有像他说的那样带自己回城,反而在一处布满营帐的营地前停下了。 “你到底要对我做什么?”这人的行为太诡异了,让她完全没有头绪。 巫焕没有回答,将人抱下马后打横抱在怀里就往自己的营帐走,见凝烟想叫,哼笑道:“你叫吧,让别人都看过来,然后这的所有人就都会知道您是怎么进的我的营帐的。” 凝烟气极之下猛然抬手打过去:“你放肆!” 巫焕轻而易举地侧头躲开,玩味道:“少夫人,难道京城的里的女子都像你这般粗鲁吗?” 凝烟讽刺回去:“遇到你这样无耻的人,修养再好的人也容忍不了吧?” “哈哈哈!”说不让她出声引人注目,他自己却笑得肆无忌惮,明显是不怕被人知道了。 进了营帐,他便把人放了下来,凝烟迅速远离他几步,试图与他谈判:“少将军,如果你肯放我离开,那今天的事我便永远不会说出去,还请你不要一时冲动做出什么以后追悔莫及的事才好。” “一时冲动么?”他缓缓地朝她逼过去,姿态如同猫科动物般优雅,直到凝烟退无可退,才紧贴着她停下来:“或许吧,但我是绝对不会后悔的。” “你到底有什么目的?”这时凝烟反而冷静下来,抬头直视着他的眼睛。 巫焕没有回答,反而端起她精致的下巴低头仔细打量起来,过了很久才答非所问道:“江小姐,你这样的容貌,没有成亲之前,一定有很多人倾心于你吧?” 凝烟被他牢牢控制着双手,正拼命挣扎,听他突然改了称呼,不禁微微皱了皱眉,不知道他这么说有何用意:“不,京城女子很少能见外人,我也一样。” “哦,这样么。”对她的话他明显不以为意,用手指在她的脸上摩挲了两下,看她羞恼得脸都红了,才终于满意地将人放开,恢复了对她的称呼:“少夫人,接下来几天,就请您先留在在下这里吧,若是有什么需要,直接告诉我就可以。” 见他要走,凝烟连忙叫住他:“等一下,我的丫鬟呢?” 巫焕停了一下,回过头凉凉道:“她们目前很安全,只是暂时不方便让她们来这里,所以这几日只能委屈您一下了。当然,只要您肯配合,我保证她们以后也会没事的。”说完撩开营帐出去了。 到了外面,巫焕的亲信跟上来,有些迟疑道:“少将军,这秦家的少夫人真的是那画上的少女吗?” 巫焕背着手沉吟了一下:“应该没错,不然这世间怎么会有长得这般相像的人?” “那姓何的可知道?” “等他来了,一试便知。” “恕属下多言,虽然以往不曾与他深交,但可以看出姓何的是个汉子,不像是贪图女色的人,这路数不一定行得通。” “你错了。”巫焕看着远方的孤雁,意味深长道:“温柔乡才正是英雄冢。” 自到这里后,凝烟便被关在巫焕的营帐里待了三天,其间除了巫焕外没有见过任何人,就连每次用饭都是他亲自端进来给她。 这几天,凝烟想尽办法也没能从他嘴里问出什么,仿佛她就是他养的一个宠物,除了被他喂食,剩下什么都不用知道,也什么都不用做。 她劝自己,他总不能把自己关在这一辈子,而且秦绍见到了秦染,一定会让人来找自己的。 这天晚上,因为没有事情可以做,凝烟早早便准备歇下,可她刚脱下衣裳,就突然听到外面有人咳嗽了一声,然后小声道:“江小姐,您歇下了吗?” 这会儿已经是深秋了,西北天气又比京城冷上许多,凝烟虽然脱了外衫,但身上仍裹得严严实实的。 “有什么事吗?”立刻把衣裳穿回去,凝烟戒备的看着帐上的人影问。虽然不觉得巫焕对自己会做什么,但他这个时间见她太奇怪了,以往只要太阳落山,他就绝对不会再踏进这里的。 “少将军只让小人传话,没有说什么事。” 凝烟心中疑惑,但也只能依言出去,跟着来传话的人往巫焕的营帐走,许是之前他已经吩咐过了,一路上并没有见到其他人。 到了地方,引路的人撩开营帐,恭敬道:“江小姐,请进吧。” 深吸口气,凝烟一步迈了进去。里面很大,烛火明亮,看起来似乎是巫焕平日办公的地方。而她一进去,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闻声回望过来。 “表哥?”意外地看着那个熟悉的身影,凝烟不由惊呼一声,何寻之怎么会在这里? 听她唤何寻之为表哥,巫焕不由挑了挑眉,继而似是明白了什么,低头轻笑:“原来如此。” 何寻之亦是震惊地看着凝烟,一时间神情不禁有些恍惚,半响才道:“表妹,你怎么在这儿?” 自从上次她被秦绍从蜀南带走,他们已经有将近一年没见了,想起当时之事,此时再见,何寻之竟有一种恍如隔世之感。 “好了,若是想叙旧,以后有的是机会。”巫焕突然打断了他们,对何寻之道:“怎么样,如果用你的表妹作为交换,你可愿意答应我?” 何寻之把视线转移到巫焕身上,皱眉道:“你没有资格这么做。” “她现在在我手里,我就有。” “难道你不怕秦大将军追究?” “这个你不用担心,只要你答应我,我自然有办法解决。”巫焕看着何寻之,语带诱惑:“怎么样,只要你站在我这一边,你就能得到你想要的。” 何寻之有一瞬间的动摇,继而道:“我要带她走。” “当然可以。”虽然他没有回答自己,但巫焕却回到书案后坐下后,痛快的伸手表示:“随时都可以。” 只要何寻之带走这个秦家少夫人,就等于彻底和秦绍决裂,那他就是不想站在自己这边也不行了。 何寻之深深地看了巫焕一眼,抿紧唇没有说话,转身看向凝烟:“表妹,你愿意和我走吗?” 他们刚才所说的话一边儿站着的凝烟自然都听到了,虽然不是很清楚他们说的是什么事,但她知道,巫焕囚禁自己,应该就是为了和何寻之做一个交易。 但是,不管他们要做什么,她都不想留在这儿了。巫焕这个人太不好琢磨,她若是留在这里,不知道他还会对自己做什么。 于是她点了点头:“我愿意。” 不管如何,她起码了解何寻之,他是绝对不会伤害自己的。 何寻之当晚便带着凝烟和她的丫鬟离开了西北军的营地,在城里先找了客栈住下,第二天一早几人便出了城。 行进了一天,傍晚的时候已经进入了西北的最边境,大兴王朝在的西北门户:那达木峡谷。 这是一个延绵数千里的山脉,是西北中间断裂出来的一道豁口。马车进入了这个天然的巨大峡谷后,凝烟发现这里其实极为空旷,即使是最狭窄的地方,也有三四里宽,而最宽地地方足足有十里。 虽然两侧是高耸的大山,而峡谷地中央,却是一片开阔地带。 这个山谷里,有一支几百人的骑兵队伍在等着他们,这些人便是由何寻之带领的驻守在草原的游骑军。 进入了峡谷和自己的人汇合之后,又走了一阵儿,眼看天色已晚,何寻之示意所有人停住了马,让众人在此处休息一晚。这条峡谷足足有近百里长,前面虽然没有什么城镇,但是之前西北军曾经在这峡谷里设了几个哨所,只是如今已经全部撤离了,哨所到现在也荒废了很多,但好歹还算是一个能遮挡风雨地地方。 凝烟和丫鬟留在马车里,有人将食物送过来,不用她们亲自去取。 自她和何寻之重逢,他们还未私下说过话,凝烟看得出来,他在躲着自己。 他还在为当初的事自责。 76第四十章 到了夜间,蓝田暖玉已经在马车里迷迷糊糊地睡下了,凝烟却仍丝毫没有睡意。 她觉得自己应该找机会和何寻之谈一下。 正想着什么时候会好一点,突然听到车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等离得近了,却又没了声响。 是谁? 凝烟坐起身,戒备的看着门口,良久,她才听到一声轻轻的叹息。 是何寻之。 放松下来,她想了一下,悄无声息地打开车门,对着那个已经转身想要离开的身影道:“表哥。” 何寻之明显僵了一下,然后转过身,笑容温和:“怎么,你还没睡吗?” 凝烟点点头,撩起裙子想要下去,何寻之默默走过来,朝她伸出一只手,“慢一点。” 等她扶着自己的胳膊下了马车,何寻之把手收了回来,在身后握了握拳,终是松开。 两个人不约而同地往火堆那里走去,一时谁都没有说话。 “表哥,你为什么没有回蜀南?”最后还是凝烟先问开口问道。 秦绍明明已经答应她要调何寻之回去了,虽然秦绍性格反复无常,但一般他应承了自己的事却都会做到的。 “是我不愿意回去。”何寻之似是明白她的疑惑,淡淡笑道:“蜀南有祖父他们,用不到我,母亲也同意我留下来了。” 想到现在蜀南的局势,凝烟能明白他的心情,如果在这里他能自由一点,那么留在这也好。 有微风吹过来,凝烟自然而然地捋了下鬓角的发丝,姿态柔婉,月光下整个人显得愈加清丽,又比之从前多了几分妩媚。 她已经嫁人了。 那种如鲠在喉的感觉又一次涌了上来,何寻之强迫自己转开视线,紧握着刀柄的手骨节越发白了几分。 凝烟没有注意到他的异样,迟疑了一下,才问:“表哥,咱们进了草原以后,你会送我去找我的夫君吗?” 闻言何寻之突然转过头,看着她幽幽道:“你想去找他吗?” “……我必须去找他。” 何寻之有些执拗地继续问:“那你想去找他吗?” 凝烟低下头:“是的,我想。” 她的弟弟还在京城,她不可能丢下他。 “凝烟,你说的可是实话?”何寻之忽然抓住她的肩,语气变得激动:“告诉我,你真的愿意回到那个人身边吗?” “表哥!”凝烟退后一步,“你知道的,我已经嫁给了他,他现在是我的丈夫。” “可你不是自愿嫁给他的!你如果不想回到那个人身边,我就带你走,永远不会有人……” “不可能的。”凝烟打断他,“只要我一天是秦家的媳妇,我就不可能真正的离开。”看他神色痛苦,不由叹息一声道:“表哥,你不必如此,当初的事不是你的错,那种情况下,你也是别无选择,我从来没有怪过你。” 何寻之垂着头没有出声。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自责多一些,还是不甘多一些。 他永远都忘不了,那个晚上,他是如何失去她的。 在外面待时间长了,凝烟不禁觉得有些冷,忽然鼻子有些痒,然后轻轻打个喷嚏。 “太晚了,我送你回去休息吧。”何寻之很快便恢复了平静,像是刚刚的事不曾发生过一般:“进了草原天气会冷,你以后要多穿一些。” 凝烟点点头,跟着他往马车的方向走,在即将进去前,她回过头再一次问:“表哥,你会带我去找他的,对不对?” 定定地看了她一会儿,何寻之才点了点头:“如果这是你想要的,那么,我答应你。” 失去了就是失去了,他就是再不甘心,再不想承认,这个事实也不会改变。 那么,起码他还能保她这一路平安,把她送到她想去的地方。 巫焕不会想到,他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人,最后却又亲手把她送到别人手里。 进入了草原的第三天,凝烟终于到达了草原王庭所在的部落。 何寻之已经提前让人送信给秦绍,所以他们才到地方,便看见秦绍的人早已经等在了那里。 “少夫人,公子有伤在身不方便亲自前来,特意让属下在此等候。”派来迎接凝烟的正是跟随秦绍到草原来的秦卿。 “不必多礼。”凝烟点点头,问道:“夫君他还好吗?” “秦染为公子解了毒,现在已经没有大碍了,请少夫人不要担心。”秦卿一板一眼地回答完,转而看向了远处的何寻之。 凝烟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只见骑在马上的何寻之微微冲她点了下头,便策马离开了。 他是大兴王朝驻守在草原的游骑军,和草原人水火不容,不方便进入他们的部落,只能送她到这里了。 目送何寻之离开,直到远方再也看不见他的身影,凝烟才回过身,对秦染道:“带我去见夫君吧。” 进了草原王庭所在的部落,马车最后在一片守卫森严的帐篷前停下,凝烟扶着丫鬟的手下了马车,由秦卿在前面带领着她往秦绍所在的帐篷走去。 “少夫人,公子就在里面等您。”秦卿从外面掀开帐篷对她道。 想到即将见到秦绍,不知为什么,凝烟突然觉得有些紧张。 算起来,自从上次他负气离开,他们已经足足五个月没有见面了。 也不知道他现在消气没有。 进了帐篷,凝烟还没来得及看清里面的布局,就被人从后面一把抱住了,然后一股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好烟儿,你终于到了,想死我了。” “秦绍……”被他猛然抱住凝烟不由吓了一跳,回过神后才转头看向他,“你吓到我了。” 秦绍把人扳过来面对自己,捧着她的脸没头没脑地亲了一通:“我想死你了,你呢,想不想我?” ……他这是彻底消气了? 凝烟把手抵在他的胸前,没有回答,反而问:“你伤到哪了?严重吗?现在怎么样了?” 秦绍紧紧把人抱在怀里,抓着她的手亲了一口,笑得格外灿烂:“只要你来了,我什么伤都好了。” 仔细上下打量了他一下,他整个人依旧活蹦乱跳的,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就连皮肤都不曾晒黑一点。 这厮不是诓她的吧? 见她只怔怔地看着自己,秦绍皱了皱眉:“你怎么不说话,想没想我?” “不是的。”凝烟低下头,他们太久没见了,分开时又是在那种情况下,现在久别重逢,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怎么,才分开这么几个月就和我生分了?”秦绍似是看出来了,不由有些不高兴,拦腰把她抱起来,哼道:“那好,咱们重新熟悉一下好了。” “你的伤——”凝烟惊呼,虽然看不到他伤在哪里,但他这样把伤口崩开怎么办? 走到榻前把她放下,他笑嘻嘻道:“你放心,虽然受了点小伤,但并不妨碍咱们亲近。”说着就迫不及待地开始拉扯她的衣裳。 他憋了这么多个月,今天一定要拿她好好败败火。 “诶,你怎么还是这样!”凝烟抵着他,无奈道:“难道你把我叫来,就是为了这个吗?” “不然你以为还有什么别的事?”秦绍低头吻住她,一脸无赖。 “难道你这就没有别的女人?”凝烟纯粹是好奇,这厮怎么表现得像是禁欲很久的模样,不过他这样的人,可能吗? “嘿嘿,吃醋了?”秦绍咬了咬她的唇,“你放心,爷没找别的女人,只等着你呢。” 他说的倒是实话。在京城的那一个月,他就顾着生她的闷气了,看哪个女人都不顺眼,便没心思去找别人。后来来送昕阳公主和亲,路上也不方便,昕阳公主还三天两头的给他找事,就更顾不上这个了。到了草原,草原王倒是送了几个女人给他,但秦绍对她们有所防备,自然不会让这些女人近身,后来遇刺受伤,他就是有心也无力,倒实实在在守身如玉地过了几个月。 只是现在伤好得差不多了,一直让他牵肠挂肚的人也到了眼前,秦绍哪里还会忍得住,第一件事当然是要好好发泄一下。 “等一下,你先让我看看你的伤。”不管他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凝烟都懒得和他较真,但她必须知道他到底伤得如何。 “好,给你看。”秦绍喘息着拉着她的手去解自己身上的衣裳,吸允着她的耳垂:“你想看什么,我都给你。” 怎么什么话到了他嘴里都变味了呢? 羞恼之下凝烟推了他的胸口一下:“你先起来。” “啊疼!”秦绍低叫一声,捂着胸口坐起身来。 “怎么样,你没事吧?”凝烟被他的反应吓了一跳,连忙跟着坐起来,很是紧张:“伤在胸口?怎么样,是不是裂开了?”见他一脸痛苦,又歉疚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知道错了?”秦绍瞥着她,然后把她的手往自己敞开的衣襟拉去,“那你给爷揉揉,你揉揉就不疼了。” 作者有话要说:好险,擦汗。 77第四十一章 凝烟没有反抗,任由他拉着自己的手放在胸口上,然后轻轻拉开他的衣襟,查看他身上的伤口。 他刚刚的反应不是假的,那里有一道不足一寸长的疤痕,如今已经愈合了,新长出来的皮肉粉嫩光洁,和他身上肌肤的颜色反差不大,看起来并不如何触目惊心。 但是伤处只偏离了心脏寸许。 轻柔地用手指碰了碰那个伤口,她抬起头看着他:“还疼吗?” 眼波深情如许,就算知道是假的,也让他忍不住沉溺其中。 秦绍终于明白,为什么那段日子里,他明明那么气她恨她,想起她就咬牙切齿,可还是想要回去看她。那是因为,她的温柔,让他从来都抗拒不了。 是的是的,她的温柔就像是他用来饮鸩止渴的毒药,只要她肯朝他笑一下他就会迷失在她的笑容里,就像现在一样,他有那么多次都溺死了在里面。 这个女人,真是要人命。 秦绍用力抱住她,他想这个女人就是天生的骗子,也许她没有想过要骗人,但她的这种温柔就是会人让情不自禁地觉得其中有情意拳拳,然后心甘情愿的被她骗。 凝烟被他抱在怀里,手依旧紧紧地贴在他的胸口上,透过那片肌肤可以感觉到他有力的心跳,这样的感知莫名地给了她信心。 “秦绍,你原谅我了吗?”她轻声问, 再次见面,他绝口不再提起当初的事,对待她也一如以往,但是不问清楚,她就不能真正的安心。 他原谅她了吗?秦绍想,当然,他当然原谅她,在刚刚见到她起他就原谅她了。 分开后他没有一天不想她,所以他才会写信回去,然后告诉自己只要她肯为了他来,他就原谅她。 所以现在她来了,来找他了,那么他还有什么理由不原谅她呢? 自欺欺人也好,给自己找台阶也罢,无论如何他都不想再像之前那样把她从身边推开了。 他这么长时间不回答,凝烟不由心下忐忑,但感觉到他抱着自己的手并没有放松分毫,便又无端的放心下来。 “原谅我吧,”明明是祈求的话,她说出来却又有着异样的安抚意味:“秦绍对不起,你原谅我好不好。” 微微把人放开,直到把她看得忍不住低下了头,他才严肃道:“你知道错了?” 凝烟配合地点头:“恩,知道了。” 秦绍有些想笑,却又忍住了故意为难她:“可我不想就这么白白原谅你,就像你从前对我说的那样,做错了事,不受点教训,就不会长记性。” “啊?”凝烟惊讶地抬头,辩解:“可我这只是第一次……” 闻言秦绍立刻就上火了:“难道你还想多犯几次吗?!” “不不不,是我说错话了……”她连忙摇头,抚摸着他的胸口给他顺气:“我是说我都知道错了,以后肯定不会再这么做了。” “哼,这还差不多。”他缓了脸色,却仍不肯放过她:“但是你罚我的时候怎么不这么想?所以我也必须给你点教训。” 这厮历来睚眦必报,看来是不会放过她了,凝烟无奈点头:“行,你说吧,到底要怎么样?” 秦绍握着她的手腕,眯着眼笑得不怀好意:“别说我不给你机会,让你自己选,你是认打还是认罚?” 她毫不犹豫:“认打。” 听到意料之中的答案,秦绍仍是挑了挑眉:她这是有恃无恐是吧? 握着她的腰抱到自己腿上,他故意恶狠狠道:“行,这可是你自己选的。” 凝烟承认她的确是抱着侥幸的心理,肯定他不会真的对自己动手才这么选的,但等他说完把她按在腿上,她就立刻知道她错了。 手打在臀部的声音清脆响亮,让活了两世从没有被人这么对待过的江凝烟一下就涨红了脸,羞耻之下几乎下意识改口:“别这样,我认罚,认罚!” 秦绍停下手把她拉起来,向她确认:“认罚?” 凝烟忙不迭地点头:“恩,我认罚,你说吧怎么罚我……唔。”唇立刻被他堵住了。 秦绍把人压在身下,三两下把她身上的衣裳扯掉,没等她准备好就迫不及待地挺身送入。 耐着性子和她废话这么长时间,他早受够了。 也许是太长时间没有过,加上完全没有准备,他进去的一瞬间凝烟疼得不由一阵瑟缩,低声叫了出来。 太久没有体会到她的紧、致温暖,等自己被完全包裹住,秦绍快慰地哼了一声,有心照顾她的感受慢慢来,神智却已经彻底沦陷,根本分不出精力顾及她。 凝烟咬着手指尽量忍着,可实在太疼了,他动一下她就如同被撕裂一样,根本无法忍受,生生受了一会儿,她又去推他:“停下停下,我还是认打!” “你以为这是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她的挣扎让他差点失控,强忍住想要爆发的欲|望,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秦绍沙哑道:“你只有一次改变主意的机会,但你已经用过了。” “你是故意的!”凝烟受不了,哼哼唧唧地挣扎:“你停下,我疼……” 他停不下来。 揽着她的肩让她柔软的曲线和自己紧紧相贴,吐息炙热的在她耳边哄道:“忍一会儿,马上就好了,乖,别动。” “放开我,我疼……”凝烟疼得颤抖不止,呜咽着央求:“秦绍,秦绍……” 他禁不起她这么一声声的软绵绵地叫,身体一紧,终是在她勾人魂魄的叫声里发泄出来。 感觉到身体里的东西软了下来,凝烟如同逃过一劫般松了口气,伸手去推仍压在她身上的秦绍:“你出去。” 她已经被他折腾的没有一点力气,手抵在他的胸前,与其说是推打,不如说是抚摸。 “恩。”抑制不住地低哼一声,秦绍眸子不由的又有些暗沉下去,带着纵情之后的慵懒,哑声笑道:“不能出去,我还没罚完你呢。” 他忍了五个月,现在她好不容易来了,当然要连本带利把这段时间的都补回来,只这么一次怎么够。 感觉到他说话的同时那东西竟又开始胀大,凝烟快哭了:“你犯了错,我什么时候连着罚你两次过?不行,你已经罚过了,快出去!” 秦绍狡辩:“我还没出去,就不能算一次。” “你怎么能这样?”凝烟气急。 见她额头已经有些冒汗了,秦绍心软下来,妥协道:“那行,要我出去也可以,但这次先记着,以后你还是要还的。” “……恩。” 依依不舍地抽身从她身体里退出来,秦绍跪在一旁,关心道:“会不会伤到了?要不我帮你看看吧?”说着就去抬她的腿。 “走开,不用你假好心。”凝烟拉着被子盖住自己,仍是气不过。 “嘶——”见自己好心好意却被误解,他不由气道:“我刚刚就不应该放过你!行,既然你觉得我是假好心,那咱们继续好了,反正我也没尽兴。”不由分说地去拉她身上的被子。 “秦绍,你总是这样欺负我!”凝烟拥着被子坐起来,眼泪汪汪地看着他:“我一路到这里来,本来就很累了,你还非得闹着要这样。好,就算我有错,可就是犯人判了死刑要问斩,也还得等到秋后呢!” 不知是因为气愤还是怎样,她脸上红得像扫了胭脂,一双眼睛带着泪水汪汪的,眼梢斜斜吊起来瞪着他,虽是在发火,可媚态却直浸入骨子里,一点气势都没有。 于是他那点本来就不是真的怒气也没了,缓缓笑出来:“啧啧,怎么轮到你受罚的时候你就这么多歪理?你也知道秋后问斩?那你知不知道,我这已经算是跟你秋后算账了?” 想到起因在自己身上,凝烟心虚地低下头,却仍不甘心地小声咕哝:“不知道。” 趁机钻进被子里把人抱住,由于在外面晾了半天,他身上有些凉,她瑟缩了一下:“你身上好凉。” “哼,你也知道?”他反而把人抱得更紧了,“快给我暖暖。” 凝烟没有动,忽然想起:“你不是还中毒了么,现在没事了?”他以前不是这样啊,根本不会这么容易冻着,难道是中毒的原因? “恩,差不多吧。”秦绍不在意地应了一声,不想她担心:“反正死不了。” “那就是还没好?”抬起头看着他:“为什么?” “唔……不是什么大事,只等秦染找到最后一味解药就行了。” 凝烟觉得这次他受的伤可能比她想象的要严重:“这次是怎么回事,到底是谁想要杀你?刺客抓到了吗?” 听她问起秦绍脸上突然有点尴尬,不想让她发现,便把她的头按在自己怀里:“那刺客是来刺杀草原王那个老东西的,只是误闯到我这里,所以我受伤只是意外。” 但他没说,那个刺客是个女的,他要不是故意调戏人家,也不会不小心被伤到。 怕她再问下去说漏嘴,秦绍故意往她的耳朵里吹气,笑道:“为什么这么担心我?” 凝烟扒开他:“因为我不想当寡妇。” “……” 憋了一会儿,秦绍才咬牙道:“哼,你放心,你就是想当我也不会给你这个机会!” 说起这个,他还有一件事要跟她‘秋后算账’呢。 扳着她的下巴朝向自己:“我还没问你呢,你怎么会和你的表哥在一起,我不是让西北军送你来吗?” 听他问起这个,凝烟顿时有些犹豫,她要不要把自己被巫焕囚禁的事说出来? 78第四十二章 最后她决定实话实说:“等秦染收到信走后西北军的少将军把我带走了,是他把我交给表哥的,他想让表哥帮他做什么事,便拿我做交换。”想了想又补充道:“当然,表哥并没有同意,所以才会送我来见你。” 秦绍挑眉:“你这是在为何寻之解释?” 暗暗翻了个白眼:“这不是重点,重点是那个少将军图谋不轨!” “没错,他的确该死,但你表哥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如果不是他觊觎于你,巫焕又怎么会这么做?”秦绍捏了捏她的脸,恶狠狠道:“在送你来的路上,他有没有和你说话?” 凝烟觉得他简直好坏不分,不满道:“我们为什么不能说话?他是我表哥,还从那个少将军手里把我救了出来!难道我们说句话都不行吗?” “那就是说了?”他恨恨地捶了下床,继续盘问:“他都跟你说什么了?有没有勾引你?” “秦绍,你不要无理取闹好不好?如果表哥真的想对我做什么,他又何必送我来找你?” 见她这么维护何寻之,秦绍更是怒不可挡,攥着她的手腕把人拉起来:“你保证他没有这么想过?你敢说他没有说要带你走?” 凝烟一顿,没有说话。 “哼,让我说对了?”秦绍冷笑一声,恨道:“他真是活腻了!” 发现他一副算计着什么的样子,凝烟不由急道:“你别乱来,表哥什么都没有说过,这都是你自己胡思乱想的。” “不用你管。”秦绍松开她,转身去穿衣裳:“你休息一会儿,我有事要出去一下。” 凝烟隐约觉得不妙,连忙拉住他:“你要去哪儿?” “你不让我碰,我当然是去找别的女人泻火了!”说完似笑非笑地凑近她:“还是你想亲自来?” 她将信将疑:“真的?” “没错,如果你不信,就跟我来吧。”拉了拉领子,挑衅地看着她:“怎么样,你要不要舍己为人?” 自认自己还没有这么高尚的情操的凝烟果断松了手:“你走吧,我想要睡一会儿。” …… 秦绍瞪了她一眼,怒冲冲地走了。 这次秦绍并没有说谎,他确实是去找女人‘泻火’了。 而这个女人就是刺伤了他的女刺客。 刚刚江凝烟的话让他突然想到,也许何寻之这次来正是一个好机会,如果能好好利用,能一石二鸟也说不定。 他这次来草原,名义上是送公主和亲,其实是来查探草原的情况,然后动手把水搅得更混,为他爹解决草原的问题赢得时间。 他走进那个看押女刺客的帐篷时,那个可怜的刺客已经精神委顿,满脸疲惫。她全身不着寸缕,而且从头到脚都是湿漉漉的,因为秦绍的手下按照他交待的那样,每隔一段时间就在这个女刺客身上浇一桶冷水,绝对不让她有睡着的机会。 虽然没有收到严刑拷打,但琪琪格已经吃足了苦头。 这一个多月以来的折磨,让她从最初的惶恐到后来的绝望般的平静,如今琪琪格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所以,当秦绍再一次提审她的时候,琪琪格放弃了求饶,气急败坏地咒骂:“你这个该死的混蛋!你要是碰我一下,我就……” 秦绍板着脸走到她的面前,伸出一根手指在她胸前戳了一下:“恩,碰完了,你怎么样?” 果然……感觉到那只手没有离开反而摸了上来,琪琪格紧紧地闭上了双眼。 她已经准备好忍受一切侮辱了,更甚至,她考虑如果能取悦这个男人,让他满意之后他是不是就能放了自己?那自己是应该表现得惊慌惶恐一点来满足对方的征服感呢?还是做出楚楚可怜的样子来博取他的同情?又或者尽可能的温顺? 心里快速的思付一下,琪琪格决定还是选择伪装成单纯的无辜少女好了,带着一些羞涩的表情,眼神惊恐不安,怯懦的看着他……姐姐说过,这些最能吸引这种年纪不大的少年了。 做了决定,琪琪格便开始表演了,她闭上了眼睛,贝齿轻咬着红唇,长长的睫毛微微抖动,整个人显得如小兔子一般的惶恐不安,更多了几分楚楚可怜的味道。 发现对方没有什么变化,琪琪格对自己现在的模样不由少了几分信心,但她转念一想,这个少年看起来年纪还不足弱冠,想必也没有多少关于女人的经验吧……而且,他只是护送那个来和亲的公主的侍卫,应该也不是什么显赫豪门的少爷,说不定只是一个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傻小子而已。 她微微咬着唇,把脸侧向一边,似是在逃避什么。琪琪格对自己的这个表情很有信心,她相信对方看到自己这副模样之后,肯定会立刻心软下来,说不定还会开始对她抱有同情,能激起对方的保护欲也说不定…… “求求你,不要……”感觉到对方的手已经顺着自己的肩膀朝着下面摸了下去,她立刻适时的出声哀求。与此同时,她的身子轻轻扭动挣扎,她很确定,这样的动作,对于还没有什么经验的少年来说,会让对方迅速燃起欲/望。 可她不知道,她眼里这个‘没见过世面’的少年,此刻正努力忍着笑,尽情的欣赏她的“表演”。 琪琪格很明白自己的魅力,并且也很擅长利用这一点,她甚至不露痕迹地碰触他的敏感部位,然后悄悄把眼睛睁开一条缝隙去偷看对方…… 那双在她看来简直算是漂亮的修长手指伸到了自己的肋下,一道一道地解开绑在她身上的绳子。 等身体被松开,琪琪格开始紧张起来了……接下来,这个男人打算怎么办?是忽然扑上来抱住自己,还是把自己立刻拉到不远处的桌子上面? 她闭上眼,紧紧咬着唇:“你……你是要来强/奸我了吗!” “……” “你说……强/奸?”在初时的不可置信后,秦绍强忍着笑问,不过这样的举动,使得他的表情显得有些扭曲,看上去更加令琪琪格心中不安了。 “难得不是吗?”琪琪格故作强势的抬起起头来,用这种伪装来掩饰内心的不安:“你这样对待我,不就是这么打算的吗!” …… 秦绍叹了口气,派她来的人是疯了么?进王庭刺杀草原王,就选了这么个货色。 真的想知道到底是谁派她来的。 他故意走近了琪琪格,直到两个人几乎贴在一起才停下来,然后恶意的笑了几声,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了一番面前地这具诱人的身子,吓唬她道:“你说的没错,我一开始确实是这么打算的,如果你不听话,我还会把外面的人都叫进来……” “你,你……”这已经超过了琪琪格能承受的,她吓得快要哭了。 看目的达到了,秦绍才后退一步:“当然,如果你肯乖乖听话,把我想知道的都说出来,那我也可以考虑放过你。” 说到这,秦绍抬起了手轻轻拍了拍,有人拿着纸笔走进来,在不远处的桌案上放下后,又眼观鼻鼻观心地退了出去。 “现在,我给你一个机会,一个让你不再受苦的机会。我已经把你身上的绳子解开了,但不要试图做什么,我能抓住你一次,就能抓住第二次。如果你识相的话,就把自己所有的事情在纸上写出来……你的姓名,来历,背景,我全部都要知道。你如果聪明的话,就自己写,能写多少就写多少。任何你知道的事情,所有的细节……你给我全部写出来!不过,如果我拿到了你写出来的东西,却不能让我满意的话……我就要实现你刚刚的猜想了。” 从关押女刺客的帐篷出来,秦绍让人把秦卿找来,自己在书案上写了个纸条,等秦卿来后交给他:“你去游骑军那里,把这个交给何寻之,然后带他来见我。” 秦卿接过来把纸条塞到袖子里,然后道:“那公主那里可还要人盯着?” 想了想:“目前还没有动静吗?” “没有,公主每天都只是待在自己的帐篷里,并没有什么异常之处。” 奇怪,难道昕阳公主真的认命了?还是她见了草原王之后,觉得没那么不能接受,愿意和亲了? 想到草原王粗鲁蛮横地样子,秦绍又摇了摇头:不可能。 “继续派人盯着,除了她,还有她身边的侍女,都盯紧一点。”他吩咐:“再过几日就是大婚的时候了,这段时间绝对不能出岔子。” “是。” “还有草原王和各个王子那里,尤其是九王子,你要多派几个人。有什异动,也要尽快通知我。” “是。”秦卿应了一声,请示:“如果没有别的事,属下安排一下,就出发了。” “恩,你这次去,无论如何,都要把人带来。” 他还有大事要用得着何寻之呢。 等秦卿走后,他靠在身后的椅背上,抬头望着上面的帐篷顶部,内心默默算计。昕阳公主,草原王,刺客,何寻之,还有西北军,这些人只要按照他的计划走,那么接下来几年,草原人就再不是威胁。 79第四十三章 秦绍走后凝烟让人送来热水好好泡了个澡,然后躺在床榻上便睡着了。此番来草原,她在路上足足颠簸了一个多月,现在终于能好好休息一下了。 当秦绍回来的时候,见到的就是她这样一个人兀自睡得没心没肺的模样。 看来真的是一点都不担心他去找别的女人啊。 在心里自嘲了一下,脱了鞋在旁边侧身躺下,他一手支着头,一手轻柔地描画着她的眉眼。 这一路上她一定吃了不少苦,看起来比自己走的时候又清瘦不少,脸色有些苍白,精神也不太好的样子。 怜惜地亲了亲她的额头,秦绍想,从今天起,他就好好喂喂她好了。 帐篷内虽然燃着火盆,但比起京城还是冷了不少,凝烟在睡梦中感觉到身边的温暖所在,潜意识里靠了过去,然后依偎在对方怀里继续酣睡。 他简直有点受宠若惊的将人揽住,弥留在心里的那么一点怨气彻底消失不见。 到了傍晚凝烟醒来的时候屋里仍然只有她一个人,以为秦绍仍在负气还没有回来,正要起身叫人进来,忽然一愣,只见自己身边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件秦绍的衣裳。片刻之后,待她想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不由失笑,估计是自己睡觉的时候他回来看她,然后袖子被自己压住了,他不得已只好将衣裳脱了下来。这让凝烟想到那个著名的哀帝短袖之事,只是哀帝是断袖而起,秦绍却是直接把衣裳脱下来给她。 虽然只是一件小事,但其中的贴心却叫凝烟感怀不已。 秦绍进来的时候见她正对着自己的衣裳发呆,心里立刻有些得意,笑眯眯地走过去:“你这可是在睹物思人?” 凝烟闻声抬头,或许是因为此刻心情轻松,让她有了玩笑的心思:“我刚刚看到你留下的衣裳,想起了一个很有意思的典故。” “哦?”感受到她的好心情,秦绍也跟着高兴起来:“说说,是什么典故?” 凝烟把汉哀帝为男宠董贤断袖之事说了一遍,然后笑着感叹:“不知道这董贤到底美貌到何种程度,让一个帝王都迷恋至此……不过这皇帝却也太昏庸了些。” 虽然她没提具体是哪个皇帝,但这毕竟是皇权男权的社会,公然议论一个皇帝的私生活还是很大逆不道的,如果在平时这些话她也绝对不会对任何人说的,。 这么一想,凝烟不由一怔,难道在她心里秦绍已经算是一个特别的存在了? 听她说完,秦绍本来还想赞美一下汉哀帝懂得怜香惜玉,可听她好奇那个男宠的容貌,脸又沉了下来:“哼,不过是一个小白脸而已,有什么好稀罕的。” 凝烟还没反应过来,下意识把心里的话说了出来:“你自己照照镜子,再说这种话……呃。”意识到说错了话,她连忙捂着嘴,神色惊慌地看着秦绍。 果然秦绍的脸更黑了,他一把把人按倒,危险地眯起眼:“你是说我是小白脸?” 凝烟急忙摇头:“不,不是。” 可她刚才的话他已经明明白白的听到了,此时再改口也没用了,秦绍咬着牙:“行,我今天就让你看看我到底是不是!” “诶,我不是这个意思啦,你别激动……放手,放手!”从他的手里挣脱,凝烟急忙往床角爬,同时在嘴里解释:“你误会了,我真的没有侮辱你的意思!” 其实她真的只是觉得他这种怎么都晒不黑的体质很特别而已! 秦绍抓着她的脚腕把人拉回来,佯怒道:“让你说出这种话一定是我做的不够好,那我当然要好好改进了。” 凝烟在床上左躲右闪地求饶:“秦绍,秦绍我错了,你做的很好,真的很好!” “哦,我做的很好?”他噙着一抹玩味的笑:“那你说说我做的如何好?你若是不说出个所以然,今天别想让我放过你。” 听出他话里的意思,凝烟不由涨红了脸:“你,你怎么这么下流?” 他不以为耻反以为荣:“这就下流了?更下流的你还没见过呢,我……” “喂!”知道他接下来肯定没好话,凝烟连忙捂住他的嘴:“不许说!” “你知道我想说什么吗,这么急着阻止做什么。”亲了唇上娇嫩的手指一下,他坏笑着把人拉到怀里,“还是你以为我要说什么?” 她嘟囔一句:“不用想也知道不是什么正经话。”看他还想说什么,连忙截住他的话头:“我饿了,什么时候用饭?” 他捏了捏她的脸:“好吧,姑且先放过你,咱们用了饭再好好理论理论。” 待用了饭天黑下来,秦绍看她精神还好,便提议带她出去转转。 凝烟第一次来草原,正想看看这里的民俗风貌,听他这么说立刻就同意了。 可到了外面,秦绍却让人牵来一匹马,看着那匹神骏高大的黑马,凝烟疑惑道:“咱们只是在附近转转,不用骑马了吧?”干嘛一副要出远门的样子…… 秦绍将人抱上马,自己也翻身上去,拉着马缰解释:“我带你去个好地方,离这有些远,骑马快一点。” 凝烟还来不及问什么,马就已经飞快的疾驰而去,只能听到耳边烈烈作响的风声。 秦绍带她去的地方,是一个寺庙,而他们的目的,是寺后的热水温泉。 温泉水散发出来的热蒸汽,让周围雾蒙蒙的,旁边有大片不知名的野花和一座小亭,看上去恍然如同仙境。 “刚来草原的时候,无意中逛到这里,听这寺里的喇嘛把这温泉称为‘圣水’,据说有舒筋活血,驱寒祛病的功效,而且女子沐浴其中,最是祛疾养身。”他拉着她走近,在月光下笑意盈盈,完全没有了平日里的惫懒轻挑模样,整个人显得温暖而无害,“我那时就想着,什么时候带你到这来,也许对你的身子会有好处。” 凝烟默默蹲下来试了试泉水的温度,掬起的水从手指的缝隙中缓缓流下,温热融融。 你那时就想,什么时候带我到这来。 凝烟记得,因为她之前用药的缘故,大夫曾说过她体凉,要好好调养。他一定是把这句话记在心里,才会时时想着,为她找办法调养,却又不再提起此事。 她这一刻才真正知道,自己做的这件事,对他的伤害到底有多大。 秦绍却浑然不觉,兴致勃勃地要一圆和娇妻泡在温泉里的美梦。 凝烟顺势被他拉起来,在他去扯她的衣带时,伸手环住了他的腰:“秦绍……” 突然被她抱住,还温情脉脉地唤着自己名字,倒让他停了手上的动作,一时间手足无措,就连大口喘气也不敢,只觉得身子都僵了。 “怎、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想说谢谢你,还有……对不起。” 她这一时道谢一时道歉的,他更不知所措了:“好好的怎么突然说这些?” 凝烟没有说话,仍是默默地抱着他,他真的已经对她很好了,她不再记恨他了。这么久以来他的变化她看在眼里,一直不肯改变的是自己,尽管他们没有一个好的开始,但为什么不能有一个好的结果呢? 短暂的木讷后,秦绍似是明白了她的想法,心中似欢喜又似苦涩,将人紧紧箍在怀里,垂首覆在她的耳边:“想补偿我的话,就给我生个孩子。”有了孩子,彼此间就有了真正的牵绊,任何人任何事都不能让她离开他了。 凝烟把脸埋在他的胸前,声音温润柔和,听不出一丝勉强:“好。” 过了一会儿。 怀抱着软玉温香的娇躯,秦绍那颗不安分的心又开始蠢蠢欲动:“嗳,虽然我挺喜欢你这么抱着我的,但咱们都到这来了,还是先下去泡泡吧,大不了到了水里你再继续。”说话的同时手伸进她的衣裳里四处摸索,暧昧低笑:“到时候你想怎么抱就怎么抱,我保证不反抗。” …… 原本凝烟还沉浸在两人难得温情里,默默期待着以后的生活,他这么一出声,瞬间什么气氛都没了。 听他越说越下道,凝烟一把把他推开,羞恼道:“谁要抱你了。” 他笑嘻嘻地凑回来,动手去解她的衣裳:“好,你不抱我,我抱你也行。” 凝烟按住他的手,四处看了看,担心道:“诶等一下,这里没遮没挡的,要是有人来怎么办?” “放心,我都和那些喇嘛打过招呼了,不会有人来的——再说周围还有暗卫守着,没人进的来。” “暗卫?”凝烟找了找:“在哪儿?”她怎么没看见有人跟来。 “放心,就在附近。”先解了自己的腰带,脱下衣裳仍在一边。 凝烟放低声音:“那他们会不会看到这里情况?” 秦绍脱裤子的手一顿,黑着脸道:“他们敢!” 似是回应他的话,周围立刻传来一阵轻微的刷刷声,暗卫集体后退数丈。 …… 合着他们刚刚说的话都被人听去了。 把自己脱光,看她仍扭捏着不动,秦绍干脆亲自帮她脱。 “等一下,不用都脱了!”拦住他扯自己抹胸带子的手,凝烟后退一步,微垂着头不去看他,小声道:“这样就行了。” 秦绍也不勉强,抱着她下了水,在水里摸到一块圆石处坐下,再让她坐在自己腿上。 流动的泉水驱走了身上的寒意,浸泡在这暖融融的泉水中,凝烟渐渐松弛下来,只觉得这一路上的疲劳尽都消了。 舒服地叹了口气,秦绍心满意足地抱着娇妻,把自己当初在这的月夜性幻想说给她听,三两句话就说得她面红耳赤,嗔他道:“这里是佛门净地,你怎么敢想这么下流的事?” “夫妻之道,乃人伦大事,怎么就下流了?”他振振有词地反驳,还笑嘻嘻地掬起水弄到她脸上:“再说这儿已经是寺庙的后山了,我想什么做什么佛祖都看不见管不着。” 她连忙捂着眼,骂他:“胡言乱语!” 此处地势较高,坐下后泉水只及胸际,自从下了水他的手就没老实过,箍着她的腰四处游移。 “你再这样,咱们还是分开泡好了。”见他的手越来越向下,隔着亵裤也能感觉到有东西蠢蠢欲动,凝烟终于忍不住了。 “恩……不行。”惦记了这么久,现在梦想终于成真了,他哪里肯放弃。 感觉到他是认真的,凝烟慌了,捉住他的手:“你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你别乱来!” 她软软的贴着他的胸口,水上的雾气衬得她一双眼水光溶溶,湿漉漉的长发铺在水面上,再往下可以看见她那浸湿后的抹胸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优美的线条,风致楚楚,脸上有汗有水,月光之下显得绝美而又靡艳。 秦绍被刺激得眼神瞬间全黯。 80第四十四章 下一刻,他便拦腰一把抱起她,转身就压在了池边,在凝烟即将低呼出声的瞬间,猛地封住了她的唇。 “呜呜……”凝烟挣扎着想要避开,却不被允许,他的手固定着她的后脑,舌尖探进樱唇,寻到她的小舌肆意勾缠。 想到附近不知道多少暗卫注意着这里的动静,凝烟想死的心都有了,心里恨他不顾场合乱来,虽然不敢发出一点声音,却剧烈的反抗不止。 “秦绍,你太过分了,快放开我!”等到他终于离了嘴,凝烟才得以出声,只是这声音因为紧张和喘息有些破音,在他听来却更加诱人。 不顾她的阻止将那抹胸强行扯下来,秦绍毫不留情地驳回了她的请求:“不放,白日里我答应你延后惩罚,现在已经是最后期限,不能再拖了。” “你小声一点。”她紧张得心都快跳出来了,生怕别人知道他们在这做什么‘好事’,小声指责他:“你就不能给我留点面子吗?若是被人听到我还怎么做人?” 秦绍咬着她胸前红缨,腰下用力朝她顶了顶,哑声道:“那怎么办?我忍不住了。 他挨了五个月,只白日那一次怎么够,再不让他发泄一下他就活不了了。 因被他压着仰靠在池边的玉石上,腰下没有支撑,蝴蝶骨不由被咯得生疼,凝烟两边摸了摸却寻不到着力点,只得勾着他的脖子以便减轻痛楚。此时听了他的话,感觉到他下面确已经蓄势待发,知道今天这遭是躲不过了,只得让步:“你先让我起来,咱们现在就回去,回去了、回去了……再说。”说到最后,声音几乎如同含在了嗓子里一般模糊不清。 “不行,这是要泡足半个时辰的——而且我也等不了那么久。” “你!”见这样他都不依,凝烟气得狠狠拧了他颈后的皮肉一下,怒道:“回不回去由你,但在这里就不行!” 秦绍受不得激,闻言更是用力去扯她的亵裤,嘴里还挑衅道:“哼哼,你说不行就不行么,我偏要在这。” 他打定主意的事,谁也改变不了。 眼看下面也要失守,她急中生智,眼中表现出些许失望之色:“秦绍,我刚刚你说的那些话,还以为你此番都是为了我好,我本很感激你,却没想到你打的是这个主意……” 听她这样说他果然停了下来,悻然道:“我本来就是为了你好,这……这样只是……”他说不下去了。他带她来虽然是想让她用这泉水调养,但确实也有别的心思。 想起她刚刚主动抱住自己时的情态,再加上她感激的话和微微失望的眼神,秦绍忽然也觉得自己实在是太禽兽了。他悻悻然地松开了手,把人从池边扶起来,低声道:“好了,我不强迫你就是。” 好不容易她对自己有了点好感,还是不要再打破了吧。 没想到这办法真的这么奏效,凝烟抱着胸站在一边儿,看他弓着腰努力平复身下的欲|望,心里大感意外。 为了不刺激他,凝烟拿回抹胸穿上,想去远处呆着,可还没走两步就被他抓着手腕拉住了,声音仍沙哑得不像话:“你去哪儿?” 她指着被花丛围起来的一小个角落:“我去那边泡。” 秦绍脸色一沉,不高兴道:“我都答应你不做了,你还躲什么?” 见他误会了,她低下头小声嘟囔:“我不是怕在这你看着难受么……” 他脸色缓和下来,却又挑了挑眉哼道:“你也知道我看得着吃不着会难受?” 凝烟无辜道:“是啊,所以让你看不着不就没事了吗。” 噎了一下,他痛心疾首地挥了挥手:“行行行,去吧去吧!” 独自一个人泡在温热的泉水里,闻着四周淡淡的花香,不用提心吊胆地防着什么,凝烟这才真正享受到温泉浴的乐趣。 把水扑到脸上,凝烟想,这地方真不错,以后留在草原这段时间,她就自己带着人来好了。 想到秦绍说要泡足半个时辰,闲来无事,她干脆靠在池边闭目养神起来。 这样不知道过了多久,正昏昏欲睡间,平静的水面上突然漾起层层涟漪,凝烟一惊之下睁开眼,就见秦绍不知什么时候跑了过来,正站在前面目光灼热地看着她。 这、这、这厮不会又起了什么歹念了吧? 凝烟往水里沉了沉,戒备地看着他:“你怎么过来了?是时间到了该回去了吗?” 他收回目光走过去,闷声道:“没有,只是觉得一个人没意思。” “可是你不会难受?”她劝他:“还是分开泡吧,反正也该走了。” 见她这么抗拒,想起自己的‘牺牲’,他恨恨地把人拉回怀里,一脸蛮横:“我难受,我乐意!” ……凝烟被他吼得往后缩了缩,心里却道既然这么说那就怨不了她了。 眼里冒火地跑完温泉,秦绍先自己穿上衣裳,把她湿了的抹胸亵裤扯了,也不让人拿干净的衣裳来,拎起人拿披风一裹抱起来就走。 “等一下,我要穿衣服!”在披风下处于真空状态让她非常没有安全。 秦绍瞥了她一眼,噙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道:“不用穿了,反正回去还得脱,麻烦。” 凝烟:“……” 好在他的披风够大够厚,把她从脖子到脚包裹的密不透风,不用担心走光的问题。凝烟见反对无效,只能任他这样把自己扛回了帐篷。 回去后秦绍立即就把下人都赶了出去,然后将凝烟扔在床上,不由分说地扑了上去。 按着爪子下的猎物,禽兽舔了舔獠牙:“行刑的时间到了。” 第二天,草原王设宴邀请了他们前去,秦绍带着凝烟出席了,却又很快把她带走了。 回到他们的帐篷里,秦绍不停地来回转圈儿,嘴里还怒气冲冲地嘟囔:“那个老东西竟然敢这么看着你,我看他真是不想活了。” 他嘴里的老东西就是那个草原王。 刚刚赴宴的时候,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草原王的目光在凝烟的身上多停留了几次,秦绍立马就不高兴了,不顾草原王的脸色就带着她退了席。 其实凝烟也很反感那个年近半百的草原王用那种眼光看着自己,贪婪、淫|邪,还有浓浓的挑衅。 他在向秦绍挑衅。 对于秦家和草原的恩怨,凝烟当然听说过,但草原王这般也太过分,太没有身为上位者的气度了。 其实她不知道,对于草原上的王族来说,所谓的女人,不过是玩物和财产而已。草原王经常和自己的部下甚至是儿子交换女宠玩乐,甚至把自己的女人赏赐给他们。所以他这样看凝烟,并不认为是对于一个女子的冒犯,只是对待美貌女子的习惯。 但他的挑衅是明明白白的,意思就是,只要打败大兴王朝和秦家,他们的女人自然就是他的了。 秦绍当然明白,所以他才会这么愤怒。 在他转到第九十六圈的时候,终于停了下来,看着凝烟一字一句:“他、死、定、了。” 凝烟被他如此凶恶的眼光吓了一跳,赶紧劝他:“你要做什么?你可千万别冲动啊,咱们现在是在人家的地盘上,有什么事回去再说。” 他没回答,斜着眼盯着一处看了一会儿,突然一抹袖子出去了。 看这架势,他不会真的去找人动手了吧? 凝烟连忙跟出去,看他已经走远了,拎起裙子就追,半路上却见他进了马房附近的一个帐篷。 秦绍是去见被他看押的女刺客琪琪格了。 昨天他从这里离开后,他的手下就再也没有‘虐待’她了,但是仍然没有让人给她衣服。 琪琪格被松了绑,但脚上还锁着镣铐,虽然能自由活动,想跑就不太方便了。 秦绍走进帐篷的时候,琪琪格正抱膝蜷缩坐在床上,眼看他进来,赶紧往床角缩了缩。 “别怕,我不是来强|奸你的。”秦绍走到桌前拿起她的‘供词’,粗略看了一下,塞回袖子里,回过身走过去,端起她的下巴:“你写的东西我会派人调查,希望都是真的,否则的话你会知道欺骗我的下场。” 因为他进来时那句话琪琪格本来通红的脸瞬间白了起来,她怯怯地看着秦绍:“是真的,我保证。” “很好,我也希望是这样。”秦绍低头看了看她膝盖后露出来的一截乳|沟,笑眯眯道:“如果事情真的像你写的那样,那么,晚上我会让人给你送一件衣裳过来。” 琪琪格眼睛亮了亮:“真的吗?” 秦绍笑得很温和:“是的,如果你让我满意,我会放了你也说不定。” 接连的喜讯让琪琪格简直不敢置信:“你真的会放我走?” “为什么不?”他摸了摸女孩儿的头发,“祈祷我不会查出什么吧,小琪琪格。” 说完他正要离开,突然听到帐篷外看守地人惊叫道:“少夫人!”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家里都没有网,这都是在外面发的,留言以后一起回复~ 虐禽兽什么的,肯定会虐的,我只是在铺垫,没听说过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吗,你们这群磨人的小妖精~ 81第四十五章 她怎么跟来了! 秦绍愣愣地盯着帐帘,生怕下一刻凝烟就掀开进来。可他现在也不能出去,一撩开帐帘她就什么都看见了。 “你们大人在里面吧?我能进去吗?”很温柔的询问,却听得他头皮发麻。 “这……”看守的人迟疑,虽然大人说过不许外人靠近,但他不知道少夫人在不在这个所谓‘外人’的范畴里? 那看守犹豫不决,秦绍不由在心里咆哮,当然不能让人进来!让人进来你们就死定了! 这个时候,琪琪格突然出声,好奇地问:“外面的人是你的妻子吗?” 秦绍瞬时僵住,然后侧过头恶狠狠地看着她,无声道:闭嘴! 可是晚了,在外面的凝烟已经听见了。 “秦绍,你在里面吗?我可以进来吗?”看面前看守的人拿不定主意,她只好自己出声询问。 闻言秦绍更是手心冒汗,想阻止,却张不开口,他死死地看着琪琪格,心里有一种不切实际的念头,似乎看得时间长了,她就能变成男人一样。 等了一会儿,凝烟没有听到阻止的声音,自己撩开帐帘走了进去。 …… 看着呆立当场的妻子,秦绍一闭眼,天要亡他! 感觉到太阳穴突突的跳了两下,凝烟抬手捂着头:“秦绍……”声音很是压抑。 他几步走过去,试图去拉她的手,嗫嚅道:“你先别生气,听我说,我可以解释的,但是咱们先离开这好不好?” 凝烟看了浑身赤|裸还被锁着脚铐一脸茫然的琪琪格一眼,又看向秦绍,深深吸了口气,甩开他的手,转身朝外走:“我回去等你。” 秦绍连忙巴巴地跟上去,似是证明什么一般迭声道:“一起走一起走。” 到了外面,他便走到她身边将人拉住附耳小声解释:“你误会我了,她是那个刺杀草原王的杀手,而且我真没有对她做什么。” 凝烟瞥了他一眼:“你都是这么审问犯人的?” “呃……” “无耻!”推开他继续走。 秦绍垂头丧气地跟上,等她进了帐篷,他犹豫了一下,却又转身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等负责搜集情报的暗卫到后,秦绍把重新撰写后的‘供词’交给他:“你带人按照这个纸条上的线索去查,我要尽快知道这上面所写的真实性,而且不能放过任何与之相关一点,知道了吗?” “是。” “时间紧迫,你现在就出发,速去速回。”他挥了挥手:“如有异常,见机行事。” “是,属下告退。” 等人领命退下,秦绍拿出琪琪格写下的‘供词’,又仔细看了看,沉思片刻,放在火盆里将其烧毁了。 草原上的形势比他想象的要乱,但他们内部矛盾越多,对于他的计划越有利。草原王此番触了他的逆鳞,秦绍定不会与之善罢甘休,他之前没想真的弄死他,但现在他改变主意了,既然要赌,就赌大一点。 想了想,他又让人把负责监视昕阳公主的人叫来,然后交给他一包东西:“你把这个放在公主的食物里,小心一点,不能让人发现。” 虽然现在所有暗卫都要听令于他,但他们毕竟是秦大将军的亲信,对于秦绍交代的事还是可以过问一下的:“这药是?” “放心,不是毒药,只是会让皮肤上起些疹子而已。” 那暗卫见他没有戏闹之色,想来不是意气用事,因了解他的脾气,不敢再多问,拿着东西走了。但出去后还是先找秦染确定了一下,见他没有阻止,这才真的按照秦绍的吩咐去做。 等把事情处理完,秦绍才硬着头皮回去见凝烟。 站在帐篷外,他想,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而且凝烟不是不讲理的人,只要自己解释清楚了,她肯定不会太生气的。他做好心理建设,一把撩开帐帘,视死如归地走了进去,从背影看上去,大有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悲壮。 …… 刚刚从关押琪琪格的帐篷回来,凝烟本以为秦绍会跟着回来向她解释,可她等了半晌,却都没见他进来,只以为他是想逃避责问,偷偷溜了,不禁更是生气。 现在见他回来,她让下人都出去了,以往也是这样,不管她再怎么生气,但面子还是会给他的,不会当着下人的面让他下不了台。但私底下怎么样就不好说了。 等闲杂人等走干净了,凝烟坐在桌旁不说话,等着他自己‘投案自首’。 见状秦绍只好厚着脸皮蹭过去:“烟儿……” 拍掉他伸过来的手,凝烟淡淡道:“别废话,你知道我要问什么,自己说吧。” “……我真的没做什么。”他低着头喊冤:“平时都是别人负责审问,我就去了这一次……还被你撞见了。” 说得好听,凝烟才不信,怎么就这么巧,他去一次就被自己撞见了?便又问他:“那这种审问方式也是别人的主意?” ……是他吩咐的。 但是:“她在我眼里只是犯人,不管什么样的手段,都只是想让她招供而已!” “你只把人家当犯人?你骗谁呢,你的审犯人都得把人家脱光了才行?”这厮太值得怀疑了,以他的德行,把人家女孩子扒光了会真的什么都不做?鬼才信呢。 “我发誓,我真的什么都没做过!”他在她对面坐下,指天画地从头到尾解释了一遍,恨不得要把琪琪格叫来对质以证明自己的清白。 听他说完,凝烟脸色缓和了一点,总算他没又做出什么荒唐事,她真的怕他再重蹈辙:“好,我相信你说的话,但是你让她招供只有这一种方法吗?这样对待一个女孩子,你不觉得太卑鄙了?”还威胁要轮|奸人家,这种话也就他能说出来。 她这么说,秦绍反而一脸的坦荡:“我不觉得这有什么过分的,是,我是利用了她作为女人的弱点,但是她也为了刺杀勾引过我,难道她就没有利用自己身为女人的特点?为什么同样的行为,我做了就卑鄙,她做就不是?” 凝烟简直被他这番强词夺理气笑了:“难道你觉得你做得很对?” 他一点头:“没错。” …… 改变他的观念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凝烟劝自己,慢慢来,他并不是不可救药。 暂时跳过这个问题,她问:“那你接下来打算把人家怎么样?” 秦绍立刻正气凛然道:“不怎么样,反正我想知道的已经知道了,等派去查证的人回来,如果没有问题,我就放她走!” 凝烟直视着他:“好吧,如果事实真的像你说的这样,我就不追究了,秦绍,你不要骗我。” 他心虚地干笑两声:“不会不会,我怎么会骗你呢。”大不了以后的事不让她知道就行了。 其实他最怕的是她误会自己和琪琪格不清不楚,但没想到从始至终她都没提起过,这让他松了口气之余又有些失落。江凝烟紧张自己,怎么看都像是一个母亲用恨铁不成钢的态度看待自己的儿子,根本不是妻子对丈夫可能背叛自己的愤怒。 这种感觉太蛋疼了。 他摇摇头把这种想法赶出去,无意识地嘟囔:“不会的不会的……” “什么不会的?”凝烟见他心不在焉,又重复了一遍明显被他忽略了的话:“你既然已经审问完了,就给人家送套衣裳过去吧,这样总是不太好的。” 秦绍连忙点头:“恩恩,你放心,刚才我已经吩咐下去了。” 经这么一闹,凝烟便把之前在草原王那的不愉快给忘了,此时事情解决了,她揉了揉额头站起来:“我要休息一会儿,你有事就去忙吧,不用管我。”昨晚她几乎没睡,起来又去陪着秦绍赴宴,现在很是疲惫不堪。 危机解除了,秦绍也浑身轻松:“我也没事了,陪你歇个午觉好了。” 凝烟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却没说什么,自己先躺到了床榻里侧。 他先解了腰带,一抬头见她已经和衣躺下,秦绍劝她:“诶,你先把衣裳脱了再睡,这样多不舒服。” “没事,反正只是躺一会儿。” 似是知道她在顾虑什么,坏笑着把外衫脱了扔在一边儿,爬到床上抱她:“你放心,我什么都不做,快把衣裳脱了吧。”说着动手把她头上的簪子拔了将盘起的长发放了下来,又去解她的衣裳。 他都这么说了,她再反抗就显得太自恋了,任他把自己外面的衣裳脱了,又拉起被子盖上,两个人肩并肩的躺下了来。 正昏昏欲睡,突然感觉到他放在她腰上的手顺着衣襟钻了进来,罩在她胸前抚弄。 真是不应该相信他!睁开眼正要呵斥,却发现他已经睡着了…… 等凝烟再醒来时身边的位置已经空了,先把人叫进来梳洗了一下,看快到了用晚膳的时辰,正要让人去问问秦绍的去向,就有他身边的亲随回来通知她,说昕阳公主那里出了事,秦绍正在带人调查,不回来用饭了,让她不用等了。 这草原上,还真是不太平。 当秦卿带着乔装改扮过的何寻之回到王庭时,秦绍还在昕阳公主那里,于是来通传的人便先把这件事告诉了凝烟。 “表哥怎么来了?”她疑惑地低语一声,想秦绍一时还回不来,便让人带路自己先去接见了。 作者有话要说:唉,网络终于恢复了,明天和后天争取多更点。 82第四十六章 秦绍看着满脸红斑大发雷霆的昕阳公主,强自忍着笑意,一本正经地让手下将这里的近侍都带上来一一盘问。 想也知道,他自己做的好事,问这些人肯定是什么都问不出来的。 “秦统领,这件事你必须给本公主一个交代!我在你的眼皮底下被人谋害,如果耽误了大婚的日子,你担待得起么?” 这公主是气糊涂了吧?他挑了挑眉,并没有理会,只让人把公主身边贴身服侍的人拉出去打板子。 “你!”昕阳公主两步走到他面前,怒发冲冠:“秦绍,谁给你的权利,让你私自对我的人动刑?” 挥手让其余人都出去,他慢条斯理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懒洋洋道:“公主殿下,这些人里可是很有可能藏有包藏祸心之人,如果不严刑拷打,她们怎么会招供呢?如果不能把下药之人找出来,微臣又怎么能安心呢?” “哼,别以为我不知道,现在你一定在心里幸灾乐祸吧?看我变成这样,你很高兴是不是?” “我很高兴么?”他站起身,利用身高的优势俯视着她:“公主殿下,现在最高兴的人应该是你吧?出了这样的事,婚礼必然要延迟,而你逃跑的机会自然也就更多了。” “你,你血口喷人!”昕阳公主猛然后退一步,惊恐地看着他,强自挺直脖子:“你可知道污蔑公主是重罪?” “污蔑么?”秦绍变戏法一样拿出一个令牌,拎着上面的丝带在她面前晃了晃:“公主殿下当真是魅力无边啊,这种东西都能从我的人手里拿到,你说,我该怎么罚他呢?” 看到那个令牌,昕阳公主当即脸色煞白成一片,结结巴巴道:“你,你怎么会知道?” “你也说了,你是在我的眼皮子底下,那么有什么事我不知道呢?”他把令牌收回去,端起她的下巴,阴森森道:“公主殿下,微臣奉劝你一句,如果不想被这草原上的野狼当成美食对待,就给我老老实实地待在这里,不要再想着玩什么花样!” “你凭什么命令我,凭什么!”昕阳公主终于崩溃了,歇斯底里地怒吼着:“你们不敢得罪草原人,凭什么拿我做牺牲品?告诉你们,想让我乖乖嫁给那个野蛮人,除非我死!” “真是看不出来,原来公主殿下这般贞洁忠烈。”秦绍笑了笑,脸色瞬间变得极为柔和,他安抚地摸了摸昕阳公主的脸:“其实说实话,我自然也是不想你嫁给他的,公主这样的花容月貌,我怎么忍心将你送给那个老东西糟蹋呢?” “那你带我走好不好?”昕阳如同抓着最后的救命稻草一般,痴痴地望着他:“只要你肯带我走,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不,我不能带你走。”秦绍把人抱在怀里,轻抚着她的背,声音蛊惑:“但是我可以让你不用嫁给草原王……只要你肯听话。” “我听我听,只要不嫁给那个野蛮人,你让我做什么都行!”她温顺地把头埋在秦绍的胸前,似是找到了一个避风港,这么久以来的恐惧终于消失了,不由喜极而泣。 “乖,别哭了,现在草原王紧盯着你,我怎么舍得让你冒险?你什么都不用做,只要乖乖的呆在这里就好了。” 可他这么说昕阳非但没有放心,反而紧张道:“真的什么都不用做?你……不会是骗我的吧?” “恩,我怎么敢骗我们美丽的公主殿下呢?”他温柔地把她脸上的泪水拭去,向她保证:“虽然不能带你走,但我会让草原王没有办法娶你。” “什么办法?”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他把人放开,后退一步,微微欠了欠身:“公主殿下,还请您保重身体,微臣告退了。” “等一下!”昕阳拦住他,犹豫了一下,拉住他的手按在自己的胸口,红着脸低下了头:“我想你今晚留下来陪我。”只有他坏了自己的贞洁,她才能真的相信。 秦绍挑了挑眉,坏笑道:“虽然微臣很愿意满足您的要求,可是,”他的手顺着柔软起伏之处摸上她的脖颈:“我能不能等这些红斑退下去再来陪您?不然面对着这个,微臣恐怕硬不起来啊……”尾音一波三折,意味深长。 他这般露骨的话让昕阳公主都忍不住红透了俏脸,娇嗔地瞪了他一眼:“你这个混蛋!” “混蛋么……”他把手指拿到鼻子下嗅了嗅:“您喜欢就好。” 等秦绍从昕阳公主的帐篷出来,那些被他下令拉出用刑的下人已经晕了过去,他让人把这些半死不活的奴才带走,又从新换了一批侍女来。 过了一会儿,还没等他走出去多远,就有属下前来禀报:“大人,秦卿首领带着您要见的人回来了,此时正在前帐等候。” “哦,这么快?”秦绍惊喜地摸了摸下巴,转了个方向,决定先去见何寻之。 见他似是有些急切,那个属下自以为体贴的提醒:“大人,少夫人已经先去接待了,您不用急。” “什么?!”闻言秦绍差点没蹦起来,眼睛瞪得老大:“谁让她去的!” “这,这……”那人吓了一跳,不知该怎么回答,直在心里暗骂自己多嘴。 “混蛋!”他甩下人,自己大步走了。 “表哥,你怎么受伤了?”彼此问候完,凝烟看着何寻之的胳膊上缠着的白布问,她记得他们分开的时候他明明还好好的啊。 “没事,只是小伤,不用担心。”何寻之安抚地笑了笑,却没有解释,转移了话题:“你还好吗?在这习惯吗?” “恩,我也很好。”凝烟看了看站在不远处的秦卿,终是问:“你这次来有什么事吗?” “是秦大人让人传我来见他。” 秦绍?他找表哥有什么事?他怎么没有和她说过?凝烟蹙了蹙眉,想起昨天的事,不由担忧:他不是又哪根筋不对了吧? 何寻之担忧地看着她:“怎么了?”难道秦绍难为她了? “没事。”凝烟觉得自己还是应该相信秦绍,她笑了下,“只是最近草原上似乎事情很多,我担心你冒然到这里来会有危险。”他游骑军的身份在这毕竟还是很敏感的。 “有什么可担心的?”突然一个冷冷的声音插了进来:“难道在我的地方,还能让他出事不成?” 秦绍阴沉着脸走进来,恶狠狠地盯着他们,仿佛他们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一般。 就算凝烟自认没有理由心虚,也被他看得有了种真的被捉奸在床的错觉……真是太蛋疼了。 见二人都不认同的看着自己不说话,秦绍脸色更黑了,踱着步子走过去,亮出白森森的牙齿:“何公子,好久不见啊。” “见过秦大人。”与秦绍的不阴不阳不同,何寻之态度平和多了,对比之下更显得君子坦荡荡。 “不必多礼。”假笑一声,转过眼珠看着凝烟:“夫人不是说昨晚太累了么,今天就早些回去休息吧,为夫自会好好招待何公子的。” ‘好好招待’这几个字有意无意地加重了语调。 他有意在话里暗示的意思让凝烟气恼不已,可秦绍却只假装没看到,笑眯眯地瞥了何寻之一眼,见他脸色晦暗,于是笑得更欢了,故作体贴的拈起凝烟耳边垂下的鬓发拢到耳后,眼神温柔的能滴出水来:“我让人送你回去,你早点休息,不用等我了。” 强忍着推开他的冲动,凝烟木着脸:“好的,那我先回去了。”说完回过身向何寻之点了点头:“表哥,既然夫君有事要和你谈,我便先走了,失陪。” 何寻之安抚地冲她笑了笑:“好,你去吧。” 他这一笑秦绍整个人都不好了,咬着牙拉过凝烟,紧紧攥着她的胳膊:“夫人,我想了想,还是为夫亲自送你回去吧。”说完冲何寻之微微颔首:“还请何公子稍等片刻。”然后就不由分说地把人拉走了。 何寻之看着他攥着凝烟手臂的手,眉头皱了皱,握着的拳松了又紧,最后终是没有阻止,扭头调开了目光。 “秦绍,秦绍!你放手,你弄疼我了!”出了帐篷,凝烟终于忍不住挣扎,不满地看着他:“你又发什么神经?” “怎么,见到那个小子,我碰一下都不行了?”他把人拉到跟前,牢牢钳制着:“谁准你见他的?” “你无理取闹!”凝烟难以忍受地去掰他的手,“你能不能正常点?” “不能!”秦绍捏着她的下巴:“我讨厌他看着你,讨厌你和他说话,讨厌你对他笑!我告诉你,你再私自见那个小子,他就死定了!” 后面有下人远远跟着他们,凝烟不想让人看笑话,勉强让自冷静下来,低声道:“秦绍,你别这样好不好?有什么事我们私底下说,现在你先放开我。” “那你答应我,以后不再背着我和他见面。” “你太过分了。”凝烟闭了闭眼,“你为什么总是怀疑我?我都说了,他只是我的表哥,到底要怎么样,你才能相信?” 秦绍只问她:“你做不到?” ……她简直要被逼疯了。 她是人,不是任人摆布的傀儡,可他却一直想操控她的一切,如果连一点自主的自由都不能有,那她和被圈养的宠物有什么分别? 所以,她不是不能答应他,而是不能这么答应他。如果以后她意外见到何寻之的时候他不在场,岂不是违背了诺言? 凝烟直视着他:“是的,我做不到。” 作者有话要说:不要霸王我好吗~~~~~~~~ 83第四十七章 秦绍面沉如水,隐藏在阴影里的眼睛忽明忽暗,最后终于泯于夜色之中,漆黑的眸子如同黑洞一般。 令人窒息的沉默过后,他终于开口,嗓音阴郁地吓人:“好,既然如此,那就怪不得我了。这都是你逼我的。”他猛地将人放开,转身便走。 “秦绍!”凝烟突然心慌起来,她追上去拉住他的袖子:“你要做什么?” 他的声音很平淡:“我要做什么,你不知道吗?” …… “秦绍,不要意气用事,不要随便伤害别人。”她不得不承认,若是真的计较起来,自己远远不是他的对手,这样的秦绍让她连求情都不敢,“别再让我对你失望了,可以吗?” 闻言他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然后深深地看了凝烟一眼,却什么都没有回答,推开人大步走了。 心神不宁地回去之后,凝烟躺在床榻上左思右想,怎么想都觉得秦绍这次找何寻之来都不简单,而且恐怕不是什么好事。 辗转反侧了半晌,直到深夜秦绍都没有回来,凝烟记挂着之前的事心中不安,自然也睡不着,迟疑了一会儿终是让人出去打听了一下,可下人却回报说他还在和人议事。 都这么久了,竟然还没有谈完? 既然睡不着,她干脆起来找了本书翻看,权作打发时间。 直到天光微明,秦绍才终于把目前草原上的状况和何寻之说清楚,告诉他自己的目的,并给分析了其中的厉害关系,让他自己决定要不要帮这个忙。 对于秦绍的话,何寻之是相信的,他毕竟在驻扎在草原的游骑军,对草原上的情况大体上还是了解的,他刚才说的那些话他也知道一些。 但是还存在很多:“可是,如果我把骑兵带来,这些人要藏在哪里?我不认为几千人能神不知鬼不觉地躲在草原王的眼皮子底下。” “这个你不用担心,离王庭不远,有一座寺庙,占地足够大,你们可以先藏在那里。”他说的正是那座有着热水温泉的寺庙。 “那里面的喇嘛……” 秦绍把手放在脖子前一抹:“全部灭口。” 何寻之脸色一变:“不行!这些人都是无辜的……” “你在开玩笑吗,何公子。”秦绍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他们可都是草原人,也就是我们的敌人,哪里会有无辜不无辜之说?” 何寻之双手撑着桌子站起来:“他们是平民!就是真的开战,我们也不能对平民下手!”这是他的底线。 “好吧,既然你下不了手,那就交给我。”秦绍曲起食指弹了弹桌子,淡笑着提醒他:“何公子,这么心慈手软,可是难成大事啊。” 战争,从来不需要仁慈。 何寻之脸色复杂的看着他,心里忽然升起一个念头,凝烟嫁给这种人,真的能幸福吗?年纪轻轻却心狠手辣至此,那对她呢,会不会也是这样? 安排人送何寻之离开后,秦绍慢悠悠地回了帐篷,本以为凝烟还没睡醒,可进去却看到她靠在床柱上看书。 “你没睡?”他皱着眉看了凝烟一眼,一边向屏风后走去一边嘲讽道:“是担心我还是担心你那表哥?” 凝烟咬了咬唇,因着有丫鬟在,没有回应他。 可她不说话不代表秦绍会罢休,等屏风后一阵轻微的入水声后,他又不依不饶道:“说啊,问你话呢。” 凝烟示意在边上伺候的丫鬟都出去,然后才无奈道:“你回来是想和我吵架吗?” 静了一下,秦绍没有回答,反而道:“既然你让她们出去了,你就亲自来伺候我。”即使是隔着屏风,她也能从语气中听出他此时恶劣的态度。 不想被他找茬,凝烟只好下了床走过去,可心里却对他这种离了人就生活不能自理的剥削阶级恶习非常不齿。 “既然不情愿就不要过来好了,我又没有逼你。”他趴在桶沿上不阴不阳的讽刺她:“我可不想你又对我失望了。” 小心眼,记仇,睚眦必报,还有什么,对,他还无事生非,是非不分!在心里数完秦绍的罪状,凝烟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你好好说话会死吗?” “不会死。”他掬起一捧水看着它缓缓漏出去:“但是会疯。” “不要开玩笑了,这一点都不好笑。” “不是玩笑。”他抬起头,又重复一遍:“我没有开玩笑。” “秦绍,你到底要怎么样?你就这么不信任我吗?”凝烟受不了他这样,难道自己以后还要不断面对他的猜疑吗? “我也想信任你啊。”发觉她的激动,他反倒气定神闲起来:“可是我要怎么信任你呢,你心里从来没有我,那我拿什么告诉自己你非我不可?” 凝烟一顿,解释道:“我们是夫妻,这是不会变的,不是吗?” “夫妻。”他意味不明的重复了一遍她的话,笑望着她:“江凝烟,你不问问何寻之怎么样了吗?” 他很少连名带姓地叫她的名字,乍然听到,凝烟不由愣了一下,然后才摇了摇头:“我不问。” 尽管她这么说了,可秦绍仍是一点都不高兴:“你是不想,还是不敢?” 凝烟不答。 “哈,我又何必问你呢。”他自嘲地笑了一下,“毕竟答案是怎么样,我自己再清楚不过了。” 这样的气氛实在让人感到窒息,她不想再继续下去了,逃避般把手中的布巾放回汤板上:“差不多了,你洗完自己出来吧,我先出去了。” 没走出多远,却听他突然在后面道:“你真的把我当做你的丈夫的话,就脱了衣服,然后进来。” “你说什么?”凝烟不可置信地回过头。 “我说,脱了衣服,然后过来。”他面无表情,却掩不住眼眸里浓浓的挑衅意味。 “秦绍,我累了,而且没有心情陪你胡闹。”受不了他了,凝烟迅速走到外面,深深地吐了口气,将丫鬟叫进来,吩咐她们在这候着。又想左右也睡不着了,干脆换了衣裳,开始梳洗打扮。 秦绍出来的时候看到她在镜子前梳头发,身上已经换好了日常的衣裳,脸当即就黑了,过去把人拉起来:“陪我睡觉。” 凝烟推开他的手:“我不睡了,你自己睡吧。” “你什么意思?怕我吃了你?”秦绍火了:“天还没亮呢,你穿成这个样子,想去见谁?” “我只是睡不着。”头疼的看着他:“你消停一会儿行不行?” “不行!我不高兴,你们谁也别想高兴!想清静,行啊,先把我伺候舒坦了再说!”见她不依,他干脆抱着她的肩把人拖到了床上,按倒之后就去撕扯她的衣裳。 屋里的丫鬟一见这个,忙不迭地端着东西出去了。 “住手!”凝烟挣扎着想坐起来:“你有话好好说不行吗?” “我好好说你听吗?让你陪我沐浴,你就急着换衣裳,连觉都不睡了,我是野兽吗,就让你这么避之不及?”脱了她的衣裳又去扯裙子:“我也想通了,以后我想做什么直接做就行了,反正就算顾及你你也不会念我的好!” 从昨晚到现在战战兢兢这么长时间凝烟也不想忍了,冲动之下抬手就是一个耳光:“秦绍,你够了!” …… 侧着头舔了舔嘴角,他转回来看着她,眼睛里有着吞灭似的光。他想,不够,这样远远不够。 凝烟也明白了,只要自己不答应他昨晚说的事情,他永远不会善罢甘休,他这么折腾,不就是因为自己没有按照他说的去做吗? 她觉得,自己已经陷入一个无路可退的境地,可他还在逼着她一退再退。 泪水无声地滑落。 呆呆地看着泪水不断从她紧闭着的眼睛里溢出来,秦绍想,她很少哭的,可现在她被自己弄哭了,他却一点都不高兴。 不能见何寻之,就让她这么难受吗? 突然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不想再面对她的泪水,最后他终是放开人下床走出了帐篷。 到了外面,秦绍漫无目的地转了半晌后在马圈停下,紧咬着牙根,突地抬腿狠踹着身边的一个打在地里的木桩,一下下地让上面的草棚都为之晃动,却觉得心中怒火丝毫没有缓解,反而愈烧愈烈。 “大,大人……”后面跟着的侍从哆哆嗦嗦开口,“再踹下去……要塌了……” “秦大人,不知道这马桩如何得罪了您?”秦绍正要发火,身后突然传来一个似笑非笑的声音。 他回过身,草原王的第九个儿子,巴特尔。 “原来是九王子。”秦绍的脸色立刻恢复了平静,却不答他的话,微微笑着:“九王子这么早是要去哪?” 九王子下了马,笑容亲切:“父王即将大婚,我想亲自去猎一只白狼作为贺礼,那畜生甚是狡猾,我已经带人寻了几日了,想今天再去碰碰运气。怎么样,秦大人有没有兴趣?” 秦绍挑挑眉,点头应允:“也好。” 一路上,这九王子侃侃而谈,秦绍微笑着听着,对这九王子也算有了另一方面的了解。 如今草原王已经有了十四个儿子,这九王子是成年的儿子里最年轻的一个,理论上也是地位最高的一个,和拥有继承权的大王子一母同胞,同是先王后所出。 但这个九王子却并不得草原王的喜爱。 他搜集到的情报上写,当年先王后曾被敌对部落所掳,再抢回来时已经有了五个月的身孕,而王后也说不清这个孩子是草原王还是敌人的。虽然草原人对女子的贞洁并不看重,草原王对先王后一样敬重,但这来历不明的孩子就不一样了,虽然也作为王子养在先王后身边,却一直得不到草原王的承认。 几年前先王后因病去世,九王子的地位就更尴尬了,明明和大皇子一样是嫡出的王子,却连其他庶出的王子都不将他放在眼里。本来随着九王子长大,他的容貌和他父亲也越相像,加上九王子表现得对自己很是忠诚孝顺,草原王都已经动摇了,但总有有人拿当年的做文章,就算草原王不是没有主见的人,时间长了,也难免和九王子生了嫌隙。以至至今九王子都没有自己的部落,没有实际上的权利。 对于这种现状,九王子自然是不甘心的。他坚信自己是草原王的儿子,是除了大王子外最有权利继承王位的人,只有他才是真正的拥有最优秀的王族血统的人。 看着这个年轻的王子在说话时神态中隐隐流露出的野心和深深地痛苦及愤怒,秦绍微微笑了,有野心的人,才有弱点,才能为他所用。 在来草原之前,他就已经把王庭的一切情况调查清楚了,这个九王子本就是他设想中可以利用的人,所以今天就是对方不来找他,他也会想办法接近他的。 但是这样也好,如果是自己主动,那九王子难免要有戒心,而这样更容易让对方放松警惕。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晚上迷迷糊糊的把这章放在草稿箱里了,今天起来刷评论才发现……o(╯□╰)o 今晚还有一章,这是昨天的。 84第四十八章 晚上秦绍和九王子回来,在马圈分别时,九王子的笑容要比清晨真诚多了:“秦大人的箭术出神入化,今天若不是有您帮忙,这白狼就又逃走了。” 他将马鞭交给随从,接过帕子擦了擦手,笑容里饱含深意:“对于好的猎物,我们总是要有些耐心的,不是吗?” 九王子也不是蠢人,当即大笑着附和。 其实今天他并没有和九王子说什么,现在时机还未成熟,表现得太急切会让人心生戒备,甚至当九王子有意无意的向他伸出橄榄枝时,他的态度也是似是而非的,这样九王子反而少了几分疑虑。 草原人,永远不知道什么叫欲拒还迎,这倒也是他们的可爱之处。 作别了九王子,秦绍带着人去了议事处,在那里他昨天派出去调查琪琪格的人已经回来,并等候他多时了。 “这是什么人?”他用脚尖踢了踢被捆着四肢倒在地上的年轻女子,见对方抬起头怒目而视,不禁愣了一下:“和那个小丫头长得倒是很像。” 派去调查的人回答:“回公子,她正是那个女刺客的亲生姐姐。” “哦?可我怎么记得她并没有交代这一点啊。”他摸了摸下巴,似笑非笑:“难道是我记错了?” 那人低着头:“是对方隐瞒了。” “哼哼。”他冷笑一声,“还有呢,其他消息可是属实?” “其余确实实情,但公子请看,这里还有一些她没有写出的情报……不过属下怀疑她也许并不之情,这是在那个部落的长老谈话时属下听到的。”说着交给他一份情报。 秦绍接过来看了看,思付片刻,笑了笑:“恩,你做得很好,下去休息吧。” “是,属下告退。” 等人走了,秦绍从那女子身上翻出一样半旧的饰物,然后让人把她带下去严加看守,自己则去了关押琪琪格的地方。 “你是来放我走的吗?”见到秦绍,琪琪格一反前几次的紧张不安,一脸的欣喜。 秦绍走到帐篷里唯一的椅子前坐下,没有回答,兀自对外面道:“进来。” 声音一落,就有五个彪形大汉走了进来。 他指着琪琪格,笑眯眯道:“她是爷给你们的犒赏,现在,你们可以尽情享用。” 琪琪格刷地白了脸,惊恐地后退一步:“为什么!你,你不可以这样对我!你说了只要我如实说出你想知道的,你就会放我走!你不能出尔反尔!” “还等什么?”秦绍不理会琪琪格的质问,戏谑地看着属下:“难道你们不是男人么?对着这样的美人儿,你们竟然无动于衷?” 看主子是认真的,几人对视一眼,不想也不敢违抗这个命令,一同向琪琪格走去。 这的确是个难得的美人儿,身材看上去也比家乡的女人要火辣的多,不知道怎么得罪了主子,倒便宜了他们。 “不,不要!”琪琪格转身想跑,却很快就被人拉了回去,然后推倒在地上。 “不要,放开我,放开我!”她疯狂地挣扎着,咒骂着,恨之入骨的看着秦绍:“你这个说话不算数的小人!你不得好死!我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尽管琪琪格极力反抗,但身上的衣物还是悉数被人撕去,这个倔强的姑娘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不要,不要……” 看她真的快要崩溃了,秦绍这才慢悠悠地走过去,单膝蹲在她面前,拿出一个挂饰,问她:“你可认识这个东西?” 琪琪格布满仇恨的眼球瞬间收缩了一下,恨意转化为吃惊:“你怎么会有这个东西!不,不会的……” 秦绍抬起的下巴:“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告诉我,这个饰物的主人是你什么人?” 她的身体被那些男人肆意玩弄,还要经受这个恶魔的拷问,琪琪格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她不想被这些男人玷污,但更不想出卖她的姐姐。 “不说么?”秦绍轻抚着她的脸,温柔的笑容下说出来的话却无比残酷:“呵,还真是姐妹情深啊,那我就让她来陪你好了。” “你,你知道?”琪琪格不敢置信:“你们怎么会找到姐姐的?这不可能!”姐姐明明已经离开草原了。 “不管怎么样,她现在确实在我的手里,你只要知道这一点就行了。”他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小琪琪格,我现在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一个可以让我放过你和你姐姐的机会,你是要还是不要?” 琪琪格知道,自己若是答应了这个恶魔,那么她将付出的代价将是巨大的,也许比被这人轮|奸更痛苦,但是她没有选择。 无论付出什么代价,她都要姐姐能够平安,这算是和恶魔做交易,也在所不惜。 “我答应你。” 秦绍终于满意了,他示意属下离开:“好了,我的‘勇士’们,放过她吧。” 五个已经箭在弦上的大男人闻言痛苦看向秦绍,无声地控诉着:大人,你太残忍了! “哈哈,行了,爷不会亏待你们的,现在回到你们自己的帐篷看看吧。”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他的心情很好:“我已经让人送了十个这草原上的美女过去,相信我,你们会满意的。” “是,谢谢大人!”几人立刻喜笑颜开,然后兴冲冲地出去了。 他这种阴晴不定的脾气,若不是对手下人还不错,知道赏罚分明,这些人就算有秦大将军在也不会死心塌地为他办事。 当帐篷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琪琪格抓过撕破的衣裳挡在身前,毅然决然地看着他:“说吧,你要我为你做什么。” 秦绍并不急着回答,他俯身将人搀扶起来,见她眼中有着掩不住的惊惧,安抚地笑了笑,将自己的大氅解下来给她披上,发现她双腿发软站立不住,又把她扶到椅子上坐下。 琪琪格被他突如其来的变化弄得一头雾水,心里竟还隐隐有些感动,这种想法让她觉得很别扭,觉得自己简直是中了魔。 秦绍见她平静下来,微笑着退后一步,给她一个觉得安全的距离,然后清晰的把自己交给她的任务说了出来。 “为什么不让我直接杀了他?”琪琪格不解,这个任务是她所没有想到的:“你知道,我这次来,就是为了杀了草原王。” “我该说你对自己太有信心了么,小琪琪格?”秦绍玩味地看着她:“你知道王帐外有多少人看守?你知道里面有多少高手保护?我不想打击你,但事实上,你连王帐都接近不了。” 琪琪格涨红了脸:“我就算死也会杀了他的!” “可是我不要你死,你死了对我一点价值都没有。” 琪琪格沉默了。 秦绍没有催她,浅笑着气定神闲地站在原地,他肯定,她会答应的。 “好,我答应你。”她下定了决心,站起身向他行了一个草原上的效忠礼:“如果这样真的能杀了草原王,我还要感谢你,为我们的部落报了仇。” 秦绍满意地将人扶起来:“小琪琪格,你可不要让我失望啊。”他半是提醒半是威胁地:“这一次,如果你再像上回那样耍什么花招,可就不会再有这么好的运气了。而我也会实现我的诺言,将你的姐姐送给刚才的那些人,相信你不想看到这样的事情发生吧。” 琪琪格连忙道:“我肯定会按照你的要求做的,我以神灵的名义发誓!” “我可不相信什么神明。”他笑眯眯地刮了她的鼻子一下:“一会儿我便让人送你离开,他们会把需要的东西交给你。”说完他转身向外走去,撩开帐帘的时候,又回过头对着她挑眉笑了一下:“这一次,你可不要对不起我的仁慈才好。” 从这里离开,秦绍按了按额头,按照计划,他今天还要带着凝烟去寺庙后的温泉。 自从自己清晨走后,今天一天都没有回去过,也不知道她好点没有。想到自己离开时她流泪的样子,他突然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 最后,他干脆让人把凝烟叫了出来,又带上几个丫鬟,让她们乘车,自己骑马,一行人向温泉出发。 凝烟坐在马车里,隔着车窗看到秦绍骑着马慢慢悠悠地走在前面,从背影上看惬意得如同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她本来以为这样闹了一场,他又会负气离开几日,可没有想到当晚就回来了,还要带她去热水温泉。 她觉得自己现在越来越看不懂他了。 到了地方,秦绍没有像上次那样硬要陪着她一起泡,只让随行的丫鬟在边上伺候着,又留下人在周围把守,就自己带着人去了别处,从始至终都没有和她说过一句话。 独自泡在温泉里,凝烟这才知道,原来他还在生气,只是这一次的方式是不和她说话。 真是幼稚。 在寺庙的西南方,有一座高山,秦绍带着人在附近转了两圈儿,又对着一副地图看了看,然后指着一处对秦卿道:“你带人秘密守在山上,何寻之的人会从后面翻过来,只要他一到,你就派人前来禀报。” 秦卿点点头:“属下知道。” “这寺里的喇嘛先留着,但是不能被他们发现什么端倪,这几天你把里面的人全部统计一遍,一个都不能漏下。”他把地图交给秦卿,望着山顶的乌云道:“草原上就要变天了。” 85第四十九章 江凝烟发现自从那次两个人吵了架之后,秦绍就变得怪怪的。 若是说他还在生气,却也没对她不闻不问,仍数着日子带她去泡温泉调理身体,这件事让外人看了都说他对她极好。可若是说他不生气了,他又整天不见个人影儿,这些日子和自己说过的话十个手指头都数的过来。 他这种态度,就算凝烟有心要求和,都没有机会,这样时间长了她心里虽然说不上难受,但也确实挺郁闷的。说起来她只是希望两个人能和和气气相敬如宾的过日子,可怎么就这么难呢? 她思来想去,认为总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他们毕竟是夫妻,有什么是不能坐下来好好谈的?而且都这么多天过去了,他总能心平气和下来了吧。 在心里做了决定,这天等快到了用晚饭的时辰,凝烟便让人去请了,出乎意料的,秦绍很快就来了——本来看他这几天的架势,她还以为他会拿腔拿调地让自己多去几次呢。 可凝烟不知道,刚才等她派去请秦绍的下人从他那儿一出去,秦绍脸色瞬间就多云转晴了,他不无得意地想:不枉自己煎熬着冷了她这么多天,总算知道服软了,看,现在忍不住来找他了吧? 说起来这些天他也不好过,他想当时如果忍住了,没有对她用强逼地她哭出来,或许现在两人已经和好如初了。而且从之前冷战的经验来看,他若是不回去江凝烟八成也不会来找他,更甚至,她巴不得自己滚得再远一点,她才称心如意。这样一想,要他再一次先低头认错他就更不甘心了,于是只得缩在外面熬着,等着她给自己台阶下。 可现在他虽然来了,却连坐都不坐,只站在远处斜着个眼睛看她:“说吧,找我什么事?”语气要多冷淡就有多冷淡。 他不坐凝烟自然不好自己先坐下,轻咬着唇道:“难道没有事,我就不能见你吗?” 强自抑制着嘴角的笑意,秦绍冷哼一声:“我是好意,你不想见我,所以我才不回来,免得让你心烦。” 他这个态度,让凝烟拿不准他是怎么想的,于是只得试着拉了他的手,说道:“我没有这么想……不如咱们先用饭吧。” 难得她这么乖,秦绍心里已经美地恨不得抓住她狠狠亲一口,但面上却仍冷淡得很,一脸的勉为其难地坐下了。 虽然两个人单独用饭时不讲究什么“食不言”的规矩,但凝烟一心想着一会儿要怎么和他好好谈谈,所以便没有说话。她不说,还硬撑着端着架子的秦绍更不会先开口了,于是这顿饭用得格外安静。 如果说凝烟这里是心不在焉,那秦绍就简直是食不知味了:她这是什么意思,不是要认错么,怎么不出声了?还是说刚才那样说两句就算完了?他很不满,这也太没诚意了吧? 这样想着,他没动几筷子就放下了:“我没什么胃口,你自己吃吧。”说完站起来就要走人。 “等一下。”凝烟见了连忙也把碗筷放下,站起来道:“我有话要和你说,若是没有急事,能不能先给我一点时间?” 她这话正中秦绍下怀,于是他一颔首:“可以。”自己率先去了休息的地方等她。 凝烟便也不吃了,让丫鬟把饭菜撤下去,自己进去找他。 “你想说什么?”秦绍靠在床柱上,长腿交叠,放在上面的脚还一抖一抖地,“有什么话快点说,我的时间有限。” 想认错就抓紧时间,如果你态度好点,我就考虑原谅你。 凝烟在一边儿的绣墩上坐下,看着他问:“是不是如果我不派人去找你,你就不打算回来了?” 秦绍扭过头:“是你先厌烦我,我才不回来的。” “我没有厌烦你。”凝烟尽量让语气显得真诚一些,态度更加温和:“只是你当时情绪不稳定,你知道,那个时候最容易口不择言,所以我希望你平静下来之后咱们再谈。” 好吧,他承认她说得有那么一点道理,“我现在情绪就很稳定,你想说什么就说吧。” “秦绍,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希望你能试着信任我,我们是夫妻,本就应该互相信任的,不是吗?”不管自己爱不爱他,对婚姻忠诚,对丈夫忠诚,这些她自信还是做得到的,“如果你觉得我哪里有做得不对的地方,你可以提出来,只要是合理的,我都会改,同样的,你是不是也应该做到?” 秦绍沉默了一下,这和他想象中的画面不太一样啊,怎么她这么一说,就各打五十大板了呢?他警觉地想,不能被她带着跑,还是得回到本质上的问题:“那我说不许你和何寻之单独见面,你怎么不答应我?你总说我们作为夫妻该怎么样,那我身为你的丈夫,这点权利难道都没有吗?” 凝烟点头:“我可以答应你尽量避免单独和他在一起,但是,你想想,你之所以会提出这种要求,是不是还是因为不信任我?” 他顿了一下:“……我是不相信何寻之。”语气却不再那么强硬了。 “还有,以后你能不能尽量收敛一下你的脾气,如果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咱们就像现在这样坐下来心平气和地拿出来说清楚,不要动不动就暴跳如雷,然后威胁我,恐吓我,这样很伤感情的,不是吗?” 他活了这么多年,从来没有人敢让他收敛什么,而且有火不发憋着多难受啊,他干嘛委屈自己。 他实话实说:“我忍不住。” “你就当是为我想想,好不好?”凝烟握住他的手,十指交错,“你每次发脾气,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要违背了你的话,就说什么都是错,你都要不高兴。可你也不希望咱们总是吵架吧?” “那你顺着我不就完了?”反正他以前的人生就是这样的,他觉得挺好。 “可是你也不想要一个应声虫当妻子吧?就算你错了我也要违心地表示的认同。还是说你希望我阳奉阴违?”凝烟摇头,自己回答:“不会的,你说过不希望我骗你,你让我这样做不就是前后矛盾了吗?” “这,这……”他张口结舌,明明她说得都有道理,可为什么他却觉得哪里不对呢?还有,不是她要向自己道歉吗,怎么变成是他的批判大会了? “你觉得我说得不对?” 他不说话。 凝烟只当他默认了:“如果你也认同了,那我刚刚的要求你答应我吗?” 谁认同了……可他没法反驳,只好郁闷地点点头:“恩,我知道了,以后不会再随便拿你撒气了。” “好,既然咱们的想法统一了,那以后我们就要按照刚才说的做。”发表完总结陈词,凝烟站起身,“现在都说完了,你有什么事就去吧。” 他没有事,他头疼:“不去了,我得歇会儿。”蹬了鞋就往里滚,然后冲她招手:“来,陪我躺会儿。” 琪琪格是九王子在一次和围猎中,遇到被马匪在洗劫一个小部落,然后从那里把她救出来的。因为她的家人都被马匪杀死了,琪琪格为了报答他,便跟着他回了王庭。 她是个非常美丽的女孩子,九王子只看了一眼就再也移不开视线,并且当天,他就把她变成了自己女人。 虽然琪琪格只是他众多女人中的一个,但他很宠爱她,因为这个女子不仅美丽,而且还很聪明,会揣摩他的心思,知道怎么样讨好他。 九王子的帐篷内,跪在地上的女子倒了杯酒喂到躺在榻上的男人唇边,看他一口喝完,然后将自己拉到身下。她并不慌乱,只是娇笑着将手伸进他的衣襟抚摸着,任凭对方在自己身上为所欲为,并且热情地回应他。 “琪琪格,我从来没有真正的拥有过什么,但我现在很高兴,因为我拥有了你。” “您会拥有所有您想要的。”琪琪格揽着男人粗壮的脖子,眼神充满虔诚和崇拜:“您是我的英雄,是这草原上的英雄,在琪琪格的眼里,只有您才有资格拥有这草原上最尊贵的东西。” 闻言九王子正在冲刺身体不禁僵了一下,一种狂喜涌了进来,然后抱紧了这个唯一能懂他心的女人。 之后,他搂着她,问:“你为什么会说那句话?” “哪句?”琪琪格慵懒的躺在他的怀中。 “你说我会成为王。”九王子突然用力捏紧了她的下巴:“你为什么会这样说?是谁教你的?” 这么多年的小心谨慎,早已让他养成了多疑的性格。 琪琪格并不惊慌,经历这么多,也再没有什么事情可以让她失措了,起码现在没有。她用以往平静的声音说道:“没人教我,我只是用我的眼睛看,然后判断出来的。” “你说这种话,不怕我杀了你吗?” 琪琪格望着他的眼睛:“您不会的,因为,我是唯一懂您心的人。” 唯一的。 唯一的!这三个字留在了九王子的心里。 很久以后每每在午夜梦回,他总想起她当时那双眼,她的虔诚。 她的那句,唯一。 这个女人,对他来说到底是不一样的,他们虽然认识的时间很短,但她对他已经是一个特别的存在了。 在把一切闷气都在床上消散于无形之后,第二天起来,秦绍一反前几日的阴郁,整个人都阳光普照了。 果然,这男人只要□一顺,其他就什么都顺了。 于是就这样,冷战彻底结束了。 中午他特意回来陪她用了饭,看外面天气不错,还兴致勃勃地带着凝烟到外面散步。 因为不想被人打扰,秦绍特意带她去了一片僻静的草坡,这里远离营地,也没有适合牲畜吃的牧草,因此很少有人经过。他让人远远地守着,自己则学着曾经看到的牧民的样子,抱着妻子躺在草地上晒太阳。 他不是拘束的人,凝烟也不是真正死守规矩的大家闺秀,起码在这个时候,他们没人想到这么做是不是有失礼数,不合规矩的。 闻着身边淡淡的青草味,凝烟被太阳晒得暖洋洋的,不禁靠在秦绍怀里昏昏欲睡。 正想就这样睡一觉,她忽然听到头顶隐约有人在说话。 凝烟睁开眼,疑惑地看着秦绍,秦绍只示意她不要出声。他们躺在草坡下方,因着地势的缘故,在坡顶说话的人是看不到的。 只听了几句,凝烟便尴尬地拉着秦绍要离开,因为上面的人明显是一对情人,说得都是男女之间的情话。 “快走。”她坐起来,用口型说。 看她窘迫得满脸通红,秦绍玩味地摇了摇头,又把她拉回怀里继续抱着。 “别听了,快走。”因为怕别发现,凝烟不敢大力挣扎,贴着他的耳朵道:“如果你不想回去,那咱们换个地方,总行了吧?” 感觉到她在自己耳边吐气如兰,秦绍大白天地又起了反应,于是他非但没有应声起来,反而学着她的样子在她耳边反驳道:“是咱们先来的,凭什么要避开?” “可是他们不知道咱们在这儿啊……喂,你别胡闹,快起来!。” 秦绍才不听,仗着她不敢用力反抗,按着人使劲欺负。 凝烟不知道,可他已经听出来了,上面的人正是九王子和琪琪格。所以他更不能离开了。 “你喜欢我吗?”坐在草地上,琪琪格突然问。 九王子没有回答,他一个翻身,把琪琪格压在身下。 琪琪格有些害羞,但是却没有阻止,仍看着他的眼睛追问:“你喜欢我吗?” 他没有回答,但眼睛里满满都是爱意。 以天为被,以地为床,虽然没有正式的婚礼加持他们之间的关系,但是他们之间,是不一样的,他已经把她看作了自己的妻子。 凝烟还在和秦绍纠缠,就听上面不知什么时候从情人的对话转变成了奇怪的声响,那是语气词与拟声词构成的特有的语言:“啊……嗯……唔……嗯……啊……” orz。 正在石化间,凝烟忽地发现秦绍的呼吸变得粗重粗浊起来,她慢慢地抬起头。不知是不是被身边的青草映衬出来的缘故,他的眼睛绿幽幽的,正紧紧地盯着她,看上去就像一匹饿狼,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 不妙啊,这厮听了成人剧场,发情了! 顾不了太多了,她可不想在外面上演真人秀! 连推带打地从他手下逃脱,凝烟也顾不得会不会被人发现了,拎起裙子就跑。 可惜,她还没跑出两步,就被人抓到了。 秦绍拦腰把她抱起来,疾步往回走。 感觉到他强自压抑地喘息,凝烟捂着眼想,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啊。 平复了*后,秦绍给已经昏睡过去的凝烟盖好被子,自己则穿上衣裳走了出去。 事情不能再拖了,刚刚在草坡下,他听得出琪琪格已经对九王子动了情,再这样下去,他的计划可能就要失败了。 这个该死的女人! 几天后是草原上的一个大型节日,凝烟在那里又一次见到了草原王。 她看着草原王当着昕阳公主的面明目张胆地和身边的女子调笑,再看昕阳公主面无表情冷若冰霜的美丽容颜,觉得和亲什么的果然最不靠谱了。 如果真的嫁给了草原王,这个年轻的女子一生都不会幸福了吧。 因为上次宴会的事,秦绍特意拉着凝烟坐在了一个草原王看不到的地方,所以直到草原王身边那个身材曼妙的女子下来献舞,她才看清那个女子的长相。 竟然是那天在马圈旁边的帐篷里看到的那个女刺客! 凝烟震惊地看向秦绍:“她,她不是……” 他把人揽到怀里,轻声道:“恩,就是她。” “她怎么会在这?难道,难道她今天要……”说到最后,凝烟又把话咽了回去。 “别怕,今天不会有事的。”秦绍摸了摸她的头,看着在场地内载歌载舞的琪琪格:“今天还不是草原王的祭日。”只是那一天也不远了。 舞曲结束,女子翩然退场,同时在一个不被人注意的角落,有人悄然跟了上去。 “琪琪格!给我一个理由!”九王子追上了已经成为了他父亲的女人的琪琪格:“为什么背叛我!” 女子的眼平静而虔诚,一如当初在一起的时候:“我从来不曾背叛您。” “那是为什么?”九王子粗喘着气,眼前的事实让他崩溃,他最喜爱的女人,竟然成为了他父亲的女人,可他连把她要回来都不能!有什么是比这更可笑的,更悲哀的?! “为什么这么做?告诉我!” “我……”琪琪格看着激动的九王子,一时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许久,她说:“我是因为您啊” “哈!你说什么?”九王子讽刺,眼如刀刃,狠狠刺进她的心。 琪琪格抿着嘴,过了好一会才有办法开口:“有些事情,您没法做,但是我有。” 在狂风之中,女子的声音不真切,但是却传入九王子的耳朵里。 “我一直相信着,您会成为真正的王。” 一瞬间,他懂了。 不是他懂她,而是他终于懂了她的认真。 她把他受到的不公,他的隐忍看在眼里,所以她想自己成为真正的王,也真的相信他会变成王。 为此,她甚至打算付出生命。 她要刺杀他父亲!为了他!但是这样做她会死的,而他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九王子一把拉住了琪琪格的手,告诉她:“琪琪格,我知道该怎么做了,你放心,回去后什么都别做,有些事情,只有男人才该动手,你……”在她耳边,他轻声说:“只是一个女人,应该依靠男人的女人! 86第五十章 在与昕阳公主大婚的前一天晚上,草原王被毒死在王帐之中,当时与草原王在一起的,只有大王子一个人。就在大王子还没在父亲突然倒下的震惊中反应过来时,秦绍就‘恰巧’连同其余人进来了。 一起来的另外几位王子,看见死去的父王,和站在一边大王子,当即震惊的跑过去查看。 秦绍站在几步外仔细地看了看地上的尸体,确定草原王真的死了,才对大王子道:“是你杀了草原王。” 其他王子闻言全部立刻怒目看向大王子。 “我没有!”回过神来的大王子脸色惨白地退后一步,恼怒地指着秦绍:“是你,是你陷害我的!” “就是你。”秦绍气定神闲地站在原地,语气平静地仿佛真的是在阐述事实:“你对草原王总是不肯传位于你心怀怨恨,最后下手杀了他,这样你就可以继承王位了。” 他说完,大王子脸色当即就变了。 他如今已经快要四十岁了,正当盛年,他想要干一番大事,可他的父亲,那个已经老迈的男人,却迟迟不肯退位,他心里必然是不满的。 他的确无数次祈祷过父王意外死去,然后自己继承王位,但是他真的什么都没有做! “是你杀了父王!”三王子突然也附和道:“刚刚这里只有你和父王两个人,不是你还有谁?” “对,是你杀了父王的,我们要给父王报仇!”其余的人似是反应过来,一同围向了大王子。 不管是不是他杀的,只要大王子死了,他们就都将有机会继承王位。这是他们心中此时的想法。 秦绍看着打成一团的几个王子,微微笑了一下,然后看向身边的九王子,意味深长道:“剩下的,就看你自己的了。” 草原王死了,应该继承王位的大王子也会被其他兄弟‘惩处’,没有人继承王位,草原上的势力,就要重新排位了。 听了他的话,九王子感激地点了点头,没有再看他那些疯狗一样打成一团的兄弟,转身走了出去。 他要立刻就回到自己的帐篷,招集自己的人,然后调遣兵马,迅速离开王庭。 在大王子中刀倒地的那一刻,秦绍撩开帐帘离开了。 “公子,刚才有人来报,何将军已经和九王子汇合了。”见他出来,秦卿立刻上前禀报。 “恩,让人继续盯着。”他点点头,吩咐:“还有,立刻加强人手,严密保护好公主殿下,没有我的吩咐,任何人不准踏进公主的帐篷一步,违令者,杀。” “是。”秦卿犹豫了一下,终是道:“公子,那个女刺客要见您,不知道……” “我没空。”秦绍径自往前走,只道:“现在她已经没用了,让人将她同她姐姐都送到九王子那里,顺便告诉她,这是我给她的奖赏。” 虽然这个女人差点坏了他的事,但看在她总算完成了他交给她的任务的 份上,他也会说话算数。 回去后秦绍先是修书一封,将草原上的状况写信告诉他爹,然后通知家里他们回京的时间要推迟一点,又说了说最近的情况,这才装了信封交给手下。 草原王猝死后,应该继承王位的大王子被其他兄弟‘诛杀’,王座没有了主人,使得原本的王庭一下土崩瓦解。而剩下的王子们,立刻为了这个宝座,彼此撕破了脸面反目成仇,往日的兄弟,如今直接带领各自的部落开始了厮杀。 就在草原王死去的一个月里,几万人马在草原王庭展开了大规模的混战,那些彪捍的草原战士,跟随着各自的主人,毫不留情地与自己原来的族人兵戈相向,王庭附近血流成河。 现今王庭周围已经成为了无数战士的墓场,这里整天都有草原上的秃鹫在上空盘旋,尸气与黑色的浓烟缭绕,让这原本草原上的圣地,变成了真正的人间地狱。 在草原王死去的第二天,秦绍就带着凝烟连同昕阳公主等人到达了琪琪格出生的部落。 草原上的习俗和他们不同,这里没有‘世袭’的规矩,而是信奉强者为王,哪个部落最强盛,哪个部落的族长就能坐上王座。 曾经草原上最强大的部落的族长现在已经死了,没有了草原王,再加上几个内讧的王子必会使他们的部落元气大伤。秦绍觉得,这个时候,他正好可以给草原上其他野心家一个机会! 例如琪琪格在‘供词’中写下的地方。 到了这里以后,他利用从琪琪格那里知道的信息,很顺利的鼓动了这个部族的族长,集结了部落里的骑兵,去和那几个王子一起分一杯羹。 秦绍甚至像这个部族的族长承诺,如果他成功打败那几个王子,他就会让昕阳公主嫁给他。 这句话的隐含意思是:公主嫁只能嫁给草原王,而她嫁的人,就一定是草原王! 正是他这句承诺,让这个族长打消了顾虑,正式参与到王位的争夺之中去。 可一旦有了他们作为榜样,其他部族很快也蠢蠢欲动,纷纷投入到王位的争夺中,让草原上本来就发杂的现状,变得更加混乱起来。 这个被秦绍用来当做出头鸟的可怜族长,最后才知道,不只自己和他做了交易,这个承诺,他同样答应了其余的竞争者! 那个来和亲的昕阳公主,只是他手中的诱饵!一个让他们去争夺王位的诱饵! 虽然最后他们已经明白了这一点,但为时已晚,他们已经没有了退路,既然参与到了这场王位的争夺战中,那除了打败其他人,他们没有第二个选择。 在这场秦绍一手导演的杀戮足足持续了两个月后,几个势力弱小的王子已经彻底被吞并,只剩下的实力雄厚的三王子,六王子和得到秦绍帮助的九王子这三方势力。而他们在拼得筋疲力尽之余,也终于意识到这样下去自己无法杀死所有地对手,于是他们停止了厮杀,开始坐下来谈判。 当秦绍几乎在同一时间收到三个王子的书信时,他却看都不看,就放在烛火上烧毁了。 现在,他不会帮助他们任何一个人了。他不需要另一个草原王出现结束这场内战,只要一日没有人打败所有对手,这草原上就会一直四分五裂下去,这才是他真正想要看到的。 看来草原人真的不明白,什么叫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凝烟坐在马车上,可以清楚地听见在外面和说话声。 何寻之看着不远处一辆华丽的马车,略为不耐道:“为什么要将公主交给我?” 秦绍似乎对他的不快很满意,笑眯眯道:“很简单,因为我要回京了。”见他怔住,他嘴角的弧度更大了:“还有,这次草原的事还要多谢你的配合,回京之后,本大人自然会向皇上请旨,给你们封赏的。” 尽管这件事秦绍的很多做法何寻之都不赞同,但他也承认,现在草原上的情况,对王朝是有利的。闻言他只淡淡道:“不必,我只是为了国家。” 秦绍点点头,不以为意道:“不管为了什么,你的功劳本大人都会记在心里。”说完他转身走向马车,临上去的前一刻,似是想起什么,回过头笑道:“昕阳公主这里你不用担心,很快就有人来接手了,到时候,你只管交给他就行。”说完俯身进了马车。 何寻之见他没有让自己和凝烟告别的意思,有心过去,最后却终是没动,只眼睁睁地看着马车慢慢走远了。 对于秦绍的态度,他还是清楚的。 现在,他什么都不求,只要她过得好就行了。 “外面风大,开着窗子做什么?”秦绍上来见车窗开着,自己动手关上,若无其事地叮嘱她:“你还病着,小心受凉。” 闻言凝烟抿了抿唇,点点头,似是迟疑了一下,却没说什么。 秦绍假装没看到她的异样,坐过去把人抱在怀里,舒服地叹了口气:“终于能离开这个鬼地方了。” “咱们直接回京吗?”凝烟也不喜欢这里,尤其是最近这两个月的事,让她看了很不舒服。 每天都是争斗,流血,死人,真的不是她能承受的。 “差不多吧,这次你来都没能带你好好玩玩,咱们也不用急着回京,不如四处玩玩再回去。”到底是少年心性,说起这个他眼睛都亮了,“今年是祖母的八十大寿,咱们找些有趣的小玩意儿带回去,她老人家肯定喜欢。” 回去的时候他们先在西北停留了一下,巫老将军亲自出来迎接,秦绍却没有多留,只交给他一份‘密令’,然后便又带凝烟离开了。 巫老将军看着‘密令’中的内容,脸色古怪地愣了半晌,最后终是狠了狠心,把儿子叫了进来。 上面写的内容很简单,要巫焕亲自带五百西北军进入草原保护公主,直到公主同草原王大婚。 当初巫焕劫持凝烟并拿她和何寻之做交易,不管他得逞没有,秦绍都不可能善罢甘休。对方是跟随他爹的老臣之子,他给巫老将军留了面子,不会明着对他怎么样,但现在草原大乱,巫焕带五百人进入,能不能活着回来,就看他的运气了。 而且他不是想送女人给何寻之吗,那他也送个女人给他。 出来一次不容易,有秦大将军在,秦绍也不用急着回京复命,带着凝烟一路吃喝玩乐,仿佛真的是富家子弟出来游玩。 凝烟因为能得到弟弟在京城的消息,便也不急着回去,见他高兴,不想坏他的兴致,这一路上尽量配合他,两人倒也玩得尽兴。 回家的路途他们走的都是繁华富庶之地,在经过一个叫苍溪县的地方时,两人发现百姓都往一个地方聚集,好奇打听了一下,却听说是一个很有名的游医今天进行免费义诊。 秦绍喜欢凑热闹,带着凝烟去了,在义诊的地方,他们听这里的百姓说这个游医是一个什么红莲教的教徒,每个月的这一天都会给没有钱看病的百姓免费看诊。 听百姓说话时的神态语气,对这个红莲教也很是推崇。 凝烟不记得大兴王朝的法律对于宗教是否压制,但她以前学过的历史都表明,如果百姓过于迷信宗教,这对国家的管制是很不利的。神权和皇权,从来就是对立的存在。 不过虽然这么想,她对这个红莲教观感还是不错的,他们怎么都还会为百姓做些实事,和如今朝廷对贫民无作为相比,百姓会倾向宗教,她觉得无可厚非。 因为没有什么有意思的事,秦绍很快就没兴趣了,又带着她去了别处,直到晚间才回到驿馆。他们刚一回去,就接到了从京城来的急信,说祖母病重,让他们赶紧归家。 于是两人不敢耽搁,连夜收拾了行李出发,一路上快马加鞭赶回了京城,可当他们回到家时,秦府已经挂满了丧幡白布。 当秦绍和凝烟一出苍溪县,红莲教的教主就得到了消息,如同他们到来时一样。 看着手中女子的画像,他不期然地又一次想起,那年的秋天,她把自己从水里救起后,握着他的手温言安慰的样子。 明明分开了这么久,可当时她温暖的掌心,那温度却留存至今,清晰地令他毛骨悚然。 【第二卷完】 作者有话要说:卡文卡得我几欲想死……第二卷完了,下一卷就是终卷了。 87第一章 秦绍枕着胳膊趴在浴桶边上,很快便感觉到肩部搭上一只温软滑腻的小手,当下头皮一麻,体内有一股热流汇聚到小腹处,某处悄悄起了反应。 凝烟站在后面没注意到他的异样,专心致志地给他搓洗,等到他背上白皙的肌肤已经开始有些泛红,自觉完成了任务:“擦好了,你继续洗吧。”说完放下毛巾就要离开。 还没走出一步,身后突然哗啦一声响动,她还没反应过来,只觉全身一轻,自己竟是被他凌空抱了起来,挣扎了两下,很快就被他给拖进了浴桶里,整个人浸泡在水中。 秦绍双手撑着浴桶,将想要逃走的凝烟困在中间,笑嘻嘻道:“昨夜便想和你一道洗,今天你就成全爷一次吧,恩?” 凝烟身上的衣裳湿漉漉地贴在身上,因到了夏季,穿得本就单薄,这样一来更是要透不透,欲说还休的勾人。“你怎么这样,衣裳都湿了!”语气恼怒,还有因为自己被弄得这般狼狈的羞惭。 “既然湿了那就脱掉好了。”秦绍笑得毫无罪恶感,说着已是顺着她的腰线向下滑去,一把除去了她鞋袜,看也不看地抛到了外面。 两个人成婚的日子一只手都数的过来,一起沐浴对她来说还是太过亲密了。见她手伸了出去扶着桶壁要起来,秦绍一只手抓了她过来紧紧钳着,另一手探到了她胸口,扯住了她对襟孺裙的领子,一拉到底,一下便露出了光洁圆润的肩头和里面的抹胸。 凝烟大惊失色,双手不停推打,扭动着躲闪他四处作怪的大手。 那露在外面的抹胸本就丝薄,此刻沾了水,紧紧贴在了身上,勾勒出胸口的优美曲线,让两团软玉间的沟壑越发显得幽深起来。 被这般景致一刺激,一股冲动涌了上来,鼻子里有些发痒。秦绍连撕带扯地将她扒了个干净,然后微微提起香软的身子凑到跟前,头急急埋在她柔软的胸口胡乱吮咬。 在这种地方赤、裸相对,凝烟还来不及害羞,就觉得胸前一阵麻痒,然后被他牢牢箍在了怀里。 知道这样下去他肯定又要管不住自己,凝烟连忙推了他的肩一下:“不能在这儿!” 秦绍色令智昏,对她的话充耳不闻,停止对她胸前软玉的大力吞咽,一路向下吻去。 发觉他的意图,凝烟双手用力将他的头抬来,转而软语央求:“不要在这儿,好不好。” 见她满脸紧张,秦绍这才想起昨晚的决定,摇摇头让自己清醒一点,自觉是在安慰她:“别怕,在这儿你就不会那么疼了。”说着用手扶着她的腰便要进去。 凝烟羞涩难当,她在床上还没适应呢,更别说在这种地方了,自是不许。 秦绍身下已经剑拔弩张,可水里本就有些滑,她又不肯配合,试了好几下都没能成事,他急了起来,哗啦一声便从水里站起来跳出去,然后俯身将她一把捞了上来,用旁边的浴巾一裹,急急忙忙地朝边上卧房里走去。到了卧房后,他一把将人放到了床榻上,自己紧跟着合身压了上去。 凝烟拦住他:“你先把身上的水擦擦。” 可秦绍这时哪儿还顾得上这些,伸手将她的腿分开,借着两人身上未干的水汽磨蹭着推了进去。 对于这件事她本来深以为苦,已经准备好了闭着眼睛忍耐,却不想他反倒不急着进入了,只一点一点慢慢地试探,弄得她恐惧又难捱。 秦绍并不比她好到哪去,他忍着在她身上大肆征伐的冲动,已经有汗水顺着额头滑落下来。过了半晌,他生生将她青涩的身子磨出一丝情、欲,待她适应了自己,才终于开始动作。 结束后两人皆有片刻的失神,凝烟还未恢复平静,秦绍则从她身上爬了起来,笑着亲了亲她的脸:“这不是挺好的么,以后莫要再怕了,恩?” 凝烟只觉身上仍是酥软滚烫,脑袋也晕忽忽的,过了好一会儿,才在他的轻吻下渐渐恢复了清明,她呆呆的看着他,忽然脸上发起烧来:“你,你……” 她也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只是忆起刚才自己的表现,觉得羞赧罢了。 这还是秦绍头一回看她露出这种不胜娇羞的模样,心下大觉有趣,挨过去蹭了蹭她的脸,不正经道:“害羞了?刚才你叫得真好听,爷的魂儿都差点让你叫没了。” 这说的是什么话! 凝烟只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听他还欲在她耳边说那些羞死人的话,急忙用手将他的嘴捂住:“不要说了。” 秦绍顺势将她的手指含住,舌尖绕着吮了一下,极为色、情地斜看她一眼:“还想不想要?” 凝烟抓着被子将自己盖住,死命摇头。 “可爷想。”说着又扑了过去。 直到第二天起来,凝烟想起昨晚的事还很是不好意思,不禁庆幸秦绍早早走了,否则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白日里凝烟照旧按部就班地该做什么便做什么,昨夜秦绍心情好,答应她今天早些回来,然后带她回娘家一趟。 事情虽不是什么大事,但凝烟还是提前和老太太报备了一下,而老太太也很痛快的允了。这几天老太太见两个人没再出什么问题,凝烟对自己又很是尊敬,对她的态度也渐渐和缓起来。凝烟已经找到和秦绍这个祖母的相处之道,其实老太太很好说话,只要凝烟把她孙子伺候好了,她就绝对不会为难自己。 既然答应了她,秦绍这天便早退回了家,见凝烟已经准备好了,便着人准备马车带她出去了。 坐在马车里凝烟不禁有些期待,这是她成亲后第一次回去,也不知道家里怎么样了。虽然她总共也没离家几天,但她心里却有一种已经过了很久的错觉。 秦绍见她频频向外张望,终于不耐烦了:“你急什么,到了自然会有人通知你。” 虽然他语气不好,但凝烟也没有反驳。这次能够回来还是靠的他,所以她不想在这个时候闹僵,否则对方随时有可能让人掉头回去。 她这样忍气吞声秦绍却更不高兴了,至于吗,不过是能回家一次,就值得她这样?有心想要为难她,拍了拍身边的位置:“过来给爷揉揉肩。” 凝烟看他表情并无异样,依言坐过去,秦绍则等她过来后侧身躺了下去,将头枕在她的腿上,舒服地叹了口气:“好了,开始吧。” 反正一共也没多远的路,凝烟尽量满足他的要求,给他揉起了肩。 揉了一会儿,她突然想起:“一会儿去见我祖父的时候,他说的话你可能不会喜欢听,但怎么说他也是长辈,你别发火。”她可没忘了以前祖父是怎么评价他的,今天恐怕也不会给他好脸色看。 秦绍抬起眼皮看了她一眼,哼笑:“当初送你离京就是他决定的吧?” 凝烟一顿:“既然事情已经过去了,你就别记仇了好不好?” “为什么不记?在他们那过去了,但在爷这没过去。”他发狠道:“谁若是让我一时不痛快,我就让他一辈子不痛快!” “可是他是我祖父!” 秦绍用手忽轻忽重地捏着她的腰侧,负气道:“以前是你弟弟,现在又多了个祖父?你忘了你已经嫁人了?你现在是我的人,你就应该站在我这边!” 发觉他情绪不对,凝烟想要气氛和缓一点:“我知道我已经嫁给了你,但他们是我的家人,不能因为嫁给了你就否认这一点吧?你就不能看在这一点上,和我的家人好好相处?” “那你说,如果他们和爷作对,你向着谁?” “啊?”凝烟傻眼,继而肯定道:“他们不会跟你作对的。”她家人又不是活腻了。 秦绍冷哼:“怎么不会?你弟弟不是一直看爷不顺眼吗?” 因为他说的是事实,凝烟只好避而不答:“他还是一个孩子,能把你怎么样?” “那可说不好,你这么看重他,他若是在背后说爷几句坏话,你肯定就信了。” ……她弟弟才不是这种人,而且就算说了,也是实话。 但这句话不能说出来,“我是不明是非的人吗,别人说什么我就信什么。” 秦绍还是不满意,说来说去她还是什么都没回答。不过算了,就是她不说他也知道她心里怎么想的。 凝烟见他闭嘴了,刚松了口气,就发现他本来放在她腰上的手突然顺着腰线爬到了她的胸上。连忙抓住他的手:“别闹,一会儿就到了。” 对她的劝告秦绍置之不理,拨开她的手将领口扯得松散,然后强行钻了进去,隔着抹胸又揉又捏。 对于他随时随地都可能耍流氓,凝烟真恨不得抽他一巴掌,忍了忍,恼道:“你把我的衣裳弄皱了,一会儿怎么见人?” 秦绍半是玩笑半是威胁地说:“那就不见,直接回去好了。” “你!” “我怎样?”他似笑非笑地半撑起身,拉低她的抹胸在那软嫩的肌肤上重重吮了一口,很快便出现一个红紫的吻痕,又满意地舔了一下:“真的不想让你见他们了。” ... 8第8第二章 凝烟往墙角缩了缩,决定不再废话了,这男子已经走火入魔了,她说多了也只能适得其反,而且放下仇恨展望未来这种话就连她自己都不认同,如果人真可以轻易的原谅和遗忘,那时间赋予我们的感情又有什么意义呢? 可她不说话,不代表对方就能平静下来,男子已经开始幻想秦绍到了后该怎么折磨他了:“那个畜生抢走了美娘,却又不肯好好对她,害得她最后无辜身死,如果让我抓到,一定要将他扒皮抽骨,碎尸万段!” “你尽管试试。” 男子正对着凝烟怒吼,一个懒洋洋的声音突然插了进来。 两个人同时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只见茅屋外的树林里,一个熟悉的身影正闲庭信步地朝他们走过来,借着月光仔细看去,不是秦绍是谁。 秦绍看向草屋内的江凝烟,见她没受伤貌似也没受什么委屈,暗自松了口气,悬了半日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只有他自己知道,当听那马夫说凝烟被人劫走时,他是多么恐惧和慌乱,并且追悔莫及,如果当时他追出去,是不是就不会发生这种事? 那男子似是没想到秦绍会来得这么快,见了他顿时吃了一惊,然后迅速错身回到凝烟身边,摸出袖子里的匕首架到她的脖子上,警告秦绍:“你别过来!” 秦绍闻言原地站住,背着手打量着他,缓缓道:“蒋平,只要你将人放了,本大人就饶你一命,如何?” 不知是因为紧张还是兴奋,凝烟能感受到身后紧挨着她的男子粗重的喘息:“哈哈哈!秦绍,你以为我会信?你当我是三岁小儿么?”他脸上的青筋都显出来了:“我告诉你,今天你既落到我的手里,那就不是你能说了算的!” 秦绍一挑眉,似笑非笑:“你怎么知道是爷落在你的手里,而不是你落在爷的手里了呢?” 蒋平冷冰冰地看着他:“若不是确定你是只身来救人,我大哥怎会引你到此?” “好吧。”秦绍点点头,并不反驳他:“你说吧,你要怎么样才肯把人放了?” 蒋平将凝烟腿上的绳子割断,挟持着她站起来,强硬道:“跟我走!” 他带着凝烟和秦绍向茅屋后面走去,这个过程中他一直和秦绍保留着一段距离,明显对他颇为忌惮。到了茅屋后面,那里几步之外有一座坟冢,他侧过头示意秦绍:“我要你给美娘磕头认罪!” 秦绍笑他天真:“你要本大人给一个死去的贱妾磕头?” “不许你侮辱美娘!”男子青筋暴跳,激动之下比在凝烟脖子上的匕首不由失了分寸,鲜红的血液瞬间顺着白皙的脖颈流了下来,鲜明的对比下看上去格外触目惊心。 见状秦绍心头一紧,眉梢抽动两下,却又假装没有看到,漫不经心道:“好吧,我不说就是,你何必这么激动。” 蒋平深深地吸了口气:“别拖延时间,按照我说的做,过去跪下,向美娘磕头认罪!” 凝烟意外地看着秦绍真的往前走了几步,然后在那坟冢前停了下来,这时他回头看着蒋平:“对了,你想不想知道美娘到底是怎么死的?” 蒋平怒道:“当然是被你这畜生折磨死的!” “是有人这样告诉你的吧,可惜,你被骗了。”可说到这他却不继续解释了,满不在乎地一撩衣摆,向前一步跪倒在地,动作丝毫不见凝滞。 见他真跪了下去,凝烟不由低叫一声:“秦绍……” 男儿膝下有黄金,这句话不只是说说的,不说秦绍,就是普通的男子也不一定会这么做。秦绍是什么样的性子她很清楚,他们认识这么久以来,他何曾有过向人低头服软的时候?可是现在,他却为了她这么做了。 心里有一个声音在问她:虽然他做了那么多不可原谅的事,可他真的不曾对你好过吗? 凝烟不能否认,是的,他也曾对她好过。 秦绍听到凝烟出声唤他,心里一动,但口中的话却是对蒋平说的:“你之所以能这么轻易的抓到人,必是爷府里有人给你通风报信了吧?如果爷猜的没错,这个人一定是四姨娘,对不对?” 本来一开始蒋平还当秦绍想要狡辩拖延时间,可当他跪下说出四姨娘三个字后,心里却不禁开始动摇:“你怎么知道?!” 秦绍背对着他们微微一笑,语气无比嘲讽:“因为你是个蠢货,被人利用却不自知。” 蒋平面色慌乱,难道美娘不是被这个人害死的?自己被骗了吗?因为急于知道真相,他不免失了戒备,挟着凝烟下意识地往秦绍那里走了两步,追问道:“那你告诉我,不是你害死了她还能是谁?!” 秦绍垂头看着地上移动过来的影子,不再回答,只是低笑不语。 可他这样蒋平却更加彷徨,他不怕死,但死之前他必须知道真相,为美娘讨个说法! “告诉我,如果不是你,那害死美娘的人是谁?!” “害死美娘的就是……”就在这个时候,秦绍猛然起身,背对着他们左手中短匕锋芒一闪,向着蒋平头颅一道寒光直奔出去,他还来不及反应,忽地觉得脑门一凉,脑袋上已经插了一柄匕首。电光火石之间,秦绍反身窜出去,将凝烟一把拉出来,同时抬腿向蒋平腹部一踹,手上顺势将匕首拔了出来,一片血光冲天中,蒋平双膝跪地,轰然扑倒在他们面前。 因为距离太近,尸首喷|射出来的鲜血有一部分溅到了凝烟的脸上,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活生生的人就这么死了,本还未从急转直下的变化中回过神来,此时被这血腥气一激,不由惊叫一声向后退去。 见她脸色苍白站立不住,秦绍连忙伸手抱住,然后将她的头按到自己怀里,喃喃道:“别怕,没事了,没事了。”他不断重复着这句话,却不知是在安抚凝烟还是对自己说的。 此时四周静悄悄的,空气中还弥漫着强大的血腥气,凝烟就这么被他紧紧抱在怀里,心里突然有些异样。 他似乎很害怕。 可是,他在怕什么? 疑惑了一会儿,凝烟见他还不打算放开自己,不自在地挣扎了一下,低声道:“我没事了,你先放开我吧。” 听她这么说,秦绍又将人抱了一会儿,确定她真的平安无事了后,才缓缓松开双臂,伸手去擦拭她脸上的血迹,动作是从未有过的温柔。 他眼里涌动着的感情让凝烟觉得他有些陌生,在她面前,秦绍一直是轻挑又玩世不恭的,可此时此刻,她却有一种被他珍视的感觉。 不过她很快就否定了这种想法,一定是她想太多了。 气氛太过古怪,凝烟不由出声顾左右而言他:“今天发生的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唔,”闻言秦绍脸上闪过一丝异样,语气不明道:“这个人叫蒋平,是已经死了的七姨娘……就是他嘴里说的美娘以前的未婚夫,他受人挑拨,以为是我害死了老七,想要用你要挟我给老七报仇。” 凝烟这才想起来,她说她怎么觉得美娘这个名字这么耳熟呢,原来是那个在她嫁进秦府第一天就跳楼自杀了的姨娘的名字。 “那你知道七姨娘当初为什么自杀了么?”她不由猜到,难道是因为七姨娘心有所爱,又不甘委身他人背叛未婚夫才以死明志的? 秦绍一眼就从她脸上的表情看出了她的想法,微恼道:“你别瞎想!老七已经来了这府里几年了,她要是为了守节,早就自尽了,何必等到这个时候。” ……也是。 “那是为了什么?” 秦绍拉着她往外走,一边走一边解释:“是老四那个贱人,她用蒋平的前程威胁老七,老七才会寻死的。” “啊?”凝烟意外,继而不解道:“可她为什么要和七姨娘过不去?” 秦绍早就想好了说辞,“她不是和老七过不去,是和你过不去。她是首辅的庶女,自认门第比你高,自然不甘心屈居你之下,这才让老七在你进门第一天去寻死,给你找麻烦。至于为什么选择老七,大概是因为她没什么背景,比较好控制吧。” 听了他这番话,凝烟不由心寒,这后院的女人实在是太没有人性了,竟然只是为了这么个理由,就生生逼死了一条人命。 她叹了口气,想起刚刚死去的蒋平,又问:“既然你知道了真相,刚刚那人问你的时候,你为什么不解释?” 秦绍冷笑一声:“我为什么要告诉他真相?他今天竟然胆敢劫持你,还要挟我给一个贱妾下跪,爷岂能就这么便宜了他?他不是想知道老七的死因么,但我就是要让他至死也不知道真相,让他报不了仇——只有让他死不瞑目,我才解气!” ... 89第三9章 这实在是太过分了! “停下!把我放下来!”凝烟转过身用手撑着对方的胸口,尽量不让自己的身体和对方发生碰触,看着巫焕的眉眼隐隐含怒:“少将军,难道你不觉得你这样做太无礼了吗?” 许是太长时间没有抱过女人了,巫焕非常享受温香软玉在怀的感觉。单手牢牢握住身前女子纤细柔软的腰肢,低头看着她,面具之下的眼睛微微带着些恶意:“少夫人,这西北的风沙可大得很,我看您暂时还是不要说话的好。” 感觉到他说话的同时放在自己腰上的手若有似无地摩挲了一下,凝烟深深地觉得自己看走了眼,这人根本不是什么谦和有礼的少将军,明明是个不怀好意的登徒子! 见挣脱不得,只好放话威胁:“少将军,你这么做,就不怕我回去后告诉秦大将军,他会治你的罪吗?” 前面有风沙卷过来,巫焕将人紧紧贴在自己身前,低笑一声:“那也要你能回得去才行啊。” 凝烟被突然袭来的烈风吹得睁不开眼,头顶之上的话语到了耳边也被吹得七零八落,分辨不清。 她心里隐约觉得哪里不对,如果西北军对秦大将军真的那么忠诚,那这个少将军怎么敢这么对自己?还是说,这个人有什么阴谋,秦染等人也是他设计调走的?不,应该不会,秦染身为暗卫首领,不可能连信的真假都分辨不出。 对方到底想做什么? 等马停下来时,凝烟忽然发现,对方根本没有像他说的那样带自己回城,反而在一处布满营帐的营地前停下了。 “你到底要对我做什么?”这人的行为太诡异了,让她完全没有头绪。 巫焕没有回答,将人抱下马后打横抱在怀里就往自己的营帐走,见凝烟想叫,哼笑道:“你叫吧,让别人都看过来,然后这的所有人就都会知道您是怎么进的我的营帐的。” 凝烟气极之下猛然抬手打过去:“你放肆!” 巫焕轻而易举地侧头躲开,玩味道:“少夫人,难道京城的里的女子都像你这般粗鲁吗?” 凝烟讽刺回去:“遇到你这样无耻的人,修养再好的人也容忍不了吧?” “哈哈哈!”说不让她出声引人注目,他自己却笑得肆无忌惮,明显是不怕被人知道了。 进了营帐,他便把人放了下来,凝烟迅速远离他几步,试图与他谈判:“少将军,如果你肯放我离开,那今天的事我便永远不会说出去,还请你不要一时冲动做出什么以后追悔莫及的事才好。” “一时冲动么?”他缓缓地朝她逼过去,姿态如同猫科动物般优雅,直到凝烟退无可退,才紧贴着她停下来:“或许吧,但我是绝对不会后悔的。” “你到底有什么目的?”这时凝烟反而冷静下来,抬头直视着他的眼睛。 巫焕没有回答,反而端起她精致的下巴低头仔细打量起来,过了很久才答非所问道:“江小姐,你这样的容貌,没有成亲之前,一定有很多人倾心于你吧?” 凝烟被他牢牢控制着双手,正拼命挣扎,听他突然改了称呼,不禁微微皱了皱眉,不知道他这么说有何用意:“不,京城女子很少能见外人,我也一样。” “哦,这样么。”对她的话他明显不以为意,用手指在她的脸上摩挲了两下,看她羞恼得脸都红了,才终于满意地将人放开,恢复了对她的称呼:“少夫人,接下来几天,就请您先留在在下这里吧,若是有什么需要,直接告诉我就可以。” 见他要走,凝烟连忙叫住他:“等一下,我的丫鬟呢?” 巫焕停了一下,回过头凉凉道:“她们目前很安全,只是暂时不方便让她们来这里,所以这几日只能委屈您一下了。当然,只要您肯配合,我保证她们以后也会没事的。”说完撩开营帐出去了。 到了外面,巫焕的亲信跟上来,有些迟疑道:“少将军,这秦家的少夫人真的是那画上的少女吗?” 巫焕背着手沉吟了一下:“应该没错,不然这世间怎么会有长得这般相像的人?” “那姓何的可知道?” “等他来了,一试便知。” “恕属下多言,虽然以往不曾与他深交,但可以看出姓何的是个汉子,不像是贪图女色的人,这路数不一定行得通。” “你错了。”巫焕看着远方的孤雁,意味深长道:“温柔乡才正是英雄冢。” 自到这里后,凝烟便被关在巫焕的营帐里待了三天,其间除了巫焕外没有见过任何人,就连每次用饭都是他亲自端进来给她。 这几天,凝烟想尽办法也没能从他嘴里问出什么,仿佛她就是他养的一个宠物,除了被他喂食,剩下什么都不用知道,也什么都不用做。 她劝自己,他总不能把自己关在这一辈子,而且秦绍见到了秦染,一定会让人来找自己的。 这天晚上,因为没有事情可以做,凝烟早早便准备歇下,可她刚脱下衣裳,就突然听到外面有人咳嗽了一声,然后小声道:“江小姐,您歇下了吗?” 这会儿已经是深秋了,西北天气又比京城冷上许多,凝烟虽然脱了外衫,但身上仍裹得严严实实的。 “有什么事吗?”立刻把衣裳穿回去,凝烟戒备的看着帐上的人影问。虽然不觉得巫焕对自己会做什么,但他这个时间见她太奇怪了,以往只要太阳落山,他就绝对不会再踏进这里的。 “少将军只让小人传话,没有说什么事。” 凝烟心中疑惑,但也只能依言出去,跟着来传话的人往巫焕的营帐走,许是之前他已经吩咐过了,一路上并没有见到其他人。 到了地方,引路的人撩开营帐,恭敬道:“江小姐,请进吧。” 深吸口气,凝烟一步迈了进去。里面很大,烛火明亮,看起来似乎是巫焕平日办公的地方。而她一进去,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闻声回望过来。 “表哥?”意外地看着那个熟悉的身影,凝烟不由惊呼一声,何寻之怎么会在这里? 听她唤何寻之为表哥,巫焕不由挑了挑眉,继而似是明白了什么,低头轻笑:“原来如此。” 何寻之亦是震惊地看着凝烟,一时间神情不禁有些恍惚,半响才道:“表妹,你怎么在这儿?” 自从上次她被秦绍从蜀南带走,他们已经有将近一年没见了,想起当时之事,此时再见,何寻之竟有一种恍如隔世之感。 “好了,若是想叙旧,以后有的是机会。”巫焕突然打断了他们,对何寻之道:“怎么样,如果用你的表妹作为交换,你可愿意答应我?” 何寻之把视线转移到巫焕身上,皱眉道:“你没有资格这么做。” “她现在在我手里,我就有。” “难道你不怕秦大将军追究?” “这个你不用担心,只要你答应我,我自然有办法解决。”巫焕看着何寻之,语带诱惑:“怎么样,只要你站在我这一边,你就能得到你想要的。” 何寻之有一瞬间的动摇,继而道:“我要带她走。” “当然可以。”虽然他没有回答自己,但巫焕却回到书案后坐下后,痛快的伸手表示:“随时都可以。” 只要何寻之带走这个秦家少夫人,就等于彻底和秦绍决裂,那他就是不想站在自己这边也不行了。 何寻之深深地看了巫焕一眼,抿紧唇没有说话,转身看向凝烟:“表妹,你愿意和我走吗?” 他们刚才所说的话一边儿站着的凝烟自然都听到了,虽然不是很清楚他们说的是什么事,但她知道,巫焕囚禁自己,应该就是为了和何寻之做一个交易。 但是,不管他们要做什么,她都不想留在这儿了。巫焕这个人太不好琢磨,她若是留在这里,不知道他还会对自己做什么。 于是她点了点头:“我愿意。” 不管如何,她起码了解何寻之,他是绝对不会伤害自己的。 何寻之当晚便带着凝烟和她的丫鬟离开了西北军的营地,在城里先找了客栈住下,第二天一早几人便出了城。 行进了一天,傍晚的时候已经进入了西北的最边境,大兴王朝在的西北门户:那达木峡谷。 这是一个延绵数千里的山脉,是西北中间断裂出来的一道豁口。马车进入了这个天然的巨大峡谷后,凝烟发现这里其实极为空旷,即使是最狭窄的地方,也有三四里宽,而最宽地地方足足有十里。 虽然两侧是高耸的大山,而峡谷地中央,却是一片开阔地带。 这个山谷里,有一支几百人的骑兵队伍在等着他们,这些人便是由何寻之带领的驻守在草原的游骑军。 进入了峡谷和自己的人汇合之后,又走了一阵儿,眼看天色已晚,何寻之示意所有人停住了马,让众人在此处休息一晚。这条峡谷足足有近百里长,前面虽然没有什么城镇,但是之前西北军曾经在这峡谷里设了几个哨所,只是如今已经全部撤离了,哨所到现在也荒废了很多,但好歹还算是一个能遮挡风雨地地方。 凝烟和丫鬟留在马车里,有人将食物送过来,不用她们亲自去取。 自她和何寻之重逢,他们还未私下说过话,凝烟看得出来,他在躲着自己。 他还在为当初的事自责。 ... 90第四章 凝烟回头去看紫云,却见她脸色发白,对她们的话毫无反应,不知在想些什么。 她担忧道:“紫云,你还好吗?你……”突然她发现紫云身下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濡湿一片,不禁大惊失色,连忙站起身走过去:“紫云!” 陆紫云虚弱地抬起头,语气虽然平静,却忍不住有些颤抖:“我肚子好痛……” “来人,去叫产婆和大夫来!”凝烟急忙回头吩咐丫鬟,然后扶着紫云躺下去,安慰她道:“你别怕,不会有事的。” “你说,我的孩子是不是要保不住了?”紫云拉住她的手,脸上满是恐慌:“我觉得好痛……” “相信我,你和孩子都会没事的。”凝烟摸了摸她汗湿的额头,柔声鼓励道:“你不是说孩子生下来就让他认我和琦瑶做干娘吗,我们等着呢……你想想,有咱们疼爱他,他怎么舍得不出生呢?” 说话间产婆和大夫等人便已经到了,凝烟有心留下来陪她,但大夫还没号完脉,外面守着的丫鬟就来报,吴家的人要闯进来了。 这会儿庄子里只有她和紫云两个主子,紫云自顾不暇,凝烟只好代为处理。无论如何,她都不能让吴家的人进来,紫云现在生死一线,除了自己现在没人能保护她了。 凝烟叫来这里的管事,问:“可派人回城通知你们少爷了?” 管事急得满头大汗,连连点头:“已经派去了。” 凝烟沉思片刻,又道:“现在,再派几个人回城,一半去找你们少爷,剩下的人去找我家大人。” 她觉得吴家这次是有备而来,怕报信的人被拦在路上,才有此一说。 这里的管事知道她的身份,自然不敢不听,可是:“江少夫人,这里的下人都去拦吴家的人了,恐怕腾不出人手来再去报信了。” 凝烟想了想,又道:“我曾看到这附近常有不少樵夫来砍柴,你带人去找,许以重金,能找来多少就找来多少,让他们帮忙拦着!就说我说的,只要把吴家的人拦住,凡是出了力的,最后我重重有赏!” 那管事之前急昏了头,此时听得这个办法可行,连忙点头去了。 凝烟出了院子,走到庄子大门处,见门口乱哄哄地闹做一团,大门已经被人撞得摇摇欲坠。她皱着眉走过去,喝道:“都住手!” 但她一个人声音太小,离得又远,两边的人都打急了眼,根本听不到。 她身后的几个丫鬟见了,连忙走出来,一起过去:“住手住手!江少夫人在这儿,你们闹什么?!” 那边吴家带头的王婆子见了凝烟,脸色一变,犹豫了半会儿,终是让人停了手。 见两边的人暂时停了手,凝烟吩咐:“把他们带头的那个叫来,我有话要问。” 很快王婆子便被领了过来:“奴婢给少夫人请安。” 凝烟冷声质问:“是谁让你们来的?光天化日之下破门而入,你们眼里还有没有王法了?!” “回您的话,奴婢今天带人来,是沈家老爷亲口允了的。”那婆子不慌不忙道:“沈老爷说了,如果咱们找到沈公子有孕的妾室,把她交给我家小姐任凭处置。” 闻言凝烟心头一跳,脸上却没有表露:“哼,你口说无凭,如果事实真像你所说,你敢不敢和我去沈家对峙?” 那婆子却不肯上当:“奴婢自然是敢,但是奴婢领命前来捉人,待把人找出来,自会和您去对峙。” “这么说这人今天你们是抢定了?” 那婆子抬起头道:“恕奴婢说句不好听的话,您是秦家少夫人,咱们自然不敢得罪。但我家小姐和沈少爷订了亲,奴婢也是得了沈老爷的话了的,在这沈家的庄子里,我们两家的事,还请您不要管了。” “你的意思,是我多管闲事了?”凝烟并不恼,她点点头,让人搬来一把椅子放在院门口,自己坐在上面,对那婆子淡笑道:“那我告诉你,今天这闲事我还就管定了。” 王婆子没想到对方会突然来这么一手,脸色难看起来:“江少夫人何必和奴婢为难?” “这话怎么说的?”凝烟抚了抚裙摆,不咸不淡道:“我是受沈少爷的邀请到这儿来做客的,这院子现在是我的居所,你们硬闯我的地方,怎么反而说我为难你们?” 王婆子一窒,见她是不会让他们进去了,心下迟疑半晌,终是觉得自家小姐的幸福比较重要,一咬牙道:“既然如此,还请江少夫人恕奴婢失礼了!”她对身后吴家的家丁招手道:“跟我进去!” 凝烟没想到她真的敢不顾及自己的身份硬闯,脸色一沉,身子却纹丝不动:“我看你们谁敢!”同时庄子的护院连忙拦在前面。 两方正对峙间,出去找人的管事终于带着人回来了,他身后跟着十来个樵夫。 “江少夫人,小人找到人了。”管事急忙跑过来,他见没有耽误,重重吐了口气。 凝烟冲他点点头,让人一起拦在院门前。 吴家的婆子本是想着就算得罪秦家的少夫人也要把勾引自家小姐未婚夫的女人找出来,可对方突然多了这些帮手,她就是想硬闯,也要掂量掂量能不能闯进去了。 凝烟惦记着屋里的陆紫云,见这里对方有了忌惮不敢再闹,便先回屋查看情况如何了。 她一进去,就闻到一股浓重的血腥气,心下一惊,连忙进了内室,见婆子丫鬟围着床前忙成一团,紫云已经闭着眼晕了过去,忙把那大夫叫来询问。 “孩子保住了。”大夫递过一张方子:“只是大人受惊动了胎气,现在胎相尚是不稳,得吃了药之后再看。” 凝烟让暖玉亲自跟着去抓药煎药,对那大夫道:“无论如何,一定要保证大人和孩子都没事!” 那大夫点点头:“小人尽力而为。” 凝烟让大夫先去休息,见紫云还没有醒,怕外面再出事,便想先去看看,可她还没出房门,就迎面撞上匆忙赶来的沈煜。 沈煜见了凝烟,他已经听手下把事情说了,冲她深深行了一礼:“今天多谢嫂子帮忙。” 凝烟见他来了,终于松了口气。知他忧心紫云,也不多礼,点点头道:“孩子已经保住了,只是紫云还没醒,你去看看她吧。” 闻言沈煜连忙进去了。 “烟儿,你没事吧?”她刚一出门,就被人猛地抱住了。 凝烟抬起头,果然看到秦绍一脸紧张地看着自己。他应是同沈煜一起来的,身上满是寒气,头发都被风吹乱了。 经历了这么一场变故,凝烟心中感慨颇多,此时见了秦绍,不顾他身上的凉意,埋头靠在他的怀里:“你别担心,我没事。” 秦绍松了口气道:“我听人说吴家让人过来闹事,生怕他们不小心伤了你,你没事就好。” 他早上刚走,这会儿又匆匆赶来,必定累得狠了,见这会儿外面的事也用不着自己,凝烟便把他带到自己的房间休息一下。 “你到椅子上坐下,我给你把头发重新梳理一下。”凝烟一边交代他一边到梳妆台拿梳子,可是一回头,却看他已经平躺在了床上。 秦绍有气无力道:“等一会儿再说,顶着风赶过来,头有点晕。” 闻言凝烟连忙过去摸他的头,却见温度并不是很高,疑惑道:“没发烧啊……要不要叫大夫来?” “没事,就是被风吹着了,不用叫。”他把人拉到床上:“让我抱一会儿。” 凝烟抚开他的手,跪在床里:“别动,我给你揉揉。” 过了一会儿,她又想起紫云的事,不由担忧道:“大夫刚刚说紫云胎相不稳,也不知道会怎么样……吴家现在知道了,必定不会善罢甘休,沈煜说没说他打算怎么办?” “以沈煜的脾气,这婚事八成得告吹。”秦绍枕在她的腿上,漫不经心道:“他本来就不想成亲,吴家又闹了这么一出,他肯定拿这事做文章——只是他家老头子不好对付。” 凝烟咬了咬唇:“他要是这么做,紫云以后回去了,还怎么在沈家立足?” “大不了分开过呗。”秦绍很看得开:“你太小看沈七了,他想干的事,九头牛也拉不回来,你根本不用替他们担心。” 凝烟还是闷闷不乐:“事情要像你说的那么简单就好了。” 她今天受了惊,秦绍此时见她脸上愁云密布,便想说个好消息让她转移一下注意力:“诶,忘了告诉你,今天我进宫,六皇子举荐你弟弟进了中书省,皇上封了他一个中书舍人。” “真的?”凝烟惊讶之下都忘了手下的动作,“怎么突然……上次奕然来家里他没和我说啊。” “男孩子长大了,不会什么事都告诉你了。”秦绍对她看重江奕然更甚自己这件事一直耿耿于怀,现在抓到机会立刻挑拨离间:“你以为谁都会像我一样,对你毫无保留啊。” 凝烟不说话。她嫁人之后,和弟弟见面的机会少了很多,虽然两个人感情依然很好,但这几年她也发现弟弟确实变化很大。 但是凝烟根本不会相信像秦绍说的那样,弟弟是故意瞒着自己。 秦绍见她不爱听,也就见好就收,又对她道:“中书省虽然不是什么位高权重的地方,但参与机密,皇上也算看重你弟弟了。” 凝烟想了想,问他:“中书省一般都是为皇帝和太子服务的,六皇子举荐奕然去,皇上怎么会准?” “唉,这你就别问了……朝堂上的事说了你也不懂。”秦绍不愿意和她细说,这件事比较复杂,说了难保她不会担心。 凝然忍不住道:“刚才是谁说对我毫无保留的?” “那怎么能一样,朝堂的事不是你们女人该打听的。”他把她的手从头上拉下来,掀开衣服放进去:“我肚子疼,你给我揉揉。” 他不愿意说的事,凝烟也不强求,反正她早晚都会知道。顺着他的手探了进去,“是不是刚才喝了冷风岔气了?” “没准,恩,再往下一点……” “……你骗我的吧?” ... 91第五章 秦绍说的没错,沈煜做了决定的事,谁都改变不了。对于紫云和孩子沈家的态度已经很明确了,沈煜却生生从家里搬了出来,还私自让人给吴家送了话:如果受不了,他同意退婚。 凝烟从秦绍这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心里既忧又喜,半晌才道:“那吴家肯定把婚事退了吧?” 秦绍把头往椅背上一靠:“哈,吴家倒是想,可那个吴小姐不同意。” “为什么?”凝烟不解:“沈煜做了这种事,吴小姐还想嫁给他?” “沈七那张脸确实挺招人。”他攥着凝烟的手来回摩挲,嗤嗤的笑:“听说吴小姐偶然见过他一次,一下就动心了,非君不嫁。” “那……沈煜知道这件事吗?” “他才不关心这个。陆紫云马上就要生了,他天天在跟前候着,生怕再出什么意外,哪里还顾得上别人。” 凝烟点点头:“说起来日子的确差不多了,上次好不容易才把孩子保住,他紧张也是应该的。” 说起来孩子,秦绍就郁闷:“你说咱们也成亲三年了,你这肚子怎么还没消息呢?” 凝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古人很看重子嗣,她知道,按照她这种情况,都够上“七出”的条件了,如果秦绍因为这个休了她,谁都会觉得理所当然。而现在她之所以没有受到什么外界的压力,无非是因为她上头没婆婆管着,秦绍自己又不是很上心这事。这件事要是放在别人身上,恐怕早就急死了——魏琦瑶那种性子,不也整天为了孩子的事愁眉不展? 虽然以前她不想那么早要孩子,但如果自己迟迟怀不上,确实也是件麻烦事。 这几年秦绍娶了自己就再没找过那些侍妾,她知道背后不少人说她善妒,不让他亲近别的女人,现在她再怀不上孩子,别人在背后不定怎么议论她呢。 可是这种事,又哪里是能强求的? 秦绍见她垂着头可怜兮兮的,以为她误会自己在责怪她,连忙抬起她的下巴道:“我没有怪你的意思,你别胡思乱想。再说了,反正我把心思都用你身上了,孩子还不是迟早的事?” 可他越这么说她越觉得压力大,隐隐还有些说不清地歉疚,“如果,如果我一直怀不上怎么办?” 他不高兴:“怎么可能怀不上?大夫都说现在你身子没有问题了,只要咱们努努力,孩子肯定很快就有!” 听他这话凝烟忍不住抖了抖——她真的觉得他已经很“努力”了。 秦绍又摸着凝烟平坦的小腹发狠道:“我还就看看,我的孩子到底什么时候来。” 等到了春天的时候,陆紫云终于生下了一个八斤重的男孩儿,凝烟跟秦绍去看他们的时候,沈煜简直乐得合不拢嘴,一直抱着儿子得得瑟瑟的炫耀,直把秦绍和高世安两人气得差点动手揍了他。 凝烟和琦瑶两个人去看紫云,如今紫云还在坐月子,她们只好就在屋里说说话。 凝烟看着刚抱回来的小人儿问:“孩子取名字了么?” “只取了小名,叫安安。”紫云握着儿子的小手,脸上满是初为人母的幸福:“我只希望他这一生平平安安的就好。” 虽然这么小的孩子还看不出长得像谁,但或许是继承了爹娘的好样貌,粉粉嫩嫩的特别可爱,看的凝烟心里软成一片:“孩子长得真漂亮,长大了肯定要迷倒不少女孩子。” 紫云却摸着孩子的脸叹道:“有时候长得太好也不是什么好事。” 她若不是长了张惹祸的脸,也不会…… 琦瑶笑道:“我见过孩子不好着急的,却没见过长得好着急的。” 凝烟点头称是。 一会儿安安醒了,也不闹人,就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看着她们,直把琦瑶的魂都勾走了,一个劲的逗着孩子:“安安,我是你干娘……给干娘笑一个。” 到了最后,若不是高世安强行拉着,她恐怕都舍不得走了。 秦绍在沈煜那受了刺激,回去难免要折腾凝烟,中途他抱着妻子愤愤道:“他先生了儿子有什么好得意的,咱们以后肯定比他生得多!” 安安满月之前,凝烟想去给他请一个平安符,因正好是在十五之后,这几年只要她在京城,每个月这一天都是去华月庵到婆婆面前尽孝的,便想顺便在那儿把平安符求了。 晚上秦绍从宫里回来,凝烟告诉他明天到自己去看望婆婆的日子,问他要不要一起去。 秦绍没精打采地挥挥手:“我还有事,你自己去吧,我派人跟着你。”说完听丫鬟请示饭摆好了,忙不迭往外走。 他的反应凝烟早已预料到了,以往自己去的时候,十次里有八次他都是这么说。她知道秦绍对他娘有心结,但经过自己这么长时间的观察,她觉得婆婆其实是个面冷心热的人,对秦绍还是很关心的,每次自己说起他平日里的事,婆婆冷如冰霜的脸上都会柔和几分。 凝烟想血到底浓于水,母子间有什么话说开就好了,所以没少劝秦绍,但每次他听了都很不耐烦,后来凝烟见他不听,慢慢劝的也就少了。 坐下后,秦绍见她欲言又止,怕她老调常谈,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我不想听,所以这件事到此为止,不许再提了,吃饭。” 凝烟话还没说出口,就被他堵了回来,心里憋闷,用饭时一直没出声。 一看就是在赌气。 秦绍有心哄哄她,转念一想,自己这会儿先开口,她难免要提刚才的事,于是干脆假装看不见,自顾自吃完了饭躲到了书房。 就这样两人到晚上睡觉时还谁都不理谁,凝烟背对着他睡在里面,秦绍躺了一会儿便忍不住了,蠢蠢欲动地把手搭在了她的腰上,却被她一把推了下去。 他火了,抓着她的肩把人扳过来面对自己:“你至于吗,我不就是没答应陪你出门么,都说了有事了。可你倒好,从吃饭到现在一直甩脸子!现在还不让我碰你了?” 她的声音闷闷的:“不是,是我葵水来了。” 他啊了一声,讪讪地把人放开,看她转了个身又背对着自己,想到自己这么久的努力又打了水漂,现在又什么都做不了,不由失望道:“既然那个来了,就说明孩子还没来。” 本来他只是有感而发,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这段时间凝烟因为孩子的事本来压力就很大,虽然知道他没有别的意思,可听出他语气里的失望后,心里仍是有些委屈,不知怎么眼睛就红了起来。她觉得自己莫名其妙,便不想让他发现。 秦绍一时还没有睡意,没安静多久又去撩她,可伸出去的手却感觉到一阵湿意:“你哭了?”他吓了一跳,连忙把人抱过来,小声道:“好好的哭什么?就因为我不跟你出门?” “不是。”把脸埋在他胸前蹭了蹭,掩饰道:“只是肚子痛。” 他将信将疑:“真的?”以前就是自己把她欺负狠了,她也没怎么哭过,这次是怎么了? 秦绍完全没想到是因为孩子的事,见她不肯说,轻车熟路地把手放在她的小腹上捂着,小心地问:“这样会不会好一点?” 他手上的温度暖融融直传心底,之前那点委屈立刻便烟消云散了。她想,他就算做了那么多坏事,有一千一万个不好,可她却不能再生出半点恨意。 凝烟依偎在他的怀里,想起当初躺在他身边还会睡不着的日子,不知不觉两个人竟也一起生活了三年,而和他在一起,也并没有她想象的煎熬。 如果今后都要这样生活,她想她是愿意的。 到了华月庵,凝烟先到婆婆那里请了安,待她老人家要做功课的时候,她便出来去请平安符。 请平安符的地方要经过一段山路,因为丫鬟都等在外面不能进来,凝烟问过寺里的尼姑,知道并不远,便自己去了。 虽然是在山上,但到处都修建有青砖小路和凉亭,秦绍说过这都是他娘出家后秦大将军亲自派人来修建的。 请平安符的地方就在一片玉兰树后,此时正是玉兰的花季,见花开得正好,凝烟不由驻足看了一会儿,正要继续向前走,突然附近传来一阵悦耳的琴声。 初听到这琴声,她还以为是寺中的师父所奏,本也没在意,可听了一会儿后,她才发现不对。 “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 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 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 将琴代语兮,聊写衷肠。 何日见许兮,慰我彷徨。 愿言配德兮,携手相将。” 以前在江家的时候,她也曾学过古琴,所以很快就听出远处之人所奏的,正是那《凤求凰》一曲。 这寺里怎么会有人弹这种琴曲?凝烟心里疑惑,不可能是这寺里的师父,而这里平日外人又是不能进来的,所以那弹琴的是什么人? 站在原地犹豫了一会儿,凝烟想自己冒然去找恐怕会撞到什么人,便决定还是一会儿求平安符的时候问问寺里的师父好了。 等凝烟穿过玉兰花林,渐渐走远后,有一个年轻的男子毫无声息的从花林中走了出来。 白色的花海之中,男子亦是一身无瑕白衣,面容秀美绝伦,此时若是有人撞见,定会误会是花妖幻化。 看着远处纤丽身影彻底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之中,男子抬起自己的左手看了良久,然后浅笑着轻声低喃道:“别冲动啊……” 作者有话要说:对不起,这几天发烧了,没有更新。 啊哈哈我的男配终于回来了。 ... 92第六章 到了盛夏,永定帝照例要到岐山避暑,秦绍随行护送,自然也会将凝烟一起带去。 午后天气正热,秦绍躲在行宫营地的凉棚纳凉,想着一会儿没什么事就早点回去,这天气能热死个人,还是那别院的水屋里呆着凉快。 他正躺在摇椅上昏昏欲睡,突然听到高世安在外面嚷嚷:“慢点慢点,不许给爷摔了!小心点!” 为了躲开家里乱七八糟的事儿,今年高世安也带着魏琦瑶来了岐山,今天他一大早就不见了人影儿,这会儿也不知道从哪里跑了回来。 等人进来了,秦绍懒洋洋地抬眼去看,就见他满头大汗地坐下先灌了一杯水,身后跟着两个小厮,手里拿着个木板,上面摆着一堆蜡塑的玩偶。 “这是什么玩意儿?”他拿过一个娃娃形状的蜡偶在手里把玩,“送给沈七家小子的?” “什么啊,这是瑶瑶要我找的。”高世安抓着扇子拼命扇:“这不过几天是乞巧节了,据说民间都用这玩意儿求子,她非得让我带回去给她。” “切。”秦绍将蜡像抛回去,嗤笑道:“这玩意儿能管什么用?也就求个心理安慰。要不我送你点儿药吧,肯定比这些好使。” “你轻点,别给我摔坏了!”高世安接过去,翻了个白眼:“孩子不来又不是我的原因!你还是留着自己用吧。” “我是好心,你们不是求子心切么。” “谢谢,我们用不着。”高世安抹了把头上的汗,左右看了看:“如果没事,我就先回去了,那蜡像看着有点要化,我得赶紧送回去。” “走吧走吧!”秦绍挥挥手:“早生贵子。” 高世安走到门口顿了一下,回头露齿一笑:“你也是。” 等人走了,秦绍把孙小左叫进来:“你刚刚看见他们拿的那些玩意儿了没?去给爷原样弄过来一套。” 虽然他不大信,但没准凝烟会喜欢,拿回去送给她也好。 孙小左点头:“奴才知道,那些蜡像外面摊市上就有。”说完却不走,看着秦绍吞吞吐吐:“少爷,那个……” “有什么话快说!”笑着踹了他一脚:“你小子又有什么事想求爷?” 孙小左搓搓手:“是那个什么,奴才,奴才看上了少夫人身边的暖玉,您看……” “你倒是敢想!”秦绍笑骂:“那丫头你们少夫人可宝贝着呢,爷要支使她都不乐意,你不怕少夫人知道了扒了你的皮?” 他腆着脸:“所以奴才才来求您,您去帮小的求求情,少夫人说不定就答应了。” 其实他早就喜欢上暖玉了,但作为少夫人的陪嫁丫鬟,蓝田暖玉本来是给他主子准备的通房,但她们都不愿意,少爷也没有表现出有收用的意思,孙小左这才敢提出来。 这件事秦绍倒是乐观其成:“行,只要你把差事办好了,爷就去给你问问——不过成不成还得看你小子的能耐看。” 孙小左大喜,连忙拍着胸口表决心:“少爷放心,小的肯定不让您失望!” 晚上秦绍拿着孙小左找来的蜡像回去时,凝烟也在准备乞巧节要用的东西,见了那些蜡像,好奇道:“这是做什么用的?” 他坐下来,让丫鬟在边上打扇子:“过几天就是乞巧节了,这个送给你,据说泡在水里可以求子,民间管这个叫‘化生’。” 闻言凝烟拿着蜡像的手僵了一下,半晌才哦了一声,心道他这还真是随时随刻都惦记着。 秦绍小心地打量着她的表情:“你不喜欢?” “没有啊,我很喜欢。”不想坏了他的兴致,她立刻让人端来一盆水,拿着蜡像问:“是不是直接放进去就行了?” 这个他问过了,点点头:“没错。” 把蜡像轻轻放在水里,那做工逼真的小娃娃漂在水面上摇摇晃晃的,看上去倒是挺可爱,凝烟抬起头,却见秦绍目光灼灼地看着自己,看得她冷汗直冒。 秦绍笑嘻嘻地:“你有没有什么想送给我?” 还真没有。 见他眼巴巴地看着自己,她为难的想,这里七月初七又不是情人节,她怎么会想到要准备礼物给他……慢着,她想到了。 “你在这等一下,我去拿给你。” 还真有哇。他一脸惊喜,自己只不过随便问问,没想到真的有礼物拿。 因为乞巧节要准备“巧果”,凝烟觉得很有意思,闲来无事便自己学着做了一些,现在正好拿给秦绍试吃。 她亲自去厨房端了一盘回来,放到他面前:“这是我做的,尝尝?” 其实做好后她已经吃过了,虽然没有府里的厨子做得好,但也还不错,没有什么失误的地方。 秦绍小心地看了一眼盘子里的菱形片状物,见卖相还可以,抬起头要求:“你喂我。” 成亲这么久了,这点事也不至于不好意思,凝烟干净利落地捏起一个递到他唇边,玩笑道:“爷赏脸尝尝。” 秦绍配合地张开嘴咬住,只觉入口松脆,还有淡淡的芝麻香,又想到是妻子亲自做给他的,直甜到心里去。 又喂了他几个,就不肯给他吃了:“好了,一会儿要用饭了,别吃太多。” 秦绍拉着她的袖子撒娇:“不嘛,我还要。” 喂,够了啊!凝烟忍不住抖了抖,你一个大男人做这种萌动状,好意思吗? 她不为所动地把袖子抽出来:“不行,都吃完了一会儿你又不正经用饭了。” “那让我亲你一下。” 凝烟用一根手指抵着他的脑门往后躲:“你嘴上全是油,不许碰我!” 可她越说不许他就越来劲儿:“你今天表现这么好,爷得好好奖励奖励你,来,亲一个……” “不、要!” 外面跟着秦绍回来的孙小左让小丫鬟把暖玉叫出来,从袖子里拿出一个锦盒塞给她,讨好道:“上回见姐姐的玉镯摔坏了,今天看见个一样的,便买了回来,不知道姐姐喜不喜欢。” “我的东西坏了关你什么事?”暖玉看也不看,一把将锦盒推回去,没好气道:“谁知道你安了什么心?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自从在那寺里被他轻薄了一回,这几年暖玉对他就一直没有好脸儿。她就连秦绍都记恨着,更何况是孙小左,在暖玉眼里,他们主仆都是一路货色。 他苦着脸喊冤:“姐姐真是误会我了,还不是见你心疼那玉镯子,以为你喜欢才买的?又哪里有什么坏心?” “我喜欢不喜欢又干你什么事?”暖玉不屑一顾,“你有事没事?没事我就回去了!” 孙小左连忙拉住她:“有事,当然有事!” 暖玉退后一步:“有事说事!拉拉扯扯地做什么?” 他已经习惯她对自己的态度了,要是给能给自己个好脸儿,他反而还不习惯:“这个,姐姐先打开看看好不好?要是真不喜欢,你就是把它扔了也好。” 暖玉素来心软,看他可怜兮兮的,态度也就不那么强硬了,但这东西她不能要:“你的心意我领了,有什么事就直接说吧,不用拿这个讨好我。” “我,我……我是想问,那个,姐姐也到了配人年纪,少夫人是个什么意思?” 突闻他这么一问,暖玉心中一惊,心里隐约猜到了他的意思,脸上便又是一红:“你问这个做什么?” 她和蓝田自小便跟着小姐,小姐早就说过,她们若是有了喜欢的人,她自然会给她们做主,这事只看她们自己的心意。 孙小左见她俏脸绯红,蓦然口干舌燥起来,想好的话也说不出口了,只讷讷地看着她,不知今夕何夕。 想他早年跟着秦绍出去寻花问柳,这风月场上的事也是个老手了,但此时在心爱的姑娘面前,以往的手段却再使不出半分了。 两人痴痴对视半晌,谁也不肯先说话,直到蓝田出来叫她,暖玉才回过神来,只觉心跳得飞快,视线忙不迭躲了开去,小声道:“我先回了。” 孙小左见她要走,心中一急,手忙脚乱地把锦盒塞了过去:“这个送给给姐姐的,还请姐姐不要嫌弃。”说完怕她仍不肯要,急急跑了。 暖玉看了看手里的锦盒,心里也不知是个什么滋味,怕时间长了蓝田找出来发现什么,把东西收起来回了屋里。 等到了乞巧节的那一天,凝烟和琦瑶、紫云约好晚上到凭栏楼设宴拜月,她提前和秦绍说了,待到晚间陪他用了些饭,便着人备了车轿准备出门。 走前她交代好了:“我晚上或许回得晚一些,你若是累了便不用等了,自己先休息就是。” 秦绍叫来丫鬟换衣裳,回道:“我也要出去一趟,也许还能接你一起回来。” 凝烟停下来,回过身疑惑道:“你要去哪儿?” 接过腰带自己系好:“六皇子今天设了宴,因没什么事,我本来不想去的,但既然你不在家,我一个人也没什么意思。” “你少喝些酒。”凝烟折回去帮他将衣裳打理好,嘱咐他:“若是散的早,你便来凭栏楼接我,太晚了的话就你让人来告诉我一声,我自己回来也行。” “你放心,爷不想喝,谁还敢灌我不成?”秦绍低头亲了她一下:“你多带些人,今晚上外面必定热闹,但乌七八糟的容易出事——算了,还是我派人跟着你吧。” “下人在呢。”她推开人退后一步,笑道:“我们只在包厢里呆着,能出什么事?” 秦绍一边拉着妻子往外走,一边给她普及安全知识:“越是到了这种日子,外面就越乱,那些作奸犯科的,都想趁着人多浑水摸鱼。南北军换防了,高世安就负责城里的安全,他到现在还守在营地里回不了家呢。你看吧,明天他那儿一准关满了人。” 见他一副煞有其事的样子,凝烟只好点点头,:“……我知道了,我会小心的。” ... 第七章 轿子在凭栏楼外落定,蓝田暖玉忙来搀扶,见门口清清静静的,并不像是什么龙蛇混杂之处,便觉秦绍太过小题大做,正要进去,突然听到一熟悉的声音:“姐姐!你怎么这儿?” 凝烟闻声回望,果然见弟弟江奕然从对面朝自己走过来,身边还跟着一个容貌极其出众的年轻男子。 “奕然。”没想到会在这遇到弟弟,凝烟很是惊喜,等他到了面前,回道:“我和朋友相约,你有什么事吗?” “恩,六皇子设宴邀我们前去,正好路过这里。”江奕然如今已是个翩翩如玉的少年郎,气质卓然清华,和旁边的年轻男子站在一起,吸引了路边不少女孩子的视线。 说完,他给二人介绍,“这位是六皇子的幕僚,也是小弟的好友,凤鸣,这是家姐。” 年轻男子收回落在凝烟身上的灼热视线,微微一笑,声音温润优雅,“在下苏凤鸣。” 凝烟隐约觉得这个人有些眼熟,却又记不得在哪里见过,只回礼道:“苏公子有礼。” 见想不起来,她便没有在意,寒暄过后,对弟弟道:“你有事自先去吧,不要让人久等,你姐夫也在那儿的。你不会饮酒,要少喝一些,知道吗?” 听到秦绍,江奕然脸色便有些不自然,但仍乖乖点头:“小弟省得。”说完看了身边的苏凤鸣一眼,对凝烟道:“我们先走了,明天休沐,会到别院看你。” 凝烟微笑着点点头:“好,你去吧。” 离去前苏凤鸣先是深深地看了凝烟一眼,眼中情绪复杂,似是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拱了拱手:“江小姐,告辞。” 听得对方这样称呼自己,凝烟不禁一怔,已经许久没有人这么称呼她了。 目送二人消失在视线中,她才转身进了身后的凭栏楼。 今晚街上的年轻男女来来往往络绎不绝,各种各样的摊市琳琅满目,街道上一片喧闹,沸反盈天,在节日的气氛的衬托下,三人兴致很高,饮酒看戏,竟也闹到深夜。 待到二更时分,街上的人仍然不见减少,大有“灯光到天明”的意思。但三人肯定是不能彻夜不归的,而且紫云记挂着安安,提前走了,凝烟和琦瑶看时辰不早了,便也约好下次聚会的日子各自散了。 出来前秦绍答应会接她一起回去,凝烟让人问过守在外面的下人,知道他还不曾来,便想再等一等。 这古代节日的盛况,远比她想象中要热闹很多,又饶有兴致地看了一会儿,跟在秦绍身边的孙小左才匆匆赶来。 “少夫人,刚才散席后少爷被守备军的杜统领请去了,少爷让小的带人送您先行回去。” 这些往来应酬本是常事,虽则白白等了半晌,凝烟也莫可奈何,便只道:“我知道了,我自己回去就行,你回去照顾着吧,别让他喝太多。” 看出少夫人不太高兴,又想起出来时少爷对自己的嘱咐,孙小左越发陪着小心:“少夫人,还是让小的带人送您回去吧,少爷不放心您,若是让您就这么走了,少爷知道了定是要骂小的的。” 他都这么说了,凝烟只好点头:“也好。” 虽已是半夜,但路上仍是人来人往热闹非凡,孙小左带人小心护着,一路将轿子送回了别院。折腾了大半晚,凝烟只觉得疲惫不堪,也没精力再等秦绍回来了,洗漱一番便歇下了。 不知睡了多久,半睡半醒间,只觉得胸口闷闷的,似是有什么压在身上一般,呼吸都困难起来,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去看,就看到一个黑乎乎地脑袋正埋在胸口磨蹭。 “你回来了。”她推了推身上的人:“别闹,天快亮了,上来睡一会儿吧。” 见她醒了,秦绍似应非应地哼了一声,往上爬了爬,执意沿着她白皙的脖颈一路允吻。 这时凝烟闻到一股浓重的酒气,又见他脸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人一下清醒了许多,不由推开他坐起来,微恼道:“怎么喝了这么多?” “……我没醉。”秦绍答非所问,不管她怎么推扯,只抱着人不肯撒手。 等他又缠上来,凝烟忽而闻到一股脂粉掺杂着的酒气,一时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竟怎么都忍不住了,一把推开他趴在床沿吐了出来。 “你怎么了?!”见状秦绍那三分酒意被她吓得一干二净,连忙将人扶住,一边小心地拍了拍她的后背,一边回头扯着脖子喊:“来人!” 守在外间值夜的丫鬟闻声进来,见了也吓了一跳,正要过去帮忙,就见自家少爷急赤白脸地吼过来:“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让人请大夫!” 等丫鬟急急忙忙出去了,秦绍白着脸扶着再吐不出来的凝烟坐好,小心翼翼地问:“怎么样,哪里难受?” “没事……大概是起得急了些。”凝烟靠在他身上缓了缓,有气无力道:“我没事了,让人回来吧,这天还没亮呢,你这样岂不闹得所有人都不得安宁。” “你都这样了,哪还管得了这许多。”秦绍把枕头放在床头让她靠着,自己下地倒了杯温水喂她:“好点没?” “恩,没事了。” 见她脸色好些了,秦绍才又让丫鬟进来把地上的秽物收拾了。 他们这次来岐山也把府里的大夫带来了,那大夫知道少夫人病了,自然不敢怠慢,一路小跑着,很快就背着药箱到了。 那老大夫来不及行礼就被秦绍拽到了床边,坐下后便开始号脉,在烛光的反射下,秦绍觉得他脸上的表情格外高深莫测。一会儿他就忍不住了,急声催促:“行不行呢,怎么回事啊?刚刚突然就吐了。” 这大夫在秦家也算老人了,还算了解秦绍的脾气,不像屋里其他下人那样大气都不敢喘,闻言从容道:“少爷莫急。” 又过了一会儿,老大夫缓缓站了起来,脸上的神色越发轻松了:“恭喜少爷,少夫人这是有喜了。” “真的?!”秦绍不敢置信看向凝烟,等大夫都开了方子走了才消化了这个消息,也不管屋里还有没有别人,扑过去抱着凝烟迭声道:“烟儿烟儿,你听见了吗,咱们有孩子了,咱们有孩子了!” 凝烟摸着小腹笑了笑:“恩,我听见了。”虽然不像他那么欣喜若狂,凝烟心里也是高兴的,又忍不住在心里松了口气,这孩子终于是来了。 虽然一夜没合眼,但秦绍仍然一点倦意都没有,从知道凝烟有孕开始就处于一种极度亢奋的状态,两眼就没离开过她的肚子,时不时还动手摸上一把。 凝烟被他缠得干不了别的,终于不耐烦了,开始赶人:“行了,你不看着他也没不了。你今天还去不去行宫当值?天不早了,你要去便赶紧收拾收拾吧。” 秦绍把脸贴到她的小腹上:“没事,那儿有高世安盯着呢,我晚点去也不妨事。” “……那也起来吧,该用早饭了。今天奕然说了会来看我,我也得准备一下。” “你弟弟要来啊。”闻言秦绍终于正常了点,撇了撇嘴:“你有了身孕不宜劳累,要不我帮你招待他吧,你别见了。” “那怎么行,奕然好不容易来一趟。而且大夫都说了,这刚一个多月,哪里就连人都见不得了。”见他还是不乐意,凝烟又劝他:“好了,你一晚上没睡,既然不急着去当值,便睡一会儿吧。” 秦绍笑眯眯地对着她的肚子:“不用了,我不困,我先陪我儿子说会儿话。” …… 闹了一大早上,好不容易用过了早饭,凝烟正发愁怎么打发秦绍出门,就听下人来报,说弟弟江奕然已经到了,正在前厅等着。 凝烟听了忙扒开秦绍缠在身上的手,温声道:“奕然来了,我去看看,你先去忙别的事吧。” 秦绍略显不高兴地皱了皱眉:“要不要我陪你?” 凝烟知道弟弟和丈夫互相看不顺眼,便道:“不了,你去了,大家都不自在,何苦。” “好吧,正好我要去书房处理些事。”秦绍扶着她站起来,又叮嘱她:“你有了身孕自己注意着别太累,不许和那小子聊太久,早点回来休息——别让我过去找你。” 凝烟无奈点头:“知道了。” “怎么这么早就来了,用过早饭没有?”到了前厅,凝烟便见弟弟在等自己,笑着问道。 “用过了。”见姐姐来了,江奕然抬头一笑,唇红齿白俊美非凡:“再晚些天就热了,姐姐向来耐不得热,在这时间长了怕是会中暑。” 凝烟失笑:“哪里就这么娇气。” 二人昨日匆匆见了一面,今天好不容易坐下来细谈,凝烟才有机会把家里的情况问了问。 将祖父和父亲的情况细细说了,江奕然又关心道:“阿姐放心,家里一切都好。只是小弟看你脸色不太好,可是哪里不舒服?” 凝烟摸了摸自己的脸,想起今早的事,冲弟弟柔柔笑道:“没事……只是早上有些害喜。” “害……”江奕然顿时愣住,待反应过来姐姐话里的意思,再没一往的沉稳,一下站了起来,几步走到凝烟面前,瞪大眼睛看着她:“姐姐有喜了?” “恩,我也是今天才知道了,大夫说已经一个多月了。” 江奕然这才如同一个真正的孩子般笑了起来,他微微蹲下小心地把手放在凝烟的肚子上,傻笑道:“嘿嘿,这里有我的小外甥……” 见他这般凝烟不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然后拉着他站好:“和你姐夫刚知道时一样,傻傻的。” “我就要当舅舅了,阿姐——”江奕然站在凝烟身前,正欣喜间,不知怎么话音却忽然顿住,然后脸色一下子变了。 “怎么了?”凝烟疑惑地看着他,却见弟弟脸色的笑意不再,只目光沉沉的盯着自己,声音里也带了一些阴郁,“阿姐,你怎么受伤了?” “没有啊。”凝烟不解,迟疑地顺着他的眼光看去,然后脸刷的红了。站在江奕然的位置看去,正好能看到她衣领下的位置,让秦绍早上留在自己身上的印记,一览无余。 凝烟用手掩了掩衣领,又做贼心虚般侧了侧身:“没有,你别乱猜,姐姐没事……” 江奕然只当她为秦绍遮掩,不禁怒道:“是他打了你,对不对?!” “什么……”凝烟愣了一下,明白过来弟弟误会了,看他过于激动,一边站起来拉他坐下,一边解释:“不是,你别急,先坐下,姐姐真的没事……”可是弟弟年纪虽则不小了,但尚不通j□j,她要怎么解释?而且这种事,她又怎么好意思说与弟弟? 江奕然认定是秦绍欺负了姐姐,在凝烟站起来前,他只手把人按了回去,俯身撑在椅子两侧,将凝烟圈在自己和椅子中间,直视着她的眼睛道:“姐姐不必为他遮掩!这么多年,这种事发生了多少?你为什么一直瞒着我?” 如此一来凝烟越发尴尬,眼睛简直不知道看哪里才好,她要怎么解释,自己身上的是吻痕而非伤痕? “你们在干什么?” 凝烟正无地自容间,突然听到秦绍暗含不悦的声音,这才察觉二人间不妥,一下推开弟弟,站起身道:“夫君,你怎么来了?” 江奕然看到秦绍,脸色一下沉了下去,待要厉声责问,话都到了嘴边,却被凝烟拦了下来:“奕然,见了姐夫怎么还不问好?” 见凝烟眼里的警告,江奕然眼中情绪变了几变,不知在想些什么。最后终是平静下来,一板一眼地向秦绍行礼:“秦大人。”却不肯唤他姐夫。 秦绍的目光在二人之间转了几转,对江奕然的态度也不甚在意,只点了点头便对凝烟道:“父亲派人来传话让我回去一趟,我来告诉你一声,今天晚上不用等我了。” “好,我知道了。”凝烟点点头,“用我帮忙准备什么吗?” “不用,我这就走了。”说完秦绍看了一眼江奕然:“你姐姐身子不好,不要让她太过劳累。你也大了,别跟个孩子似的,整天缠着她,一会儿便让她回去休息。” 这次江奕然难得没有给他脸色,只点点头应道:“是。” ... 第八章 送秦绍离开后,江奕然扶着姐姐回到大厅,一路上面沉如水,凝烟以为他还记着刚才的事,不禁有些发愁。 她正思量一会儿弟弟再要追问该怎么解释,却听他转而提起了别的:“对了阿姐,再过一个多月祖父的八十大寿便到了,家里的意思是想你到时候回去住段日子。只是如今……秦大人恐怕不能放人了。” “没关系。”听他没有再提,凝烟很是松了口气,语气轻快起来:“如今时日还早,倒不必担心。只是现在家里的事我也不便插手,恐怕帮不了什么忙。” 江奕然淡淡笑道:“这些姐姐不用挂心,家里早早便准备妥当了,而且姐姐现在有了身孕,只要照顾好自己就可以了。” 就江老太爷大寿的事二人又聊了几句,江奕然看时候不早了,便起身道:“说了半会儿话姐姐怕是也累了,小弟这便走了,以后得了空再来看望姐姐。” “这就走了?”好不容易见弟弟一次,凝烟很是不舍,“要不用过午饭再走吧,你姐夫不在,就咱们姐弟两个。” “这……”江奕然迟疑了一下,挠了挠头不好意思道:“可是小弟还约了好友相聚,怕是来不及了,姐姐也见过的,便是昨日的苏公子。” “既然如此,那就算了,你与人有约在先,姐姐便不留你了,失信于人总是不好。”凝烟送他出门,“你以后常来便是,到时候再陪姐姐用饭。” “好。” 江奕然在花厅外停下,拦住凝烟:“外面日头大,姐姐不要送了,小弟自己出去便是。” “无事,左右就这么几步路。” “好了,我就算不为姐姐着想,也要为我的小外甥着想啊。”说到这儿,他忽而低头看着凝烟的小腹,眼里闪过一种莫名的情绪,低低道:“姐姐再忍耐一下,相信我,答应你的事,奕然从未忘记。” 凝烟一时听不明白,不明所以道:“什么?” 江奕然淡淡一笑:“到时候姐姐就知道了。” 秦绍回了京城,到家后直接去了秦大将军的书房。 “爹,您这急着把我叫回来所谓何事?” 秦起捏了捏眉头,递过一纸书信:“你看看这个。” 秦绍低头看过,神色不由一正:“此消息属实?” “是舒家派人送来的,为父派人也已核实过,应该不假。” 秦绍思付片刻:“现今六皇子已经成年,皇上却迟迟不肯让他去封地,满朝都在猜测皇上是否有意易储。太子趁机暗中调地方军队入京,怕是等不及了。” 秦起点点头:“如今太子也过了不惑之年,可皇上却仍没有退位的意思,态度亦是暧昧不清,时间越长,情况对他就越是不利,太子可不是会坐以待毙的人,虽然隐忍了这么多年,但现在他想要孤注一掷也不是不可能。” 秦绍捏着信仔细看过:“不管此事是否是真的,为保万一,咱们还是提前做好准备的好。” “这几年西北的事一直是你跟着为父打理,这次的事,便由你安排吧。如何让他们带军进京,你可要想个万全的主意。” 想起被自己坑去草原的那个少将军,秦绍心情很好,“父亲放心,这件事简单,今年西北小乱不断,咱们只要对外打着“献俘”的名义,这样西北军既有了回京借口,又有俘虏做掩护,能把人数遮掩过去。只要派人盯紧了,想来不会有事。” 秦起点点头:“恩,你有主要便好。好了,如果没别的事,你便出去把事情交代下去吧。” 秦绍闻言便要离开,可到了门口,他又想起一件大事,回身冲秦大将军笑道:“对了。儿子还有一件喜事没有告诉父亲。” 秦起一挑眉:“什么事,说来听听。” “烟儿有了身孕,如今已经一个多月了!” “哦?这的确是件喜事,咱们秦家已经很多年没有没有添丁了!好啊,好啊——”这秦大将军本是笑着,突然又皱眉道:“只是……如今局势紧张,将来事情如果真的像咱们判断的那样,不久之后京城恐怕要乱上一阵子。江氏留在这里,只怕不太安全。” 事关皇位,就算秦家只手遮天,也不能不多做一手准备。秦起没有说的是,如果秦家万一真的出了事,凝烟肚子里的孩子,便是秦家仅剩的血脉。 秦绍对自家信心爆棚,倒没想到这点,此时听父亲一说,心里的确有了顾虑。他不太乐意地想:难道要先将凝烟送走? 从父亲的书房出来,秦绍叫来秦卿,将一封书信连同令牌交给他:“你亲自到西北走一趟,将信交给巫老将军,然后再进草原,将令牌交给少将军。告诉他,情况紧急,不可延误。” 秦卿领命而去。 待办完了事情天已经黑了,秦绍没心思留宿,乘着夜色骑马赶回了别院,还顺便带了个精通千金科的大夫回去。 秦绍不在,凝烟早早用过了晚饭便休息了,她如今坏了孩子不敢贪凉,只能从水屋搬了出来,而且大夫说那镂空玉枕的香味对胎儿不好,亦是不能用了,只得收了起来。只是屋里闷热,她躺在软枕上一会儿就汗湿了,辗转半晌才模模糊糊的睡了过去。 回到别院后秦绍看天色不早猜想凝烟肯定已经睡了,便没有让下人声张,自己去外面洗了澡,听下人说她搬回了前院,便回屋找她。 进了屋里,果然一是静谧,他走到床前,只见凝烟睡得汗湿了头发,乌黑的秀发黏在脸上,一张小脸越发堪怜。 他让人把帕子打湿了,自己给她擦了擦汗,凝烟睡得清浅,被他这么一碰,自然就醒了。 “你回来了。”她微微坐起身,“什么时候了?” “亥时刚过。”他按着凝烟躺下,自己也上了床躺在外面:“在这睡得不习惯?” “恩,这里热得厉害,心口闷闷的。”秦绍刚刚用凉水洗过澡,身上微微泛着凉意,凝烟不由整个人贴了上去。 “要不要叫大夫来看看?”秦绍把她抱在怀里,低头问道。 “不用了,没事。”一时没了睡意,便问:“事情办完了?可是家里出了什么事情?” “没有,是朝上的事。”秦绍无意多说,就是要把人送走,也不急于一时,怎么也要等凝烟过了头三个月再说。“对了,今天你弟弟来,说什么了?” 外面的事,他不愿意说,凝烟便也就不问:“没什么,聊聊家常罢了。对了,我和你商量个事,再过月余就是我祖父的生辰了,到时候我想回家住几日。” 秦绍闭上眼想了想,按照计划,那个时候他也该把凝烟送出京了,这倒是巧了。只是现在将事情说了她免不得要担心,他便只道:“还是别住了,你有了身孕,到时候乱七八糟什么人都去,冲撞了怎么办?大不了过几天我亲自过去一下,肯定给老爷子办的风风光光的。” 见他果然不答应,凝烟不禁咬了咬唇:“可是我都很久没回去了,这回家里特意说了,不去总是不好。” “你现在不是不方便吗,大不了等孩子生下来,补上便是了,听话,恩?” “我就只住几日,不到前院去,肯定不会有事的,你就答应我吧,好不好?” “你不去前面,那些命妇就不会见你了?你一向脸皮薄,她们赖着不走,你还好意思不见吗?听我的,你就老实在这呆着,到了寿宴那天去看看也就罢了。行了,天晚了,赶紧睡吧。” …… 他如此不通情理,凝烟不禁也微微恼了,推开他背过身朝里面躺着。 见状秦绍好气又好笑,叹了口气,从后面把人抱住,哄道:“好了,别气了,生气对孩子不好。明天我带你出去玩好不好?” 凝烟推开他的手:“热死了,别烦我。” 嘿!秦绍眼前不禁一黑,憋了半会儿,才忍住了气。他劝自己,算了,就当是为了孩子。他把人扳过来面对自己,继续哄:“你现在脾气越发大了,动不动就使性子。说到底,我还不是为了你和孩子好?你自己说是不是这么个道理?” 想今天是说不动他了,凝烟便没再呛着他,若是把人惹急了,这事就更没戏了。“恩,我知道了。” 秦绍满意了,低头在她额头吻了吻:“乖,睡吧。” 来了岐山后秦绍本就悠闲,去行宫当值也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现在知道凝烟有了身孕,对那里的事就更不上心了,只让高世安天天在那守着,他留在家里陪凝烟。 凝烟有孕的事魏琦瑶和紫云也很快就知道了,两人特意来看了她。 身边一个抱孩子一个坏孩子的,魏琦瑶看了忍不住感慨:“唉,现在你们俩个有了孩子了,我这肚子怎么不争气呢?” 凝烟劝她:“别急,孩子早晚都会有的,顺其自然就好。” 魏琦瑶满腹怨气:“我能不急嘛,我那婆婆,前几天把自己的侄女带来了,你们没见,那妖妖娇娇的小模样,整个就一个小狐狸精!若不是我看的紧,恐怕已经送到我们房里了。” “不会吧?那你怎么办?” “能怎么办,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呗。”琦瑶望天叹了口气:“我这整天跟这个斗跟那个斗,只觉得人都老了十岁,这日子怎么就这么累呢……唉,真羡慕你们。” “有什么可羡慕的。”紫云摸了摸孩子的头,幽幽道:“你好歹也是正室,能管着自己的夫君。我呢,他这就快和别人成亲了,我都没法说什么不是。” 这还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比起她们,自己这点不顺心倒真算不上什么了。凝烟看她们俩神色郁郁,也不知怎么安慰才好,只得转开了话题。 ... 第九章 这回家的事说了几次秦绍硬是没同意,加以他现在天天在自己跟前转悠,凝烟便对他烦不胜烦。 这头两个月是危险期,秦绍小心翼翼地看护,又听了大夫的诸多嘱咐,自然不敢造次,只是时间长了,又天干物燥的,难免耐不住。 到了晚上凝烟睡不着,俩人坐在床上下五子棋,秦绍对琴棋书画这些东西本来都感兴趣,但却很喜欢凝烟新教给他的这个玩法。 眼看着这局又赢了,秦绍乐不可支:“哈哈,你又输了,快,把手伸过来让我打一下。” 凝烟郁闷地看着他:“人家都说女人怀孕傻三年,看来果然是真的,我竟连你都下不过了。” “不是你傻,是爷聪明。别废话,伸手!” 凝烟把棋盘打乱,耍赖般回身躺下:“我还没输呢,不玩了,睡觉。” “嘿,你耍赖是不是?”秦绍一推棋盘,扑过去挠她痒痒。 俩人这般在床上厮闹半晌,夏日衣衫又单薄,闹着闹着秦绍就管不住自己了,手一路向下摸了进去。 “干嘛呢?”凝烟察觉把他作乱的手揪出来:“又犯病了是不是?” 秦绍把人抱得紧紧的:“好烟儿,大夫说三个月就成了,而且我这都忍了这么久一了,你就给我吧。” 凝烟不为所动:“胡闹,你没轻没重的,要是碰着孩子怎么办?” “我保证轻轻的,不会伤着你们。” “到时候你还能记得这个?”凝烟摸了摸他的头:“乖,闭上眼睡觉,再忍忍,一会儿就好了。” “不行,真忍不住了。”说着把那凶物贴在她大腿上蹭了蹭,让她知道自己是如何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感觉到秦绍身上的热度,凝烟不禁红了脸,见他忍得满头大汗,也怕给他憋坏了,犹豫半天才声不可闻道:“要不我用别的法子帮你?” 秦绍不满意:“那怎么能一样?”说着他扯开凝烟衾衣的衣领往那软玉吻去,手亦是四处乱摸。 凝烟恼了,使劲推开他:“我说的话你听不进去是不是?” 秦绍敷衍她:“听进去了听进去了。” “听进去了你还这样?” “好烟儿好烟儿,你就当是可怜可怜我。”他强行把凝烟身上的衣裳扒了,欺身压上去,“我保证轻轻的,我保证。” 事已至此,凝烟拿他没有办法,只得小心护着肚子让他来。 秦绍倒是记着自己说的话,一直轻推慢顶,最后并没伤着她。 凝烟看没出事,心里的确松了口气,但她一直担惊受怕的,脸色很是不好,完事后气道:“再没下回了!” 这会儿身心舒畅,秦绍愿意哄她:“好好好,我知道了。” 如今京城表面上虽然风平浪静,但下面去暗含汹涌,眼看江老太爷寿辰就要到了,秦绍决定这事完了就把凝烟送走。 眼看就快到十月份了,以后天一天比一天冷,秦绍已经在江南安排好了地方,决定让凝烟去那儿住一段日子,等京城的事情平息了再把人接回来。 从江老太爷的寿宴上回来,秦绍把这事同凝烟说了,凝烟却意外的没像他想象中那么紧张:“这么说京城可能要出事了?” “恩,之前没和你说,是怕你担心。你听我的,先去江南住上一阵,等这里风平浪静了,我就去接你们回来。” 其实这种事凝烟早就有心理准备,无论江家还是秦家,一旦京城发生什么都跑不了,而且秦家树大招风,秦大将军又位高权重,这种事躲都躲不开。她想了想,却道:“不,我不走,你和奕然都在这儿,我要在这儿陪着你们。你们要是出了事,我一个人还有什么意思?” 秦绍把人抱住,给她分析:“你放心,我和你弟弟都不会有事的,这边儿我们都安排好了,你要做的,就是让我们没有后顾之忧。而且你弟弟也只是个文官,又有我看着,到时候不会有人找他麻烦的。” 送凝烟去江南的事势在必行,就算她不同意秦绍也会把她送走。 皇上就快回宫了,秦绍趁这个时候将事情安排好了,出发那天强行把凝烟抱上马车让人看着,又对她道:“一路上的事秦染会全权负责,你不用操心,顾好自己的身子就行了。江南那我都安排好了,等到了那里会有人接你们。” 凝烟知道自己是非走不可了,此时虽算不上生离死别,秦绍也一直安慰她不会出事,可不知怎么她心里还是慌得要命。最后千言万语也只汇作一句话:“你也要顾好自己,我等你来接我。” 秦绍低头亲了她额头一下,微微一笑:“好。” 因为秦绍安排的很细致,凝烟这一路上倒没出过什么事,她虽然一直让人打探着京中的消息,但如今已离京城太远,消息闭塞,一时也没有确切的消息,让她不禁心急如焚。 等到了沽口,剩下的路就要换水路了。 凝烟站在岸边看下人装船,湖面上风光明媚,但她的心情却丝毫轻松不起来。从今天早上起来,她右眼就一直跳,总觉得要出什么事。 等下人装好了船,凝烟正要登上甲板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她回头去看,却意外的发现是弟弟江奕然来了! “阿姐!”还离着老远,江奕然便挥手叫住了她。 虽然不知道弟弟怎么会突然在这里出现,但凝烟心里却踏实了许多——起码他没有出事。 等江奕然下了马,凝烟连忙迎上去:“你怎么到这来了?” “我是来接阿姐回家的!”江奕然笑容满面:“如今京里已经无事了,我特意带人来接姐姐回去。” 闻言凝烟很是欣喜,一切总算是有惊无险:“家里都还好吧?” 江奕然点点头:“姐姐不用担心,家里都好。” 凝烟稍微平静下来,发觉似乎有什么不妥,事情似乎发生得过快了:“如今京里怎么样了?皇上……” 闻言江奕然迟疑了一下,然后笑道:“昨日六皇子已经继位。” 凝烟愣了一下,没想到短短十几日这天下已经换了主人,但她并不关心这些,只要家人没事,谁当皇帝都不关她的事。 凝烟往弟弟的身后望了望,疑惑道:“你姐夫呢,他怎么没来?” 江奕然微微垂下眼睑:“新帝继位,京里的事务繁杂,姐夫抽不开身,这才让小弟来的。” 虽然觉得哪里不对,但凝烟相信弟弟是不会骗自己的,便也没多想。 既然京城已经平静下来,凝烟便没有必要去江南了,让人把东西搬回来,决定跟着弟弟回京。 听说凝烟要回京,秦染从船上下来,迟疑道:“少夫人,咱们还未收到少爷的消息,属下认为还是稍等几天再走的好。” 凝烟不知他为什么这么坚持,但想来应是秦绍的吩咐,便道:“你放心,我弟弟既然亲自来了,那就说明事情属实。如果回去后秦绍责怪你,我会替你解释的。” 秦染了解少夫人同弟弟的情分,权衡一番,最后决定按照凝烟所说,即刻返京。 因为凝烟怀有身孕,一行人走得很慢,又足足走了半个月才终于回到了京城。 可刚一进城门,凝烟等人就被军队拦住了。 凝烟撩开车帘,看自己的人被士兵团团围住,茫然间回头看向弟弟:“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江奕然却丝毫没有惊慌,他神色复杂的看了姐姐一眼,没有回答,一言不发的下了马车,对那些士兵道:“这些人都是秦家乱党,把这他们都带走。” “奕然!”见状凝烟连忙撩开车帘走了出去:“你这是做什么?” 江奕然站在马车下,抬头望着凝烟,脸上的表情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竟让她有种不寒而栗的错觉。对视半晌,只听他轻轻道:“姐姐,秦家已经不存在了,小弟答应你的事做到了——你自由了。” “什么……”乍然听闻此言,凝烟一下了怔住了,她不知道弟弟话的意思,是不是她所想的意思,她不敢想。 秦家不在了,秦家不在了?怎么会这样?秦家怎么会不在?! 她脑中轰鸣,不敢相信这一切是真的,更加不敢想,如果这是真的,那么,秦绍又去了哪里。 “姐姐,你不开心吗?”江奕然看姐姐失魂落魄脸色惨白地站在那里,担心地走上前去:“我为咱们报了仇,你不开心吗?” 她开心吗?她该开心吗? 一时间,凝烟只觉得天旋地转,脑海有无数念头闪过,最后等士兵将秦家的下人全部带走,她才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 ... 第十章 凝烟再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间陌生的房间里,只这屋子,既不是她在江家的绣楼,也不是秦家的卧房,但更让她意外的是,守在旁边的是一个自己仅仅见过一面的年轻人——那个她在乞巧节当天偶遇弟弟时他身边的年轻男子。 她醒来的一瞬间苏凤鸣便发现了,见她错愕的看着自己也丝毫不以为意,只微微倾身凑过来,颜色极好的脸上挂着自然至极的笑意:“你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闻到他身上陌生的寒冷香气,意识到两人之间的距离过近了,凝烟连忙坐起身向后躲了躲,不悦道:“你……”待要斥责,却又想起什么,顿了一下,转而问:“不知家弟在哪里?这又是何处?” 在那些士兵将人强行带走后,她便晕了过去,只记得最后一幕,是弟弟殷殷看着自己的脸。她此时再醒过来,想起之前突变,只觉心中蓦然一痛。秦家真的不在了吗?秦绍……凝烟捂住眼帘,忍住眼底突然涌上一股热意。 见状苏凤鸣狭长的双眸不禁浮上丝丝阴翳,缓缓开口:“此处是我在京中的别院,江兄今日受命前去追剿反贼余孽,因小姐身份特殊……故特委托我照顾于你,你只要安心留在这里便是。” 什么余孽?凝烟抬起头看向他:“你所说,可是秦家?” 苏凤鸣点点头:“不错。” 闻言凝烟心中有了希望,想到对方是弟弟的好友,虽知不妥,仍忍不住急切问道:“那我夫君……” 谁知对方听到她这话,一直温和的脸色一下便阴沉下来,厉声打断她道:“他已经不是你夫君了!你现在和秦家没有任何关系!” 凝烟睁大眼,怔愣片刻后,忽而明白了他话中的意思——秦家谋反,她作为秦家主母,此时却好好的呆在这里,只有一个可能,就是弟弟为了保下她,特意向皇帝求了情。可是……她脑中思绪纷陈,一边是自己视如生命的弟弟,一边是相守三年有余的丈夫,她该如何取舍? 辗转思虑良久,凝烟仍是两相皆放不下:“我只是想知道,如今我夫……秦绍他,可还活着?”说完她立时屏住呼吸看着对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只要,只要他还活着就好。 这期间,苏凤鸣一直一瞬不瞬地看着她,将她脸上神情的变化全部尽收眼底,哪里还能猜不到她在想些什么?再听她仍是问出来,一时苦涩难言——她的心里,已经有了别人了。时间果然能改变一切,当初她那么痛恨厌恶的人,不过几年,如今却已令她放之不下了! 苏凤鸣闭了闭眼,心中不知是悔是恨,再开口声音里已经带了微微的恼意:“他活着如何?死了又如何?” 凝烟没有注意到对方的异样,听他如此问,只是苦笑:“我只想知道他是不是还活着。我一介弱女子,身似浮萍,如此境况,又哪里做得了主?” 苏凤鸣细细打量着她脸上的神色,似是想看穿她的真实想法,可她只是面容沉静地回视自己,没有任何表露。 “我不知道,他失踪了。” 凝烟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答案,怔愣一下,然后在心底微微松了口气——这种时候,没有消息,也是个好消息。 看出对方对这个话题很是不耐,凝烟不好再问,决定等江奕然回来再做打算。 “谢谢苏公子如实相告,如果可以,我想休息一会儿。”这是逐客了。 苏凤鸣却似是没有听懂,仍是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打量着她。他看她峨眉清蹙,如画的脸上脂粉不施,却显出别样殊丽,加以眉间眼角皆带着一种轻愁,慢慢地竟不禁看得痴了。 深藏在记忆中的影子在这一刻和面前的女子重合,压抑许久的感情再也抑制不住,他似是被她脸上的悲哀所蛊惑,带着痴迷之色,轻轻抚上凝烟的脸侧,情不自禁道:“你以后,便跟着我吧。” 不知是不是被他的行为和言语吓住了,凝烟一时竟忘了躲避,惊讶地看着他,呐呐道:“什么?” 苏凤鸣感受着手心上温软的触感,这才意识到自己不经意将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但他却并不后悔:“秦家反叛,江家你也回不去了,你以后就跟着我,让我保护你,好不好?” 凝烟不知这个才见过两面的年轻人为何会有这种行止,待反应过来,一把推开对方的手,身子向后缩了缩,贴靠在床壁上,戒备地看着他:“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见她毫不犹豫地拒绝自己,苏凤鸣皱起眉,胸口闷闷的,死死地盯着她:“你知道。” “我不知道。”凝烟抓紧身上的被子,“我累了,请公子出去吧。再有,瓜田李下,以后还请公子避嫌,有什么事让下人代传即可,莫要再到妾身的房中来了。” 闻听此言,苏凤鸣双手紧紧握成拳状,努力压抑着心中的情绪,良久才缓缓站起身:“好,你先休息一下,我让人给你准备膳食。”说完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开了。 看着对方的身影消失在门口,凝烟终于松了口气,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姿容秀丽的年轻人竟让她有种危险的感觉。 此地不宜久留。 可是接下来几天,她却连这里的院子都没能迈出一步,而弟弟江奕然也一直没有回来接她。 这段时间她唯一能接触的便是苏凤鸣和几个下人,那些下人明显受到过警告,除了应声多一句话都不和她说。 凝烟慢慢发现,苏凤鸣就住在她隔壁的厢房之中,只要他有时间,就会来找她说话,除了出去和问外面的事,无论她想做什么他都会依由她。 偶尔凝烟会有种错觉,他是个很温柔的人,就算她无理取闹他也是纵容着她,让她忍不住觉得正在被人宠溺。 这个念头一出现,就把她吓住了。 不对,一切都不对。 他们以前素不相识,他为何如此?他对自己一见钟情吗?凝烟不相信。 “在想什么?”就在她胡思乱想之时,一直困扰着她的人不知什么时候又出现在了她身后。 凝烟叹了口气,抬眼看向他:“奕然他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他们之间安全话题只剩下这个了。 苏凤鸣在她身边的石凳坐下,看着不远处的枫林,答非所问道:“你喜欢这个园子吗?我听奕然说,以前每至深秋你都会到郊外去看枫叶,便特意让人移种过来。” 凝烟说不出话,他种种表现,都像是对自己用心良苦,可是她真的不敢也不能接受。更何况,她一直觉得,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他这般表现,实在反常。 见她无动于衷,微凉的秋风中一张小脸有些发白,忍气道:“天凉了,我送你回屋,可好?” 凝烟不愿和他共处,闻言站起身朝他福身行礼:“不劳烦公子,妾身自回去就是。” 他终于按耐不住,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为何这般拒人于人于千里之外?难道你还看不出我对你的心意吗?” 凝烟挣了挣,却换得他越发用力,只得停下来,轻颦低语:“妾身蒲柳之姿,不敢当公子如此厚爱。公子乃人中龙凤,以后前途不可限量,自然有数不清的高门贵女相配,又何必将心思浪费在妾身一个已嫁之人身上?再者妾身虽不懂什么大道理,却也知道好女不侍二夫……” 苏凤鸣握着她微凉的纤细手腕,似要折断一般:“不要拿这些话搪塞我,我再说一遍,你现在已是自由身。” 凝烟苦笑:“就算如此,您的好意,我也不能接受。” 他艰难道:“为什么?不要告诉我……你还放不下秦绍?”这是这么久以来他第一次在她面前提起这个名字。 凝烟并不避让,回视着他的目光,坦然承认:“是。” “你!”他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当初他那样百般强迫于你,你都忘了吗?” 凝烟讶然:“当初……你怎么知道?” 苏凤鸣顿了一下:“你只管回答我,当初的事,你是不是不介意了?” 凝烟微微垂下头,微带回忆之色,笑容温软:“当初……他的确是曾逼迫于我,可是不管怎么说,这么多年,他一直待我很好……”何止是很好,忆起之前种种,说他是用生命爱护自己也不为过。想到这里,明丽的双眸不禁染上雾气:“是的,我不记恨他了,无论以前发生什么,他都是我的丈夫。” “哈,我明白了。”沉着脸默然良久后,苏凤鸣微带嘲讽地勾了勾嘴角:“看来我还要多和秦大人学习才是。” 没错,他何必压抑自己浪费时间去感化她?只要像当初的秦绍一样,得了她的人,待时间长了,还愁得不到她的心吗? 想到此处,他不等凝烟反应过来,蓦然将人打横抱起,大步向屋内走去。 “苏公子,你做什么?!”虽知对方对自己藏有莫名的企图,但因这些天他一直以礼相待,凝烟实在想不到他会突然没了耐心,不由骇然道:“不要这样!我敬你是奕然的朋友,也请公子不要做出这种会令朋友反目的错事!” 苏凤鸣不顾她的挣扎将人抱进屋内,斥退下人后,方意味不明道:“你以为我对你的心思,你那好弟弟真的不知道吗?”说完人已到了床边,弯腰将怀里的娇躯放置榻上。 因听了那句话过于震惊继而错失了躲闪的机会,凝烟被他压在身下,不可置信地双手抵在苏凤鸣胸前:“不会的,奕然他不会这样……他……” 苏凤鸣亦不辩解,他闻着从身下传来的清淡幽香,比之女子还要秀美的双眼瞬间染上了浓郁的**,想到多年的念想得以实现,心跳不禁蓦然加快,不顾一切地低头吻了过去。 ... 第十一章 当年在船舱中的惊鸿一瞥成了他之后无痕春梦的唯一主题,现在他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小小少年,他知道自己的行为意味着什么,但是他停不下来。她身上的气息如同罂粟一般,合着他的心魔,催生出了致命的执念。 得到她! 苏凤鸣双眼赤红,已然入了魔,凝烟心急如焚,张口欲叫,却被他及时堵住了唇舌,来不及出口的声音渐渐转变成低泣的呜咽,无论怎样躲闪也避不开他的纠缠。 “住手,不要……”粉拳不停地捶打在他身上,却无关痛痒,丝毫阻止不了他的侵犯。 苏凤鸣将炽热的舌伸进那甜蜜的檀口中,不停地吸吮勾缠,同时用身体紧紧压住她,不让她有躲避的机会。终于,在身下的人即将窒息的时候他才恋恋不舍地将唇略略滑开,却仍然在磨蹭她红肿的樱唇,感觉到她在自己的手下不住颤抖,声音因情|欲而略显低哑:“你这么怕?” 凝烟喘息着用手护住小腹,自己已经有了四个月的身孕可腹部却仍只是微微隆起,她不敢告诉对方自己怀有身孕,她怕自己护不住他。在他们眼里,这个孩子是秦家的余孽,那些人必定会赶尽杀绝。 仿佛知道了她的无力,苏凤鸣眼底露出一丝愉快的笑意,这笑让他看上去有种和年龄不符的稚气,如同恶作剧成功的孩子一般,若不细看,谁也不能发现那深藏不露的残酷。 自己的动作受到阻扰,苏凤鸣用力拿开她的手,手指在她的腰侧缓缓滑动,随即轻轻一扯,腰间用双挽玉扣束缚的腰带便滑落下去,抽出后又被随手抛开。 沉重的身体压在凝烟的身上,呼吸愈来愈沉,仿佛两个人都要窒息了。感受到她如困兽般激烈地挣扎,伴随着身上的肌肤不时被尖锐的指甲划破,在不经意间甚至尝到了自己脸上伤口的血腥味后,苏凤鸣的脸痛苦的扭曲了下,却仍执着地剥开她身上的层层遮掩。 她衣不蔽体,长发散落,待那精致的锁骨暴露在眼前,他一个大力,扯下她单薄的中衣,粉白色的抹胸便露了出来。美妙春光现于眼前,苏凤鸣的眸色变得更加浓丽,脑子炽热得无法思考,仿佛天地间只剩下这莹白有致的娇躯。 “不,不要这样……”她千钟不甘,万般不愿,却化作残留在他唇齿间的呜咽。被禁锢在这小小的一方天地,肌肤相亲,耳鬓厮磨,外面天大地大,她却无处可逃。凝烟心口酸痛,泪珠滚滚而落,不知不觉间轻唤出声:“秦绍……” “不许你唤这个名字!”他的表情有一瞬间的狰狞,然后又掩盖下去,再一次缠吻上她,怒火夹杂着**,愈演愈烈。他耐不住嫉妒加大手中力道,隔着抹胸摩挲着下面高高隆起的软玉,半是命令半是哀求:“忘了他吧,好不好?” 抵不住男人在力量上天生的优势,被牢牢压制在床榻上,只能心慌意乱地摇头拒绝:“不好,不好!” 苏凤鸣脸色一沉,带着惩罚意味的吻疯狂地沿着她的纤细颈项蜿蜒而下,渐移到乳沟,不多时那白嫩的肌肤上便有点点桃花浮现。注意到她挣扎地力道越来越弱,他微微抬起头,眼见那刻骨铭心的容颜上已是泪流满面,不由心下抽疼,温柔地吻去她脸上的泪,那漂亮的眼睛里带着恍若一梦的深情:“他比我好吗?你能接受他,为什么不能接受我?” 凝烟心里恨然:“不说我已嫁他为妻,只你这般对我,凭什么还想要我心甘情愿地接受你?” “他当初不也是这样?”那张脸极艳亦极轻蔑。 “你们都是一样的人……”凝烟将脸埋进枕头里,微微颤抖着,似是压抑着什么,带着若有似无地幽怨:“我恨你们。” 若是能够选择,无论是当初的秦绍,还是现在的苏凤鸣,她一个都不想要。 “不,我和他不一样的。”他含糊地嘟囔着,然后把人抱起来,与自己紧紧贴着,对唇下的冰肌雪肤流连不已,缠绵不休。“你冤枉我。”样子无辜又无耻。 凝烟无力的被他钳制着,几近赤|裸的身体忍不住微微颤抖。从刚刚开始腹中便隐隐作痛,初时尚能忍受,但慢慢地越来越疼,凝烟知道不妙,再也顾不得其他:“住手……我不舒服……” 苏凤鸣已经察觉她似有不妥,闻言抬头去看,就见她一张小脸已是雪白,还冒有微微冷汗,神色痛苦不堪。立时,他就像被一盆雪水当头浇下,所有的激情和**在这一刻湮灭得一干二净。 “你怎么了?”他连忙把人放在床上,然后冲门外喊道:“来人,把公孙先生请来,快!” 凝烟用手捂住小腹,趁神智尚还清醒,抓住他的衣袖,眼中满是哀求:“答应我,不要伤害我肚子里的孩子……” 闻言他不可置信般看了看她的肚子,待反应过来,只觉心底一片荒凉,又怒又恨又是震惊,失声道:“你……怀孕了?” 还不等凝烟说话,外面便有丫鬟通报:“公子,公孙先生来了!” 来不及再说别的,苏凤鸣深深地看了凝烟的小腹一眼,起身将人迎了进来。 待公孙先生进来把完了脉,又施过针后,见凝烟脸上恢复了血色,苏凤鸣让丫鬟照顾她休息,自己则带人到了屏风后面。凝烟并未睡着,隐约听到些类似于“宫内虚寒”“动了胎气”“静养”等只言片语,还没松口气,就见苏凤鸣沉着脸回来了。 他站在榻前死死盯着她,眼中意味不明,怎么看怎么不怀好意。 凝烟下意识地护住肚子,戒备道:“你……要做什么?” 苏凤鸣目光沉沉:“这个孩子不能留。” “不!”凝烟瞬间坐起身,像是他立刻就要对这个孩子不利一般:“我不允许你伤害我的孩子!” 见她脸色苍白憔悴如斯却还强撑着与自己对峙,百般滋味一齐涌了上来,苏凤鸣喉头哽得难受,只觉得面前之人很是陌生,自己从来都不认识一般:“这个孩子,对你来说,就这么重要?比……你弟弟还要重要?” 她疑惑地望过来,似是不解他为何这么说。 苏凤鸣眼神复杂地看着她,缓缓开口:“你以为,江奕然明明是一个文官,又从龙有功,为什么会被派去追剿逆贼?” 凝烟怔了一下,然后略一思付便明白过来,脸色更是白了三分——是因为她。 见她已是明白,他继续凉凉道:“难道你真的要用你弟弟的前程性命,去换这个孩子?” 凝烟怔怔然,脸色几经变化后,似是想到什么,急急道:“不,一定还有别的法子……只要我走,再不入京城一步,没有人会知道这孩子的存在……” “你这是自欺欺人!”听她说为了这个孩子什么都不要了,苏凤鸣不禁怒道:“你以为我不说,别人就不知道这个孩子的存在了吗?皇上如果知道,你以为你还保得住他?” “可是……他是我的孩子啊。”凝烟捂住即将湿润的双眼,心口绞痛:“你们不能这么残忍,他有什么错?” 苏凤鸣按下不忍,强迫自己不为所动:“他错就错在他姓秦!” 凝烟双手捂着小腹默默不语,无论如何,她都不能放弃这个孩子。 他深吸口气:“好,我不逼你,但你要知道,这个孩子生下来只会是个麻烦。”更重要的是,有了这个孩子,会让她和秦绍更加纠缠不清,这是他绝对不想见到的。 见她无动于衷,终是硬不下心肠威胁,愤恨之下只得拂袖而去:“你好好休息吧。” 等屋里没了人,凝烟缓缓躺回床上,不知是不是太累了,竟很快就陷入黑甜梦乡。 在梦里,她又回到自己当初刚遇到秦绍的时候,她被逼无奈,被家人送往蜀南,在路上,她救了一个美貌的少年,那个少年…… 这一次她睡了很久,傍晚时才被丫鬟叫醒。 “小姐,用些饭再睡吧。”见凝烟醒了,伺候她的丫鬟把她扶起来,然后给她擦了手脸,又伺候着用了些粥。 凝烟没有胃口,只随便吃了两口便放下了,因为没有什么力气,待漱了口便又躺了回去。 刚刚睡了那么久她现在精神倒还好,回忆起刚才的梦,她觉得自己似乎遗落了什么。 慢慢的天彻底黑了下来,丫鬟要进来掌灯被她拒绝了,此时屋里虽然一片漆黑,凝烟反而平静下来。 想起从前的事,再想起生死未卜的秦绍,她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直到深夜仍是无法入睡。 就在她想要起身给自己倒杯水的时候,突然听到窗边传来轻微的响动,凝烟警觉地抬头去看,不想那窗子竟从外面被人打开了。 ... 第十二章 (凝烟从罗氏的院子出来, 其实如果可以,她是不愿意和罗氏闹翻的,可现在她没有其他选择。 江老太爷有意将自己许给何寻之的事,凝烟已经猜到了,自来此异世,熟悉了这个朝代的规则后,她便对自己婚事不抱什么期待了。不过对于嫁给何寻之,客观的看,的确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首先,何寻之长得不错,且为人坦诚磊落,也有担当,就算是在现代也是个好男人。其次自己和他自幼就相识,就算彼此间没有男女之情,但若是成了亲,彼此尊重相扶相守也不是难事。而且最重要的是,以她的观察,何家是准备让何寻之回到京城谋前程的,只要嫁给他自己就不用再和弟弟分开了。 所以,不管江老太爷和姑母是出于什么缘由促成这桩婚事,对于嫁给何寻之凝烟自己也是愿意的。 也正是这样,如果她嫁与何寻之,她就必须要跟罗氏划清界限。罗氏是何寻之生母,姑母是何寻之的养母,二人不和,自己只能有一个婆婆,而无疑这个人必须是她的姑母。 这个时候,她的态度很重要。 蜀南成为封地这件事,何家众人知道后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毕竟这也不是第一次。 当初蜀南还曾封给过一个有侯爵爵位的官员,可他来了之后因在蜀南的土豪面前摆架子,结果不到半年,就被蜀军和地方豪绅玩死了。那个人不过是得罪了蜀军的一个统领,结果他的家被一帮‘山贼’血洗灭门,最后朝廷也不了了之,虽然这也是因为那个官员背后后台不够硬,蜀南驻有重兵才是最主要的原因。 何家只是一州知府,首先出头的事还轮不到他们,不管谁来,还是先观望观望吧。现在时局不稳,何家要向上,也要看准了苗头,毕竟何家在京中的力量太小。 不过如今江凝烟的到来倒正是一个机会。 江氏把何老太爷和自己的决定告诉了何寻之后,他先是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看着母亲严肃道:“表妹可知道此事?” 江氏点头:“知道。” “……她可愿意?” 想起侄女在自己提起这件事时落落大方的态度,江氏有些遗憾,但仍道:“愿意。” 何寻之心下一松,他不知道听到母亲说出“愿意”二字后自己心情如何,似乎有些欢喜,又有些激动,有些失措,又有些茫然。 但不能否认,他是心动的。 在他的心里,江凝烟一直是记忆中那个玉雪可爱的小姑娘,文静知礼,自幼他就是喜欢她的。只是以前他还不确定,这种喜欢,是否只是对小妹妹的喜爱。 想到再次见面时那一刹那的欣喜,他想,自己的心总不会骗他。他的欣喜是真的,或许不是那么强烈,但足够他确定自己的心意了。 那个如今已经亭亭玉立温婉动人的少女,以前是他的表妹,以后,会是他的妻子。 也没什么不好。 江氏看着儿子那双显得格外明亮的眼睛,心下不知是忧是喜,转而又想,有一个生了情意,也是好的。 起码合了儿子的心意。 就这样吧。 因着到了明年三月凝烟才及笄,所以她与何寻之的亲事两家虽已口头定下,但还要等江家到时送来庚帖,才能正式定亲。 如今两人算是有了婚约,又住在一处,总免不了会见面,虽然二人心下都认可了彼此,但见了却仍是有些尴尬。 于是他们这种小儿女情态落在江氏眼中,总要被暗暗打趣一番的,凝烟本没什么,但被自己的姑母未来的婆婆取笑得狠了也受不住,最后干脆每每请安都特意避开何寻之。 以前何寻之只当凝烟是表妹,但自从知道两人的婚事,他发现自己开始有些不对劲儿了,就算白日在军营,没事的时候也总会想起她。 他们似乎好几日没见了。在这方面何寻之虽是有些迟钝,但也知道凝烟是有意躲着他了,这可怎么是好? 正躺在营帐里心神不宁,就听外面士兵乱糟糟地在喊:“快,快捉住,别让它跑了!” 何寻之浓眉一拧,秋季操演刚过,最近军中没什么事,却把这些兵蛋子闲的越来越能折腾了! 索性起身去收拾他手下的小兵,可他刚一撩帐帘,就见一团白影从眼前一闪而过。 这天凝烟刚从姑母那儿出来,就见何寻之怀抱一只雪白雪白的小白兔,就这么走了过来。 江凝烟被他怀抱白兔的形象给雷到了,这、这到底要闹哪样啊?! “你不喜欢?”何寻之耳际有些红,今天在军营一看到这只兔子,他便想送给她的。 凝烟犹豫:“也不是不喜欢……可这个要怎么养啊?我以前没养过这些,我怕养到一半……”死了…… 人家送的活物被自己养死了,怎么看怎么不好吧? 何寻之一怔,“我也不太会。”他以为小女孩都喜欢这种小毛团儿,没想到实际操作的问题。“那我把它放了吧……”语气可疑地有些失望。 “啊?”凝烟迟疑,那个……未婚夫第一次送自己礼物,直接拒绝掉似乎也不好…… 她摸了摸他手上兔子的绒绒毛,也有些舍不得,“我养着试试吧,不行再放……” 目的达到,何寻之眯着眼重重点头:“恩。” 这种大型犬的表情是怎么回事…… “你要不要进来喝杯茶?”俩人站在院子门口吹了半天冷风了,凝烟终于忍不住犹豫着问。 进、进去啊……何寻之不知道为什么有些紧张,望着天强装淡定:“也好。” 凝烟接过兔子,小小的一只,抱在怀里软软的暖暖的。她刚转过身要进院子,就见苏莲岂站在自己的房门口看着他们,见她望过来,狠狠地看了他们一眼,然后面色不善地回了屋。 …… 这个熊孩子又在闹什么? 时间就这样慢慢流去,然后终于跨越了永定三十一年的最后一天。 这天晚上,泽州的上空,灿烂的烟花照亮了整个夜空,犹如白昼。 这是她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次和弟弟分开的新年,凝烟一个人站在院子里看着天空中一朵朵硕大的烟花绽放又消散,心里忽然生出了一丝孤独寂寞来。其实她以为自己已经完全溶入了这个世界,可在这种人人欢庆的时刻,内心的孤独却又如同幽灵一样的闪现出来,它时刻提醒着自己:你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你和这个世界的人不一样。 每逢佳节倍思亲。 “又是一年了……然然,新年快乐。” 阿七将消息交与了苏莲岂,待他走后,苏莲岂又原地站了片刻才小心地往回走,却不想刚进入穿堂,就迎面撞到了一个人。 因着是除夕,上夜的小厮们都放了假,两边门一关,这里再没别人,苏莲岂没有想到会在这撞到... [,!] (人。 何致之亦是吓了一跳:“是谁?!” 看清眼前站着的是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他稍稍松了口气,又走近两步:“你是哪房里的,大晚上……唔。”看清了眼前之人的样貌,他一下忘了要问的话,长眉微挑:家里什么时候来了这么个漂亮丫鬟? 苏莲岂看了他一眼,见他衣着华贵,面容清秀,与何寻之有四五分相像,猜出应是何家的某个少爷,只是他看自己的眼神过于浮浪,直恨不得将他的眼珠子挖出来。 哼,何家人都这么讨厌。 见那人呆在那里出神,苏莲岂干脆趁他不注意越过他快步走了。 第二天一早,凝烟刚刚出了院子,就见何寻之面色凝重的朝她走过来,“我有事要告诉你。” 凝烟见他如此以为是京中家里出事了,心下一紧,让蓝田暖玉守在周围,走到一旁问道:“怎么?” 何寻之压低声音:“舒大人昨日到蜀南了,和他一起来的还有……禁卫军副统领……秦绍。” “他……来了?”凝烟脸色刷的白了,善缘寺一直是她的恶梦,她从未忘记过,闻此噩耗顿时惊住:“怎么会这样……” 江氏曾告诉何寻之凝烟来蜀南的原因,此时见她吓得脸都白了,不由心下怜惜,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别怕,我来告诉你,只是想让你有个准备……也许,他并不是为你。” 凝烟摇摇头,嗓音沉重:“他肯定是知道我在这里的,如今既然来了,就不会放过我。” 何寻之眼神阴翳:“蜀南不是京城,不是他想如何就如何,你且放心,他不能像在京城那般乱来的……凝烟,你相信表哥,只要你在何家一天,只要我在,我就会竭尽全力保护你,绝对不让你受一丝伤害。” 俗话说强龙不压地头蛇,他一个京城来的纨绔,难道还想在这里为所欲为吗? 听了何寻之的话,江凝烟有些反应不过来,这听着好暧昧,对于一个没有任何恋爱经验的人来说,这种话是有攻击力的。 何寻之也意识到这点,尴尬地看了凝烟一眼:“恩,我还有事,得先走了。”身侧的手松了又紧,最后终于鼓起勇气拉住她的手紧紧握了一下:“你别太担心,有我在。” 说完转身走了。[] ... 第十三章 (江凝烟陪着姑母心神不宁地拜了年,回到院子就去见了苏莲岂。 当她说出自己的想法后,显然苏莲岂并不像她想象的那样平静。 他漂亮的眉毛紧紧皱在一起,有点委屈,又有点愤怒:“你要赶我走?” 她以为自己没说清楚,连忙解释:“不,不是赶……” 可他却不给她说话的机会,上前一把抓住她的手,语速极快道:“为什么?因为我说不想当你弟弟,所以你生气了?” 江凝烟摸不到头脑:“当然不是这样,我没有生气。我说了,现在这里不安全……” 苏莲岂却听不懂一般,赌气地看着她:“好吧,我当你弟弟。” “真的不是因为这些……除了秦绍的原因,这段时间我也仔细想过,这个样子时间长了对你也不好。莲岂,你应该像正常人那样,你不能一直穿女孩子的衣服,梳女孩子的头发,你会长大的,像别的男孩子一样。” 他紧抿着唇,眸光潋滟:“可是你说留在你身边就得扮成女孩。” 凝烟觉得哪里不对,怔怔应道:“是,是这样没错。” 听她这样说,他像是做了什么艰难的决定一样,握着她的手的手指因为用力过度而微微发白:“那我愿意当女孩子的。” 凝烟吃惊地看着他:“莲岂……” “让我留在你身边,就算让我当女孩子,就算要我当你的弟弟——或者是妹妹,都可以,让我留在你身边。” …… 最后凝烟还是没能劝他改变心意。她没想到,这个平时对自己一向不甚亲近的孩子会这样依恋自己,可是她还是不能继续留下他。如果秦绍找来,何家也许会保护自己,但一定不会理会这样一个无足轻重的孩子。 可她没想到,接下来发生的事,会让苏莲岂不得不离开。 那晚在穿堂的惊鸿一瞥,让何致之连着好几个晚上都没睡好,直把东府找了个底朝天,仍是没找到那个让自己朝思暮想的小丫头。 难道自己是撞鬼了?这样的艳色,确不是普通女子会有的,何况是一个小丫头? 虽然这样想,到底不甘心,他想在东府寻不到,也许是西府的丫鬟也未可知。 抱着这样的想法,何致之借着来找何寻之的名义,又把西府的下人都寻摸了一遍,还是没有。 何寻之见弟弟一来就揪着自己到处乱走,有些摸不到头脑:“你到底想干什么?” 何致之不敢将真相告诉哥哥,否则又会是一顿教训,他支支吾吾眼睛乱瞟,随便指着一个院子想要转移话题,“这儿住着的是谁?” 何寻之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脸色便有些古怪:“” 何致之想起那天偶然得见的佳人,见兄长神色有异,坏笑一声:“哦,原来是嫂子的地方。” 何寻之没料到弟弟敢这样没有规矩,不由眼神严厉道:“不许胡说!如今我和凝烟尚未定亲,你这样说岂不是辱蔑人家闺誉?” 何致之哼了一声,眼珠转了转:“不如我们江妹妹吧,她来了这么久,我还没正式去看望过。” 听她说要进去见江凝烟,何寻之有些心动,又有些犹豫:“这不太好吧……” 何致之一拉他的胳膊:“走吧,自家表妹,又不是外人,有什么要紧。” 凝烟此时正在为和她闹别扭的苏莲岂烦恼着,自从那天她说过要送他离开后他已经三天没出门了,凝烟不敢声张,只好偷偷过来。 “表妹。” 突然听到背后有人出声,凝烟一回头,就见何寻之二人站在后面看着自己。她心下暗恼蓝田不提醒自己有人进来,脸上却不动声色,打了招呼后便邀二人进厅堂去坐。 就在这个时候,她敲了半天的门突然开了,苏莲岂站在门口,还未说话,就听何致之惊声道:“是你!” 凝烟讶然:“你们认识?” 苏莲岂却看也不看何致之,脸色不豫的将凝烟拉进屋,然后迅速将门关上。 …… 何寻之若有所思地看了紧掩的门扇片刻,动手去拉还在发呆的弟弟:“走了,看来表妹还有事,我们以后再来吧。” 凝烟被突然的变故弄得有些茫然:“莲岂,你怎么了?” 苏莲岂静静地看着她,良久才说话,发出的声音却有些嘶哑:“我必须要走吗?” 虽然不想承认,她还是点了点头:“是的,起码在秦绍离开蜀南之前。” 苏莲岂嘲讽地勾了勾嘴角,低下头:“这种丧家之犬的感觉还真是让人讨厌呢。” “干,干嘛这么说?”凝烟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一样,说出的话连她自己都觉得苍白无力:“不要这么想啊,他也只是仗势欺人……” 仗势欺人,有时也是一种实力,起码,现在他们就对抗不了。 这个世道就是这样,他们又能怎么办? 何致之知道了那晚见到的小丫头是凝烟的丫鬟后心中很是感慨,这江家倒是个美人窝,不光小姐清丽脱俗,就连一个小丫头都这样貌美。他想既然这小姐已经是三哥的了,那他要个丫头总是可以的吧? 何致之不敢去求何寻之,加以他对自己极有自信,想着不过是个小丫头,以自己才貌还不是手到擒来?待以后成了事,再去向凝烟求来,相信也不是什么难事。 于是他开始借机往东府跑,带一些小玩意给苏莲岂,苏莲岂对何致之的骚扰烦不胜烦,又担忧这样下去自己的男儿身被人发现,当阿七再一次来过后,他终于决定离开何家。 他静静地注视着凝烟房间的方向,心下微嘲:现在就算留在她身边又有什么用呢,他什么都给不了她,连保护她都做不到。 他痛恨这种对任何事都无能为力的感觉,她就在他身边,可他一样抓不住。 阿七说得对,他只有变得强大,才能拥有自己想要的。 对于苏莲岂的离开,江凝烟的解释是她的家人寻了来,要给她赎身,别人也不会过于关心一个小丫头的去留,很快就将这件事忘了。 只有何致之,他就如着了魔一般,非要把苏莲岂找出来,江凝烟也任他折腾,只是对方问什么都说不知。 刚送走苏莲岂的日子,江凝烟还是有些不习惯的,毕竟一起生活了这么久,就算是个小猫小狗也会有感情了,更何况是活生生的人呢。 可现实总是不由人,他们改变不了,也只能努力接受。 和送走苏莲岂之后的低落相比,更让江凝烟不安的是,秦绍已经来了蜀南十几日了,可一切都还是风平浪静,平静地让她以为对方这次来真的和自己无关。 但她知道这不可能。 这种感觉真的很折磨人,就如同被猛兽盯住的猎物,不知道对方什么时候会突然发起攻击。 ... [,!] 正月十五,上元节。 这天一早何家的姐妹就来了凝烟这里,想要邀请她晚上去赏灯。 不说凝烟对她们印象本就不好,只说她自己尚处于草木皆兵的时候,哪里会随便出去外面抛头露面?可她推脱半天,两人仍是极力相劝,话里话外大有她不去就是成心摆架子的意思。 她们这番举动,让凝烟有些怀疑是不是不怀好意,却不想在一边的姑母竟也说,今天何家、文家以及姚家年轻一辈的人都会去,让她勿必要去见见。 凝烟无法,她的那些担忧又不好明说出来,只得应了。 何寻之傍晚来接她,让人多带了些衣物,准备妥当后便出了门去。路上凝烟同何氏姐妹乘轿,何寻之何致之骑马,待到了地方便可下来自行游逛。 上元节这天的饷水城一片热闹景象,沿着街道两边挂了各式花灯,还有连着故事的走马灯等各色灯笼,在微风中摇摇摆摆,自成一景。 几人逛了一会儿,到了明澜湖旁的山坡上,湖边围着不少年轻男女,三五成群,衣着光鲜的年轻男子高声说笑,不时还瞟一下周围的女子,个个都是很兴奋的样子。 随着夜幕降临,堤岸上的人越来越多,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凝烟正跟着几人在桥上围着一个元宵摊子买元宵,突然听到不远处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何三哥,你们在这儿呢!” 凝烟闻声看去,却是姚盈月和一个二十出头的青年男子。 “姚妹妹,维泽兄。”何寻之见了二人笑着招呼他们过来,就连一直兴致不高的何致之也精神了不少,拉着那个年轻男子到一边去说话了。 姚盈月本来一直看着何寻之,后见他去了何致之那边,过来对凝烟微微一笑:“江妹妹,我们又见面了。” 凝烟点点头:“姚姐姐。” 何家姐妹见了她也从不远处的摊位走过来,和姚盈月打了招呼,何兰向四周看了看:“欣月姐姐怎么没来?” “前几日文二哥送了她一匹良驹,你们也知道,她素来喜好这些,正在家中侍弄呢,说一会儿骑了来给你们看看。” 何兰一拍手:“真的吗,那我们倒要看看,欣月姐姐的马一定不一般。” 吃了元宵,他们发现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的,湖边岸堤上几个胆大的姑娘围成了一个圈,手牵着手,踏地为节,边舞边歌。之后加入的人越来越多,就连看热闹的那些年轻男子也加入进去,围在一起,拍手相合,其中有那互相中意的,借着歌舞眉来眼去,气氛极是欢快轻松。 凝烟被何兰几人拉到热闹处,因着人多,不知不觉竟同何寻之几人走散了。 她见周围都是人,不时有年轻男子眼光放肆地看过来,便干脆往刚刚所在的桥边走去,那里笼罩在灯光下极为明亮,想来何寻之很快就能看到自己。 谁晓得才走了几步,就听得一阵马蹄声疾响,众人尖叫躲避。听到似是有人纵马疾驰过来,凝烟不及回头,迅速往旁边闪让,还未来得及躲开,就听得身边人尖叫,一匹马冲着自己直直奔来,马上之人高高举起马鞭,鞭梢呼啸着朝自己劈头盖脸地抽来。 看清马上少女脸上恶意的笑容时,凝烟的心跳差点停止了。马来得太快,左右竟都无处可躲,她当机立断,护着头脸侧身过去。 马上的少女看到凝烟缩成一团的样子,不由感到一阵快意,让你抢我妹妹喜欢的人!眼看鞭梢已经要触到凝烟,她突然又改了主意,硬是将鞭子转了个方向,狠狠抽到马身上,那马儿吃痛,一声嘶鸣,抬起前蹄就往凝烟身上踏去。 凝烟见了脑中一片空白,完全凭本能行事,人在拼命地躲避着,脑海里却有声音在喊,她躲不掉了,这人是故意的! 少女在马上快意地笑着,嘴里却假装惊呼:“哎呀!这该死的死畜生疯了!快停下来!”一边又叫人上来帮忙:“快来人帮忙啊!”可四周的人都怕这马伤到自己,谁敢过来?[] ... 第十四章 (文佩海紧跟着姚欣月一路纵马到灯会处,眼看她没了影,干脆带着人另择了一条小路追去,却不想刚穿过那条巷子, 其实这巷子也不算窄,要是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什么事也没有,但问题是文佩海在饷水城也是一霸,习惯性地嘴里喊着“滚开”就直冲了过去,那架势跋扈无比,完全不在乎是否会撞伤人。 其实秦绍早就听到身后有马蹄声传来,他本没打算理会,继续慢慢悠悠地晃荡着,可没想到竟然有人叫他“滚开”。 真新鲜了。 他干脆不走了,把马一掉头,对着奔驰过来的几人立在原地不动。 文佩海没想到这人非但不躲还一副挑衅的架势,他毕竟不敢真的撞上去,生生往边上偏了偏停了下来,却勃然大怒,一鞭子抽过去:“你他娘的找死是吗!” 秦绍轻巧避开,眯起眼睛,与下面给他牵着马的孙小左道:“穷山恶水出刁民啊……他们这是在欺负咱们初来乍到吧?” 孙小左自跟着秦绍,别人挑衅的事也不是没遇到过,只是随着秦绍年纪越来越大,这样的人就越来越少,最近几年则根本没有。真是太怀念这种感觉了……他脸上混合着兴奋、残酷以及幸灾乐祸,欢喜道:“少爷,人家人多势众啊!” 秦绍望了望天:“的确。” …… 这两个人有病吧? 刚刚秦绍轻松地躲过他的鞭子让文佩海有些忌惮,但他横行霸道惯了,又想着他们人多以为吃不了亏,策马走到秦绍身边,恶狠狠道:“小子,找死?!” “恩。”秦绍一本正经地点头。 文佩海几乎暴走:“信不信爷弄死你?” 秦绍笑眯眯地:“不信。” “文二,别跟他废话,我看他就是来找事的!”说话的人是姚家五少姚炳文,此刻他一脸阴沉,明显开始不耐烦了。 文佩海冷哼一声:“不知死活,今天就让你知道知道咱们饷水城文二爷的名头不是白叫的!” 听到熟悉的台词,秦绍哧地乐了,问孙小左:“爷以前不这样吧?” 孙小左这回没敢说话。 秦绍难得地有些惭愧,咳嗽一声,看着眼前的人嘴角微撇神色轻蔑:“山低猴子吊,水浅王八跳。” 这话被文佩海和姚炳文听见了,顿时勃然变色,“看你是找死,爷成全你!” 这种角色秦绍一向不屑于亲自出手教训的,他抬头对着空气道:“本少爷要挨揍了,难道你们就眼睁睁地看着?” 他话音刚落,就听有人叹息了一声,然后十几道身影无声而落,挡在秦绍身前,合成包围之势。 爱子如命的秦大将军怎会放心儿子一个人出这么远的门?这些暗卫已是跟了一路了。 文佩海几人怎会想到这里还埋伏着其他人,不知所措地彼此对视一眼,后退几步,警惕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对于仗势欺人秦绍一向得心应手,哼了一声:“你算什么东西,也配知道爷的身份?” “你!” 秦绍继续在后面上蹿下跳:“来啊,别废话,你们不是说要成全老子么?怎么尿(sui)了?”一挥手:“给爷上!” …… 可怜这些暗卫个个身手不凡,却总要扮演秦绍身边恶奴的角色,跟着恶少到处欺男霸女。 情何以堪。 秦绍这玩儿的正高兴,突然听到远处传来一片惊呼声,他好奇看去,只见湖边岸堤处乱成了一片,一个少女正骑在马上耀武扬威,而她马下之人……可不就是他惦记了好几个月的江凝烟么! 秦绍乐了:“这可真是夫唱妇随啊,爷被人欺负完,爷的媳妇也让人欺负了!” 孙小左:“……” “看来今天爷还得英雄救美了。”秦绍鞭子一扬,暴风骤雨一般迅速朝江凝烟奔了过去……却又半路停了下来。 被人抢先一步。 秦绍勒马停在三丈之地,看着一个年轻男子将人闪身救起,跃过那匹受惊的马落在安全的地点,然后就那么抱着他的人一脸关切地查看伤势,差点将他气炸了肺:看这二人如此亲密关系必不一般,他再一联系自己之前收到的消息,便猜到那个小子便是江凝烟的表哥无疑了!好嘛,她竟然敢给自己戴绿帽子! 何寻之刚才的行为将姚欣月吓得要命,她拼命勒住马缰,使出浑身解数才算将马儿安抚下来。姚欣月又惊又怒,功亏一篑不说,还险些受了伤,正要发作,却听到几声清脆的击掌声。 “何公子好身手。”秦绍策马走过去,停在二人身前:“江小姐,好久不见了。” 见到秦绍,本就惊魂未定的江凝烟差点吓得魂飞魄散。 此时他背着光骑在马上,凝烟看不清他的表情,但她却感觉到有丝丝阴气从他的周围散发出来,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硬生生将差点喊出喉咙的叫声咽了回去,凝烟压下心跳,挺直脊背,站起身,尽量让自己显得自然些:“小女子见过秦大人。” 秦绍冷冷地看着她:“江小姐似乎很不高兴见到本官啊!” 凝烟低着头:“不敢。” 何寻之听凝烟说眼前这个贵气逼人的年轻男子便是秦绍,上前一步挡在她身前,神色淡定,从容不迫,却又不像秦绍那般气势逼人,“蜀军校尉何寻之参见秦大人。” 秦绍修长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玩着马鞭,瞥了他一眼:“你父亲可是蜀军统领将军何楚浣?” 何楚浣是何寻之的生父,但他已经过继给了二房,只能称何楚浣为伯父。他听秦绍故意如此问仍是面无表情:“何统领是卑职伯父。” 秦绍挑了挑眉:“将门虎子啊。” “不敢当。” 两方对峙着,孙小左带着几个暗卫压着人过来了。 “哥哥!”原本好奇地打量着秦绍的姚欣月惊呼一声,下了马便朝姚炳文跑了过去,却被秦绍的暗卫挡了回去。 因见这里情形不妙早先看热闹的百姓早就跑光了,此时岸堤上只留下何姚文三家的年轻人,三家在泽州都是数一数二的世家大族,同气连枝,见秦绍竟这般对待他们的人,不禁怒目而视。 何寻之也变了脸色:“秦大人这是何意?” 此时在场的人只有秦绍还骑在马上,他高高在上地环视了对面的人一遍,看到江凝烟时瞳孔紧缩了一下,因为不悦,说话的速度越发缓慢:“本大人难得出京一次,本来还怕你们长了眼不惹爷,幸好还有这两位少爷没让本大人失望……不过呢,本大人有个规矩,但凡犯到爷头上,那是绝对不能轻饶的。” 何寻之问:“不知文家少爷和姚家少爷如何冒犯了秦大人?” 秦绍笑了笑,鞭子指向文佩海二人:“你们说说,你们怎... [,!] (么得罪本大人的?” 被暗卫压着的文佩海仍是一脸桀骜不驯:“我们什么都没做,是你强词夺理污蔑我们!你等着,等我爹来了,我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姚炳文心机深沉一些,他已猜出秦绍必定身份不凡,但他也是第一次遭到如此对待,让他乖乖认错那是绝不可能,此时听文佩海这么说他干脆一言不发。 秦绍夸张地看向何寻之:“何公子你听见了吧,他可是当众威胁本大人啊!” 听文佩海这般说何寻之知道此事不能善了了,眉头一皱,“秦大人,我想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既然您来了泽州,还请到寒舍喝杯茶,咱们坐下来慢慢谈,您看如何?” 秦绍冷笑,这是想跟他玩缓兵之计啊。 他也不理何寻之,反而看向江凝烟:“江小姐怎么说?” 江凝烟头也不抬,“全凭大人的意思。” 秦绍闻言似是很遗憾地叹了口气:“看来江小姐不欢迎本官啊,那本大人自然也不能强人所难,咱们还是在这里说清楚了吧。恩……既然这两个狗东西不长眼得罪了本大人,那将他们的这双招子废去就是,怎么说这也是在何公子的地盘,你的面子本官还是要给的,他们的狗命就不要了。” 听秦绍如此轻描淡写地就要将二人双目毁去,所在之人无不变色,胆量小的女孩子已经哭了出来。 姚盈月抓住凝烟的胳膊,哭得梨花带雨,央求道:“江妹妹,你和秦大人好好说说吧,你们既是旧识,秦大人一定会网开一面的!求你帮我们求求他吧……” 文素素一向没有主见,见哥哥被抓了起来已经晕了一遭,此时听了姚盈月的话,也像是找到救命稻草般去求凝烟。 何兰看凝烟不语又道:“江妹妹,怎么说你也是三哥哥的表妹,何家也待你不薄,不管怎样你也应顾念着咱们之间的情谊帮上一帮才是。” 江凝烟见她们如此不禁冷笑,她这么说是什么意思?难道那文佩海和姚炳文这样是她害的?她不相信姚盈月没看出秦绍不怀好意,她让自己出面,置她于何地?都这个时候了这几人还不忘了算计自己,她是不是该说这些姑娘心思不一般? 何寻之听了皱眉看向她们:“这件事凝烟表妹如何管得,你们莫要为难她了。放心,我已经着四弟和维泽兄去请祖父了,不会有事的。” 姚盈月见何寻之这样为江凝烟开解暗自咬碎了一口银牙,她用帕子抹了抹泪,语带哽咽:“是我思虑不周了,我只是太担心哥哥了……” 一边儿早已气得看不下去的姚欣月冷声道:“妹妹,你别求她了,人家怎么会管咱们外人的事呢?!” 秦绍本就一直看着江凝烟,此时见她被众女挤兑不禁笑了出来,落井下石地与手下道:“好了,看来江小姐也没有要求情的意思,那你们就动手吧。” “不要!”姚盈月尖叫一声晕了过去。 姚欣月一向天不怕地不怕,闻言跳出去指着秦绍怒道:“狗官,你敢!你今天若是敢动我哥哥一根手指,我一定让你好看!” 对待模样漂亮的女孩子秦绍还是要温和一点儿的,但他可没忘刚才就是她策马欺辱江凝烟的,此时又听她敢如此辱骂自己,自然没了怜香惜玉的心思,冷冷一笑:“倒是第一次有人敢这样骂本大人,也好,本官也不能白白辜负了这个骂名!来人!把她给我抓起来!” 何寻之急忙上前去拦:“不可!”但他毕竟只一个人,如何阻止得了,一时和秦绍的人缠斗起来。 凝烟看何寻之和人打起来生怕他受伤,可她又帮不了他,只能在一旁焦急地看着。 秦绍见她一脸关切的看着何寻之,再对比她对自己的态度,又嫉又恨,脸色忽然变得阴沉难看,他舍不得把她怎么样,只好拿别人出气,狞笑着对手下道:“那两个狗东西不是喜欢骑着马到处耀武扬威么,本官就成全他们,去把他们连同那几个狗奴才都拴在马上,拖着绕城一圈儿!”说完他尚觉得不解气,又指着姚欣月道:“你们在两边守着,让她策马!” 饶是凝烟这样冷眼旁观听了此话仍是煞白了脸:这样把人拖在性情暴烈的马上,不用绕城一圈儿,跑上几百米也就没命了![] ...